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7章 八卦事儿
“晴儿，快快快，到火桶里来坐，这里面可暖呼了，烘得四婶的脚丫子沟里痒死了。”
刘氏一见杨若晴，就感觉遇到了知音，那手招得跟招财猫似的萌哒哒。
杨若晴原本笑着应了声好，一手端着热茶，另一手拖着把凳子来到火桶边上，连脚带鞋子一起塞到了火桶里。
刘氏急眼了，“咱这都脱了鞋子进来的，你咋不脱呢？”
杨若晴笑着说：“四婶你有脚气，我怕染了你的脚气呀！”
刘氏下意识就想伸手来拍杨若晴的手臂，见她手里端着一碗热茶，于是收回手去只笑骂杨若晴：“你这倒霉孩子，净瞎说，四婶的脚好着呢！”
“四婶，你脚丫子痒就是有脚气，说了你还不信，你要不信你问问我娘，还有我五婶，看看她们是不是烤火烤到脚丫子沟里痒！”
刘氏不信，果真扭头去看孙氏和鲍素云。
孙氏如实道：“我还真不痒。”
鲍素云也点头，“我也没有那种情况，四嫂，你是一点点痒？还是很痒很痒的那种？”
刘氏想说‘痒得钻心，恨不得拿刨子把那块肉给刨平了那种’。
话到嘴边刘氏换了种说法：“我也还好啦，不搭理它也就不觉着咋痒了……”
“四弟妹，你还不搭理呢，自打你坐进来这一会儿功夫，净蹭，我都担心你把脚皮给蹭破了。”
孙氏其实是出于关心才这么说的，可是这话在刘氏听来无疑就是补刀。
“三嫂，我哪有啊，你搞错啦！”
孙氏愣了下，这火桶里就她们俩的脚，素云都没坐上来，晴儿刚刚坐上来，先前四弟妹一直在左右脚互蹭，惹得孙氏的脚不停的往边上缩。
“四婶，脚气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你就别跟那辩驳得脸红脖子粗啦！”杨若晴笑着说，将搭在腿上的旧衣裳重新盖好。
“你每天坚持洗两回脚，换两双袜子，平时少吃辛辣刺激，适当的时候找旺生大哥那要点药膏子去抹一抹脚丫子沟，别抠别挠，很快就会改善的。”
杨若晴的建议只是让刘氏撇撇嘴，并没啥领情的样子。
杨若晴呵呵的笑着，也没指望刘氏领情，这会子估计正恼着呢，觉得自己揭了她的短。
但杨若晴有妙招在瞬间轰散刘氏的不爽。
“四婶，晌午我没去五房吃饭，有没有点新奇事儿说来听听呀？”
没错，妙招有三个。
一，拿吃的东西来讨好刘氏。
二，跟刘氏那说八卦事儿。
三，找刘氏那打听八卦事儿。
这三个手段杨若晴早就试验过无数回，那是百试百灵。
喏，这不，刘氏一听杨若晴跟她这打听八卦事儿，顿时就没空去为脚气的事儿羞恼了。
“哈哈，还是晴儿懂我，嘿嘿，四婶这儿还真有个事儿，都没顾得上跟你娘和你五婶那说，就留着等你过来好说给你听！”
看着刘氏一脸献宝的样子，杨若晴赶紧抓起桌上的白糖花生米送到刘氏面前：“来，怼一口再说。”
刘氏随手就抓了一把握在手掌心里，咬了两粒，这就跟杨若晴这说开了：“事关你姑姑家的，你还没听过吧？”
杨若晴睁大了眼：“我姑家？是这几天的事儿还是以前的事儿？”
若是以前的事儿，那就是炒剩饭了，一点儿嚼吧劲儿都么得！
刘氏瞪了眼杨若晴，仿佛她这话问的太瞧不起人了。
“你四婶我跟你说的消息，会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肯定是九成九的新鲜事儿，刚出炉还热乎着的大消息呐！”
“娘，五婶，你们晓得不？”杨若晴扭头又去问孙氏和鲍素云。
两人齐刷刷摇头。
刘氏嘿嘿一笑，嘚瑟得不行，“我都说啦这事儿我得等你来再说，咋可能提前跟她们说呢？那就没趣啦！”
杨若晴喝了口茶，笑着催促：“那就哦了，人到齐啦四婶你就别卖关子赶紧说吧！”
刘氏点点头，舔了舔嘴唇，压抑着兴奋问他们：“明儿就过大年了，可老王家这大白和红梅两口子还没回村来呢，你们还不晓得吧？”
鲍素云笑了笑说：“四嫂，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呢，我晓得呀，前两天我去给咱娘送饭遇到了梅儿，也是说起孩子们回家过年的日子，她说大白早就捎信过来说要到过年当天才能回来，说着腊月里铺子里生意好，走不开。”
刘氏砸吧着嘴，一脸的不信。
“得了吧，他说生意好就生意好啊？那晴儿的几个酒楼腊月二十四就打烊啦，人家开的还是大酒楼呢，就他们巴掌大的小铺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嗨，四婶，关于这一点我还真得澄清下。”杨若晴说。
“进入腊月，每天街上赶集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各种铺子里都不缺人，尤其是像酒楼茶馆早点铺子这些关乎到吃喝拉撒的就更是一年中的黄金期，大白那铺子虽小，但卖的东西都是普通老百姓能承受得起的。”
“晴儿，既然那样说，那你为啥酒楼到点儿就关门啦？咋不多做几天生意？”刘氏反问。
杨若晴挑眉：“到了我这个程度，开酒楼就是玩儿，赚多赚少影响不大。”
刘氏愣住了。
好吧，这话问的，真是暴发户跑去跟财神爷比钱多。
“行吧，当我没问。”刘氏舔了下嘴唇，接着往后说。
“那大白和红梅说是明日回来，那就罢了，可不开铺子不忙着赚大钱的小黑却也没回来，这会子梅儿都急眼了，王洪全找了王洪涛他们几个父子几个，分了两拨人，一拨人往茶寮那边去，另一拨人下山往镇上徐元明老家去找去了！”
刘氏带来的这个消息，确实让屋里的三人讶异到了。
孙氏说：“我就说奇了怪了，咋前两天绵绵出嫁小黑都没过来吃酒席，当时问梅儿，她说小黑他师傅还没放假。”
鲍素云说：“这都要过年了，咋地也要放小黑回来吧？晴儿，茶寮过年也要留人在那看守吗？”
孙氏和刘氏都齐刷刷望向杨若晴，因为茶寮是她的，徐元明不过是她花钱聘请回来帮忙打理茶寮的。
第8598章 列阵
而小黑就是走了东家表弟的这层关系才得以去茶寮跟着徐元明学习打理茶树，以及做茶的手艺。
杨若晴想了想，“考虑到安全问题，我是跟徐元明说了让他过年茶寮要留人，留的那个人必须是他们父子几个中的一个或者两个。”
“从腊月二十六到正月初四这八天里，留在茶寮看守的人工钱翻三倍。但我可是不准许小黑留守茶寮的，因为他就不是那块料，茶寮交给他看守我不放心！”
所以，小黑应该在腊月二十六就应该从茶寮离开下山了。
这不，这两天家里来了四位娇客，杨若晴根本就没心思去留意别的。
“嘶……晴儿你这话咋不早说啊？”刘氏突然拍了下杨若晴的腿，言语里都是嗔怪。
“咋，四婶你也想去茶寮看守啊？”杨若晴问。
刘氏摆头，“我一个女人家没本事赚那个钱，我的意思是叫你四叔去帮你看着啊，肥水不落外人田！”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四叔又不懂如何打理茶园，再说了，大过年的，谁都想一家人待在一块儿热闹热闹，不差那几个钱。”
孙氏也点头道：“没错，放下年饭碗就开始干活挣钱，好不容易过年，还不得歇口气啊？赚钱那玩意儿永远都是没个尽头的。”
鲍素云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我说你们几个咋都跑题了？咱这不是在说着小黑的事么？”
鲍素云一句话，将跑偏了的三人一齐拽了回来。
孙氏一脸正色，“那这会子找到小黑了吗？”
杨若晴也点头：“对，有结果吗？”
刘氏说：“有个屁啊，半个时辰前才出去找的，我是刚好在半路上遇到，跟王洪涛打听他搁杀千刀的都不鸟我，幸亏我机灵，跟王洪涛他婆娘那把话套出来了。”
孙氏抬脚下了火桶，俯身穿鞋子，嘴里嘀嘀咕咕：“这不行，我得去老王家瞅瞅，梅儿肯定急坏了。”
鲍素云也站起身：“三嫂，我跟你一块儿去。”
杨若晴思考了下，也打算去。她本身就穿了鞋子在脚，直接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就下了地，跟在孙氏和鲍素云身后往外走。
刘氏激动起来，一把揭开盖在腿上的旧衣裳，埋下头在火桶里翻找她的鞋子往脚上套，嘴里更是大声喊着：“诶诶诶，等等我，等等我呀！”
刘氏先前在烘脚的时候因为脚气痒得不行，所以在火桶里面一通乱蹬脚，结果把右脚上那只鞋子给蹬进了火桶底下，卡在火盆和火桶内壁中间的狭小缝隙里。
她这几年日子过好了，整个人都吃肥了，所以这手自然也跟着肥了，喏，想从边缘塞都塞不进去。
没辙，她只能穿着一只鞋子下地来在旁边金鸡独立，然后俯身揭开火桶里的铁格子板，将里面的鞋子抓出来。
等她做完这些穿好鞋子追到门口，孙氏早已跟小花那里交待完，三人一阵风似的出了院子门。
刘氏跺脚，“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哈，消息是我放给你们的，你们不等我就跑，没良心！”
城外。
地主庄园里面。
米琪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门道，她意识到，如烟这么快就掌握了四象城隐卫，虽然是一件好事，但也暴露了隐卫建设的一个漏洞。
这也幸好如烟是忠心朝廷的。
