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我是清白的
她躺在床上兴奋劲儿还没褪去。
院子外面拍门的声响在这夜里格外的清晰。
她穿好衣服拉开屋门，发现对面东屋，杨华忠和孙氏也都被惊动得出来了。
“这大半夜的，是谁呀？”
孙氏道。
“走，去看看！”
杨华忠道。
三人一起去了前院。
刚拉开门，就看到鲍素云披头散发扑了进来。
“三嫂！”
她悲切的喊了一声，一头扎进孙氏怀里，瘫软下去。
手忙脚乱的把鲍素云弄进了堂屋，放在一张摇椅上半躺着。
孙氏端了糖水过来喂鲍素云。
鲍素云摇了摇头，一张脸，苍白毫无人色。
一双眼，寂灭没有半点光亮。
穿着睡觉的亵衣，亵衣上却布满了灰土和草叶，有的地方还摔破了好几个洞。
从洞里露出来的皮肤，都擦破了，渗出血珠子来。
“素云啊，你这是咋回事啊？快跟三嫂说说！”
孙氏一脸担忧的询问。
鲍素云摇头，整个人，就跟掉了魂儿似的。
木然。
可是那眼泪，却又跟止不住的洪水似的，哗哗往外淌。
杨若晴见状，对杨华忠道：“爹，你赶紧去把我五叔找来！”
“诶！”
杨华忠应了一声，快步出了屋子。
杨华忠还没走出院子门，杨华洲就急吼吼冲进了院子。
“三哥，见着素云没？”
杨华洲劈头就问。
杨华忠忙道：“在我这在我这，你们这是咋啦？”
“一言难尽，进屋再说！”
杨华洲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堂屋。
看到这边躺在摇椅上，面如死灰的鲍素云，杨华洲一脸愧疚。
“素云，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是清白的……”
杨华洲奔到摇椅跟前，俯下身来，抓住鲍素云的手急声道。
鲍素云却是看也不看杨华洲一眼。
杨华洲更急了，使劲儿摇晃着鲍素云的手。
“素云，你甭这样，我晓得你心里不痛快。”
“你打我，你骂我，你质问我，求求你，甭这样对我……”
汉子埋下头来，脸趴在鲍素云的手上，哭了。
边上，杨华忠孙氏和杨若晴看得是目瞪口呆。
听了半天也是云里雾里。
杨华忠道：“老五，到底咋回事？你倒是快跟我们说呀！”
杨华洲抬起头来，哽咽着，把夜里的事大概说了下。
“我夜里喝多了酒，倒头就睡了。”
“我也不晓得咋回事，还以为是做梦，以为是素云……”
“我睁开眼，看到不是素云，我当时也吓懵了。”
“刚把她推开，素云就过来了……”
杨华洲说完，又趴到了摇椅那，去哀求鲍素云原谅。
这边，杨华忠两口子听到这话，都惊愕住了。
怎么都想不到周氏竟然会做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来。
杨若晴倒显得比较淡定。
她知道自己的预感再一次被验证了。
只是，没想到周氏会把主意打在五叔的身上。
她这么做，是寂寞？
还是有别的目的？
杨若晴一个人咬着唇在那琢磨着。
摇椅这边，在杨华忠和孙氏的帮忙劝说下，鲍素云终于出了声。
“老五，我心里是信你的。”鲍素云抽泣着道。
“只是，我那会子看到那样儿，这心窝里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难过！”
鲍素云道。
杨华洲连连点头。
“是我不好，是我睡觉不插门，睡得跟猪似的。”
“素云，你要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从没生过外心！”
“我杨华洲要是对你鲍素云生了外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不准说！”鲍素云抬手，慌忙捂住了杨华洲的嘴。
“不准你发誓，我信你，信你还不成嘛？”她哭着道。
杨华洲把鲍素云的手紧紧拽在自己手掌心里。
两口子冰释前嫌，抱头痛哭。
边上，孙氏一脸欣慰的道：“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杨华忠却依旧一脸的焦忧：“你们的事儿解开了，素云嫂子那边的事咋办？”
提到这个，杨华洲和鲍素云都哭不出声了。
杨华洲皱眉：“我敬她是寡嫂，她却这样挑拨我和素云，我要打发她走，往后再不往来了！”
“素云，你怎么看？”他随即问鲍素云。
鲍素云蹙眉道：“之前要是为了绵绵那事就打发她走了，也不会闹出后面这事来。”
“都怪我，当时没听晴儿的劝，耳根子软了留下了她！”
今夜的事，摆明着是嫂子的报复！
先前偷奶，现在偷男人，鲍素云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边，杨华洲却听得一头雾水。
“我闺女啥事儿啊？”他问。
鲍素云叹口气，把周氏偷绵绵羊奶喝，让绵绵喝糖水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杨华洲一听这话，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凸了出来。
“狗、日、的，这心也太黑了，天底下哪有这样做舅妈的！”
汉子豁地站起身，双手捏拳就要冲回去把周氏给揍一顿。
被杨华洲拦住。
“别莽撞，莽撞解决不了问题。”他道。
杨华洲急得脸红脖子粗：“那样的毒妇，摆明着是来害我家破人亡的，老子这就去打一顿再撵了……”
杨华忠道：“你难道忘了大宝的身世嘛？”
杨华洲怔住了。
转过身来望向鲍素云。
只见鲍素云也正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杨华忠接着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把人撵走不难，难的是，如何堵住她的口！”
“周氏要是把大宝身世这事捅出来，爹娘那里怕是容不下五弟妹！”
“而五弟你，也会成为全村人的笑柄！”
“大宝，绵绵，也要跟着遭殃，长大了被人指点！”
杨华忠道。
听到这话，杨华洲和鲍素云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啊？”鲍素云喃喃着道。
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杨华洲气得磨牙：“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杨华忠和孙氏也都愁眉不展，帮着想法子化解这事儿。
孙氏道：“实在不行，就给点钱，堵住她的嘴？”
这个提议才刚剔出来，就被一直沉默的杨若晴给打断了。
“那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一个子儿都甭给！”
第962章 打死不能做
杨若晴说着，朝摇椅这边走了过来。
“晴儿，这事儿你咋看？快帮你五叔五婶想想法子！”
孙氏赶紧道。
杨华洲和鲍素云一脸期待的看着杨若晴，俨然把她当做了主心骨。
杨若晴一阵汗颜。
自己不过是一个十三岁还不到十四岁的少女，是晚辈。
可这些长辈们，却啥事都要她来拿主意。
哎，也是醉了。
到了这个份上，还是管一把吧。
那个周氏，实在太碍眼，留在这里影响大家的心情。
“要解决这个事儿，咱得先弄清楚周氏的目的。”
她出声道。
“显然，周氏如今寡居，她想改嫁，甭管是出于报复五婶呢，还是羡慕五叔的差事和这日子，她现在就是相中了五叔你……”
“她做梦，甭说我有素云有绵绵，就算我打光棍也不可能要她那种人！”
杨华洲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的嫌恶。
杨若晴道：“五叔莫激动嘛，咱这不是在琢磨吗，等我说完。”
鲍素云拽了下杨华洲一下，杨华洲顿时不吱声了。
大家伙儿听杨若晴接着往下说。
“周氏，我们一定要打发走，不能让她留下来祸害人。”
“大宝，我们也一定要留下。”
“大宝不是周氏亲生的，大宝跟了她只会更遭罪。”
“而周氏的嘴，说句实话，要堵住她，有一百种法子。”
“毒哑？杀了她灭口……”
“可是这些法子，说到底都是治标不治本，而且，五叔和五婶你们肯定也做不出来。”
听到杨若晴这话，鲍素云和杨华洲的脸色都变了。
“那种杀人放火的事，打死不能做啊！”两口子异口同声道。
杨若晴点头。
这些法子对于她自己来说，实在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可是这里是乡下，面对着的，是一群质朴善良的老实老百姓。
不是她曾经的那个世界。
“晴儿你再想想其他法子吧，你说咋办？你就直说！”杨华洲道。
鲍素云也点头，这回，无比坚定的道：“我们听你的！”
杨若晴沉吟了下，道：“不破不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也没有能包住火的纸！”
“与其让她拿这事儿去要挟，还不如你们自个去跟爷奶那坦白了算了！”她最后道。
“啊？”
杨华洲和鲍素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若晴接着道：“心里兜着这么个大秘密，五婶你自己说，你自打生下大宝后可睡过一个踏实觉？”
鲍素云一脸的凄凉，摇头。
“五婶你没回去看大宝，或是把大宝接到这边来，是不是都提醒吊胆？”杨若晴又问。
鲍素云点头：“是……”
杨若晴淡淡一笑：“既然敢生，为何不敢承认？”
“你不敢承认，就不能正大光明的把大宝揽在自己身边养着，照看着。”
“比起被人背后议论，照看着自己的孩子，护他长大，这不是更有意义的事情么？”杨若晴问。
堂屋里的几人都被她这番话给说得震惊住了。
杨华洲握紧鲍素云的手：“素云，我觉着晴儿说的在理。”
“你哥不在了，你嫂子不会再留鲍家村，大宝，我们必须要接过来。”
“你来做决定，我杨华洲站你这边。”他道。
鲍素云感激的目光落在杨华洲身上，眼泪差点出来。
这个男人，不管何时何地，都跟她站一块儿。
“老五，我想通了，我不瞒了，我这就去跟爹娘那坦白一切！”
“就算他们要把我撵出长坪村，我也认了。”
“甭管走到哪，我都不会再把大宝丢掉，他是我儿子，我要拉扯他长大！”
鲍素云道，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杨华洲用力点头：“好，要走咱一块走，一家四口，到哪都一块儿！”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接下来，杨华忠找来一套衣裳给杨华洲换上。
孙氏也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鲍素云换上。
然后和杨若晴一块儿陪着鲍素云回老宅去。
刚进侧院门，就听到谭氏的骂声从鲍素云那屋里传出来。
“天杀的，大半夜的一屋子大人是死哪去了？留两个孩子在屋里死哭，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鲍素云一惊，赶紧快步跑了过去。
屋里点上了一盏灯火，谭氏站在桌边骂。
刘氏则站在床边，手里抱着绵绵。
床上，大宝也坐在那里抹着泪，想哭，看了眼谭氏，又不敢哭出声。
鲍素云赶紧冲了进去，从刘氏手里接过绵绵坐到床边，然后又把大宝揽到怀里哄着。
谭氏听到动静，扭过脸来朝床这边喝问：“大晚上的，就听到后院这两个死孩子在嚎丧，你们跑哪浪去了？老五呢？”
“娘，我在这！”
杨华洲随即从门口进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杨华忠一家三口。
谭氏看不见进来的是哪些人，但耳朵灵，听出脚步声不少。
“大夜里的，咋回事这是？”谭氏问。
一旁，原本打着呵欠的刘氏看到这阵势，顿时来了精神头。
“娘是，是老五，还有三哥三嫂和晴儿他们都来了。”
“五弟妹和五弟这样子看起来都不大好呢，怕是吵架了……”
刘氏呱唧呱唧说了一串，谭氏不耐烦的摆摆手：“你滚一边去！”
刘氏讪讪闭了嘴，退到一旁竖起耳朵听。
这边，谭氏喝问杨华洲一行：“大半夜的都不睡觉，搞啥名堂？快说！”
杨华洲看了眼鲍素云。
这时，鲍素云把两个孩子都哄得差不多了。
