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2章 打圆场
杨华忠的脸色也很难看，虽然他心里想说点啥，但男女苟且这种事，因为男人的生理特征决定的，人都会把锅扣在男人头上，觉得女人是受害者。
然而杨华明也过来了，他对徐元明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家有三个闺女，要是哪个臭小子拱了我家闺女我肯定也想跟他拼命，天王老子都不行！”
徐元明看向杨华明，激动的心情因为他这番话而稍稍平稳了一点。
杨华明接着又说：“不过，一只巴掌拍不响，小黑肯定是有错的，这没跑了，不过你家闺女要是自个不乐意，他也不能把她拐上床，你们说是不？”
徐元明愣住了，目光骤然冷下来。
站在他身后两个儿子都不高兴，大声说：“这话啥意思？难不成还是我妹妹勾引你外甥在先？”
杨华明耸了耸肩膀：“这话我可没说啊！”
眼见徐家兄弟好像要跟杨华明这吵起来，杨华忠赶紧站到中间打圆场。
“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更不是在推卸责任，责任肯定九成九都是小黑的！”他说着，同时握住徐元明的手道：“我的意思啊，这事儿丢人，咱两家人先别吵嚷，把孩子们叫出来分别问清楚到底啥情况，然后再坐下来好好商量该咋样收拾这个烂摊子，不然，惊动了你们那边的亲家，这事影响就更大了。”
徐元明的眼神有些松动，似在权衡杨华忠的话。
但看到抱着脑袋躲在杨华忠杨华明身后的小黑，徐元明眼中的火气又上来了。
这个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小兔崽子，教他那么多打理茶树的东西一样没学会，净学会了勾搭他闺女！
还有巧红也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袋瓜被门板踢了？女婿不就是受了伤生了病嘛，这孩子糊涂啊！
“徐兄弟，这不是啥光彩事儿，咱先跟孩子们那好好问问情况，听听他们咋说，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闹太大了终究对巧红的名声影响不好。”
至于小黑……他是个男人，名声这块没那么看重。
而且，小黑本身也就没啥好名声。
徐元明看出杨华忠的态度很真诚，说话自始至终也很谦卑，赔礼道歉，承担责任，又真心诚意的想要解决问题。
而东屋里，自家婆娘看样子是在扯着巧红又骂又打，徐元明咬咬牙，“行，我先去东屋问问她到底咋回事，你们把这个混账东西带去别屋问！”
杨华忠赶紧点头，那肯定得分开问，不能搁一块儿问。
徐元明父子仨往东屋去了，巧红的二哥三哥边走边用警告的目光瞪小黑。
小黑缩了缩脖子，躲到了杨华忠和杨华明身后，埋下头不敢去看徐家兄弟的目光。
杨华明看着这个差点躲到自己胯下的外甥，失望的摇摇头。
“你个臭小子，一点儿都不爷们，敢做就要敢当啊，瞧你这怂样！”
人家都说外甥随舅，小黑这个狗东西，他真的不想认他是外甥啊！
可事实是，这家伙却是他嫡亲的外甥，你就说气不气人！
“三叔公，借你家一间柴房说会话成不？”杨华忠跟三叔公这个主人家请求。
三叔公好像看热闹看得很过瘾，心情也很不错，笑眯眯说：“去吧，右手边第一间是杂物房，里面有笤帚藤条，想要教训那小子工具很就手啊，随便用哈哈哈……”
小黑的脸当即就黑了，昂起头对三叔公抗议：“老头，不带这样的啊，我可是给了你一两银子做租金呢！”
三叔公翻了个白眼，“臭小子瞧不起谁呢？老子我当年拿金条耍着玩那阵子，你还不晓得在那个卵袋子里兜着呐！”
三叔公的话太过粗鲁，还带着颜色，杨华忠对三叔公那拱了拱手。
转身沉下脸对小黑喝道：“跟我进来！”
杨华忠背着手率先往右边的杂物房去，小黑站在原地磨磨蹭蹭。
“四舅，我能不能不去啊？”他扯着杨华明的袖子央求。
杨华明打量着面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却比自己最起码壮个十来斤的外甥，忍着怒火问：“你说你能不能？”
“我说能。”
杨华明想掐自己的人中穴，因为怕自己被气晕过去。
“四舅，我怕三舅打我……啊！四舅你为啥也打我？”
是的，小黑话没说完，面前笑嘻嘻，似乎还在徐家人面前维护过他的四舅突然暴起，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
“你个臭小子，没点逼数，你再不进去老子不仅要打你，还要把你塞到水井里去你信不信！”
小黑被打得眼中灌满了泪花，但他不敢还手，咬着嘴唇拔腿就想跑，结果被杨华明一把抓住。
“兔崽子还想溜？跟老子进去！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杨华明骂骂咧咧着拽着小黑的衣领口往西屋去，刚就能西屋，小黑就看到杨华忠从笤帚上抽下一根细细长长的藤条，拽在手里朝这边走来，虎视眈眈。
小黑下意识就想往后躲，奈何杨华明的手就跟铁钳似的牢靠。
不仅如此，徐元明父子突然来了。
“咋啦徐兄弟？”杨华忠赶紧问。
徐元明看到杨华忠捏在手里的藤条，猜到他这是要教训小黑，徐元明看杨华忠的眼神顿时和气了几分。
说到底小黑是老王家的，不是老杨家的，杨华忠他们教导出来的孩子是争气的状元郎还有骆夫人那种。
这趟来县城找小黑，肯定也是受了小黑娘的托付，自己不应该把怒火迁怒到杨华忠身上。
“杨三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你说。”
“那啥，咱换个屋子审问这两个畜生吧！”
“啊？”
杨华忠愣了下，不太明白为啥还要换屋子，难道徐元明要来这屋拿东西教训闺女？
“那不成吧，闺女家好好说道理就行，不能打。”杨华忠说。
徐元明一怔，随即知道杨华忠这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忙地摆摆手：“不是那回事，而是……”
“东屋太脏了，一屋子怪气味，我们在那屋待着就会想到我妹子跟小黑在那屋里苟且的事儿，就犯恶心，所以想要换个屋子！”
第8643章 审问（上）
还是徐元明的小儿子心直口快，噼里啪啦就把内心话给喊出来了！
这下，杨华忠和徐元明都很尴尬，苟且那种事……
“好，我们换换！”
杨华忠不再多问，拽着小黑径直出了西屋，往对面东屋去。
半路上刚好跟徐巧红母女兜面相遇，徐母红着眼睛扯着徐巧红往这边来，徐巧红披头散发，双手托着一块帕子捂着脸。
看到小黑，徐母那眼神就像淬了毒，狠狠剜着小黑。
吓得小黑再次往两个舅舅身后躲。
杨华忠看到小黑这副躲躲闪闪的样子，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
你既然有那个胆子睡人家闺女，那你就要有承担的勇气，别连人家的爹妈你都不敢直视，这不是怂包么！
杨华忠照着小黑的脑袋狠狠一巴掌下去，又抬脚朝他腚儿狠踹了一脚。
小黑嗷呜了一声，趔趄了一下直接就扑进了东屋。
杨华忠踹完了小黑，又去看徐母。
徐母扯着徐巧红气呼呼冲进了西屋，砰一声响，西屋门在母女俩身后被狠狠摔上。
杨华忠愣了下，也随即沉着脸进了东屋，也将门给关上。
留下徐莽和老马小马等人站在院门处，几人面面相觑，然后默契的出了院子守在胡同里。
三叔公歪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捕捉着左右两边厢房里的动静。
……
东屋里，比先前还要狼藉混乱了。
先前是地上脏兮兮的，小黑好像把尿都撒在地上，但这会子经过了徐母对巧红的一番撕扯，就更乱了。
不说别的，床上的被子全被丢到了地上，枕头也被徐母扯成了一块块的，里面的棉絮扔得满地都是。
还有两件应该是小黑没来得及穿上身的衣裳，被徐母扯了扔在地上，衣服上的脚印，徐母应该是狠狠踩了好几脚泄愤。
当然，除此之外还散落着许多长头发。
不可能是徐母的，那就肯定是巧红的。
“哎，生养出这样不争气的闺女，徐元明这两口子今个也气饱了。”杨华明打量着地上的狼藉，耸耸肩。
杨华忠阴沉着脸，盯着小黑：“说说吧，你跟徐家那闺女，到底咋回事！”
小黑缩着脖子站在杨华忠面前，这样子就像小时候做了错事那样，心虚是满脸的心虚，可那眼珠儿却骨碌碌的转着，是既心虚，又带着些侥幸。
反正一句话，不成熟，不懂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瞎折腾啥！
“你那眼珠子少骨碌转，是个爷们就给我说清楚这到底咋回事，你咋跟徐家的闺女搅合在一块儿？这接下来你又打算咋整？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躲在这儿？”杨华忠又厉声喝问小黑。
小黑满脸的惧怕，颤声说：“我说了，三舅可不许打我！”
杨华忠气得头顶冒黑烟，恨不得这就给他几巴掌。
但他深吸一口气，“行，我不打你，你老老实实交待。”
小黑好像得到了一颗定心丸，立马神气十足的说了起来：“我和巧红姐不是勾搭在一块儿的，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她欣赏我，我喜欢她，就这么简单！”
“啊呸！”
杨华明忍不住笑了，“小黑，大外甥，你别逗四舅笑了，笑不打紧，早饭要是吐出来那就不好了！”
杨华明的话好像对小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扭过脸跟杨华明那一本正经的辩驳：“四舅，我没瞎说，是真的，巧红姐亲口跟我说的，也是她叫我跟她来县城的。”
杨华明正色下来，看向杨华忠，眼神仿佛在说：这小子没脑子是真的，但要不是有人教唆，他不可能傻乎乎的跑来县城。
杨华忠也满脸严肃，接着问小黑：“你们俩从啥时候好上的？”
小黑掰了掰手指头，说：“我俩好上应该是一个月零十天。”
杨华明再次瞪大了眼，又去瞅杨华忠。
杨华忠拧眉，“小黑，你平时脑子里一团浆糊啥都不记，为啥这个日子记得这么清楚？”
小黑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好像还很乐呵，很自豪：“是巧红姐让我记的，她说咱俩在一起要有仪式感，这日子必须得记得，她每天都要问。”
杨华忠沉默的审视着小黑，不知该说啥好。
他跟孙氏做了一辈子的夫妻，能记住的日子只有孙氏的生日。
有些年份忙起来，搞不好还忘记了。
这个小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注重仪式感的么？
等等，他们俩又不是小夫妻，巧红是有婆家有男人的！
“她让你来县城的目的是啥？”杨华忠又问。
被问到这个，小黑有点茫然，“我也不晓得，但她说她想多和我待在一起，所以我就来了。”
“就这么简单？”杨华忠又问。
小黑点头：“嗯，要多复杂才好玩吗？”
杨华忠摇头，“小黑，巧红嫁人了，你跟有夫之妇搅合在一起，不地道，会被人戳脊梁骨，也不会有结果。”
小黑耷拉下脑袋，手放在身后，一只脚围着另一只脚在地上划着圈子。
“过一天算一天呗，我没想那么远。”他说。
“小黑，你是个男人，男人要有担当。”杨华忠换了种语气，口重心长的说。
“要是巧红没嫁人，又或是她和离了，甚至是个寡妇，那都好办，大不了你娶了她，给她一个名分，也给你师傅师母一个交待。”
