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2章 为啥呀
刘氏风风火火跑了，这是回老宅去找杨华明兴师问罪去了。
杨若晴暗暗替四叔捏了把冷汗，希望四叔的回答能够圆滑一点，千万别像杨华忠那样啥都没跟孙氏商量就满口答应下来。
瞧瞧，像孙氏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冲杨华忠抱怨了，更何况四婶刘氏那种性格？
四叔，自求多福吧！
当日头落山，最后一缕云霞隐没于西边天际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烟囱口都是炊烟袅袅。
年夜饭快要做好了，分的大米煮成的大米饭也焖得香香的，村子上空被喜庆祥和的气氛包裹。
杨华忠和孙氏早就和好了，孙氏和小花在灶房忙碌，杨华忠则在堂屋里忙着点神龛前的红蜡烛，峰儿和福娃在院子里拿着小烟花玩耍，大安在旁边微笑着看着。
五房，大宝和蒋桂玲在屋里给闺女洗澡换新衣裳，杨华洲则在灶房给鲍素云打下手。
“对了，先前在土地庙那边烧香我遇到了梅儿，梅儿跟我这打听咱正月初三有啥安排不？说想带大孙子来上门，给五舅爹和五舅奶拜年。”
鲍素云温柔的说：“绵绵和夜一他们初一回来，桂玲他们初二去蒋家村拜年，初三日咱家刚好有空呢，你让梅儿他们来就是了嘛。”
杨华洲却摇头，“我没满口应下。”
鲍素云错愕抬头：“为啥呀？”
杨华洲憨厚一笑，“我跟梅儿说，男主外女主内，这事儿我不做主，得回去问问你五嫂，等正月初一再给她那边一个答复！”
鲍素云愣了愣，再看杨华洲的笑脸，鲍素云懂了，眼底也尽是甜蜜和满足。
“回头我见着梅儿，我当面邀请他们初三日过来上门，梅儿很看重那娃，咱到时候可得准备一个万鞭来迎接，对了，我还得提前准备好见面钱。”鲍素云说。
杨华洲听到鲍素云的那些构思，笑意直达眼底，“好，一切你安排就是了，这个家你说了算！”
鲍素云嗔了杨华洲一眼，两人会心一笑，接着烧年夜饭。
老宅，四房。
刘氏回去的时候发现杨华明并不在屋里，荷儿在灶房烧年夜饭，康小子在扫院子。
“你爹呢？烧香还没回来？”刘氏冲康小子那问。
康小子指着后院：“爹回来了，说肚子痛去了茅厕。”
“懒驴上磨屎尿多！”刘氏丢下这话，一阵风似的跑去了后院茅厕那。
后院现在是没人的。
杨永青带着金氏和闺女一起去了村口的杨永进家吃年夜饭，杨永智和赵柳儿他们也都过去了。
谭氏也已被杨华忠接去了三房过年。
刘氏跑到茅厕外面，刚好撞见杨华明从里面出来。
他埋着头在给裤头打结，嘴里还哼着小调儿。
“一摸摸到妹妹的发啊，又滑又柔……二摸摸到妹妹的腰啊，芊芊细细……”
“摸摸摸，摸你个死人头，人家哼曲儿你也哼，你人猥琐曲儿都跟着龌龊，我呸！”
刘氏双手叉腰，朝着杨华明迎头盖脸就啐了过去。
杨华明被啐了个猝不及防。
他一发狠裤腰带被打了个死结，他跳起脚朝刘氏吼：“你个疯婆娘吃shi了吧？上来就乱咬人你有病哇！”
刘氏双手挠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一通乱跳，“是是是，我有病，我有穷病疯病傻子病！我身上一百样的病都是你给逼出来的！”
杨华明被刘氏这疯言疯语被吓到了，“你到底咋回事？今个过年，你能正常点不？”
刘氏边哭边骂：“你个杀千刀的，你说，你是不是答应梅儿啥了？”
杨华明愣了下。
刘氏扑上来揪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答应让他们正月初二过来上门？”
杨华明怔了下，明白了，脸色顿时也垮了下来。
“咋？她是我妹子，她正月初二过来拜年咋啦？天经地义！你还想阻拦不成？”
“啥？这么说，你是真的答应了？”刘氏又问。
杨华明双臂环抱，挑眉，一脸不屑，“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我答应了，咋啦？多大个事儿？”
“你晓不晓得他们拜年是假，主要是想托那大孙子来咱家上门？”刘氏又问。
杨华明没吭声，但那表情显然默认了刘氏的猜测。
“之前咱不是说好的，不跟大白那一房走动来往？你说话都是放屁？”
刘氏突然一改之前的激动，冷声问。
杨华明拧眉，打量着她。
刘氏又问：“你说过的话都忘了是不？”
“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擅作主张是不？”
“我好多时候在琢磨，要是四房不是我当家，是小娟，你恐怕就不是这样吧？肯定啥都要跟她那合计，她不拍板你就不敢答应，是不？”
刘氏不提小娟倒好，这一提，杨华明就烦躁了。
“你脑子进水了，要不就是被门板夹了，我懒得听你瞎扯！”
杨华明嗤了声，推开挡路的刘氏径直去了前院。
刘氏踉跄着被杨华明推得跌坐在地。
双手撑到了石头上，破了皮流了血。
刘氏最怕疼，平日里哪怕破一点点皮都要哇哇哇的叫，但这会子，她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了。
杨华明回到前院，康小子刚好把笤帚摆到墙角。转身看到杨华明一个人回来，脸色还很不好看。
康小子有些担心，“爹，你看到娘了没？她刚往后院寻你去了。”
杨华明说：“看到了，她又在抽风，不用搭理。”
杨华明进了灶房，看到荷儿刚好把一碗烧好的红烧鸡从锅里端上来。
闻着怪香的，卖相也还不错，杨华明伸手打算捏一块先尝尝味儿。
结果捏了个空，荷儿连鸡带碗一起拿开了，她瞪了杨华明一眼，把鸡放到里面的大锅里保温。
“你这丫头，爹就尝一块，咋这么小心眼呢！”杨华明哭笑不得，跟在荷儿身后。
“好闺女，别小气了，爹跑了一整天到这会儿实在有些饿……”
他伸手又打算来揭锅盖，结果被荷儿用筷子拍了下手背。
荷儿黑着脸，指着外面，又用手指比划了几下。
杨华明看明白了，她这是让他去把刘氏找回来，再跟刘氏那认个错，好好哄哄。
“哄她？那我宁可不吃了……哎哎哎，闺女你推我做啥？”
杨华明话没说完，就被荷儿推着出了灶房。
第8673章 你起开
杨华明刚走到后院灶房的拐角处，便见刘氏自己过来了。
杨华明先前还有点悬的心顿时放下来，想起刘氏先前冲上来劈头盖脸那一通骂，他嘴里哼哼着，忍不住还要挖苦她几句：“疯疯癫癫的，叫人看得心烦，有骨气就别回来啊！”
他摆摆手，转身就走。
突然，刘氏从后面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口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杨华明被打蒙了。
后面因为不放心而跟上来的康小子见状也惊呆了。
杨华明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刘氏：“你、你鬼上身了！蹬鼻子上脸了，今个老子不抽死你，不是个男人！”
杨华明撸起袖子，大巴掌举过了头顶。
刘氏站在原地，脸色冰冷，不屑的望着杨华明和他的大巴掌，没有半点要退避的意思。
康小子冲过来，挡在二人中间，那一巴掌落下来，拍在康小子的脸上。
直接把康小子一直挂在脸上的口罩给拍到地上。
康小子顾不上去捡地上的口罩，将刘氏护在身后。
“爹，别打了，大过年的有啥话好好说。”
“这话没法说，你起开！”
打人这种事吧，咋说呢？
若是就你们当事人双方，一般情况是斗嘴，很难打起来。
但只要掺和了一个过来调停的外人，那么这争吵就要升级了，尤其是当过来调停和看热闹的人更多时，那不得了，双方都摩拳擦掌，恨不得跟对方同归于尽，前提是若不是旁边人拦着拉着。
别说是人了，就连路边的两条狗都是如此，狗绳子一松，都闭了嘴。
所以，原本杨华明还只是吓唬吓唬刘氏，没想过真打。
结果康小子这一掺和，杨华明感觉自己这一巴掌今个要是拍不到刘氏的脸上，自己的面子将会大损，将来在这个家里也会没有分量。
“起开起开，让我抽死她丫的！”
杨华明推开康小子，大巴掌又朝刘氏拍下来。
这一回，刘氏没有躲避，生生挨了杨华明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来，杨华明自己蒙了。
心说这个傻婆娘咋不躲着点呢？
康小子再次扑过来，挡在二人中间，朝杨华明大吼：“爹你这是做啥呀？大过年的你还真上手打我娘啊？”
前院灶房里的荷儿，还有在屋里试穿过年新衣裳的铁蛋也都听到外面的动静，姐弟俩全跑了出来。
荷儿看清楚情况，直奔刘氏身前，打量了几眼刘氏脸上的巴掌印，接着就转身去跟杨华明那急切的比划着，没有了舌头的嘴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啊啊呃呃的怪叫。
杨华明看明白了，他的大闺女荷儿这是在谴责他不该打刘氏，最后那几个手势，是在说：“爹你不是个男人！”
杨华明气得跺脚，看着面前这娘仨，刘氏被荷儿和康小子护在身后。
荷儿今年二十六七，康小子十七八岁，往那一站个头跟杨华明差不多高，姐弟俩常年在瓦市摆摊卖蔬菜瓜果，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早就褪去了当初的青涩稚嫩，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成年人。
刘氏被他们两个护在身后，护得那叫一个风雨不透，且娘仨瞪着他的眼神都出奇的一致，愤怒，仇恨，甚至还有不屑。
“你们就护着她，看看我这脸，她要是不先动手，我能打她吗？”
杨华明指着自己的脸上的五指红印大声咆哮。
荷儿看清楚了，眼神有些动摇，转身去看刘氏，在那里抬手比划着。
好像也是在谴责刘氏。
刘氏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却继续梗着脖子说：“他该打！”
荷儿夹在中间满脸无奈。
康小子虽然也不赞同娘先打爹这行为，但既然大姐都已经谴责过娘了，他也就不好再说啥。
“爹，就算是我娘先动的手，你也不该动手，咱是男人，男人要有男人的气度。”
杨华明冷笑，睨着康小子：“行，是我错，我给她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康小子和荷儿对视了一眼，眼底都闪过喜悦。
然而，刘氏却冷冷说：“我才不稀罕呢！”
她转身往前前院走。
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扭头对杨华明说：“记得告诉你妹子，正月初二她要来是她的事儿，反正我是不招待也不奉陪！”
杨华明的脸绿了，“你这婆娘到底咋回事？我都跟人家那答应下来了……”
“谁答应的谁招待，反正跟我无关！”
丢下这句话，刘氏不再跟杨华明那逼逼，边走边招呼荷儿和康小子：“还愣着干嘛？开饭了！”
荷儿和康小子应了声，随即跟了上去。
临走前康小子对杨华明那低声说：“爹，你先别急，回头这事儿我们再帮忙劝劝娘，咱先回屋把年夜饭吃了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不能再打娘了。”
杨华明拧眉，没有吭声。
康小子等了片刻没等到杨华明的答复，就当爹是已经答应了。
加之前院那边刘氏又在催，康小子应了声赶紧跑回了前院。
杨华明一个人在原地站了片刻，想到先前他们母子仨那同样的表情和眼神，心里一阵凉意。
他转过身，发现铁蛋一个人站在墙角那，身上穿着过年的新衣裳，脚上穿了一只过年的新鞋子，还有一只脚穿的还是旧鞋子。
小子缩着肩膀，好像被吓到了。
杨华明顿时明白这孩子咋就穿一只新鞋子了，应该是被吓的。
他心里一软，走过去，摸了摸铁蛋的头，“别怕，大人吵架是常有的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铁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十岁了，对家里的很多事，还有自己的特殊情况都知道些，而且就算他没去主动打听那些，平时跟小伙伴们一块儿玩，也会听小伙伴们说起。