她朝孙氏这边投来一个眼神。
孙氏会意，赶紧和杨若晴过来，孙氏接过了绵绵，杨若晴则搂过大宝。
母女两个，将两个孩子带去了隔壁屋子睡。
这边，鲍素云站起身来，妇人的脸上一改往日的怯弱惊慌，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如水。
她来到谭氏的跟前：“娘，媳妇有事儿，想要跟您和爹说。”
……
东屋里，亮起了灯火。
老杨头盘着双腿坐在床上抽旱烟，谭氏侧身坐在床边，虎着一张脸。
床前，杨华洲站着，鲍素云却跪在他脚边的地上。
边上，站着杨华安，杨华忠，二房的杨华林，四房的杨华明和刘氏。
“该来的都来了，老五媳妇，你有啥事儿就说吧，说了大家伙还能回屋接着睡会！”老杨头打着呵欠道。
鲍素云垂下头来。
“媳妇有罪，有件事儿，打从跟老五谈婚论嫁的时候就一直瞒着爹娘和各位兄长嫂嫂……”
“媳妇心里不安，不想再瞒下去了……”
第963章 要出人命
接着，鲍素云一五一十，从她爹去世那夜被蒙面人****。
再到怀了大宝，要打掉，被婚后久未有子嗣的娘家兄嫂阻拦。
被送到嫂子周氏娘家偷摸儿生下大宝的事，原原本本跟老杨家众人说了一遍……
后院这块。
孙氏和杨若晴把绵绵和大宝重新哄睡着。
孙氏问杨若晴：“也不晓得前面他们说的咋样了？要是周氏不去说这事儿，你五婶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嘛？”
杨若晴摇了摇头：“首先，周氏是铁定会拿这事做把柄的，不用怀疑。”
“其次，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五婶当初生了大宝，种下了这个因，今日就到了承受这个果的时候。”她道。
孙氏叹气。
这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母女两个扭头一看，竟然是周氏回来了。
看到站在屋门口的孙氏和杨若晴母女，周氏怔了下。
随即明白今夜她爬杨华洲床的事捅破了。
周氏停了下来，也不看孙氏和杨若晴，也不敢上前。
她就站在屋门口朝着鲍素云那屋子恶声恶气的喊：“鲍素云，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莫怪老娘把你那个破事捅出来！”
孙氏愕了下。
晴儿猜测的果真不假，周氏上来就开始拿大宝这是要挟了。
这边，周氏看鲍素云那屋子里没动静，更恼了。
“你不出来是吧？那就甭怪我这嫂子不帮你瞒了……”
“你要还想保住你在老杨家这好日子，就给老娘滚出来！”
周氏还在那叫嚣着。
屋门里面一直没动静。
周氏狐疑，想要上前去推门。
被一条手臂拦住，是杨若晴。
“甭进去了，我五婶五叔压根就不在这屋里。”她道。
“啊？”周氏诧了下。
杨若晴道：“你要是想找我五叔五婶，就去前院我爷奶那屋啊。”
“不就是大宝的事么，我五婶去跟我夜奶那坦白去了。你这捏在手里的把柄呀，断咯！”
杨若晴鄙夷的笑了声。
周氏一听这话，脸色全变了。
咋可能呢？
就鲍素云那懦弱性子，这是吃了啥虎心熊胆了？
周氏突然就慌了。
扭身就要走，一个身影再次挡住她去路。
“你要做啥？”她见到还是杨若晴，往后退了一步。
杨若晴却一把揪住周氏的衣领口，“咋？占了我五叔便宜还想拍拍屁股跑？姑奶奶不答应！”
“谁占他便宜了？那种事儿从来都是男人占女人便宜好不？”周氏大声置辩。
杨若晴挑眉，“呀哈，这不要脸的话还敢说出口？”
“不给你个老娼妇点颜色看看，就不晓得姑奶奶的厉害！”
杨若晴冷笑了一声，照着周氏脸上一阵左右开弓。
“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掌心打肉身，掌背打灵魂。
这几巴掌拍下去，把周氏打得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身体原地转了几个圈后，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杨若晴还要去打，被孙氏过来拦住。
“晴儿，打了这么多，再打就出人命了……”
孙氏慌忙劝着。
杨若晴皱眉，在想要不要把周氏扔到老杨家的猪圈里去收押着。
这时，前院东屋，传来茶碗狠狠砸在地上的碎裂声。
“不好，你爷奶发怒了！”
孙氏担忧的望着前院，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预料之中的事。”杨若晴倒很淡定。
“娘你回屋去守着绵绵和大宝，我去看看啥情况。”
……
当杨若晴跑进东屋时，眼前的画面是这样子的：
鲍素云跪着，杨华洲俯下身来，将她护在自己的臂弯里。
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混合着茶叶，黏在杨华洲的后背。
破碎的茶碗碎片，洒在二人的脚下。
老杨头还是保持着盘膝坐在床上的姿势，只是那手里的旱烟杆子，却被折断了两截扔在地上。
老汉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一双眼睛，狠命的瞪着杨华洲，似乎要瞪出眼眶来。
而谭氏，从床头那边找了拄拐过来。
披头散发，睚眦欲裂，口里喊打喊杀。
“浪、货，破、鞋，瘟神，祸害咱老杨家，打死你！！！”
“砰砰砰！”
拄拐，一下下，实实在在砸下去。
全都落在杨华洲的身上。
杨华洲头上挨了结实一下，忍不住闷哼了声。
鲍素云回过神来，站起身把杨华洲往后推。
“老五你甭管我，是我不好，我该打……”
那拄拐，雨点般落在鲍素云的身上。
鲍素云被打得头发乱了，身上挂彩了。
杨华洲再次扑上来，将鲍素云再一次护在身下。
谭氏破口大骂：“兔崽子，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帮着一个破鞋这样欺骗你老子娘！”
“害我们老杨家蒙羞，被人笑话，老娘今个连着你一块打死！”
“打死了，就全省心了！”
谭氏骂得咬牙切词。
老太太把一辈子的劲儿都给使出来了。
那拄拐，可是小儿臂膊粗的实心木头啊。
砸在这两口子的身上，两个人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五脏六腑都痛！
周围的人，看得是心惊胆战。
且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
杨华忠过来拉谭氏，额头上也被谭氏敲了一下，痛得他眼冒金星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杨华明鼓足勇气想来劝一下，也差点被谭氏一拄拐扫到，吓得赶紧往后退。
至于杨华安杨华岭还有杨氏刘氏，则都是躲在墙角看好戏。
杨若晴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屋里正在发生的一切，让她眉头大皱。
一个箭步冲进了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谭氏身后。
轻而易举就夺下了谭氏手里的拄拐又赶紧跳到谭氏吐痰的范围圈之外。
“打了这么多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她大声道。
杨华忠和杨华明看到是杨若晴过来救驾，都松了一口气。
兄弟两个赶紧奔过来，把伤痕累累的杨华洲和鲍素云给拽到一旁。
这边，谭氏听到杨若晴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
“死胖丫你滚一边去，这对狗男女，我今个非得打死他们不可，拄拐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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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在明天白天
第964章 发卖
“是不是狗男女都得打死？”
杨若晴不仅没把拄拐还给谭氏，反而大声问谭氏。
“哈哈，咱老杨家别的都缺，就是不缺狗男女！”她冷笑着道。
“五婶欺骗了大家，这确实是她不对。”
“可五婶当初的遭遇，也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她自己也是受害者。”杨若晴道。
谭氏气得咬牙切齿。
“她都生下了野种，还跑来嫁给老五，这就是糟蹋咱老杨家，是给咱老杨家扣屎盆子！”
“她就该被打死，打不死就卖人牙子，亏着当初娶她花了四两银子，亏大了！”谭氏怒道。
听到要把自己发卖，鲍素云的脸死灰一片。
她挣扎着想要爬过来求谭氏，被杨若晴拦住。
杨若晴看着谭氏，扯了扯嘴角。
“又打又卖的，对五婶是这样，当初对我也是这样。”
“媳妇不是人？孙女不是人？是畜生吗？”
“奶你自个也是女人，小姑也是女人，女人咋老是为难女人呢？”
杨若晴大声质问谭氏。
谭氏怔了下，没想到杨若晴竟敢跟她杠上了。
老太太张了张口，却被杨若晴再次抢白。
“奶你既然把家规立得这么严，那好啊，我也不给五婶求情了，你要打死就打死，要发卖就发卖！”
“不过，规矩得严明才能服众。”
“你动手之前，得先把我大伯和四婶给打死！”
“他们两个是家族内部的奸、夫、***，还怀了孩子。五婶至少是被人强迫的，他们两个可是你情我愿，你打呀，你咋不打？”
杨华安和刘氏那点破事，老杨家的人，除了大房的金氏和金氏的四个儿子，以及小安这些小孩子不晓得。
其他人全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老杨头一块巨大的遮羞布盖下来，将家丑蒙了个严严实实。
杨若晴本不想扯出这些，毕竟自己也是老杨家一员。
老杨家丢脸，她所在的三房脸上也无光不是？
这会子，是真的逼急了。
果真，当她把这块巨大的遮羞布一掀开，满屋哗然。
老杨头脸色变了，谭氏气得站不稳。
杨华安和刘氏两个当事人也是气得快要吐血。
本来看好戏看得正过瘾呢，咋这浑水就淌到自个身上了呢？
“死胖丫你莫乱嚼舌根子，小心天打雷劈！”杨华安沉声呵斥。
刘氏也涨红着脸辩解：“就是，现在做了丑事的是鲍氏，莫把我们这些无辜人扯进来！”
杨若晴冷笑：“你们还无辜？村后老枫树后面，我家院子外面的棉花地沟里，村南头的土地庙边上，呵呵，哪都是你们的足迹呢！”
这话，真真是把杨华安和刘氏的老底全给揭开了。
当下，两人神色大变。
刘氏一副心虚慌乱的样子，缩着脖子往墙角退。
为啥？
因为杨华明的拳头已经捏得嘎吱作响了，怒气值蹭蹭暴涨。
眼看着这边又要厮打起来，坐在床上的老杨头终于出了声。
“够了够了，都给我消停！”
老杨头狠狠拍打着床沿。
众人都消停了，一双双眼睛都看着这个当家人。
老杨头一脸的悲痛，愤怒。
老汉的目光，从这满屋的儿孙身上一个个扫过。
最后，落在杨若晴身上。
“说啥就说啥，莫扯旁的，没意思！”老汉道。
杨若晴冷笑，“你们做长辈的，既然要插手管晚辈的事，就要一碗水端平，不然我第一个不服！”
老杨头皱眉。
目光移到谭氏身上：“你给我回来，坐好，这个家我来当，接下来谁都不准插腔！”
谭氏哼了一声，扭身坐到了床边。
众人都知道老杨头这是要宣布结果了。
杨华洲和鲍素云垂下头来，两个人的掌心里都渗出了冷汗。
可双手，自始至终都紧紧握在一起，不松开。
老杨头目光落在杨华洲和鲍素云身上。
“过去的事，不想再追究哪个对哪个错。”
“咱老杨家不存在打死媳妇和发卖媳妇的理儿，被人笑话。”
“但咱老杨家，也容不下外姓孩子！”
“我给你们两个路子走，一，把大宝送走，鲍素云从前那事儿，咱往后都不提了。”
“二，鲍素云跟大宝一块儿走，绵绵是老杨家的孙女，留下。”
这结果一说出来，鲍素云急得差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两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左手右手砍了哪一只都痛。