要是如烟暗地里是敌人的暗谍，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属下调查以后，可以断定，万一山等人之死，正是梁文贵所为，而梁文贵，极有可能是‘天网’杀手组织的一员，他潜伏在隐卫内部，因为担心自身暴露，而痛下杀手。”
如烟缓缓道。
“梁文贵担心自身暴露？”
米琪皱眉。
“是的，有一名隐卫，向属下提供了一份材料，是梁文贵写的一封信，这份材料是万一山提前给他的，这是以防万一的举措。”
“万一山料想的是梁文贵会逃走，但没想到，梁文贵会带着杀手，趁着他们开会之时，将他们全部杀死。”
如烟道。
“材料呢？”
“属下带来了。”
如烟取出材料放在桌上。
其实材料就是一封信。
信封是新的，应该是后来隐卫拿来装信的。
米琪从里面取出信。
信笺只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一行字。
“货款已收到，斯人必死。”
“这封信，就是梁文贵收了钱，叫杀人，将隐卫们保护的一位商人杀死，事实上，梁文贵杀了那商人全家。”
“但梁文贵犯了错误，无意中暴露了送信点，这封信原本是送给‘天网’组织的，最后落入了隐卫手里，也就怪不得他会狗急跳墙了。”
如烟解释道。
“梁文贵，现在身在何处？”
米琪问道。
“属下不知，还未曾查到他的踪迹。”如烟摇头道。
“血债必须血偿，如烟，你抽调一部分隐卫，全力查探梁文贵所在之地。”米琪吩咐。
“是。”如烟应声。
“杨道庄那边，进展如何？”米琪问道。
“已经有所进展，关键时刻，应该能派上用场。”如烟道。
“那就好，此时，我会跟大将军禀报的，到时候，自有你们的功劳。”
“喏！”
……
“轰……噼啪……”
雷电交加，一开始的零星小雨，终于开始化成了瓢泼大雨。
联军们已经靠近了四象城。
但，这么大的雨，联军也没办法进攻，只能等待。
幸好冬春时节的雨，不持久。
过了一阵，等雨势渐渐小起来以后，北离图就下令那些正在歇息的兵士们，重新抖擞精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此时，经过大雨过后，道路颇是泥泞，战马很难踏着泥泞快奔，甚至骑兵们只能离开马背，牵着战马，徐徐而行。
但北离图并未担忧。
他们的骑兵不能冲锋，齐国的骑兵也一样不能冲锋，大家都一样。
他想要达成的目标却可以实现了。
这样的雨天，齐国犀利的火器，不可能在发挥出原本的威力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火铳，雨天基本上都是打不响的。
火药一受潮，又怎能爆裂呢。
四象城内。
骆风棠站在城楼上。
望着远方的敌军。
第8599章 逃命
他已经带人回到了四象城。
奇袭敌人的计划，已经达成了。
接下来，就是硬碰硬的时候。
联军想要在雨天决战，他又何尝不想呢。
只不过双方的想法，略有不同。
这是信息差导致的差别。
“弟兄们，准备好弹药，给你们的火铳，都填上。”
骆风棠吩咐道。
秋暮凉此时正在郡守府里面剧中调度，站在骆风棠身边的则是烟俊宁和项人羽。
“原本我想着，跟大将军一块儿冲杀，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城楼上了。”
项人羽感慨道。
他跟随骆风棠离开四象城的时候，想着骑兵们跟敌人玩拉锯战的。
虽然很危险，但极为的刺激。
而留下来守城的烟俊宁，只能呆板的固守。
没想到，最终，他还是回城楼上了。
“兵无常势，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的。”
骆风棠手中把玩着一支精致的火铳，微微一笑道。
一开始，他的确有跟敌人拉锯战的想法。
自家的骑兵，人数虽然少，但战马更好，都是四象城几年积攒下来的优等良马，披上一层薄钢甲以后，不仅速度快，防御力还高。
但谁能想到，敌人居然对新式火铳，新式火炮如此无知呢，这或许就是一种傲慢吧。
骆风棠立刻意识到了胜机。
既然有了更好的胜利之法，原先的计划就可以临时调整了，也就是所谓的“兵无常势”。
此时，城楼上，加上城内，已经有两万余人。
而敌人目前还能调用的兵力在场将近六万人。
除了损失的那一万多人外，还有因季节得病等原因的减员，因而，原本的八万多人，也就只有六万人能出战。
就这六万人当中，还是有很多来源于播州农村的农兵。
北离图坐在马车上，驾车的亲兵小心翼翼的赶车。
这一刻，他的脸色十分的肃然，再也没有当时的那般乐观了。
这一战，不容易。
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要是再掉心轻心，指不定敌人使出从来没用过的招式，造成极大的危害。
六万人，排列成好几个阵势，在泥水中，一步步的向前，走的十分稳健。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维持阵型的大致稳定。
乌力罕走在靠近前面的位置。
他的心里充满了耻辱。
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败北，就是他亲手指挥的，这无疑于狠狠的扇他的脸。
对于他来说，这一场战斗，是他雪耻之战，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杨定星在队伍的侧翼，他知道，这是决定命运的一场战役，要是这一战打败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在队伍中间。
来自播州农村的很多农兵聚在一起。
“杨头儿，我们都听你的啊。”
农兵们都将目光投向了杨麻子。
他们靠的近，因雨水越来越大，远处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也就没有太多顾忌了。
“咱们都是些穷哈哈，杨氏跟朝廷打生打死的，关我没有屁事啊，卖死力干吗？咱们要是死了，家里老婆孩子老母老父，谁养？”
杨麻子的一席话，算是说到众人的心坎里面去了。
是啊，打仗是大人物们的事情，好处也是他们的，就算是赢了有赏赐，怕是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兵。
即使如此，他们何必要拼命？
“诸位，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如今我就冒着风险多说一句。”
杨麻子望了一眼四周。
农兵们都已经被雨淋得湿透了，他们盯着杨麻子，屏住呼吸。
“我听人说，齐国的军队有个规矩，不杀降人！”
“万一……齐军杀来。”
“我等可以丢掉兵器，趴在地上，可以保命。”
“话只说这么多，要是哪位弟兄想拿我的人头去换荣华富贵，可以去了！”
杨麻子缓缓道。
“谁敢举报杨头领，谁就是我牛老三的敌人！”
“对，谁举报杨头领，谁就是我们的敌人，大伙儿要跟他拼命。”
“我们一个看一个，互相看着，谁都不许走，都跟着杨头领。”
农兵们虽然没文化，没念过书，但他们不是傻子。
谁对他们真心，谁对他们假意，他们俱都看的一清二楚。
蛇无头不行。
以前，没有杨麻子这样的勇士站出来，他们自然不敢做些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
蛇有了头，就成了一个整体。
他们也没有别的过高要求。
只有一条……
那就是，活着回家！
此时，北离图已经站在车上，望着远处的四象城。
四象城的城门居然打开了，从里面涌出了一群兵士。
“他们不守城了？要跟我们决战？”
北离图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种事情，以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
谁能料到，好好的城池，居然不守了？
“噼啪……”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随即，雨水又更大了一些。
出城了的齐军，已经排列出了整齐的队伍。
他们使用的也是旗语，在这种雨天环境下，说话能传出的距离十分有限，而旗语能传出的距离更远，更加能让军士们看的通透。
两边阵营，都分成了三路。
中军，以及左右两翼。
这就是纯粹的三路决战了。
但从人数上来看，北离图的联军有着绝对的优势。
齐军在雨中走的比较缓慢，没办法，地面上都是泥泞，如果走的比较快，多半会摔倒在地。
要是他们大面积摔倒了，那基本上就意味着输定了，接下来不用打了。
此时，一名亲卫快步来到北离图的面前。
“敌军，推出火炮出城了吗？”
北离图问道。
“回禀王爷，敌人没有推出火炮。”亲卫行礼道。
北离图眼眸微眯。
他在思考……
齐军究竟在想些什么。
依照他的看法，这样的阵型，要是还没有火炮等支援，几乎就没有胜利的可能。
但他从来不会小瞧自己的对手。
怎么会有人出来送死呢？
一定有什么是齐军依仗的，但，遗憾的是，他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杨定星待在右边的军阵里面，左边的军阵则是乌力罕。