“爹，大娘生气了会不会不要铁蛋，把铁蛋也撵出去？”铁蛋仰起头小声问，眼神里的紧张和忐忑让杨华明的心又是一阵收缩。
“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杨华明说。
“你放心，有爹在，她不敢欺负你！”
“那要是有一天，爹不在了呢？我是不是就要被大娘赶出去？”铁蛋又问。
杨华明对这个问题很烦躁，“铁蛋，这些话是哪个教你的？这不是吓唬小孩子嘛！”
第8674章都啥玩意儿
铁蛋说：“村里好多大娘婶子都这么说。”
杨华明：一群碎嘴的臭婆娘！
“别听那些人瞎扯，你大娘不是那种人！”杨华明拍了拍铁蛋的脑袋。
铁蛋摇晃着脑袋，躲开杨华明的手，站到一旁，“爹，我自个的娘呢？她咋还不回来接我？”
杨华明神色一僵。
上回县城那事后，他原本想着既然帮助小娟脱了困，他问过她接下来的打算。
虽然心中对小娟已经没有半点情谊了，但是为了铁蛋有个娘，若是小娟哭着喊着哀求回来，杨华明还是会想法子在清水镇，或者望海县城哪个地方给他们娘俩弄间屋子，他定期送些钱过来给他们度日。
等将来铁蛋长大了，小娟也就有依靠了。
然而，小娟却不想再回头，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有些事不是你想回头就能回得了的，与其让铁蛋有一个我这样丢人现眼的娘，还不如让他留在长坪村安生长大。”
当天夜里，小娟趁着杨华明在通宵帮县太爷盘账，自己去码头随便搭了一班船，不知是北上，还是南下了，再无消息……
“爹，我想我娘。”铁蛋小声说着，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杨华明被这话搞得越发的恼怒，“想也没用！是她不要咱，不要你的……”
吼了一半他吼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平日里调皮捣蛋好像没心没肺的儿子此刻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狂掉。
杨华明想摸一摸铁蛋的头，铁蛋却堵着气飞一般跑回了前院。
杨华明愣了下，照着自己的脸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这是造的啥孽啊，两头都讨不到好，这都啥玩意儿！
这一顿年夜饭，四房吃得异样的沉默。
荷儿是哑巴没法说话，平时最爱说话的刘氏故意绷着脸埋头干饭一个字不说。
铁蛋小心翼翼，吃饭都不敢大声。
杨华明心里不痛快，基本都在一个人喝闷酒。
唯一有声音的人就剩下康小子了。
他给这个夹菜，给那个夹菜，努力说着和缓的话，但却没有人应和他。
于是几个回合下来，康小子也沉默的扒饭了。
吃过年夜饭，杨华明拿出三个红包来分别发给荷儿，康小子，以及铁蛋。
“一年一度，自个拿着，买点自己喜欢吃的。”
撂下这话，杨华明起身出了屋子。
铁蛋年纪最小，得了红包立马就将之前的不快给忘脑后去了，赶紧把红包揣到口兜里准备待会去村口找鸿儿一起耍，去黑凤家的杂货铺里买那种扔在地上就能炸响的小炮仗。
荷儿和康小子姐弟看着桌上的红包，又去看刘氏。
荷儿说不出话来，有些急，不停的朝康小子使眼色。
刘氏这时候终于吃饱喝足放下了碗，抬起头，出了声：“既然是你们姐弟的，你们就拿着呗，你们不拿着，回头也是被他不晓得糟蹋到哪里去了！”
既如此，荷儿和康小子方才将红包收起来。
铁蛋吃完了饭，把碗一放嘴一抹就想溜出去玩。
刘氏重重拍了下桌子，“站住！”
铁蛋后背一僵，缓缓转过身来，缩着脖子望向刘氏。
刘氏沉下眼盯住铁蛋。
无数次，真的无数次，看到和个小兔崽子在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看到杨华明把他抱在怀里嬉闹，她都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小子拍飞，有多远滚多远。
从来没见过杨华明那样稀罕自己生的几个闺女。
重男轻女！
“这么急，你要往哪里去？”刘氏冷冰冰问铁蛋。
铁蛋小手紧紧按着口兜里的红包，嘴上不敢隐瞒：“去，去找鸿儿玩。”
“哼！”刘氏鼻孔里哼了声，眼角的余光睥睨着铁蛋，“吃完就跑，碗都不捧去灶房，是哪个教你的规矩？等着别人伺候？”
“啊，啊啊……”
荷儿突然碰了碰刘氏的肩膀，起身将铁蛋的饭碗，还有杨华明先前留在桌上的饭碗收拾在一起，起身往灶房送去。
刘氏看到荷儿这样，更气了，指着铁蛋：“把压岁钱留下，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拿那么多钱做啥？这些年家里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喝的？”
铁蛋不情愿，捂着口兜脚下往后退。
他的这个举动更加激怒了刘氏，刘氏霍地一下站起身，撸起袖子往铁蛋走去。
屋里点着灯，灯光将刘氏的身影拉得好大好大，铁蛋抬起头，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怪物朝自己笼罩下来……
一个人影突然挡在铁蛋跟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铁蛋看清楚了，那是自己的哥哥康小子。
只听哥哥跟大娘那里激动的说：“娘，差不多够了啊，铁蛋只是个孩子，你跟爹之间有啥不痛快回头你们自己解决，别扯上孩子！”
大娘好像被哥哥的话给气到了，指着哥哥骂：“康小子，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你咋向着这个小兔崽子？”
哥哥语气很坚定，说：“他不是小兔崽子，他是我弟弟！”
大娘笑了，往地上啐了一口：“弟弟个屁，你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
哥哥身体有点颤抖，但声音依旧平静：“我们都是老杨家的孙子，骨子里流淌的都是一样的血，这就是兄弟！”
大娘突然就不说话了，半晌后拍着哥哥的肩膀：“你滚，你也滚，一起滚！”
铁蛋懵懵懂懂被康小子拉到了院子里。
他望着哥哥，心里在说：哥哥真好！
荷儿这时也从灶房里出来，听到刘氏在西屋里摔东西，她赶紧把康小子和铁蛋拉到一旁比划着。
康小子看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耷拉着肩膀说：“大姐，我也知道我不该顶撞娘，可娘刚刚说的那些话真的很难听，她更不该对铁蛋一个孩子发难，这是迁怒！”
荷儿又看向铁蛋，摸了摸铁蛋的脑袋以示安抚。
然后又跟康小子那比划了几下，还很急，边比划边去推康小子的肩膀。
康小子咬咬牙，“行吧行吧，我这就进去给娘赔罪！”
荷儿点头，接着又跟铁蛋那比划了几下。
铁蛋也明白了，点头道：“大姐你放心，我到外面不乱说话。”
荷儿这才笑了，又从口兜里掏出一把糖果来塞到铁蛋的口兜里，打发他去玩去了。
第8675章 打算
黑羊墅煤矿。
核心地带亭阁里。
钟亦竹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出去逛逛。
闭关修炼，已然告一段落了。
现在再继续苦修，意义不大。
而现在，他需要做的是体验世间，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宗师之路。
每一位武学宗师的道路，都是独一无二的。
武学宗师可以将自己的经验体会传承下来，但那些经验体会，仅仅只能作为参考。
他还是要寻找自己道路的。
“走，我们去园子里逛逛。”
钟亦竹背过双手，下了楼梯，离开了楼阁。
而萧冠玉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你看看这园子，我们敢来此地之时，此地还没有这般景致。”
钟亦竹指着那些假山，水池，花木等，语气里带着唏嘘。
“这都是堂主的功劳。”
萧冠玉没有夸大其词，这园子整体上都是由钟亦竹重新设计调整过的，里面的假山，水池，花木等，很多是钟亦竹挑选购买的。
钟亦竹的品味相当不错。
经过他调整布局后的园子，颇有江南水乡的纯正味道。
就在他们赏析花草之时，忽然道路尽头，一名黑衣护卫，快速的奔来。
要不是园子里不能骑马，他肯定不会步行的。
黑衣护卫满脸的焦急，快步来到钟亦竹面前。
“大人，出事了，朝廷派兵朝我们矿山上来了。”
“朝廷来人了？派了多少兵？”
钟亦竹表情肃然道。
他已经收敛了轻松自在的神情，以一种傲然上位者的姿态，面对着黑衣护卫。
“起码有好几百人，领头的是神武大将军骆风棠。”
黑衣护卫眼中已经有惊惧的神情。
骆风棠的威名，在别地方或许还没那么大，但在四象城这一片，已经跟战神没什么区别了。
一想到面对的是骆风棠的进攻，黑衣护卫就彻底没了信心。
但他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
“你去通知一下主管，叫他去议事厅等着。”钟亦竹道。
“喏。”
黑衣护卫急忙转身离开。
过了一阵，钟亦竹已经赶到了外面的议事厅。
里面除了主管郎奇志以外，还有一些高层聚集在一起。
人人神色都有些焦虑难看。
“待会等骆风棠来了，我来应对，你等将护矿队都组织起来，咱们不能让朝廷的兵马，就这么闯入进来。”
郎奇志是知道的，矿山里面藏着太多的秘密。
要是让骆风棠带人冲进来。
后果不堪设想。
钟亦竹走进议事厅里后，看见郎奇志正在布置任务。
他等主管郎奇志说完一句话，才开口道：“我们护矿队，只有三百多人，他们绝不是朝廷兵马的对手，也不可能跟朝廷对抗。”
“现在，我们要以最快速度向尊宣王爷求援，同时，用王爷的招牌来稳住骆风棠。”
钟亦竹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已经派人了，尊宣王爷会拿个主意的。”
“但，怎么稳住骆风棠，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骆风棠的性子是怎样的。”
主管郎奇志道。
“你亲自出马，这里也只有你的身份可以出现，我不行，我的身份见不得光。”钟亦竹道。
“假若骆风棠不管不顾的，就是要冲进去，我该如何是好？”
其实主管郎奇志不仅担心骆风棠会冲进来，还担心骆风棠会一刀把他给杀了。
骆风棠这种顶级武将带来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强了。
这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威风，绝不是那些借助于皇权而跋扈之人可比的。
并且，他还听过一个小道消息。
似乎骆风棠已经进入武道宗师的境界！
三十多岁的武道宗师，最为年富力强的时候，在体力最旺盛之时，实力绝不是那些年纪大的宗师可比的。
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可怕了。
“能跟皇帝关系处的那么好，得了皇帝完全的信任，还能统领大军征伐，这样的人，会是莽撞的人吗？”
“他要是莽撞，他就走不到今天。”
钟亦竹淡淡道。
“好吧，我去看看。”仔细想了想，最终，郎奇志还是答应了亲自出门去看看。
毕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不出门也没人能出门了。
“你们都跟我一起去。”
主管郎奇志环顾着四周，冷声道。
原本因为郎奇志去，他们躲过一劫而心里暗自庆幸，现在听到郎奇志的话，他们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没能逃过去啊！