“可现在巧红她是有丈夫的，所以你就不能再跟人纠缠在一起了，这是不道德的，到最后不会有好结果！”
“三舅，你错了。”小黑突然抬起头。
“我哪里错了？”杨华忠问。
“要是巧红姐给我生娃，这算不算是咱俩好了一场的好结果？”小黑又问。
“你说啥？你小子啥意思啊？”杨华忠愕住了。
杨华明也是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黑你个兔崽子，你晓得你在说啥不？都说了你们是奸夫**，咋还能搞出一个孽种来？”
杨华明突然就想到了当初的杨华安和刘氏，捣鼓出了康小子……
“你个兔崽子你是被那个巧红灌了**汤还是咋地？巧红她男人招你惹你了啦？要这样欺辱人家？老子今个就替天行道，先替那个倒霉的男人收拾你！”
第8644章 审问（下）
杨华明抡起大巴掌拍在小黑脑袋上，小黑被打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直接摔在那一堆脏东西里。
他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望着杨华明，谴责道：“四舅你说话不算数，先前就说好了不打我的！”
杨华明龇着牙狞笑：“先前是你三舅保证不打你，我可啥都没说。”
小黑傻眼了。
杨华明再次扑了上来，从后面揪住小黑的衣裳领，照着他脑袋又给了几下。
杨华忠本来想上去拦杨华明，可看到杨华明下手的动作和姿势，知道杨华明也就是动作夸张，并没有真的下死劲儿去打小黑。
搞这么大的阵仗无非还是想吓唬吓唬这小子，并没想过真把大外甥打出个春秋来！
所以杨华忠索性装没看见，故意让杨华明打，尤其是小黑被打时发出的那种比杀猪还要惨的哀嚎声传到对面西屋，也好让徐元明他们听到消消火气。
估摸着差不多了，杨华忠才让杨华明收手。
“小黑，听三舅一句劝，趁着这会子巧红婆家还没发现你们的事儿，你赶紧跟巧红断绝来往，再跟我们回村去，不然，这事闹大了你兜不住，巧红婆家找上门非得打死你不可，我们可不拦！”
小黑被杨华忠这么一通吓唬，脸都白了。
但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杨华忠说：“那不行，我要是不理巧红姐了，她会很伤心的。她跟我说，说她男人对她一点都不好，成亲后就在外面吃喝嫖赌，她说她早就不想跟他过了，她想跟我过！”
“啥？巧红当真这么说？”杨华忠又问。
小黑用力点头。
“三舅，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很稀罕巧红姐，我长这么大，从来不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耍，在我眼里，我们村最俊的女孩子都比不过我手里的大鸡腿香，可我看到巧红姐，那就不一样了，我、我、我真的很稀罕她！”
“你个臭小子懂啥叫稀罕？你能为她做啥？”杨华明甩着酸痛的手腕对小黑的表白嗤之以鼻。
杨华忠也很好奇，尽管是孽缘，可也说明小黑在某方面好像真的长大了开窍了？
“是的小黑，三舅也正想问问，你口口声声说你稀罕她，那你可晓得啥叫真的稀罕，你可晓得咋样是对一个女人好？”杨华忠也想试探试探小黑了。
小黑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会儿，说：“要是我手里有两只大鸡腿，我肯定眼都不眨的分巧红姐一只。”
“那要是你手里只有一只大鸡腿呢？还分给人家不？”杨华忠又问。
小黑满脸纠结，“我会先咬一大口，再把剩下的分给她……”
杨华忠这里还没总结出答案，杨华明打了个响指，率先下了论证：“这是真爱，没跑了！”
鸡腿啥的那是小黑的命，估计就算是梅儿，这个臭小子都不一定舍得分给他老娘大鸡腿。
现在既然愿意拿他最爱的大鸡腿跟巧红分，这必须是真爱，杨华明信了。
杨华忠听杨华明这么一说，自己也细细琢磨了番，暗暗点头，小黑这小子看来真的是真的开窍了。
只是巧红的情况……这到底是缘？还是劫？
“好了，三舅和四舅明白你的心了，这事儿暂且到这里吧，你收拾收拾，待会儿跟我们回去！”杨华忠摆摆手，吩咐小黑。
小黑满脸讶然，甚至还有些失望和失落。
他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三舅，四舅，你们啥情况啊？跟我这问了那么多，搞了半天就这样啦？”
杨华明瞪起眼，“不然呢？你还想咋样？现在就帮你去给徐家下聘礼提亲？”
小黑的反应，证实了杨华明的猜测。
这下可把杨华明再次气乐了。
“你个兔崽子是吃屎长大的？你想问题都不过脑子，我都懒得跟你解释，麻溜儿的收拾收拾跟咱回去，你娘为了你都气晕死过去了！”
“啥？我娘晕死过去了？那我更不能回去，我回去了我娘要打我！”小黑吓得赶紧往后缩。
结果被杨华明一把抓住，“你娘打你也是你活该，她早晚被你气死！”
杨华忠转身对小黑说：“小黑，听话，先跟我们回去，这事要从长计议。”
“三舅，咋样从长计议？”小黑巴巴的又问，“三舅，我真的很想很想跟巧红姐做夫妻。”
杨华忠看到小黑眼中的渴盼，又气又心疼。
“还是那句话，先来后到，人家有男人了，所以这事儿咱得先跟徐家那边商量商量，看巧红咋说，又是啥意思，才好决定。”杨华忠道。
见小黑一脸懵懂，杨华忠又道：“万一巧红跟你说的不一样呢？万一人家跟爹娘那里说是你勾搭的她，说是被你骗了，咋整？”
小黑摇头，“巧红姐不会的，她跟我保证过，她说他男人生了一种病，不能人道，说她是守活寡。”
不能人道？守活寡？
杨华忠杨华明兄弟面面相觑，这信息量太大了，不行不行，回头就得去找徐元明那边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件事！
四象城。
郡守府内。
屋子里坐着凌云诺和米琪两人。
郡守府很大，里面房屋很多，而这一栋楼阁，已经暂时归属于东厂，隐卫，算是它们联合的办公场所。
“不知他们如何了。”
米琪显然有些担忧。
本来他想在隐卫里面挑选一位人手出来，但挑来挑去，根本就挑不出合适的人选。
最后，真正去的是欧阳恒。
除了他以外，派别人去，多半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而东厂这边，派出去的是魏寅杰。
魏寅杰喜好照镜子，那是因为，他自小学的是戏剧，扮演的角色是花旦，所以，他很擅长易容改貌，扮演各种角色都能惟妙惟肖。
“他们一个化名牛大，一个化名牛二，身份上不会有破绽的，除非是宗师强者亲自来检查，可能才会发现到他们的不同寻常。”
凌云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脸。
但不知为何，米琪看到这张俊脸，就像是拿起鞋，用鞋底拍在他的脸上。
究其原因，多半还是因为凌云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太装了。
“我们有没有能帮到他们的？”
米琪收敛内心的想法，挑眉道。
“让郡守府给他们下达通知，勒令黑羊墅煤矿整改，增强安全意识，减少死亡人数。”凌云诺淡淡道。
“这种官面上的话，郡守府去办，更合适。”米琪道。
第8645章 不同寻常
四象城。
郡守府内。
屋子里坐着凌云诺和米琪两人。
郡守府很大，里面房屋很多，而这一栋楼阁，已经暂时归属于东厂，隐卫，算是它们联合的办公场所。
“不知他们如何了。”
米琪显然有些担忧。
本来他想在隐卫里面挑选一位人手出来，但挑来挑去，根本就挑不出合适的人选。
最后，真正去的是欧阳恒。
除了他以外，派别人去，多半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而东厂这边，派出去的是魏寅杰。
魏寅杰喜好照镜子，那是因为，他自小学的是戏剧，扮演的角色是花旦，所以，他很擅长易容改貌，扮演各种角色都能惟妙惟肖。
“他们一个化名牛大，一个化名牛二，身份上不会有破绽的，除非是宗师强者亲自来检查，可能才会发现到他们的不同寻常。”
凌云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脸。
但不知为何，米琪看到这张俊脸，就像是拿起鞋，用鞋底拍在他的脸上。
究其原因，多半还是因为凌云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太装了。
“我们有没有能帮到他们的？”
米琪收敛内心的想法，挑眉道。
“让郡守府给他们下达通知，勒令黑羊墅煤矿整改，增强安全意识，减少死亡人数。”凌云诺淡淡道。
“这种官面上的话，郡守府去办，更合适。”米琪道。
米琪已经明白了凌云诺的意思。
他想要用官府的力量来干扰黑羊墅煤矿对内部的审查。
但官府又不能干涉过度。
因为，一旦官府全面插手，就算黑羊墅煤矿里面有什么猫腻之处，也会被迅速的隐藏起来，而不会被人知晓。
“不派人接应吗？”
米琪问道。
“暂时不需要，我们该给他们一点时间……皇上也没限制我们查探的时间，为了获取真正的秘密，我们该有耐心才行。”凌云诺道。
“好。”
米琪决定听从凌云诺的安排。
在处理这种事务之时，她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幼稚，比不得凌云诺的成熟周全。
但，她心里着实有些担心欧阳恒。
黑羊墅煤矿那里，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要是欧阳恒的身份暴露了，很有可能面临的将会是死局。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选择相信欧阳恒了。
……
牛大和牛二蹲在角落里，两人脸上手上都黑乎乎脏兮兮的。
“这回去用水洗脸，会不会把伪装给洗掉了？”
牛大担忧道。
他们的皮肤上面涂抹了一种药膏，将皮肤的颜色，以及肤质都改变了。
“不是跟你说过的嘛，我的这种药膏，想要在短时间内祛除，必须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才能洗掉。”
“要么就是个把月，也会自然褪色。”
“咱们在这里难道还会待上个把月？这是多无能啊。”
牛二低声道。
“也是，那我就不担心了。”
“咱们不能闷着头挖矿，还是要找其他人说说话。”
牛大道。
“很难有空跟别人说话，但还是有一个空闲时间，就是傍晚时候，那些监工管事们回去休息的时候，他们不在意矿工累不累，但他们自己累啊。”
牛二道。
“你怎么知道此事？”
牛大疑惑道。
“我耳力好嘛，先前我去嘘嘘，听见那边的矿洞里有人在说这个事。”牛二笑道。
“他们怎么说？”
“他们在聊，说快累死了，监工们要是去吃饭休息，他们就能歇一阵了。”
牛二道。
“那就再等等。”
牛大得到话说到此处，忽然他抬起头，猛地站起，拿起鹤嘴锄开始挖矿，而牛二的动作也很快，早已经开始挖起来了。
看到挥汗如雨的两人，监工只是简单的挥动了一下鞭子，没有抽打在他们身上。
等监工再次巡逻离开后，牛二往地里吐了一口唾沫。
“以后等我出去了，我要弄死这监工。”
牛二恨恨的道。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来这里会受到不好的待遇。
但，监工的鞭子，真正落在他身上以后，他依旧是恨得咬牙切齿，也真正体会到了矿工的血泪仇恨。
“想弄死他的人多着呢，不差你一个。”牛大道。