“爹，求求你，别这样，让大宝留下来吧，我来养！”
杨华洲抢先出声，哀求老杨头。
老杨头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杨华洲松开鲍素云，来到床边给老杨头跪了下来。
“孩子是无辜的，爹，我愿意把大宝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那孩子还小，三岁不到。”
“从现在养，他跟咱都会亲的。爹，求求你就成全我们吧！”
杨华洲把脑袋磕到床前的地上，砰砰作响。
老杨头依旧不为所动。
鲍素云也奔过来跪在一起磕头。
老杨头侧过身去，不愿接受鲍素云的磕头。
杨华洲和鲍素云还在磕，磕得头破血流，老杨头还是不松口。
“大宝的存在，对咱老杨家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污点。”老杨头对杨华洲语重心长道。
“你让他们母子走，如今你在镇上酒楼做采办，有钱。”
“有钱了，就不愁找不到媳妇，回头爹再给你找一个青白的黄花闺女给你生儿子……”
“不！”
杨华洲一声嘶吼。
“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就要素云！”
汉子状若疯癫。
“爹真要赶素云走，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也不跟这待了！”杨华洲道。
老杨头火冒三丈：“混账东西，你要上哪去？”
“素云上哪我就上哪，我们一家四口人，到哪都不分开！”
杨华洲道，把鲍素云紧紧抱在怀里。
鲍素云早已哭得眼泪都要干了，“老五，你对我这样好，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老杨头看着这样，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谭氏更是睚眦欲裂，眼看着又要对这二人发动痰的攻击。
杨若晴抢先一步，双手齐出把这二人一齐拽到了一旁。
“五叔，五婶，该认的错你们都认了，该受的罚，你们也罚了。”
“接下来，你们不欠谁的了，回后院去吧！”
第942章 没胃口了
“回啥后院？那是我们老杨家的地儿，不准弄脏了我们的地儿！”谭氏怒道。
杨若晴道：“那三间屋子，可是我们三房的！”
谭氏冷笑：“那屋子，是我们当初给你们三房的，这会子我们要收回来，你们滚蛋！”
杨若晴挺直了腰杆：“三间破屋子，不稀罕。”
“五叔五婶，甭哭也甭求了，回去带上大宝和绵绵，去我家住！”
“我家大院子，寸土块瓦都是我们三房撑起来的，你们住我家，他们管不着！”
就这样，杨若晴带着伤痕累累的杨华洲两口子回了后院。
屋里传来绵绵的哭声，孙氏在哄。
鲍素云赶紧松开杨华洲的手，奔进屋去照看绵绵去了。
杨华忠帮着杨华洲进屋去收拾几件东西。
院子里，杨若晴看到地上空空的，并没有周氏的身影。
她进了屋子问孙氏：“娘，周氏呢？”
孙氏正在给绵绵准备尿布，闻言愣了下。
“不在院子里吗？”她问。
杨若晴摇头。
孙氏道：“先前还躺地上哼哼呢，然后绵绵哭了我就进来照看……”
“被她溜了……”杨若晴道。
孙氏一脸的歉疚：“晴儿，是我不好，没把人给看住……”
杨若晴蹙了下眉。
溜都溜了，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朝孙氏摇了摇头。
就这样，鲍素云和杨华洲带着两个孩子连夜搬到了杨若晴家。
杨若晴把后院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安置他们四口人。
家里库房里的各种伤药消炎药现成的。
杨若晴又给他们两个人处理了伤口。
好家伙，谭氏看着瘦得一把骨头，可这力气还真不小。
这拄拐打的，两个人身上一条条梗，又青又紫。
做好这一切，一夜也过去了。
鲍素云看着杨若晴一脸的倦容，忍不住催促她：“这一夜多亏了晴儿你，赶紧回屋睡会去！”
杨若晴点点头，回了自己屋子。
可是这睡了没一会儿，她就被一阵杂乱的声音给吵醒了。
躺在床上眼皮酸痛睁不开，却竖起了双耳听着前院那边的动静。
都是妇人的声音，很尖锐刺耳。
说话内容传到这里不是太清晰，但大概内容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晓得是谁发动的，竟然来了一大批村里的妇人。
她们都是过来声讨鲍素云的。
孙氏和杨华忠正跟那安抚‘众怒’。
杨若晴使劲儿睁开了眼，翻身而起简单的洗漱了下。
然后拉开屋门。
对面屋子里，传来了鲍素云压抑着的抽泣声。
显然，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是冲着她来的。
杨若晴没有过去安抚鲍素云，而是转身回了屋子。
把刚才洗过脸还没来得及倒掉的那盆洗脸水端着，大步流星去了前院。
前院院子门口，围了一群的妇人。
杨华忠和孙氏挡在门口，可那些妇人还在那跟潮水似的想要往院子里涌。
一个个满脸愤怒，朝着院子里指指点点，高声斥骂。
“浪、货，破、鞋，弄个野种养在咱村，全村人跟着丢脸！”
“丢脸是小，那么个肮脏货，养在咱村，会坏了咱村的风水和运气！”
“有这么个狐狸精在村里转悠，咱姐妹们日子过的都不踏实，她老喜欢勾搭别人家的男人了……”
“这样的女人就该撵出村去，杨老三，你们可不能包容这种人……”
各种恶毒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杨若晴远远皱了下眉，脚下加快了。
“爹，娘，让开！”
她喊了一声，在杨华忠和孙氏下意识往边上退开一步的同时，她手里的一盆洗脸水哗泼了出去。
一盆水全都招呼在门口那帮妇人们的身上。
尤其是领头的那几个妇人，更是成了落汤鸡。
众人惊呼着，尖叫着，跳着骂着嚷嚷着。
杨若晴一手拽着木盆，另一手叉腰，往院子门口一站。
“翻了天了，敢来姑奶奶家门口闹事找茬？”
“鲍素云是我五婶，我杨若晴罩着，她不吃你们谁家一粒米一粒粮，谁再敢来我家门口放肆，莫怪我不客气！”
先前让杨华忠和孙氏招架不住的这帮妇人，轻轻松松就被杨若晴给吼吓回去了。
回了后院，鲍素云对着杨若晴一家人，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连累你们了……”她低声道。
杨若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五婶你这几日就安心在我家养月子，等你出了月子，我们一起去南方，暂时离开这里。”
……
骆风棠的军假结束了。
中秋后的隔天，便跟白老五一块儿启程回南方。
“原本我也是打算跟你一块儿回去的，只是家里突然出了这种事，少不得要耽搁几日了。”
天蒙蒙亮，杨若晴把他们二人送到村口的树林子边，轻声道。
骆风棠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我懂。”
他又抬手抚了下她的发：“我先行一步，你稍后等你五婶出了月子，再跟运输队一块儿过来。”
她点头：“你路上要当心，山里豺狼虎豹多。”
骆风棠勾唇：“傻丫头，莫忘了我原本就是猎户出身啊！”
她恍然。
他接着道：“再者，莫忘了这山里，还有一位你的衷心守护者，在它的地盘，你还用担心吗？”
杨若晴笑了。
“是啊，这里可是追云的地盘呢，成，那我放心了。”
她说着，又走到那边白老五身旁。
白老五蹲在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
还没出村子呢，就忍不住把杨若晴为他准备的干粮拿出来吃来了。
看到他吃的那副津津有味的样子，杨若晴满满的成就感，却又有些想笑。
“白叔，那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跟棠伢子路上互相照应，到了秀水镇给我飞鸽传书报个平安吧！”
白老五嘴巴里包着干粮，没空回答，点了几下头算是敷衍了。
目送两人离去，杨若晴转身回了村子。
接下来这几日，孙氏悉心照顾鲍素云母女。
长庚和李大耳还有杨华明他们忙着把这段时日采集来的药材，山果，农副产品整理装车。
杨华洲辞去了清水镇酒楼采办的差事。
第966章 给他一个惊喜
杨若晴把采办一职交付给了二堂哥杨永进。
二堂哥这段时日的磨砺，俨然已经褪去了从前的稚嫩和青涩，是时候让他独当一面了。
而五叔，带去了秀水镇，刚好让他接着做秀水镇天香楼的采办。
回头天香楼还得去荔城再开分楼，五叔是得力人手。
在此期间，杨若晴还抽空去了一趟望海县城。
为邹林儿请了平安脉，拿走了他这段时日整理的几章《红楼梦》手稿，另外又讲述了几章让他去整理。
稍后，她会把邹林儿的手稿再校对一遍。
这才派人送去给左君墨印刷出版。
转眼间，鲍素云满月了。
运输队也准备就绪。
这趟去南方，是运输队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回。
为啥？
因为队伍里，有妇人和孩子。
鲍素云，大宝，绵绵，还有王陵的女儿王小萍，以及小萍的好姐妹小银。
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朝南方行去。
原本四日的行程，带了妇人孩子，足足走了将近八日才到。
当翻越过一重重山峰，眼前出现了平地，起伏的城池，以及人烟。
杨华洲和鲍素云他们都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小萍等几个孩子，则是激动的不得了。
“晴儿姐姐，我爹晓得我要来不？”小萍仰起头问杨若晴。
杨若晴笑着抚摸着小萍的脑袋。
“我让你风棠哥哥莫跟你爹说，回头给他一个惊喜！”她道。
小萍更加期待起来。
“晴儿啊，五叔咋觉得自己陡然都不一样了呢！”
杨华洲走了过来，背上还驮着大宝。
汉子一脸的汗，可是精神头却很高昂。
他身边的鲍素云也是。
两口子一改前些时日在长坪村的那种低靡悲伤，脸上重新焕发出一种生机。
“咋不一样了呢？”杨若晴笑着问。
杨华洲道：“这眠牛山，我可是在它脚底下长大的。从前眼里，这就是天险。”
“祖祖辈辈都出不去，如今，我翻越过来了，陡然就觉着自个变强了似的。”汉子道。
无法用语言诠释此刻自己胸腔里的感受。
杨若晴却能理解到他胸腔间充斥着的那种澎湃豪迈的感觉。
杨华明闻言，也凑了过来。
“老五这感觉，我也有。”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胸口也不堵了，烦闷的事儿，似是都抛到了山那头。”
杨若晴听到他们这么说，再次笑了。
“所以说，心情烦闷的时候，出来走走，爬爬山，淌淌水，看看风景，出几身热汗，啥事儿都不是个事儿！”
“对，对，就是这话！”
众人原地休息了一番，再次起身，朝着前方的秀水镇一鼓作气而去。
城门口，早已等了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
看到这边官道上，运输队出现，那边的二人快步朝这边奔迎过来。
是骆风棠和小雨。
“晴儿，你总算来了，想死我来！”
小雨一见面就跟杨若晴来了个熊抱。
杨若晴笑着拍拍小雨的背：“回去咱再接着抱，你看看后面，我都带了谁过来了！”
小雨闻言松开杨若晴，朝骡车队伍后面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鲍素云。
“呀，五婶也来啦！”
小雨激动的朝鲍素云跑了过去，看到鲍素云怀里抱着的绵绵。
小雨兴奋的打量着绵绵：“长得真好看啊，将来肯定标志！”
鲍素云笑了。
小雨又看到小萍小银和大宝。
“哇，这么多小萝卜头啊，都是谁家的呀……”
杨若晴走了过来，指着这并排坐在骡车上的几个孩子。
“五婶的闺女，绵绵。”
“这是小萍，王陵大哥失散的闺女。”
“边上是小银，小萍的小姐妹。”
“被她们俩夹中间的，是大宝，往后就是我五叔五婶嫡亲的儿子！”
杨若晴如是道。
小雨是个聪明的女孩儿，立刻就明白这里面暗藏玄机，不宜多问。
她欢快的点头，对鲍素云道：“五婶来了真是太好了，往后咱们真热闹了！”