不得已，众人跟着主管郎奇志，一同朝着外面行去。
他们没办法耽搁时间了，因为，外面骆风棠正在气势汹汹的带领人一起向着矿山而来，他们要是再不敢过去，真让骆风棠打进来，恐怕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等他们人都走光了以后，屋子里只留下钟亦竹和萧冠玉两人。
“堂主，咱们该做些什么？”萧冠玉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人，这才压低了嗓音，缓缓道。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钟亦竹反问道。
“护矿队里的不少人都是我们江灵堂的弟子，我们要不要指挥他们布置好防御阵地？”萧冠玉道。
“逞这个能干嘛……咱们是江灵堂的人，不是尊宣王爷的人，搞清楚这一点很重要。”
“黑羊墅护矿队，的确有很多弟子来自江灵堂，但他们加入护矿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效忠尊宣王爷了，而不是效忠我们，我们没有指挥的权力。”
钟亦竹一点都不遮掩的说出了关键之处。
“那我们怎么办？”萧冠玉有些茫然，他自然有自己的一些心思和想法，但最后做决定的是钟亦竹，他不能做决定。
“回去收拾东西，让得力之人检查一下暗道，我们随时准备离开。”钟亦竹低声道。
“好！”
萧冠玉立刻道。
其实，这也是他内心的想法。
“骆风棠是那么好打发的吗？他既然已经带兵来了，今日不弄出点动静，他是不会离开的。”
“他要是不走，能拿他有什么办法？能命令他离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当今的皇上，别人又怎么能成呢？”钟亦竹道。
“是啊，堂主，要论军功，大齐的将军之中，骆风棠是排第一位的。”萧冠玉点头道。
第8676章 翻脸
黑羊墅煤矿之前。
骆风棠穿着甲胄，带领数百人的骑兵，朝着煤矿所在的方向奔去。
根据欧阳恒化名牛大时候绘制的地形图，煤矿里面的大致布局，他都已经提前知道了。
但知道的只有一个大概，真正的防御阵地都是保密的，那些矿工们不可能知道。
欧阳恒的地形图，来自于矿工，自然也就没那么清晰明了。
但骆风棠不在意这些，他有如此多的兵力，踏平一座矿山，那是绰绰有余。
他也不怕里面有什么伏兵，真要是危险，他也能带人轻松逃离。
要真有伏兵，反倒是让他更高兴了，那就板上钉钉的说明尊宣王爷齐默仁有反意！
但他不觉得尊宣王爷齐默仁会那么愚蠢。
“前面就是黑羊墅煤矿了。”欧阳恒指着前方道。
“挺大的山……”骆风棠眯了眯眼。
“上次你进去的时候，雾气也有这么大吗？”米琪看到前面的矿山，缭绕着大片的雾气。
“雾气不少的，我天天待里面，就没见雾气散过。”
欧阳恒上次进入煤矿里面，不是自己进去的，而是待在马车里面，属于被“蒙骗”进去的。
不过，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是心甘情愿被“蒙骗”的。
“我听人说，矿山上的雾气，有毒，经常待在里面，会得各种怪病。”骆风棠道。
“大将军说的不错，这雾气真的有毒，那些矿工们说，待在里面的矿工，一般都活不长，就算熬过了劳累和鞭打，最后多半都会死于怪病。”
“有些矿工，把这个归结于太岁，他们说，这矿山里面，指定有一位太岁，他们在里面挖矿，相当于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样他们不出事才怪。”欧阳恒道。
“哪有什么太岁，就是雾气的毒害了他们。”骆风棠不相信有什么土地神，太岁之类的神灵。
要是真有那些神灵，为什么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没有哪个神灵出现来庇佑他们呢。
更何况，说雾气有毒的是杨若晴。
他自来都相信杨若晴的话，几乎没有怀疑过。
自家媳妇儿说的，那肯定妥妥的是真的。
“说有太岁的，那是一部分矿工，还有一部分，譬如王大富，就认为是雾气有毒，他们平时都尽量躲着雾气，不去靠近。”
“好在，雾气大部分都飘在上头，下面是不多的，只要他们小心谨慎一些，还是能躲过去的。”欧阳恒道。
“现在的矿工，受雾气毒害的不多是吧？”米琪问道。
“对，不多，只有少部分不信雾气有毒的矿工，吸入雾气比较多。”欧阳恒道。
“这也是好事，等我们把矿工们解决出来，至少很大一部分矿工，我们不用考虑怎么对其驱毒。”
骆风棠挥起马鞭，指着前面道：“走，一口气冲到门前去。”
麾下的兵马们，都跟在后面，排列成队列，以骆风棠为首，整体的像是一个箭头。
这样的披甲骑兵，就算是在大型的会战之中，都是一股极强的力量，甚至关键时候，能用来改变整个战局。
现在用来对付一个矿山的护矿队，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不值一提。
众骑兵们，也都带着放松的心情跟着骆风棠来此的。
没过多久，他们已经来到矿山的大门口。
骆风棠勒住马，他眼眸一扫，就将前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矿山的大门修建的十分宏伟，旁边围墙也极高，至少十米高的围墙，上面还有很多的防御工具，组成了严密的防御体系。
矿山大门紧闭着，城楼上有很多人站立着，但他们都用盾牌挡住要害，只露出眼睛等。
“接到密报，黑羊墅煤矿藏有违禁之物，特此前来查封矿山，请打开大门，配合查封。”
米琪当先一步上前，朝着城楼上的人喊道。
“你是何人？区区一名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在这儿大喊大叫干什么？”
躲在盾牌后面的主管郎奇志，吆喝了一声。
他是真的瞧不上一名女子，因而说出来的都是心里话。
“女子怎么了？你是没娘还是咋了？没教养的东西，还不赶快打开大门！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米琪冷笑一声喝道。
区区言语上的交锋，她就没怕过任何人。
但米琪没有气愤，郎奇志倒是气得哼哧哼哧的喘气。
要不是他知道带队的是骆风棠，他都想冲下城楼去教训一下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子了。
但考虑到下面是朝廷的精兵，又是骆大将军当面，他硬生生的把火气憋了下去，憋的他胸口发闷，很不舒服。
“就算你们是朝廷的兵又怎样？我们矿山是良善之家，更是尊宣王爷家的产业，朝廷该派兵保护我们才对，什么时候可以毫无理由的查封矿山了？”主管郎奇志话锋一转，不再跟米琪纠缠，而是假装不认识骆风棠，拿出了自己的背景出来。
当然，他没想到凭借着这句话，就能让骆风棠带兵回去。
他真正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只要能将骆风棠拖住，让他没那么快进入矿山，一直等到尊宣王爷的救兵到来，接下来，就不关他的事了。
“尊宣王爷又怎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出兵！”
骆风棠轻喝了一声。
他当先一步从战马上跃了出去，而后面跟随着的兵士们，一个个都拿出了他们的火铳，朝着城楼上面射去。
“砰砰砰……”
巨大的声响过后，城楼上已经是一片火药味，那些敢冒头的弓箭手，瞬间就被火铳击中，而没有被击中的，也都吓得不敢冒头。
他们都是拿钱办事的，一想到冲向城墙的是忠勇侯，大将军骆风棠，他们就没有任何战心。
主管郎奇志原本以为骆风棠多少会顾忌一些尊宣王爷的皇族身份，那姑娘拖延一阵子就可以了。
没想到，一言不合，骆风棠居然就这么翻脸了，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打。
那些骑兵们，更是使用了可怕的火铳，那火铳，可是击败了联军的新式火铳，极为的可怕。
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第8677章 儿子错了
长坪村，除夕夜。
杨华忠一桌子的好菜，老杨头和谭氏今夜也破天荒的没有斗嘴，气氛很不错，然后杨华明过来了。
“四叔过年好。”
“四爷爷过年好。”
大安，小花还有峰儿他们纷纷跟杨华明这打招呼，就连最小的福娃都稚气的给杨华明拜了个年。
杨华明脸上露出笑意，从口兜里掏出两只红包塞给峰儿和福娃。
“来，拿着，四爷爷给的压岁钱。”
小花忙地拦住，“使不得使不得……”
老杨家各房早年就商量好了，随着家族里一代代人丁的增多，往后就不跨房给压岁钱了，特殊情况除外。
杨华明拉下脸来：“四叔我今夜高兴，给俩孩子几个钱买点吃食咋啦？小花你边去，不许拦着！”
小花微笑着说：“四叔，真的不用，他们想吃啥我会给他们买的。”
杨华明又说：“你是你的，我是我的，俩孩子长年累月跟你们在京城，那地儿寸土寸金哪，多拿几个子儿总是好的！收下，快收下！”
小花也不晓得这红封里面到底包了多少钱，反正四叔就是执意要俩孩子收下，小花夹在中间很是为难，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安。
大安微笑着说：“既是他们四爷爷的一番心意，那就收下好了。”
小花这才让两个孩子收下了压岁钱，峰儿机灵，再次给杨华明鞠躬拜年，福娃有样学样，放下手里的勺子，穿得像小熊一样笨拙的小身子弯下腰去，直接给杨华明跪下来拜年磕头了。
“哎呀呀，这个大礼太大了，快些起来，待会你娘给你梳的小辫子都给跪散了。”杨华明看到俩孩子的萌态，先前压抑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杨华忠招呼杨华明坐下来一起再陪老杨头喝两盅，杨华明摆摆手：“我喝过了过来的。”
杨华忠说：“再喝两盅，过大年嘛！”
老杨头打量着杨华明的气色，笑着说：“看你这样子，先前肯定没喝过瘾，永智他都去了永进那边过年，除夕夜就康小子陪你喝，康小子那点酒量肯定是不行的！”
大安直接上前来扶着杨华明坐下，酒盅里直接倒满了酒。
现成的筷子和碗，啥都不缺了，杨华明也不再客套，端起酒盅先敬老杨头：“爹，咱俩先走一个，早些年儿子不懂事，听不进你的劝告，如今儿子懂事了，晓得了你们的好，这杯酒儿子先干为敬！”
老杨头以为这只是杨华明的客套话，过年嘛，大家伙儿在酒桌上都是这么说的来着，所以老汉也没深究，笑呵呵的拿起面前的酒盅把酒喝了。
敬完了老杨头，杨华明又去敬谭氏。
“娘，儿子不孝，好些事当初不听你这个过来人的劝，色令智昏，才搞出如今这样进退两难的场面，儿子错了，儿子先干为敬，娘随意。”
仰头，满满一大盅酒又入了喉。
如果他说的敬酒话是别的，大家都会乐呵呵的听着，可这番话却让大家疑窦重重，谭氏没有喝酒，而是拧着眉打量着杨华明：“啥情况？大过年的咋说那种话？你猫尿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老杨头也放下了酒盅，认真打量着杨华明，浑浊的眼中透出深深的担忧。
杨华忠看了眼大安和小花。
小夫妻立马意会过来，小花起身收拾着峰儿和福娃的碗筷准备往后院灶房去，大安抱起福娃，并招呼峰儿：“走，爹带你们去后院放烟花。”
待到小夫妻把孩子们带去了后院，杨华忠赶紧沉下脸来呵斥杨华明：“大过年的当着孩子们的面你瞎说个啥？喝酒就喝酒，别整些让长辈担心的话！”
杨华明苦笑：“三哥教训的是，我自罚三杯。”
他伸手去抓酒壶，被老杨头按住手腕。
“酒不急着喝，有啥事就跟咱这说说，都是一家人。”老汉道。
杨华明耸了耸肩：“爹你言重了，真的没啥。”
谭氏不耐烦的撇撇嘴：“行了行了你就别逞强了，要我说八成是跟刘氏吵架了!”
