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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巅峰小雨     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     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21章 鱼汤的鲜美

    “吊死鬼最大,听说死了变厉鬼,脖子上还套着根绳子。”

    谭氏有些惊恐的道,下意识抬手抚了下手臂,有点发凉。

    老杨头摇摇头,又拿起手边的旱烟杆子,重新塞回了嘴里,吧嗒着抽了起来。

    谭氏则摸索着来到了八仙桌那边,开始收捡几房送来的礼品。

    该藏的藏,该塞的塞。

    该给梅儿留着的,全留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

    腊月忙年。

    上昼,日头晴好。

    杨若晴帮着孙氏在后院水井边杀鱼洗鱼。

    这些鱼,都是杨华忠一大早去镇上买回来的,清一色的草鱼。

    每一条都有五六斤重,买了七八条家来。

    “晴儿,这些草鱼都是用来做咸鱼的嘛?”孙氏一边宰杀边问。

    杨若晴也忙得手脚不停,闻言看了眼脚边大盆里的鱼。

    “留一条最大的草鱼晌午红烧新鲜的吃,其他的全部做咸鱼干。”她道。

    孙氏道:“好嘞!”

    “鱼肚子里的鱼籽全取出来,回头跟晌午的鱼块儿一道儿下锅煮。”杨若晴又叮嘱。

    孙氏笑着点头。

    母女两个把大鱼杀了,洗干净,再把一条立体的鱼剖成一张平面图。

    里里外外抹上盐,用事先准备好的竹签子顶住鱼的两侧。

    最后往鱼嘴的地方栓一根粗麻绳,挂到院子里的横竹竿上,进行晾晒。

    看着这一条条大鱼被挂了上去,在腊月的暖阳下,少数没有刮干净的鳞片泛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杨若晴很是高兴。

    孙氏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如今这日子好过得,就跟在做梦似的啊。”孙氏忍不住道。

    “搁在从前,做梦都想不到咱过年,还能腌这么多咸鱼。”

    “我记得有一年过年,那会子还没分家,年夜饭上就一条筷子长的鲫鱼。”

    “你奶还不让大家下筷子,说是要留着正月初一初二来亲戚用,哎!”

    忆苦思甜,孙氏轻摇着头,脸上一脸的感慨。

    杨若晴仰头打量着这一条条大鱼,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这些鱼晾晒成咸鱼干了,回头保管得当,能吃到四月份呢!”她道。

    孙氏赞同的点头。

    “对了晴儿,那香肠今年还灌吗?”她问。

    杨若晴道:“灌啊,铁定灌!”

    孙氏道:“那就好,去年咱家灌的香肠不多,都没让你嘎婆他们尝到鲜儿,今年咱多灌一些。”

    杨若晴欣然一笑:“这事儿啊,娘就甭操心了。”

    “我已跟大舅妈那打了招呼,回头那些猪场子我全要了。”

    香肠是好东西,家里几个弟弟妹妹都爱吃。

    送去几个酒楼做食材,又是招徕顾客的一大亮点。

    母女两个回到水井边,把晌午准备烧的那条大草鱼给剁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合计着待会晌午一锅烧了,然后给嘎婆,老杨头,骆铁匠,还有长庚和大牛这些人家都送一碗去。

    “娘,姐,咱村来了好多外乡人……”

    小安几个蹦蹦跳跳跑来了后院,都很兴奋的大喊着。

    孙氏抬头慈爱的看了小安一眼:“来了就来了呗,瞧你这跑的满头汗,快过来,娘给你擦擦。”

    杨若晴则抬起头问小安:“都是些啥样的外乡人啊?去谁家的?”

    小安道:“一个个老高老大,还有个老伯伯,他们去了里正伯家。”

    老高老大?还有个老伯伯?

    杨若晴突然就想起了前几日在望海县城遇到的那支从大辽过来的商队。

    当时那个为首的阎姓老伯还跟她这打听长坪村怎么走来着呢!

    还想再问点啥,擦过了汗的小安,早已欢呼着又跑去了前院。

    算了,回头得空了再去看看吧。

    接着洗鱼。

    母女两个来到灶房,准备烧鱼,刚好杨华忠回来了。

    汉子刚从村里过来,也晓得了这事儿。

    “听他们说,是从北方大辽国过来的一伙客商呢,这会子在里正家。”

    “里正伯把村里几个族老都请过去作陪,对了,先前还把晴儿爷和村南头的小老杨头他们也都找过去了。”

    汉子把自己听到的,原原本本跟灶房里的妻女说。

    孙氏讶了下,“那伙辽国的客商来咱村做啥?莫不是有啥大事吧?”

    妇人胆子小,从前担惊受怕的事与多了。

    这会子乍然听到这事儿,忍不住就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了。

    杨华忠赶紧道:“晴儿娘你莫慌。”

    “看那些客商,一个个和和气气的样子。里正还把几个村老都请去了,指不定是要给咱修桥铺路也说不准呢!”

    汉子赶紧安抚道。

    孙氏半信半疑。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杨若晴道:“娘莫慌,我也跟爹想到一块去了。”

    接着,她把自己前几日遇到阎姓老者的事儿跟两口子说了。

    “指不定就是他们来咱村了。”她道。

    ……

    大锅烧鱼,用农家最原始的法子来烹饪。

    咸,辣,把鱼汤的鲜美熬出来。

    估摸着鱼的火候差不多了,孙氏找来好几只碗,分别往碗里装了鱼块鱼籽和汤。

    准备给几个亲戚朋友家送。

    老杨家后宅。

    杨若晴送鱼过来的时候,东厢房门口,谭氏坐在那晒日头,老杨头不在。

    “奶,我爷还没家来?”她问。

    谭氏没好气的道:“谁晓得呢,半上昼就被里正给叫去了,也晓得是要说个啥事儿,饭都不让回来吃……”

    杨若晴没兴趣跟谭氏那絮絮叨叨,跟她说了鱼的事儿,转身回来了。

    一家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晌午饭,全鱼大餐。

    到了夜里,老杨头打发杨永青过来传话。

    “三叔,爷让你们赶紧去老宅,有事情要说,越快越好!”

    撂下这话,杨永青拔腿就跑了。

    杨华忠和孙氏面面相觑。

    杨华忠皱眉:“昨夜不是才刚召开过家庭会议吗?这么急,出啥事了?”

    孙氏也是一头雾水。

    杨若晴道:“去看看不就晓得了嘛,走吧爹,咱一道儿过去。”

    孙氏留在家里照看大安小安他们,父女两个打着灯笼进了村。

    老宅的东厢房里,杨若晴和杨华忠赶到的时候,杨华安,杨华林,杨华明,刘氏他们全都到了。

第1022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杨若晴一眼扫过去,把这些伯伯叔叔们的反应看在眼底,猜测他们跟自己一样。

    都是急吼吼赶来,并不知情。

    “爹,老三他们来了,人来齐啦,这下您可以交待事情了吧?”

    杨华安把目光从杨华忠和杨若晴父女两个身上移回去,跟老杨头那道。

    老杨头含笑点头,他把嘴里最后一口旱烟抽完,吐出一圈烟雾后,出了声。

    “今个夜里把大家伙召集过来,还是要说说祭祖的事儿……”

    “爹,昨夜不是说过了嘛?咋还说呢?”杨华明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

    “你爹说话,你个兔崽子甭打岔。”

    谭氏在一旁嗔了句。

    老杨头却不见半点恼色,相反,红光满面。

    “老四啊,你这性子太急躁了,等爹我把话说完嘛!”

    老汉哈哈一笑,接着道:“我今个想了又想啊,觉着昨日老二那话在理。”

    “咱老杨家人,最是尊重祖先长辈的。”

    “尤其是在永仙考中了秀才,这样喜庆的事儿下,更要跟老杨家祖上烧香磕头报喜啊!”

    “小坟里的那位,是你们曾祖父的妾,虽然她没给咱老杨家留下一儿半女的。”

    “可她伺候过你们曾祖父和曾祖母一场,进了咱老杨家的门,也就是咱老杨家的人,死了也是咱老杨家的鬼。”

    “所以呀,今年这祭祖,我打算好好的,热热闹闹的搞一场。”

    “那小土坟,咱也要给它淋土,再给装个石碑,石碑上刻点啥什么的……”

    老杨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完事儿了,坐在那,抽着旱烟,等着面前的一众儿孙各抒己见。

    屋里的众人听到老杨头这提议,一个个都懵逼了。

    昨日可不是这个态度啊,这是咋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都没有先站出来表这个态。

    老杨头把屋里众人这些反应看在眼底,暗暗满意。

    他咳嗽了一声,扬声道:“好吧,既然大家伙儿都不吭声,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回头该咋准备,准备些啥,我再另行吩咐你们……”

    “爷。”

    一道清脆的女音插了进来。

    老杨头朝声音来处看去,“晴丫头,咋了?”

    杨若晴坐正了身姿,正笑吟吟望着老汉。

    “爷,凡事都该事出有因,我就是想问问,你咋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呢?是不是有啥事儿?”

    她一脸好奇的问。

    老杨头听这话,眼底明显掠过一丝不自然。

    他还来得及张口,一旁的谭氏抢先呵斥开了。

    “死胖丫,你一个丫头片子,管那些事儿做啥?”

    “你爷是一家之长,他咋说,你们咋做不就得了嘛,问啥问?”谭氏没好气的道。

    杨若晴看了眼谭氏,笑了下道:“奶这话就太武断了吧?没错,咱晚辈是要尊重长辈的吩咐做事。”

    “可长辈也该体谅下咱晚辈,为啥要那么做,让咱知情,不能啥啥都蒙在鼓里呀。”

    “爹,四叔,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她的话,也道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杨华忠道:“没错,我闺女说的在理。”

    杨华明也赶紧道:“我也正想问爹来着,为啥又改主意了呢?”

    “就是啊,这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不准人问了……”刘氏撇嘴,嘀咕着。

    杨华林没吭声,一双猴儿精的眼睛骨碌碌转着,似是在琢磨着什么似的。

    杨华安则微笑着出来打圆场。

    “你们几个,怎么跟咱爹咱娘说话的呢?都少说几句。”

    他道,转而又凑到老杨头跟前。

    “爹啊,您老交待我们做的,我们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过,这你也瞅见了,几个弟弟都不大明白。”

    “爹你还是跟大家伙儿说清楚,深得弟弟们在那瞎猜忌……”

    老杨头抬眼瞅了眼面前的大儿子杨华安。

    这个和稀泥的!

    “哎,该说的,方才我都说了。”老杨头长叹了口气,再度出声。

    “百善孝为先,我们老杨家,更是以孝传家。”

    “还是那句话,既然进了咱家门,那就是咱老杨家的人。”

    “死了,也是咱老杨家的祖宗,咱都是她脚底下的后辈,咱就该供奉起来。”

    老杨头神情肃穆,吐字清晰,字正腔圆。

    说得,更是铮铮有力。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二啊,回头你去镇上,找个石匠刻块墓碑。”

    “记住,要把咱这每一房男丁的名字全写上去,越快越好,祭祖的时候要用。”

    老杨头再次吩咐。

    杨华林点头:“爹你放心吧,我明日就去办。”

    “对了,五房的名儿咋办?”他又问。

    谭氏抢先道:“那个抛爹弃娘的兔崽子,被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他不是咱老杨家的人!”

