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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巅峰小雨     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     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8章 准备大干一场

    眼神中的警告和嫌弃的意味,曹八妹看得一清二楚。

    她垂下眼皮子,冷着一张脸绕过杨华安身侧,把饭盆放到了桌上。

    然后转身也跑回了后院。

    杨华安瞪着曹八妹跑开的身影,心里冷哼了一声。

    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

    一没长相,二没娘家,三没嫁妆的一个山里孤女。

    还敢妄想嫁进我们老杨家?

    做梦!

    隔天一大早,骆风棠和杨永进便带着两支建筑队出发,赶往了余家村和郑家村盖屋子去了。

    长坪村这块儿,灾后的家园兴建事宜,也在沐子川的主持,杨华忠的辅助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赈灾的粮食,米面,以及一些衣物等。

    沐子川都如实分到了村民们的手里。

    而杨若晴呢,则带着曹八妹还有采药队的一批人,进山采药。

    在第一桶花露水成功做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给远在湖光县的左君墨去了书信。

    告知了此事,并表明了合作的意愿。

    左君墨也回信了,于是,杨若晴要准备大干一场,大规模,批量化的做花露水,香水,以及灾后的消毒水了。

    就在一切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当口,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今个我去县城跟张大人回禀清水镇这块的灾后重建情况,张大人跟我说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吃夜饭的时候,骆风棠在饭桌上一脸凝重的道。

    “啥消息啊?”骆风棠问。

    沐子川道:“张大人说,在徐大人他们治水的那块,好像出现了瘟疫。”

    “啊?”

    堂屋里众人都惊愕了。

    杨若晴也在其中,她顿时警觉起来。

    “子川,具体情况是咋样的?你再跟咱说说。”她赶紧问。

    沐子川蹙了蹙眉,“具体情况如何,我也并不清楚。”

    “因为出现瘟疫的地方,是徐大人所在的赈灾区,刚出现疑似情况,徐大人便下令封锁了那几个村子,不准外人进入,村里的人也一概不准出来!”

    “张大人得到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他让我要注重对灾区的防备,一旦出现疑似瘟疫的情况便要及时上报!”

    听完沐子川的话,堂屋里众人都倒吸着凉气。

    老杨头惊恐的睁大了眼,喃喃道:“但愿是别的病才好,千万莫要是瘟疫啊。”

    “我年轻那会子在县城的一家酒楼做伙计,听南来北往的商人说过一件事。”

    “也是说某个地方闹了瘟疫,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被传染了。”

    “那人死得,一个接着一个,跟闹鸡瘟猪瘟似的,神仙也没得救啊!”他道。

    杨若晴蹙眉。

    所谓的瘟疫,其实就是在自然灾害之后,伴随着卫生条件不好的病毒细菌入侵。

    瘟疫其实是一个统称,里面包括很多。

    天花,霍乱,鼠疫,猩红热……

    甚至近现代的**啥的,都是属于瘟疫范畴。

    搁在医疗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对这其中很多病毒都无明显疗效的药物。

    搁在这古代,一旦感染了瘟疫,几乎就是等死了。

    “最怕的,还不止这些。”

    杨若晴幽冷的声音,打断了堂屋里众人的议论。

    她抬起头来,看向众人,一贯沉稳的她,眼底露出少有的忧虑。

    “得了瘟疫,死的几率是九成。”

    “瘟疫传染性强,咱一个村若是有一人得了,搞不好一个村,甚至周边村都得被传染。”她道。

    “嘶……”

    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一双双惊恐的目光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最怕的,远不止这些。”她接着道。

    “因为它传染,所以假若咱村里有人得了瘟疫,搞不好官府就会派兵将咱整个存给封锁起来。”

    “然后,屠村!”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吓得孙氏和鲍素云这些妇人,吓得脸都白了。

    男人们也都坐不住了。

    “晴儿啊,没你说的那般严重吧?”杨华忠试探着问。

    “屠村?那不是山贼和强盗才做的事吗?”

    “再说了,村里还有一些是没被感染的村民,也得被杀?不可能啊……”

    “三叔,这世上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骆风棠直接打断了杨华忠的话。

    “只有咱想不出来,没有官兵做不出来的。”他接着道。

    “屠村,血腥的杀戮是为了保全更多的人不被感染,所以,只要咱村被感染了……”

    后面的话,太残忍,骆风棠说不下去。

    沐子川同样一脸凝重的开了口。

    “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即将要面临着大事了,大家伙儿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他道。

    倘若长坪村出了几例感染者,上面知道了。

    就算自己是张大人的得意门生,恐怕也没有那个本事去保全一村的人。

    堂屋里,众人听到杨若晴,骆风棠和沐子川都这样说。

    众人再也不敢把这个事单纯的当做很遥远地方的一个谈资来议论了。

    就算是平时最爱听八卦的刘氏,这会子也慌了。

    “咋办啊?我都还没活够呢,不想死啊……”

    刘氏喃喃着道。

    伸手去拽杨华明的衣裳角:“老四啊,要不你带着咱娘几个去外面躲躲吧?去那些没闹水灾的地方躲躲?”

    杨华明狠狠瞪了刘氏一眼。

    “这里是咱的家,咱的根,你要躲哪去?”他问。

    刘氏更慌了,捂着脸当藏哭出了声。

    这一哭,让原本就凝重肃穆的氛围,变得更加的压抑了。

    杨若晴站起身来,“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逃避,更不行!”

    “当务之急,咱不能慌,不能乱。”

    “积极的做好防御措施,咱也是可以不被感染的!”她道。

    里正抬起头来,跟看着主心骨似的看着杨若晴。

    “晴丫头,你主意最多,你来说说咱该咋防御?我们跟着你做就是了!”里正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杨若晴身上。

    老杨头道:“晴儿啊,我看你捣鼓的那啥花露水,驱蚊效果还真不赖。”

    “你有啥好的主意,别藏着掖着,全都抖出来。”

    “这一回,咱村的生死存亡,搞不好就全落你肩膀上了啊!”老汉一脸肃穆的道。

    杨若晴暗暗翻了个白眼。

第1219章 不敢打包票

    最受不了爷这套,有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啥啥都好,哪都不能缺了你。

    用不着你的时候,就是丫头片子……

    搁在平时,她肯定要跟老汉好好辩驳一下。

    这会子,没心思去争那嘴皮子上的一时输赢了。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众人清声道:“我年纪轻,这种事也没尽力过,我只是在一些相关的书籍上看到过一些应对的策略,照搬照学来,能不能凑效,我先声明,我不敢打包票!”

    里正赶紧道:“这事儿谁都不敢打包票,晴儿你想到啥策略,尽管说!”

    杨若晴点点头,组织了下语言,然后把自己对瘟疫的防御措施,一条条,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瘟疫这事儿,咱还得从防御上来着手。”

    “所谓病从口入,从即刻起,在饮食和喝水方面,咱要严抓狠抓!”

    “生水冷水不能喝,不能下河游泳,食物和水要高温煮熟了才能用。”

    “吃饭的碗筷餐具,每一顿都要放在锅里煮,以此消毒。”

    接下来,她把自己脑海里所有能想到的预防措施,全部说了出来。

    在这过程中,沐子川已经拿出了纸笔,在边上快速的记录着。

    杨若晴说的全面,几乎面面俱到。

    沐子川记的仔细,没有半点遗漏。

    边上众人也都听得认真,一个个在心底把这些生活中要注意的事宜牢牢记住。

    等到杨若晴话音落下,沐子川抬起眼来。

    “还有么?”他问。

    杨若晴想了下,又补充道:“注意事项就这么多了,不过,我得召集一批针线活做得利索的妇人。”

    “做啥呢?”沐子川问。

    杨若晴道:“做口罩,手套。”

    她一边说边抬手往自己口鼻处比划着。

    “口罩一定要戴,此外,里正伯你们要密切注意村里的人。”

    “一旦发现有谁情况不对了,譬如发热,呕吐,腹泻,或是急剧消瘦啥的,一定得来跟我们说!”杨若晴慎重叮嘱道。

    里正也慎重点头。

    边上,刘氏弱弱的问了一句:“晴儿,我问句乌鸦嘴的话,报了后,又该咋样呢?”

    杨若晴侧目看了眼刘氏:“隔离!”

    ……

    怀着忐忑的心思,众人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孙氏和鲍素云她们却没心思睡,妇人们聚拢到了库房里,找出棉布来,开始照着杨若晴先前比划的,开始缝制口罩和手套。

    杨若晴‘散会’后就回屋睡觉去了,没关注孙氏她们的举动。

    等到隔天她起床,当看到孙氏她们一个个的熊猫眼,吃了一惊。

    可是,再看到面前那码放整齐的一摞摞口罩和手套,她顿时啥都明白了。

    “娘,五婶,你们今夜不能再这样熬夜了。”杨若晴道。

    “熬夜对身子不好,会让自个的体质变弱,遇到邪湿之气,身体的那一层抵御屏障也会变得薄弱。”

    听到杨若晴这番关心的话,孙氏慈爱一笑。

    “我们这些后院的妇人,帮不了你们什么,幸而这些针线活咱是拿手的,就缝制了一些。”

    “等会今夜睡早一些就是了,不碍事的。”妇人道。

    杨若晴点点头。

    把这些口罩啥的,给家里的这些人和亲戚朋友先分派了下去。

    剩下的一些,送去给了村里的其他人。

    另一边,里正已经把赶制口罩和手套的事,也在村子里说了。

    家家户户都有妇人,于是都忙着缝制起来。

    消毒水更是一日两三回的洒,全村消毒,就连猪圈牛棚都不放过。

    骆风棠他们去余家村郑家村那些村子里盖屋子,杨若晴也让他们戴了口罩和手套。

    并嘱咐他们一定要把这些防御措施,带给那些村子里,让那些村子里的村民们也都赶紧行动起来。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长坪村并没有出现谁身体异常的事。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吃早饭的时候,里正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晴儿,晴儿,不好了不好了!”

    人还没到后院,声音就传过来了。

    杨若晴正陪着孙氏和杨华忠在饭堂里吃饭。

    现在水退了,村里的屋子也都修缮得差不多了。

    除了老杨头老两口,鲍素云母子三人,其他的亲戚朋友全都回了自己家去住了。

    听到里正的声音,杨若晴第一时间冲出了饭堂,身后还跟着杨华忠和孙氏。

    “里正伯,咋啦?”

    杨若晴问,看到里正这副样子,她心里当即闪过一种不好的猜测。

    “二狗家的婆娘病了,上吐下泻还发烧……”

    里正气喘吁吁道。

    “啥?”

    杨若晴怔了下。

    二狗媳妇叫金花,跟四婶刘氏差不多年纪,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光景。

    也跟刘氏一样,生了三个闺女就挨了男人二狗三顿暴打。

    还在努力的想要再生儿子。

    上吐下泻还发烧,搁在平时也就是普通的病,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福伯去看过了吗?他怎么说?”杨若晴赶紧问。

    里正道:“福伯说不对劲儿,怕是感染了瘟疫,让我来问你该咋办?”

    杨若晴皱眉。

    她可不是专业的医生,能咋办?

    就算自己是专业医生,到了这会子也拿不出法子来办啊!

    “福伯人呢?”杨若晴又问。

    里正道:“还在二狗家那边。”

    “走,看看去!”杨若晴道。

    拔腿就要走,被杨华忠和孙氏一左一右抓住手臂。

    “晴儿,你在家待着,爹去!”

    “娘去!”