老杨头拧眉，问杨华明：“可是你娘说的那样？”
杨华忠也道：“四弟，你的性格我清楚，你就别让我们着急了。”
孙氏也点头，“这里又没有外人，有啥说啥，说开了也就好了。”
杨华明看着面前这一张张关心的面孔，心里百味具存。
“拌嘴是拌了两句嘴，心情不好却不是因为拌嘴，而是想起当初自己不顾你们劝，一意孤行纳小娟做妾……埋下了祸患！”
让刘氏心里又道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再也不可能跟他齐心。
又让铁蛋夹在中间无辜受伤害，遭刘氏白眼。
这些，归根到底都是他的错。
“我还以为是啥呢，搞了半天是为了这个！”谭氏摇摇头，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老杨头也收回了手，端起面前的酒沉默的饮着。
关于一意孤行纳妾这事儿，他不便多说。
为啥？
因为当初他都想过要抬云伢做平妻。
老杨头边喝酒边偷偷拿眼角余光去瞥谭氏。
结果发现谭氏也正看着他，那眼神充满了讽刺。
老杨头心说完了完了，引火烧身了。
老汉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的杨华忠和孙氏，希望他俩能看穿他的眼神，随便说个话题将这一茬给揭过去。
杨华忠看懂了老杨头的意思，张了张嘴正准备换个话题，谭氏自己开了口。
“行了行了，铁蛋都那么大了还扯那些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甭管刘氏拿这事儿数落你啥，你都得受着，因为这事儿就是你给挑起来的，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就得尝！”
杨华明满脸自嘲，沮丧点头，“对，对，是我的锅，我自己背，就是觉得对不住刘氏，也委屈了铁蛋。”
谭氏翻了个白眼，“你们男人都这样，管不住自个下半身，活该！”
杨华明苦笑。
对，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老杨头尴尬的咳了一嗓子，坐在那里感觉腚儿底下有针在扎他。
因为先前谭氏说那句话的时候，就是看着他这个方向说的，明显也是在敲打他。
第8678章 压岁红包
“老四啊，木已成舟，你再懊恼也没用。”老汉也开了口。
“事到如今，你能做的就是咬着牙把铁蛋拉扯大，别去拖累刘氏。”
“另外呢，甭管刘氏咋样数落你，你都别还嘴，耐心听着，女人也挺不容易的，作为正妻至少能包容铁蛋在家里长那么大，她也算不错，你是男人，这个时候得拿出男人的气度来！”
杨华明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老杨头偷偷往谭氏那边瞟了一眼，谭氏正慢条斯理的喝汤，但神色比起先前，和缓了许多。
老杨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杨华明其实还有话想说，是关于正月初二杨华梅家大孙子过来上门的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外面院子里传来喧闹。
原来是杨华洲杨永进他们过来给二老拜年来了。
杨华忠和孙氏赶紧起身，一个出迎接，一个收拾桌上的碗筷。
大安和小花他们也听到动静从后院过来了，大安帮着杨华忠一块儿迎接和招待大家，小花则跟孙氏一块儿麻利的将碗筷收拾去灶房。
峰儿拿出小炮仗喊着鸿儿他们一块儿去院子里燃放，老杨头指着桌上像莲花一样层层叠叠又精致的食盒招呼大家：“吃果子，吃糖果，吃糕！”
杨华洲杨永进他们脸上都染着几分酒色，大家象征性的拿了点零食吃着，围着老杨头和谭氏坐成一圈，说着过年的吉利话。
谭氏脸上也带着笑意，吩咐杨永进：“让他们按照个头高矮排个队，到我这来领压岁钱。”
杨永进想起老杨家曾经的规矩，过年只有男孩子才能领到压钱，女孩子是没有资格的，于是打趣问：“都排？女孩子也排？”
谭氏瞪了杨永进一眼，“你就扯淡！”
老杨头也笑呵呵的抡起手里的拐杖作势打了杨永进一下，“你奶骂的不假，你真是瞎扯，咱老杨家今时不同往日了，男娃女娃都是宝，不差那几个压岁钱！快去快去！”
杨永进赶紧安排着孩子们过去排队。
杨永青嘿嘿笑着也跟在队伍最后面，谭氏看到了，唬下眼：“青小子，你瞎排个啥？”
“奶，我也是宝宝。”
谭氏嘴角抽搐了下。
“去去去，你这宝宝不招人稀罕。”老太太直接摆手，像赶苍蝇似的满脸嫌弃。
杨永青厚着脸皮还跟在孩子们后面排队，杨永智直接过来把他拽出了队伍，看他挣扎着还想跑回去排队，杨永智照着杨永青的腚儿踹了一脚。
“青小子你要点脸吧，挺贵的！”
兄弟几个嬉闹的当口，孩子们已经排着队在谭氏那边领到了自己的压岁红包，完事了还给谭氏跪下磕了头。
杨永青又问：“爷，奶，你们这红包是一起的吗？你们在一块儿啦？”
老杨头刚要点头，谭氏抢先说：“这红包是我给孩子们的，我是我，他是他，孩子们要红包就去他那边排队！”
杨永青闻言目光闪烁，抬起双手像赶小鸡崽子似的起哄：“孩儿们都听到了吗？快些去你们太爷爷那排队去，太爷爷说要发更大的红包呢！”
孩子们高兴的拍着小手掌又去了老杨头跟前排队。
虽然他们中间好多人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明白钱以为着什么，但是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在排队，他们也都很激动的跟上来，有样学样。
老杨头看到面前这一大帮孩子，还有杨永青在后面像个孩子王般推波助澜，老杨头伸出手指头点着杨永青：“你呀你呀……”
杨永青嘿嘿的笑。
谭氏这时也扬起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哼，可别说你没准备压岁钱啊，我是他们的曾祖母，你也是曾祖父，你要是连压岁钱都抠，那平日里都是说假话，疼爱也是假的！”
谭氏正准备享受下老杨头被挤兑的窘迫样子，果真，老杨头的脸色黑了黑。
但下一瞬，他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大叠红包。
“哼，想挖坑让我跳？你想多啦，我早就准备好啦！”
谭氏磨着牙，这个老东西，老狐狸！
接下来，让谭氏更气恼的事情又来了。
只听杨永青说：“爷，为啥你手里的红包个头看起来比我奶刚才的红包块头要大啊？难不成里面装的钱更多？”
杨永青这么一说，把众人的关注力都引到了老杨头的手里，包括谭氏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果真，老杨头手里的红包看起来更厚实。
等等……不好，老家伙有诈！
果真，下一瞬老杨头用手指头捻了口水，把手里厚厚一摞红包摊开，笑眯眯的说：“我跟有些抠门的老太婆不同，这些红包，你们这些孙子孙女都有份，哈哈哈……”
杨永青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爷，你是我亲爷啊！”
“难道我就不是你亲奶？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谭氏啐了口。
杨永青咧着嘴笑：“奶，亲不亲，红包说了算。”
“你个兔崽子，认钱不认人，没出息！”谭氏又骂了句。
杨永青没心思跟谭氏那辩解，因为老杨头这边已经在排队分发红包了。
杨永进和大安他们几个还有些不好意思去排队，杨华忠说：“既然是你们爷的心意，你们也别不好意思了，快去把队拍上呗！”
杨永进说：“我们都成家立业，能自己赚钱了。”
杨华洲也笑着说：“甭管你们在外面都有出息，在你们爷跟前也永远是孙子，是晚辈。”
老杨头朝杨华洲投去赞赏的目光：“对，还是老五会说话。来来来，永进，大安，你们几个都过来，每个人都有，小安，菊儿，三丫头，绵绵他们的红包我留着，回头等他们回来了再给。”
杨华忠杨华洲兄弟听到这话都会心一笑。
只有杨华明，只剩这样的喧闹气氛中，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杨永青打趣说：“爷，不必那么麻烦，他们的那份交给我呀，回头我帮你送给他们，省了你的功夫。”
老杨头打量着杨永青，“你小子打的啥主意我会不晓得？给了你，那就被你给吞啦！”
第8679章 压岁钱
杨永青摸着后脑勺咧着大嘴巴笑，“爷，不带这样的哈，我可是你嫡亲的大孙子，你咋能这样糟践你大孙子的人品呢！”
老杨头唬着杨永青：“得，正因为你是我大孙子，你啥样的人品我才一清二楚。”
杨永智他们在旁边调侃杨永青：“青小子你就拉倒吧，钱到了你手上也只是过一圈，回头指不定就到了你哪个牌搭子手里去了！”
杨永青拉下脸，“三哥你还是我亲三哥么，这过新年我还一把牌都没摸过呢，你就给我整那些晦气话，呸呸呸！”
杨华忠也微笑着对杨永青道：“青小子啊，新的一年到了，你莫怪三叔说你，打牌这种事呢，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得有个分寸的。”
谭氏哼哼着接过话茬：“拉倒吧，他要是有分寸就不会混到现在连个婆娘都没有。光棍一条！”
杨永青梗起脖子：“奶，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哈，我要是没婆娘，我那标致俊俏的小闺女哪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谭氏冷笑，“孩子没个娘，可不就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两样么！你要争气，来年就少打牌，把钱攒着搞个婆娘回来给你洗骚衣骚裤！”
杨永青抓着脑袋，抓出一堆的头皮屑，就像下了一场小雪。
旁边人纷纷嫌弃的往边上退。
杨永青老大不高兴：“今个这是咋啦？到底是过大年还是开我的批斗会？”
杨华忠笑着过来拍了拍杨华忠的肩：“大家都是为你好，别急眼，来来来，坐下来喝茶。”
同时，杨华洲也跟其他人那道：“今个过大年，要欢欢喜喜的，其他的话都不要说了。”
杨永进提议：“四叔，五叔，我们人凑齐了，打牌咋样？”
杨华洲来了劲儿，“行呐，等永柏过来，算上大宝，咱都能凑两桌了。”
说话间，杨永柏父子还有大宝他们一起过来了。
二房现在就剩下杨永柏父子，杨华忠杨华洲兄弟心疼这个侄子回来没个落脚的地儿，于是商量了下，今年由杨华洲邀请杨永柏父子过去一起吃年夜饭。
这会子杨永柏和大宝一起过来，杨永进和杨永青他们几个赶紧收拾桌子，大安是念书人从不打牌，他的兴趣爱好是看书。
但今夜过大年，大安很能入乡随俗，亲自拿了两副牌过来分别放在两张桌上。
杨永青朝大安这龇牙笑：“状元郎，坐下来一起摸两圈？”
大安微笑着：“怎么，小哥这是欺负我生手，想赢我的钱？”
杨永青嘿嘿笑，“论起念书我跟你之间差着京城到秀水镇的距离，可说起这打牌，嘿嘿，你小哥我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大安但笑不语。
杨永进打趣杨永青：“你就拉倒吧，就你那几把刷子不够看！”
杨永智也说：“别耽误大安，他是念书人。”
杨永青说：“念书人不也是人嘛？就算脑瓜子比咱灵活，可也要吃喝拉撒呀，打牌放松放松咋啦？天天看书也累脑子，大安你说是不？”
大安笑得一脸随和，点头道：“对，小哥言之有理，你们打牌，我在边上给你们添茶倒水搞后勤。”