而中军就是北离图坐镇了。
第8600章 难以置信
北离图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到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什么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短兵相接，开始厮杀！
与此同时，两边的人马，都听见了号角声。
号角声，让人热血沸腾。
两边的兵士，勇气和热情，都被点燃了起来。
骆风棠待在中军，他没有动，动的是两翼的烟俊宁和项人羽。
两边都有数千人，人数不多。
但，他们都有秘密武器。
都是水军及时送来的，他们都严格遵循保密制度，没有人泄密。
要是时间足够，或许敌人能通过暗谍得知一些消息。
但现在时间紧迫，敌人暗谍都藏着不敢冒头，哪里能知道确切消息。
此时，北离图的人马看似很多，但真正能够正面相接交锋的人马，就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不敢将人马分开，从传统战阵上来说，那是作死的行为。
当然，烟俊宁和项人羽也没有将人马平摊开来。
不是担心被冲动，而是担心会被敌人窥探出虚实。
眼看着就是靠近上去了，北离图一挥手，号角声再响，正有军队，准备试探性的攻击一番。
但，他却吃惊的看到，敌人，三边，都全力以赴的冲上来。
“全军出击！怎么可能？”
北离图眼中闪过惊愕的目光。
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敌人一举一动，都让他想不通。
这不是送死的行为吗？
“既然敌人找死，那就让他们死好了。”
北离图决定不想了，那就冲出去厮杀好了。
这样的雨水下，骑兵算是基本上使不出劲了。
随着两方的冲锋，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双方一边接近，一边整顿队伍。
在战场上，战阵极其重要的。
往往一方的溃败，都来源于战阵的散乱。
所以，双方的将领，都需要整顿战阵才行。
距离只有十来步的时候，乌力罕，杨定星都大喝一声，军士们开始冲锋。
但，此时的齐军，最前面的一排，以及后面的站着不动，他们俱都端起了火铳。
形成了三段式的火铳对敌！
杨定星冷笑一声，轻蔑的道：“这是失心疯了吗？下雨天，也想用火器！”
“傻子，一群傻子。”另外一边，烟俊宁脸上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经过这一战以后，未来不可能在坑敌人了，但能坑这么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随即，火铳的声音响起。
像是炒豆子一般，但在雨中显得有些沉闷。
第一波火铳放完以后，三大联军，就已经倒下了上千人。
而前面的一排，放完火铳以后，就蹲了下来，后排的兵士迅速释放火铳。
又是一排联军倒下来。
就像是在收割小麦一般，一排排的倒下，给了联军巨大的震撼。
“敌人会妖术！会妖术啊！”
“敌人有神灵相助，下雨天能放火铳。”
“没得救了，没得救，我们逃命啊。”
杨麻子带人快速的开始向后逃命。
而他们的逃命，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联军开始哭爹喊娘的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甚至，草原汉子，都毫不犹豫的逃命了。
长坪村，老王家。
当杨若晴几人来到老王家的时候，刚进院子，杨华梅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怀里抱着大孙子，嘴里还是焦急的询问着：“是不是小黑回来啦？”
而当看到来人是杨若晴她们的时候，杨华梅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三嫂，四嫂，五嫂，晴儿，你们咋过来了？有啥事不？”杨华梅心不在焉的问着，目光越过她们投向她们身后的院子门口。
刘氏抢着说：“梅儿你就甭逞强啦，你家小黑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跟三嫂她们一说，大伙儿都担心你，这才过来看看啥情况。”
杨华梅苦笑。
她就知道自家那点儿事瞒不了人，尤其是像四嫂这样的‘包打听’。
孙氏这时也上前来扶住杨华梅的手臂说：“梅儿，小黑没回来这事儿你咋也不跟我们提一嘴呢？也好早些叫你三哥他们去帮忙找啊！”
杨若晴站在孙氏身后，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孙氏一眼。
包子娘耶，你就算热心肠，要给我爹揽活计，你好歹也事先思考一下啊。
我爹和四叔五叔几位堂哥他们这会子可在家哟！
于是杨若晴也出了声：“是啊姑姑，就算我爹和四叔他们先前在五房吃完酒席就去了镇上搬赈灾粮，但他们天黑前肯定能回来的，有啥事儿你别一个人撑着，让咱一起帮忙想想法子。”
孙氏一听杨若晴这话，这才幡然想起家里的几个老少爷们确实都不在家里。
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有点空，思及此，孙氏不由得有点尴尬。
但杨华梅此时满心眼里装的都是小黑的事儿，哪里有功夫去理会孙氏的情绪变化？
“小黑他爷，还有小爷爷和堂兄们都去找去了，叫我在家里等消息。”
杨华梅说着，又看娘家人都来了，不好不招呼她们，于是说：“大家都进屋来坐吧！”
大家伙儿跟着杨华梅进了堂屋，老王家的堂屋在这样的半下昼，别人家都还亮亮堂堂的，他们家这堂屋也不晓得当初是咋样设计的，里面昏昏暗暗，用谭氏以前的话来说，像个狐狸洞。
“三嫂，你们喝茶不？我倒茶给你们喝？”
刚坐下来，杨华梅又问。
关于问人喝茶这块，也是有学问的。
通常如果打定了主意要拿茶来招呼对方，二话不说就会直接去倒茶。
而像这种先问的，那就是客套了，诚意和决心都没有那么足，当然，如果对方真的要喝，她或许也会起身来倒茶招待你。
但如果你说你不喝，那她肯定也乐见其成，大家都安静的坐一会儿。
而在杨华梅这儿，大家伙儿也都不可能喝她家的茶，她怀里还抱着大孙子呢，倒茶多不方便啊！
“我们都不喝，梅儿你不要客气。”孙氏作为代表出了声。
“那啥，小黑到底啥情况啊？你跟我们这说说。”孙氏又问。
杨华梅捞起大孙子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围脖给他擦了擦溢出口水的嘴角，跟孙氏这苦笑了声：“其实也没啥，就是到了过年边上还没回来，我有点犯急。”
第8601章 吓我一跳
刘氏第一个咋呼起来：“明天都过大年啦，今天还没回来，这还叫没啥？梅儿你这心也太大了吧！”
杨华梅看了刘氏一眼，皱了皱眉，显然有点不太高兴。
“四嫂，你可别乌鸦嘴，我家小黑八成是贪玩跑出去玩去了。”杨华梅提前警告刘氏。
鲍素云也劝说：“对，应该没啥大不了的，小黑他一个大小伙子，走哪都是安全的，不像女孩子。”
刘氏舔了舔嘴角，“五弟妹你可真是健忘，男孩子咋啦？你真当外面的世道都跟咱长坪村这样太平啊？你难道忘了当年大白跑出去，回来都被人打折了一条腿的事么？”
刘氏这话一出，鲍素云怔住了。
而杨华梅的脸则直接就白了。
孙氏也是直朝刘氏使眼色，摇头。
杨若晴暗暗转过头去，我的妈呀，又四婶这种有啥说啥的人在，这安抚人的工作根本就没法开展，她这完全就是过来砸场子的啊。
当年大白跟杨华梅赌气一个人离家出走，结果被邻县黑莲教的人盯上了，吃了不少苦头，体内还被中下了黑莲教的巫术，虽然后面被玉儿救回了一条命，可一条腿也瘸了，跑跳啥的都不利索，干庄稼活都不成。
“四婶，你去外面透透气吧，别跟这待着了。”
眼见杨华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杨若晴悄悄扯了扯刘氏的袖口压低声说。
刘氏却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嘴里还有些委屈的辩驳：“我没说错啥呀，我是有啥说啥，我这不也是担心大外甥嘛，我能有啥坏心思啊？”
听到刘氏的嘟囔，旁边的孙氏和鲍素云越发的担心，目光在刘氏和杨华梅身上来回转。
杨华梅先前脸色很苍白，就在大家都以为杨华梅会将满腔的担忧化为愤怒，再将怒火转嫁到刘氏身上的时候，杨华梅突然叹出一口气，先前所有的愤怒在这一瞬间竟全部破功。
她的眼泪哗哗往下流，哽咽着说：“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这一年来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原指望大白成了家，家里日子就越来越好，我又是儿子又是孙子的，可没想到这小黑尽是不让我省心！大冷的天，也不回家，那孩子到底在想啥呢！”
看到杨华梅哭，孙氏赶紧起身过去安慰她。