    两口子异口同声,说出同样的话。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冲他们两人笑了下。

    “放心吧,我戴着口罩,不靠太近不会有啥事的。”

    然后,她毅然出了家门,留下杨华忠和孙氏站在饭堂门口担忧不已。

    一路走得很急,她脑子里都在琢磨这个事。

    她的信念里,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去争取,不存在什么侥幸。

    但此刻,她祈求老天爷能够侥幸一把。

    祈祷金花嫂子只是感染了湿气,千万不要是瘟疫!

    很快,她就到了二狗家院子外面。

    跟往常奇怪的是,往常村里换做谁家有啥事,肯定一大堆村民过来看热闹。

    而这会子,出了福伯和二狗在院子里说话,周围莫说看热闹的人影了,连只麻雀都木有。

    “福伯,二狗哥,金花嫂子咋样了?”

    杨若晴快步进了院子,问。

第1220章 喝凉水都塞牙缝

    看到杨若晴赶来,二狗猩红的眼眶里多了一丝亮色。

    他快步朝杨若晴这过来,焦急的道:“晴儿你来得正好,你嫂子她上吐下泻还发烧。”

    “她身子骨不好,从前到了这个季节也时常这样。”

    “可福伯非要说她是染了瘟疫,不给开药……”

    “二狗哥,你莫急,容我先问问福伯情况。”

    杨若晴随即看向福伯。

    福伯摇了摇头:“二狗没撒谎,往年这个时候我记得也是我来给他媳妇开药的。”

    “可这会子,那情况跟往年明显不对劲儿啊!”

    福伯随即把病情的比较跟杨若晴这说了一遍,杨若晴听后,心里也是往下沉了几分。

    可是,边上的二狗却不信。

    “不可能,咱村没有一个人得瘟疫,我媳妇不可能得那种要命的病!”

    他吼了起来。

    随即赶到的里正赶紧劝着二狗:“这种事可不是你说不得就不得的,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二狗还在那道:“不,我不信,你们给她用药啊,就降烧止泻的药!”

    福伯一脸为难:“用了也是白搭,这病没药可治啊……”

    二狗一听这话,恼了。

    伸手就揪住了福伯的衣领口,要打福伯。

    被里正和杨若晴拦住。

    里正呵斥着二狗,杨若晴则道:“我进去看看金花嫂子的病症,再做定夺!”

    然后,她快步朝屋里走去,里正和福伯他们也都跟了进来。

    屋子里昏暗得很,杨若晴夜视能力好,不需要往床前凑,只站在屋门口往里探个头,就看到了靠在床上的妇人的脸。

    眼窝深陷,双目空洞无神。

    只一眼,杨若晴就收回了视线,来了屋子外面。

    “咋样?”福伯问。

    杨若晴摇头。

    “要是腹泻有血,就稳定是霍乱。”

    话音才刚落,屋里突然传来二狗大闺女的哭声。

    “爹,你快来呀,娘拉血在床上了……”

    二狗一听这话,慌忙跑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慌做一团,屋外,杨若晴对里正道:“事到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把金花嫂子隔离,不然,二狗哥还有三个闺女全都得传染。”

    里正听到屋里传来二狗的喊声和三个闺女的哭声,有些为难。

    杨若晴皱着眉:“传染病可没长眼睛,更不分亲疏。到了这个时候,忌讳感情用事!”

    里正一狠心:“我去村里喊人来,这就把金花送去树林子里的土窑!”

    土窑,是前几日他们商议好的,假若,万一,不幸出现了瘟疫。

    感染的人该往哪里隔绝。

    最后选定了林子深处的土窑。

    里正走后,杨若晴看了眼身后传出哭声的屋子,摇了摇头。

    “福伯,我们也走吧。”

    杨若晴回到了家后,直接进了库房,把福伯也带进来了。

    “晴儿,这瘟疫是没药可救的,你就甭费力了,老朽我活了大半辈子,虽没亲历过,可也听同仁们说过……”

    库房里,福伯对正在那翻越着一摞医书的杨若晴道。

    这些医书,都是方才杨若晴跟他一起去他家带过来的。

    说是要从中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

    “你就算把这么多医书全部吃到肚子里去,也弄不出来对症的药啊!”

    福伯接着道。

    “这种病,得了就是等死,算了吧,再说这时候也来不及。”

    “少则两个时辰,多则两日,咱熬药都来不及呢……”

    杨若晴没有看福伯,她在库房靠窗的桌边坐了下来,一目十行翻看着手底泛黄的医书,手札。

    “福伯,你先家去吧,我自有分寸。”

    她头也不抬的道。

    福伯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库房。

    在村里二狗家那边,奄奄一息的金花被里正找来的一帮村民们强行抬走送去土窑隔绝。

    吵闹啼哭,惊恐慌乱乱作一团的时候。

    杨若晴沉下心来,把自己关在库房翻阅医书。

    当唯一的侥幸被打破,当所有人都开始惶恐,开始放弃了反抗沦为命运的奴隶……

    她不能倒下,不能认命,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而什么都不做!

    再渺茫的机会,终究是机会。

    窗外,恐慌的情绪传到了她家的大院子里。

    她听到大孙氏和孙氏她们在外面压低了声谈论这事。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不要分心,不能乱!

    ……

    吃夜饭的时候,金花嫂子就断气了。

    二狗中年丧妻,三个闺女突然就没了娘,哭声从破败的小院子里传出来,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吃夜饭的时候,杨华忠他们的情绪都很低落。

    一个个脸上都是凝重悲痛之色。

    杨若晴以最快的速度把碗里的饭菜扒拉掉,破天荒的没有去灶房帮孙氏刷锅洗碗,而是将自己关进了库房,接着研究那一堆医书……

    库房里闷热,桌上点着一盏烛火。

    脚边都是蚊子,她浑身汗流浃背。

    即使如此,她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医书的海洋中,饥渴的找寻救命的良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因为看得太入神,她都忽略了周遭了一切。

    直到,直到她某个瞬间,突然意识到身上不流汗了,脚边也没有蚊子缠绕。

    一阵接着一阵的凉风,拂过她的后背,她放在桌子底下的双腿……

    “棠伢子?你啥时候进来的?”

    她转过身来,看着身后满头热汗的骆风棠,讶异问道。

    骆风棠咧嘴一笑:“刚进来,见你在看书,就没出声。”

    刚进来?

    她可不信。

    瞧瞧,他肩膀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手里操着一把大蒲扇,正给她打着扇子,而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被蚊子咬了一大片的红包。

    “晴儿你接着看你的书,我没事儿。”

    他见她停了下来,赶紧催促道。

    下昼从余家村那边收工回来,他从福伯那听说了金花嫂子的事,也晓得晴儿正在研究药。

    杨若晴道:“我看得眼睛有点酸,想歇息一下,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说会话。”

    她拍了下身旁的凳子,示意他过来坐。

    骆风棠迟疑了下,还是依言过来坐下了。

    手里的扇子不停,持续的为她输送习习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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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1章 都是尸体

    “不用给我扇了,你自个扇,瞧瞧你,热得满头的汗。”杨若晴道。

    骆风棠不以为然的笑了下,“没事儿,等会去冲个凉水澡就好了。”

    “不行,不能冲凉水澡,必须用热水洗,或者把热水晾凉了再洗,不准你用生水!”她一脸严肃的道。

    骆风棠怔了下,随即想起她之前的预防措施,赶紧点头。

    “嗯,你说咋样就咋样!”他道。

    杨若晴点点头,转过头来,看了眼面前的医书。

    蹙眉,做思忖状。

    骆风棠见状,问道:“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良方,对吧?”

    杨若晴‘嗯’了声,情绪有点低落。

    骆风棠道:“凡事,尽力了就好,尽人事听天命,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杨若晴轻轻点头,低声道:“先前在堂屋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不敢说,怕引起恐慌。”

    “我担心,金花嫂子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凉风暂停了下。

    骆风棠瞳孔筱地睁大,然后,浓眉缓缓皱在一起。

    “在南方军营的时候,我听白叔说过一件事。”

    “他说,早些年前北方翼州那一带也发生过这样的瘟疫,短短几日内,几个村的村民都差点死绝了。”

    “路边都是尸体。”

    “莫说老百姓看不起病抓不起好药了,就连当时当地的一些富户,地主老财们,被感染了都是等死。”

    “此事惊动了朝廷,派兵直接把那一片封锁了,挖了一个大大的深坑把尸体堆在里面,几个村子全放火烧掉了。”

    “这烧掉的不仅是房屋,树木,还有那些奄奄一息的病患,甚至,还有一两个没有感染的小儿。”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敢生出同情心。”

    “后来白叔他们打仗从那一带经过,昔日的村庄,田地,如今成了荒郊野岭。”

    “除了路边草丛中,偶尔还能找到一两块大火烧过的破瓦,证明那个地方,昔日也曾喧闹过,有过人烟……”

    听完骆风棠的话,杨若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若是这回的瘟疫愈演愈劣,咱这村,也难逃此厄运。”她道。

    骆风棠抬手紧紧握住杨若晴的手。

    “晴儿莫怕,真正到了那种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一定会想法子带你,还有你爹娘和弟弟们离开这里!”

    怎么说,他也是大齐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手握兵权。

    护住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个能力他还是有的。

    听到他的话,杨若晴摇了摇头。

    “这里可是我的家园,我是一个恋旧的人。”

    “再有就是,即便咱能带着爹娘和弟弟们远走高飞,可是,爹和娘也都有他们各自在意和想要带的人啊!”

    “我爹肯定不忍抛下我爷奶,我娘放不下我嘎公嘎婆他们。”

    “而我爷奶和嘎公嘎婆他们,同样又有他们的羁绊。”

    “所以说,逃避,是不现实的,战斗到底,才是我想要做的事!”她道。

    骆风棠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沉默了片刻后,他眼底掠过一抹敬佩的光芒。

    “好,我陪你到底!”他道。

    杨若晴看了他一眼,欣慰一笑。

    “好了,歇息得差不多了,我得接着查资料,找寻对抗瘟疫的良药才是王道!”

    这一夜,她在库房里查找了一宿的医书。

    他则为她打了一宿的扇子。

    直到后院的雄鸡打了第三遍鸣儿,她才意识到一宿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宿,没有白熬,虽然还是没有找到良方,但她的心中,不再是茫茫然。

    如何来对抗这次的瘟疫,她心中已有了一点眉目。

    “手臂都酸了吧?”她看了眼他握着扇子柄的手,笑问。

    他摇头:“不碍事。”

    她呶起了嘴,“把手伸过来。”

    他怔了下,依言把手伸了过来。

    她握住他的手臂,十根芊巧的手指,轻轻揉捏着他手臂上的肌肉。

    “今日还要去余家村那块是吧?”她边捏边问。

    “嗯。”他点头。

    灾后重建,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啊。

    这会子仅是抢修那些濒临倒塌的危房,就足够他们建筑队忙的了。

    “去了余家村那块,也要多加小心,密切留意下那边村子有没有人感染瘟疫。”

    她叮嘱道。

    “一经发现情况,赶紧回报。晓得不?”

    “嗯!”

    “还能睡个把时辰呢,赶紧回屋去睡觉,不然明日没精力修屋子了。”

    她放下他的手臂,催促道。

    骆风棠点头,感受着手臂上的酸痛明显得到了舒缓,他冲她咧嘴一笑。

    “晴儿揉按真有一套,我这手臂舒服了。”他道。

    她笑着眨了眨眼:“快回屋睡觉去吧。”

    “咋,你不去睡?”他问,见她还坐在那里。

    杨若晴随即站起身:“我得先去洗个澡才好睡。”

    ……

    “晴儿,晴儿,你听说了吗?余家村昨夜一口气死了两个人,还有好几个都得了瘟疫!”