“来来来，五婶，绵绵让我来抱一会儿。”
小雨接过了绵绵抱在怀里。
那边，骆风棠正跟杨华洲那说着话。
众人说说笑笑着进了秀水镇。
南方的天空，天高云淡。
气候比长坪村那也有些不同。
杨华洲鲍素云他们行走在这秀水镇，沿途遇到的百姓路人，穿着形形色色的衣裳。
南来的，北往的，东西两边的商人在这里中转。
作为交通枢纽的小镇，衔接东西南北，秀水镇上沿街叫卖的摊位上的东西。
好多都是在内陆小镇上所不能看到的新鲜玩意儿。
一路走来，杨华洲他们看得应接不暇。
几个孩子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
尤其是大宝，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清水镇。
这会子来了这里，孩子高兴坏了。
一行人径直来了杨若晴在秀水镇购置的住所那里。
卸货的卸货。
杨若晴和小雨则簇拥着鲍素云进了院子。
李大耳的媳妇秀珠嫂子迎了出来，大家彼此认过了，开始安置下来。
夜里，杨若晴在天香楼摆了两大桌。
骆风棠、白老五，宁肃，还有王陵都来了。
王陵走在众人身后，汉子虽然脸上也挂着随和的笑。
可是，那笑容一如既往的苦涩。
尤其是当他看到小银从他面前跑过，汉子更是眉心微拧。
要是他的闺女能找到，想必也跟这小姑娘差不多大了吧？
闺女啊，你在哪啊！
“王大哥，你过来，我带了个礼物给你呢！”
杨若晴对王陵招了招手。
王陵诧了下，却还是随着杨若晴来了酒楼后院。
“礼物，就在这雅室里。”
杨若晴笑了下，随即推开了雅室的门。
王陵果真抬手去推门。
当屋门推开，看到眼前的桌边，站着一个小女孩。
王陵怔了下。
他用力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
当他再次睁开时，桌边的小女孩动了下，并对他露出甜甜一笑。
“爹！”
脆生生的童音响起。
是那么的熟悉。
在他的梦里，不晓得出现了多少回。
小女孩扑向了他，他却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伸手去抱。
他怕这又是一个梦，抱了，梦就醒了……
第967章 还真是他
“晴儿姐姐，为啥我爹不认我？他不要我了吗？”
小萍跑了几步，发现王陵的异常，孩子也有些狐疑了。
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渴望。
杨若晴微笑着伸出手来，轻抚了下小萍的头。
“你爹不是不要你，他是太惦记你了，才不敢抱你。”她道。
小萍歪着脑袋，不太明白杨若晴这话。
这时，杨若晴已拉起了小萍的手，来到王陵的跟前。
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男人。
王陵整个人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小萍。
那眼神……
杨若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纵使见惯了生死离别，早已练就了一颗不会轻易波动的心。
但此刻，她鼻头一酸，竟然有种想哭又想笑的矛盾冲动。
“小萍！我的闺女哇！”
王陵俯下身来，将小萍紧紧搂在怀里。
汉子嚎啕大哭起来。
惊得前院酒楼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往这边来看。
知道王陵父女情况的，也就骆风棠和杨若晴。
其他人只知道小萍是王陵的闺女，却不知道这对父女间坎坷的遭遇。
这会子见到他们父女抱在一起痛哭，大家都很讶异。
只觉王陵这汉子还真是个疼闺女的。
骆风棠来到了杨若晴的身旁。
看到王陵父女团聚，他满眼欣慰。
侧眸看了身旁的杨若晴一眼。
看到她红着鼻头，眼眶里还有水雾。
骆风棠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宠溺的弧度。
他抬起手轻捏了下她的红鼻头：“傻丫头，这么开心，还哭鼻子？”
她破涕为笑，嗔了他一眼：“人家是高兴的吗！”
“呵呵，我晓得。”他道。
他的丫头，最心软了。
“走，我们去前院，让王大哥他们父女俩好好说会话。”他提议。
杨若晴欣然点头，被他牵着一同去了前院。
这一顿夜饭，众人吃得都好尽兴。
席间，王陵站起身来，手里的酒盅举向杨若晴和骆风棠。
“风棠老弟，晴儿，大恩不言谢，这杯酒，王大哥敬你们……”
看到骆风棠和杨若晴要起身，王陵赶紧抬手。
“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受得起！”
汉子说着，仰头，手里的酒一口见了底。
骆风棠和杨若晴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是满眼动容。
这顿洗尘宴，大家吃得尽兴而归。
小萍和小银留在杨若晴这，往后就帮着秀珠嫂子和小雨做豆腐，操持家务。
……
“五叔，五婶，这院子是我买下来的，往后你们就跟我住一块儿，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临睡前，杨若晴来到鲍素云和杨华洲的屋子里。
他们初来咋到，肯定有些不适应。
她得过来陪他们聊聊天。
鲍素云一脸动容的看着杨若晴：“晴儿，你有心了，把我们安顿得这么好！”
杨若晴笑了下，扭头看向边上的杨华洲。
在她跟鲍素云说话的当口，杨华洲一直在那翻看酒楼的采办册子。
看来，五叔不打算休息，这么快就要进入工作状态了啊。
有五叔过来帮她打理，她的心也更安了。
在这异乡，她突然觉得亲切了很多很多。
许是因为亲人们过来了的缘故吧。
……
回到自己那屋，小雨已经抱着枕头过来了。
正等着她回屋来一块儿睡，一块儿聊天呢。
杨若晴眼尖，一眼就看到小雨头上戴了一朵蓝色的绢花。
这绢花，一看质地就不错。
一般的摊铺上是买不到的，只有那种上些档次的胭脂水粉铺子，才能买到。
价格嘛，杨若晴估计一朵应该在二十文左右。
凭她对小雨的了解，这丫头，打死都不可能舍得花二十文钱去买一朵花来戴。
“快说，这花咋来的？”
杨若晴对小雨眨了眨眼，笑问。
小雨抬手摸了下头上的绢花，脸蛋儿微微红了下。
“啥呀，是我自个买的呢。”
她说道。
赶紧把那花给摘了下来，揣进了口兜里。
她这些表情和举动，怎么能逃过杨若晴那双毒眼？
“哈哈，那你说，你啥时候买的？多少钱买的？在哪家铺子买的？”
她上前逼问。
小雨脸蛋儿涨得更红了。
“买了有好一段日子了，就是街上顶头的那家嘛，多少钱我不记得了，哎呀，反正花快要戴旧了……”
“哈哈，你这丫头，天生就不适合扯谎。”
杨若晴笑着道。
“你这花，摆明着是崭新的。”
“你先前白日都没戴，是夜里吃过夜饭之后才戴上的。”
“我来想一想，这花铁定是有人送你的！”她道。
“没有……”小雨辩解。
杨若晴却不搭理小雨的辩解，在那歪着脑袋，轻咬着手指头琢磨着。
“显然，你这朵绢花肯定是今晚收到的礼物。”
“今晚上……我们运输队刚从老家那边过来，难道送你绢花的人是运输队里的？”
“长庚叔？不可能！”杨若晴摇头。
“啊，我晓得了，包子哥？对不对？”
她兴奋的问道。
包子哥真名叫王良，是长坪村里正的小儿子，跟王栓子是族里的堂兄弟。
上回小雨替包子哥缝补衣裳。
包子哥陪小雨买鱼，听说了小雨肚子痛，还专门去给小雨抓药……
“快说，我是不是猜对了，就是包子哥送给你的，对不对？”
杨若晴再次追问。
小雨的脸已红得能掐出水来。
“什么呀，你别瞎猜了。我跟包子哥没啥的！”
小雨赶紧澄清。
“那你倒是说呀，到底是哪个神秘人物送你这朵花？”
“玉柱哥？”
杨若晴又报了好几个名字。
有的是运输队里的年轻后生，有的则是酒楼里的年轻伙计。
小雨都不表态。
杨若晴突然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是……宁肃宁大哥吧？”
看到小雨那副心虚，又别扭，还有一丝丝甜蜜的样子。
杨若晴恍然。
还真是他？
果真是他！
他为啥要送小雨绢花？
难道……
“咋，你跟宁大哥又和好啦？”杨若晴问。
小雨道：“啥叫和好了呀，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呀。”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也不晓得上回是谁瞅见宁大哥从青楼后门出来，气得哭着鼻子说以后再也不搭理他了……”
第968章 感情这种事儿
小雨赶忙道：“那事儿我没顾得上跟你说呢，后来我才晓得，那是一个误会。”
“是我误会宁大哥了，他其实……人还不错的。”小雨道。
“咋个不错法？”杨若晴又问。
强烈怀疑她和骆风棠不在的这一个月，宁肃过来勾搭小雨了。
听到她的问，小雨脸上果真露出更多的娇羞。
她垂下头来，揪着自己的辫子轻声道：“宁大哥去酒楼给咱镇过场子，还打发他手底下的小兵过来帮我和秀珠嫂子挑过豆腐。”
“对了，上回中秋节，他还给我和秀珠嫂子送来了月饼。”
“所以，你就再次沦陷啦？”杨若晴直接问。
小雨红着脸，咬着唇。
看到她这副样子，杨若晴觉得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小雨，感情这种事儿呢，说到底还得你自个去把握。”
“身为你的闺蜜，如果你有需要，我会提供我的看法供你参考。”
“但也仅是参考而已。”
“路嘛，你自己选择，甭管将来如何，我都会站你这边，支持你的！”
杨若晴最后道。
小雨一脸动容的看着杨若晴。
然后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杨若晴的手。
“就晓得晴儿你对我最好了。”
“我和宁大哥，其实也没咋样，我喜欢他，这我不瞒你。”
“可是他到底什么心思，我摸不准，只觉得他现在对我，比从前要亲切一些。”
“可是他的这份亲切到底是对我一个人？还是对别人也有？我不清楚。”小雨如实道。
杨若晴拍了拍小雨的手：“不急，慢慢走，慢慢看，总会有个结果的。”
“嗯，不过这事儿，你能帮我保密，不跟我爹那提吗？”小雨央求。
杨若晴道：“放心。”
……
日子，就在这样平静温馨的氛围下，一天天的过去。
杨华洲把他在清水镇做了大半年采办的经验，成功用到了秀水镇的分楼。
又会为人处事，很快就跟酒楼上下的管事，伙计，打成一片。
鲍素云在家专门照看大宝和绵绵，操持家务。
生活打理得仅仅有条。
大宝的营养跟上来了，头发也不再枯黄了。
绵绵出了满月后，一日一个样儿，粉嘟嘟的小脸可爱死了，成了大家的开心宝。
杨华明跟着运输队，往返于长坪村和秀水镇。
有时候还要跑湖光县那边供货。
骆风棠在军营努力表现，勤快操练，不时得到褒奖。
白老五还是隔三差五来杨若晴这儿开小灶。
杨若晴一边打理着酒楼的生意，运筹帷幄，对千里之外老家那边的货物进行调度。
另一方面，也跟湖光县的左君墨时有书信往来。
《红楼梦》，在左君墨的运作下，通过他的人脉和渠道，已经开始在湖光县和庆安郡一带发行了。
定期发行，连载。
日子过得飞快。
当杨若晴穿上骆风棠送来的鹿皮靴子，戴上他送的白狐毛围脖时，已到了冬天。
距离她带着杨华忠鲍素云他们来秀水镇，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如今的绵绵，都已经四个多月大了。
你逗她，她会跟你笑。
你不逗她，她还会跟你这挤眉弄眼。
吃过早饭，杨若晴抱在绵绵在院子里晒日头。
冬日的暖阳照在孩子身上，孩子的小脸蛋红通通的。
鲍素云拿了一块干净的围嘴过来，给绵绵护在下巴底下挡着口水。
两个人在一块逗着绵绵，说着话。
不知咋地，话题就赚到了老家那边。
鲍素云叹口气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出来这么久，也不晓得你娘他们咋样了？”
杨若晴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呗。”
可是，在她说完这句话还不到一个时辰，骆风棠就急匆匆过来找她了。
还带来了一封信。
“左大哥又来信啦？”她问。