鲍素云则顺势接过杨华梅怀里的大孙子帮忙抱着。
大孙子五六个月大了，还没到念生的时候，加之鲍素云本身就给人亲和的感觉，小孩子趴在鲍素云的怀里倒也乖巧。
杨若晴又递给刘氏一个眼神，也起身来到杨华梅身边劝着。
“姑姑你别想太多，小黑就是贪玩，等他玩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刘氏原本还想整几句，可想到杨若晴那眼神，还有孙氏和鲍素云也在不停的给她递眼色，刘氏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噎了回去，老难受了。
“这事儿……我奶还不晓得吧？就是你们老王家人分头去找小黑的事儿？”杨若晴突然问。
杨华梅抬起头，脸上早就哭花了，“你奶晓得小黑年内迟迟没回来，但出去找人的事儿她还不晓得，今个这一整天你奶都还没过来转悠。早上你五叔过来我这边接人，还扑了个空。”
也是因为下雨，若是不下雨，天晴有日头，老太太几乎都待在这儿。
“我奶不晓得也好，到时候又东说西说的，本来没多大个事儿都让她说的复杂了。”杨若晴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本是想宽慰杨华梅，结果，却把正主给招来了。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瞒我啥了？”
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竟是谭氏过来了。
老太太头上戴着一顶毛绒绒的黑帽子，脖子上还围着一条黑色毛绒绒镶金边的围巾，手里戴着同款黑色绒毛手套，拄着一把拐杖，站在门口，外八字腿，像一柄杀气腾腾的圆规钉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堂屋里的众人，源源不断释放着威压。
“呀，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奶你一下子就来了，吓我一跳。”
杨若晴故意抚着心口，夸张的笑说，同时起身去门口搀扶谭氏。
堂屋里，杨华梅也赶紧收拾起自己的眼泪，抱着大孙子站起身，脸上挤出笑容来。
“天气不好，地上湿滑，你在东屋里坐会嘛，咋又往我这跑？要是摔了一跤可咋整？”杨华梅口中嗔怪着，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这是在关心谭氏。
老人家上了年纪，最不经摔，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骨头都是个脆的，一摔就可能摔过坝，直接见阎王去。
面对杨华梅的关心，谭氏心里受用，然而脸却依旧拉得比马脸驴脸还要长。
她甚至还甩开了杨若晴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拄着拐杖径直进了堂屋。
“一个个耷拉着脸，还瞒着我，是不是在说小黑迟迟没回家过年的事儿啊？”
老太太进了堂屋后，凌厉的目光扫过堂屋里一众人等，拐杖重重敲击了几下地面，喝问。
杨华梅下意识想要护着大孙子，担心他被谭氏制造出来的响动吓到，却见鲍素云早已将孩子抱到了一边，并且还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杨华梅对鲍素云投去感激的一瞥，回过神来回应谭氏的问：“娘，我们确实是在说小黑的事儿，这不，还没回来呢，有点急。”
不同于其他人听到这话时第一时间表现出来的同急，谭氏脸上一点儿急切的样子都没有，更没有担心。
“我说梅儿你也真是的，他都那么大个人了，爱回来不回来自然有他想要去的地儿，你管那么多做啥？”
杨华梅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就连刘氏都把眼珠儿瞪得大大的。
“我说老太太，这腊月天，天寒地冻，小黑那小子就算不讨喜那也是你大外孙，你咋能说那种话啊？太冷血了吧？”刘氏直接声讨起谭氏来。
尽管，她也不喜欢小黑，但她没那么冷血。
杨华梅显然也被谭氏的话给伤到了，幽幽道：“娘你这话说的扎我的心。”
第8602章 说话扎心
谭氏冷哼了声，“有啥好扎心窝的？你家小黑啥德性别人不清楚，你个做娘的没点逼数？”
“就小黑那德性，好吃懒做，走哪都不会饿到肚子，你让他饿到肚子了他立马二话不说跑回家来啃你的老！”
“这会子既然没回来，那就说明他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在那个地儿他吃喝不愁，正美着呢，都不惦记回这个家啦，就你这个傻狍子娘还在这抹泪担心，你说你傻不傻？”
“好地儿？娘，小黑在这世上就这一个家，就我和他爷心疼他了，他除了这个家，还有啥样的好地儿可去啊？”
杨华梅瞳孔都睁大了好几倍，声音因为激动，也因为愤怒而颤抖。
得，杨华梅这句话直接把在场三位舅妈给全盘否定了。
三个舅妈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辩驳啥。
亲姑妈假舅妈，半真半假是姨妈。
她们几个确实打心眼里不太喜欢小黑，是看在他是自家男人的亲外甥的份上才不得不笑脸相迎，真实的情分毛都没有。
同样道理，大外甥对她们这些舅妈自然也没啥感情，大家彼此彼此，只不过她们是长辈，所以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维护亲戚间该有的面子，尤其是这种时候，该表达的关心一点都不能少。
如果杨华梅这边需要她们帮助，她们也会尽力去帮，就这样。
而杨若晴听到杨华梅先前那话，也没什么心情上的波动。
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一代亲二代表，三代拉倒了。
大家能好好做亲戚就不错了，更何况，都说亲姑妈亲姑妈，也不见得。
就拿她自己来说，她确实是很稀罕大安家的俩孩子。
但杨华梅对娘家这些侄子侄女就没那么好了。
她当年在娘家的时候只对杨永仙好，对其他的侄子侄女非打即骂，只不过大家都长大了，那些陈年旧事别人都懒得跟她那计较罢了。
“咋没好地儿？指不定被哪家的女人给勾走了也说不准！”谭氏又开了口。
这回，杨华梅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娘，你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小黑的嘎婆，你就不能嘴里积点德？”
“我咋不积德了？我是照直了说行不，你家小黑那德性，眼皮子浅，给点吃的就跟人跑，加上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当他真不会被人勾走啊？”谭氏瞪起了一只眼，梗着脖子跟杨华梅这辩驳。
“他最近一回下山来家里，又是为了吃喝的事跟你吵架，你没听到他嘟嘟囔囔的都说啥了吗？”
杨华梅本还想辩驳几句，听这话顿住了，“他说啥？”
而刘氏她们也都齐刷刷竖起了耳朵：“小黑说啥惊天动地的话了吗？”刘氏问。
杨若晴也侧目望来。
结果，原本话都到了嘴皮子边的老太太见到这么多人都在观望她，突然就挑了挑眉，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架起了二郎腿……拿乔了。
“奶，我姑都急得头顶冒青烟啦，您老晓得啥就别藏着掖着了，好歹提供点线索呀！”
杨华梅更是急得跺脚。
谭氏撇撇嘴，看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这才咳了一嗓子，拉长着语调说：“他上回就说了，说你指手画脚啰里啰嗦，说这个家不像家，说他早晚找到自个的家就再也不回来，不看长坪村这一片天！”
杨华梅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人不哭也不闹，更不跟谭氏那争辩。
就算大孙子在鲍素云的怀里有些烦躁的扭动着身子，杨华梅也看不到了，她扶着桌子边缘，缓缓走回自己的凳子这里，僵硬的坐了下去。
她端起桌上的茶碗，也不管茶碗里有没有茶水，是冷的还是热的，反正端起来就往嘴里喝。
孙氏她们看到杨华梅这样，比看到杨华梅哭闹更加担心。
“梅儿，你别全信咱娘的，小黑终究是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他的气话当不得真。”孙氏说。
鲍素云忙着哄大孙子，腾不出功夫来劝这边。
刘氏好像捕捉到了更大更劲爆的消息，站在那儿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珠儿却一个劲儿的乱转。
趁着杨若晴过去帮鲍素云安抚大孙子的当口，刘氏蹭到杨华梅跟前，“梅儿啊，你也别搞这副样子啦，咱做爹妈的生儿养女忙活到最后，图点啥呀？不就是图他们成个家嘛！”