    上昼,杨若晴在池塘边洗衣裳的时候,曹八妹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啊?”

    杨若晴惊了下,手里的棒槌都掉到了水里。

    “永进他们建筑队就在余家村盖屋子啊,这要是被传染了永进就没命了,咋办咋办啊!”

    曹八妹记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拉住杨若晴的手,都在颤抖。

    杨若晴的手也是凉飕飕的。

    “疫情扩大化了,不行,得立马把二哥他们召回来!”

    她道,转身就往家里这边跑,衣裳也顾不上洗了,盆桶和皂角粉也都顾不上拿了。

    到了家,沐子川,老杨头,杨华安,里正他们已经到了。

    众人正在那说余家村的事,一个个面色凝重,老杨头和杨华安更是焦躁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看到杨若晴和曹八妹从门口跑进来,老杨头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老汉一把抓住杨若晴的手臂,颤声道:“不得了不得了,瘟疫到了余家村,又有人死了。”

    “你四叔和二哥一大早就去了余家村盖屋子,晴儿啊,快快快,他们听你的话,赶紧把他们召回来吧!”

    杨华安也奔了过来,跟老杨头说一样的话。

    杨若晴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1222章 难逃厄运

    疫情扩大了,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再接着盖下去。

    她走向里正和沐子川:“这事你们怎么看?”

    里正和沐子川对视了一眼,沐子川出声道:“灾后重建工程看来要暂停了,当务之急是瘟疫!”

    杨若晴点头:“那就赶紧派人,把余家村和郑家村的建筑队全部召集回来!”

    村里可是派出了两支建筑队,四叔和二哥那队,在疫情严重的余家村。

    骆风棠那队,在郑家村。

    余家村和郑家村,相距不远,中间就隔着几块农田。

    虽然郑家村还没有情况传回长坪村,但余家村出现了感染病例,郑家村怕是也难逃厄运。

    要召就要一起召回。

    “把我们村的人召集回来的同时,也要告知余家村的里正。”

    “已感染了疫情的村民,得赶紧隔离。”

    “死于疫情的,得赶紧掩埋,不可以送祖宗祠堂举办丧事!”她又道。

    沐子川点头。

    “派谁去召集他们回来?”他又问。

    杨若晴愣了下,视线随即投向堂屋门口的那些过来听安排的村民。

    一个个遇到杨若晴的目光,都下意识低下头去,要么就是错开视线。

    是啊,这个节骨眼上,派谁去喊那两支建筑队回来呢?

    在性命攸关面前,大家都慎重了。

    杨华忠道:“我去余家村,大哥你去郑家村!”

    杨华安则往后退了一步,吓得腿肚子都在打转儿。

    “那啥,我的脚踝昨夜痛了一宿,走不快,走多了路怕是得瘸……”

    杨华忠气得翻了个白眼。

    沐子川道:“我去郑家村!”

    杨若晴看向沐子川:“你一个念书人,脚速不行,加之那边那段路不好走,你留在家里主阵,我去!”

    一听这话,沐子川清俊的脸顿时涨红了。

    “再不济,我也是个男人,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

    “就这么定了,三叔,我们抓紧功夫去吧!”

    他朝杨华忠那招呼了一声,率先冲出了堂屋门。

    看着沐子川毅然离开的背影,杨若晴怔了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酸腐书生,也有如此霸气,如此爷们的一面?

    以后,当真不能再贬他‘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很快,两支建筑队全部召唤回来了。

    “长庚,你没啥事儿吧?”

    “大牛,你身上没哪里不痛快吧?”

    “宝柱,玉柱……”

    “良子……”

    建筑队里的这些家属都等候在杨若晴家的院子里,当看到他们回来,桂花大云她们一个个都激动的奔迎过去。

    各自拉着自家的男人,儿子,兄弟,仔仔细细的询问,打量。

    骆风棠和沐子川一起快步来到杨若晴跟前。

    “余家村的疫情很严重,在我们回来的时候,又听到余家村病倒了好几个。”沐子川道。

    “就连余家村的里正,怕是也被感染了。”他道。

    听这话,杨若晴的心又沉了几分。

    “以防万一,我打算先把余家村回来的建筑队人员暂隔离起来,观察几日!”

    杨若晴道。

    沐子川看了眼那边刚刚团聚的众人,露出一丝难色。

    “他们……会不会……”

    骆风棠直接打断了沐子川的话:“这种时候,就不是讲感情的时候,这个恶人,你们谁也甭跟我抢,我来做!”

    然后,骆风棠站了出来,喊住了那边正打算离开的大牛大云他们两口子。

    “大牛叔,请留步!”

    大牛停了下来,“咋啦棠伢子?”

    骆风棠道:“大牛叔现在还不能回家!”

    “啊?为啥呀?”大牛问。

    骆风棠道:“不止是大牛叔暂不能家去,所有在余家村,郑家村建筑队的,包括我在内。”

    “我们都要找个地方先隔离起来,观察几日。”

    “确保我们没有被感染,方能家去跟家人团聚!”骆风棠大声道。

    众人惶恐,不满,家里的妇人们一听要隔离男人,吓得赶紧抓住自家男人的手。

    生怕这一松开,男人就会被啥可怕的玩意儿给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就跟二狗家的金花那样,不过是送去了土窑,眨下眼的功夫就没了。

    前几日早上,都还在一块儿在池塘边洗衣裳呢!

    看到众人这副样子,骆风棠的脸色冷下来。

    一直被他控制着的将军的霸气和威慑,释放了出来。

    这种时候,他要的就是众人的服从!

    无条件的服从!

    那股从血雨腥风中杀将出来的霸气,岂是这些村民们能招架得住的?

    顿时,虽然不满,可是一个个在骆风棠的威压下,竟都不敢再反抗。

    妇人们哭了,建筑队的男人们也都耷拉了肩膀,在那小声的哄劝着各自的妻子,老娘和姐妹。

    这边,杨若晴对骆风棠关键时刻的果断,暗暗点赞。

    啥叫镇场子?

    这就是了。

    不过,这些即将被隔离的,不是小兵,是村民们。

    是比其它村民还要热心些的村民,主动加入建筑队去帮人盖房子。

    而且,这里面还有她的四叔,二哥,长庚叔他们。

    果断的命令需要,但感情的抚慰,也不能缺。

    杨若晴微微一笑,站到骆风棠身旁,面向着众人。

    “婶子大娘们莫慌,这暂时的隔离,并不是要把他们怎么着,而是一个观察。”

    她和缓温柔的声音响起,如春风拂过众人焦灼不安的心。

    “因为他们刚从余家村回来,那里疫情严重,为了确保他们自己的安危,也确保亲人们的安危,有必要先看看情况。”

    “情况无碍,过几日自然就能回家团聚了。”

    “若是情况有变,也好及时救治!”她道。

    “救治?”院子里有人提出了质疑。

    “晴儿你忽悠咱的吧?不是说得了那种病就是等死嘛,还救治个啥呀!”

    “就是,就是……”

    杨若晴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

    她脸上挂着沉静的浅笑:“万物相生相克,这世上没有什么病是真没得救的,无非是咱没有找出救治的法子罢了!”

    “我和福伯这几日一直在捣鼓药方的事,不管如何,咱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亲人朋友就这样倒下去。”

    “真要是谁感染了,咱也得先拼尽全力去救,去治,决不能放弃!乡亲们说是不是?”

    “是!”

    “晴儿说的对!”

第1223章 淡淡的失落

    “大云,你莫哭了,为了你和孩子们,我先不家去。”

    人群中,大牛在那给大云擦着脸上的泪。

    “你要相信你男人没事,你看,我壮得跟牛似的呢!”

    “你在家里好生等着我!”

    ……

    就这样,两支队伍都去了村后面下风口,一个距离村子有一段距离的屋子里先待着。

    杨若晴和曹八妹送他们过去的。

    骆风棠对杨若晴道:“晴儿,这里的事交给我,我会密切留意大家的情况的。”

    杨若晴抬眼看着骆风棠。

    身为被隔离的人员中的一个,他倒是很乐观。

    “你自己不怕么?万一你……”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

    骆风棠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啥可怕的!”他道。

    “呃……”

    这一路在心里酝酿的那么多的安慰开导的话,这会子她无语了。

    “乐观就好!”她抬头看向他,也勾唇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你在里面好好待几日,我接着研发药方!”她道。

    他点头,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回去吧!”

    然后,高大的背影进了院子。

    杨若晴转过身,不去看他消失的身影。

    身后不远处,老杨头,杨华安,杨华忠以及哭哭啼啼的刘氏一行人正送杨华明和杨永进过来。

    杨华明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还在那反过来安慰老杨头和刘氏他们。

    杨永进沉默着走在队伍里,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找寻着那个熟悉而娇小的身影。

    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耷拉着脑袋跟在杨华明的身后进了院子。

    还是忍不住再次扭头,依旧不见那个身影。

    杨永进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不来送也好,万一我真的回不去了,也不至于拖累她。

    杨永进跟在杨华明身后进了屋子,屋门随即在身后关上。

    院子外面,送行的亲人们也不敢多待,唏嘘了一番,又互相劝慰了一番,也赶紧回村了。

    直到院子外面送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才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站出来。

    女孩儿直直望着前方孤零零的,屋门和院门皆紧闭的院子,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

    “既然这么放不下,方才咋也不出来跟我二哥告个别呢?害他不停的回头找你!”

    一道略有责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曹八妹惊了一下,赶紧转身。

    是杨若晴,正背着双手站在自己身后。

    “晴儿……”

    曹八妹刚出声,眼泪又哗啦啦往下掉。

    见她这副样,杨若晴的那一丝责备之心也全没了。

    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

    “我真搞不懂你,眼睛都哭肿了,明明记挂着我二哥,为啥方才就是不现身呢?”

    “你这样不出来,我二哥心里肯定会多想,在里面也不安心啊。”

    杨若晴又道。

    曹八妹垂下眼皮子,低声道:“我不敢出来,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哭晕过去,反倒更让他揪心。”

    “啊?”

    杨若晴愕了下。

    琢磨着这句话,感觉,似乎,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好了莫哭了,你就是把眼泪哭干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杨若晴走过来,揽住曹八妹的肩往村子方向走。

    曹八妹抽抽搭搭着问杨若晴:“晴儿,你说……他们应该不会有啥事吧?永进,永进他过几日就能家来吧?”

    杨若晴沉默了下。

    曹八妹看着杨若晴的脸色,更慌了,眼瞅着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滚下来。

    杨若晴出了声:“我不是神,不可能啥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不过,我也不会认命的。”

    “你莫哭,也莫慌,回去帮我打下手,琢磨这治瘟疫的良药才是眼下咱该全力以赴去做的事!”她道。

    曹八妹用力点头。

    抹干了眼角的泪:“好,我不哭,我帮你!”