骆风棠道：“是家信。”
杨若晴蹙了下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下五除二拆开来一看，是大安的笔迹。
字不多，聊聊两句。
看完，杨若晴的神色变了。
“啥事？”骆风棠问。
杨若晴道：“收拾东西，我得即刻动身回去，我娘病了！”
“啊？”
骆风棠讶了下。
那应该病得不轻，不然，大安绝对不会来信。
“我回去跟夏侯将军说下，等会就来找你！”
撂下这话，他转身离开。
冬天翻山越岭，是一件非常不方便的事情。
白天爬山，热出一身的汗。
穿着过冬的衣服吧，笨重难行。
等到夜里，气温降下来，天寒地冻。
可是，再恶劣的天气，再艰险的山路，也挡不住她回去的步伐。
他搀扶着她，有的地方甚至驮着她。
三四天的路程，硬是两天半就赶回了长坪村。
到家的时候，是吃夜饭的时候。
当她风尘仆仆，带着一股山野间的寒气冲进堂屋的时候。
发现孙氏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摇椅上垫着一床被子。
孙氏靠在上面，杨华忠正在一旁喂她吃饭。
孙氏的一条手臂打着绷带，正一口一口接着杨华忠喂过来的饭食。
看到孙氏还能坐着吃饭，杨若晴这绷了两日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娘！”
她朝摇屋里唤了一声，快步奔了过去。
杨华忠和孙氏扭头，看到夜色里一个满身尘土的人奔了进来。
都惊了下，但随即听到那声音，两口子激动起来。
“晴儿？是晴儿回来啦！”
杨华忠赶紧放下碗，站起身来。
“晴儿，你们咋回来了？”
汉子看到跟在杨若晴身后的骆风棠，诧异的问。
杨若晴可顾不上去跟杨华忠那解释，径直蹲到孙氏身旁。
“娘，你的手臂咋啦？大安去信，说你病重。你哪里不舒服，赶紧跟我说！”
她迭声问道，一双眼睛在孙氏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除了看到孙氏的右手打着绷带，弄了夹板。
孙氏的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地方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孙氏也是又惊又喜的打量着杨若晴。
看闺女穿着暖呼呼的冬衣，只是，妇人抬手去抚摸她。
头上的帽子，围脖，还有衣服，冰冰凉，带着夜里的寒气。
孙氏再用手摸到杨若晴的脸，也是冰凉一片。
“娘没事儿，就是摔了一下把手臂给折了下。”孙氏道。
“先不说这些，晴儿啊，你和棠伢子赶紧喝口热茶，吃口热饭！”
－－－－－－题外话－－－－－－
第五更在白天
第969章 突变
“不急不急，”杨若晴摇头。
横竖也冻了两日多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娘，你还没说你这手臂咋回事呢！”她再次问。
孙氏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笑了下。
“呵，没啥事儿，前几日，家这边下了一回小雪。”
“我去河边洗衣裳，不小心滑了一脚把手臂给摔折了……”孙氏道。
“当真？”杨若晴问。
孙氏笑了，点头：“娘咋会骗你呢，不信？问你爹啊！”
杨若晴问询的视线投向边上的杨华忠。
杨华忠咧了咧嘴：“哎，当时那会子不止摔折了胳膊，整个人身子一半在水里，弄回来后高烧不退。”
“福伯都有些棘手了，还是去镇上医馆请了大夫过来。”
“大安许是这样，才给你写信了……”汉子道。
听到这些，杨若晴的心落了下来。
只要不是性命之忧就好！
随后，便是更多的心疼。
“娘，那你现在身子感觉咋样？”她又问。
孙氏慈爱一笑：“娘没事了，你没瞅见娘都能坐起来吃饭了么？就是这手臂怕是得耽误好些功夫……”
“伤筋动骨一百日，家里的家务活，暂时就让小花和小朵去做。”
“她们做不了的，再劳烦大舅妈过来搭把手。”杨若晴叮嘱。
小花小朵，是当初在庞大善人的密室，跟着小萍一块儿被拯救出来的两个小女孩。
都是八岁多的年纪，父母早亡。
杨若晴私下问过她们俩意思了，愿意留在杨家三房做丫鬟。
杨若晴是这样打算的，自己要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家里家务活计这块她根本腾不出手来。
担子都压在孙氏一个人身上，太累了。
留下小花小朵，慢慢调教，等到再过几年孙氏年纪更大一些，她们两个刚好能担起来。
孙氏微笑着点头：“小花小朵很不错呢，这也烦就是她们两个烧的。”
“你大舅妈这几日忙着猪出栏的事，腾不出手来，都是八妹过来帮我纺线织布。”
“八妹那孩子也是手脚勤快的，晴儿你在南方，好好照看自己，不用惦记家里。”
跟孙氏说了这么多，该问的都问了。
杨若晴方才在孙氏和杨华忠的再三催促下，坐到桌边。
杨华忠去后院喊小花小朵再来把菜热一下。
骆风棠泡了一碗热茶端到杨若晴面前：“晴儿，喝口热茶暖暖手。”
杨若晴看了眼他，他又同样不是冻得半死？
她自己喝了一口，把茶碗塞到他手里：“你也喝！”
吃了热饭热菜，感觉浑身的力量回来了一大半。
“晴儿，那我便先家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骆风棠起身告辞。
杨若晴点头：“好好歇息。”
洗了澡，烫了热水脚，杨若晴今夜跟孙氏睡一床，把杨华忠赶去了隔壁屋子睡。
屋外北风呼啸，一阵紧似一阵。
母女两个躺在温暖松软的被子里聊了大半夜的天。
彼此诉说了这几个月来，各自的事情。
孙氏还询问了很多关于鲍素云和绵绵她们的事，等到后半夜，杨若晴实在扛不住才终于睡去。
因为孙氏右臂受伤了，杨若晴怕挤着她那条手臂，母女二人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
梦里面，杨若晴感觉自己好暖和。
尤其是脚上。
这两日赶路，脚上的鞋子是干了湿，湿了又干。
反反复复，一双脚在里面，简直是脚的地狱。
今夜，脚又舒服又暖和，让她睡得倍儿香。
等到天亮醒过来，才发现这一夜，孙氏一直用她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将她的脚抱在怀里。
看到娘这副睡着了，还抱着她的臭脚丫子，一副像抱着宝贝的样子。
杨若晴的眼眶湿润了。
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再辛苦也是值得。
……
既然大老远回来了一趟，杨若晴便打算在家里陪孙氏两日。
看这天，灰蒙蒙的，北风从早到晚的呼啸。
家家户户都躲在家里窝冬。
男人们打牌，喝酒，侃大山。
女人们则忙着纺线织布，纳鞋裁衣。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得为家里大人孩子做点新衣裳。
外面北风肆虐，一场风雪迫在眉睫。
可是，军营那边的急信，也在这时候到了骆风棠的手里。
“这么急着召你回去，那边出了什么事？”杨若晴问骆风棠。
骆风棠眉头紧皱，沉声道：“黑莲教突袭了军营，夏侯将军他们拔营退回了秀水镇外五十里地的地方。”
“秀水镇被黑莲教占据。”
“啊？”
杨若晴的脸色变了。
黑莲教可是邪教啊，他们占领了秀水镇，那镇上岂不是生灵涂炭？
五叔五婶，小雨，大宝，绵绵……
“现在黑莲教围攻荔城，荔城告急。”
骆风棠接着道。
“夏侯将军命我即刻回去，率兵驰援荔城，我得即刻动身！”
“好，我们一起走！”杨若晴随即站起身。
骆风棠摇头：“不行，你昨夜才到家，脚上都是泡，你得歇息。何况现在秀水镇沦陷，你更不能回去！”
杨若晴道：“有国才有家，秀水镇也有我的亲人朋友，我必须要回去。”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你在门口等我，我去跟我爹娘说一声咱就动身！”
……
两个人刚出门，雪就开始下了。
一开始是狂风，风中夹杂着细小的雪花。
落在地面和衣服上，速融的那种。
可是当走出村口，往树林子那边去，雪势加大了。
由起初的芦花絮变成了鹅毛大雪。
地上，很快就白了一层。
两个人身上，拂去一层又落了一层。
“来晴儿，把这个戴上！”
骆风棠停了下来，把他头上戴着的鹿皮帽子，套在她头上的棉帽上面。
“你把帽子给我了，你自己咋办？”她问。
“没事儿，走吧！”
他说着，再次伸出手来，拉起她接着往前走。
山野中，好静谧。
唯有落雪飘在身上的飒飒声响。
越往前走，雪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路也越来越难走。
“这雪越下越大，我们先找个地方暂避一下。”骆风棠提议。
他自己倒是没啥，可是晴儿毕竟是个女孩子。
－－－－－－题外话－－－－－－
上午挂点滴去了，刚回来把第五更补上，传晚了，希望大家见谅！
第970章 风生从虎
这样恶劣的天气，饿着肚子，负累爬山，他担心她扛不住。
杨若晴望了眼四下。
四下白茫茫一片，重重叠叠全都银装素裹。
说实话，她都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雪地里最容易迷路，若是原地转圈子，体力全都得磨掉。
确实需要休息一下，吃点干粮补给一番。
“可这附近没地方躲啊！”她气喘吁吁道。
骆风棠也打量了一眼四下，道：“我晓得那边有个破庙，去年我来山上狩猎就在那里躲过风雪，不晓得现在倒塌了没！”
“过去看看就晓得了，带路！”杨若晴道。
两人快步朝那边的破庙赶去。
“就在前面那道山梁上，快到了。”骆风棠抬手指了下前方某处。
杨若晴顺着他的指引望过去，视线前方，果真在一片白色中，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凸起物。
两人加快马力朝那边赶。
然后，就在快要递到破庙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些东西。
雪地里，几点血印子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什么情况？”她蹙眉。
骆风棠俯下身，用手去拔开脚下的雪。
“是野兽，看脚印也往破庙那边去了。”他道。
“当心点。”她道。
两个人都拿出了傍身的武器。
他是一把长刀，军营里配置的。
她习惯用短匕首。
进可杀敌，退还可以用来剖野兔野鸡，叉着架在火堆上烤，一刀多用。
两个人朝破庙那边靠近过来。
就在这时候，前面风雪中传来野兽的吼声。
那声响，就跟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似的，整座山梁都在震动，周遭的大雪似乎都凝滞了下。
“这是……什么兽在叫？”杨若晴问，双手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骆风棠面色沉了一分：“云生从龙，风生从虎，这是百兽之王老虎。”
“老虎？”
杨若晴诧了下，上回她跟他就宰杀过一只白老虎啊。
可直觉告诉她，这回遇到的老虎，好像有些不同。
“晴儿，闪开！”
在她琢磨的当口，耳边突然传来骆风棠的声音。
紧接着，她被他一把揽进怀里，脚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在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一个白色的身影嗖一声闪现。
却是追云！
只不过，追云身上那一尘不染，光滑雪亮的白色毛发，此时却有些凌乱。
身上多处挂了彩，后腿某处一个伤口皮开肉绽，露出了白骨。
那血，顺着它腿侧的白色毛发往下淌，滴滴答答落在脚下的皑皑白雪里。
绽放出一朵朵粗木精心的红花来。
杨若晴倒吸了口凉气。
方才那雪地里的血，是追云的？
“是追云，它受伤了！”
杨若晴紧张的道。
追云听到她的声音，朝她这边扭头望了一眼。
然后发出一声低吼。
那眼神，有焦急。
杨若晴竟然在它的眼中，看到了催促。
“追云好像在叫我们快离开这里！”杨若晴道。