“那就加我一个好了。”
牛二道。
他们两人毕竟有着内力护身，也能坚持干完这繁重的体力活，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刻，外面才传来叫喊吃饭的声音。
“走吧，吃饭。”
牛大放下鹤嘴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机会来了。”
牛二道。
他们离开矿洞，前面已经在排队领饭了。
前面摆放着的大桶里面舀出来的都是清汤寡水，而饭食那一边，大米饭是不用指望的，众人能吃上的是稀粥。
一群衣裳褴褛，脸上黑乎乎的矿工，一个个捧着粗糙的碗，蹲在地上，扒拉着粥。
牛大注意到，其中还有人的脚脖子上被拴上了铁链。
眼看着监工都在此地，牛大靠近旁边的一名汉子，低声道：“兄弟，俺看你长相，像是北边来的啊。”
那名汉子翻了下白眼，没搭理他。
但牛大没有放弃，依旧是说个不停。
“兄弟你家有几口人啊？”
“你爹干啥的？”
“你是从哪儿来的？”
“……”
连续问了好几句，那名汉子终于忍不住了。
“你干啥啊，新来的？话多！”
汉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冲。
“俺就是新来的啊。”
“哎呀，兄弟你是不是天宛城那边逃难的？俺看你像是北离家那里的，哎，苦啊，俺也是从北边逃过来的。”
“俺村那边沙尘来了，毁了庄稼地，村里人活不下去，都逃了呢。”
牛大唏嘘长叹，还伸手抹了抹眼泪。
看到牛大这幅表情，汉子眼中的警惕和敌意，消除了一些。
他低声道：“你家里人呢？”
“你看那个，就是俺弟弟，俺爹，俺娘，他们都没活……”
说到这里，牛大声音都哽咽了。
“都是贼老天害的。”
汉子骂了一句老天爷，随后低沉着声音道：“俺家里，也都死光了，就剩俺一个，还被拐到这儿了。”
“拐到这儿？这儿不好吗？俺听那黑衣人说，咱们干活，还能拿工钱呢。”
牛大道。
第8646章 骗
黑羊墅煤矿。
牛大竖起耳朵，听这汉子说话。
也许是打开了话匣子，汉子也不再忌讳什么了。
“俺叫王大富，咱们那边，姓王的多，家里头都盼着晚辈们能大富大贵，所以，叫这名儿的人很多。”汉子王大富道。
“北离家那边，到处征税，俺们活不下去了，就往南边跑，俺一家人，都被杀了，只有俺一个逃到南边，又被人骗到这儿来。”
王大富继续道。
“骗到这儿？”
牛大道。
“你看看这些人，有年纪大的吗？”王大富抬头朝着四周扫了一眼。
“没有。”
牛大摇头。
虽然四周都是些衣裳褴褛，脸皮黑之人，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些都是些年轻人。
“这煤矿开了有上百年了，大齐开国那光景，就开了吧，这么多年，按理说，该有年纪大的。”
“现在你看，这里都是年轻人，年纪大，早就死了。”王大富道。
“都死了？怎么死的啊。”牛大一脸的震惊。
“不是累死就是被矿砸死，这里面经常会塌陷，一塌，人出不来，等外面的人挖进去，里面的人早死了。”王大富道。
“他们都不管的吗？”牛大砸吧嘴，低声道。
“管什么呢？他们可不在意，人命很贱，不值钱。”王大富冷笑一声。
望海县城，三叔公家的小院里。
杨华明和老马小马带着小黑提前上了停在胡同口的那辆马车，徐母和两个儿子带着巧红从另一条路离开了胡同。
小黑从车窗里看到巧红离开时眼睛哭得红通通的，他挣扎着想下车去跟巧红说几句话，被杨华明按住肩膀。
“你要敢下车去，回头徐家俩个哥哥打你，我可不拦！”
刚好杨华明说这话的时候，徐巧红的三哥扭头往马车这边望来，那眼神像刀子，隔着车窗的窗纱都好像要穿透小黑的胸膛，小黑吓得赶紧缩回了头，再也不提要下车的话了。
三叔公家的杂物房里，杨华忠和徐元明相向站着。
杨华忠把先前审问小黑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徐元明。
“元明兄弟，这件事不管咋样都是小黑的错，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我们不推卸责任。”
“但小黑说出的那些情况，我还需要跟你说商量商量，当着他们的面我肯定是骂，但这会子就咱俩关上门说话，我的意思是，孩子们的想法到底是咋样的，咱也该听听。你说呢？”
杨华忠的意思，徐元明清楚。
“杨三哥，实不相瞒，我先前审问我家那闺女，她说出来的话也跟小黑差不多，这俩孩子，不像是一时冲动，倒是来来真格的，这可真是叫我为难！”
有些话，徐元明现在还不太方便跟杨华忠那说。比如，先前闺女提到女婿吃喝嫖赌，那腿压根就不是执行公务的时候摔断了，是在青楼跟人家争抢姑娘的时候打架斗殴给弄伤的，弄伤后回来又染了病。
那个病让女婿不能人道，于是女婿性情大变，对闺女非打即骂，小两口成亲还没到一年，分床睡就已经分了两三个月。
女婿不疼闺女也就罢了，公婆和几个大姑姐那边也不体恤人，见闺女进门快一年也没怀上，各种挖苦讽刺。
徐元明知道自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但好歹也是吃穿不愁，小富即安。
巧红不是啥大家闺秀，可也是被他和妻子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着长大的，三个哥哥都得让着她这个妹妹。
心气那么高的闺女，怎么可能忍受婆家人的苛待？于是阴差阳错的就跟小黑好上了。
先前不管妻子怎么打骂她，逼着她发誓跟小黑断绝来往，要送她回婆家去，闺女死都不去。
没辙，他只好先让妻子和两个儿子带着闺女回了清水镇的娘家。
“杨三哥，这事儿看来没那么简单，不是咱俩在这儿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徐元明斟酌了一番，对杨华忠这出了声。
“要不这样吧，今个过大年，咱带着孩子们各自回去，让他们先冷却冷却，等过了年初七，咱两家再找个机会坐下来商量下看看都啥情况。”
要是这期间两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冷却了，后悔了，那这事儿自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是俩孩子还是那么执着，徐元明也不是一个古板固执的人，闺女的终身幸福大于一切。
对于徐元明的提议，杨华忠自然是点头答应。
徐元明离开后，杨华忠又跟徐莽那说了几句话，然后拿了个东西给徐莽，便先行离开了三叔公家的院子。
徐莽重回屋檐底下，此时的三叔公已经喝完了三壶茶。
他问徐莽：“先前闹得那么大，就这么散了？我还等着后续收尾结果呢！”
徐莽淡淡一笑：“有些事急不来，火候不到出不了结果。”
三叔公耸耸肩，“得，看了个寂寞。”
徐莽把手里的一锭银子扔到三叔公手里，“这是我三叔让我孝敬三叔公你的，说今个叨扰您老人家了。也多谢这些时日您老对小黑的庇护。”
这条胡同里住着一堆歪门邪道的人，小黑住在这里能安然无恙，显然是因为走运租赁到了三叔公家的屋子。
而三叔公因为小黑的长相跟他早年夭折的儿子有些相似，所以发了一点善心，在小黑住这里的那些天罩着小黑。
所以这个胡同里的那些混黑的人才没有过来找小黑的麻烦，当然，这些事所有人都懂，唯独小黑自己不懂。
三叔公也没推辞，大大方方收了那一两银子，对徐莽说：“那黑小子不咋地，他三舅却是个实在人，也敞亮，不错。”
徐莽笑了，“杨三叔为人没毛病，咱望海县唯一的状元郎就是他的儿子，护国大将军是他女婿，名满大齐的巾帼商人杨若晴便是他闺女。”
素来见啥都不怪的三叔公惊愣在原地！
……
回去的路上，小马把马车赶得差点飞起来。
小黑趴在车窗口一路的吐，吐得肠子肺啥的都挪了位置。
“慢点慢点，我扛不住了，晕死了晕死了。”小黑浑身肌肉酸痛，胃里面翻江倒海，马车的每一下颠簸都要了他的命。
第8647章 晕车
老马和小马并肩坐在前面赶车，听到小黑的嚷嚷声，小马暂缓了车速，老马则扭头朝身后车厢里询问了句：“要不要停下来歇一会儿再走？”
杨华忠没吭声，杨华明明白杨华忠的意思，撩起帘子大声说：“不用管他死活，咱赶紧回去，为了他咱都耽误了上山去祭祖！”
老马小马顿时都明白了，小马重新将他赶马的技术发挥到极致，两匹拉车的马，就差没给它们装翅膀。
这要是装了翅膀，都能直接给飞起来啦！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小黑抓着车窗边的扶手，嘴角还残存着嘴里的黏液，有气无力的说。
杨华明哼着，“谁叫你鬼混？活该！”
今天在东厢房里杨华明一看那床上桌上地上的狼藉，就晓得这两人这几天躲在那屋里是昏天黑地的瞎造。
吃饭喝水睡觉估计都不规律，只要逮住机会就瞎造，能不掏空身子嘛，昨夜肯定没吃夜饭，然后又瞎造了一宿，今早也没吃早饭，所以坐上马车后这小子才浑身不适。
活该！就该让他受受教训！
虽然这一路上杨华忠和杨华明都刻意不管小黑，可是当马车经过县城南门附近时，杨华忠还是让小马把马车暂停在路边，然后下车去旁边的包子铺里给小黑买了一笼肉包子，并讨了一碗热腾腾的米汤。
“还是三舅疼我。”小黑嘴唇发白，双手颤抖着接过东西开始往嘴里塞。
杨华忠摇摇头，来到车边掏出旱烟杆子抽了起来。
突然，过来几个兵士。
杨华忠抬起头，发现这几个人正是昨夜他们进城时把他们拦下的那几个看守城门的小兵。
杨华明正跟老马小马几个在那里说话吹牛逼，看到这边的情况，三人立马冲了过来。
老马小马都站到杨华忠面前，小马捏起拳头，老马也是一脸冷凝。
杨华明更是双手叉腰冷声道：“几个意思？这是不甘心又跑来找麻烦了？你们可得想清楚后果！”
在杨华明看来，这些看守城门的小兵都是势利眼，变脸比翻书还快。
昨夜徐莽没过来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高高在上，徐莽来了他们看徐莽的面子才破例放他们进城。
这会子徐莽不在，杨华明猜测这些人八成是想要找点麻烦，但杨华明一点都不怂。
因为他喜欢扮猪吃虎，就要让别人以为他无权无势好欺负，然后一脚踢过来踢到钢板上。
让杨华明万万没想到的是，为首的那个像领头的兵士上前来就跟杨华忠杨华明这抱拳寒暄，要请杨华忠一行去旁边的酒楼里吃晌午饭。
杨华明大跌眼镜。
杨华忠反应过来，温和的笑了笑，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今天过大年，我们赶着回家去过年。”杨华忠说。
为首的那个兵士于是握住杨华忠的手，塞了个东西到他手里。
杨华忠第一感觉就知道那是二两银子，应该就是昨夜自己让老马送去打点关系的那二两银子。
耳边传来那兵士压低了的声音：“昨夜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请大叔莫要见怪，回头莽爷那里还望大叔帮忙美言几句。”
杨华忠愣了愣，心下顿时亮堂一片。
他笑了笑，坦然收下了银子，对对方笑了笑说：“小误会，你们不必放心上。”
杨华忠本想说“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才没开门放心。”
可随即想到这些人吞了他的钱……
杨华忠便改了口。
他清楚这是个人情的世道，尽管他不喜欢这些守门兵士们趋炎附势的做法，但他也不会傻到当面训斥，尤其是当对方凑过笑脸来巴结的时候。