    杨若晴道:“爷刚说了,进了咱家门,就是咱老杨家的人。”

    “五叔可是爷奶亲生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咋就不是老杨家人了?”她问。

    谭氏气得咬牙,还要再驳,被老杨头制止。

    “把五房名字刻上罢!”老汉吩咐。

    老杨头又吩咐了一些其他旁枝末节的事儿,然后打发众人散了。

    杨华安却被他单独留了下来。

    “老大啊,兄弟几个里面,你念的书最多。”

    “明日你随我一道儿去村老老旦伯家一趟。”

    “去老旦伯家做啥啊?”杨华安问。

    老杨头道:“咱长坪村有好多个姓,最大,人数最多的,就数咱杨姓,和里正他们的王姓。”

    “咱这些大姓家族,祖上都修了族谱的。”

    “老旦伯家祖上,就是专门帮人修族谱的,村里的几个大姓族谱,也都是他家在保管。”

    “明日上昼,准备些酒和肉,你跟我去一趟你老旦伯家。”老杨头吩咐。

    “诶,好嘞。”

    ……

    清水镇。

    杨若晴和小雨结伴来镇上采年货。

    中途两个人来到天香楼歇脚吃饭。

    “晴儿你快看,那个老伯就是前两日去咱村找过里正的那位大辽客商呢。”

    小雨眼尖,拍着杨若晴的肩膀低声道。

    杨若晴循声望去,果真看到了那日在县城城门下遇到的阎姓老者。

第1023章 有渊源的

    他带着两个粗壮的北方汉子,在酒楼大堂靠窗的地方要了一张桌子。

    酒菜还没送上来,几个人在那里低声交谈着,似乎在斟酌手里的菜单子。

    “小雨,你先去后院找八妹,我过去打声招呼。”

    杨若晴跟小雨这说了一声,把采办的年货交给她,自己则朝那边窗口走去。

    “阎老伯!”

    杨若晴走过去,微笑着在桌子旁站定。

    阎槐安看到面前的小姑娘,怔了下,随即便想起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姑娘你,实在好巧,快坐快坐。”

    阎槐安指着身旁的凳子,微笑着着招呼道。

    杨若晴道了声谢,又对他同桌的其他两个汉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

    那两个汉子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姑娘,正是进望海县那日,帮他们解围的那个。

    两个粗犷的汉子也同样对杨若晴报以礼貌一笑。

    杨若晴坐定后,视线收了回来,落在阎槐安手里拿着的菜单子上。

    “老伯,这家的菜,几乎涵盖了大齐南北东西的不同菜式和口味。”

    “酸甜苦辣,都有。若是老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我可以代为解答。”她含笑道。

    阎槐安听这话,笑着道:“看来,姑娘是这里的常客?”

    杨若晴笑而不语。

    岂止是常客,这家酒楼可是我开的好不啦?

    阎槐安于是手指指着菜单上的几道菜名问杨若晴:“这家酒楼的菜名儿,很有意思。”

    “老朽我走南闯北几十年,吃过的酒楼不计其数,今个却还是头一回见到猜不出食材的菜。”

    “姑娘你帮我看看,这道‘悄悄话’,是道什么样的菜?”他一脸好奇的问。

    杨若晴便走过去一看,笑了。

    “是猪耳朵炒猪口心,加了我们这一带特有的尖山椒和茴香,是一道很不错的下酒菜。”她道。

    阎槐安恍然。

    “这名儿,果真应景,想必取这名儿的人,也是个有着七巧玲珑心的啊!”他叹道。

    杨若晴微笑着点头。

    七巧玲珑心的人,可不就坐在你面前嘛!

    在杨若晴的讲解下,阎槐安一口气点了六道菜。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阎槐安喝着茶,对杨若晴道:“若是老朽没有记错,姑娘好像说过自己是长坪村的吧?”

    “嗯,是的。”她道。

    阎槐安道:“昨日,老朽去了一趟你们村。”

    “因为急着办一件正事,便只在你们村的里正家落了一会脚便走了。”

    “当时是下昼,便没有去打听姑娘家住哪,也没去拜访。”

    “原本是打算过两日再进村,再去姑娘家拜访下。”

    阎槐安如实道。

    杨若晴微笑着听着,觉得这老者,说话很实在。

    没有什么花言巧语。

    她道:“老伯你客气了,你远道而来,是客人。”

    “老伯啥时候再去我们村,记得去我家喝茶。”

    “我家姓杨,就在进村道路边上的那座新院子。”

    听到杨若晴自报家门,阎槐安微笑着连连点头。

    “那座新院子,昨日进村的时候看到了,确实很不错。”他道。

    “等一下……姑娘,你方才说你姓什么来着?”

    “我姓杨啊!”

    “姓杨?那,你跟你们村的大老杨头和小老杨头,又是什么亲戚关系?”阎槐安又问。

    杨若晴抿嘴一笑:“大老杨头是我亲爷,小老杨头,是我们杨家的族亲,他跟我爷,是堂兄弟。”

    “原来如此!”

    阎槐安抬手抚这下颚花白的胡须。

    再看杨若晴的目光,不再是方才那感激,更多了一些亲切。

    “阎老伯,敢问你认得我爷?”

    杨若晴接着问。

    昨日,他进村,里正把村里几个族老,还有大小老杨头全都找过去了。

    晌午饭,老杨头他们都是在里正家吃的。

    这其中,肯定是有事儿。

    听到杨若晴这问,阎槐安爽朗的笑了几声。

    “我不认识你爷他们,可是孩子啊,我跟你们老杨家,却是有渊源的啊!”

    “哦?”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若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好啊,那晚辈便洗耳恭听。”

    杨若晴赶紧端正了坐姿,听阎槐安讲那过去的事。

    “这事儿,得说到几十年前……”

    “我是大辽的子民,那一年,我们那地儿闹灾荒,饿死了好多人。”

    “那会子我跟你差不多大,十几岁的光景,跟着我们村的人逃难来了中原。”

    “后来几经颠簸,跟他们走散了,我一个人流落到了清水镇,在镇上做乞丐。”

    “那一年腊月,也跟这会子这样快要过年了。”

    “天寒地冻啊,我在路边饿得奄奄一息,浑身长满了冻疮,脚都冻烂了……”

    “后来,来了一个少妇人,她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到一家小医馆救治。”

    “她给了那医馆的大夫一笔钱,让他帮忙照看我。”

    “她自个,每天都来镇上看我,给我送吃的。”

    “那个年,我是在医馆过的,开春后,我的病全好了,也能下地行走。”

    “我给她磕头,求她收留我,我给他当牛做马。”

    “她没有,而是给了我一个信物,让我回大齐北方的一个城镇,去找一个大户人家。”

    “她告诉我,她不是这一带的人,也是从北方那边过来的。”

    “她说她往后要留在这边,留在长坪村,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回北方去了。”

    “她让我拿着那个信物去她说的地方找,会有人关照我。”

    “我果真去了,凭着那个信物,我得到了一笔银钱。”

    “后来凭着那笔银钱,我做了点小生意。”

    “苍天垂怜,我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

    “我想起了当初那个对我有恩的她,我想回来找她,报答她。”

    “这时候,两国交战了,边疆封锁,进不来。”

    “但我还是派人千方百计打探到了她的消息。”

    “我才知道,就在我走后过了四五年,她就死了,据说还是自缢身亡。”

    “我难过死了,连着好几夜都梦到她,冰天雪地里,是她救了我……”

    “这份恩情,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她就走了……”

    阎槐安说到这,眼角老泪纵横。

    提起当年的事,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刚好这时候酒菜上来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望着窗外,是时过境迁的沧桑。

第1024章 明明就是贪财

    杨若晴听到这里,却是眉心微蹙,眼底掠过一丝惊愕。

    自缢身亡?

    再把时间往前推……

    哎哟我去,难道是那个小妾?

    “后来呢?后来如何了?”她接着问。

    阎槐安转过脸来,看了眼她,无奈一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后面几十年,我一直忙于操持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北方长白山下那一带的山货皮草奇珍,几乎全被我包揽。”

    “如今,我年岁已高,已入迟暮之年。”

    “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报答她。”

    “这几年,两国平息了战火,恢复了贸易和交通。”

    “我这才带着商队来了长坪村。”他道。

    “可是,对你有恩的那个好心妇人,几十年前就死了。你来了,又能如何呢?”杨若晴问。

    阎槐安淡淡一笑:“她不在,可是,她有后人在便行了。”

    “当年她救我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

    “找到她的后人,送上我这迟来的谢礼,以慰籍她的在天之灵吧!”

    听到这里,杨若晴几乎可以笃定,后山老杨家祖坟边,那个小土包里的小妾,就是阎槐安要找的恩人。

    怪不得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都说那小妾说话,气质,都不像乡下人。

    没人知道她叫啥,姓啥,娘家哪里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从北方大户人家过来的。

    等下……

    她忽然明白,老杨头为啥隔了一日,祭祖就改主意了!

    为了求证什么,杨若晴接着问阎槐安:“阎老伯,那你昨日进村,可找到当年那救命恩人的后人了没?”

    提到这个,阎槐安脸上的神色,露出一丝斟酌。

    “小老杨头是当年救我的那个恩人的亲生儿子,这一点,已得到了你们村里正和几位村老的证实。”

    “可是,凭空冒出来个大老杨头,也就是你爷。”

    “你爷说,当初恩人对我施恩的时候,恩人是他爹的小妾,是他们那一房的人。”

    “论理,你爷也该是恩人的后人。”

    “大小老杨头在那争执不下,里正和几位村老说让我先回镇上客栈住下,等他们那边调停结果出来,让我再行谢礼。”

    阎槐安如实道。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郁闷。

    大老远跑来找恩人的后人报恩,却没想到却引起这后人之间的纷争纠葛。

    这是他所不愿看见的。

    听到阎槐安这番话,杨若晴心里一片亮堂。

    怪不得爷吵着嚷着要给那小妾修坟,还要二伯去给她刻碑……

    亏着昨夜回去后,杨华忠跟孙氏那说起这事,两口子还很欣慰。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冲着这谢礼来的?

    明明就是贪财,明明就是贪婪,却还偏偏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什么孝字传家,狗屁!

    “既然里正和几位村老这么说,那阎老伯你就莫管了,等着结果就是了。”

    杨若晴双手抬起面前的酒壶,给阎槐安面前的酒盅里重新装上酒。

    也给自己面前的酒盅也装了一盅。

    “来,晚辈敬您一杯,冲着您的这份有情有义,知恩图报,我先干为敬!”

    杨若晴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老伯,来,吃菜!”

    杨若晴没有从头吃到末尾,因为她很快就有后院的伙计过来找她。

    “老伯,晚辈先告辞了,回头等你再去长坪村,记得来我家做客。”

    “好,一定,一定!”

    目送杨若晴离开后,阎槐安三人吃了几口,招了那伙计过来打算结账。

    伙计微笑着道:“这位客官,你们这桌的账不用结了,我们东家发话了,算在她头上。”

    “什么?”

    阎槐安诧异了,跟同行的另外两名男子对视了一眼。

    另外两个也是满面诧异。

    阎槐安于是又问那伙计:“小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跟你们这的东家素未平生啊……”

    伙计笑了。

    “客官您可真会说笑,我们东家方才还跟你们一张桌上喝酒来着呢!”

    “啊?你是说,方才那位杨姑娘?”

    “是啊,我们东家可厉害了,这里的所有菜单儿,全都是她拟的呢!”

    伙计过来收拾桌子,阎槐安站在一旁,惊得合不拢嘴。

    怪不得看那姑娘谈吐得体,气度不凡。

    原来,小小年纪便撑起了这么一家极赋特色的酒楼,有本事!

    ……

    后院雅室,杨若晴和小雨正面对面吃着点心。

    曹八妹在一旁把另一盘糕点打包,等会让杨若晴捎带回去,给大安大杰他们几个吃。

    杨永进从门口进来。

    “晴儿,马车安排好了,就等在后院门口,啥时候回村?”