“要我说啊，你家小黑倘若真像咱娘说的那样，跟着别的女人跑了，这也是好事儿啊。”
“这种事，永远都是女人吃亏，男人沾光，到时候家也成了，给你找了个儿媳妇，生了大孙子大孙女，彩礼啥的一个子儿都不要你操心，你说这么好的事儿上哪找去呀？”
“呸！”
刘氏话刚说完，就被杨华梅啐了一口。不偏不斜，刚好啐在刘氏的脸上。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是十年不刷牙还是刚吃了狗屎，说出这样臭的话！你要羡慕，那你打发你家康小子去给人做上门女婿去啊，老给你省钱了，你去啊！”
杨华梅从凳子上一蹦三尺高，指着刘氏的鼻子骂得措手不及，脚下更是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后背快要抵上身后的墙壁，刘氏方才回过神，她迅速调整好状态，并跳到一边。
相比较杨华梅的愤怒羞恼，刘氏却是笑嘻嘻的。
她边抹着脸上的口水，边说：“要是我家康小子真有那好运，我高兴得甩蹄子！”
杨华梅一口黑血吐出来，差点没气死过去。
“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你有那想法不足为怪，谁让你家康小子情况特殊呢！我家小黑咋说也是个健全人，我但凡有一口气砸锅卖铁也要给他娶媳妇儿，给人做上门女婿？哼，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杨华梅拍着自己的脸，对刘氏大肆奚落。
嬉皮笑脸的刘氏这回也笑不出来了。
“你先前说啥来着？你把那话再说一遍，对，关于我家康小子的那段，你给说再说一遍！”
刘氏撸起了袖子，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刘氏，语气出奇的平静，但眼神却是冷得吓人。
第8603章 满屋子打滚
（提笔先给大家拜个年，祝愿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在场的其他人极少见过刘氏这样的眼神，上一回她这样，好像是多年前她跟杨华明和离那次吧？
打那后就算她跟别人吵嘴打架满地打滚，都没像此刻这样整个人都冷下去。
“四婶，咱先回去吧，这里好冷，去我家烤烤火，吃点小零食也不错呀，走走走……”
杨若晴预感到情况不妙，赶紧上前去挽住刘氏的手臂，就想将她往门口拽。
刘氏拨拉开杨若晴的手，“晴儿你边去，这事儿你甭掺和。”
杨若晴被推开，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刘氏已经撸起了袖子走向杨华梅：“作为亲姑姑，有你这样说娘家侄子的嘛？你给我再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你那张比嘴！”
杨华梅自打一时嘴快把康小子的缺陷给说了出来后，就开始懊恼后悔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自个的大侄子我能不疼他么？这还不是被你给气到了！康小子有你这样的娘，也是倒霉透顶！”杨华梅色厉内茬，梗着脖子跟刘氏那辩驳。
“行，你行，那咱都不提孩子，就咱这两个做娘的来个较量，看到底是哪个撕了哪个的臭嘴巴子！”
刘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杨华梅，直接就把杨华梅扑倒在地。
杨华梅反应过来，两人瞬间抱在一起满屋子打滚。
孙氏和鲍素云瞠目结舌。
谭氏反应过来，尖着嗓子骂刘氏，抡起手里的拐杖就来打刘氏。
奈何刘氏和杨华梅两个抱在一起满地打滚，一会儿你上，一会儿我下的，这让谭氏一时间没找准机会下手，生怕打错了打到杨华梅身上去了。
孙氏惊慌失措，站在一旁虚张着双手，不知该去拉谁，更不知该怎么个拉法，好几次她还想过来拉谭氏，结果谭氏挥舞着手里的拐杖的那副凶样子又把孙氏给吓到了。
杨若晴看得叹了一口气，赶紧吩咐孙氏：“娘你让开，别掺和。”
孙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杨若晴上前来先是夺下了谭氏手里的拐杖，直接就给扔到外面院子里去了。
在谭氏愤怒的尖叫声中，杨若晴先让地上的两个女人再打一会儿，她把老太太直接抱起来抱进了西屋，并将西屋门从外面关上，插上栓。
谭氏把门拍得啪啪作响，歇斯底里的大喊：“你个死胖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把我关起来，开门，放我出去……”
杨若晴不搭理谭氏的咆哮，又过去一手一个将杨华梅和刘氏分开。
“不要打了，小黑都没找回来，你们就先闹成一团，还有点长辈样子不？还像个人样不！”
一通呵斥，把杨华梅和刘氏的耳膜都震得快要聋掉。
“晴儿你撒手，让我跟她好好打一架。”刘氏喊着。
杨华梅也打红了眼，“不关晴儿你的事儿，我老早就想跟她打了……”
杨若晴冷笑，两手发力将她们两个一齐推倒在地：“你们就那么想打架想让外人看咱家笑话是不？来来来，你们起来，过来跟我打，我让你们知道啥才叫真正的打架，就你们刚才那点咬啊挠的招式，就是个笑话，起来打呀！”
刘氏坐在地上，叉着腿，也不急着爬起来了。
她仰起头望着杨若晴，咧着嘴嘿嘿的笑。
“晴儿，你这不是开海天神的玩笑嘛，你是练家子，飞檐走壁都不带眨眼的，跟你打？你四婶我还想多过几年呢！”
杨若晴又将目光移到杨华梅身上，“那姑姑呢？跟我打一架咋样？如果火气需要以打架这种方式释放出去，那我愿意做那个陪打陪练的！”
杨华梅揉着酸痛的臂膀，在孙氏的帮助下从地上爬起了身。
“你姑姑我这老胳膊老腿扛不住，还是拉倒吧！”她也认怂了。
孙氏趁机打圆场：“好了好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都是自家亲戚，这事儿就过去了，不要再闹了！”
“四弟妹，你也赶紧起来呀，地上不凉嘛！”孙氏又去喊刘氏。
刘氏看着孙氏在那搀扶着杨华梅，一脸嫉妒：“三嫂偏心眼儿，一个是小姑子，一个是弟妹，你就扶梅儿不扶我，我不起来我不起来！”
刘氏像个撒娇的孩子，不仅嘴里说着扯皮的话，还赖在地上双脚乱瞪。
这滑稽的样子一下子就缓解了屋里先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不仅杨若晴和孙氏她们都被逗笑了，就连杨华梅都有点绷不住。
“四嫂你就蹬吧，待会把我家地面给蹬个坑出来我可要找你赔钱！”杨华梅说。
她说这话，也就代表她先发出了求和的意向。
刘氏也不傻，在堂屋里其他人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下，她也顺坡下驴，“嗛，想讹我钱？没门！”
杨若晴这时也走向了刘氏，“我来扶四婶起来。”
刘氏一把抓住杨若晴的手臂，顺着就站起了身，并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说：“别人的面子不给，晴儿的面子这必须给，谁让她是练家子呢，是吧晴儿？”
杨若晴笑着点头。
然后又对鲍素云说：“五婶，那小家伙怕是吵睡了，你搞不定的，还是让我姑姑来哄吧！”
鲍素云在那里忙得满头大汗，可怀里的小娃娃就是不买账，像一条巨大的毛毛虫在她怀里使劲儿挣扎着扭动着，鲍素云差点抱不住。
听到杨若晴的话，她赶紧抱着孩子往杨华梅那边去。
而杨华梅这时候恢复了冷静，也忙地上前来一把接住大孙子，抱着坐到凳子上儿啊宝啊心肝肝尖儿的哄着，两条腿一抖一抖的。
嘿，还别说，这一招还真好使，也可以说不是招式好使，而是这人好使。
大孙子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眯着小眼睛似睡非睡。
堂屋里的几人，包括刘氏在内都很自觉的不做声了，免得惊醒了小孩子，然而，西厢房的屋门依旧被谭氏拍得砰砰作响。
老太太就差喊出：放出出去，放我去战斗……
杨华梅眉头直皱。
这时候，孙氏来到西屋门那边，隔着门跟里面的谭氏那好言好语的说：“娘，梅儿家的孩子在睡觉，您老先消停消停。”
西屋门后面的谭氏果真消停了三秒。
第8604章 不明所以
堂屋里，除了杨若晴，其他几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杨若晴却没有，因为她清楚这老太太的性格，所谓的消停的这三秒，并不是她听进了孙氏的劝，考虑到小孩子睡觉不能吵闹，而是老太太需要用这三秒的时间去消化孙氏带给她的讯息。
等到三秒钟之后，会有两个结果。
一，老太太当真听进了建议，暂时不闹腾了。
二，老太太恼羞成怒，从而爆发出更大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而选择后者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前者的几率应该是百分之零点一。
杨若晴在心里默数着‘三，二，一……’