    ……

    在接下来的这两日里,每个村子都戒严了。

    大家伙儿不准随意进出,都留在自己村子里,自己家里。

    每一天,杨若晴都会准备好多好多的消毒水,让里正和杨华忠他们给村民们派发下去。

    派发给每一家,每一户。

    严格执行她拟定的消毒策略,戴口罩,戴手套,注意饮食的卫生,坚决不喝生水冷水。

    尽量不要人群扎堆,不要慌,每个人都按部就班来,保持好心态。

    村外隔离小院里的那两支建筑队的吃喝,她每日亲自送去。

    顺带跟骆风棠那询问建筑队成员们的情况。

    下昼回到家,沐子川和里正过来了,正在等着她送饭回来交流情况。

    “建筑队那边咋样?有没有谁情况不对?”沐子川问。

    杨若晴道:“据棠伢子说,从目前来看,大家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还正常。”

    “并没有谁出现不适或是发烧等症状。”

    听到这话,沐子川和里正都稍松了一口气。

    “那再观察两日,两日后若还是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回村了。”沐子川道。

    杨若晴点头,也询问起他关于村子里的情况来。

    沐子川道:“晴儿你的那套消毒策略看来是很有效果的,自打前几日金花嫂子之后,咱村再没谁出现异状。”

    “不过,余家村和郑家村可就不乐观了。”

    “余家村和郑家村现在啥情况?”杨若晴赶紧问。

    沐子川道:“余家村统共是一百人不到的小村子,如今感染者怕是已到了四十人,人数还在攀升。”

    “这四十人里,这这短短几日内,因得不到治疗陆陆续续已死了十五六人。”

    杨若晴倒吸了口凉气。

    沐子川接着道:“而跟余家村相邻的郑家村,在我们建筑队撤出来的时候,是没有人被感染的。”

    “现在有一家五口,都被感染呢了,村里的其他人也有风险!”

    听完沐子川的这些讯息,杨若晴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被人浇灌了一盆凉水,胸口更是抱了一团冰块。

    从里到外,拨凉拨凉的。

    “照这么蔓延下去,余家村和郑家村怕是都保不住了。”她喃喃着道。

第1224章 对孩子不好

    “病源不除,而咱们长坪村,位于重疫区附近,也扛不了多久!”

    先前众人刚刚松的一口气,这会子再次揪了起来。

    “晴儿,咋办啊?”老杨头从人后面挤过来,颤声跟杨若晴这讨主意。

    杨若晴怔了下,有点想笑。

    咋这一屋子的长辈,男人们,都把她当做了救世主?

    “不管外村如何,咱们长坪村不能乱,不能慌。”她道。

    “照着我的那套消毒策略来,即便当真出现了第二个感染者,我们也不能慌!”

    “此外,福伯……”

    “在呢,晴儿有啥吩咐?”福伯也过来了。

    杨若晴道:“我让你熬煮的那些药汤,熬好了吗?”

    福伯点头,“熬好了,随时可以饮用。”

    杨若晴道:“好,等下把那药汤挨家挨户发下去,一岁以下的孩子,还有孕妇要忌口,其他人全都要喝!”

    “这是啥药汤啊?能治瘟疫吗?”老杨头问。

    杨若晴道:“是我研发出来的能让人身体变强,能抵抗邪毒的药汤。”

    “喝了总比不喝好!”她道。

    老杨头连连点头,又问:“为啥孕妇不能喝?那你小姑不就危险了嘛?”

    杨若晴道:“那也没法子啊,因为这药汤里面,有很多种中药。”

    “小姑怀着身子,不能滥用药品,不然对孩子不好!”

    “啊?”

    老杨头傻眼了。

    杨若晴对此也没辙啊。

    这些预防的药汤里面,好多草药都是有特殊针对作用的,用于抗病毒这块。

    孕妇和乳娃娃喝了,恐怕会造成不好的效果,是药三分毒嘛!

    ……

    就在药汤发下去的当天夜里,大队官兵从清水镇下来了,把长坪村的里正和沐子川召集了过去,在村口说了一会话之后,里正一个人回来了。

    “里正伯,出啥事了?咋就一人回来?子川呢?”

    那么大的动静,一字排开的火把,长坪村的村民们全都惊醒了。

    杨若晴一家自然也都起来了。

    听到杨若晴问,里正苍白着脸道:“余家村这下完蛋了!”

    杨若晴眉心一紧,猜到了什么。

    “是不是上面派官兵来隔绝余家村?”她问。

    里正点头。

    “上面接到了情报,打算彻底封锁余家村,不准放出半只苍蝇。”他接着道。

    “他们原本是要把咱村还有郑家村也一并查封了的,后来子川跟他们交涉。”

    “因为咱村目前就出了一例,还早已埋葬了,其他人都没感染,这才没有查封。”

    “官兵们往余家村那边去了,余家村这下完了,外人不准进,村里人不准出,就算是咱研发出了药也进不去啊!”

    “吧病了的,没病的,全都封一块儿,这下真是拖家带口活生生等死了啊!”

    里正说完这番话,整个人颓然的蹲了下去,双手抱着脑袋不再啃声。

    边上其他因为被惊动而赶过来的人,听到这些,一个个都如坠寒冰地窖。

    十里八村大家都是通婚的,长坪村好多妇人的娘家就是余家村郑家村的。

    而长坪村,也有一些人家的闺女,姐姐妹妹,嫁去了余家村和郑家村。

    如今,听说余家村要被官兵给封起来,自己的亲戚要活生生等死。

    好多人都悲痛得要死,整个村子里的气氛,都再次压抑下来。

    隔天,大家伙儿来村口的池塘洗衣裳,都在谈论昨夜官兵下来包剿余家村的事。

    在这种时候,各种小道消息,流言蜚语也是满天飞。

    有的说,余家村一村的人,昨日半夜全被官兵给活埋了。

    又有的说,官兵封了余家村,是打算回头一把火烧了。

    众说纷纭,一种说法比一种说法吓人。

    把来池塘这洗衣裳的孙氏吓得面无人色,慌慌张张跑回家。

    杨若晴依旧把自己关在库房里,研究着医书,面前的桌上还放着好多种草药。

    “晴儿,咋办,咋办啊……”

    “这好日子咱还没过两年呢,你都还没跟棠伢子成亲,你两个弟弟都还没长大……”

    “咋就这样啊?老天爷咋能这样啊……”

    孙氏进门就哭了,说话都语无伦次。

    看到孙氏这副样子,杨若晴知道她肯定是在外面听到了一些话。

    于是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过来扶孙氏坐下,塞了一碗热茶给她,好好安抚了一番。

    总算暂时抚平了孙氏的慌张,打发走了。

    杨若晴在库房里踱着步,思忖着。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药。

    从前,在医术这块她是个半吊子,在行的都是跌打损伤那块。

    因为那跟她特工的职业有关。

    而这回,为了研究破解瘟疫的有效药,她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似的,把自己丢进了水里。

    然后,贪婪的,饥渴的,不分昼夜的吸取着这一切……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被撑爆了,眼睛甭管是睁开还是闭着,是睡了还是醒着。

    脑海里,全都是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各种相关草药的习性,入药用途,以及相生相克的东西……

    就算是当年在基地接受最残酷的训练,也没有现在这么累。

    那时候,是为了自己想要活久一点,做那个留到最后的人,所以豁出去了。

    而现在。

    她肩上背负着这么多人的性命,她不仅要自己活下去,还要带着他们一起活下去!

    每个人遇到了事,都是来询问她。

    让他们喝药汤,二话不说就喝了,感觉像是喝下了定心丸。

    他们都只看到了她人前的冷静从容,感觉有她在,就不怕。

    可是,这人后,她的恐惧谁能感受?

    当然,有一个人他能。

    只可惜,他现在也肩负着同样重要的责任,正在隔离小院里照看着建筑队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

    她暗暗捏紧了拳头。

    没有退路了,杨若晴,加油!

    又过了两日,隔离小院里的建筑队成员都回了村。

    当他们跟亲人团聚的那一刻,恍若隔世。

    在后院帮杨若晴烧饭的时候,曹八妹激动得不像样。

    大家也都在心里暗暗祈愿,但愿这回的瘟疫,就这么过去吧。

    可是,老天爷似乎很喜欢跟大家开玩笑。

第1225章 我替他受

    半夜的时候,金氏过来猛拍杨若晴的门。

    杨若晴拉开屋门的一刻,金氏差点一头栽进来。

    “大妈?”

    杨若晴愕了下,一把扶住金氏。

    金氏‘嗷嗷’叫着,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杨若晴看不明白她的手势是啥意思,但却猜出肯定是前院出事了。

    “走,去前院!”

    她道,随即快步冲出了屋门朝前院跑去。

    金氏嗷嗷叫着跟在后面踉踉跄跄的跑,对面屋子里,杨华忠和孙氏鲍氏他们全都被惊动了,一个个全出来了。

    “这是咋回事?”杨华忠赶紧问。

    杨若晴道:“大妈这摸黑过来找咱,肯定是老宅出啥事了!”

    杨华忠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们也去!”孙氏和鲍素云齐声道。

    杨若晴道:“娘和五婶就留在家里,家里的小孩子们需要你们照料,我和爹过去就行了!”

    ……

    刚跑进村,刚好跟杨永仙遇到了。

    杨永仙身后还跟着老村医福伯。

    “大哥,出了啥事啊?”杨若晴赶紧问。

    因为发大水的缘故,镇上的学堂暂停学了,杨永仙一直留在家里看书。

    看清楚这边的杨若晴三人,杨永仙急忙过来道:“二弟上吐下泻,发烧还烧到说胡话!”

    “啥?”

    杨若晴猛地一惊。

    杨华忠也是脚下一个趔趄。

    “那不是……”

    后面两个字,杨华忠不敢说出口。

    杨若晴的脸色也是极其的凝重。

    观察了好几日都没啥岔子,这一回来就发了。难道,是病毒的潜伏期到了?

    “走,过去看看!”

    杨若晴一挥手,率先冲在前面。

    一众人很快就到了老宅门口。

    杨华安站在正屋门口的青石板路上,走来走去,走来走来,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杨华林也在,站在一旁挠头,唉声叹气。

    堂屋里,灯火透出来,还夹杂着老杨头的声音。

    听到这边的脚步声,杨华安杨华林兄弟一起望过来。

    看到是杨若晴和福伯他们过来了,杨华安和杨华林一起奔迎过来。

    “晴儿啊,不得了不得了,你二哥怕是感染了瘟疫啊,这下完蛋啦!”

    杨华安上来就哭丧着脸道。

    杨若晴没理会杨华安,带着福伯径直进了堂屋,朝杨永进那屋去了。

    临进门前,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口罩和手套戴起来,身后的福伯和杨华忠他们也都纷纷效仿。

    杨永进那屋里,点着一盏烛火。

    弥漫着一股怪味儿。

    杨永进直挺挺躺在床上,整个人就跟一只缺水的鱼似的。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色出奇的难看,嘴唇周围起了一层死皮。

    老杨头和杨华明站在床边,脸上也都戴着口罩。

    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里,灌满了焦急和担忧。

    看到杨若晴等进来,老杨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你二哥,拉出来的东西跟泔水似的,还带血……”

    “当初金花也是这样……”

    老汉的眼睛里淌出了眼泪,老汉声音哽咽了。

    杨华忠见状,一个箭步来到床边。

    “进小子,我是三叔,你睁开眼瞅瞅三叔啊……”

    看到跟自己最合得来,脾气也最对胃口的侄子变成如今这样。

    杨华忠悲从中来,声音粗嘎了几分,眼眶也红了。

    杨永进正发着高烧,嘴里偶尔还说两句胡话,压根就不知道床边的一切。

    见状,杨华忠更难过了,抬手握住杨永进的手,汉子哭了。

    “咋会这样?咋会这样啊!”