    杨永进问。

    杨若晴把嘴里最后一小块吞下去,拍掉手上沾着的点心碎末站起身来。

    “这就回去。”

    “好,我送你们上车。”

    杨永进道,俯身拎起放在一旁的年货,转身快步出了雅室。

    曹八妹也赶紧拎着东西跟在杨永进身后出了屋子。

    把东西放好,小雨先坐了上去。

    杨若晴站在马车旁,对杨永进道:“二十三就把酒楼打烊,让大家伙都早些家去过年。爷说了,今年要隆重祭祖,让咱都要上山。”

    杨永进点头:“嗯,我晓得了。”

    然后,目送杨若晴和小雨坐上马车走远。

    杨永进这才转身,发现曹八妹也站在路边。

    他朝她咧嘴一笑:“八妹,走吧,我们回酒楼去。”

    曹八妹点点头,正要走,眼睛瞥到杨永进右臂胳膊肘的地方。

    “掌柜的,你等下。”她喊住他。

    “咋啦?”杨永进问。

    曹八妹指着杨永进破损的胳膊肘:“那里破了,等会我帮你缝补下。”

    经曹八妹这一提醒,杨永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袖确实破了一条口子。

    许是先前套马车啥的,在哪里刮了一下。

    “我这就去雅室脱下来,劳烦你帮我缝补下了。”他道。

    如今不比在村里务农。

    在酒楼里做事,跟形形色色的顾客打交道,衣着一定要工整得体。

    用晴儿的话来说,这是对顾客的尊重,也是对天香楼形象的维护。

    于是,两个人来到雅室,杨永进脱下了外衣丢给曹八妹。

    曹八妹赶紧拿出针线盒子来,当着杨永进的面缝补起来。

第1025章 爷跟人打架了

    杨永进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穿着里面的夹衣。

    屋子里生着炭火盆子,倒也不怎么冷。

    他看着面前侧身坐着,手里捧着衣物,正埋头穿针引线认真缝补的曹八妹。

    有点走神。

    打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娘,跟别人家的娘不一样。

    娘又聋又哑,脑子还有些痴笨。

    分家之前,娘都烧不熟一顿饭,缝补不好一件衣。

    他小时候的衣裳,起初是奶做的,后来是三婶做的。

    他极少像现在这样,静下来,等着一个女人为自己缝补衣服。

    这会子,正处午饭之后的一段空闲期。

    伙计们都在前院大厅那歇息,这后院,比较安静。

    屋子里,炭火烧得噼里啪啦,不时还跳跃出几点火星子。

    杨永进的目光,追着曹八妹的小手看着。

    那小手,好灵活,飞针引线。

    滋滋啦啦几下,那些在他眼中一筹莫展的破口子,在她的手底下,变得那么顺理成章的弥合在一起。

    好神奇。

    杨永进暗暗感叹着。

    目光顺着面前女孩子的手,移到她的脸上。

    女孩子低垂着头,齐眉的刘海覆在额头前面。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到一张瘦削的脸,微塌的鼻子,轻抿在一起的唇。

    女孩子鼻梁两侧,生着几颗小小的雀斑。

    在炭火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红色。

    像是桃花,还真有点小小的可爱呢。

    杨永进的眼底,露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不到的暖意。

    很快,衣服就缝补好了。

    曹八妹用牙齿把线头咬断,抖了抖手里的衣服站起身来。

    “掌柜的,试试吧。”

    她道,抬起头来,发现杨永进正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

    女孩儿的脸顿时一红,咬了咬唇。

    杨永进赶紧把视线移开,“嗯,好。”

    他接过了外衣,伸开手臂往里面套。

    曹八妹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在那收拾针线盒子。

    杨永进看着曹八妹的背影。

    这个女孩子,个头真的不高,娇小得跟一只瘦弱的小鸡似的。

    目测……她的脑袋,估计勉强到他的肩膀吧?

    “八妹,听说你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他头一回主动跟她这询问起她家里的事。

    在之前的那几日共事中,他也跟她说过话。

    却都是围绕着酒楼差事这一块,他教她。

    听到杨永进的问,曹八妹轻轻点了点头。

    她小声道:“我刚生下来没几日,我爹就病死了,半年前,我娘也没了。”

    “那你往后打算咋办?”杨永进又问。

    以前只觉得自己可怜,娘是个聋哑人,打小就没跟娘说过贴心话,也没得到过啥呵护。

    现在,跟曹八妹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面前,曹八妹微微侧身,轻声道:“几个哥哥都把我赶出来,幸而还有长坪村这边的这个哥哥和嫂嫂对我好。”

    杨永进点头:“世上总归还是有好心兄嫂的。”

    “你也莫要太难过,往后在酒楼里,我们大家都是你的亲人朋友。”他道。

    曹八妹扭头朝他这边投来感激一瞥。

    “嗯,多谢掌柜……”

    “往后,莫要喊我掌柜了,你就跟晴儿那样,喊我二哥得了!”

    杨永进咧嘴一笑道。

    二哥?

    曹八妹轻咬了咬唇,表情有点怪异。

    自己是大杰小洁的亲姑姑。

    晴儿和大杰小洁是表姐弟妹。

    照着辈分,晴儿也应当喊自己一声姑姑。

    那杨永进跟晴儿又是堂兄没,他是不是也得喊自己一声姑姑呢?

    “二哥?你确定是我喊你二哥?还是你喊我姑姑?”

    曹八妹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胆量,竟然跟杨永进打趣了一句。

    “啥?”

    杨永进愣了下。

    他挠了挠脑袋,把这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梳理了一下。

    “哎呀,我的天!”

    他低呼了一声。

    “照着辈分,我还真得喊八妹你一声姑姑啊!”他哭笑不得。

    “咯咯……”

    曹八妹也捂着嘴笑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因为这相识一笑,突然就拉近了许多。

    最后,杨永进道:“不如这样得了,我不喊你姑,你也甭喊我掌柜呀,二哥呀啥的。”

    “咱俩往后都直呼对方的名字得了,你看咋样?”他问。

    曹八妹微笑着点头:“我看行。”

    ……

    杨若晴和小雨坐着马车,行驶在回村的路上。

    置办了这么多年货,两个女孩子都很高兴,一路的说说笑笑。

    “晴儿,你家棠伢子几时回来呀?捎信过来给你了没?”小雨问。

    杨若晴微笑着道:“嗯,飞鸽了一回,这会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嘻嘻,回来了好,我还等着早一点吃你‘过门’的喜糖呢。”小雨道。

    杨若晴脸红了。

    “别瞎说,还没定日子呢。”她道。

    小雨道:“等把年前这年节礼送了,接下来不就是‘过门’嘛?‘过完门’后,成亲不就快了嘛!”

    听到‘成亲’这二字,饶是杨若晴这么厚脸皮的人,也忍不住脸颊发烫。

    “咱不说这个成不?换个话题!”她道。

    小雨却还是咯咯的笑。

    两人说说笑笑着回了村。

    把马车赶进院子里,以为喊杨华忠过来卸年货。

    别提杨华忠了,孙氏也不在。

    家里就留了小花一个人看家。

    “小花,三叔三婶呢?”杨若晴问。

    小花小朵虽然是家里的丫鬟,理该喊杨华忠他们做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啥的。

    可杨华忠和孙氏他们都是地道的庄户人家。

    对这些称呼,很不受用。

    于是,杨若晴便索性让她们喊三叔三婶。

    “晴儿姐,三叔三婶都去老宅了。”小花道。

    杨若晴讶了下:“去老宅做啥?”

    小花道:“爷跟人打架了……”

    “啊?”

    杨若晴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老杨头竟然会跟人打架?还会把头给打破?

    “晴儿,你快去老宅看看吧,年货我来整理就是了。”小雨赶紧道。

    杨若晴点头,“好,那我先过去了。”

    撂下这话,她转身一头冲出了院子。

    进村路上遇到了好多村民,三个一群,五个一伙。

    聚在一块儿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议论老杨头跟人打架的事。

    有人瞅见杨若晴飞快的跑过来,还朝她这喊:“晴儿啊,你跑快些,你爷的头都被人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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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找场子

    杨若晴一口气跑到老杨家老宅附近,发现老宅门口同样也聚拢了一大批的围观村民。

    她从人群中挤进去,来到后院。

    后院,东厢房里传来杂乱的声响。

    老杨头的痛呼声,谭氏的哭声,杨华安的骂声,杨华林的吼声……

    杨华明甚至操着一根扁担冲进了东厢房……

    杨若晴眉心一紧,快步跑进了东厢房。

    一眼便见老杨头坐在床边,老村医福伯站在老杨头跟前,为他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边上,杨家兄弟一个个睚眦欲裂,怒发冲冠。

    就连好脾气的杨华忠,都铁青着脸,捏紧了拳头站在那。

    杨若晴快步来到床边。

    此时,福伯已经把老杨头额头上的伤口用白色棉布缠了好几圈。

    纵使这样,还是能看到红色从里面渗透出来。

    “伤口血能止住不?”杨若晴问福伯。

    福伯道:“消炎和止血的都用了,伤口不是太深,差不多行。”

    杨若晴点点头,目光这才落到老杨头身上。

    老杨头应该是很痛,脸膛上的肌肉还在不规律的抽搐着。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的愤怒。

    老村医福伯刚把棉布打上结,老杨头就豁地一下站起了身。

    他走到屋子的正中间,环视着面前这一物的儿孙。

    “要还是咱老杨家的爷们,就给我抄起扁担锄头!”老汉大声吼着。

    几个儿子的怒火都被挑了起来。

    就连杨华忠都在找家伙。

    看到这里,杨若晴赶紧冲到杨华忠身旁抱住他的手臂。

    “爹,到底发生啥事儿了?快跟我说说!”她大声道。

    不待杨华忠吭声,大伯杨华安就愤怒的嚷嚷了起来。

    “晴儿你家来的正好,快,去把运输队和采药队的人都拉过来,咱要跟村南头小老杨头家打架!”

    杨华安大声道。

    杨若晴这时才留意到杨华安的脸上也肿了,显然是被人甩了巴掌。

    “到底什么情况?”杨若晴冷声问道。

    “今个谁不跟我说清楚,一个都甭想走出这个门!”

    她恼了,走到屋门那里,一把就将屋门给摔上了,自己挡在屋门口。

    屋内愤怒的老杨家人都怔了下。

    杨华明跑过来,对杨若晴道:“晴儿,事情是这样子的……”

    听完杨华明的讲述,杨若晴总算撸顺了是咋回事。

    原来,今个上昼,老杨头和杨华安一块儿去村老老旦伯家。

    老旦伯有威望,祖上都是帮村里每个姓氏编撰和保管族谱的。

    老杨头他们过去,就是想让老旦伯把杨家的族谱找出来。

    把那些小妾的名字,添到自己这一房,这样一看,自己这一房,就是那小妾名正言顺的脚底下人。

    说巧不巧,村南头小老杨头也来了。

    小老杨头也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

    小妾当初跑去给老杨头的爹做二房,那名字就从村南头小老杨头那一房给除名了。

    这会子小老杨头过来找老旦伯,也是想要把自己小妾的名字再添回去。

    于是,大老杨头和小老杨头为了这个事儿,争了起来。

    大老杨头坚持要把小妾添到自己这房,理由就是她曾经做过自己老爹的妾,那就是进了这房的门,死了也是这房的鬼。

    而小老杨头的理由,是自己原本就是那小妾生的。

    亲生儿子把亲娘写回谱上,天经地义。

    两个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老旦伯和里正还有另外几个村老都过来调解,调解未果。

    小老杨头脾气暴躁,盛怒下甩了杨华安一巴掌。

    老杨头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被人打了,也动手了。

    就踹了小老杨头一脚。

    小老杨头吞不下那口气,跑回家去,把家里的几个帮工带着。

    堵截在老杨头和杨华安回来的路上,混乱中,老杨头的额头被小老杨头用石头砸了个洞。

    老杨头不服气,于是把几个儿子全招了过来,正合计着再重新打回去,把这场子找回来!

    “晴儿,你都听明白了吧?”

    那边,老杨头质问的声音传进杨若晴的耳中。

    “你爷我一辈子与人为善,这趟要把那小妾名字记入家谱,也是出于孝义。”

    “你爷我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入了黄土,想不到还被人给打了!”

    “好晴儿,你若还是我亲孙女,还是咱老杨家的人。”

    “你就听你大伯的,去把运输队和采药队的人召集过来,给咱助阵,这个脸面,咱一定得找回来!”