“哈哈哈，状元郎伺候咱打牌？我这……我这激动的都不晓得咋样摸牌了。”杨永青说。
“小哥，我来陪你打两圈！”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堂屋门口响起。
屋里有人乐了，“晴儿他们来了。”
杨华忠和孙氏是最高兴，赶紧接到门口，果真便见杨若晴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大志和骆宝宝。
做娘的在前头空着手横着走，拜年的礼品都拎在大志和骆宝宝手里。
杨华忠和孙氏看得无奈一笑，两人赶紧上前来帮忙接过大志和骆宝宝手里的东西。
孙氏还不忘数落杨若晴：“你这做娘的，咋能要孩子们拿东西呢？”
杨若晴脸上一点儿都没有羞愧，笑嘻嘻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都长大了到了该出力的时候啦！”
孙氏无语了。
大志微笑着说：“嘎婆心疼我们，但也请别责怪我娘，是我们自愿的。”
骆宝宝也点头，一脸认真的说：“没错，娘没有拿鞭子逼我，也没有拿没收压岁钱来做威胁！”
孙氏：……
杨若晴：……
……
堂屋里，杨永青看到杨若晴撸起袖子要上阵，立马就变了脸色。
“那可不行，我不陪你打！”
“为啥？小哥看不起人？还是担心我没带钱？”
“你穷的就剩下钱了，我会担心那个？”
“哦？那就是看不起人咯？”
“也不是，我是怕了你。”
“怕我啥？”
“你手气肯定好，跟你一张桌打牌我肯定输到裤衩子都没了！”
杨若晴哈哈大笑，“小哥你放心好了，你那裤衩子我不感兴趣，听说你今夜领到了压岁钱，我呀，就对你的压岁钱感兴趣。”
看到杨若晴做事要坐下，杨永青是真急了。
“晴儿不能上阵，不过晴儿可以在大安和大志还有宝宝三人里派个代表出征！”他一边伸手去拽那凳子不给杨若晴坐，嘴里还在大喊。
杨若晴愣了下，“这样啊？”
她转身去看身后的大安，大志，还有骆宝宝。
大安就算了吧，这种场合让他上来是一种折磨。
果真，当杨若晴的目光从大安身上移开时，大安长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杨若晴的目光在大志和骆宝宝身上来回徘徊。
骆宝宝赶紧摆手：“娘，你让我给大伙儿表扬几个前空翻后空翻我没二话，打牌这玩意儿就饶了我吧！”
撂下这话她逃也似的跑到了老杨头和谭氏那边去领压岁钱去了。
最后只剩下大志。
打量着这个斯文俊秀的儿子，杨若晴为难了。
儿子是高材生，但属性点应该都点在念书那块，当然，打理生意也还行，至少没有亏本。
至于打牌这种活……还是不要为难他的好！
“娘，让我试试吧。”大志微笑着开口。
“啊？你要打牌？可你以前从没打过呀，连在哪里开门，哪里抓牌这些规则都不清楚啊！”杨若晴说。
大志笑了笑说：“不会可以学嘛，有舅爹和几位舅舅教我，我应该能勉强凑合牌搭子的。”
第8680章 不敢陪你打
正在洗牌的杨华洲连连点头，“大志这话没毛病，年轻人就该啥都玩玩，一回生二回熟，来来来，坐下来打牌。”
杨永青乐不可支，直接过来拽大志这个冤大头，或者说送财童子入座，并说：“放心，舅舅我包教包会。”
同时，杨永青还不忘扭头跟杨若晴这说：“晴儿准备好钱，咱牌场无父子，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看把小堂哥给嘚瑟的，这是准备猛赢大志的钱呢！
杨若晴拉了把凳子坐大志身后，卷起袖子高声说：“志儿莫慌，为娘给你坐镇把关！”
杨永青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紧张得不行，“先说好啊，那可不行！”
杨若晴说：“那我坐小哥你身后看牌总可以吧？”
杨永青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更不行，我这是引狼入室，你待会看了我的牌再去给别人打暗语可咋整？”
杨若晴哈哈大笑，“小哥，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心里也太阴暗了吧？”
杨永青不置可否，咧着嘴笑说：“不能怪我阴暗，是你气场大我怕压不住，你想想啊，你都能赚那么多钱，可以证明两点，一，你脑子好使，二，你手气爆棚。你说你都占了这两样了，我敢陪你打牌嘛？我找虐啊！”
这两个理由，让杨若晴彻底败下阵来。
好吧，原来有能力赚钱也会被嫌弃呀。
若说气场大的人打牌就必定稳赢不熟，那改明儿去京城了找齐星云打牌，是不是都是他一个人赢呢？
“娘，你还是去那边陪我嘎婆她们喝茶聊天吧，我留在这里陪五嘎公和舅舅们玩玩。”大志再度出声，温和的目光好像在告诉杨若晴不要为他担心。
杨若晴仔细一想，是呀，骆家最不缺的是啥？
还不就是钱么！
今个过大年，就放开了手让志儿玩玩呗！
“行，赢了算你的，输了算娘的，你敞开了玩就是了！”杨若晴笑呵呵的说，很是豪迈。
大志嘴角上弯，“娘说反了，输了算我的，赢的都孝敬娘。”
杨若晴愣了下，眉开眼笑：“那更好！”
有儿子这句话，甭管赢钱输钱，杨若晴心里都爽。
“哎呀呀，你们这母子可真磨叽，这打个牌说那么久，都够咱玩三圈的了，快快快，大志从这边码牌。”
杨永青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嘴里还叼着一根冬瓜糖。
孙氏在一旁的火桶里坐着，闻言笑着道：“青小子别急躁嘛，今夜过大年，还得守岁，你们多打一会儿也就把这个功夫捞回来了。”
杨永青扭头对孙氏说：“三妈，打到天亮都没问题，不过前提是凌晨的时候你得给我们煮饺子吃！”
孙氏笑着说：“那有多大个难事儿？饺子上昼就包好啦，放在那里冻着，就等着夜里煮了给你们守岁吃！”
“三妈，都啥馅儿的饺子啊？先说来听听哈！”杨永青边搓牌边扭头来问。
孙氏说：“猪肉白菜馅儿的，香菇鸡肉馅儿的，萝卜牛肉馅儿的，还有韭菜鸡蛋馅儿的……”
“三妈你别再说了，再说下去这小子的口水就要淌到牌桌上了。”杨永进笑呵呵打趣，又在桌子底下踹了杨永青一脚：“还能不能好好打牌了？”
杨永青这才收回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牌上。
屋子一角的火桶里，杨若晴和孙氏坐在一起烤火，脚底下踩着的火盆子暖烘烘的，舒服得不要不要。
旁边半人高的小茶几上摆着瓜子花生米糕，大安履行诺言给大家端茶倒水的同时还不忘给她这个姐姐泡一碗新茶。
于是，明明年夜饭吃得肚子都要撑破的她，又向瓜子和茶水发起了冲锋。
换做平时她不带这样的，今个这不是过大年么，大家都高兴。
她也高兴，她这么吃吃喝喝能让长辈们更高兴，那她愿意去做，大不了年后再筹备减肥的事儿。
眼前的喧闹，人影憧憧，在某个恍惚间还是让她有些失神。
因为少了两个人。
棠伢子，还有辰儿。
如果他们也在，那就真圆满了。
只可惜这世上本就没有圆满的事，人要学会适应环境，更要学会知足常乐。
珍惜眼下拥有的，不要老是去抱怨自己没有的，不管在天之涯地之角，只要你的亲人都健康的生活着，就够了，人不能奢望太多。
孙氏不停的劝杨若晴吃，劝杨若晴喝，杨若晴真是疲于招架啊。
“娘，当初你生我的时候多给我一张嘴就好了，也不至于让我像现在这样又要吃东西又要应付你说话，我太难啦！”
“你这丫头，贫嘴！”
孙氏被逗得眉开眼笑之际，牌桌那边在杨永进他们的边打边教下，第一把牌杨永青放了个冲。
“舅舅们，我这是不是胡牌了？”
大志将面前码得跟长城般的牌放倒，指引其他人看。
“啥情况？新手也能胡牌？”
杨永青第一个不相信，支棱起一条腿探头去看大志的牌。
“我靠，还真的被他糊了！”杨永青说。
杨永进他们也都围拢过来看大志的牌，一个个都乐了：“嘿，还真是胡了，这牌胡的好啊，刚好卡中间那张，手气不错！”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杨永青直接嚷嚷起来：“啥呀，这是我故意放水的，我看大外甥第一回打牌让他吃我几张开开光呢！”
“哈，青小子你就贫吧！”杨华洲他们可是不信。
但大志还是礼貌的对杨永青拱了拱手：“多谢舅舅成全。”
杨若晴的笑声也从火桶那边传来：“小哥，放水归放水，牌场无父子，快些把输了的钱算给大志，莫耽误下一把牌！”
杨永青朝杨若晴那边故意龇牙，但还是忍着心疼数了钱给大志。
大志微微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将赢来的第一把钱扫到身前的抽屉里。
第二把牌局开始。
这回，杨若晴留了个心眼儿，边嗑瓜子边跟孙氏聊着天，同时眼睛随时留意牌桌那边的动静。
从她的角度，是看不到他们任何一方的牌的，但她却能很好的看到杨永青的后背。
于是，杨永青的一些小动作她尽收眼底。
“咳咳，牌场无父子啊，谁要是偷偷藏牌换牌，一经我这个裁判发现可是要严惩的哟！”
第8681章 大志上场
杨若晴这么一提醒，除了大志，其他人竟然都齐刷刷望向杨永青。
杨永青愣了下，抬起头，“哎哎哎，你们咋都瞅我呀？我是那种人嘛？”
杨永进似笑非笑，“我们也就随便一看，你别对号入座嘛！”
杨永智也附和道：“你是不是那种人，用行动来证明。”
杨华洲一边摸牌边说：“今个过大年，咱都是一大家子，打牌纯属打个乐子，输赢都无所谓，但打牌就要照着规矩来，认认真真打。”
杨永青嘴里哼哼着，没再辩解，但也没敢再去做那些不老实的小动作了。
杨若晴满意一笑，接着跟孙氏这聊天。
结果还没聊几句，便听到杨永青激动的声音：“哈哈，连吃大志两番，大志啊，别怪舅舅没提醒你哈，舅舅可是听牌啦，接下来你要是放冲给舅舅，舅舅可是要翻几番的哟！”
同桌的其他人也都望向杨永青面前摊倒的几张牌。
杨永智说：“青小子你也忒坏了，志儿是新手，你咋能连吃他两番呢？”
不仅连吃了大志两番，先前大志的上家杨永进打出一张牌，大志原本是要吃的，结果被杨永青给抢着拿对子去碰了。
杨永青嘿嘿的笑，满脸得意，嘴里说着：“有的吃不吃，这可是打牌耶，你们也别顾着数落我，我可听牌啦，你们接下来这打出的每一张都很危险哟！”
杨永智摇摇头，注意力回到自己手里的牌上。
杨永进说：“志儿莫慌，待会跟二舅出，二舅出啥你就出啥。”
大志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扫过桌子中间的散牌，又掠过其他三方面前摊开的牌，眼底静静思考……
杨若晴也孙氏也暂时停止了对话，目光落在大志的身上。
相比较孙氏的紧张，杨若晴比较淡定，不就是输钱么？只要我儿子高兴，咱输得起。
而且，对比刚听牌就狂得跟二五八万的杨永青，志儿却很能沉住气，尽管局势似乎对杨永青更有利，但杨若晴却从志儿的身上感受到一份沉稳从容。
继先前坐在下方的杨永青连吃了大志三番后，大家接着出牌，一圈下来轮到了大志。
“哈哈，志儿啊，先前你二舅出的是东风，我估计你家没有东风，这下看你咋出。”杨永青摸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那眼睛追着大志修长秀气的手指头捻着的牌，似乎只要大志把手里的那张牌打出去，他这边就能立马推倒面前的牌大喊‘胡啦胡啦！’
大志唇角微微扬起，扫视全场后，将手里那张牌换了一张，不紧不慢的打了出去。
“五筒！”
“胡……啊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哈！”
杨永青差一点就把牌给推倒了。
“青小子你做啥？诈胡可是要罚钱的啊！”杨华洲朝杨永青这笑骂。
杨永青有点不好意思，赔着笑摸了一张牌，在手里撵了老半天，目光从桌上的三人脸上扫过。