    “老天爷,你饶了我侄子吧,我替他受……”

    杨华忠到最后泣不成声。

    杨若晴心里也是难受死了,她对杨华明和杨永仙道:“这里尽量少留人,你们先出去吧。”

    杨华明点点头,和杨永仙一起过来,将杨华忠和老杨头带出了屋子。

    杨若晴来到杨永进的床边,看了眼这情况,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只有送回村后那个小院隔离了。”她道。

    放在这里,大家全都要传染上,整个村子都要蔓延。

    福伯叹了口气,将带来的那碗用作预防的药汤,跟杨若晴一起,灌进了杨永进的口里。

    死马当作活马医,总不能啥都不做吧?

    完事了,杨若晴来了屋门口,老杨头和杨华安他们全等在那。

    “二哥不能隔家里了,得送去隔离。”

    她沉声宣布了这个决定。

    众人沉默。

    杨若晴道:“二哥去了那里隔离,身边还得要人照料。谁去?”

    众人再次沉默。

    杨华忠看这阵势,皱眉,“我去!”

    杨若晴看了眼杨华忠,然后目光落到杨华安身上。

    “大伯,二哥是你儿子,你来说。”她道。

    杨华安沮丧着脸,在那唉声叹气道:“我还有三个儿子啊,我要是就他一个儿子,让我替他去死都行。可我这要是死了,我另外三个儿子咋办啊?”

    这就是不去咯?

    杨若晴的目光冷了下来。

    老杨头也是满眼悲愤的看着杨华安:“你滚,就没你这样当爹的!”

    “晴儿,我去,我去照顾我二孙子,我这把老骨头活了六十多年,也活够了!”

    老杨头道。

    而边上,金氏听不见众人在说啥。

    可是金氏却从众人的口型和神态上察觉到了什么。

    她掉头就进了自己那屋,很快就出来了,挎着个包袱卷,里面是两件衣裳,然后就往杨永进屋里闯。

    “大妈这是要去照看二哥?”

    杨若晴问。

    金氏嗷嗷叫了几声,眼中淌出泪来。

    “好吧,那就让大妈去吧,二哥身边不能没人。”

    杨若晴道。

    看到杨若晴这口型,金氏对杨若晴笑了下。

    泪流满面的沧桑脸上,那笑容充满了感激。

    然后,妇人毅然转身进了杨永进那屋。

    这一瞬,杨若晴突然觉得,又聋又哑的大妈金氏,是长坪村最好看的妇人!

    也是世上最伟大的娘!

    母爱无疆!

    “不是说得赶紧送去隔离吗?麻利点啊!”

    妇人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看,是杨氏站在她那屋门口,正朝这边不耐烦的催促着。

    杨华林朝杨氏那边瞪了一眼:“没你啥事儿,回你自个屋去!”

    杨氏嘴一撇,急得跺脚:“咋没我啥事儿?这一墙隔着住着个染了瘟疫的,还不弄走,是要让咱都死绝吗?”

    ------题外话------

    中秋节快乐!

第1226章 这是命令

    这话很不好听啊,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可是,却也道出了正题。

    杨华林对老杨头道:“爹,事到如今,咱再舍不得进小子,也得想想其他人啊!”

    老杨头点头,对杨华安道:“老大,你赶紧把二小子送走吧!”

    杨华安一听这话,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爹啊,我腿脚不好,也没啥力气,你还是让他们去送吧!”杨华安道。

    老杨头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你滚你滚,瞅到你就心烦,滚!”老杨头喝道。

    杨华安果真滚了。

    “我送!”杨华忠道。

    “我跟三哥一块儿送!”杨华明也站了出来。

    于是,杨华忠和杨华明把杨永进送去了村外的那个小院子里。

    金氏跟在后面,也进了小院。

    而杨永进住过的这屋子里,杨若晴将杨永进睡过的被褥啥的,一把火全烧了。

    然后拎来了消毒水,将里里外外都撒上,消毒。

    忙完一切回到家时,天快要亮了。

    她整个人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如同虚脱。

    杨华忠和杨华明换了衣裳,洗了澡,也过来了。

    兄弟两个红着眼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都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骆风棠和沐子川过来了,他们都听到了这事。

    “永进感染了瘟疫,我担心村里还会有出现第三个,第四个!”骆风棠沉声道。

    杨若晴点了点头,同感。

    沐子川道:“永进怕是不能在村后小院里待了,昨日官兵过来,说了上面的意思。”

    “周遭所有的村子里感染了瘟疫的,得一律送去余家村隔绝。”

    “留在自己村子里,会把村子迅速蔓延起来,这是命令!”他道。

    听到这话,众人皆惊愕抬头。

    杨华忠颤声问沐子川:“全都送去余家村?那不就是送去一块儿等死吗?”

    “不行,不能让永进去等死,咱还要救他啊!”他哽咽着道。

    沐子川也是一脸悲痛。

    “三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可这瘟疫,蔓延起来很可怕,永进不能再放村子里了……”

    杨华忠嗫嚅着嘴唇,不知该说啥好了。

    杨若晴也是蹙着眉没有阻拦。

    站在理性的角度,确实不能再留在村里。

    就在大家伙儿决定要把杨永进送去余家村的当口,村里又出现了好几个同样症状的人。

    有男有女,症状的轻重程度也不同。

    “呜呜呜……”

    “咋会这样啊?永进送走的那日,她也收拾了衣裳躲去娘家了啊。”

    “咋还是没逃掉呢?这下完蛋啦,兰儿和柏儿要没娘啦,我人到中年也要打光棍了啊,呜呜呜……”

    看着坐在堂屋门槛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华林。

    杨若晴一家沉默了。

    二妈也被感染了瘟疫,起不来床。

    “二伯,有句话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二妈她这命中注定的事,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掉啊!”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去挖苦别人,不太好。

    可是,想到二哥被发现感染了瘟疫时,所有人都在难过。

    杨氏站在屋门口那副嫌恶,焦急得要把二哥赶出家门的凉薄嘴脸。

    杨若晴还是落进下石了一回。

    “二伯你跟二妈睡一块的人,她感染了,你怕是也危险了。”

    “你还是自个找块地儿去躲着吧,甭跟我家这哭,哭也没用,搞不好还传染了我家人!”

    杨若晴毫不客气的道。

    杨华林的哭声戛然而止,耷拉着脑袋坐在那,脸上也是一片懊恼。

    边上,在杨若晴说这些话的时候,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故意没有阻止。

    晴儿说的那些话,也让他们兄弟心里的怨言发泄了出来。

    这会子,该说的都说了,看二哥也这副惭愧的样子。

    杨华忠和杨华明对视了一眼,然后杨华忠出声了。

    “好了,过去的事就都不说了,咱就商量下接下来该咋整!”他道。

    杨华林一脸感激的望向杨华忠。

    杨若晴的目光也落在杨华忠的身上。

    “爹,这个不用商量了,咱村的疫情有严重的趋势了。”

    “村后的小院里不能再收容他们,会将整个村子迅速感染的。”

    “我跟子川,棠伢子,还有里正伯他们都商议过了,”

    “咱村所有感染的,不论病情轻重,一律送去余家村彻底隔绝!”她道。

    “啊?”

    杨华忠狠狠惊了一下。

    “送去余家村彻底隔绝,那不就是彻底等死吗?”他问。

    杨华林也白了脸,“是啊……”

    杨若晴蹙眉:“我跟子川那边仔细问过了,送去余家村,可以说是等死。”

    “但是,留在本村,只会拉着更多的人一起死!”

    这种霍乱一旦暴发起来,感染者都活不过五天的。

    最短的,两个时辰就毙命。

    为了那些健康的人考虑,众人没辙,只得点头了。

    可是,这把感染者送去余家村,又是一件棘手的事。

    谁都不愿意往余家村那种地方去,在大家伙眼中,余家村现在就是鬼门关。

    于是,里正他们一决定,只能由感染者的直系家人送。

    杨华林和杨华安都进入了送行名单中。

    杨华林虽不情愿,却也还是硬着头皮在那准备。

    杨华安吓得屁滚尿流,当时就不晓得躲哪去了。

    没辙,杨华忠和杨华明抢着送杨永进。

    杨华忠把杨华明给拦住了,“你是四个孩子的爹,康小子还那么小,没爹可不成!”

    “三哥是兄长,兄长去!”

    杨华明眼眶红了:“三哥,你也是三个孩子的爹啊,你要是有个啥闪失……”

    杨华忠拍了拍杨华明的肩膀:“我家孩子比你家的大,就算没我,有晴儿,我也不担心!”

    “三哥……”

    “好了,啥都不准说了,弟弟就要听哥哥的话,你不准去!”

    没有人能阻止杨华忠的‘霸道’,包括孙氏和杨若晴在内。

    只得随着他去送行。

    杨华忠回了后院屋子里准备,孙氏和杨若晴都在,给他戴口罩手套,在衣服外面再罩一层隔离的衣服。

    突然,一个人影从屋门口进来。

    “三叔!”

    “诶……”

第1227章 我来做!

    杨华忠应了声,在他扭头的瞬间,身后那人抬了下手掌。

    “得罪了!”

    手掌落下去,砍在杨华忠的脖子后面。

    杨华忠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被骆风棠一把扶住。

    “我把三叔放床上。”

    他对杨若晴说了一声,抱起杨华忠快步去了那边的床前。

    这边,杨若晴和孙氏母女都怔了下。

    孙氏还没明白过来骆风棠把杨华忠弄晕是为啥,杨若晴却猜到了。

    “咋?你要去余家村?”她跟了过来,问。

    骆风棠转过身,面对着杨若晴:“女婿是半子,这差事,我来做!”

    杨若晴蹙眉,脸上神情极度复杂。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让谁去,都纠结。

    这边,孙氏反应过来了。

    妇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奔到了床边,抓住骆风棠的手臂。

    “棠伢子,就让你三叔去吧,他等会醒来晓得你去了,他更不放心啊……”

    骆风棠对孙氏微微一笑:“不出意外,三叔应该会昏睡一个时辰,到时候我也就回来了。”

    孙氏拗不过骆风棠,只得由着他去了。

    屋外,杨若晴送骆风棠出门,去往村子后面通往余家村的路口。

    其他人都在那里等着呢。

    “啥都不说了,你们把人送到那边,交给官兵,你们就赶紧回来,莫要耽搁。”

    路上,杨若晴对骆风棠叮嘱道。

    骆风棠点头,“你甭为我担心,就算暂时回不来,我也不会有事的。”

    “我以前找人算过命,我命硬,得活到九十九!”

    “九十九?”

    杨若晴被他这话逗笑了。

    那是哪个算命先生披的生辰八字啊?还真是敢说呢。

    就算搁在现代,能活到九十出头的,在常人眼中也是比较稀罕,何况这古代?

    等一下……

    “你方才说啥?啥叫暂时回不来?啥意思啊?”她随即问道。

    骆风棠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而后咧嘴笑了下。

    “没啥,我就随口一说。”他道。

    杨若晴却不信。

    站在原地,仰着头审视着他:“不对,你一定有事儿瞒着我,快说!”

    骆风棠无奈一笑,“傻丫头,我最不会撒谎的,你又不是不晓得?”

    “是嘛?”她还是有些怀疑。

    他抬手揉了下她的头。

    “别瞎琢磨了,快赶路吧,不能让他们多等!”