    老杨头说到最后,激动处唾沫横飞,睚眦欲裂。

    再配上他额头上绑得跟粽子似的,还染着血的棉布。

    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似的。

    只是——

    杨若晴看着老杨头。

    “爷,我是你孙女,你被人欺负了,孙女肯定是站你这边的。”

    “几个叔叔伯伯,还有我爹,也都会替爷出头,不会让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人欺负!”

    杨若晴大声道。

    “好,有我家晴儿这话,那就成!”老杨头也大声道。

    老汉要过来开门,杨若晴却挡着门不让。

    “不过,在去报仇之前,我有个事儿想问问爷。”

    “爷要是说清楚了,上刀山下火海,孙女也不皱下眉头。”她又道。

    老杨头怔了下,随即道:“啥事儿,你赶紧问,问完了我还赶着去把小老杨头的头给打破呢!”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目光环视过屋里这一众叔伯。

    “凡事必有因,反常既为妖。”

    “爷能跟咱说说,为啥这么急着改主意要把那小妾添进家谱?”

    “那些孝义的话,就甭说了,谁爱信谁信,反正我是不信!”

    “我就要爷说清楚。”她道。

    此话一出,老杨头刚才那凌人的火焰,似是矮了一分。

    边上的杨华安眼睛骨碌碌转,杨华林也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唯独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睁着两双问询的眼睛望着老杨头,期待他的回答。

    把众人这各异的反应扫入眼底,杨若晴恍然。

    也更恼了。

    大房二房都通过气儿了,三房四房被蒙在鼓里。

    那边,老杨头回过神来,看向杨若晴的目光很是不悦。

    “该说的,你爷我说了好几遍了,都啥时候了,你这丫头咋还在这事上缠磨?”老杨头呵斥。

    “丫头片子,注定是靠不住。”

    “你要是不想替你爷我出头,你就让开,我们自个去!”

第1027章 狗屁的孝义传家

    老杨头说着,上来就要把杨若晴拨拉到一边。

    杨若晴身形一闪,避开了老杨头的手,跳到一旁。

    “爷你要瞒我爹和四叔到啥时候?”

    她冷哼了一声,大声问。

    “我今个在镇上遇到大辽来的那个客商阎槐安了。”

    “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爷你贪图人家对那小妾当年救命之恩的谢礼,你就直说,何必装得这样冠冕堂皇?”

    “什么狗屁的孝义传家?你就是拿我爹和四叔当枪使!”

    杨若晴这番话说出口,先前还闹哄哄的屋子,顿时安静了。

    老杨头黑着脸瞪着杨若晴,错愕到了极点。

    杨华安和杨华林在那暗暗交换着眼神,都一副心虚的样子。

    杨华忠和杨华明则是一头雾水,杨华忠一个箭步来到杨若晴身旁。

    “晴儿,到底咋回事?啥救命之恩?你说清楚!”他道。

    杨若晴于是三言两语,把阎槐安和那位小妾的事,全抖了出来。

    杨华忠恍然大悟。

    后知后觉过来的汉子抬起头来,直勾勾望向老杨头。

    “爹,当真是晴儿说的这样?您老改变主意要给那小妾修坟啥的,就是冲着人家那谢礼来的?”

    杨华忠一字一句的问老杨头。

    边上,杨华明也一副懊恼的样子。

    “搞了半天,原来是惦记人家的钱,才打的这样头破血流?”杨华明也问。

    “爹你被人欺负了,做儿子的不会不管!”杨华明接着道。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事儿瞒得死死的……”

    “啥瞒得死死的?大伯喝二伯就知情啊!”杨若晴的声音再次插了进来。

    那眼睛,瞅向老杨头和杨华安杨华林,充满了鄙夷。

    渣。

    为了钱,做人的底限随时刷新。

    而这边,老杨头看到事情败露了,被三儿子四儿子这样指着鼻子质问。

    老汉也有些羞恼。

    但想到那丰厚的谢礼,老汉豁出去了。

    “啥瞒不瞒的?你爹我这么费力的折腾这些,为的啥?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这一个个?”

    老杨头恼羞成怒的吼着。

    “我和你们娘,都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用不了多少钱。”

    “我把钱争过来,不也是分给你们弟兄几个?”

    “现在说开了,我也就不瞒了。”

    “没错,咱这样费儿巴力的又是刻碑,又是修谱,又是淋坟,就是要把那个小妾拉到咱家谱里面来,证明咱才是她脚底下名正言顺的后辈人。”

    “那客商的谢礼,甭管咋样,咱都要争过来!”

    “现在,我要去村南头找小老杨头好好理论一下。”

    “你们谁想要那笔钱的,就抄起家伙跟我来!”

    “爹,就算没那钱,我也去,我可是爹嫡亲的儿子啊!”

    杨华安第一个表态。

    肥胖笨拙的身躯捡起地上被杨华明丢掉的那根扁担,屁颠着站到老杨头身旁。

    杨华林也凑了过来。

    “虽说小老杨头是我岳父,可您才是我亲爹呀。”

    “为了亲爹,甭说岳父了,天王老子我杨老二也照打!”

    杨华林表完态,也紧跟在老杨头身侧。

    老杨头看着老大和老二,满意的点了下头。

    然后,老杨头的视线落在杨华忠和杨华明的身上。

    杨华忠眉头皱得解不开,看着眼前这父兄三人,冷笑了下。

    “我杨老三,顶天立地,帮理不帮亲。”

    “若爹是真心去包容那位小妾,我自然愿意为爹出头。”

    “可爹这动机不正,我也拦不住,我退出,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杨华忠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得了谢礼,你们三房一个子儿都甭想!”杨华林抢声道。

    杨华忠朝杨华林嫌恶的啐了一口。

    老杨头见状,压抑着怒火看向杨华明:“你呢?”

    杨华明站在原地,一脸纠结。

    被点名,他抬起头来。

    看着这屋里俨然分明的双方,露出权衡之色。

    刘氏几个媳妇也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子她忍不住了。

    腆着大肚子奔到杨华明身旁:“还磨蹭个啥呀,三哥他们不缺钱,你可甭跟着犯傻啊……”

    杨华明看了眼刘氏。

    刘氏指着那边从高到矮的三个闺女:“你看看你三个闺女,她们要是有个有钱的爹,将来也能嫁好人家……”

    杨华明收回视线,垂下眼皮子。

    片刻,他再次抬眼,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直接走到了杨华忠的身旁。

    “老四,你……你脑袋被驴踢了呀?”

    刘氏气得尖叫了起来,冲上去要把杨华明拽过来。

    杨华明却纹丝不动,那脚就跟钉在地上似的。

    汉子的视线扫过对面老杨头那个阵营,沉声道:“谁都稀罕钱,我前面吃过亏受过教训,我明白了一件事。”

    “不义之财,不能要。”

    “人活在这世上,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

    “我杨华明穷点,苦点,可我心安。”他道。

    老杨头怔住了。

    就跟不认识杨华明似的。

    刘氏却如丧考妣,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抱怨自己命苦,男人是个草包……

    杨华明没有理睬刘氏,而是转过身对杨华忠道:“三哥,咱走吧,这里没咱啥事了。”

    杨华忠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杨华明的肩膀:“好,去我家,咱哥俩说会话!”

    杨华忠杨华明兄弟离开了。

    杨若晴也挽着孙氏跟在后面走了。

    路上,孙氏忍不住问他们兄弟:“咱当真就这么不管了吗?等会他们几个去村南头打架,出大事了咋办?”

    杨华忠摇头:“有些事,当管,有些事,就不该插手。”

    杨华明点头,表示认同三哥的话。

    杨若晴则扯了扯嘴角,笑了声。

    “爹,娘,四叔,你们就放心吧。”

    “你们若是管了,今个这场群架,还真得闹大。”

    “你们这会子抽身出来了,爷和大伯二伯,也不会再去村南头讨说法了。”她道。

    “啊?”孙氏讶异。

    “晴儿你咋晓得的?”她问。

    杨若晴道:“爷他们心里其实是心虚的,晓得自个站不住理儿。”

    “有咱这么多人撑腰,他敢蛮狠一把。”

    “咱不撑腰了,就大伯二伯两个,爷底气不足,不会再去了。”

    “若不信,你们回头瞧着便知道了。”

第1028章 棠伢子的屁股受伤了

    果真如杨若晴预言的那般,自打他们三房四房表明了态度,并从老宅离开。

    老杨头和杨华安杨华林他们也没有去村南头。

    打架的事儿,双方暂都按着火气。

    可接下来这两日,大小老杨头都在赶着往老旦伯家跑。

    村里的里正,还有其他有威望的村老的家门,也都被大小老杨头给踩破了。

    小老杨头的儿子,也就是杨若兰的舅舅杨振邦,也专门从邻镇的铺子里赶回村来。

    大小老杨头在那争抢着把小妾名字入家谱。

    各自的儿子也在摇旗呐喊。

    从前几十年,无人问津的孤坟,这会子竟然成了个香饽饽。

    这事儿,成了这腊月里,长坪村,乃至跟近十里八村的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料。

    这是一场拉锯战,双方都有些争执不下。

    而老杨家三房和四房,却没有参与,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

    腊月二十三,镇上的酒楼要打烊了。

    杨若晴上昼去镇上给管事和伙计们结算了年前最后一次工钱,还额外给大家伙儿封了红包。

    关了铺子门,大家伙儿都欢欢喜喜家去过年了。

    在回村的路上,杨若晴又遇到了阎槐安。

    “阎老伯,你这是要去长坪村吗?”杨若晴笑吟吟问。

    将自己的马车放缓了速度,跟他的保持同行。

    阎槐安看到杨若晴,很是高兴。

    “是啊,这在镇上等了好几日,也不见里正送来确切的结果,我便来村里走一趟。”

    阎槐安道。

    说到这个,身为老杨家的一份子,杨若晴汗颜。

    这两日,大小老两头在村里是明争暗斗。

    双方都在那绞着脑汁搬出自己才是那个小妾名正言顺后人的证据。

    忙着讨好里正和几位村老。

    另一边,大小老杨头每日都要派自己的儿子,来镇上拉拢阎槐安。

    听说昨日,在去镇上拉拢的路上,杨振邦和杨华林遇到了。

    从前杨华林全都是仰仗杨振邦这个大舅子做差事,跑腿啥的。

    这会子,为了争夺阎槐安许诺的那一笔厚礼。

    这两人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两人差点掐起来,被后面赶来的杨氏和杨若兰拉开。

    杨若晴猜测着,恐怕这位阎槐安老伯,是受不了这两人每天的骚扰。

    所以打算进村来看看情况。

    “阎老伯,刚好我也要回家,咱一起吧。”杨若晴发出邀请。

    阎槐安爽快的点头。

    “那日,在贵酒楼,多谢杨姑娘为我买单。”

    阎槐安又道,“想不到杨姑娘年轻轻轻,便撑起那么大的酒楼,菜式也极赋特色,大有可为啊!”

    杨若晴闻言,也笑了。

    “阎老伯大老远过来这边,晚辈尽点地主之谊也是应当的。”

    话锋一转,她有点谦虚的道:“晚辈这点小产业,哪里能跟阎老伯您比?见笑了!”

    两人一路谈谈笑笑。

    杨若晴为他介绍这地的风俗人情,说起远处巍峨连绵,似是没有尽头的眠牛山……

    话题压根就不去涉及谢礼,以及大小老杨头。

    阎槐安一路听得津津有味。

    对杨若晴的印象,也更好了。

    马车到了村口,杨若晴对阎槐安道:“这里便是我家,阎老伯您来我家坐会,喝完茶吧?”

    阎槐安也不矫情,微笑着点点头,跟随杨若晴下了车。

    两个人才刚走进院子里,杨华忠便急吼吼从里面跑了过来。

    看样子是要出门。

    “爹,你跑这么快是要去哪?”杨若晴朝对面的杨华忠那喊了一声。

    杨华忠抬起头来,这才看到杨若晴进院门了,身旁还跟着一个胡须皆白的老者。

    “晴儿,这是……?”