然而，数完了，西屋门后面还没有更激烈的咒骂声传来。
这让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猜测很有自信的杨若晴不由得有些懵圈，老太太今个这是活见鬼啦，竟然让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变成了真？
堂屋里其他人的心脏这回是彻底放了回去，孙氏甚至还朝着西屋门说了两句感激的话。
西屋里静悄悄的，谭氏没有拍门，也没有摔打屋里的桌椅和其他东西。
可这安静，却安静得让人心慌。
“娘，你过来。”杨若晴突然朝孙氏那压着声音提醒。
“咋啦晴儿？”孙氏不明所以。
杨若晴直接上前去将孙氏拽了过来，就在这时，她看到脚底下冒黑烟。
那黑烟很细弱，丝丝袅袅的从洗屋的门缝底下飘出来。
“不好，我奶把西屋点着了！”
杨若晴大喊一声，赶紧解开挂在门上的栓，同时推门。
然而，门却推不开，显然，这是谭氏从里面把门给栓上了！
“啥？”
其他人初听这话还没能反应过来是啥意思，接着，她们都发现了门缝底下溢出来的黑烟。
那黑烟越溢越多，汩汩的，这下其他人全慌了！
尖叫的，大喊的，杨华梅抱着大孙子冲到西屋门前，腾出一只手去啪啪拍门。
边拍边哭喊：“娘娘，你开门呐，你别做傻事啊！”
西屋里传来谭氏不紧不慢的声音：“先前不是把我锁屋里不让出来嘛，行啊，那老婆子我就不出来了，死也要死在这屋里！”
屋外的人听到谭氏这话，全都短暂的顿住了，片刻后她们都反应过来，杨华梅急得跺着脚大哭大喊起来：“娘啊，娘，有啥话你出来咱好好说啊，哪怕要我给你下跪磕头都行啊，你别做傻事啊！”
孙氏和鲍素云也都慌了，除了哭，就是语无伦次的劝。
刘氏也慌得不行，躲着脚拍着巴掌大声喊：“老太太，你这不仅是要把自己烧死，还是要把老王家的屋子给烧了啊。你别做傻事啦，今个这风大回头真烧起来这一整排的屋子全都给点着，那就不得了啦！”
西屋里传来谭氏很不屑的回应：“那我可管不着，谁让你们锁我的，尤其是死胖丫！我咬你跪着给我磕头！”
所有人都望向杨若晴，就等着她来给谭氏下跪磕头。
孙氏冲到门前，噗通一声就给西屋门那里跪下。
“娘，我替晴儿给你跪下了，晴儿先前也是迫不得已的啊，您老别跟她较真了，求求你开开门啊……”
“娘你干啥呀？起来起来！”
杨若晴原本都还没怎么恼火，毕竟先前是她将谭氏老太太给塞到西屋去的。
但这也不能算是她理亏。
她那么做的目的是啥？还不是为了更快的化解地上正干架的四婶和姑姑嘛！
“娘你跪啥呀，给她跪做啥？她不配，你让到一边去！”
杨若晴直接将孙氏塞到鲍素云怀里，“五婶帮我拉着我娘，别让她过来。”
然后她双手叉腰站在西屋门前，朝里面的谭氏大声喝问：“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开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里面传来谭氏摔凳子的声音：“哎呀呀不得了，死胖丫这是要上天，有本事就使出来，老婆子我今个就是不活了也要让你扣上杀人的罪名，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戳你脊梁骨！”
此刻，门底下依旧在汩汩往外冒黑烟，熏得站在门口的杨华梅奶孙两个直咳嗽。
刘氏更是急得跺脚，嘴里更是语无伦次的说：“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家里老爷们都去了镇上还没回来，就剩几个穿开裆裤的小豆丁啦，对了，大安，大安在家，我去把大安喊过来！”
刘氏拔腿要跑，突然，她听到杨若晴说：“不用去喊，看我的！”
只见杨若晴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摆出要踹门的架势。
杨华梅赶紧阻止：“不行啊晴儿，你奶八成就站在门后边，这一踹门倒了还不得直接压她身上？不行不行！”
门后面的谭氏听到了她们的顾虑，嗓门立马就拔得老高老高的，“有本事就来踹呀，把我踹死了拉倒，到时候你就是杀人犯，皇子杀人与庶民同罪，何况你男人还不是皇家的，只是个将军，离皇帝还差一大截呢……”
刚刚劝阻完的杨华梅夹在中间，看到杨若晴的脸色随着谭氏这番挑衅的话而变得冷沉如水，杨华梅紧张得后背都在冒冷汗。
顾不上先前还跟刘氏打架了，将怀里的大孙子塞到刘氏手里：“四嫂帮我接下娃！”
刘氏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强行塞了个娃。
她刚想说她不抱，就见杨华梅已经冲出了屋子，直奔西屋窗口那边去了。
看来杨华梅是突然想到还可以从窗口那边去跟谭氏沟通。
西屋门口，杨若晴放弃了强行踹门的打算，她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一把短匕首来到门前。
匕首插进门缝里，轻轻往上一抬，只听里面传来‘卡塔’一声脆响，门应声而开。
“五弟妹，帮忙接下孩子！”
刘氏将怀里的娃像皮球一样又塞给了鲍素云，抢在杨若晴前头一马当先冲进了西屋。
西屋里，浓烟滚滚。
但却不是谭氏在烧家具和被褥，这老太太只是把屋里火桶里的泥火盆端到了门后面，然后抓了几件衣物放在火盆里烧。
冲进来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哎呀妈呀，还真以为老太太你有那个傲骨**呢，搞了半天又是在吓唬人啊！”刘氏拍着心口，喘着大气，却不忘挖苦。
第8605章 撒手
“怪不得咱爹时常叫咱不要担心你，说这世上人都寻死觅活了你老都得苟且偷生，瞧瞧，多惜命啊，生怕这浓烟呛到了你自个，还往自个口鼻上捂着帕子，啧啧，你这老太太真是太坏了……”
是的，在门突然被杨若晴撬开的时候，谭氏优哉游哉的坐在不远处靠窗的一把凳子上，架着二郎腿，口鼻上捂着帕子，把自己保护得很是周全。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众人，老太太惊了，捂着口鼻的帕子也掉落到脚边。
她下意识弯腰准备去捡，一只脚踩在帕子上。
那可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一条帕子啊，到哪都得带着，杨华梅家的大孙子，老太太嫡亲的曾外孙就算在她面前哭得鼻涕冒泡糊住了嘴，老太太都不舍得拿那帕子出来给孩子揩一下……
就是这样一条被她当做传家宝贝的帕子，此时此刻正被一只脚踩着，而且那脚的主人似乎还着报复，故意在帕子上用力踩搓了几下，帕子被蹂躏得惨不忍睹，老太太用尽力气却怎么都扯不出来！
这不是被一只脚踩着，这是被一座大山给压着啊。
老太太不用抬起头都知道是谁的脚，因为这屋里就杨若晴一个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谭氏抬起头，那目光从小往上去瞪杨若晴，剜杨若晴，嘴里呵斥着：“撒手！”
杨若晴的目光从上而下冷冷睨视着谭氏，嘴里吐出两字：“不撒。”
接着又蹦出两字：“咋地？”
谭氏咬牙切齿，腮帮子上本来就没肌肉，全是松垮垮的像老树皮一样的皮褶子，这会子气得皮褶子都在颤抖，颤抖出一圈圈波纹散开。
孙氏她们都围拢上来，杨华梅也从窗户外面又绕回了屋子。
大伙儿围在杨若晴身旁，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二人，孙氏和杨华梅都是劝：“晴儿，抬抬脚，莫踩你奶的帕子。”
这是孙氏的劝。
“晴儿，你奶上了年纪，你别跟她较真。”这是杨华梅的劝。
鲍素云第二次抱着大孙子站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刘氏早就机灵的把火盆里的火给浇灭了，这会子也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刘氏眼珠儿骨碌碌的转，但她可不劝和。
这老太太横行霸道惯了，头上的犄角是时候有人给她掰一掰了！
别人都不敢掰，就晴儿敢，晴儿好样的，这世上四婶我除了墙壁，就服你晴儿一个！
还有老太太，你也别怂，怼起来！
就在刘氏心里喝彩的时候，谭氏在遭到杨若晴的拒绝后，突然松开手坐直了身子，两手抄在身前，冷笑一声：“不就一块帕子嘛，老婆子我不要了！”
杨若晴也弯了弯唇角，将脚挪开。
脚刚挪开，谭氏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去捡。
结果，帕子再次被踩住。
“死胖丫，你、你到底几个意思？”谭氏弯着腰，脸上憋得通红，咬着后牙槽喝问杨若晴。
杨若晴笑得一脸萌萌哒，“你说呢？”
谭氏气得颤抖，再次把手收了回去，起身往床边走：“老婆子不要了！”
“当真不要啦？来来来，给你给你。”杨若晴突然又挪开了脚。
谭氏转过身，果真看到杨若晴俯身捡起了那块帕子。
谭氏一脸狐疑的打量着杨若晴，返身准备来拿，结果，杨若晴直接把帕子撕成好几瓣儿抛洒在地上。
“呐，我赔给奶你好几块帕子，喜欢吗？”