    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在前面。

    杨若晴蹙了下眉,暂压下心里的疑惑,快步跟了上去。

    骆风棠,杨华林,还有另外几个村民。

    大家拉着几辆木板车,将杨永进,杨氏等感染者送去了余家村。

    把杨永进他们送走后,长坪村的村子上空,被乌云笼罩。

    每个人都躲在家里,门窗紧闭,死亡的阴云,如影随形。

    平时鸡鸣狗吠,炊烟袅袅的村子,这会子,再听不到欢声笑语了。

    杨若晴家,小安和大宝他们年纪小,还不明白这次瘟疫的可怕。

    可是孩子们聪明,敏感。

    他们也能从大人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中感受到那种恐慌的氛围。

    于是,弹弓也没心思玩了,也不在院子里嬉笑追逐捉迷藏了。

    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跟在大人们的身旁,怯怯弱弱的过着每一天的每一个时辰……

    送行的队伍估计走到一半的时候,杨华忠就醒了。

    醒来后得知骆风棠做的事,汉子是真急了。

    “怎么能让他替我去?他要是有个啥好歹,咱闺女可咋整啊?”

    “不行不行,我得去把他追回来!”

    汉子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要冲出门,被孙氏和鲍素云一左一右给死死拽住了。

    好一番劝慰,汉子才终于平息了一点。

    大家伙儿来了前院的堂屋,啥事都顾不上做,就坐在那里等!

    一个时辰后。

    “晴儿,他们送行的人回来了。”

    杨华明从外面跑进来,报信。

    杨华忠赶紧站起身,却只看到杨华林耷拉着脑袋进了院子。

    “二哥,棠伢子呢?”

    杨华忠问。

    杨华林哭丧着一张脸,道:“棠伢子,被留在余家村了……”

    “啊?”

    “啥?”

    “嘭!”

    一本书掉在地上,而杨若晴,就站在那,脸色白了几分。

    “二伯,什么情况?为啥棠伢子会被留在余家村?”

    下一瞬,她回过神来,快步冲到杨华林身前。

    凭着棠伢子的身手,又是将领的军衔,官兵们谁敢扣留他!

    “二伯你快说!”

    她冷声催促。

    杨华林怔了下,随即一脸惶恐的把事情跟众人说了。

    他的话有点杂乱无章,语无伦次。

    众人听得很费力,但杨若晴还是从中整理出了事情的梗概。

    原来,他们一行把感染者送到了余家村外面。

    余家村外面,早已被封起来了,就留了一个口子,还有官兵把守。

    骆风棠作为押送的队长,过去跟官兵说明这个情况。

    那边就说了,因为余家村里面都是本村的人,外村的感染者送进来,最好要留人进去照看。

    因为上面已经从郡里派了大夫下来送汤药。

    大夫的人手有限。

    外村送来的这些患者,身边若是不留一个照看的亲属,到时候汤药也没法喂。

    而余家村本村的人,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又怎么会有那个善心去照看外村来的患者?

    官兵们,自然更不会进去。

    这是官府给这些可怜的被感染了瘟疫的村民们的最后一丝怜悯和机会。

    喝了大夫的汤药能活下来的,就是幸运。

    活不下来的,官兵会即刻烧掉,或是掩埋。

    也就是说,进了余家村,是生与死交替的最后的一个机会。

    然后,骆风棠跟杨华林还有另外几个送行的患者亲属交流了下意见。

    其他人都打了退堂鼓,不想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骆风棠则毅然选择留了下来,给杨永进他们几个端药,照看。

    听完这一切,素来好脾气的杨华忠已经暴起。

    他一把揪住杨华林的衣领口,然后一拳头照着杨华林的面门上砸了下去。

    “你个懦夫,二嫂咋说也是你妻子,为你生了一双儿女。”

    “到了这个时候,你贪生怕死把人丢那就跑了?”

    “我女婿要是有啥闪失,我杀了你!”

    杨华忠嘶声大吼,照着杨华林腿上又踹了一脚。

    那一脚,直接把杨华林给踹到了门口,跪倒在地。

第1228章 一辈子追不上

    杨华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是懦夫,我贪生怕死,呜呜呜……”

    杨华忠还要再打,被身旁的杨华明和孙氏他们拦住了。

    众人一边劝着杨华忠,边骂着杨华林,场面乱糟糟的。

    “爹,别打了,现在你就是把二伯打死,也改变不了事实。”

    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一看,是杨若晴。

    经过了起初的震惊和错愕后,她的脸上,再度恢复了一贯的冷沉。

    “晴儿……”

    杨华忠喃喃着,看着杨若晴,神色愧疚到想死。

    “接下来咋办啊?”他又问。

    棠伢子留在了余家村,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闺女和棠伢子大婚在即,两个人又那么深,青梅竹马着来的。

    棠伢子要是有啥闪失,闺女……

    汉子不敢再往下想,怔怔看着杨若晴。

    堂屋里的所有人也都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目光淡淡的扫过面前的众人,然后转过身去。

    她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那本医书,轻轻拍去上面沾惹着的灰尘。

    淡若熏风,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去收拾一下,等会就去余家村。”

    ……

    长坪村后面,通往余家村的路口。

    杨若晴肩上挎着一只包袱卷,包袱卷里装着衣物。

    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篾竹篮子,篮子里,装着草药,上面压着基本医书。

    她的另一条手臂,正被孙氏死死抱住。

    妇人早已哭成了泪人,声音都劝沙哑了。

    “晴儿,闺女啊,你听娘一句劝,莫去余家村啊……”

    边上,杨华忠和孙老太,大孙氏他们也都在劝。

    杨若晴看着孙氏,挤出一丝笑来。

    “娘,我主意已定,你甭用再劝了。”她道。

    “你闺女我命硬,可是得了菩萨点化的哦,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菩萨托梦给我,说会保佑我的!”她又道。

    孙氏的哭声顿了下,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拍了拍她的手背:“娘甭担心我,我一会平平安安回来的,还会把棠伢子和二哥给带回来!”

    孙氏还是死死抓着杨若晴的袖子,不松。

    最后,杨若晴一狠心,用力掰开了孙氏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氏在后面喊了一嗓子,要来追,被杨华忠和大孙氏拽住。

    “妹啊,你就随晴儿吧,她决定了的事,咱拦不住啊!”大孙氏哭着劝孙氏。

    “棠伢子在余家村,她在家里也不心安!”

    众人没辙,一直目送杨若晴的身影进入了余家村地界内,然后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长坪村。

    刚到院子门口,大路上迎面过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是沐子川。

    沐子川一眼就瞅到了被人搀扶着,边走边抹泪的孙氏。

    他猛地惊了下,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我这才去了一趟镇上,三婶你们怎么这样?又出啥事了?”他急忙问。

    孙氏悲伤得已没有力气说话,是大孙氏替她回答的。

    “棠伢子留在余家村照看咱村送去的几个人,晴儿不放心棠伢子,也去了……”

    “啊?”

    沐子川大惊失色。

    大孙氏接着道:“我们拦都拦不住,刚送她出村,这会子怕是已到了余家村……诶,子川哥儿,你去哪呀?”

    大孙氏喊着,众人惊讶的瞅着,只见沐子川早已一阵风似的跑了。

    远处,传来他的声音:“我去把晴儿追回来!”

    沐子川终究还是没能追上杨若晴。

    回来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杨家的院子门,仅凭着身下的一双脚带着他回来。

    “子川,咋样啊?追上我家晴儿没?”

    孙氏一直在堂屋里等。

    沐子川摇头。

    他这一辈子,都注定追赶不上她的步伐。

    才离开了一个多时辰,去了一趟镇上找保长说事情。

    回到村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余家村是重疫区,晴儿和棠伢子进去了,必定九死一生。

    难道,一个多时辰之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见的最后一眼,会是这辈子的最后一回?

    想到这儿,沐子川埋下头去,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肩膀微微颤抖。

    孙氏看到沐子川这样,眼泪又下来了。

    “我早就该想到的,晴儿的脾气,我清楚……”

    孙氏被大安和小花扶到一旁去了,杨华忠来到沐子川身旁。

    汉子抬手拍了拍沐子川的肩膀,也不晓得该说啥了。

    晴儿对棠伢子的心思,汉子明白。

    子川对晴儿的心思,汉子也看得懂。

    哎!

    汉子摇了摇头,蹲到了一旁,不习惯抽旱烟的他,学着老杨头的样子,把旱烟杆子塞到了嘴里……

    余家村。

    这不是杨若晴第一回进余家村,从前过来找人,办事,或是顺道经过,来过好多趟。

    在她印象里面的余家村,可是眠牛山脚下,一个虽小,却很温馨宁静的小山村呢。

    村里百来号人口,约莫二三十户,都聚集在一起。

    村后紧挨着巍巍的眠牛山,村前,有一条河流经过。

    进村的路,便是河面上架着的那一座上了年头的石拱桥。

    从前,这个季节过来,村前河里的荷花结了莲蓬,小孩子们忙着打莲蓬,大人们忙着耕种。

    一派欣欣向荣。

    而这回,残垣断壁,地面脏乱成一团。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院子里没有鸡犬的声音,烟囱里也不再有炊烟飘出来。

    从村里经过,就跟在乱葬岗中经过似的。

    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儿,有药味儿,土木灰的味儿,还有一些腥味儿和恶臭。

    好多人家的大门上,挂着细密眼的小筛子。

    杨若晴皱紧了眉,这一带的习俗,隔壁邻居家死了人,自己家的大门口要挂筛子辟邪的。

    这一路走来,看到好多筛子,那就说明死了很多人。

    某些院子里,不时传来几声哭声,以及痛苦的呻、吟……

    那是人在临死之前,做的最后的挣扎。

    杨若晴拎紧了手里的包袱和篮子,面沉如水,径直朝村子最里面的一间农家小院奔去。

    骆风棠他们暂时被安顿在那间院子里。

    而院子原来的主人家,一家四口全感染瘟疫死掉了。

    院子就成了无主的空屋,刚好用来安顿这些从别的村子送来的感染者。

    ------题外话------

    今天中秋节,忙着过节事儿多,就传三更了,大家节日快乐。

第1229章 走错地方了

    杨若晴来到了那院子门口。

    半人高的低矮院墙,从前那篱扒院门早就在洪水中被冲走了。

    院子里面,三间矮屋,边上还搭着另外两间更加低矮的。

    一间是灶房,还有一间估计是庄户人家用来放农具和柴禾的杂屋。

    正面的堂屋门紧闭着,里面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是半个人都没有的样子。

    难道走错地方了?

    杨若晴暗自诧异着,长坪村过来的人,算上骆风棠这个健康者在内,有六人。

    六人的屋子,咋会没啥响动?

    她随即进了院子,径直朝着堂屋走去。

    堂屋的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

    堂屋里就摆着一张桌子,没人。

    杨若晴往左边的厢房探了个头。

    昏暗的屋子里,一眼就看到床上并排躺了两个妇人。

    一个是村里的一个婶子,还有一个,是二妈杨氏。

    两个妇人都紧闭着眼,就跟没气儿似的,可是那喉咙的地方偶尔还会动个一两下,以此证明她们还没断气。

    “谁?”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杨若晴转过身来,刚好瞅见骆风棠从右边的厢房门口出来。

    屋门低矮,他高大的身躯要出来得微弯下腰身。

    “晴儿?”

    他看清楚了出现在面前的人。

    惊讶得眼睛都睁大睁圆了,脸上更是不可置信。

    “对呀,就是我。”

    杨若晴转了个身,手里拎着东西,站在原地笑吟吟看着他。

    很是享受他这份惊讶的表情。

    要是这趟能活着回去,她要把他的表情做成表情包,嘿嘿……

    可是,面前的某男,表情包瞬间就换了。

    如果刚才是惊讶兔,那这瞬间就秒变成了怒火兔。

    他快步来到她面前,伸手,一把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篾竹篮子。

    另一手拽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出了屋子,径直朝院子门口走。

    “干啥呀?”她问。

    他人高腿长,一步迈出去抵她几步。

    她被他拽得踉踉跄跄。

    “你这是要干啥?快停下来呀!”她又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给我回去!”