杨华忠只是把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回来，银子也坦然的收回了自己口兜里，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钱。
然后，他转身往马车方向走去。
对方见他态度不冷也不热乎，笑容里带着疏离，担心自己的赔罪没到位，于是点头哈腰的过来亲自帮忙牵马绳，送杨华忠一行出了城。
出了城，杨华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跳下车，拍了拍为首的那个兵士的肩膀道：“年轻人，我送你一句话，往后看人不要只看人家的穿者打扮，有些人穿的锦衣华服，指不定是借来的偷来的，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有些人，就算做庄稼汉打扮，搞不好背景硬，以貌取人那是目光肤浅，回头吃了亏都没地儿哭！”
这兵士的小头目虽然在徐莽面前点头哈腰，不敢得罪，可到底是吃衙门饭的。
今天对杨华忠一行礼遇是冲着徐莽的面子，做给徐莽看的，并不是真的打心眼里转变了对杨华忠一行的看法。
虽然脸上陪着笑，钱也退还回来了，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杨华忠他们，觉得他们是老农民。
果真，听到杨华明还专门从马车上跳下来对自己一通说教，那兵士头目脸上的笑容僵了下，随即一点点退下去，眼神也渐渐变了。
在他身后的其他小兵们也都虎视眈眈盯着杨华明，一个个眼底都是不屑。
嘿，还别说，杨华明就真喜欢这种不屑。
“哈，我晓得我说这些话你们不服，觉得我是在放屁。”
“我叫杨华明，清水镇下面长坪村的，你去打听打听，等你打听到了，我相信你会愿意回来听我这样‘放屁’的，还会手真香……”
“你个老小子有完没完？还真给你脸了是吧？”
兵士头目还没发作，他身后的跟班先忍不住了，其中一人指着杨华明大声呵斥。
看那手势，似乎还想上来打杨华明。
兵士头目一个瞪眼将手下瞪了回去。
与此同时，杨华忠也过来拉住了杨华明。
“老四，我们赶着回村过年，别耽误功夫。”
“哈哈，我在教导这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你个老小子说谁狗眼看人低呢？”
“说的就是你！”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咋啦？还想揍我是不？”
老马小马飞奔到杨华明身前，两人捏拳迈腿的动作一气呵成，明眼人一看他们就知道是练家子。
“咋？昨夜就是这两人，这是要比划比划？”
第8648章 完球了
这回，说话的是兵士头目，他也彻底收起了先前的客气，审视着老马小马，同时自己的手往腰间佩戴的刀柄摸去……
杨华忠见状连连摇头，挡在双方中间，“话赶话的都是误会，大过年的大家都别退一步吧。”
兵士头目冷笑，挺直了腰杆睥睨着杨华忠：“今个给你们牵马，老子给的是莽爷的面子，你们这几个还真以为自己脸大？呸！”
杨华忠的脸也沉了下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对这人说：“你说话流里流气，看人以貌取人，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衣裳？”
兵士头目往地上啐了一口，大拇指蹭过下巴狞笑，“流里流气？哈，看来今个这事儿还真就不能完了，就算是徐莽的面子，怕是也罩不住了……”
“邱队长好大的口气啊，让我徐莽战战兢兢，这当官吃超挺饭的就是威风！”
身后突然传来抚掌的声音。
原来是徐莽又来了。
邱队长的脸色刷地变了，但变了几变后，他也就淡定下来。
不复昨夜的那种诚惶诚恐，手依旧搭在刀柄上，目视着徐莽：“徐莽，莽爷你的面子我一直都没拂过，但面子这东西吧，也是你来我往的，对吧？”
徐莽没吭声，只笑眯眯望着邱队长，脸上半点怒气都没有。
邱队长又指着杨华明，接着对徐莽道：“这个刁民，蹬鼻子上脸，我亲自牵马送他们出城他竟跟我这说教？徐莽，莽爷，换做是你，爽不爽？”
徐莽还是笑，边笑边摇头。
杨华明撸起袖子想接着训斥邱队长，被杨华忠拦住。
“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吧，还回不回去过年了？尽耽误事！”
杨华明顿时就不敢再节外生枝了。
杨华忠正准备上前来跟邱队长这言和，被徐莽用眼神拦住。
“三叔，你和四叔先回村去吧，邱队长的怒火，我来安抚。”
杨华忠点点头，拉着杨华明上了马车。
邱队长的手下们见杨华忠他们要走，想去追，被邱队长用眼神制止。
这些老农民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徐莽之间，接下来他倒要看看徐莽怎么安抚自己被拂的面子。
就算你徐莽再牛逼，我好歹也是吃衙门饭的，跟你客气那是不想节外生枝，但你一个混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有几个臭钱被人喊莽哥，莽爷，那也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并不真是怂你。
待到杨华忠他们的马车渐渐远去，徐莽这才动了。
他来到邱队长跟前，笑眯眯道：“我四叔教训你的话，你最好记住，不能以貌取人。”
“你四叔？你四叔姓杨？可你姓徐……”
徐莽笑了，“上回一起喝酒，你装醉跟我这打听我为啥短短几年迅速崛起？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猜对了，我背后确实有人，而我的人，就是刚刚离开的那几个你瞧不起的庄稼人！”
“徐莽，你什么意思？”
徐莽双手负在身后，踱到邱队长身旁，微微俯身贴着邱队长的耳朵说了句话。
“什么？”
邱队长大吃一惊，愕然望向徐莽，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徐莽淡然一笑，抬手拍了拍邱队长的肩膀：“所以，你好自为之。”
撂下这话，徐莽打了个口哨转身扬长而去。
留下邱队长站在城门口，风中凌乱。
邱队长的手下看到自己老大这副样子，围上来，“头儿你咋啦？那个徐莽是不是恐吓你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咱哥几个还会怂他？”
“啪！”
说话的手下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旁边人扶住他，都很困惑头儿这是怎么了，从昨夜到今天，几次三番的失控失态。
那个徐莽到底说了啥吓人的话？
邱队长指着那个煽风点火的手下，恶狠狠低吼：“那是杨家的人，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老子这回真是被你们给坑惨了！”
“杨家的人？哪个杨家啊？”
手下们面面相觑，望海县这边姓杨的多了去了，就他们这队伍里，就有一个姓杨的。
邱队长看到自己手下们这副傻样，能拿出来震慑人的杨家，除了那个杨家，还能有哪个杨家！
“护国大将军的丈人家，状元郎家！”邱队长真的被这帮手下给打败了，跺了跺脚绝望的喊出了那个名号。
这下，手下们再蠢也反应过来了。
“我的亲娘老子嘞，方才那几个人……该不会就有护国大将军的老丈人吧？”
“那必须有啊，不然，几个老农民咋还坐得起马车？身边明显带的是两个打手，一点都不怂咱哥几个。”
“完球了完球了，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护国大将军可是咱大齐的战神，咱把他老丈人给得罪了，会不会被报复啊？”
邱队长听着自己手下你一言我一语，他只是遥望着杨华忠他们远去的方向，捏着眉心，恨不得追上去再次赔礼道歉，心里更是拨凉拨凉的，感觉仕途一片漆黑，人生都即将迎来狂风暴雨……
回去的马车上，杨华明有些不满的跟杨华忠那抱怨：“三哥，我觉得你做人太低调了也不好，遇到三叔公，你也是那么敬重客气，遇到那个邱队长，你也是打圆场，明明咱老杨家有权有势，为啥就不能霸气一些呢？”
杨华忠沉默了片刻，说：“我喜欢与人为善，不想仗势欺人。”
多少大人物，不是毁在自己手里，而是毁在自己身边人手里。
亲人，朋友，啥啥的，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作威作福，最后那些黑锅都是让最有出息的人来背。
杨华忠从没想过在别人那里作威作福，不想给家里子女和女婿他们增添麻烦。
差不多就行了，犯不着咄咄逼人。
“嗨，三哥你这人啊……太好了，我都没法说了，好到我跟着你到处受憋屈气！”杨华明扭过脸去，望着车窗外面的景观生闷气。
杨华忠看着自己的弟弟，眼底有点内疚，但心里，却不想改变主意。
有些事，还是不要放纵的好，一旦开了先河就不好了。
大安说过，齐家齐家，其中一条就是约束好家里的亲人朋友，不能因为眼前那些短暂的利益而丧失更多，古往今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第8649章 操心的命
杨华明看到杨华忠这陷入沉默，他也不忍心再抱怨三哥啥了。
因为这样的三哥才是自己的三哥啊，若是换做一个仗势欺人，或者精明世故的人，那反倒还不是自己的三哥了。
所以杨华明又凑了过来，对杨华忠说：“三哥，你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心，也让你为难，我方才是一时没忍住犯傻了。”
杨华忠也抬起头来，他疼爱的看向自己的弟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啥，三哥不难过，三哥就是急，想快些回家去上山烧香。”
爹的腿残疾了，不方便下地行走，如今自己是老杨家家里这几房里年纪和辈分最高的。
这几年甭管是过大年，还是清明中元这些特殊的祭祀节日，都是自己带着老杨家众人上山去祭拜。
“三哥，我晓得你急，你急我也急，可这事儿急不得，咱这回是有特殊情况嘛，相信老祖宗们能理解！”
杨华忠点点头，目光透过车窗投向远处。
远处是田地，田地中间连着大大小小的村庄，冬日的田地里一片荒芜，黑漆漆的动土里间或冒出一小簇新绿，那是油菜开始冒头了。
但路边的草地上却是枯草遍野，田沟里的水干涸，春夏时候那些掩映着村庄的大树，以及路边供新人乘凉躲荫凉的树木此刻基本都光趴趴的，高高的树干中间残留着三两个黑色的鸟窝。
鸟儿是早不能在这样毫无遮挡的鸟窝里过冬了，秋天的时候便随着队伍飞跃了眠牛山，往更南边去躲冬去了，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方能结伴归来。
这景象，搁在往常被杨华忠看到，对于一个老农民来说心里肯定会充斥着一些淡淡的落寞。
但这会子，他却没有那些伤感的情绪。
相反，心中却愈发的焦急和期待。
为啥呢？
因为即使是如此荒芜的景象，可却遮挡不住那些村庄里老百姓们过年的喜悦。
自打出了城这一路走来，听得最多的声响就是鞭炮的声响，不同于县城的繁华大街道有那么多约束，在乡下农村，今天过大年，家家户户都要祭祖，都要去祖宗的坟前烧香，燃放炮仗。
村子的后面旷野中腾起一缕缕白色的烟雾，空气中飘散着硫黄的气息。
“咱还没到家，也不晓得家里他们这会子咋样了，照理说应该上山去烧完香了。”