    杨华忠讶了下。

    杨若晴便过来跟二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杨华忠恍然。

    上回阎槐安过来,自己只是听村人说,并没有去里正家亲眼见。

    看着年纪,应该有七十朝上。

    杨华忠赶紧伸出双手:“原来是贵客,快请进快请进……”

    阎槐安微笑着道:“不急不急。华忠兄弟,方才见你跑得匆忙,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忙?”

    经阎槐安这一提醒,杨华忠回过神来。

    汉子的目光落到身旁杨若晴的身上。

    “晴儿,快,去老村医福伯家跑一趟,让他赶紧过来给棠伢子看看。”杨华忠道。

    “啊?”

    杨若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棠伢子?他回来了?他出了啥事?”她迭声问。

    杨华忠道:“莫急莫急,事儿不大,就是屁股上划了一条血口子,在那边客房里……”

    划了一条血口子?

    杨若晴眉心一紧,跟阎槐安那招呼了一声,拔腿就跑去了那边的客房。

    杨华忠对阎槐安道:“不好意思,家中有点事儿,怠慢您了。快屋里请……”

    阎槐安望着杨若晴跑开的方向,问杨华忠:“看杨姑娘如此神色焦急,那位棠伢子是……?”

    杨华忠道:“是我准女婿,两孩子订了婚约,还没成亲。”

    “哦!”阎槐安微微颔首,对杨华忠道:“走吧,我们也去瞧瞧,看能不能搭把手。”

    两人也随即迈步朝客房这边来了。

    客房里面。

    杨若晴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瞅见骆风棠趴在床上。

    上身穿着里面的夹衣,腰间盖着一床被子。

    床边,老孙头,大舅,还有一个面生的山里老汉也围在床边。

    看到杨若晴进来,老孙头他们如遇救星。

    “晴儿你快来看看,棠伢子受伤了!”老孙头急道。

    杨若晴快步来到床边。

    这时,骆风棠听到动静,抬起身子转过头来。

    “晴儿,我没事儿,一点皮外伤罢了!”

    他朝她咧嘴笑了笑。

    可是那笑容,却透出一股虚弱之气。

    “有没有事儿,得让我先看看!”

    杨若晴道,撸起了袖子,上前去掀他盖在腰上的被子。

    “晴儿,需要咱做些啥不?”

    老孙头在一旁问。

    杨若晴道:“劳烦嘎公去帮我端一盆热水过来。”

    “大舅,你再去我屋里,把我放在床底下木箱子里的药品盒子拿来。”

    嘎公和大舅赶紧出去准备去了。

    出门的时候,刚巧跟杨华忠和阎槐安打了个照面。

    双方匆匆介绍了下,打了个招呼,各行其事。

    屋子里的床边。

    当杨若晴把盖在骆风棠腰间的被子揭开的刹那,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第1029章 狼头……

    她的眉头蹙了下,这得流多少血,才能这样?

    “身子往上抬一点,让我看看伤口。”她轻声道。

    “嗯。”

    骆风棠照着她的吩咐做。

    伤口,在他后腰偏下一点的地方。

    还好不是屁股,他心想。

    脑子里才刚转过这个弯儿,屁股后面突然一凉。

    原来,是杨若晴把他的半边裤子直接扯开了。

    “脱下来太麻烦,撕开一个豁口好上药。”她给出了这个回答。

    “嗯。”

    骆风棠应了一声,转过头去接着趴在枕头上。

    他是个男子汉,又是在军营中摸爬打滚久了的,很多方面都不拘小节。

    何况这屋子里,除了晴儿,其他清一色的爷们。

    他也没啥好害羞的。

    索性趴在那里休息,感受着这丫头温暖的小手,在他身后忙忙碌碌。

    杨若晴先是检查了他的伤口。

    伤口不长,却有些深。

    流了好多血,显然是被他自己简单处理过的。

    可处理得不够彻底,又或是后面使力的时候牵动了,还在往外渗血。

    “这是被刀子划的,你跟人打架了?”她问。

    骆风棠摇头:“没有打架,是被柴刀误伤的。”

    “啊?”

    她诧了下。

    他的身手,她清楚。

    被柴刀误伤?

    这该是多么低级的错误?

    “都怪我,是我不好,我要是不把那柴刀绑在推车上,棠伢子也就不会弄成这样……”

    一直缩着脖子站在床脚的那个面生老汉出声了。

    杨若晴瞟了眼那老汉,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却什么都没问。

    当务之急,是先给棠伢子处理伤口。

    她用随身携带的干净软布,先给他把伤口附近的血渍擦拭了一番。

    老孙头和大舅回来了,带来了她需要的热水和医药箱。

    杨若晴又重新为骆风棠清洗伤口,先用水,再用酒,彻底消毒。

    酒沾上这伤口,却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

    听得边上的人嘴角直抽抽,可是,骆风棠却趴在那里,半声不吭。

    “棠伢子,疼就叫出来,憋得难受。”

    老孙头一脸心疼的道。

    老汉是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外孙女婿。

    骆风棠对孙老头咧嘴一笑:“嘎公莫为我担心,这点小疼不算啥。”

    然后,他又看了眼沉着脸的杨若晴:“晴儿,该咋整就咋整,不用顾着我。”

    杨若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都负伤在身了,先顾着你自个吧,躺好咯,我给你上药。”

    她拿出医药箱里的止血药粉来,往伤口上洒。

    可是,看着血液流势缓慢的伤口,可这药粉撒上去,效果却不见明显。

    杨若晴皱眉,加大了药粉的份量。

    可是,刚撒上去,看似血止住了啊。

    可是,还没过一下下,又有血液流动出来。

    又再次被缓缓溢出来的血给冲刷掉了。

    “药力不够。”

    她心道。

    这金创药,是眠牛山里野生的,止血效果很好。

    以前每回用,都是百试百灵。怎么这回失效了呢?

    “我来看看!”

    阎槐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也来到了床边。

    杨若晴往边上让开一步,阎槐安俯下身来,在骆风棠的伤口部位轻轻按了两下。

    视线瞥到骆风棠屁股侧面的那个狼头胎记,阎槐安暗诧了一下。

    他眯了眯眼,视线重新落在那个胎记上。

    狼头,那是……?

    边上,杨若晴吧阎槐安的这个小异常看在眼底。

    心底掠过一丝猜疑。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道:“阎老伯,你看这……”

    阎槐安回过神来,他从从身上拿出一只小小的木盒子,打开来。

    一股清冷的香味飘了出来。

    “用这个药试试看。”他道。

    “这是内服还是外敷?”杨若晴问。

    阎槐安道:“一半一半。”

    杨若晴点头。

    于是把那一颗药丸掰成两瓣儿,一瓣儿喂骆风棠吃下去,另一瓣儿揉成碎末,小心翼翼的洒在伤口上。

    果真,等待了片刻。

    效果出来了,那血果真不再往外渗。

    “阎老伯,多谢你,送来了灵丹妙药。”杨若晴道。

    骆风棠也是母带感激的看着阎槐安。

    挣扎着想要起身给阎槐安双手抱个拳,被阎槐安制止。

    “小伙子,你受了伤,莫乱动。”他道。

    骆风棠点点头,又重新趴了回去。

    这边,杨若晴对杨华忠道:“爹,你去找条你的裤子来,等会给棠伢子换上。”

    “嗯,好,我这就去。”

    杨华忠快步出了屋子。

    这边,杨若晴拿起被子重新给骆风棠盖上。

    不知道是那药的效果呢,还是骆风棠本身太累了。

    敷上药后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屋里的人都退出了屋子。

    杨华忠招呼着阎槐安去了堂屋喝茶去了。

    屋门口,先前那个一直就站在床脚那没走的老汉,这时来到杨若晴跟前。

    老汉满脸的愧疚,他对杨若晴道:“大外孙女,都怪我,是我不好,才让大外孙女婿伤城这样……”

    杨若晴正收拾着手里的医药箱,听这话,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的老汉身上。

    他穿着山里人惯常穿的衣服,一身的补丁。

    个头,五官,跟老孙头站在一起,竟然有六成相似。

    只不过,身板看起来没有老孙头硬朗。

    又想到他刚才喊自己外孙女,全程又都是老孙头陪同,杨若晴突然想到什么。

    “你是……”

    老孙头赶紧道:“没错,这是你大嘎公呢。”

    杨若晴恍然。

    孙家沟那边的事,以前听娘说过一点。

    嘎公有个堂哥,堂哥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好。

    是全村出了名的臭。还老喜欢打自己的娘。

    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后来好不容易从人伢子手里买了个有病的女人,生了个闺女。

    那女人生完孩子就死了。

    闺女基本上是她嘎公和嘎婆他们拉扯大的,跟大孙氏和孙氏几个姐妹情深。

    “原来是大嘎公?晴儿给大嘎公问好。”

    杨若晴勾唇一笑,对面前的老汉行了一个礼。

    大嘎公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受宠若惊。

    “大外孙女,快莫这样了,是大嘎公羞愧,头一回出山来探亲,就害大外孙女婿受伤……”老汉道。

    杨若晴站直了身子,望向面前的老汉。

    “大嘎公,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说。”她道。

第1030章 有名的接生婆

    大嘎公看了眼老孙头,老孙头道:“大哥,你就照直说吧,晴儿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胡乱责怪你的。”

    听到老孙头这话,大嘎公点点头。

    他转过身来对杨若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曾老嘎婆这段时日身子不大好,老是咳,吃了药也不见好。”

    “我给你嘎公说过这事儿,前几日,你嘎公捎口信给我,说外面的药比山里好。”

    “我寻思着,就把你老嘎婆给带出山来了。”

    “没想到在山路上,独轮车差点翻到悬崖底下去。”

    “幸而遇到大外孙女婿,人和车这才没出事儿。”

    “我出山为了防身,往独轮车地下绑了一把柴刀,许是拽拉的时候,那柴刀碰到了身上,大外孙女婿受伤了……”

    “大嘎公给你们赔不是,这大过年的,还整出这见血的晦气事儿……”

    杨若晴抬手打断了老汉的话。

    “大嘎公,你莫要自责了,这事儿不怪你们。”她道。

    “他敷点药,休养两日就没大碍了,你们不用往心里去。”

    老汉愕了下。

    一脸感激的看着杨若晴。

    “大外孙果真是个贤良懂事的啊,跟淑珍小时候一个样儿……”他赞道。

    一旁的老孙头也是一脸欣慰,欣慰中又夹着些自豪。

    “我这外孙女啊,比她娘有出息哟,开铺子,做生意,这个家就是她顶起来的……”

    被两个嘎公这样夸赞,杨若晴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说,老嘎婆来了?在哪呢?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她道。

    老孙头道:“在侧院,你嘎婆那里呢。”

    ……

    侧院,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孙老太和大孙氏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老妇人出屋子。

    那老妇人老得,她都无法形容了。

    整个人就跟被风干了似的,脸上的皮肤,像是打了蜡油,蜡油面上还刻着一条条的痕迹。

    头上围着一个乡下老太太惯常围着的黑牢布头巾,穿着一身同样打满了补丁的旧衣裳。

    被嘎婆和孙氏这样一左一右搀扶着,就跟架着一只黑乎乎的瘦鸡似的。

    “晴儿,你几时回来的?”

    孙氏一眼便看到了杨若晴,惊喜的问道。

    杨若晴道:“回来有一会儿,刚给棠伢子处理完伤口。”

    “棠伢子那伤口咋样?碍事不?”孙氏赶紧问。

    杨若晴道:“事儿不大,不用担心。”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这老妪身上。

    “娘,这是老嘎婆吧?”她问。

    孙氏忙地点头:“是我的大祖母,你该叫她老嘎婆。”

    杨若晴赶紧过来,跟这老妪打招呼。

    “老嘎婆。”

    脆生生的声音喊出去,面前的老妪只是抬起头。

    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瞅着她。

    “晴儿,你老嘎婆上了年纪,耳背,你再大点声儿。”孙氏又道。

    杨若晴加大了分贝,又一口气喊了两声。

    老妪还是一副茫茫然的样子,扭头看着孙老太:“这是哪家的孩子?说啥?我咋一句都听不清呢?”