谭氏仰起头，看着这些飘落到脚边的帕子碎片，气得脸都绿了。
而旁边的孙氏她们看到这样，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孙氏小声说：“晴儿，别，别这样。”
鲍素云暗暗摇头，眼中都是担忧。
杨华梅也是气不过，数落杨若晴：“晴儿，你毕竟是晚辈，咋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你奶奶？”
杨若晴面对着杨华梅的指责，平静的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姑姑你看看我奶，戏弄得我们还少了么？”
随着杨若晴的指引，杨华梅看到了那只泥火盆子，以及里面熄灭的燃料。
杨华梅的面色缓了缓，“可就算是那样，你奶也终究是长辈啊，你踩她帕子就罢了，还给撕了，这就说不过去。”
杨若晴扬起唇角：“姑，晚辈孝顺的前提是长辈得疼爱晚辈，有长辈的样。你再看看我奶，这一大家子里，谁能有她那么作？”
杨华梅皱眉，虽然杨若晴说的都是实情，可杨华梅还是不赞同杨若晴撕毁谭氏的帕子。
“晴儿，给姑姑个面子，这事到这份上就算了，你好好给你奶赔个不是。”
谭氏见杨华梅站出来帮自己说话，立马腰杆子就硬了，站在那里跳着脚指着杨若晴的鼻子就是一顿口吐芬芳。
孙氏试图上前来帮杨若晴这说好话求情，一把被杨若晴拽回来，“娘你给我老实待着，不准瞎掺和。”
孙氏像被点了穴似的僵在原地。
杨若晴返身又回到杨华梅跟前，对杨华梅说：“姑姑，我并不觉得我今天的事做错了。我奶在屋里生火吓唬人，我撕她一块帕子，这有啥？她装神弄鬼就该付出代价！”
杨华梅蹙眉，先前看到那些黑烟，她确实吓得不行，这满屋子的东西啊，要是真一把火烧了多可惜！
但是，终究是自己的老娘，杨华梅知道此刻若是连自己都不帮老娘说话，指望三个嫂嫂那是不可能，尤其是四嫂，那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儿。
“好吧，帕子的事儿就算扯平了，那先前总是你把你奶给关屋里来的吧？这事儿就是你的错，你总该跟你奶那赔个不是？”杨华梅又说。
这回，杨若晴笑了。
“姑姑，关于这条，我不跟你辩驳，我关我奶的缘由，我换一个人来跟你说。”
杨若晴朝刘氏那边打了个响指，“四婶，过来整两句呗？”
刘氏满脸亢奋，当下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撸起袖子兴冲冲来到杨若晴身旁，双手叉腰对着杨华梅就大声嚷嚷起来：“晴儿把老太太拽屋里去是为了啥？还不就是为了把咱俩拉开不让咱俩干架？”
第8606章 拉偏架
“咱俩干架，关我娘啥事儿？四嫂你别瞎说。”杨华梅满脸忿忿。
刘氏冷笑，“梅儿你还真能装傻呀，咱俩打架那会儿，这老太太就在边上瞅着机会想对我下黑手呢！”
“她手里那拐杖，那么粗，老藤做的，那一棒子要是敲在我脑袋上还不得开瓢？这个年我还有命过不？不然你问问晴儿为啥要把她的拐杖给扔院子里去？就是人家晴儿在边上看出了这老太太的狼子野心！”
刘氏此言一出，屋里的几人除了谭氏和鲍素云怀里的小娃娃脸色没什么变化，其他人的脸色全变了。
孙氏和鲍素云对视了一眼，妯娌两个看着刘氏此刻完好无损的后脑勺，越发的心悸后怕。
老太太那根拐杖她们比谁都清楚，用材很讲究，一拐杖敲下去，别说是四弟妹（四嫂）的脑瓜子了，就算是石头，也得敲下一块来。
杨华梅也是脸色白了白，她扭头看了眼谭氏，心里有点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辩驳：“那啥，娘在边上是想拉架，她是站不稳才拿着拐杖的，你们想多啦！”
刘氏嗤一声，“她是拉偏架吧，长了眼睛不孬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怕你挨了我的打，要帮你打回来呢！”
“你要不信，你当面问她，看她敢不敢承认！”
杨华梅听到刘氏这话，果真扭头去问谭氏：“娘，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当真候在边上真的是要拉偏架？”
谭氏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的说：“拉啥偏架呀，谁打你，我就打谁！”
得儿，杨华梅彻底明白了，这下，最后一丝侥幸都跑个没影儿了。
这老太太还真的是……
刘氏这时又说了：“那当口堂屋里乱做一团，要不是晴儿机智，在把咱俩给分开之前先把这个搅稀泥的老太太给关屋里去，咱俩今个必须得有一人躺下，大过年的还得见红，谁都不好过！”
“所以晴儿把老太太关屋里去这事儿，做对了，太对了，你梅儿要是稍微懂点事理就该谢她把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为！”
“你向着这老太太，你就是胡搅蛮缠，就是诅咒为虐，而她仗着你的维护也越发的胡作非为，是谢晴儿，还是责怪晴儿，你自个看着办吧！”
杨华梅这回是真的陷入了迷茫。
她站在谭氏和杨若晴中间，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谭氏眼珠儿转动着，悄悄打量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杨华梅身上。
“梅儿啊，甭管娘做啥，有理还是无理，娘对你的心都是不藏半点私儿的呀，她们这一个个的跟在胖丫腚儿后头欺负我个瞎了眼的老婆子，我斗不过她们，我就把她们当屁给放了！可要是连你这个亲闺女都不向着我，那我做那么多事儿都白瞎了呀！”
谭氏说得言辞灼灼，昏花的老眼里隐隐闪烁着泪光。
杨华梅心里一阵发软，处于极度的矛盾和纠结中。
而其他人至此也都看明白了，这老太太啊，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杨若晴先前摆出强势的姿态，老太太虽然明面上认怂放弃了自己的手帕，但骨子里老太太还是对此不屑一顾的。
所有人的举动，都不能真正的伤到她，她最大的软肋，最怕的，还是杨华梅这个亲闺女对她的责怪和埋怨。
四象城前。
数万人的战阵，一朝崩溃起来，犹如山崩地裂。
不仅播州的那些农兵们在逃命，草原上那些自诩英勇无双的汉子们，也在逃命。
要是之前没有经历过火铳火炮齐射威力，他们可能还会闷着头冲锋。
但现在他们不会了。
因为他们经历过没多久，他们知道，被新式火铳杀伤的可怕之处。
“砰砰砰砰……”
火铳声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齐军追击着，他们为了在泥泞的地面上跑的更快一些，已经将脚上所穿的靴子给踢了出去，就这么光着脚丫子，踩着泥水冲锋。
不时的停下来，放上几下火铳。
而每一次使用放火铳，前面都会有人被击杀。
如此一来，联军们更加哭爹喊娘的逃命了。
那些实在是逃不动的播州农兵们，扔掉手中的兵器，就趴在泥水里面。
这也不能怪他们。
他们平时的伙食就很差，很难吃到荤腥，在关键时候，体力不支，也就在所难免了。
不过，他们心中倒是暗自庆幸，幸好听了杨麻子的。
他们照做了，随后，齐军并没有对他们下毒手。
他们成功活了下来。
至于联军之败，关他们什么事？
反正他们来之前是庄稼汉，活着回去还是庄稼汉。
播州杨氏苛待百姓的后果，也就此显现了。
“王爷快走。”
亲卫将北离图浮上马。
这雨天，一般的战马，很难行走，但北离图上的是特别的战马，能够在泥泞里面行走，虽然速度慢一点，但比人奔跑还是要快一些。
亲卫们拼死抵抗，最后死伤殆尽，而北离图也顺利的逃走。
但，来时的联军三位首领，只成功逃走了北离图一人。
乌力罕在被火铳击中，又被兵马践踏，等骆风棠见到他的时候，乌力罕已经不成人形，死的不能再死了。
杨定星倒是机灵，早早的跪地投降，最后活了下来。
骆风棠令人将其带回城羁押。
联军六万人马，降了一部分，逃散了一部分，死了一部分，最后跟在北离图身边的只有三百多人，还人人带伤，衣裳褴褛。
李伟利副将运气很好，很顺利的跟着北离图逃了出去。
“穷途末路啊。”
北离图眼中全是黯然。
“王爷莫要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次没事，只要回去重整旗鼓，一定能东山再起。”
李伟利道。
北离图沉默不语。
他尝试过自尽的。
但，钢刀放在脖子上，却愣是下不了手。
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想想史书上那些穷途末路的枭雄，自己还不是最惨的。
他真正丢弃的，只是将近一万的军队，而别的军队是草原大蒙部和播州杨氏。
损失的是三方而不是一方。
经此一战，北离家的战略基本上算是失败了，想要问鼎中原，已经是明日黄花，再也不复可能。
第8607章 烟火
“走吧，我们回去。”
北离图打起精神，率领剩下的这些人，迅速开始转移。