杨华忠闻着那硫黄的气息，听着四下此起彼伏的炮仗声，打量着头顶日头移动的方位，忍不住跟杨华明这问。
杨华明嘿嘿一笑，“三哥你放心，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猪不成？咱爹八成吩咐老五带队，带着大伙儿去山里烧香了。”
杨华忠点头，“我觉得也是，不过，我担心老五他们找不着地方。”
今年秋天没开山。
所谓的开山就是村里里正组织家家户户上山砍柴，按照宗亲姓氏人口的多少来划分不同的片区。
今年暑天那场水灾把很多村里的计划都给打乱了，没有组织大规模的砍柴活动，都是些零散的村民上山去砍柴和拢松毛，所以柴草树木的长势就会比以往疯狂，遮盖了通往祖宗坟地的羊肠小道，让人辨认起来模糊不清。
“三哥你多担心啦，就算老五不认得，还有华茂哥他们呢，路是长在嘴边的。”杨华明又安抚道。
杨华忠嗯嗯了声，“对了，还有今个上昼说好了给大伙儿分赈灾粮呢……这计划全乱了。”
说到赈灾粮，杨华明笑了起来。
“三哥，怪不得晴儿说，我现在发现你真是个操心的命啊！”
操心完祭祖的事儿又来操心赈灾粮的事。
杨华忠苦笑，“昨日老王头一家闹的那么大，我也放出了话，答应大伙儿今个上昼分粮食的，结果我人又跑了……”
杨华明说：“三哥你别担心，就算你不在家，祭祖那块有老五和大安，至于分赈灾粮，哈哈，你忘了晴儿嘛？他们姐弟肯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杨华忠松了口气，“对，他们办事比我周全。”
正如杨华明猜测的那般，长坪村，此刻是上昼，日头很好，前几天的连绵小雨只要一停，日头照出来，四下顿时都明媚生动起来。
加之有过年这个隆重而特殊的节日在这里加持，所以气氛特别的好。
这不，一大早杨若晴就带着大志来了隔壁的杨华忠家院子里，几位村老也被杨若晴给请过来，除此外，杨若晴又从运输队里调了几个汉子过来帮忙分粮和称粮。
几个汉子们是请过来做事的，几位村老则是被喊过来坐镇，且维持秩序。
至于大志，他这个堂堂的举人今天负责做账房先生。
为了不让院子里乱做一团，杨若晴还用绳索从院门口到院子中间拉了两三条通道，每家派两个代表过来排队分粮，其他的一概不准进院子，在院子外面的大路上等候。
至于等候也是分先来后到，老杨头坐在院子门口左手端着旱烟杆子，右手握着一把提前写好的号码牌，像极了农村信用合作社门口的老保安，专门负责给前来办理业务的客户发牌叫号。
老杨头做这差事做的很有劲，尤其是当那些兴冲冲赶来分粮的村民被挡在大门口时，纷纷围拢到老杨头跟前来叔，爷，的叫唤打听，老杨头更是感觉自己大权在握，权利滔天。
且不一会儿他身边就围拢了一堆差不多的老汉，大伙儿拿到了自己的号码牌，一看离自己还早，索性坐在老杨头边上抽烟聊天等着叫号。
有号码牌，不用争抢，大家伙儿心里都踏实。
不像以往想要分点啥，你争我抢的，有些人仗着自己是男人身强力壮非不排队，非得搞乱秩序，这样就让那些并不身强力壮的人，又或者孤儿寡母的弱势群体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今个不一样了，就算你是个弱小的寡妇，只要你拿到了号码牌，你就不用担心前面有人插队，因为杨若晴早把规矩贴在了大门口，有专人在那里盯着，遇上那些装疯卖傻想要插队的，直接给推出去。
第8650章 抠下来
大家心都很定，在外面乖乖排队等，甚至有的人家领的号码牌比较靠后，估摸了下形式还能抽空回家去做点家务活再过来接着排队，大家伙儿都高兴，都夸，氛围特别的好。
更要命的是，这办事效率还极高。
不到两个时辰，赈灾粮就分了个七七八八。
分到赈灾粮的村民们可高兴了，抬的抬搬的搬，像蚂蚁搬家似的把粮食往家里送，大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孩子跟在后面屁颠着跑。
刘氏凑到杨若晴跟前，兴奋的说：“晴儿，我敢打包票，今个夜里家家户户肯定都在吃香喷喷的大米饭！”
杨若晴微笑着说：“今天过年嘛，一年到头今夜吃顿香喷喷的白米饭也是应当的。”
这次分赈灾粮是按照人头来分，成人不分男女，满了十五岁便是每人十斤大米，五斤麦子粉，老人和小孩则减半。
这个年代生育自由，家家户户平均都有三四个孩子。
所以照着一般的五口之家来算，一个家庭能分到四十斤大米，二十斤麦子粉。
请注意，这可不是稻谷和麦粒，而是打磨之后能直接下锅的口粮，实实在在的斤两。
五六口之家，靠着这些口粮只要不铺张浪费，能挺两三个月。
再加上暑天的第二季稻谷收成，即便暑天遭了水灾，大家伙儿也依旧能熬过明年开春之后好几个月的青黄不接，等到四月底麦子成熟了就好了。
所以这么多粮食发放下去，大伙儿都高兴，心里都不慌了，不用饿死人，也不会去外面讨饭。
“晴儿，杨华胜家的那份给不给？”
看着分粮接近尾声，刘氏忍不住跟杨若晴这小声问。
杨若晴目光扫过四下，“先前我特地留意了下，压根没看到华胜婆娘过来。”
刘氏嗤了声，“她还有脸过来？上回她偷了黄氏家过年买年货的钱，被咱揭穿后吓得跑路了，这会子肯定不敢回来！”
见杨若晴陷入思忖，刘氏舔了舔嘴唇又说：“要我看呐，咱索性吞了她家的得了，他们两口子，再算上她儿子杨永兵，三十斤口粮呢，这么大的块头，咱黑了她家的算了！”
杨若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杨华胜的那十斤口粮扣下来充公，原因就是他之前偷盗村里，给村里人家造成了损失，那十斤平分下，给那几家被偷的人家送去。”
分别是老姜头，村南边的一个寡居老太太，黑凤家，以及杨华忠家。
刘氏点头，“这没毛病，甭管分给谁，都不能给她自个，一个贼偷村里的东西，还想要赈灾粮？想得美哟！”
杨若晴接着又说：“至于华胜婆娘的那份，也扣下来，回头给华茂叔和黄婶子那送去。”
华胜婆娘偷了黄氏家买年货的六两银子，找到的时候只有五两多，被华胜婆娘花了好几百文钱。
华胜婆娘东窗事发都就逃了，而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能抵当那被花掉的几百文钱。
杨华忠做主准备将华胜婆娘的两块菜园划给黄氏做补偿，但黄氏不太乐意。
所以这波十斤大米的补偿黄氏应该乐意了。
刘氏抚掌，眼睛里跳动着光：“好好好，华胜婆娘的那份也必须扣掉，不然还真以为偷了人家东西可以拍拍腚儿走人，哼哼，就要让她明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道理！”
“那啥，杨永兵的那份咱抠下来后补偿给谁？又以啥名义？”刘氏又问。
杨若晴打量着刘氏，刘氏摩拳擦掌，满脸亢奋，蠢蠢欲动……
杨若晴忍不住笑了，“四婶，杨永兵目前来看并没有做啥坏事损害村里其他人的利益，所以他的那份咱不能扣。”
“啊？不能扣？”刘氏大失所望，但眼珠儿一转她又说：“咱动动脑子，给他编排个帽子出来戴上，再扣了，他还敢说啥？”
杨若晴果断摇头，“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犯了错的，甭管她将来如何哭诉哀求，我都不会心软，没犯错的，咱也不能黑人家的口粮，惩恶扬善，原则问题不能乱。”
刘氏耷拉下肩膀，长叹了一口气，“哎，好吧好吧，那就给他留着吧！”
不过，想到原本可以分三十斤，最后变成十斤，刘氏想象着华胜婆娘得知这个结果时那精彩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又乐了起来。
“话说今天过大年呢，杨华胜在牢里出不来，这母子俩也都躲着不回村了，哎，做他们那一房的老祖宗可真倒霉，别的老祖宗都能有祭祀，他家祖宗今年都跟着挨饿，就因为出了这丫不争气的后辈……”
杨若晴没有附和刘氏的感叹，因为粮食分得差不多了，那边大志几个正跟几位村老说着话，杨若晴也得过去说几句。
刘氏道：“晴儿你去忙你的，我再四处转转。”
杨若晴点点头，没有理会刘氏的瞎转悠。
刘氏四下转悠了一圈，现在粮食分完了，院子里人基本也都散了。
刘氏觉得无聊，于是想到了两个去处，一个就是杨华胜家，她想去看看华胜婆娘或者杨永兵这娘俩有没有偷偷摸摸溜回来过年。
毕竟过大年嘛，怎么着也都回自己的家才算过年嘛，不然哪里能收留你过年？
娘家？
哈哈，那更不可能，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爹妈就算心疼你想要收留，你还得问过娘家哥嫂，或者弟弟弟媳妇啊。
所以刘氏打算第一站去杨华胜那边转悠转悠。
第二站就去老王家那边，今个天麻麻亮大白就赶着马车带着杨华梅和红梅回村了。
而三哥和老四他们去县城找小黑的人还没回来，刘氏想去杨华梅那边看看这会子是啥情况了。
可是，当刘氏刚走出院子的时候，康小子就过来了。
“娘，你这是要上哪去？”
“我刚忙完，打算去你姑姑家转转。”刘氏说。
康小子上来就拽住了刘氏的手臂：“娘，回头再去我姑家转悠吧，咱回家去，一会儿就该准备去山里祭祖了。”
刘氏甩开康小子的手臂：“去祭祖是你和铁蛋你们这些老少爷们的事儿，跟我没啥干系，你莫拽我。”
第8651章 祭祖
康小子哭笑不得，“娘，爹不在家，我和铁蛋去祭祖是肯定的。可你作为女主人总该回去筹备年夜饭的事吧？”
刘氏摆摆手，“你大姐不是在家么？叫你大姐搞啊！”
康小子听得直摇头，上前来又紧紧拽住了刘氏的手臂，“大姐肚子不太舒服，娘你赶紧回去筹备年夜饭的事吧，你一年到头都在外面瞎转悠，今个过年，你就收收心回家来吧！”
刘氏还是不太情愿，奈何康小子的手劲儿太大了，她挣脱不开。
只得就这样嘟嘟囔囔着被康小子拽回家去，一路上刘氏在心里坚定了年后一定要想法子给康小子说个媳妇儿的决心。
有了儿媳妇，自己这个婆婆就能真正的偷懒了。
……
杨若晴这边，送走了几位村老，杨若晴跟大安那打了声招呼，去娘家的仓库房里额外舀了米出来，分给运输队里几个过来帮忙分米的兄弟。
每人分了四五斤。
这四五斤米是对他们今天劳动的答谢。
对于这份意外的惊喜，他们肯定是喜欢的。这年头有米，一家老小就不怕饿肚子。
就算给钱，钱最后还得拿去集镇换米，因为水灾的原因，这下半年集镇上米粮铺子的价格一天一个样，无良奸商。
所以杨若晴这会子直接拿米出来做犒赏，无疑是送到他们的心坎上去了，几人道谢了一番，拿着米欢天喜地的回家去准备过大年去了。
分完了米，此时日头才刚刚上三竿，距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
老杨头推着轮椅从门口心满意足的回了院子，喊大安：“去喊你五叔，还有老宅你三哥和康小子他们，准备准备去山上烧香祭祖吧！”
大安抬头望天，“爷，咱不等我爹和四叔了？”
老杨头说：“不等了，你们几个去也是一样。”
大安想了想，觉得也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代替爹给祖宗多磕几个响头也一样。
很快，大安就把人给召集到了三房的院子，老杨头点了杨华洲的名儿，“你是这里面最年长的，带大伙儿趁早去把香烧了。”
杨华洲点头。
老杨头又叮嘱杨华洲：“还有你小叔那里，记得多给他烧些纸钱，他自个那大孙子不靠谱，指不定躲外面不回来，让你小叔成了鬼魂野鬼受不到香火！”
杨华洲干笑了几声。
人群里的杨永柏这时出了声：“爷，不会的，有我这个大外孙在，我是不会让我嘎公嘎婆沦为孤魂野鬼的。”