    孙老太哭笑不得。

    指着孙氏道:“是淑珍的大闺女,十多年前,您老还抱过呢。”

    老嘎婆耳朵不好使,可这记性似乎还不赖。

    孙老太那么一提醒,她很快就想起来了。

    “哦,我记得了,是那个胖乎乎有些傻的丫头?”

    孙老太和孙氏几个满头黑线。

    大孙氏笑呵呵过来扶住杨若晴送到老嘎婆面前让她看:“你老人家再仔细瞅瞅,这闺女哪里胖了?”

    “现在呀,出落得不晓得多好看了呢!”大孙氏道。

    老嘎婆上下打量着杨若晴,连连点头。

    “女大十八变,当真越变越好看啊!”她道。

    杨若晴笑了:“多谢老嘎婆夸奖。”

    老妪点头,扭头吩咐孙老太:“快些带我去看看那小伙子吧,为了救我这个死老太婆,人家孩子都受伤了……”

    孙老太道:“好,好,这就带您老去看。”

    杨若晴却拦住了她们:“我刚从那边过来,现在甭去,他吃了药刚睡着。”

    孙老太止住脚步,贴着老妪的耳朵大声转达了杨若晴的意思。

    老妪点头,又望向杨若晴:“当真没事吧?”

    杨若晴笑着摇头,“没事。”

    老妪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等他回头醒了,我再去看看,那是个好孩子啊……”

    大孙氏咯咯笑。

    “大奶奶,你说的那个好孩子,就是晴儿的未婚夫呢!”大孙氏道。

    老妪这话听到了,浑浊的眼底竟然还亮了一下。

    打量着杨若晴,连连点头:“好,好啊!”

    老妪被孙老太和孙氏扶回了屋子去休息去了。

    这边,大孙氏去灶房,打算生火煮饭。

    杨若晴来了灶房,帮大孙氏的忙。

    两个人说起了老嘎婆和这个大嘎公母子的事情。

    大孙氏道:“你大嘎公这趟带老嘎婆出来,是为了给她抓镇上医馆的药来治那喘。”

    杨若晴点头:“这老嘎婆多大年纪了?”

    大孙氏道:“七十五六了吧,是咱孙家沟那一带,年纪最长的了。”

    “就算搁在长坪村,也是高寿的老人啊!”她道。

    杨若晴道:“确实如此。”

    在这医疗要凭各方便都比较落后的古代,人的平均寿命都比较短。

    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孩子,三十出点头就可以作婆婆公公了。

    五十多,能爬上六十的,身子骨就算不错了。

    像老嘎婆这种,凌驾于大嘎公和嘎公之上的长辈,几个村,打着灯笼都挑不出一两个来。

    “你这个老嘎婆,莫看她现在眼花耳背,当着面骂她都听不见。”大孙氏接着道。

    “想当年她年轻那会子,听说可厉害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呢。”

    “哦?”杨若晴挑眉。

    大孙氏接着道:“我和你娘,都是她老人家接生的。”

    “你嘎公,也是她接生的。”

    “这实力八村啊,好多年长的人当年据说都是她接生的呢!”大孙氏道。

    “那当真有几把刷子。”杨若晴道。

    “家有一老是一宝,大嘎公自己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还大老远把老娘从深山里推出来瞧病,这份孝心也真是难得。”她接着又道。

    听到这话,大孙氏切菜的动作顿住了。

    “呵呵,说到你大嘎公孝顺啊,那可就有点意思了。”她道。

第1031章 真正的孝子

    “你这个大嘎公啊,早年一身的臭脾气,最喜欢跟人打架。”

    大孙氏一边切菜,边跟杨若晴这八卦当年的旧事。

    “他脾气特暴躁,谁劝都不听,你老嘎婆劝,他也打。”

    “儿子打娘,这是要天打雷劈的呀。可他不怕,脾气上来了还是照打。”

    “好几回你老嘎婆被打得都不想活了,都是你嘎公嘎婆去劝。”大孙氏道。

    “那大嘎公后来怎么又变成孝子了呢?”杨若晴忍不住问。

    大孙氏道:“据他自个说,那是有一年他在山里砍柴。”

    “看到那树上鸟窝里面,刚孵出一窝小鸟。”

    “老鸟用嘴巴衔食过来,喂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鸟们,一趟又一趟,也不嫌累。”

    “你大嘎公坐在树下瞅了好久,许是想到自个打小也是娘这么拉扯大的。”

    “如今还这样对娘,后悔了。”

    “刚巧那会子过了晌午,你老嘎婆给你大嘎公送饭来山上。”

    “你大嘎公很是高兴,兴匆匆就朝山下本来,想要接娘一程。”

    “你老嘎婆晌午在家里耽误了一会儿,饭送晚了,晓得你大嘎公的脾气,她本来心里就有些发怵。”

    “一抬头,看到你大嘎公从山头上冲下来,手里还抄着一把斧头。”

    “你老嘎婆这下可吓坏了,放下篾竹篮子,扭身就往边上的悬崖下跳……”

    “许是她给人接生,是造福积德。”

    “那一跳,没摔下去,被崖壁上一棵伸出来的树枝给挂住了。”

    “打那回后,你大嘎公整个就换了个人。”

    “性子改了,脾气也变好了,听你老嘎婆的话了。”

    “后来还买了个女人回来做媳妇,可惜那女人是个命薄的,就给你大嘎公生了个闺女,病死了。哎!”

    大孙氏话音落下都好一会儿了,杨若晴还沉浸在方才的故事里。

    “这都是真的?”她忍不住问大孙氏。

    大孙氏道:“千真万确,你娘也晓得,不过没跟你说过。”

    大孙氏转身洗菜去了。

    留下杨若晴一个人站在锅台边,一脸的唏嘘。

    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话用在大嘎公身上,果真贴切。

    如今这么高龄的娘,说句不好听的话,搁在这古时代的乡下。

    都活了七十多岁了,喘就喘呗,这个岁数也可以那啥了。

    可是,大嘎公还是不怕辛苦,用独轮车推着老娘出山来寻医问药。

    冲着这份后知后觉的孝心,杨若晴打算帮大嘎公一把,回头就为老嘎婆寻治疗喘的良药。

    ……

    杨若晴端着药碗进了前院的客房。

    骆风棠已经醒了。

    因为伤口位置的缘故,他暂时只能趴在床上。

    而床边,坐着一个人,正微笑着跟骆风棠那说话。

    是阎槐安。

    “阎老伯,你也在呀。”

    杨若亲走了进来,微笑着跟阎槐安打了声招呼。

    阎槐安朝杨若晴这笑了下:“闲来无事,过来陪骆小哥说说话,解解闷。”

    杨若晴点点头,端着药碗径直来到床边。

    “你趴着莫动,我喂你喝药。”她柔声道。

    骆风棠脸上有一丝的受宠若惊,眼底却闪过喜悦。

    “嗯,那就有劳晴儿了。”他道,双臂撑起了上身,好方便喝药。

    她笑着嗔了他一眼,咱俩谁跟谁呀,还‘有劳’呢,拽文啊!

    “来,张口……”

    阎槐安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对小儿女亲密无间,却又大方自然的喂药举动。

    他暗暗笑了笑。

    年轻,真好啊!

    一碗药,很快就喂进了骆风棠的口中。

    杨若晴又拿来清水,让他漱了口,重新趴了回去。

    这边,阎槐安站起身来,“喝过了药,骆小哥你眯一会,老朽我得去里正家说点事儿,回头再来看你。”

    骆风棠又撑起身子。

    “阎老伯,多谢你过来陪我说话,晚辈很喜欢听你说的关于大辽的那些风俗民情。”

    阎槐安一脸欣慰:“你喜欢听,那就好,下回我再来跟你说。”

    “嗯,阎老伯好走。”骆风棠道。

    杨若晴也跟着站起身,她对骆风棠道:“你眯一会,我送阎老伯去里正伯家。”

    “好。”

    两个人出了院子,杨若晴突然对阎槐安道:“阎老伯,晚辈有个事儿想要跟您这请教,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阎槐安怔了下,随即点头。

    于是,两个人没有进村,而是朝着南面土地庙那块走去。

    “杨姑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老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阎槐安微笑着开了口。

    杨若晴点了下头,停下了步子。

    “阎老伯,你看到棠伢子屁股上那胎记了吧?”她开门见山问。

    阎槐安愣了下,眼底明显掠过一丝波澜。

    他迟疑了下,点头道:“嗯,看到了。”

    “阎老伯,你老实告诉我,你认识那个胎记,对不?”她又问。

    阎槐安眉心微微皱了下,却摇头:“老朽不认识,只是觉着有些新奇罢了……”

    杨若晴勾唇。

    “阎老伯,你就甭骗我了。”

    “我看得出来,你认得那个胎记,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她道。

    阎槐安没有辩解,脸上露出纠结迟疑之色。

    如果方才杨若晴只是试探,那现在,她几乎可以笃定这个猜测。

    “阎老伯,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请告诉我吧。”杨若晴恳求道。

    棠伢子屁股上的那个狼头胎记,一看就是刚出生就烙印上去的。

    普通的庄户人家不可能无聊到往刚生下来的小孩屁股上烙那个。

    能烙这个,说明是给孩子打了个标记,好方便日后找寻,或是什么别的特殊目的。

    再从骆铁匠的身板五官看,跟骆风棠也是半点都不相似。

    骆风棠是骆老二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娘是谁?

    无从考证!

    终上所述,她心里一直对骆风棠的身世存在怀疑。

    这个怀疑,她压在自己心里,很少对骆风棠本人提过。

    他蒙在鼓里,甚至连屁股后面的狼头胎记都不知道吧?

    没镜子,自己照不见。

    只要身边看过的那胎记的亲近之人不说,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阎老伯,实不相瞒,棠伢子是他爹从外面带回来的,他爹老早就死了,他娘也一直没露过面。”

    “这个狼牙胎记,说不定跟他身世有关系。”

    “您老若是知道些什么,就请告诉我吧,求你了!”杨若晴一脸恳求的道。

第1032章 专属标记

    阎槐安斟酌了一番,这才皱眉启声道:“不瞒杨姑娘,骆小哥身上的那块狼头标记,老朽确实知道一二。”

    “快请说!”杨若晴道。

    阎槐安道:“那是我们大辽皇室子弟,才有的专属标记。”

    “啊?大辽?”

    杨若晴皱眉。

    “请老伯您细说。”她道。

    阎槐安点点头,接着道:“在我们大辽,皇室不同于你们大齐。”

    “大齐皇帝姓齐,是齐家的天下。”

    “而在我们大辽,则是由北方几大部落联盟组成。”

    “皇室,也是由这几个部落的首领共同辅政。”

    “几大部落,分别是拓跋,耶律,完颜……”

    “这几大姓氏代表着的部落,都是皇室的核心,各自的皇室子弟,从出生下来,就会在身上不同的位置,分别烙印的是每个部落的图腾。”

    “豺狼虎豹,飞鸟虫鱼……”

    “骆小哥身上的这只狼头胎记,正是大辽拓跋一族的皇室标志。”

    “而拓跋一族,亦是当前大辽皇室的核心家族,为其他几大部落之首……”

    听完阎槐安的这番话,杨若晴震惊了。

    这么说,棠伢子不是大齐人?

    是北方大辽国的?

    而且还是皇室核心拓跋一族的子弟?