骆风棠皱眉：“似乎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风雪闪过。
从方才追云跳出来的方位，一个庞然大物从半空窜了下来。
它落在地上，发出轰一声巨响。
是一只周身黑色，头上却是白色的大老虎。
那大老虎，体型庞大，有上回那头白虎的两倍大。
一双铜铃似的虎眼，镶嵌在额头的那一片白毛当中。
典型的吊睛虎！
虎里面，异常凶猛的那种。
在那吊睛虎跳出来的同时。
杨若晴发现身旁一左一右的一人一郎都动了。
追云嗷了一声。
眼底掠过一抹凶狠的紫芒，身形一纵，再次朝那吊睛虎迎了上去。
一狼一虎顿时厮打在一起。
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惊涛骇浪，山呼海啸。
整个山里的野兽们都吓得龟缩着，颤抖着，躲在自己的巢、穴呜咽……
而骆风棠则是一把拽起她，身形一闪将她带到了这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我去帮追云，你留这里，不准过来！”
他沉声低喝，然后握紧手里的长刀，几个跳跃朝那边奔去。
骆风棠才刚冲到阵前，追云就被那吊睛虎一爪给拍飞出来。
重重砸在这边的大石头附近。
血光飞溅。
杨若晴本想过去助骆风棠一臂之力，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这边交给我，你救追云！”
听这话，杨若晴扭转方向，朝追云奔去。
追云躺在雪地里，身体轻轻颤抖着。
白色的毛发，被血染红了。
身上多处都是伤口，有老虎爪子挠的，还有虎齿咬的。
有好几处伤口的位置，迫近他的弱处，搞不好就会致命。
杨若晴蹙紧了眉头，这是她认识追云以来，见过它受伤最重的一回。
“别慌，有我在，你死不了！”
她对它露出鼓励的一笑，抬手轻抚了下它的大脑袋。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深呼一口气，她冻僵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物和绷带来。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为追云止血，再去驰援棠伢子。
追云似乎也明白眼下的局势，它非常配合她的治疗。
当消毒的药酒倒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它浑身紧绷起来，微微颤抖。
却楞是没有哼半声。
那紫色的瞳眸，锁定面前正全神贯注施以治疗的人类少女。
追云的眼底，有着复杂的东西在起伏。
这边救治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边一人一虎的打斗也正在激烈的上演。
老虎愤怒的嘶吼声，如同炸雷，在头顶一个接着一个的响起，震得人耳膜发胀。
终于，杨若晴将追云伤口的血给止住了，也做了一个粗略的消毒包扎。
伤到的筋骨，需要后续的调养。
眼下得赶紧消灭这老虎，不然，别说调养，两人一狼全都死在这。
“追云你趴着莫动，我去那边看看！”
杨若晴对它下了命令，掏出自己的匕首快步朝那边奔去。
追云看到杨若晴过去了，眼底掠过焦急。
它朝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声，然后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
身形如一枚利箭似的窜了出去。
从后面直接叼住杨若晴的衣裳，不由分说，把她拽回了这边的大石头旁。
第971章 老乞丐是谁?
杨若晴哭笑不得。
这一人一狼，都不准她过去。
姐姐我战斗值也是很高的好不好？
她跟追云讲道理，下命令。
追云死活不松口。
摆出一副她要是非要过去，它不介意把她身上的棉衣撕咬成一块一块，让她光屁股跑的趋势。
杨若晴又急又忧，却又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突然，那边再次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
震得周围松树上的雪块，都在哗啦啦往下掉。
顺着声响传来的地方，她看到那只吊睛虎正从后面扑向骆风棠。
血盆大口，那如钢刃的前爪，直挠向骆风棠的后心窝。
杨若晴捏了一把冷汗。
“当心后面！”她朝那边嘶吼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骆风棠原地一个侧腰，避开了吊睛虎的爪子。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吊睛虎的身后。
那老虎扑个空，愤怒得用前爪刨着地面。
雪块混合着泥土被刨出来，露出一个脸盆大的坑。
它把腰胯一扭，庞大的身躯调了过来，一双前爪再次朝着骆风棠挠来。
骆风棠双手抬起手里的长刀，挡了上去。
“砰！”
长刀竟然被它给拍成了两截，掉到地上。
骆风棠面色微沉，再次躲开老虎的一掌跳到一旁。
骆风棠摸清了这吊睛虎攻击的方式，无外乎三招。
扑、挠，掀。
当这三招使出来而不能一气呵成将对手放倒时，它的气性便失了一半。
自个也恼怒起来，在那愤怒的咆哮着，反反复复着那三招。
骆风棠心里有数了。
逮住一个空子，搬起边上一块大石头。
照准那老虎的眼睛和鼻子，用力砸了下去！
老虎也恼了，发起了性子，咆哮着又是一扑。
这下，双爪竟搭在骆风棠的肩膀上。
张开血盆大口，朝骆风棠的头咬了过去……
杨若晴心脏猛地一沉，他现在可是手无寸铁啊！
她手里的匕首，豁地就甩了出去。
直接甩进了老虎的嘴里，扎进了它的咽喉。
老虎的动作顿了下，骆风棠趁此机会，用尽平生力气，双臂齐出。
他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吼，竟然把那么大的一只老虎按倒在雪地里。
老虎的头，刚好被他摁进它之前自己刨出来的那个雪坑。
“是时候了，追云，我们快过去帮忙！”
杨若晴激动的喊了一声，这回，追云没有阻止。
一人一狼迅速冲到了骆风棠身旁。
老虎一直在挣扎，搞得地面都在颤动。
骆风棠全部的气力都灌注在那一双手上，死死摁住老虎的脑袋，试图让它窒息。
杨若晴则抬脚，照着老虎的腰侧和腹部那些相对薄弱的地方一顿猛踢。
追云直接张开口，照着老虎的后腿某处狠狠咬了下去……
那老虎又扑腾了几下。
终于消停了。
趴在雪地里，不再动弹，如同一滩烂泥。
而骆风棠，在确定老虎已经断气，不会再对大家造成性命威胁的时候。
也长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坐到了雪地里，几近虚脱。
杨若晴来到他的身旁，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她一脸紧张的问。
骆风棠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汗，转过头来对她露出宽心一笑。
“莫担心，我没事。”他道。
“没事就好，方才真的好凶险！”她道。
这老虎，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连追云都被它弄成了重伤。
杨若晴张了张口，正要出声，这时，一道惊恐的声音从破庙那边传来。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破庙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浑身褴褛的男子。
蓬头垢面，那胡子怕是得有好几年没打理了吧，遮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
他先是直勾勾看着骆风棠。
然后状若疯癫，往破庙里面躲，嘴里还在嚷嚷着。
骆风棠和杨若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错愕。
那个老乞丐是谁？
都不认识啊，这么惊慌做啥！
“雪太大了，先进破庙去避一避！”
骆风棠提议。
先前光顾着跟吊睛虎做生死之斗，这会子才发现二人的头上，肩上，身上，全都白了。
杨若晴点头，拂去他头上的雪，拉他起来。
经过那只吊睛虎身旁的时候，发现追云还在那围着吊睛虎的尸体打转。
看那眼神，似乎很垂涎对方的虎肉。
杨若晴顿时明白了。
这家伙，跟白老五如出一辙，也是吃货中的极品。
“进来疗伤，等下我给你烤虎腿吃！”
她道。
这话，追云一听就懂。
立马摇晃着尾巴跟在二人身后进了破庙。
破庙就是一件黄泥糊着的屋子，顶上搭着木梁，然后是茅草啥的。
年久失修，屋顶破了好几个洞。
那鹅毛似的雪花，就从那些破洞里纷纷扬扬的漏进来，掉在里面那尊被蛛丝和尘埃蒙住了的观音娘娘的木像上。
一边的角落里，放着一堆干燥的茅草。
刚才那个老乞丐就坐在那里。
看到骆风棠和杨若晴进来，他跟被踩住尾巴的猫似的，吓得在破庙里面东躲西藏。
嘴里，还在语无伦次的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骆风棠和杨若晴面面相觑。
杨若晴一脸的狐疑，对骆风棠道：“你是不是以前进山狩猎欺负过他？为啥他见到你，就跟见到修罗阎王似的啊！”
她不觉得自己的话夸大其词。
从那老乞丐，或许可以说是老疯子的眼底。
她感受到的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慑和恐惧。
听到她这话，骆风棠挠了挠头，更是一头雾水。
“我都没见过他，又怎么会欺负他？”他道。
杨若晴想想也是。
“许是方才你打老虎的样子把他给吓到了吧。”她道。
骆风棠点头。
他朝观音像那边扫了一眼。
那个老乞丐躲在观音像后面，黑漆漆的手指紧紧抱着观音像，探出半个脑袋来。
也在往他们二人这边瞅，眼神里都是惊恐。
见他望过去，老乞丐像是触电了似的赶紧缩了回去，躲在观音像后面瑟瑟发抖。
骆风棠暗暗皱眉。
第972章 有杀气
他转身对杨若晴道：“先不管这些了，天黑了，雪下得急，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我去找些干柴过来，咱生个火先烤烤衣裳！”
杨若晴点头。
搁在平时，山里最不缺的就是引火的柴禾。
可这会子外面到处都是雪，漫山遍野都染成了白色，找到了树枝一时半会也烧不着。
幸而这破庙里堆着好多废弃的木头和树枝。
估计是这个老乞丐以前搬过来的。
骆风棠抱了一些过来，把火生了起来。
跳跃着的红色火光，顿时把昏暗的破庙照亮了一些。
然后，骆风棠出去了一趟，当他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大块虎肉。
皮和骨已经剃去，也拾掇干净了。
“饿坏了吧？咱烤这个来吃！”他对她笑了下道。
杨若晴欣然点头。
取出随身携带的调味料，撒上去，然后用树枝窜起来架在火堆上面让它自个烘烤。
两个人在火堆旁坐了下来，追云也挨着杨若晴的身侧趴在地上。
伸着舌头，一会儿望着面前烘烤得滋滋作响的虎后腿肉，一会儿又仰起头来看一眼杨若晴。
紫色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欣喜和期待。
杨若晴看了眼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伸手拍了下它的脑袋：“等待美食的过程，总是漫长的，耐心点哦！”
它应是听懂了她的话，伸出舌头往她手掌心里舔了一下。
狼的舌头构造有点不同，舌苔上有点类似于倒刺的东西。
却不伤人。
舔她手的时候，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奇怪。
她咯咯笑了声，缩回了手去，开始认真烤火。
感受着这火光带来的温暖，她不由感叹人类的智慧真是了不得。
这冻僵的身躯，快要凝固的血液。
在火光的温润下，寒气被一点点驱散开，身体，在缓缓恢复着生机。