老杨头的目光越众落在杨永柏身上，满意的点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就不枉你嘎公疼你一场！”
杨永柏苦笑了声，将手搭在身旁他儿子的小脑袋上。
老杨家二房到如今就剩下他们父子了，放眼整个老杨家，他这一房人丁可真单薄啊……
老杨头也留意到了这个情况，他叹了口气，说：“永柏，旧的一年已过去，新的一年也快来了，咱要往前看。”
杨永青直接勾住杨永柏的肩膀：“爷的意思你懂不？我来帮你挑明了说，爷是想让你忘记你之前那个婆娘，新的一年重新找个婆娘，给你生儿育女，再把你们二房的门户撑起来，你看看你，就这爷俩太单薄啦，也冷清不是！”
杨永柏扭头看杨永青，说：“小堂哥，这话别人说我可以，你来说有些不好吧？”
“哪里不好？”杨永青反问。
杨永柏笑了笑，摸着自家儿子的脑袋，又去看旁边跟几个小孩子一起玩耍的小丫头：“我再咋样有儿子继承香火，你膝下只有一个闺女，你岁数也比我大，照理你应该比我急才是。”
杨永柏这话说的，若不是因为他脸上带着笑，眼神看起来也没什么恶意，不然，这番话真的就很有攻击性了。
但即使如此，在场听到杨永柏这么说的人，眉头都下意识皱了下，然后紧张，且有点担心的望向杨永青，生怕杨永青会生气，会暴起。
要知道以前在村里，甭管是谁敢拿他没儿子的事儿说事，他轻则跟人吵架，重则撸起袖子跟人打个头破血流。
而这会子，杨永青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僵住了。
只见他的手依旧勾在杨永柏的肩膀上，但那眼睛却一点点眯了起来，嘴角微微往上，勾起痞邪的弧度。
杨永柏吞了口口水，感觉搭在肩上的手臂越来越沉，脊背也有点僵硬。
他有点后悔刚才那话重了些，毕竟是自己的小堂哥……
就在杨永柏打算改口缓和下气氛的时候，杨永青突然用力拍了拍杨永柏的肩膀，笑了起来。
“哈哈，我是没儿子，可我有闺女，我这闺女跟别人家的闺女不一样！”
随着杨永青这一笑，先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被打破，旁边人，包括杨永柏在内，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嗯，确实不一样，小丫头生得机灵俊俏，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杨永柏也赶紧找准机会狠夸了几句。
这些话他可不是恭维杨永青，而是发自真心。
别看小堂哥生得也就普普通通，好吃懒做，三十多岁了还到处吊儿郎当的混，没个正经营生，可这闺女是真的生的好啊。
一群孩子在一块儿玩耍，你一眼看到这丫头，你就会觉得这孩子长大了是美人坯子。
家里的几个其他小女孩的容貌都比不上这孩子，大安家那闺女福娃的气质不错，看着很喜庆，但真的论起五官的精巧，还是不如杨永青家这闺女。
杨永青听到杨永柏这番话，再次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还格外的开心。
“哈哈哈，那是必须的，我这闺女啊，以前有个算命的先生说了，我家闺女是天上的仙子犯了天条被打到凡间来，我算是捡到宝了。”
“你看啊，像我这种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人，命里注定是不该有妻子，不配有儿女的。可我命好，竟然得了这么一个闺女，我有了闺女，将来就能招个女婿上门，我这一房的门户不就撑起来了么？到老了我照样有指靠，闺女反倒更贴心，你看晴儿就晓得了，多向着娘家啊，所以永柏，我是真不急，我圆满了，你该加把劲来年再娶个媳妇儿，最好再给你生个闺女，咱自个就是男的，儿子能不能靠住，主要还得看儿媳妇贤惠不贤惠！”
第8652章 探查
黑羊墅煤矿。
天色已经黑了。
牛大和牛二都已经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漆黑的，只有从窗户口透出来的一点点星光。
“王大富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就活该倒霉吗？”
跟王大富一番聊天以后，牛大心情久久没有平静。
他所说的人生经历，都是编出来的。
但王大富不是。
王大富的经历，就是那些遭了天灾的百姓的经历，他们到最后往往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百姓们过得这么惨，那些野心家们，还在想着争权夺利，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百姓在眼里，就是鸡鸭鱼肉。
甚至有些傲气的贵族眼里，百姓是两只脚，站立行走的牲畜，本质上跟牛马没什么区别。
“可就不是这样，这世道，早就坏了。”
“咱们皇上啊，那是个好皇帝，他倒是想着改变天下，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但，这事是他想要就能办成的吗？”
“人心难测，难啊。”
牛二叹气道。
“咱们管不了那些，但这黑羊墅煤矿上的苦命人，我要想方设法把他们救出来。”牛大坐在床沿，目光坚定。
“把他们救出来，倒是不难。”
“只要我们能顺利找到黑羊墅煤矿的猫腻，朝廷就有借口查封煤矿，到时候，自然就能解救那些人。”
牛二道。
“所以，咱们要加把劲了。”
“这矿山抠门的很，晚上连盏灯都不给。”
牛大抱怨道。
“油灯要油钱，矿山在矿工这里，能省就省，要不是看不给饭吃，矿工没力气干活，恐怕矿山上连饭都省了。”
“那些得病的矿工，矿山上也不给治，就扔在屋子里自生自灭，死了拖出去烧了，没死挺过来的，接着干活。”
“想逃，那是想都别想，你看看那些被铁链拴着的，都是曾经想要逃跑的。”
牛二淡淡道。
“能早点解救，就早点解救吧。”
牛大道。
“咱们先睡一会儿，等下半夜，再出发。”牛二道。
“好！”牛大点头。
矿山上，晚上是不干活的。
因为一到晚上，矿洞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这样情况下，就算再怎么不把矿工当人，也是没办法让矿工们干活的。
后半夜。
牛大睁开眼。
基本上，他想睡多久后醒来，就能按时醒。
而他看见牛二已经在旁边等待着了。
“咱们没有兵器，要小心点了。”牛二道。
“谁说咱们没有兵器？你看，这不是兵器吗？”
牛大却微微一笑，取出一根一只长的金属刺来。
两人的眼力都超出常人。
因而，他们能借着星光，勉强看清楚。
“这是怎么带进来的？”牛二吃惊道。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吃惊，原本心里还有一丝对牛大的轻视，也收了起来。
他的目光从牛大的上面，一直打量到下面，眼神里充满了狐疑之色。
“往哪儿看呢！”
“我藏在耳朵里！”
牛大急忙解释。
他担心要是再不说，谁都不知道牛二会胡乱猜疑什么。
“好吧，你厉害。”
“让你看看，我怎么藏的。”
看牛二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牛大手指一捏一动，就将一指长的金属刺，收缩成了半个指甲盖那么长的金属块。
很轻松的就将金属块放进耳朵里面了。
“这下相信了吧。”牛大瞪了他一眼。
“相信了相信了。”
牛二干笑两声。
牛大再次取出金属刺，他总共带了两根，正好一人一根。
“这兵器是用陨铁边角料组成的，很坚硬，但还是不宜跟重兵器碰撞，容易损坏。”牛大提醒道。
“我明白，放心，这些奇门兵器，我都会用的。”牛二道。
不用的兵器有不同的用法，奇门兵器当然自有他的用处。
调整好呼吸以后，两人就准备离开屋子。
他们身形藏在黑影里面，悄无声息的离开。
除非是内功极高的武者，还不间断的监控，才能发现一些端倪。
但这附近并没有内功极高的武者。
他们走走停停，有时候，会遇到拴起来的狗。
但牛大身上藏着特殊的药丸，黄豆那么大，遇到狗扔出一粒，就足以让狗停止叫唤。
这药丸，让牛二羡慕不已。
两人摸到一处角落里。
这山谷里面，到处都是屋子，主要住的就是矿工，监工，管事，护矿队员等等。
那些监工管事们，他们居住的地方跟矿工们不在一起。
在他们的住处四周，建有高高的围墙，将他们和矿工们隔开。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管事，监工们，哪个手底下都不干净，他们内心深处自然是恐惧的。
牛大和牛二，要去的就是管事，监工们居住的地方。
如果说黑羊墅煤矿里面有什么秘密，最大的可能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矿洞的深处……
牛大和牛二下到底下以后，就发现下面四通八达的，根本搞不清里面有多少矿洞，这也怪不得经常会塌方了。
挖的这么凶，怎么可能没有破坏山体的结构呢。
除了矿洞深处以外，另外一个就是监工，管事们居住的地方了。
明明监工，管事的人数远远比不上矿工，但他们居住的地方却远远比矿工们居住的地方要大。
成功翻过了城墙以后，牛大和牛二又找了个角落。
“前面很难了，我们使用身法都走不远。”牛大低声道。
“不错，冒险没有意义。”
牛二道。
“找个安全的地方观察观察，不急。”
牛大道。
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就能将秘密找出来的。
他们武功虽高，但双拳难敌四手，真要被发现，自己都很难活着突破出去。
牛大和牛二两人商议好后，就找了个安全的角落，收敛全身的气息，一动不动的。
两人都是极为擅长潜伏之人，都极有耐心。
等待了大半个时辰过后，已经有人从侧面走来。
两名穿着劲袍的武者，骂骂咧咧的走着。
“大晚上的，非要我们出来巡逻，巡逻个什么劲！还不是变着法的折腾我们。”
“谁让我们是小虾米呢，咱们在门派里就是底层人，现在到了矿山，又是……哎，当真一言难尽。”
第8653章 爆发
牛大和牛二潜伏在暗处，他们将巡逻武者的聊天，全都听在耳中。
“这说起来，还是以前在门派里快活。”
“是啊，那时候，至少不用半夜出来晃悠。”
“这半夜出门，可真难受，不是一般的难受。”
“咱们命不好啊，哎。”
“这个有一说一，咱们命还可以……你看看那些矿工，他们才叫惨。”
“这么一比，我心里忽然好受多了，至少，我们还算是人，他们，连人都不算。”
“他们还不如主管养的那些狗呢。”
“可得喂好那些狗，那是主管看重的畜生。”
“……”
一直等到巡逻武者走远了，牛大和牛二这才离开这处角落，准备换一个地方。
他们不断的改换位置，也不断的记着地形，以及附近的建筑物，布局等。
当然，他们不敢深入进去，只敢在外围转转。
“那边，我们不能过去了。”
牛大忽然指着一个方向，低声道。
“为何？那里不是核心地带吧？”
牛二疑惑道。
“不错，那里不是核心地带。”
“但，那里有股子气，那气类似杀气，已经提前给予我警兆了。”
牛大低声道。
“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牛二一脸的不信。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咱们今晚，到此为止，回去以后，我们再回顾一下这次的收获。”牛大道。
“好。”