    天哪,搁在大齐,这身份地位,尊贵得都不在齐星云之下了。

    “阎老伯,那敢问当下大辽皇帝是谁?”她又问。

    阎槐安道:“一年前,大辽的皇帝英年早逝,留下个不足一岁的皇子承接了皇位。”

    “一岁的孩子话都不会说,怎么做皇帝?”杨若晴皱眉。

    阎槐安道:“在我们大辽,有一位非常了不得的长公主。”

    “早年征战沙场,素有沙场罂粟之称。”

    “皇子如今过继在长公主名下,由长公主亲自教导,辅政。”他道。

    至此,杨若晴明白了。

    大辽现在当政的,是个女人。

    这不就跟以前那个时空,历史上的大辽萧太后掌政情节类似么。

    只不过一个是皇子的母亲,一个是姑姑而已。

    言归正传。

    “这么说来,棠伢子有可能是大辽的人?”杨若晴自言自语道。

    阎槐安点头:“那狼头图纹,我也是听人说起过。”

    “我虽家大业大,可在皇室眼中,却仍是小鱼小虾,从未亲眼得见过皇室子弟的狼头胎记。”

    “不过也是听人说起过,见到骆小哥身上那块,跟我听来的描述八成相似,便由此一推。”

    阎槐安最后道。

    杨若晴点点头。

    “阎老伯,你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

    她道。

    “棠伢子自己,什么都蒙在鼓里。胎记这事儿,我不会跟他说的。”

    棠伢子现在,生活得很好。

    自小就在长坪村长大,又大伯,还跟她订婚了,一起去了南方参军闯事业。

    若他是大辽皇室的这一身份被揭开,势必会影响到现在的生活。

    皇室,不适合他。

    现在这样,挺好。

    阎槐安说完这些,从袖底拿出一根盒子来递给杨若晴。

    “这里面,是一棵长白山的野人参,长了三百年。”

    “是我送给骆小哥的一点心意,请你为他保管好,他是一名将领,将来或许有派上用场的那一日。”

    三百年?

    杨若晴随即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盒子里的人参,长得跟个人似的,手脚四肢,长长的根须……

    人参上面,还系着一根红线。

    “阎老伯,这礼物太贵重了……”杨若晴合上盖子,并不打算收。

    阎槐安道:“对我而言,这不算什么,让你收下便收下罢!”

    “多少钱?我买下来!”杨若晴又道。

    阎槐安听这话,故意板下脸来。

    “咱俩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你在城门处为我行方便,又请我在酒楼吃饭。”

    “我送骆小哥一根人参,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长白山里的好东西,太多了,五百年,上千年的人参都有,这根三百年的,不算什么,快手下!”

    “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杨若晴道,欢欢喜喜收下了人参。

    在送阎槐安去里正家的路上,杨若晴也没打算欺瞒这个远道而来的报恩者。

    于是,把这几日大小老杨头之间的那点争斗,全跟阎槐安说了。

    目的很简单。

    阎槐安是怀着好心过来报恩。

    阎槐安也是有钱的大商人。

    但这再有钱,再知恩图报,也不能被人当肥羊来宰。

    跟他说清楚,到底把谢礼送给谁,或是怎么样,让他自个去定夺。

    听完杨若晴的话,阎槐安长叹了一声。

    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惊讶,显然,这一切在他的猜测之中。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突如起来的横财跟前,每个人的本性,都表露无遗。”

    “这事儿,是你们杨家的事,我这个外姓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还是静观其变,先等等再说吧,何况,这段时日,我已打算留在望海这一带做生意,等开春了再回北方。”阎槐安道。

    杨若晴点头,“阎老伯,那你过年在哪过?不如来我家过吧?”

    阎槐安道:“多谢你的邀请,我还是打算跟商队里的人一起在镇上客栈里过吧。”

    “也好,回头有啥吩咐,您打发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她又道。

    阎槐安微笑点头。

    两人说话的当口,已经到了里正家的院子外面。

    “阎老伯,那我就先家去了,等会夜里去我家吃夜饭?”

    “多谢,你忙你的去,等会我完事了直接回镇上,改日再去你家吃饭。”

    “好,改日再会。”

    ……

    杨若晴回到自己家,来了客房看棠伢子。

    棠伢子已经醒了,在床上动来动去。

    骆铁匠站在一旁跟他说着话。

    看到杨若晴进来,骆铁匠跟她打了个招呼,转身出了屋子,还很贴心的把屋门给带上了。

    “伤口还没长好呢,干嘛动来动去的?回头崩了又得重新缝。”

    她径直来到床边,叮嘱他。

    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老这样趴着,也怪难受的,都看不到你的脸。”

    “要看我的脸做啥?又不是没看见过。”

    她嗔道,却走了过去,帮着他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第1033章 一辈子都忘不掉

    又用枕头垫着他后腰,让他更舒服一些。

    “这样成不?”她问。

    “嘿嘿,好多啦,能看到你的脸。”他道。

    杨若晴:“……”

    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

    骆风棠眼睛追着她的背影:“晴儿,你送阎老伯去里正家,咋去那么久?”

    杨若晴道:“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耽误了。”

    她喝了一口茶,尝了下温度。

    然后转身来到床边,把茶放到他嘴边:“你也喝几口吧。”

    “嗯。”

    他听话的喝了好几口。

    她放下茶碗,从袖底掏出那支锦盒。

    “阎老伯送给你补身子用的。”

    她道,随即打开了锦盒。

    看到里面躺着的人参,骆风棠显然也惊讶了下。

    “这是……人参?”他问。

    杨若晴点头。

    “听说有三百年寿命了,你看,都长成了人形。”

    “这种人参,药效可高了,可是好东西呢。”

    “上千年的,听说都能续命了。”她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咱不能收。”骆风棠赶紧道。

    杨若晴道:“我也是这么说来着的,可阎老伯一片好意,也拂逆不了。”

    骆风棠还是一副不能心安的样子。

    杨若晴安抚他道:“你放心吧,等下回有机会,我会从别的方面来把这个情给还了。”

    “这颗野人参,是好东西,咱这一带有价无市。先自己留着!”她道。

    骆风棠点头:“晴儿你来安排就是了。”

    “嗯。”

    她把盒子重新盖好,拢进了袖底。

    骆风棠又问:“为啥那人参上要绑根红线?”

    杨若晴怔了下,想了想。

    “听说,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民俗和讲究。”

    “在北方这些采参人看来,人参是天地山川精华所出,年份越深,越有灵气。”

    “说是会幻化成小孩子,会跑掉,用红线将人参捆住,它就跑不掉咯。”她道。

    “当真?”他来了兴趣。

    眼睛亮晶晶的,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事儿,很新奇。

    杨若晴道:“神话传说呢,谁晓得当真不当真。”

    骆风棠道:“不如你把红线给松了,看它会不会跑掉?”

    杨若晴笑了:“你个呆瓜,这些都信?”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趴了快一日了,都还没吃东西呢,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

    在杨若晴的悉心照料下,骆风棠隔天就能下地行走了。

    又过了两日,骆风棠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

    而侧院老嘎婆那边,杨若晴和骆风棠一块儿去清水镇,把怡和春里面一位对治喘很有经验的老大夫请来。

    为老嘎婆把脉,问诊,开了三个疗程的药。

    因为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老孙头心疼大嘎公和老嘎婆回山麻烦。

    留他们在这里一起过年,明年正月,再一起回孙家沟去拜年。

    刚巧二十六,老骆家送年节礼来杨华忠家。

    孙氏娘家这边,老宅老杨头那块,全都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摆了三大桌。

    吃过了夜饭,众人都散得差不多。

    老杨头,老孙头,老孙头的堂兄,骆铁匠以及杨华忠还在堂屋抽烟,喝茶,聊天。

    老嘎婆虽然上了年纪耳朵背,可却是小孩子心性,也喜欢人多热闹。

    老人家坐在一旁的月亮形暖桶里烤火,孙老太坐在一旁赔着。

    杨若晴来到后院灶房。

    孙氏和大孙氏正在收拾碗筷。

    “娘,我来帮你们。”杨若晴道,随即撸起了袖子。

    孙氏把她往外推:“有我和你大舅妈就成了,你回屋去睡觉吧。”

    “时辰还早,我睡不着啊。”

    “那就去前院堂屋听你嘎公他们说话呗。”

    “那成,辛苦娘和大舅妈了啊!”

    “嗨,这丫头,走哪都客客气气呢!”

    杨若晴回到前院堂屋,刚好赶上老孙头他们在那说从前这十里八村的事。

    骆风棠站在一旁给他们续茶水。

    看她过来,他对她笑了下。

    端着一碗热茶来到她身旁,“拿着捂手。”

    他低声道。

    她冲他笑了下,两个人在一张高凳上坐了下来。

    在这样的冬夜腊月里,听长辈们说那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庄户人家的冬夜聊天话题里,说得最多的,无外乎还是那些带着神话色彩的故事。

    鬼啊,怪啊,山间的精灵啊什么的。

    善良淳朴,却又愚昧落后的他们,骨子里都信奉着因果轮回。

    话题,不知几时,就说到了生孩子上面。

    老嘎婆竖起耳朵听,听不到的时候,就让孙老太说给她听。

    这边,杨若晴把老嘎婆的反应看在眼底,忍不住笑了。

    她轻轻碰了下身旁骆风棠的手臂:“伢老,伢老,你看我老嘎婆,这真的跟小孩子一样呢。”

    骆风棠也微微勾唇。

    这时,那边坐在暖桶里的老嘎婆大声道:“听你们说了这一夜的事儿,千奇百怪,老婆子我也来说一个吧。”

    她是这屋里年纪,辈分最高的。

    她一张口,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老杨头更是笑呵呵对老嘎婆道:“老婶子啊,听说当年您老可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接生婆,你那见识铁定多,给咱说说。”

    老嘎婆咧着掉光了牙的干瘪的嘴笑了。

    “那些神鬼的听闻,我就不说啦,谁都是从别处听来的,都没亲见过,做不得数。”

    她摆了摆手道。

    “今个我跟大家说个事儿,是我年轻那会子给一户人家接生时,碰到的。”

    “给人接生接了大半辈子,旁的事儿都不记得了,就那一件,一辈子都忘不掉啊!”她道。

    众人都来了兴趣,全都不吭声,听老嘎婆说。

    “我这接生的手艺啊,是我娘传给我的。”

    “我记得那会子,我才刚刚十四五岁吧,自个还没养过娃咧!”

    “有一年冬天大雪封门,我被人接到山里一个山神庙里给个妇人接生。”

    “老婶子,这就不对了吧?人家媳妇生娃,大冷天的那不都是在家里的床上嘛?咋会在山神庙里生呢?”

    老杨头忍不住打断了老嘎婆的话。

    老嘎婆道:“没记错,就是山神庙。”

    “我到的时候,那里就三个人。”

    “一个男的,高高大大,模样长得也好。”

    “他边上站着个女的,看两口子那衣着穿戴,像是两口子,家里应是富户。”

第1034章 笑不出来了

    “地上的草堆里,还躺着一个女的。”

    “那女的,就是要生孩子的那个。”

    “我滴个天,我这一辈子啊,就没见过那么标志的妇人啊,真真美得跟天仙儿似的……”

    “我当时瞅着那样儿啊,怕是个小妾啥的。”

    “妇人生孩子,那个痛,痛个三日三夜都是常事。”

    “那做太太的,脾气暴啊,小妾肚子痛,多哼几声都要挨骂。”

    “边上那男的,也冷血,站在一旁瞅着,也不说两句。”

    “我不过是他们花钱请来接生的,也不好多说啥,那就接生呗……”

    “小妾许是头胎,骨盆好窄,我天生一双小手,我娘说我生来就是做接生的。”

    “我把手往那小妾地下一塞,摸了一把。”

    “哎呀,不得了,孩子是坠下来了,可那胎不正啊。”

    “我就跟那做太太的说,先得费些功夫调个胎位。”

    “那太太看着像是跟赶功夫的样子,不答应,让就那么生。”

    “得,那就生吧,一碗催生汤灌了下去,小妾肚子里动静来了。”

    “这一生,生了两个时辰,先下来的是一条腿……”

    “嘶……”

    听到这儿,堂屋里的众人除了杨若晴和骆风棠,其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两个年轻,没有过生儿育女的经验,坐在那一脸茫然。

    但看其他人的反应,料想这肯定是很惊险的。

    果真,孙老太一脸担忧的出声了。

    “那可不得了,孩子得头朝下才好生啊。”

    “我记得从前咱孙家村有个人生孩子,是屁股先着地,孩子是拽下来了,妇人当时就血崩死了。”她道。

    老杨头也揽过话茬。

    “我们长坪村以前有户人家母牛生小牛,那小牛也是一条腿先掉下来的。”

    “我当时也在边上看着,大家伙儿把小牛拽下来,母牛没过两日也死了。”

    “母牛死了,小牛没奶喝,也夭折了。”他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听到这些,杨若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提早害怕了。

    而坐在她身旁的骆风棠,也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两个年轻的男女,连那一步的底线都还没突破。

    这会子坐在这都竖起耳朵听,听得两个人小心肝都砰砰狂跳。

    “老嘎婆,您接着说呀,那个小妾生孩子,后来咋样了?”