“冻坏了吧？”骆风棠问。
他方才把她摘下来的帽子磕掉了上面的雪，放在一旁烘烤着。
又伸出手来，先把自己的手烘暖。
然后，他抓过杨若晴的脚踝，开始脱她脚上的鹿皮小靴子。
“干啥？”她讶问，下意识把自己的脚往后缩。
看到她这小举动，他温和一笑。
“赶了那么久的路，脚肯定冻坏了，鞋子也湿了，脱下来都烤一烤。”他道。
“呃……”
在她迟疑的当口，他已利索的脱下了她脚上的鹿皮小靴子。
“脚这么冰，袜子都湿了。”
他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当她回过神来，她的一只脚已经被他握在了掌心里。
他宽大的掌心，轻轻揉搓着她冻僵的脚。
“别……我脚脏……”
她有点不好意思，想把脚抽回来。
试想一下，先前那只吊睛虎都挣脱不开他的手，何况她这只脚？
“不脏，我家晴儿的脚十天不洗也不脏。”
他微笑着道，目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宽大的掌心将她的脚丫子包裹其中，放在火边烘烤着。
他垂下头去，火光映衬下那张英俊的侧脸，此刻布满了柔和。
从他的脸上，她找不到半点嫌弃和掩饰。
满满的，都是心疼。
她冻僵的脚，在火的烘烤下一点点恢复着知觉。
她的心，也在一点点的暖呼起来。
狂风卷着暴雪在屋外肆虐。
天地间一片消杀。
小小的破庙里，她却感觉挂起了一轮暖阳。
她不吭声，他也不说话，追云把脑袋趴在地上，眯着眼。
紫色的瞳眸不时转动几圈。
一会儿盯着那烤得滋滋作响的虎肉，一会儿又瞅一眼身旁的这二人。
垂在身后的尾巴，不时轻轻拂动几下。
火堆烧得噼啪作响。
小小的破庙，除了观音像后面躲着的那个老乞丐还在那悉悉索索，有点不太和谐。
其他的，还真的蛮温馨的。
“手酸了吧？把我的脚放下来，你自己也烤一下啊。”
过了片刻，杨若晴再次出声。
骆风棠笑了笑，果真放下她的这只脚，却又顺势握住了她的另一只脚。
“一碗水要端平，两只脚丫子都得照顾到。”
他调侃道。
她的脸又红了。
抬手轻轻拧了他一下。
穿着这么厚的衣服，拧了也不疼，她也不舍得真用力去拧。
他又笑了声，也不躲，任凭她拧，只要她喜欢就好。
这时，趴在地上的追云耳朵突然动了下，然后它突然抬起了上半截身子。
眼底掠过一丝警惕。
嬉闹的二人也都凝神静气，捕捉破庙外那一缕异动。
片刻后，追云重新趴了回去。
杨若晴问骆风棠：“方才你感觉到什么了？”
骆风棠微微皱眉：“似乎有更危险的东西盯住了这破庙，有杀气，可又退了回去，现在没了。”
杨若晴点头，这和她捕捉到的感觉是一样的。
“许是看到这破庙里的火光，又许是见我们有两个人还有追云，所以有些忌惮！”她分析道。
骆风棠点头。
“追云的战斗力，你我都清楚。”
“从追云的伤势看，我怀疑先前咱打死的那只吊睛虎，应该还有其他同伙。”他道。
杨若晴一副思忖的样子。
“指不定方才那种危险的气息，就是那只死老虎的同伴。”她道。
骆风棠道：“很有可能。”
“看来，这山里还真是藏龙卧虎。”
杨若晴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等到雪势小一些，我们就动身。”
“好！”他应允。
这时，虎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
油脂被高温烘烤出来，再掉进底下的火堆里。
火上浇油，无疑让火势又旺盛了几分。
虎肉的表皮已经变了色，露出那种烧烤特有的金黄金黄的色泽，有的地方，还有一点黑色的微焦。
看到杨若晴有要取烤肉的举动，追云立马站起身来。
摇晃着尾巴，伸长着脖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追着她的手看。
杨若晴真是哭笑不得。
好多时候，她都有种错觉。
眼前这威风凛凛的家伙，不是狼王，而是一只二哈。
不过，追云这灵性和战斗力，可不是二哈能比的。
“莫急莫急啊，马上就有得吃啦！”
她微笑着安抚追云，其实自己也被这香味儿勾得咕噜噜叫。
第973章 我已遁入空门
她把最大的一块虎肉取下来，放到追云面前的地上。
还剩下了两大块。
她是打算跟骆风棠一人一块的。
骆风棠却看了眼身后。
先前疯疯癫癫的老乞丐，这会子也被这香味儿勾得从观音像后面出来了。
他一方面还是很惧怕骆风棠，另一方面又很馋那烤肉。
于是便把自己幻想成了一只壁虎，贴着破庙的墙壁走。
裤子后面破了几个大洞，都能看到白花花的腚儿了。
看得杨若晴眉头直皱。
骆风棠却道：“算了，也分他一些吧，算是行善积德。”
杨若晴点点头。
于是撕扯了一块下来，朝那边喊了一声，并扔了过去。
“咦？”
她突然讶了下。
“咋啦？”骆风棠问。
杨若晴看着那个接到了烤肉就屁颠着一溜烟躲回了观音像后面去吃的老乞丐，有点疑惑。
“怎么回事？”骆风棠又问。
杨若晴道：“方才我扔肉给他，看他纵身过来接的时候那步法……像是一个练家子！”
“啊？”
骆风棠随即起身，朝观音像后面走去。
杨若晴赶紧跟了过去。
那老乞丐正盘膝坐在观音像后面，看他们两个过来了，吓得手一抖。
拿起肉就跑了起来，从破庙那边的破窗户里给跑出去了。
等到他们二人追到窗边，远远只看到雪地里一个黑影跑得就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明显有问题。”
杨若晴望着那很快就消失不见的黑点，笃定道。
骆风棠微微皱眉：“我们两个才刚从观音像那边跑到窗口，他便跑出这么远，显然有身手，或许还在你我之上。”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杀人的本事难说，不过这跑路的本领，我倒是甘拜下风。”
骆风棠摇了摇头：“随他去吧，我们接着烤火吃肉。”
杨若晴一拍脑袋：“哎呀，指不定追云全偷吃了！”
她赶紧跑到前面的火堆旁。
跟追云幽怨的眼神撞在一起。
它面前的那块烤肉早就消灭掉了，许是听到了她的话，它舔着舌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却没有向剩下的那些烤肉下嘴。
“哈哈，原来还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好狼狼啊！”
杨若晴干笑了声，不敢去看它的眼神。
“那啥，为了褒奖你，姐姐我打算再赏你一块烤肉。”
听到这话，追云眼底的幽怨一扫而空，再次兴奋起来。
就在杨若晴探着身子去拔烤架上的烤肉时，身旁一抹白芒闪过。
脚边一空，追云不见了。
与此同时，破庙外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骆风棠神色骤然一紧：“追云攻击生人了？”
“不大可能啊，走，看看去！”
杨若晴道，两人快步追了出去。
破庙外不远处的雪地上，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跌坐在地。
追云就站在那人身前，往那人身上嗅。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
杨若晴朝那边打了个口哨，追云听到这口哨扭过头来。
见到杨若晴朝它招手，它赶紧跑了回来，站在她身旁，如同衷心的守护者。
“棠伢子，你赶紧去把那人扶进来吧。”
杨若晴抚着追云的脑袋，对骆风棠道。
可怜的人，这大晚上的还来山里。
若是遇到的是其他狼，铁定丧命。
骆风棠应了一声，小跑着朝那边显然被吓得僵了的人奔去。
这边，杨若晴俯下身来‘教训’追云：“你这浑身的伤，骨头都露出来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好好趴一会么？”
追云像是听懂了似的，耷拉下脑袋。
杨若晴正要吩咐它进破庙去，这时，那边突然传来骆风棠的一声低呼。
杨若晴讶了下。
打发追云先进破庙去老老实实趴着，她自己则小跑着也过去了。
“什么情况？”她边走边问。
骆风棠转过身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晴儿，咱遇到亲戚了。”
……
火堆旁。
杨若晴双手抱着膝盖，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正把蓑衣和斗笠摘下来的某人。
嘴角忍不住咧了起来。
这是踩着了缘分呢？还是踩着了猿粪？
时间：风雪交加的夜晚。
地点：远离村庄的山野间。
人物：她，骆风棠，追云，还有对面的——周霞！
是的，是周霞。
清明节之后，出了陈熊那档子事，就消失了的周霞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你说巧不巧？
“表妹，你这穿的是什么衣裳？”
身旁，骆风棠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尤其是在看到周霞身上穿的那套青蓝色缁衣后，更是诧异。
周霞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蓑衣和斗笠放在一旁，闻言，这才转过脸来。
一张被风雪冻得苍白的小脸，俏生生，柔弱弱，有种病态的美感。
“骆施主，我已遁入空门了。”她淡淡道。
骆施主？
骆风棠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我周霞表妹……”
“杨施主，周霞是我俗世的名字，如今我遁入空门，贫尼法号……”
“哎呀，这里就我们三个，你好好说话行不？”
杨若晴不耐烦摆了下手。
周霞秀眉浅蹙，看着杨若晴道：“女施主，要戒焦戒躁戒怒……”
杨若晴直接瞪起了眼：“你再不好好说话，我让这狼吞了你，信不信？”
追云配合的抬起了头，森冷的目光往周霞那边甩了过去。
周霞脸色一白，赶紧错开视线，双手抓着缁衣的下摆轻轻颤抖。
“杨若晴你别欺人太甚！”她道。
杨若晴却勾起了唇：“早说人话不就行了嘛！”
然后她轻拍了拍追云的脑袋，追云又重新趴了回去。
这边，杨若晴问周霞：“你怎么做尼姑去了？”
周霞却看了眼骆风棠，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我被后山的黄皮子迷了心魂，神婆说得送去庙里待一年，才能驱除那股邪气。”她道。
“哦？是嘛？我看是合欢草迷了心魂吧？呵呵……”
杨若晴笑了。
周霞狠狠瞪了杨若晴一眼。
杨若晴道：“哎，是你自己说出家人要戒怒，你这瞪眼是啥意思啊？”
周霞转过脸去。
目光依旧落在骆风棠的身上。
“表哥，半年不见，我大舅身子可还康健？”她柔声问道。
骆风棠点点头，‘嗯’了一声。
周霞又道：“当初去表哥家做客，多谢大舅和表哥的照料，霞儿一直铭记在心。”
“在庙里这半年，霞儿每夜青灯伴古佛，为大舅和表哥祈福，愿菩萨保佑你们一切安好呢。”
第974章 冷笑
骆风棠微微皱了下眉，对此没做回应。
周霞面露讪讪。
这时，杨若晴又过来揽话了。
“差点忘了问了，这半年你都在那家庙里带发修行啊？”她问。
周霞眼睛一直看着骆风棠，压根就不想看杨若晴。
“望海县城那边的娘娘庙。”她道。
“娘娘庙？”杨若晴眼睛一亮，她用胳膊肘碰了下骆风棠。
“记得娘娘庙不？去年腊月咱俩也去过的那座。”她道。
骆风棠想起来了。
眼底也露出一丝光亮：“就是咱俩求了姻缘签，还是上上签的那座寺庙？”
杨若晴连连点头，两个人会心一笑。
当初的记忆都涌在二人的心头。
杨若晴接着问周霞：“那你怎么大半夜的下着雪还跑到这深山里来了？”
周霞道：“师父带着我们师徒几个出来化缘，我跟她们走散了，看到有火光就朝着这边过来了。”
“哦……”
她点点头。
“我问完啦。”她道。
这时，一大块香喷喷还散发着热气的烤肉送到她的面前。
“光顾着说话，好歹先吃点东西。”
是骆风棠。
杨若晴笑嘻嘻接过他递到手边的烤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骆风棠又看了眼对面的周霞。
“你也吃一块？”他犹豫了下，问她。
周霞在那里假装烤火，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对面的二人。