杨华洲笑得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杨永进皮笑肉不笑。
嗯，二哥和五叔八成也听牌了。
杨永智一脸急躁，“你打还是不打？这是要捏手里下蛋呢？”
三哥急成这样，应该也快要听了。
再看大志……
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样子，估计距离听牌还差好一段路。
杨永青琢磨了一番，小心翼翼打出了手里的那张牌。
杨永智伸长了脖子一瞧，又失望的缩回了脖子。
杨永进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杨华洲叫了一声：“碰。”
杨永青暗嘘了一口气，这时，耳边传来大志温润的声音：“五嘎公得罪了，这把我又胡了。”
杨华洲楞了下，伸头来看大志缓缓摊开的全部底牌，眼睛比先前还要亮。
“哇，这牌听的好啊，掉头的对子，照着咱这边的规矩，得翻两番。”杨华洲说。
杨永智也跟着盘算道：“是青小子放的冲，再算上青小子先前连吃大志的那两番，哈哈，得倍儿起来四番！”
杨永进也是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直接吩咐杨永青：“快快快，牌场无父子，亲兄弟明算账，给钱给钱。”
杨永青眼珠子瞪成了铜铃，将大志的牌从首张看到尾张，又从尾张看回首张，嘴里还在喃喃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小哥，没啥可能不可能的，你赶紧的给钱了结了这把，快些赶下一把呀！”
不好意思，杨若晴又坐在火桶里开始催促了。
杨永青挠着头，“大志可是新手啊，这邪门了啊，他啥时候听的牌？咋不声不响呢？”
杨若晴乐了，“听了牌难道还要大张旗鼓的嚷嚷？你少磨叽了，快给钱给钱。”
杨永青不情不愿的给了钱。
边上，杨华忠和杨华明还有大宝他们都在围着看牌，一个个见状都乐了。
就连杨华明先前的低迷心情也一扫而空，打趣杨永青：“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小子你就是太轻敌了。”
杨永青龇牙咧嘴，“四叔，我没轻敌，是大志这小子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杨若晴可不准别人这么说自己儿子，再次跳出来护犊子：“小哥，你干嘛不说这把又是你故意放水的呢？啥死耗子活耗子的，只要能逮住耗子那都是杠杠的！”
边上，老杨头，谭氏，孙氏几个齐声呸呸。
老杨头说：“晴丫头说话悠着点儿，大过年的别说那些字眼，不吉利。”
谭氏撇撇嘴：“胖丫是百无禁忌，犯不着跟她那计较那些。”
孙氏笑呵呵的说：“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杨若晴：……
接下来几把，除了杨永青，桌上其他三人轮流赢。
但每把几乎都是杨永青放冲，有的时候甚至一冲两响，气得他龇牙咧嘴，拍着桌子跳起来说：“不行不行，太邪门了，打这么久就不开胡，肯定是这方位不旺我，来来来，都给我起来挪挪，咱换个方位再来！”
他自己像猴子一样跳到了大志的座位上，并将大志推到了他原先的位置。
杨永智指着杨永青：“看这不要脸的，换方位也不是这么个换法呀！”
通常都是对门跟对门换的。
他杨永青这行为，直接就是奔着大志的风水宝地去的。
旁边人也都纷纷谴责杨永青太那啥了。
但是杨永青就是赖在大志的凳子上不起来，笑得跟二皮脸似的。
大志无所谓的笑了笑，云淡风轻的来到杨永青的座位上坐下，“开始吧！”
第8682章 盼望
黑羊墅煤矿。
大门前，骆风棠手中飞出一只飞爪。
钢铁做的飞爪，毫无疑问的牢牢抓在城墙的墙壁上。
随后，又有更多的飞爪飞了出去。
米琪，欧阳恒，凌云诺，以及将近一百的骑兵，都放弃了座下的马匹，扔出了飞爪。
而剩下的骑兵们，继续使用新式火铳来压制城楼上的弓箭手。
那些弓箭手们，大部分意志不坚定的都已经蹲着瑟瑟发抖，哪里还有什么战力，而少数意志比较坚定的，此时，被连环发射的火铳打的惨叫不已。
“我们的盔甲顶不住。”
“假的，盔甲是假的！”
弓箭手，武者们，发出绝望的嚎叫声。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身上的甲衣，只是一层薄薄的铁皮，里面填充的都是些破烂，这样偷工减料下来，甲衣整体的防御力便已然大降了。
原本或者还能抵挡几下的甲衣，现在根本顶不了几下火铳，就被击破。
这样一来，他们无力阻止骆风棠等人冲上城楼了。
骆风棠一个翻身，落入城楼之上。
他眼眸如刀，抽出腰间的长刀。
在如此近距离下，火铳反倒是显得多余，不如使用刀剑来的利索。
“唰，唰……”
刀光闪烁，骆风棠甚至连宗师力场都没有开启，就已经将挡在前面的武者，给活活的劈成了好几片。
鲜血喷洒，整个场面，血腥而又可怖。
骆风棠这几刀，狠辣至极。
瞬间，就将城楼上的护卫们最后反抗的力量，给抽空了。
而此时，原本站在城楼上的主管郎奇志，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骆风棠的飞爪，扣在城墙的墙砖之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迅速逃遁。
主管郎奇志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生，他是一名武者，还是一名实力颇为强大的武者。
但在此刻，他的武功，全数被他用在逃跑上了。
恨不得当初多练练逃跑的轻功，这样才好跑的快一点。
主管郎奇志匆忙从城楼上撤离，他早就准备好了离开的快马，等到他快马加鞭来到密道的前面时，看到地面留下的车轮印记，脸色一沉，朝着旁边的护卫问道：“钟亦竹人呢？”
旁边的护卫是守着密道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主管郎奇志问话的声音，便下意识的回答道：“两位大人，他们都已经走了。”
“混账东西！”
主管郎奇志嘴里面喝了一声，吓得站在一旁的护卫一大跳。
尽管，他知道主管郎奇志骂的不是他，依旧心惊胆战的。
好在，主管郎奇志急着离开，没空跟他多言。
主管郎奇志一鞭子抽在战马上，战马飞快的顺着密道奔去。
他在临走之前，已经将附近的防御机制都开启了，等到他来到密道另一端的时候，他便立刻打开机关，将密道的大门关闭起来。
这密道的大门并不牢固，但只要将其关闭，想要再次开启，就并非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趁着这个阻碍的时间，他便能顺利逃离了。
除了提前离开的钟亦竹，萧冠玉等人，以及后来走的主管郎奇志数人，剩下的，再也没办法离开了，他们等于是被抛弃了。
骆风棠提着刀，从城楼上快步走了下去。
所到之处，到处都是黑羊墅煤矿护卫跪倒的身影。
他随意点了一名护卫，问道：“你们的主管呢？”
“他，他走了……”护卫结结巴巴的，低着头，不敢直视骆风棠的双眼。
“居然跑了……”
“你们这，谁还能做主？”
骆风棠，米琪，凌云诺，找了一圈，到处询问谁能做主。
煤矿里面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逃命，而见到骆风棠等人以后，又吓得跪下来不敢动弹。
“王管事还在。”
护卫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权限比较大一些的。
“带我们去见王管事。”骆风棠开口道。
护卫立刻带路。
而在另外一边，欧阳恒已经向矿山那些矿工们都居住的地方而去。
此时，矿工们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聚集在一起，为首的便是王大富。
王大富望着前方道：“监工们，都在跑路，外面发生大变化了。”
随即，众人将目光投在牛二的身上。
牛二笑了笑道：“不用瞎猜，这定然是牛大带着朝廷大军来解救大伙儿了。”
“朝廷，当真敢进入矿区？”
有人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牛二。
这其中，不止他一个，还有不少矿工，都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一开始被骗进矿山的时候，还想过朝廷会派人来救他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天比一天绝望，对朝廷也就不存半点好感，有的只有怀疑。
因为，他们知道了黑羊墅煤矿的真正主人是尊宣王爷齐默仁！
尊宣王爷齐默仁，那是皇室的人，跟皇帝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这么一来，黑羊墅煤矿不就相当于是朝廷开的吗！
“放心，带兵来的很有可能是骆大将军，你们还担心啥呢。”牛二笑道。
“原来是骆大将军啊，那就是真的了！”
原本不相信的矿工，一听见带队的居然是骆风棠，那么就没问题了。
骆风棠的威望在底层人那里，极高，也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擎天之柱。
“大将军什么时候来啊？”
“是啊，我们盼着了。”
“有救了啊，这次真的有救了。”
很多矿工，已经流下了眼泪，原本他们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大富，跟我一起出去迎接，他们应该要到了。”
牛二道。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牛二决定主动去迎接。
“好，我们一起出去。”王大富点头。
现在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反正他已经豁出去了，就赌这次当真是大将军带队来的。
反正，已经没有别的活路了。
随后，他们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转弯处，出现了好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牛大，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啊。”
牛二笑眯眯的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恢复本名，牛大，牛二这个名儿，可以不用了。”欧阳恒笑道。
第8683章 缺陷
黑羊墅煤矿。
其中最大的建筑，那座议事大厅里面，坐在椅子上的已经不是钟亦竹那些人了，而是骆风棠，米琪等人。
矿工们，被欧阳恒带过来的只有王大富一人。
王大富眼神里带着火热，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骆大将军，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欧阳恒和魏寅杰，都已经换回了自己的真名，以及真实的面容，这让王大富适应了好一阵。
在座的除了王大富以外，还有一名跟王大富同姓的管事。
这一名管事，身体十分肥硕，脸部圆圆的，眼睛小小的，不时的用手帕擦拭额头上流淌的汗水。
他已经是矿山上职位最高之人了。