    他沉声道。

    都没有扭头看她一眼,可是,她却看到他的侧脸,异样的冷沉,严肃。

    他从未用这样的脸色对过她。

    她有点陌生,有点害怕。

    可是,心里却更加温暖,更加感觉这趟来的……值!

    “来都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她道,用力将手从他手掌间抽了回来,站在原地。

    他也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当是出来好玩的吗?这里是重疫区,会死的!”

    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语气带着责备。

    她抬起眼来勇敢直视着他:“你不也来了嘛?你不怕死,我自然也不能输给你呀!”

    “啊?”

    他怔了下。

    杨若晴接着道:“再者,我进都进来了,你以为官兵还能再放我出去嘛?”

    骆风棠皱眉,眼底掠过一抹戾气。

    “我要送你出去,天皇老子都挡不住!”他道。

    杨若晴勾唇笑了下,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

    “年轻人,莫暴躁嘛。”

    “你看,我这都有备而来了,你先安顿我一下,站在这院子里,也不是待客之道吧?”她打趣道。

    骆风棠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丫头咋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有些郁闷的道,语气里多了诸多无奈。

    她笑了:“哎呀,在困难面前,更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啊,不然,怎么去对抗它,客服它呢?”

    “好了,不多说了,先让我安顿下来,再跟我说说我二哥他们的情况!”

    ……

    所谓的安顿,其实就是给她暂找个落脚的地方。

    整个村子一大半的人都被感染了,实在找不到一片净土。

    最后,杨若晴在灶房隔壁的杂屋里落脚了。

    几把长高凳拼凑出了一张简易的铺子,刚好够她的身形躺一躺。

    她把带来的医书拿出来,又取出小药炉子,拿出草药,开始准备熬药。

    骆风棠一直都站在一旁看着。

    “晴儿,你当真要留下来?”他再次问道。

    杨若晴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嗯,是的。”

    他皱眉:“你这又是何必,真是一个傻丫头!”

    听到这话,她侧眸瞟了他一眼。

    看到他脸上那纠结,担忧的样子,她抿嘴一笑。

    “他们的亲属都不愿意留下来照顾他们,你却主动留下来。”

    “你不也是个傻小子吗?”她道。

    骆风棠道:“他们感染了瘟疫,本来就够可怜了。”

    “如今还要被丢弃在这里,身边连最后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于心不忍!”他道。

    “对滴嘛!”她道。

    “傻丫头配傻小子,刚刚好!”

    她笑了声,转过身去接着整理东西。

    小药炉子生起来了,她开始询问起杨永进他们的情况来。

    骆风棠也收拢了心思,开始静下心来跟她细细的说大家的病情……

    在两个人的说话中,小药炉子里的药汤,发出汩汩汩汩的声响。

    “听子川说,官府也没有完全把余家村的人放弃,还从郡里请了大夫下来送药救治。是真的吗?”

    她一边伺弄着炉火,问道。

    骆风棠点头。

    “你过来之前,我刚好去村口附近领了一些药汤回来,给永进他们喝下了。”

    “你方才进门的时候,他们都喝下药汤暂睡了。”

    杨若晴微微蹙眉。

    这样都不挨个的检查病情,就跟大食堂熬汤似的,一熬一大锅,不分男女老少都一通猛灌。

    对这样的治疗方案,她不敢苟同。

    “药汁就让它慢慢熬,我想去看看我二哥他们。”杨若晴道。

    骆风棠迟疑了下。

    杨若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既然都来折了,其他的就没必要再顾及了。”

    就该豁出去了。

    骆风棠点点头,站起身:“好,我陪你一起去。”

    两个人才刚来到堂屋门口,就听到屋里面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进了屋子。

    呕吐声是从右边那厢房传出来的。

    妇人在左边,男人在右边。

第1230章 是谁?

    右边厢房里,地上打着地铺,跟大通铺似的,上面直挺挺躺着四个男人。

    最里面的三个没动静,在呕吐的,是外面的那个。

    叫金福,跟杨华忠他们差不多年纪,前段时日挖河渠他也去了,一身使不完的气力。

    在村里,外号就黄牯牛。

    意思就是强壮。

    可这会子,黄牯牛就像被榨干了水分的牛肉干。

    “这药汁看着不顶用啊,全吐出来了!”

    骆风棠沉声道,赶紧拿起边上的帕子和盆,过来处理。

    杨若晴则来到另外三人附近,一一看过去。

    无一例外,每个人都跟被榨干了水分的肉干似的。

    这是霍乱的临床表现。

    看到杨永进躺在那里,整个人的身形似乎都瘦小了好几圈,杨若晴鼻子一酸。

    “奇了怪了,明明就没吃啥,为啥还会腹泻呢?”

    那边,正在处理着这一切的骆风棠低声道。

    杨若晴走了过来,帮他一起清理。

    “这是霍乱,霍乱的临床症状就是呕吐和腹泻。”

    杨若晴道。

    “即使粒米不进,他们还是会不停的腹泻,腹泻出米汤状的东西来,那其实是身体里的水分在不断的流失。”

    当流失到一定的时候,生命体征就会持续下降,出现肾衰竭,呼吸困难。

    然后死亡。

    “晴儿,这些东西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别动。”

    骆风棠见她要去拿装着病人粪便等污物的盆,忙地阻止。

    却被杨若晴反阻止了。

    “从现在起,这些排泄物怎么处理,我来。”

    她道。

    霍乱患者排出体外的污物,携带着大量的病毒,必须严格处理。

    骆风棠拗不过,两人处理完了一切,然后,杨若晴又端来了盐水和糖水。

    “先盐后糖,他们现在是不宜吃东西的,只能补充水分。”她道。

    两人合力,给两边屋里的患者全部灌了适量的水进去,暂退出了堂屋。

    “棠伢子,过来用消毒水洗手。”

    她站在已经调制好的一桶消毒水跟前,朝他招手。

    他依言而行。

    然后,两个人回了杂物房,他伺弄着炉火,她则趁着这功夫接着翻阅医书。

    桌上摆着一只沙漏。

    每隔两个时辰,便要进屋去检查一下六个患者的体表特征,再接着处理污物,给他们喂水,灌她熬制的药。

    到了这里,已经没有日夜之分了。

    累得实在不行的时候,才抽空打个盹儿。

    而且,两个人还不能一起打盹儿,一个打盹儿,另一个人便要守着一切。

    从来没有这样的疲累过。

    一夜过去了,杨若晴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急得自己先前是趴在桌上看医书的。

    这会子却躺在小铺子上,身上还盖着一件他的外衣。

    想必是他看她睡着了,所以抱到了这里。

    刚坐起身,就听到堂屋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她忙地出来一看,院子门口,全副武装就留下一双眼睛的官兵站在那,还推着一辆木板车。

    木板车上,已经堆放了好几具绑得严严实实的尸体。

    而这边,骆风棠肩膀上正扛着一副同样用捆尸带捆绑严实的尸体走出了堂屋。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扛着那尸体,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是谁?”

    杨若晴往前奔出几步,声音微微发颤。

    骆风棠脚步刹了下,看了眼她:“李婶子和金福叔,他们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砸吧过来这话的意味。

    两个官兵带走了金福叔他们,骆风棠也回到了院子里。

    “早上我去看他们,发现他们两个,都没气儿了……”

    他沉声道,头垂了下去。

    “我真没用,过来照看他们,才一日不到,就送走了两个……”

    杨若晴抬起眼来,“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这种病,就是神医再世都难治……”

    她扭头看了眼那边的屋子,屋子里,又有呻、吟声传出来。

    “李婶子和金福叔走了也好,这对他们,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骆风棠不吭声,神情少有的落寞,哀伤。

    杨若晴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功夫悲伤了,振作一点,还有四个,咱拼一把看能不能跟阎王那抢人!”

    就算只抢到一个,也是赚了!

    骆风棠看了眼面前女孩儿这张清秀,却不失坚毅的脸。

    然后,用力点头。

    这种时候,她瘦弱的肩膀都能扛起来,身为她的男人,他更不能垮!

    两个人接着忙碌起来……

    对四个病患的悉心护理,定时喂水,喂药,密切观察他们的病情变化。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两个人走了。

    到最后,就剩下杨永进和二妈杨氏。

    看着官兵带走的两具尸体,杨若晴和骆风棠站在院子里,两个人都沉默了。

    剩下的二哥和二妈,还能留多久?

    一个时辰?

    还是半天?

    不知道。

    然而,不管如何,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认输。

    “棠伢子,我们进屋吧!”

    杨若晴招呼了一声,骆风棠回过神来。

    他点点头,跟在杨若晴身后,两人正要回杂屋,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

    “晴儿,棠伢子!”

    两人循声望去,都怔住了。

    “八妹?你怎么来这了?”

    杨若晴快步奔了过去,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到地上了。

    曹八妹跑得满头大汗,看了眼二人,焦急的道:“永进呢?永进在哪里?”

    杨若晴明白了。

    这又是一个傻丫头。

    “我二哥在屋里……”

    话音还没落,曹八妹便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堂屋。

    骆风棠正要阻止,被杨若晴拉住。

    她朝他摇了摇头:“她既能找到这里,咱就成全她吧。”

    骆风棠皱眉:“可是,你二哥这个情况……”

    这个情况,摆明着是不行的啊。

    搞不好,曹八妹还要被传染上。

    杨若晴望着传出曹八妹哭声的屋子,淡淡一笑。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那么一回,为了某个人,或是某件事,而疯狂一回,不顾一切一回。”

    “随八妹去吧,或许,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宿。”

    她淡淡道,声音淡若熏风。

    却如重锤,一锤锤,重重击打在他的心口。

    晴儿说的是曹八妹,又何尝不是说的她自己?

    “好,如果这是最好的归宿,那就成全他们。”骆风棠道。

第1231章 找你找疯了

    “永进昏迷的时候,一直说胡话。”

    “我听到他都是在喊曹八妹的名字……”他沉声道。

    能够在临死的时候,有最挂念的人守在身旁。

    这短暂的一生,也知足了。

    ……

    “八妹,你来我这屋吃点东西,歇息一会吧!”

    过了好一会儿,杨若晴来了右边的厢房,对曹八妹道。

    曹八妹来了后,这几个时辰里,给杨永进擦拭身上,清理污物,喂水,喂药,全都是曹八妹在做。

    水和药喂进去没一会儿,就会被杨永进给吐出来。

    曹八妹不厌其烦,就像母亲哄着孩子似的,一遍一遍的再喂进去。

    听到杨若晴的话,曹八妹摇了摇头。

    “晴儿,我不饿,也没心思吃,你和棠伢子去吃吧,我就想守着永进!”她道。

    杨若晴蹙了下眉:“你这样不吃不喝,咋有力气照顾我二哥?”

    “二哥这会子没吐,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再来!”

    杨若晴过来直接将曹八妹拽了起来,拽去了杂屋房里。

    逼着她喝了一碗粥,这才罢休。

    在她们两个吃粥的当口,骆风棠去了堂屋那里照看杨永进和杨氏去了。

    杂屋房里,曹八妹吃过了一碗就坐在那,抱着膝盖垂着头。

    杨若晴问她:“一看你就是偷溜出来的,这会子我大舅妈他们怕是找你找疯了。”

    曹八妹咬着唇。

    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敢说,说了,我就来不了这里了。”

    杨若晴叹了口气:“哎,他们找不到你,估计也能猜到你来哪了。”

    曹八妹道:“是我不地道,走了也不能跟他们吱一声,害他们担心。”

    “可是,我一想到永进一个人躺在这等死,我就坐不住……”

    杨若晴看着曹八妹:“你不怕被传染了?传染了可是会死的!”