看到骆风棠把烤肉送到杨若晴的嘴边，她暗暗咬牙。
这会子骆风棠竟然也询问她，她有些错愕。
随即便被满满的欣喜取代。
“好……”
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杨若晴给打断。
“霞儿表妹，你不是伺候菩萨的人嘛？还开荤？”
她笑嘻嘻问。
又嗔了眼身旁的骆风棠：“你呀你，虽说是一时好心关怀你表妹，可也不能让她做出忤逆佛祖的事情来呀，开了荤犯了戒，她会下地狱的呢。”
经她这一提醒，骆风棠恍然。
这才发现自己确实犯了个错。
对面，周霞也赶紧改口：“出家人不能破戒，至少在这一年内是如此，表哥的好意霞儿心领了。”
“霞儿不饿，霞儿喝水就行。”
周霞说着，果真从身上取出一只竹筒做的装水的器具来。
这边杨若晴把自己手里的烤肉递给骆风棠吃。
又把骆风棠打算递给周霞的那块虎肉拿了回来，直接放到了追云的面前。
“追云乖，多吃一点哦，想吃就吃，不矫情的才是好宝宝！”
追云一边欢快的吃着，还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吃饱喝足，这才发现口干舌燥，好想喝水啊！
临出门前，两人都没带水。
出去捧雪回来？
太慢了，也没容具。
杨若晴把视线落在了周霞手里拿着的竹筒上面。
好想喝一口。
这时，周霞发现了杨若晴的眼神。
她淡淡一笑，把手里的竹筒递了过来：“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杨若晴讶了下，看了眼周霞。
还真给？
反常既为妖啊！
周霞勾唇道：“怎么？怕我在这水里下毒？好，那我喝给你看我会不会被毒死好了。”
周霞仰头，当着面果真又喝了一口。
然后，挑衅的目光睨向杨若晴。
“我可是好心好意给你水喝，你若是不敢喝，我也不勉强……”
“哈哈……”
杨若晴的笑声打断了周霞的话。
“我怕的不是你在水里下毒，是不喜欢沾你的口水，嘎恶心！”
这话说的，周霞的脸色变了。
但她还是挤出一丝看似大度的笑来，把手里的竹筒递到了杨若晴面前。
“你可以不用唇碰到的喝。”她道。
杨若晴把周霞的这些反应看在眼底，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顺势接过了竹筒。
倒了一点水出来清洗了下竹筒的边缘。
“呀，水冷了嘛，我刚吃的肉不喜欢喝冷的。”
“棠伢子，你能喝冷的不？你先喝几口，剩下的我得架在火上面温一下。”她道。
骆风棠摇头：“我等会渴了就去吃雪，晴儿你喝吧。”
不待杨若晴出声，周霞抢声道：“表哥你喝吧，雪有寒气易伤脏腑。”
杨若晴也笑着把竹筒送到了他唇边。
骆风棠接过竹筒，仰头，唇瓣儿不沾竹筒，喝了两口水。
便将竹筒给了杨若晴。
杨若晴把竹筒放在火上烘烤了一下，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这才仰头，一饮而尽。
“哇，好解渴呀，那就多些霞儿表妹啦，你的竹筒还你。”
她道。
周霞收回了竹筒，眼底掠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冷笑。
三人围着火堆各自烘烤。
骆风棠道：“你们两个放心大胆的谁，我不困，我来守夜。”
周霞感激的看了眼骆风棠：“表哥，你真好。”
骆风棠不应。
他手里拿着杨若晴的一双鹿皮靴子，正在烘烤里面潮湿的地方。
周霞瞥了眼他这样，讪讪转过脸去。
她知道，表哥其实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中间梗着杨若晴这个母夜叉，表哥才不敢对她表达出真正的关心。
只要把杨若晴这个绊脚石给铲除掉，凭着自己的手段，还有表哥善良正直的脾性。
日子一久，必定能将他拿下。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其间，杨若晴起身了一回。
说是要去破庙外面小解。
骆风棠随即跟着站起身：“晴儿，我陪你去。”
杨若晴嗔了他一眼：“你去了，我咋好意思那啥呢？”
他的脸也红了：“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夜里……”
“放心吧，我不怕，追云陪我去呢。”
她朝追云招了招手，追云慢悠悠走了过来，一副傲娇的样子。
它还抬头斜了骆风棠一眼。
似乎是在向他炫耀：瞧瞧，点名我追云大人陪同呢！
骆风棠收回视线，看向杨若晴：“好，早去早回，莫走太远。”
很快，杨若晴就一个人回来了。
“追云呢？”骆风棠问。
杨若晴道：“它走了，许是回山去了吧。”
骆风棠便不多问了。
周霞把这一切听在耳中，暗暗侥幸着。
先前还在琢磨着等会怎么把那条狼打发掉，这下好了，省事。
原本说要给二女守夜的骆风棠，竟然第一个眼皮子打架。
还没片刻就脑袋一歪侧身睡着了。
“呀，咋睡这么快呢？”
杨若晴好笑的看了眼骆风棠，拿起一根棍子，把火势挑得更旺盛了些。
第975章 善哉善哉
周霞打量着杨若晴，微笑着道：“你要是困了，尽管睡，我来守夜就是了。”
杨若晴斜睨了周霞一眼：“哟，你不困？”
周霞道：“这半年来在庙里，夜里都要诵经修功课，我习惯了晚睡。”
杨若晴不语，将骆风棠外面的大衣裳盖在他的身上，打了个呵欠。
“这眼皮子咋忒沉呢？吃饱了就翻睡啊！”
她打着呵欠自言自语道。
周霞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激动的异芒：“困了就睡吧，我守着火堆。”
杨若晴点点头，这说话的当口，一副眼睛睁不开的样子。
看着杨若晴倒头睡下，周霞脸上的笑容彻底散去。
她坐在那，自顾自的烤着火，目光在骆风棠和杨若晴身上来回的转悠着。
过了片刻，她站起身来，朝这边靠近。
“表哥？”
她来到骆风棠身侧，试探着喊了他几声。
回应她的，是骆风棠轻微的鼾声。
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
周霞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一下面前这张冷峻英挺的面容。
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这张脸，在她梦里时常出现。
这个人，也占据了她的整颗心，从此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表哥，霞儿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周霞轻声呢喃着。
忍不住俯下身去，想要亲吻一下骆风棠的嘴……
一条手臂从斜侧里突然搭了过来，赶在周霞之前覆在了骆风棠的下巴附近。
周霞暗惊了下，扭头一看，是杨若晴翻了个身。
可眼睛还是闭着，呼吸绵长，显然没醒。
周霞松了口气。
她试图把杨若晴那只碍事的‘咸猪手’给拨开。
却发现即使在梦中，杨若晴的力气也是好大，依旧霸道。
“哼……”
杨若晴皱着眉头，身体扭动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周霞不敢再跟她用强，水里的药份量她清楚，等会弄醒了就不好了。
周霞打消了亲骆风棠的念头，当务之急，是尽快把杨若晴给处理掉。
怎么处理呢？
她早就想好了。
竹筒里的药粉让杨若晴和表哥陷入沉睡。
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杨若晴驮出破庙。
破庙后面不远处，是一处断崖。
她之前迷路的时候，差点掉下去，断崖底下深不见底，掉下去了，就是神仙都找不到。
到时候她再回来，假装睡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就做。
周霞赶紧把杨若晴驮在身上，连夜出了破庙。
自己这副身子骨，在别人眼中看似柔柔弱弱，跟纸片人儿似的。
其实，她打小就是铁骨头。
生长在村子里，也有一把力气，只是不常展现给别人看到罢了。
这会子背起减肥成功的杨若晴来，周霞也不是很吃力。
当一步步接近前面的断崖。
想着很快就能把悲伤这个绊脚石给甩得远远的。
周霞就忍不住的兴奋，脚下迈出的步子也更大了。
当她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断崖附近，正要找个地儿把杨若晴给甩下崖的当口。
耳后冷不丁传来杨若晴的呵欠声。
“哈……这一觉睡得，好爽啊！”
周霞怔了下，脚步僵在原地，仿若被雷给劈中了似的
背上一轻，杨若晴已从周霞背上跳了下来。
“我说霞儿表妹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力气倒不小嘛！”
杨若晴双臂抱胸，笑吟吟打量着周霞。
“话说，这冰天雪地的，你放着火堆不烤，把我驮到这里来干啥？”
周霞豁地转过身来，一脸错愕的看着杨若晴。
她，怎么醒了？
不该呀！
“你怎么醒了？”周霞忍不住问道。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姑奶奶想醒就醒，你管不着。”
周霞皱眉，淬毒的目光恶狠狠剜着杨若晴。
“既然醒了，那就去死吧！”
她咬牙切齿，伸出双手突然朝杨若晴扑了过来。
这势头，一看就是要把杨若晴给推下断崖。
杨若晴身形一侧，跳到一边，周霞扑了个空，更加羞恼。
她转过身来，瞪着站在不远处的杨若晴：“表哥是我的，你甭想霸占他！”
周霞状若疯癫，再次向杨若晴扑了过来。
杨若晴皱眉，冷冷看着疯扑过来的周霞。
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就在她手臂正要抬起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弧芒在眼前闪过。
狠狠撞上了周霞。
周霞整个身体被撞得飞了出去，掉下了断崖。
“啊！！！”
呼啸的山风，将她的声音扭曲，并变得飘渺。
杨若晴冲到崖边，只看到脚底下黑漆漆一片，望不见底。
哎。
杨若晴摇了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周霞这下去陪地藏王菩萨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衣服的下摆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往后退。
杨若晴低下头来，看见追云正用那狼牙咬着她的衣服下摆。
紫色的瞳孔里，不再是先前撞飞周霞时的那股凶残。
满满的，都是关心。
似乎很怕她脚一滑也栽下去了似的。
杨若晴赶紧退了回来，俯身揉着追云的脑袋。
“你放心，那个坏女人是咎由自取，我才不会傻乎乎给她陪葬呢，走，咱回破庙去！”
一人一狼回了破庙。
火堆还没熄灭，骆风棠也还没有醒。
杨若晴走过去，把火势挑旺了些，又看了眼他。
被周霞那样心机深重，又心肠狠毒的表妹喜欢上，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他万万不会想到，这是周霞第二回给他下药吧？
头一回是在他吃饭的碗里下了那种能让人意乱情迷的东西，试图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这一回，是在水里下了一些能让人昏睡的药粉。
虽然主要针对目标是她杨若晴。
说到这个让人昏睡的药粉，杨若晴不得不感激老村医福伯。
这半年来跟药材打交道，她也算是被科普了一回。
周霞放在竹筒里的药粉，有种跟青竹一样的淡淡的香味。
一般是用来安神有助于睡眠的，但量多了，会让人陷入昏睡中。
睡个一日一夜啥的，都有可能。
在周霞那么殷勤大度的把水劝她和骆风棠喝的时候，杨若晴就留了个心眼。
只可惜，周霞晓得这药的效用，却不晓得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