    杨若晴赶紧把关注力转移回来,跟老嘎婆那追问。

    老嘎婆浑浊的双眼看了眼杨若晴,老人家长叹了一声。

    “那小妾生了一条腿下来,后面孩子就卡在里面出不来。”

    “做太太的那个急了,嚷嚷着要把孩子给拽下来。”

    “孩子这么一拽,小妾的命就难保了。”

    “我就跟他们说,不如试试再塞回去,我来揉揉那胎位,看能不能把孩子调换个边儿。”

    “那太太还是不乐意,瞅着那样儿,就是想要孩子不要大人的。”

    “那男人也不敢吭声。”

    “那小妾可怜的哟,都痛昏过去好几回了。”

    “她听到了他们的话,就拽着我的手,央求我把孩子拽下来。”

    “她这是打定主意为了孩子,自己的命不要了啊!”

    “我那会子许是年轻气盛吧,也不晓得哪来的一股子勇气,我跟那两口子说了,”

    “要么,就塞回去再调胎位,要么,让他们另请高明,这种杀鸡取卵的接生法子,伤天理,我不做!”

    “最后没辙,他们只得答应了。”

    “我把孩子塞回去,小妾又痛死了好几回。”

    “再接着撸胎位,总算是正了,孩子头朝下,小妾接着生……”

    “这一生,就生了四个多时辰。”

    “孩子个头大,脑袋也大,难生。”

    “那小妾之前力气也耗得差不多,没多少气力生。”

    “好几回我都担心她不行了,到最后,她哭着求我。”

    “求我一剪子剪开得了,无论如何得把孩子弄下来,求我保住她的孩子,她来生报答我……”

    老嘎婆说到这里,浑浊的眼底溢出几颗泪来。

    屋里听这事儿的人,一个个也都神情肃穆,眼眶泛红。

    老杨头接着问:“老婶子,接着呢?那妇人是不是死了?”

    老嘎婆道:“好人有好报吧,孩子最后还是生下来了,是个大胖小子呢。”

    “小妾命也保住了,母子平安啊……”

    老杨头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孙老太忍不住问:“那孩子又是塞,又是卡在里面的,就算生下来,身上怕是也不大好吧?”

    老嘎婆道:“是有那样的孩子,在娘胎里憋久了,生下来不会哭,老费事儿了。”

    “不过那孩子说来也是怪了,生下来就会哭,大腿上还有一个月牙状的红疤。”

    “跟那山神爷手里拿的法器上的东西有些像,怕是山神爷保佑的呢……”

    喜剧收尾,堂屋里众人都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杨头也笑了。

    还没笑三秒,笑容突然就僵在脸上。

    “老婶子,你说啥?那孩子腿上有个红月牙胎记?”老杨头问。

    “那只腿上?”

    老嘎婆想了下,摇头:“记不得哪一只腿,不过那红月牙,我可是记得清楚呢!”

    老杨头的脸色变了又变。

    坐在那里,表情有些怪异。

    屋里其他人都还沉浸在方才这事情里,都在为那个小妾舍己护儿唏嘘着。

    杨若晴却注意到了老杨头的异常。

    “老嘎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小妾他们是哪个村的?”杨若晴问。

    老嘎婆摇头:“不认得是哪个村的,他们不说,不过听那口音,就是咱眠牛山这一带的。”

    杨若晴又问:“那算算年份,当年那孩子要是活着,现在大概多大年纪了?”

    老嘎婆想了下:“呀,到今年刚好一甲子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

    一甲子?

    那不要就是六十年吗?

    杨若晴在心里掐算着,目光突然就落到老杨头的身上。

    “爷,山神庙那个孩子刚好跟爷你同岁哦,真是好巧呢……”

    杨若晴笑嘻嘻道。

    老杨头却笑不出来。

    “老婶子,你、你还晓得当年那三个人长啥模样不?跟咱说说?指不定咱认得呢?”老杨头追问。

第1035章 活着含冤,死了受辱

    老嘎婆摇头。

    “日子久了,说不上来了。那男的模样很标致,太太不好看,小妾好看,压根就不像咱庄户人家的女人……”

    老嘎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老杨头问了个七上八下,心急火燎。

    堂屋里众人,这时都注意到了老杨头的异样。

    众人联想到老杨头这段时日一直在忙着的事,突然,都猜到什么。

    老杨头见状,忙地站起身来:“今个太晚了,我该回去睡了,改日再来看老婶子。”

    “爹,天黑路滑,我送你回老宅。”

    杨华忠跟了上去。

    杨若晴和骆风棠也随即站起身。

    老杨头朝身后杨华忠他们摆摆手:“甭用了,几步路闭着眼都能回家,都早些歇息吧。”

    老汉急吼吼离去。

    骆铁匠和骆风棠也走了。

    老孙头他们扶着老嘎婆也回侧院歇息去了。

    堂屋里,就剩下杨华忠和杨若晴,以及后面赶来的孙氏。

    “你爷走的匆匆忙忙的,像是揣着啥事儿。”杨华忠道。

    杨若晴歪着脑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转动着:“爹,我都怀疑山神庙那个生孩子的小妾,是咱长坪村的。”

    “晴儿,你也这么想?”杨华忠诧了下,问。

    杨若晴点头,看来杨华忠,还有今夜堂屋里的人都想到一头去了。

    “爹,倘若那三个人,当真是曾祖父,曾祖母,还有那个小妾……”

    “那么,那个生下来的孩子,很可能是我爷!”杨若晴道。

    杨华忠皱眉,眼底掀起了波澜。

    “天哪,要真是这样,那……”

    汉子没敢再说下去。

    杨若晴也明白,要真是这样,那曾祖母他们那一辈,还真是做了一个阴谋呢。

    借腹生子。

    这于曾祖父曾祖母没啥妨碍,多了一个儿子传宗接代。

    可是,却生生毁掉了那个小妾。

    让她活着含冤,死了受辱。

    而对老杨头,呵呵,那就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了。

    ……

    老杨头急吼吼回到东屋里的时候,谭氏正撅着屁股在那拾掇箱子。

    箱子里面,装着的全是几房送过来的年货。

    布料,干货,谭氏拾掇得津津有味。

    她盘算着,回头等杨华梅过来,让她挑两匹最好的布料回去做衣裳去。

    老杨头一阵风似的冲进东屋的动静,吓了谭氏一跳。

    木箱子的盖子落下来,重重砸在她的手指头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死老头子,鬼追你呀,跑那么快做啥?”

    她听脚步声听出是老杨头,劈头就骂。

    老杨头却没搭理她,反身把屋门关上,然后脱下自己的棉裤在那埋着头瞅自己双腿。

    那个红色月牙状的胎记,一直都在。

    “你在做啥呢?”

    谭氏摸着朝这边过来,问。

    老杨头没吭声,一屁股跌坐在边上的凳子上,脸上那神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犯啥抽呢?咋跟你说话不搭理?”谭氏走过来又问。

    老杨头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完了完了,这下真玩完了……”

    他坐在那,喃喃道,裤子都忘了提。

    谭氏摸索着碰到了他露在外面的冰凉大腿,吓了一跳。

    “你个老东西,没脸没皮的,咋回屋就脱裤子呢?还不快穿上!”谭氏呵斥。

    老杨头木然的把裤子提了上来,“梅儿娘啊,我好像做错了个大事啊……”

    “啥事啊?”谭氏问。

    老杨头道:“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我就怕呀,好怕……”

    “我这活了大半辈子,到底是谁生的,怕是被人耍了啊……”

    ……

    腊月二十七,孙老头他们要杀年猪了。

    杨若晴家今年过年的猪肉,是从老孙头这边拿。

    四叔杨华明他们过年的猪肉,也是从老孙头这里买。

    除此外,村里好多没有养年猪的人家都来老孙头家这边预定年猪肉了。

    从早上起来,杨华忠一家就全来了侧院帮忙。

    骆铁匠和骆风棠也过来了。

    从前村里过年杀年猪,都是陈屠户父子三个挨家的杀。

    杀一头年猪,收五十文钱,还要收人家二斤猪肉,管三顿饭。

    今年,陈屠户一家被杨若晴给撵出长坪村了。

    大孙氏和大舅得到杨若晴的亲自传授,学会了杀猪阉猪。

    两口子天还没亮就起来,先把家里栏里的五头大猪给杀了,刮了毛,开膛破腹。

    然后带着工具进了村。

    他们帮村里人家杀猪,一头猪就收四十文钱,还不要别人家的猪肉和饭。

    杨华忠和骆风棠他们早上过来,刚好接大孙氏两口子的班。

    把那杀倒了的五头大猪,拾掇干净,再根据猪身上部位的不同,剁成尽量不同的大肉块。

    等待那些预定了年猪肉的村民们过来称取。

    杨若晴和孙氏她们也随后赶到,过来帮忙。

    临近晌午的时候,过来取猪肉的村民都陆续来过了。

    这时,杨华林和杨若兰过来了。

    “老三啊,还有年猪肉不?也卖些给我们。”

    杨华林脸上挂着缠烂的笑容进了侧院。

    猪肉案桌旁的杨华忠和杨若晴等,看到来人,都小愕了下。

    自打这新屋子盖起来,都大半年了吧。

    杨华林所在二房,从未踏足半步。

    杨若晴家办新屋的酒宴,亲戚朋友都来道贺,杨华林他们躲在镇上装不晓得。

    后面回了村,兜面遇上,也没有半句解释。

    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背后都在议论。

    都说老杨家这二房和三房,是要断绝往来。

    “二哥,兰儿,你们咋过来了?”

    杨华忠回过神来,赶紧迎上去几步,问。

    杨华林笑着拍了拍杨华忠的肩膀:“刚不说了嘛,过来称些猪肉回去过年呀!”

    杨华忠更讶了。

    “二哥,你们今年不在镇上过年?回村来过年嘛?”

    “嗯,我可是咱老杨家的人啊,这过大年的,咋能在镇上租住的屋子里过年呢?”杨华林道。

    “爹说得对。”

    杨若兰在一旁插腔道,“三叔,我爹说了,回家来过年,好方便给爷奶他们拜年呀。”

    “出天方的时候,也方便给祖宗们烧香呢。”杨若兰道。

    杨华忠听到这话,很是高兴。

    “好好好,二哥,快来这边称肉,现成的五花肉。”

    杨华忠招呼着杨华林父女两个来到了肉案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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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女种田忙介绍:
又胖又傻的丑女杨若晴在村子里备受嘲弄,被订了娃娃亲的男人逼迫跳河。再次醒来,身体里灵魂被顶级特工取代,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境,她带领全家,从一点一滴辛勤种田,渐渐的发家致富起来。在努力种田的同时,她治好暗伤,身材变好,成了大美人,山里的猎户汉子在她从丑到美都不离不弃,宠溺无度,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多了,岂料猎户汉子不单纯,他的身份竟然不一般。(新书《重生之农门药香》已发布,求支持!)锦绣农女种田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农女种田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