他们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快速的后退。
就在他们离开之时，一处建造在池塘上楼阁的二层，一名盘坐在蒲团上的男子，忽然睁开双眼，眼中有着猛兽般的杀气。
“堂主，有什么不妥吗？”
在附近盘坐的另外一名男子，也睁开双眼，询问道。
堂主目光幽冷：“似乎有人在暗中窥探！”
“不可能吧？我去看看。”
男子起身，像是一缕轻烟一般飘了出去。
但没过多久，他就重新回来了。
“没人，只有两只野猫。”男子道。
“原来是野猫……我们继续修炼。”堂主道。
“好。”
男子点头。
两人正是行功的关键时刻，当然是不宜打断了。
“堂主，咱们这次能功成吗？”
男人忽然问道。
“这功诀，王爷给我们的，这是曾经的一位宗师注释过的，我们只要按照功诀来，就一定能踏入掌控力场之路。”
堂主淡淡道。
男人明白堂主的意思。
想要通过这门功诀，一下子成就宗师，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按照功诀来，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提升一大步，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到了那时候，只要不遇见武学宗师，就没有太过畏惧的对手了。
宗师只有寥寥一些人，平时哪能当真遇见呢。
……
牛大和牛二都已经顺利的回到了房间里面。
“这兵器，咱们没用上。”
牛二将手中的兵器递了过去。
“你自己收着。”牛大摆手。
“那怎么成？这兵器，我收不起来。”牛二拒绝。
最后，还是牛大收了回来。
没办法，牛二不会将兵器收回自己的耳朵里。
只要将金属块塞进耳朵，立刻他就感觉嗡嗡作响，特别折磨人。
而牛大不一样，他是经过了精心训练的，将兵器放进耳朵，完全没问题，不影响他的听力。
“你看到不妥之处没有？”牛二道。
这次行动，牛二是配合牛大的。
牛大是隐卫，也是皇帝亲自制定做主导地位的，而牛二是东厂的番子，他基本上都待在京城，对四象城这边的情形，没有太多的了解。
“看到了。”
牛大沉默了一下，接着道：“那两名巡逻的武者，有问题，他们的武功路线，我有印象。”
“什么印象？”牛二问道。
“他们是江灵堂的路数。”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他们走路的姿势，就是他们步伐是练武练出来的习惯动作，知道四象城附近门派招式的，基本上都看得出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牛二若有所思。
江灵堂，牛二提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门派。
但，他不知道江灵堂的武功路数究竟怎样，所以他当面看到都认不出来。
“江灵堂，远苏盟，这两大门派，就是支援北离，大蒙，播州杨氏联军的门派吧……江灵堂的人失踪了，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黑羊墅煤矿有问题，至少说明，他们跟江灵堂有关联。”牛二道。
“这作为证据，还不够，咱们还是要获取更多的证据才行。”
“黑羊墅煤矿背后是尊宣王爷，我们仅凭一面之词，当然是不行的。”
牛大皱眉道。
“明晚再去吧。”牛二道。
“明晚不能去！”牛大却摆手拒绝。
“为何？”牛二诧异。
“你记得我感觉到杀气不？”
“对，我记得。”
“我觉得，那就是江灵堂的高层，我发现了杀气，同时，他应该也感觉到不正常……根据杀气推测，那人内力不在我之下，而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过去很危险的。”牛大解释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牛二道。
“会有机会的，这个机会，就在最近，不会太远。”
牛大眼眸微眯。
他已经看到这处矿山里面的暗流。
被压抑着火山，迟早都是要爆发的。
望海县，长坪村。
杨华忠他们终于到家了，此时还没到晌午，马车经过骆家院门前时停了下，老马小马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回了骆家去跟大志那回禀去了。
杨华明问杨华忠：“三哥，这都到村子里了，咱还要亲自护送这小子到家吗？”
杨华忠看了眼缩在车厢一角打着呼的小黑，无奈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交到梅儿手上吧，省得半路又出幺蛾子！”
杨华明咧嘴，也去看了小黑，调侃道：“这尊佛怕是净坛使者，要不然就是睡梦罗汉，瞧瞧，一开始晕车晕成那样，后面吃饱喝足又睡上了，这心可真大！”
杨华忠没吭声，驾着马车接着往村里去，打从自家院门前经过的时候扭头望了一眼，见老杨头坐在院子里晒日头，杨华忠吆喝了一声。
“爹，我们送小黑去梅儿那边！”
第8654章 回来了
老杨头眯着眼睛打盹儿，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炷香的功夫前杨华洲带队去了山里烧香祭祖，因为今个日头好，大安和大志还有骆宝宝他们索性把峰儿和福娃一起带去了山里玩耍。
现在老汉一个人留在前院看家，后院孙氏和小花婆媳俩正忙着准备夜里的年夜饭。
晌午待会应该就是煮几个茶叶蛋来打发打发，留着肚子和锅灶为年夜饭做准备呢！
所以老汉眯着眼睛塞日头的时候，不时还能嗅到后院飘过来的菜香。
最香的应该是炖鸡，也不知这婆媳俩往鸡汤里添加了啥料子，香的不得了啊，勾得老汉打瞌睡都心不在焉的。
猛然被杨华忠一吆喝，顿时抬起头，便见马车惊鸿而过。
“这是找到啦？”老杨头眼睛亮了，推动着身下的轮椅往院门口追，等他到院门口的时候，杨华忠他们的马车已经快到前面的塘坝上了。
老杨头出了院门，跟在马车后面往村里老王家的方向去。
在这里得提一嘴，之前杨华忠家盖这宅院的时候，院门那里是有将近五十公分高的门槛的。
自打老杨头双腿瘫痪后，杨华忠就找了把大铁锤，把门槛给砸了。
这么做的目的，大家都懂，就是为了方便老汉的轮椅进进出出。
看到杨华忠带头那么做，杨华洲，杨永进他们也都先后把家里的门槛给砸了。
老杨家子孙们的这番举动落在村里人眼里，一个个都夸他们孝顺，为了老汉连门槛都给砸了。
其他人家还好说一点，毕竟都是平头老百姓，没出啥达官显贵。
可杨华忠家大安有出息啊，状元郎啊，在皇帝跟前做事，这样的人家为了老汉连门槛都砸了，真的是孝顺！
所以此时老杨头推着轮椅跟在马车后面一路畅通无阻的往老王家那边去了。
老王家。
比起别人家过年当天那种热闹非凡的筹备气氛，老王家整个被一种压抑的东西紧紧包围。
尽管，红梅也在灶房里乒乒乓乓的筹备着过年要用到的食材，肉丸子肉饼啊啥的，可是整个院子从里到外依旧让人感受不到过年的喜悦。
直到，杨华忠他们的马车在老王家院子前面停下，杨华忠跳下车后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梅儿’，这一嗓子，直接为死气沉沉的老王家院子里注入一抹生命的动力。
杨华梅第一个从堂屋里冲了出来，头上裹着一块青老布帕子，显然是头痛病又发作了。
身旁跟着谭氏，谭氏的头上也裹着一块青老布帕子，得，杨华梅这块肯定是谭氏送的了，母女同款亲子装。
“三哥，小黑找到了？人呢？”杨华梅激动的问，原本就很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的潮红。
谭氏扶着杨华梅，杨华梅的眼睛里只有马车以及马车里的小黑，而谭氏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杨华梅。
“梅儿你莫急，你身子刚刚好一点儿，再一急待会又眼前发黑腿根发软了。”
谭氏紧紧扶着杨华梅，连声叮嘱。
杨华梅怎么可能听得进谭氏的叮嘱？甚至还嫌弃谭氏的搀扶桎梏了她，她索性甩开谭氏的手踉踉跄跄奔向了院门口的马车。
与此同时，在一侧的灶房里，围着围裙的红梅也探出了身朝院门口张望，院子外面墙角的地方，王洪全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往这边赶来。
杨华忠看到杨华梅这副状态，担心她跑太急了摔跟斗，三步并两过来扶住她，并说：“别急别急，人给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就在车厢里跑不掉，你别急。”
杨华梅连连点头，任凭杨华忠扶着，眼睛直直望着马车那边。
车厢里传来杨华明的催促声，“别睡了别睡了，到家啦！”
接着，车厢帘子被再次掀开。
就在大家以为下来的人应该是醒着的杨华明时，只见一个人影被人从马车上直接踹了下来。
往地上噗通一声摔了个震天响，紧接着便是杀猪般的惨叫。
“啊？四舅你这是要谋杀亲外甥啊，痛死我啦！”
马车旁边刚好有一朵鸡粪，小黑摔倒在地，一只手掌刚好撑到了鸡粪上，他还以为是啥，放到鼻子跟前用力嗅了下，当时就臭得他哇哇直吐。
得，先前在路上吃的那些早点再次给吐了出来。
“黑儿，黑儿，爷的宝贝大孙子啊……”
王洪全恨不得一拐杖敲杨华明脑袋上，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舅舅啊，要不是看在是他去县城把小黑找回来的份上，王洪全真的要发飙了。
“黑儿，你摔痛了吧？快快快，让爷看看你摔到哪了。”
王洪全扔掉手里的拐杖奔到小黑跟前，扶住小黑。
小黑正把手在旁边的地上一通乱蹭，满脸嫌弃的嗷嗷大叫。
“我就说我不要回乡下吧，这么脏这么臭，我留在县城过多好，就怪你们非得要我回来……”
杨华梅原本是激动的奔向小黑，可冲到近前看到这副样子，她的激动顿时就被泼了一瓢冷水。
环顾四下，她捡起王洪全刚扔下的拐杖敲到了小黑的后背。
这一下，杨华梅可是使了劲儿的，小黑的嘟嘟囔囔戛然而止，闷哼了一声，正要骂人，抬起头发现是杨华梅，小黑的骂话顿时吓得缩回了肚子里。
杨华梅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剜着小黑：“你个小畜生，翅膀还没硬就想飞？有脸你就别回来呀！”
小黑埋着头，嘴里还在嘀咕：“我是不想回来的，是三舅四舅……”
“小黑你闭嘴！”
王洪全也低喝了一嗓子。
扶着小黑肩膀的老手青筋暴突。
“以往你娘打你，爷都要护着你，今个你娘就算把你打个半死，爷也绝不会护着了！”
小黑幽怨的望了王洪全一眼，目光往院子里瞄，瞄到了红梅，小黑眼前一亮。
红梅看了眼王洪全和杨华梅，随即脆声说：“小叔子你可别指望我，这家我不当的，我啥事儿都听爷和娘的。”
开玩笑，谭氏老太太在这里，红梅知道自己要是那句话没说好，这老太太当场就得跟自己拼命。
再者，老杨家那边两个舅舅也在，红梅说话可得小心翼翼。
第8655章 算账
小黑一听红梅这话，嗤了声，“我又没指望你，我哥呢？”
红梅也嗤了声，“可别问你哥了，他去山上烧香祭祖去了，昨夜你把娘气成那样，要不是我拦着，你哥早去县城打你去了！”
小黑听到这话，顿时眼睛里喷火，“你放屁，我哥才不会打我呢！要你这个外姓人在这乱嚼舌根子！”
红梅对小黑的骂也不气恼，他越是这样嚣张跋扈，婆婆他们就越恼他，毕竟他这回做的事，就不叫人能做的事！