谁让钟亦竹，萧冠玉以及主管郎奇志等人，都已经逃离了呢。
剩下的，自然是没机会逃走的人了。
王管事就是那些逃不走的倒霉蛋之中的一个。
“王管事，你来说说，这矿山上还有什么秘密？”
骆风棠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椅子上，说话声音看似温和，却带着金戈铁马的味道。
在这种气势之下，王管事战战兢兢的，双腿在不停的颤抖，舌头都在嘴里面打颤。
“侯爷，这矿山，没什么秘密啊……”王管事颤抖着声音道。
“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回答的让我不满意，后果……哼……”骆风棠冷哼一声。
而此时，伴随着骆风棠的冷哼声，米琪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王管事的身边，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匕首寒冷而锋利，森寒的气息让王管事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管事全身哆嗦了一下，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消息了。
他没有了其他选择。
本来，他还想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拖延时间，等尊宣王爷齐默仁的人到来，但现在看来，拖延时间这一招不好使。
他在心里痛骂主管郎奇志那些人，好处都是那些人拿，黑锅扣在他自个头上。
“我说，我说，矿山有秘密，有秘密的。”
王管事嘴里很是苦涩，要知道，他的家人都在尊宣王爷齐默仁的领地当中，他要是出卖尊宣王爷齐默仁，倒霉的就是他的家人。
“什么秘密？一一说来。”骆风棠没说多余的话，而是用双眼盯着王管事。
王管事额头上的汗水越流越多，他忽然趴在地上，嘶哑着声音道：“侯爷，还请派人保护小的家人。”
“你家人在哪？”骆风棠淡淡道。
“家人在尊宣王爷的领地……”王管事说出家人所在的具体位置。
“好，我会派人去保护你的家小。”骆风棠道。
王管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不少。
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对骆风棠的承诺，人品，都是认可的。
“侯爷，大人们，矿山上，有两处锻造兵器盔甲之地，还有一处炼铁之地，黑羊墅煤矿，除了挖矿以外，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
已经做好了决定以后，王管事也就不再隐瞒什么，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矿山里面，历年来挖矿的账目，以及记录矿工的册子，在哪里？”骆风棠继续问道。
“挖矿的账目以及矿山的册子，有两份，一份原件，存在一处地窖里面，还有一份副册，估计已经被主管郎奇志给销毁了。”王管事道。
“销毁的是副册？不是原件？”骆风棠诧异道。
“侯爷，您有所不知，那原件，不少是使用竹简等材料制作而成的，而副册只是一般的纸张。”
“主管郎奇志离开的太匆忙，在有限的时间里，他能做的就是烧掉副册，但他没有时间处理原件。”王管事解释道。
“待会儿，你带凌大人去取原件，剩下的人，跟着我去炼铁之地，以及锻造兵器盔甲之地。”
很快，骆风棠就已经将他们分工合作好了。
账目之类，跟他一起来的这些人当中，最适合处理的就是凌云诺。
凌云诺带来的东厂十名番子，个个都有自己擅长之事，其中就有擅长盘账之人，正好带过去接收原件。
矿山历年的账目，那是他们这次突入矿山的证据，可不能马虎，一定要做的毫无破绽，才能应对朝廷之中的诸公。
凌云诺带人离开以后，骆风棠也站起身来，准备前往矿洞里面。
“大将军，要么还是我带队进去吧。”
米琪忽然开口道。
“不用担心，他们打造兵器之地，定然在顶部结构稳固的矿洞里，不会有塌方的危险。”骆风棠微微一笑。
他猜出了米琪的心思，但他并没有什么畏惧的心理。
要是锻造兵器之地，也有塌方危险的话，就说明尊宣王爷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但，事实证明，尊宣王爷齐默仁不仅不是傻子，还是个极为聪明，可怕，隐忍之辈。
“好吧，出发。”米琪想了想，没有再继续坚持，但她内心依旧将骆风棠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骆风棠坐上停留在外面的牛车。
众人也都上了别的牛车。
这矿山越往里走，道路就越发的崎岖不平，因此，战马在里面行走，容易伤到马腿。
战马是很精贵的，在这种地形之下，远不如牛实用。
这几架牛车，原本都是管事，监工们乘坐的，现在暂时归属于骆风棠等人了。
当然，矿山上查抄出来的财物，最终应该由皇帝来处置，定夺，骆风棠他们只是暂时借用一下罢了。
牛车缓缓的行走，骆风棠打量着四周，他看到了那些矿工居住的房屋……
甚至比欧阳恒形容的还要破旧不堪。
那些房屋，很多顶部都是用茅草遮掩的，用破烂的木板给支棱起来。
这样的屋子，很明显有极大的缺陷。
在冬季寒冷的时候，屋子不能御寒，那么，身在屋子里，会将人活活冻死，很多矿工，晚上躺上床以后，第二天就再也没起床。
而在夏季的时候，屋子里又格外的炎热，还有很多蚊虫在飞舞，叮咬。
这样恶劣的生活条件，也怪不得矿工们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这些屋子，甚至远远比不上长坪村的那些老屋子。
第8684章 邪门了
除夕夜。
长坪村，杨华忠家的堂屋里。
“别墨迹啦，大志都没嫌我啥，你们几个罗里吧嗦的，快些开牌开牌啦！”
杨永青扭动着身子，撸起袖子，叠声催促杨永进他们快些开牌。
哈哈，这个位置方才大志这个新手坐着都能连翻胡牌，肯定是今晚最旺的风水宝座。
现在这座位被自己霸占住了，待会肯定是大杀四方，财源滚滚啊！
杨永进他们摇摇头，既然大志本人都没意见，那他们也没啥好说的。
再说了，大家都是一大家子，难得大过年的凑一块儿打牌乐呵乐呵，不计较那些啦！
只有杨若晴，那鄙夷的目光就像刀子似的毫不留情的剜着杨永青的后背。
就没见过这样的舅舅，哎，奇葩啦！
新一轮的牌局开始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位置真的占着风水还是啥的，杨永青的气势一改之前，上家打啥他吃啥，对面打啥他碰啥，几圈下来同桌的三人都嫌少有出牌的机会，全都是他一个人在表演。
“哈哈，善意的提醒诸位一句哈，我可是听牌咯！”
杨永青架着二郎腿，二郎腿抖得厉害，那得意的样子就差没冲出屋顶飞到天上去了。
杨永进他们嘴里笑骂着杨永青嘚瑟，同时出牌也越发慎重了。
杨华明和大宝他们这些看牌的也是绕着圈子的看各家的牌，到了杨永青那边，他捂着自己的几张底牌大喊：“观牌不语啊，不然不给看！”
大宝笑得憨厚：“小哥放心，我只看不说。”
杨华明则直接照着杨永青脑门拍了一巴掌：“瞧你这嘚瑟劲儿，老子玩牌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玩泥巴呐！”
杨永青嘿嘿的笑。
就在这时，杨永智打出了一张牌，杨永青激动得叫了起来：“胡啦胡啦！”
在他把面前的牌往面前一推的当口，坐在他下方的大志也摊了牌：“不好意思永智舅舅，我刚好也胡那张。”
众人伸出脖子来看，杨华明乐了，大声说：“青小子你激动个啥？你就两点，你看大志，六点，人家胡都胡得比你漂亮！”
杨永青在看清大志的点数后，自己那股子胡牌的激动劲儿顿时就像被人泼了一瓢凉水。
“这小子，手气不赖呀，坐在那么差劲的位置都能胡牌？”他挠着脑袋嘟囔着。
杨华明又调侃：“不是位置臭，是你手气臭！”
杨永青说：“我手气才不臭呢，瞧瞧，这不开胡了么？真正臭的是三哥，他一冲两响，哈哈哈……”
杨永智一边掏钱边甩给杨永青一个白眼：“我输钱我乐呵，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儿！”
杨华洲笑呵呵的说：“行了行了，都少贫几句，接着来。”
于此同时，大安过来绕着桌子挨着顺儿的给大家的茶碗里续了茶水。
杨华忠端了装瓜子的碟子过来摆在桌角。
杨华洲说：“三哥，这打牌的时候一双手都嫌少呢，哪有功夫嗑瓜子？你把碟子搁这儿反倒碍事，还是拿过去你们嗑。”
杨华忠笑呵呵的又把瓜子碟子拿了回来，去招待旁边看牌的其他人。
抓完一圈后他又回到老杨头身旁去陪老汉拉家常去了。
桌子这边，牌局接着开始。
这回杨永青的牌比上一圈更好，从他的叫声就能听出来。
外面院子里小孩子们在追逐玩闹，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们玩那种拿在手里的烟花，大安搬出一筒大烟花到院子里去燃放，随着‘砰’一声巨响，院子里盛开了一簇火树银花，继而大片的烟花在院子上空炸裂绽放，五彩的光芒映照进堂屋里，倒映在每个人的眼中，冷风携裹着烟花燃烧后的硝烟味儿吹进堂屋，虽有点刺鼻，却很好闻，在炮仗声中辞去旧岁，迎来新的一年。
“哈哈，告诉你们吧，我又听牌啦！”
伴随着烟花声，是杨永青嚣张的叫嚷声。
“这回我要是胡了不得了，瞧瞧我这些点数，多到吓死人！”
顺着杨永青的指引，众人都看到了他面前摊开的牌。
杨华明睁大了眼：“乖乖，你们三个快些胡牌吧，这把要是被青小子胡了，那可不得了，这牌大呀！”
杨永青得意洋洋，眯起眼笑。刚巧他家闺女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糖果塞过来给杨永青。
“哎呀呀，你们快瞧呀，我的小棉袄给我糖吃呢，闺女就是贴心……”
“爹，不是给你的，是要你给我剥！”
已经快三岁的小丫头说话口齿伶俐，眼睛望着院子外面的烟花，急得直跺小脚催促杨永青。
旁边人哈哈大笑。
杨永青闹了个大红脸，他利索的给闺女剥了糖果塞到她的小嘴巴里，对她说：“你乖乖去玩哈，等爹赢钱了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外面有小伙伴在喊她，小丫头顾不得配合杨永青的对话，咬住糖果飞一般就跑了。
“哎哟这黑心棉，差点咬到老子手指头！”
杨永青朝着闺女的方向笑骂，回应他的是闺女脑袋后面那两条甩动的小辫子。
顿时，他的眼中都是暖意，“大伙儿快瞧啊，我闺女真标致，像我！”
前面的话，大家伙儿都是赞同的。
可对于最后面那两字，大伙儿都笑了。
杨永智直接拆台：“少给脸上贴金，到你了，快出牌！”
杨永青哼着小调儿优哉游哉的打出一张牌。
然后，他看到大志动了下。
杨永青心里一紧，立马喊道：“你该不是想胡吧？千万别啊，我这把大着呢让我胡！”
大志愣了下，随即温和一笑，伸手去抓牌。
同桌的其他人嚷嚷起来：“青小子你这可不对啊，大志想胡，你咋能拦着？”
杨华明更是拍着大志的肩鼓励他：“志儿，想胡就胡，别跟他客气，他都说了牌场无父子，更何况舅甥？”
大志从容一笑，摇摇头。
杨永青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大志这小子谦让，不然刚才自己又要输钱啦！
不过这小子这么谦让，在外面容易吃亏呀？
杨永青脑子里还在转动着这个念头，便听到杨华明激动的大叫起来：“哈哈哈，自摸，志儿自摸啦！”