    曹八妹摇头。

    “不怕。”

    “哪个人不死呢?不过是多活几年少活几年的事罢了。”

    “再说了,晴儿你光顾着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么?”

    “我?呵呵……”

    “晴儿你甭傻笑了,你为了棠伢子,不也是爹娘啥的都不管不顾了嘛!咱俩一路人,谁都甭说谁了!”曹八妹道。

    杨若晴苦笑。

    是啊。

    从她决定要来余家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对不住爹娘他们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既来之则安之,咱一块儿努力,争取把二哥和二妈再带回长坪村去!”杨若晴道。

    曹八妹点头,但眼底的光芒却很微弱。

    “对了,你说到你二妈,我这来了好一会儿都还没去看她一眼。”曹八妹道。

    “她啥情况了?”曹八妹又问。

    被问及这个,杨若晴脸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不乐观,我过来至今,她都是昏迷着。”

    “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兰儿堂姐的名字。”杨若晴道。

    曹八妹闻言皱紧了眉头。

    “你兰儿堂姐,听说自打你二妈发现感染了瘟疫后,就吓得躲不见了。”

    “昨日送人来余家村,听说她都没探个头。”曹八妹道。

    杨若晴点点头。

    “晴儿,晴儿!”

    骆风棠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杨若晴和曹八妹一起站起身,现在,只要听到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她的心脏都会习惯性的抽搐一下。

    没法子,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里正他们过来找她,都是人还没进屋子声音就喊过来了。

    “咋啦?”

    她朝着骆风棠那问,心里已做了心理准备。

    可是,骆风棠的脸上,却意外的露出了一丝喜色。

    “二妈,二妈醒了,晓得你来了,让我来喊你过去呢!”

    他一脸激动的道。

    “啊?二妈醒了还能说话?”

    杨若晴也愕了下。

    曹八妹也激动起来,“莫不是晴儿你的药凑效了?快,快去看看呀!”

    杨若晴点头,赶紧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杂屋房。

    要真是这样,那二哥也有救了,余家村的人也都有救了!

    左厢房里,杨若晴进来的时候,果真瞅见杨氏躺在那里,睁开了眼睛。

    “二妈,你醒了?感觉咋样?”

    杨若晴进了屋子,跟杨氏那询问道。

    身后,骆风棠和曹八妹也跟了进来。

    杨氏瞅见杨若晴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眯了眼睛去瞅,口中含糊不清的喊着:“那是……兰儿不?”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扭头看了眼曹八妹。

    曹八妹道:“我是八妹。”

    杨氏眼底的那点光亮顿时就灭了下去。

    “晴儿,咋是你来了?我家兰儿呢?”

    杨氏躺在那,有气无力的问道。

    杨若晴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二妈你还是养好了身子回去自个问兰儿堂姐吧!”

    杨氏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没啥好问的了……”

    她转过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杨若晴。

    “是你在照料我,对吧?”她问。

    杨若晴点头。

    杨氏又扯着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呵呵,想不到最后,给我送终的,是你……”

    “二妈你甭说丧气话了。”杨若晴蹙了下眉,阻止道。

    杨氏摇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晴儿,你娘比我有福气,养了你这么个好闺女!”

    杨氏虚弱的道,眼角滑出两行清泪来。

    “你们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会。”

    杨氏开始催赶杨若晴三人。

    杨若晴道:“二妈,我再给你喂点水?”

    杨氏摇头:“我先睡会,醒了再喝。”

    说着说着,眼皮子就开始往下耷拉。

    曹八妹道:“怕是真的困了,要不,咱先出去吧?”

    杨若晴看着杨氏,神色复杂。

    “二妈,你累了就好好睡,等你睡醒了,就能看到兰儿姐了。”

    杨若晴柔声道,俯下身,用手将杨氏蓬乱的头发轻轻拢了两下。

    杨氏看着杨若晴,眼底露出一丝感激。

    然后,那眼底的光亮一点一滴的消散,眼皮沉沉的合上了。

    “走吧,我们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杨若晴率先离开了屋子,来到外面院子里。

    骆风棠和曹八妹也跟了出来。

    两个人还很高兴,曹八妹激动的道:“二妈看来是要好了,真好真好,咦,晴儿你咋哭了呢?”

    两个人这才发现,杨若晴自打出了屋子,便冲到了院子一角抬手捂住了嘴。

    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肩膀轻轻抽搐着。

第1232章 统统烟消云散

    “晴儿,你咋啦?咋哭了?”

    骆风棠来到杨若晴跟前,扶住她的双肩,俯身追问。

    杨若晴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我二妈,要走了……”

    “啊?”

    骆风棠明显诧了下。

    “刚才不是还能说话嘛?”他道。

    杨若晴摇头:“那是回光返照……”

    骆风棠明白了,边上,曹八妹也捂住了嘴,眼泪涌了出来。

    不出一会儿,三人再次回到左厢房,杨氏果真断了气。

    “二妈!”

    杨若晴哽咽了一声,埋下头用裹尸袋整理着杨氏。

    自打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杨氏这个妇人给她的印象,不亲不近还很厌恶。

    这个妇人,尖酸刻薄,偷懒卖坏。

    虽然是嫡亲的二妈,可是彼此间除了互相伤害,没有半点好感和值得回忆的东西。

    照理说,杨氏死了,她应该很开心才对。

    可是此刻,杨若晴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为啥?

    杨氏再尖酸刻薄,毕竟只是乡下妇道人家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并非大奸大恶的人。

    也没有做过杀人放火的事。

    如今,她死了,逝者为尊,所有的那些不好的印象和回忆,统统烟消云散。

    “你二妈真可怜,临死前都还在惦记着你兰儿堂姐。”

    曹八妹一边帮着杨若晴为杨氏收殓,边抽泣着道。

    “早晓得她是回光返照,我就该假扮下你堂姐来哄她开心,让她走得也安心……”她又道。

    闻言,杨若晴摇了摇头。

    “来了就来了,没来就没来,假扮不了的。”杨若晴道。

    天底下,是没有娘会把自己一手带大的闺女给认错的。

    “原先我还以为我二妈是我娘她们妯娌五个里面,最有福气的。”

    “那会子老杨家没分家,媳妇们都跟爷们一样在田里做事,我二妈却跟着我二伯在镇上做太太。”

    “涂脂抹粉,穿着镇上妇人们流行的衣料裙子,带着花蝴蝶似的兰儿姐回村,人一堆人羡慕。”

    “可如今呢?”

    “她却是妯娌里面,走得最早的一个。”

    “自己捧在手心疼大的闺女,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哎!”

    两个人都叹着气。

    骆风棠从外面进来了。

    “晴儿,弄好了没?官兵已经到了院子门口了。”他道。

    杨若晴道:“好了。”

    骆风棠来到床前,对已经捆绑好了的杨氏的尸体道:“二妈,莫慌,侄女婿送你上路。”

    然后,他朝床上杨氏的尸体拜了下,俯身将尸体扛了起来,快步出了屋子。

    杨若晴和曹八妹快步跟在后面也来了院子里。

    又是两个全副武装,就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的官兵推着一辆木板车。

    木板车上,已经放了两具尸体了。

    然后杨氏被放了上去,官兵推起来就走了。

    “他们这是要把尸体弄到哪里去?”

    曹八妹问。

    杨若晴摇头。

    “我也不晓得。”

    要么是送去后山一起埋了,又或者……是烧了吧?

    患者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幸存的那点没感染的人,也都人人自危,提心吊胆的过着每一个时辰。

    谁又有功夫和心情去关注死者的去向呢?

    在这种时候,人命不值钱,就跟那发了鸡瘟狗瘟的鸡狗似的,随便处置。

    杨氏死了,小院子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曹八妹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杨永进的身旁,密切注视着他的每一点变化。

    而杨若晴,则是忙着调配药方。

    自打瘟疫来了,她就开始研究起药方来。

    考虑到方方面面,她目前研究出的药方,已经有不下十种。

    这十种药,她一直在轮番的熬煮,用来给金福叔,杨氏,还有杨永进他们喝。

    她从前没接触过这些,这是头一回摸索。

    只是可惜,还没找到凑效的那一味药,金福叔和二妈他们都陆续走了。

    现在,就剩下二堂哥了。

    杨若晴放下手里的书本,来到小炉子跟前。

    炉子上的药差不多了,该送去给二堂哥喝。

    骆风棠走了进来,“晴儿,我来帮你端药。”

    杨若晴‘嗯’了声。

    将浓郁且散发出苦香的药汁小心翼翼倒在边上的一只小碗里。

    但愿这一味药,能够凑效。

    ……

    夜里,曹八妹坚持要留在杨永进那屋守着。

    骆风棠和杨若晴没辙,两人只得回了杂屋房里。

    杨若晴把熬煮好的用来预防的汤药,倒了三碗。

    给骆风棠一碗,她喝了一碗,剩下一碗她送去给了曹八妹。

    曹八妹道:“晴儿,甭给我准备了,我用不着喝。”

    杨若晴道:“这是啥话?”

    曹八妹看了眼面前早已骨瘦如柴的杨永进:“你二哥要是去了,我也不想活了。”

    杨若晴皱眉:“不准说傻话,给我把药喝下去,快!”

    曹八妹拗不过,只得接过来喝了。

    喝完后,她又抓着杨永进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心爱的人。

    杨若晴无声的退了出来。

    这样的瘟疫,极其传染。

    八妹这样守着二哥,早晚得传上,喝这预防的药,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预防。

    或许,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吧。

    如果真的能预防,金福叔和二妈他们也就不会被感染,不会死了。

    天要亮的时候,杨若晴和骆风棠被曹八妹的哭声惊醒了。

    “八妹,咋啦?”

    杨若晴翻身坐起,朝冲进了杂屋里的曹八妹问。

    曹八妹抹着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晴儿,你二哥,你二哥回光返照了,你快去看看吧……”

    “啊?”

    杨若晴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爬起身就冲出了杂屋,朝堂屋那边跑去。

    右边厢房,杨永进果真如曹八妹所言,睁开了眼。

    她们几个跑进来的时候,杨永进正在那艰难的转动着脖子,似在打量这置身的屋子。

    “二哥!”

    杨若晴唤了一声,来到了杨永进的跟前。

    杨永进的目光收了回来,看着面前这三张熟悉而又焦急的脸。

    杨永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来:“晴儿,棠伢子,八妹,你们都在啊……”

    “二哥,你先甭说话,把药喝了再说。”

    杨若晴赶紧道。

    身后,骆风棠送上了一碗药。

    杨永进却摇头。

    “暂不想喝,八妹,你过来扶我坐起来,这躺了好久后背痛死了!”杨永进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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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女种田忙介绍:
又胖又傻的丑女杨若晴在村子里备受嘲弄,被订了娃娃亲的男人逼迫跳河。再次醒来,身体里灵魂被顶级特工取代,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境,她带领全家,从一点一滴辛勤种田,渐渐的发家致富起来。在努力种田的同时,她治好暗伤,身材变好,成了大美人,山里的猎户汉子在她从丑到美都不离不弃,宠溺无度,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多了,岂料猎户汉子不单纯,他的身份竟然不一般。(新书《重生之农门药香》已发布,求支持!)锦绣农女种田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农女种田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