果真，杨华梅抡起手里的拐杖又狠狠砸了小黑后背一下，砸得小黑的脸色当即都变了。
“娘，你这是要打死我啊？我可是你亲生的！”
“你也晓得是我亲生的？我当初就是拉一泡shi都比生你强！”
小黑耷拉着脸，不敢吱声。
杨华梅气喘吁吁。
院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左邻右舍，这个时辰点男人们几乎不在村里，都去了村后山里烧香祭祖，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小孩以及妇女，而偏偏这些人又是最喜欢看热闹的。
这不，好多人都站出来看这边的热闹，杨华忠环顾四下，对杨华梅说：“人都回来了，有啥话就好好说，我们这一路回来该骂该打都搞过了，你就不要再打了，先回屋吧。”
杨华忠的话，杨华梅还是听的。
当下俯身揪住小黑的衣后领，“起来，跟我回屋，我要好好跟你算账！”
就这样，小黑被揪着衣裳后领带进了院子，杨华忠叮嘱杨华明：“你先回家去吧！”
杨华明点点头，这一天天的，折腾累了，他确实不想继续留这。
“三哥你咋不回去？”他又问。
杨华忠说：“徐家的事儿，我得跟梅儿那私下说说。”
杨华明懂了，“行，我明白了，那我先撤了。”
他刚转身，就看到老杨头推着轮椅吭哧吭哧的追上来了。
“咱爹来了，这下更热闹了。”
杨华明撂下这话转身就走，经过老杨头身边的时候还不忘问老杨头：“爹，其他人上山烧香去啦？”
“那必须的啊，今个可不就是要烧香嘛！”老杨头说。
“那他们去了多久？我现在去追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啦！”
“好吧，咱老杨家的祖宗都是通情达理的，肯定能体谅我和三哥没去的苦衷。”
杨华明自顾自的说着，摆摆手，赶着马车回了村口。
谭氏站在院子里，瞪着老杨头进院子，没好气的说：“你咋跑这来了？花脚猫！”
老杨头乐了，打量着谭氏：“咋，你不也在这嘛，你就不是花脚猫？”
谭氏哼了声，“这是我闺女家，我在这里天经地义。”
老杨头更乐了，“这也是我闺女家，我随时随地都能过来瞅瞅她。”
谭氏：“少给自个脸上贴金，你才不是她爹，你没个爹样儿！”
老杨头嗤笑：“我不是她爹那哪个是她爹？你给我交个人出来，让我瞅瞅那个野汉子是不是比我更有爹样儿！”
谭氏气得一哽，发现身为吵架高手的自己竟然被老杨头给套住了，吃了个暗亏。
“懒得跟你废话！”谭氏跺跺脚，扭身进了堂屋。
老杨头摇摇头，这个老太婆越老越孩子气。
这辈子除了自己，恐怕再也没有别的男人能忍受她那坏性子了。
堂屋里，小黑刚进屋就直奔墙角的洗脸架子那边去洗手去了，他的手现在臭死了，臭到自己都不能闻。
杨华梅站在后面看着小黑这副德性，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昨日听到那些消息时那种窝囊和憋屈的感觉，眼眶顿时就红了，转身去抽墙角笤帚上的藤条，被杨华忠拦下。
“梅儿，你让他们先给小黑喝些茶水，吃点东西，他这一路晕车够折腾的，完事了你跟我来西屋，我有些话要私下跟你说。”
杨华梅看到杨华忠这副严肃的样子，当下心就狠狠揪成一团。
“好，三哥你稍等片刻。”
杨华梅过去跟红梅那说了几句话，红梅点头，转身去了灶房。
杨华梅又跟谭氏那耳语了两句，谭氏满脸狐疑，扭头来看杨华忠。
“有啥是我不能听的？我可是你们的老娘！”谭氏说。
杨华忠苦笑。
这会子要是让娘过来听，保准咋呼得不像样子。
“娘，我先跟梅儿说完还得回家去贴对联呢，待会叫梅儿说给你听就是了！”杨华忠耐着性子解释。
谭氏撇撇嘴，扭过头去。
老杨头正跟王洪全那一左一右坐在小黑身旁，两个老汉都虎视眈眈的盯住小黑，这让刚刚洗完手的小黑不敢乱动弹，耷拉着肩膀老老实实坐在桌边，就像一个等待被审问的犯人。
西屋里，杨华梅关上门窗。
杨华忠压低了声，把这趟去望海县城找到小黑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杨华梅当时就站不稳了，扶着桌子一腚儿跌坐在凳子上。
然后抬手捂着额头，胳膊肘撑着桌面，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
“我的天，这个兔崽子做出这样混账的事儿，是要逼死我嘛？这还让不让我活了？”
她一直是个心气高的人，做啥都要强。
想当年生下双胞胎儿子为老王家延续香火，那阵子走在村里她感觉自己腰杆子比烧火的铁钳还要硬。
结果，两个儿子念书十来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大白中间走了一段弯道，娶了个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岁的女人做妻子，奉子成婚，让村里人狠狠看了一波笑话。
也就这半年来做生意有了些起色，回村盖了大屋子才重新掰回一局。
原本指望小黑能够跟着徐元明好好学门手艺，将来不至于没口饭吃，结果小黑又来这么一出！
红梅这个大儿媳妇已经让杨华梅在村里抬不起头了，要是再来一个徐巧红那样的小儿媳妇，杨华梅感觉自己正的没必要活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三哥，我要是死了就是被这两个儿子给逼死的，尤其是小黑！”半晌后，杨华梅幽幽说着，她的眼睛里都没有眼泪了。
昨天到今天，已经流干了，此刻这眼睛干涩生疼，就跟村子后面冬日里那条搁浅枯竭的河似的。
第8656章 在思考
“梅儿，你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三哥就这么跟你说了吧，咱为人父母，也不是专门为了儿孙活着。”
“人生这短短几十年，咱自个也得活得痛快点，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交给老天爷。”
杨华忠上前来，将手覆在杨华梅的后脑勺上，轻轻摸了摸。
自己比这个幺妹年长了二十岁，说是兄妹，基本就是把她当闺女来看待，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看到她这样，他心里……就像老父亲似的，真的很不舒服，不然也不可能每次都咬牙切齿说不管她的事儿，可最后又忍不住去管。
“没有过不去的坎，小黑的事儿也一样，或许，这也是孩子命中注定的一场劫，也或许是缘。”
杨华梅正沉浸在自己的沮丧里，听到杨华忠这话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他：“三哥，你这话啥意思啊？你该不会是想让小黑跟那个徐巧红成亲吧？那不可能，人家嫁过的啊！”
杨华忠是个男人，男人思考问题不像女人，想的多，想的远。
尤其是对某些事儿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一杆子打死，总会留下一丝丝的可能。
“梅儿，话不能说绝，巧红或许也有巧红的不容易，更主要的是，咱要考虑小黑的感受。就算嫁过人也没啥，咱大齐民风开放，寡妇都能改嫁，她若是和离了，也不是不可以娶的！”
也不知杨华梅是听进了杨华忠的劝呢，还是没听进去的，但不管咋样她都已经不哭也不闹了，人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坐在那里，手撑着太阳穴，好像在思考。
杨华忠见状又趁热打铁继续安慰她：“今天过大年，难得孩子们都回了家，又添了大孙子，今年还有盖了新宅子，先把这个年热热闹闹的过起来，等过完年，再商量小黑的事儿。”
杨华梅想了想，点点头，“三哥，我听你的，这事儿先不提，等过完年再说。”
“像你先前说的那样，倘若过年这几天小黑那小子又反悔了，不想接着跟徐家那闺女好了呢？那我不就更省心了么？”
杨华忠点头，“对，所以说有些事咱不能急，急就乱了阵脚，指不定这会子让咱挠头皮的事儿，等冷却个几天就迎刃而解了。”
杨华梅也巴不得是这样，连连点头，脸上甚至还露出了这两天多来久违的笑意。
眼见杨华忠要离开，她站起来送，“三哥，那啥，我想跟你说下，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大年初一你们出去拜年不？”
杨华忠想了想，“往些年大年初一我们早上都不出行，上昼的时候全家去你三嫂娘家孙家拜年，咋？你是啥意思？是不是大孙子过来上门的事？”
杨华梅笑着点头，“对啊，去想去上门呢！”
这大孙子满月后就去老宅东屋谭氏那边上过门了，还没正式去过几个舅爹家上门。
尽管这其中因为一些原因被抱去过五房，三房，甚至昨夜就在三房舅爹家睡的，可仪式感还没走呢！
而杨华梅偏生又是一个很讲究这些的人，所以这才巴巴的跟杨华忠这商量。
“三哥，我们是想上昼去你家拜年，早上太早了我怕小孩子起不来，而且大白夜里要守岁，也睡不好，早上我想让他多睡一会儿。”杨华梅又陪笑着跟杨华忠这商量。
杨华忠想也不想便点了头：“好，那你们就上昼过来，我回头跟你三嫂他们商量下，早上过去把孙家的年给拜了。”
杨华梅自然是最乐意这样的结果，又掰着手指头跟杨华忠这说：“我们这趟是这么安排的，因为三哥你是我娘家年纪最长的哥哥，所以正月初一去你家拜年，初二日去四哥家，初三日去五哥家，初四日去大孙子的大姑家，初五日再看。”
杨华忠听到杨华梅的安排，很想提醒她一句，那就是当初大白成亲，四房就没送礼。
当时因为大白跟杨华明这个四舅动手打架，四房就放出了话说往后不跟大白这边走动，但跟杨华梅和小黑这边还是保持走动的。
杨华忠很想提醒杨华梅不要轻易把这事儿单方面给安排了，四弟妹刘氏那边不一定会答应，但看到杨华梅这副高兴的样子，杨华忠不忍心泼她凉水。
“梅儿，你安排的很好，不过，三哥还是建议你提前去跟你其他两个嫂子那确定下，省得到时候她们不清楚，出去走亲戚去了倒让你跑个空。”杨华忠不好直说，只能隐晦的提醒。
“跑个空？”杨华梅也有点狐疑。
杨华忠又补充道：“你也晓得，如今各房的儿女都长大了，大家也都添了新亲戚，要么新亲戚过来拜年了，要么他们去走动新亲戚了，所以你还是提前说好就比较稳妥！”
杨华忠这么一番描摹，杨华梅就很好接受了。
“那肯定的呀，我待会儿就腾点空闲去找四哥和五嫂那说。”
“你还得找你四嫂。”杨华忠又提醒。
杨华梅愣了下，随即撇撇嘴，“我找我四哥就行了，四嫂的头难剃，话也难说。”
杨华忠苦笑，“男主外女主内，烧饭那块的事儿还得你四嫂过问，你四哥是个男人。”
“男人是天，一个家的顶梁柱，天都答应了，其他的还敢咋样？再说了，我找四哥是肯定行，四哥跟我是同胞兄妹，他是真心疼外甥疼曾外甥的，四嫂是外姓人，假，我才不问她呢！”
杨华忠见杨华梅这么说，连连摇头：“千万别那么想，你听三哥的没错！”
杨华梅心里惦记着盘问堂屋里的小黑跟徐巧红的事儿，不想再跟杨华忠这纠缠这些话题了。
于是敷衍的说：“好吧好吧，我跟四嫂那说就是了，三哥你先回家去忙吧！”
杨华忠离开的时候，顺便把老杨头也给带上了。
同时他还不忘对谭氏说：“娘，夜里过来吃年夜饭，到时候我去接你。”
谭氏瞥了眼老杨头，把脸扭到一边去：“我不去，看到有些人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我吃啥吐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