第8685章 输不起？
面前的牌被推倒，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再次叫了起来：“正是青小子刚打出去的那一张，志儿想胡，被青小子那个厚脸皮的给拦住不让胡，结果人家反手就自摸啦，通吃三方，这手气真是没谁了！”
打牌的看牌的，都在那里激烈的讨论着这把牌的玄奥之处，说得津津有味。
杨永青歪着脑袋，盯着那牌，就跟盯着仇家似的，龇牙咧嘴，睚眦欲裂。
“不打了不打了，今晚邪门了，这牌一点儿都不向着我！我不打了！”杨永青气得当场就要下牌桌。
有个人比他抢先一步蹿到了牌桌边，没错，那个人就是杨若晴。
“小哥你不打呀？那啥，先把这把的账结了！”
杨永青看到杨若晴扯开了自己衣兜，差点气背过去。
“我裤衩子都快输没了！先欠着先欠着！”他说。
杨若晴笑着眨眨眼，“牌桌上可不存在赊账的啊！牌品坏了下回没人敢陪你打牌。”
杨永青没辙，只得弯下腰去脱鞋子，并从鞋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来甩在桌上。
众人面色怪异。
杨永智说：“你咋把银票长脚底板？弄丢了咋整？”
杨永青：“我乐意，回头藏裤裆里你也管不着！”
“诶你小子吃炮仗啦？说话咋那么冲呢？”杨永智瞪起眼。
结果输急眼了的杨永青那眼珠子瞪得比杨永智还要大：“我就这么说话了咋地？你打我呀？”
杨永智站起身，撸袖子。
杨永青也站起身，还没站稳就被杨若晴重新给按坐回去，“干啥呢？这是输不起还是咋地？”
杨永青忿忿不平，“三哥说我风凉话，我不乐意听！”
“三哥逗你玩的，你听不懂啊？你要是这样开不起玩笑，那回头我们都不陪你玩啦！”杨若晴又拍了下杨永青肩膀。
杨永青有些怕杨若晴，不敢还嘴，更不敢还手。
杨永智见此情景也坐了回去。
大志见状颇有点尴尬。
他偷偷给骆宝宝那边使眼色，骆宝宝明白了，蹦蹦跳跳着过来挽住大志的手臂说：“哥，我想回去找姚英姐姐他们玩，你送我回去呗！”
大志趁势起身，朝牌桌上的各位拱了拱手说：“五嘎公，二舅，三舅，四舅，我改天再陪你们打牌，家里还有亲戚，不好怠慢。”
杨华洲明白大志的用意，笑眯眯道：“行，改天再一起打牌，你先去忙你的。”
杨永进也说：“不要冷落了亲戚小姐们。”
大志转身就走，杨永智喊住他：“这把的账还没结呢！”
大志回头微笑着说：“最后一把不作数，不用结。”
一听这话，刚还在生杨永智气的杨永青顿时满血复活，他一蹦三尺高：“好，还是志儿大外甥豁达！”
众人一愣，纷纷摇头。
老杨头笑着道：“见过无赖，就没见过青小子这样无赖的！”
就连谭氏都鄙夷的哼了声，“他那脸上的皮，比养了十八年的母猪胯下的皮还要厚，扯下来当鼓打，铁锤都瞧不破！”
杨永青那是完全不把二老的调侃放在心上，因为他按着大宝的肩膀让他坐下凑牌搭子，“接着来接着来，事先声明哈，五叔你可不准给大宝放水，牌场无父子！”
杨华洲瞪了杨永青一眼，笑骂：“闭嘴吧你，就你事儿多，打牌打牌！”
既然大志下场了，杨若晴自然对牌桌上的战况就不咋关注了。
刚好曹八妹和赵柳儿蒋桂玲她们收拾完了年夜饭的碗筷也都过来串门了，于是女人们拉开一张桌子以谭氏为核心坐在一块儿吃点心，拉家常。
谭氏今夜心情不错，还床上了孙氏给准备的新衣裳，窝在火桶里也不怕冷。
平时天擦黑她就要洗脚上床睡觉，今个因为过年所以破天荒的在地上熬着。
聊着聊着，杨若晴突然意识到什么。
“今夜有点不对劲。”她说。
“哪里不对劲？”曹八妹问。
杨若晴说：“四婶这么久都没过来串门，这很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经杨若晴这么一提醒，孙氏她们也意识到这一点。
孙氏说：“指不定是碗筷啥的还没收拾妥当，等收拾妥当了应该就来了。”
而且杨华明和铁蛋都在这边玩呢。
杨若晴说：“四叔和铁蛋过来都玩了小半个时辰了，就算女人们要收拾，半个多时辰也差不多了啊，再说了，平时平往四婶收拾碗筷都不积极，今夜过年人多热闹，她还会耐得住？”
肯定碗筷往那一扔就跑过来啊，不然就是打发荷儿收拾，她自己吃完年夜饭就过来串门。
经杨若晴这么一番分析，女人们也都觉得今夜的刘氏有点不对劲。
“老四，你那嘴碎又老喜欢串门的婆娘呢？咋还没过来说闲话？”
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一个跟杨华明那追问刘氏动静的人竟然是平时跟刘氏不对付，隔三差五就要吵两句嘴的老太太谭氏！
杨华明看牌看得太入神，完全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谭氏喊了他两遍都没反应过来，气得谭氏抓了面前桌上堆的刚磕完的瓜子壳直接扔他后背。
这下，杨华明终于回了神。
“哪个扔我？”
“老娘！”
杨华明一愣，随即笑了，“哈，还真的是我老娘。”
“老娘，这大过年的你要砸我就拿红包砸呀，干嘛用瓜子壳砸呢？一点都不大气！”
谭氏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贫嘴，再次开问刘氏的动静。
杨华明的眼神闪烁了下，随即笑说：“腿长在她身上，我哪晓得她跑哪去了？别问我，我啥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个球！”谭氏直接开骂了。
杨华明耸了耸肩膀：“球也不知道啊，我要看牌了，你们聊你们的，别来打搅我啊！”
他脚下挪动着，换到对门的杨永智身后去看牌了，如此一来远离了谭氏，谭氏再想砸他就困难啦！
谭氏气得脸拉得老长，说：“老四这个兔崽子，嘻嘻哈哈的，啥正经话都问不出来。”
杨若晴环顾四下，不仅没看到刘氏，人群里也没发现康小子。
虽然平时四婶说了啥过头的话，她会直接怼她，但到底是天长日久共处出来的情分，这种时候最喜欢热闹的人没来，杨若晴这个做侄女的还是忍不住关心她。
第8686章 刘氏不对劲
“奶，娘，五婶，你们先聊着，我去老宅看看。”
谭氏点头：“你去看看啥情况也好。”
孙氏也将腿从火桶里拿下来：“晴儿，我陪你去。”
杨若晴乐了，“娘，我还需要人陪么？平时黑灯瞎火的我都不怕，何况今夜除夕，村里肯定很多人家都在串门，小孩子在放炮仗，牌局一场接一场的，不晓得多热闹呢！”
“那你把披风披上，帽子围巾手套都要戴，夜里冷。”孙氏跟在后面叮嘱。
“还有啊，把灯笼也带上。”
杨若晴笑了，但还是耐心的照着孙氏叮嘱的做了。
刚走到池塘附近，迎面遇到了康小子。
“康小子，你咋这么晚才过来呢？”
康小子埋着头赶路，好像满肚子的心事，被杨若晴这么一喊吓了一跳，当抬起头看清对面过来的人是杨若晴时，又明显松了一口气。
“晴儿姐，你这是要上哪去啊？”他走过来打招呼。
杨若晴说：“还能去哪？肯定是去老宅找你们啊，那啥，你咋这么晚才过来？还有你娘呢？她咋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是的，杨若晴张望了康小子身后，并没有刘氏的身影。
康小子苦笑：“我也不瞒晴儿姐，我娘跟我爹吵了几句嘴，还在赌气呢。”
“吵架啦？为的啥？啥时候吵的？”
康小子说：“我也听得不全，反正都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来还扯上了铁蛋啥的，娘又翻出旧账来了。”
康小子并不清楚刘氏这趟恼怒杨华明的真正缘由，他过来调停的时候，两口子早就偏离了起初的缘由和导火索，延伸到了算旧账的阶段了。
而往往两口子一旦翻出旧账来算，那就是一笔笔的糊涂账了，分不清谁对谁错了。
“行，那你先过去吧，人都在你三伯那儿，我去劝劝你娘。”
杨若晴拍了拍康小子的肩膀，两人暂且分到扬鞭往不同的方向去。
进了村子，果真一路的热闹。
平常这个时候村子早就陷入了沉睡中，四下必定是黑漆漆一片。
但今夜是除夕啊，大伙儿都很注重这个特殊的节日，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稍微有一点条件的人家都会往院子门口和堂屋门口，甚至院子里的树上挂两盏红灯笼。
一眼扫过去，暖洋洋的，年味格外的浓郁。
而且往老宅这一路上走过去，杨若晴还遇到了不少夜里出来拜年和串门的村民们。
有的是全家出动，当爹的把孩子架在肩膀上走，孩子手里拿着糖人啊啥的，娘跟在旁边扶着托着，稍大一点的孩子就在前面撒丫子跑着带路，快乐得不行！
杨若晴也是看得眼底含笑。
虽然大多数村民们还是过着很清贫的生活，可是比起后世每一年春运前后的疲于奔命还有短暂团聚，她其实更享受这个时代的乡村生活。
车马很慢，生活节奏感也很慢，典型的农耕社会。
虽然物资贫瘠，但人的需求也小，一家人在一起能吃饱饭，穿暖衣，有一块遮风避雨的地方安身立命就可以了。
哪里像后世，城市的车水马龙，无数背井离乡的灵魂，以及老家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
这个时代，真好，不需要怀旧，处处都是原滋原味。
一路上遇到其他村民，杨若晴跟他们彼此间都打了招呼，互道过年好啊等一些吉祥话。
然后，她终于进了老杨家老宅。
虽然杨永智杨永青兄弟都去了村口的杨永进那里吃大团圆饭，但老宅这边却是提前就装饰过了。
大红的灯笼挂在风中摇摇晃晃，崭新的对联彰显着对来年的期盼和祝福。
悠长的堂屋里也早被赵柳儿他们打扫干净，堂屋最里面的神龛前，比小儿手臂还要粗的大红蜡烛正燃烧着烛泪，烛泪凝聚在底下的银座里，厚厚几层。
供奉着老杨家祖先牌位的长桌上，各色瓜果点心摆了一长排。
活人在过年纵享天伦，也不能忽视另一个世界的祖先。
饮水思源，没有祖先的基因遗传就没有后辈这些子子孙孙，所以人不能忘本，要时刻铭记我是谁，我来自哪。
“啊？啊啊……”
杨若晴正对着祖先牌位拜着呢，一个人影从堂屋后门那里闪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全神戒备，显然是以为前院进贼了所以过来驱赶。
四目相对，杨若晴笑了笑，因为对方是荷儿。
荷儿的舌头没了，没法说话。
所以杨若晴也就不说话了，直接用个笑容来代替。
荷儿也笑了笑，但笑容里多少有几分拘束和尴尬。
而且，咋说荷儿呢，荷儿在老杨家这一众孙子孙女里面，是性格最别扭的一个。
早些年她年轻气盛就是如此，养了一条狗活生生把福儿给咬死了，自己跟余家村余金宝的婚姻也是一团糟，丢了个闺女给余金宝，这些年不闻不问不再联络。
后面被骗去了外面，让别人借着她肚子生了个娃，这些年对于那个娃的事她也是跟谁都不提。
荷儿的性格非常的孤僻，沉闷，平时基本不回村，都在镇上的瓦市守着那摊位谋营生，即便过年回来，也从不跟其他人家走动。
杨若晴是打心眼里跟这个堂妹亲近不起来，但表面上见了彼此还是会随便打个招呼。
“我来找四婶，她在屋里吧？”杨若晴又问荷儿。
荷儿点点头，指了指后院。
杨若晴也点点头，跟荷儿擦身而过往后院去。
而荷儿得知杨若晴是去找刘氏的，于是故意在前院的堂屋里磨磨蹭蹭。
杨若晴看破不说破，径直往后院去寻刘氏。
在来的路上，杨若晴幻想中的刘氏此刻应该是躺在床上一个人抱着枕头抹泪，边抹泪边用力捶打那只枕头，幻想那只枕头就是杨华明。
甚至还想过刘氏会不会是坐在凳子上黯然神伤，决绝到想要再次和离，毕竟她这个人的性格就是那样，一般的吵吵闹闹她无所谓，大不了骂啊吵啊的，真的遇到伤筋动骨的事情，她反而会冷静下去，然后做出决绝的决定。
此刻的四婶，到底会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