不过，幸好他狡兔三窟，未虑胜先虑败，已经提前布好了落脚点，顺利逃回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了。
但万万不能再拖延，此时的齐军，肯定已经四面八方的来搜寻他们的踪迹了。
……
“雨水小了一些，北离图那个老匹夫，多半有可能已经逃离了四象城附近。”
项人羽皱眉道：“大将军，干脆我亲自带队去寻他。”
“你和烟将军，不要离开四象城，此战还要收尾，不能贸然行事。”
骆风棠却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那伙人应该不会闹事了吧？阴沟里的老鼠永远只能藏在阴沟里，上不了台面。”
烟俊宁眼中闪过鄙夷之色。
他很是瞧不起那伙在底下耍阴谋的人，要真有能耐，那就真刀真枪的过来拼杀，在背后使什么坏心眼呢。
“还是要小心谨慎，不能大意。”
骆风棠摇头道：“你看史书上，多少英雄豪杰，最后死在小人物的手上，甚至，有皇帝死在宫女，太监之手，这岂不是太过大意之故！”
骆风棠本来是不爱读史的，但架不住家里杨若晴经常跟他说一些历史上的故事，告诉他该谨慎防范。
在杨若晴的故事里面。
有一位勇猛如虎狼一般的将军，却因为喜好鞭打小卒，酒后被小卒杀死割头。
有一位天下闻名的英雄好汉，却因为自傲而身亡，连累身边人。
还有一位忠义无双的将军，因奸臣昏君猜忌而亡……
凡此种种，都告诉他，人得意时，千万不能自傲过头，得意忘形。
“大将军，我们这就回去整顿队伍，巩固城防。”
烟俊宁，项人羽两人俱都神色一凝，恭敬的行礼道。
经此一战后，他们对骆风棠的崇敬之心，都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对他的命令，基本上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
军中有时候很简单，能带来胜利的将军，就是好将军！
“去吧。”
骆风棠给他们安排好任务以后，就去郡守府见秋暮凉。
秋暮凉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要知道，他都已经做好了殉城的准备，没想到，胜利来的竟然如此容易。
骆大将军果然不愧是本朝最厉害的武将，一出马，敌人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了。
“大将军威武，此战得胜，大将军功勋卓著。”
秋暮凉笑道。
“此战，主要是将士们用命，新式火器建功，我么，只做了一些微不足道之事，谈不上多大的功劳。”
骆风棠摇头道。
“可惜了很多好男儿，此战不能生还。”
秋暮凉叹气，转移了话题。
“将士们不会白白牺牲的，他们的家人，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功勋，也要记住，给予奖励。”
骆风棠提醒道。
“大将军放心，我已经写好了奏章，只能将士们功劳统计好，整理在册，就将其呈递到京城。”
秋暮凉点头。
“这就好，秋郡守，我此来，除了此事以外，还要提醒一事。”
“请说。”
“敌人还藏在暗处，我们朝廷内部依旧有内应，城中更是说不清有多少埋伏的暗子，郡守最近些时日，依旧将整个城池控制起来，商贸之事，延后再说。”
骆风棠道。
四象城内。
一处院子里面。
屋内燃着炭火，数人围着盆火而坐，皆是沉默不语。
为首的是一名健硕的男子，身形甚是魁梧。
而其他几名汉子，俱都是双眼有神，内功深厚的模样。
其中一人道：“世子爷，咱们……还要发动吗？”
“金九，你在瞎说些啥？这还怎么发动？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另外一人不满的开口道。
“伍老二，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你瞎嚷嚷什么？”
金九也梗着脖子道。
两人平日里就有些不对付，吵架是经常性的事情。
而拌了两句嘴以后，两人就不可开交的吵了起来，直到健硕男子咳嗽了一声，两人才偃旗息鼓。
“不要争了。”
“这一局，是我们输了。”
“不是输在人心上，是输在新式火器之上。”
“以前，我总以为，器是小道，人心才是大道，只要掌握了足够多的人，胜利唾手可得。”
“现在我才知道，器不是小道，跟人心一样，都是大道，就像是人的两条腿，少了哪一条，走路都不会顺遂。”
健硕男子叹气道。
“世子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伍老二问道。
“你等不用惊惧。”
世子爷一双粗豪的眉，微微挑起。
“这次损失的兵马又不是我们的嫡系子弟。”
“北离家，草原大蒙部，播州杨氏，这三方俱都野心勃勃，你等以为，他们能为我所用吗？”
“他们损失了我们一样不亏。”
“我等建国也未必一定要在大齐，这四方之地，哪一处，只要有机会，都可以取之自用。”
“他们和齐军，谁赢谁输，对我们都没有根本影响。”
“最多便是这次的计划失败了，我等不能再以四象城为根基，围困京城，大齐，已经转危为安。”
“有世子爷一番话，我等心里就踏实了。”
金九，伍二等人，都纷纷点头。
“接下来，我们重点要做两件事！”
世子爷伸出两根手指。
他貌似粗豪，实则心细如发，双目极为有神。
“第一件事，那就是新式火铳和新式火炮的制作方法。”
“这件事极为重要，无论需要付出何等代价，我等都要将其弄到手。”
世子爷神色极为严肃。
“世子爷说的对，有新式火铳和新式火炮，我等才能跟齐军拉近距离，否则，跟他们对上，骑兵再也无法冲锋陷阵了。”
“新式火铳能连发，犀利的很啊。”
“新式火炮，打得远，又打得准，这样的水军，谁能比得上呢！”
众人纷纷议论，都赞同世子爷所言的。
新式火铳和新式火炮这两样东西，哪怕只有威力差一些的仿制品，都可以，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有。
“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骆风棠！”
第8608章 障碍
“必须要想方设法除掉骆风棠一家，首先要做的就是离间骆风棠跟伪帝齐星云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上下不一条心。”
世子爷冷冷道。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恨意，恨不得将骆风棠一家千刀万剐。
好几次功败垂成，都折在骆风棠手下……
现在骆风棠已经成了他的一大障碍。
“世子爷，我们使用离间计，再派人暗杀骆风棠。”
金九提议道。
“两方面都来吧。”
“办事要选对人，离间计也就罢了，暗杀之人，一定要慎之又慎，骆风棠是武将，武艺高强，一般的杀手就不要派出去了，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世子爷淡淡道。
“要不要派人去暗杀骆风棠的家人？”
伍二道。
“你指的是杨氏商行的掌舵人杨若晴？”
“如果是她，那就不要去了。”
“别说很难杀，就算成功了，又有什么好处？这不是故意激怒骆风棠吗！”
“到时候，没有家人，毫无顾忌的骆风棠，像疯狗一样找我们报仇，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世子爷直接就否定了这个打算。
“世子爷，那咱们就放过他的家人，就盯着骆风棠杀。”伍二点头道。
“不错，盯着骆风棠。”
“他在明，我们在暗，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一旦他露出破绽，他的死期就到了。”
世子爷冷笑道。
“世子爷放心，我等会殚精竭虑，选出最适合的杀手。”
众人纷纷表态。
“注意，先试探骆风棠的真正实力，在选择合适杀手。”世子爷提醒。
……
骆风棠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在街道上。
跟在他身后的是欧阳恒和米琪。
米琪已经将四象城隐卫的具体事务，交给了如烟，而他们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骆风棠。
“上好的李记米糕，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好吃的不得了的炒板栗，客官来一份。”
“……”
街面上，稀稀拉拉的开始有民众在走动，一些店铺也陆续开张了。
人人的脸上，都挂着喜庆之气。
“这座城，又有了烟火气息。”
骆风棠感叹道。
“要不是爷打败了敌军，百姓怎能得安康呢。”
米琪笑眯眯的道。
他打扮成了跟班丫鬟，而欧阳恒打扮成了一位书童，骆风棠则带上了头巾，看着像是一位读书的相公。
原本的锐气和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都尽数收敛起来了。
“走，去茶楼逛逛。”
骆风棠指着前方人声鼎沸的茶楼道。
进了茶楼以后，选了一处好位置，三人坐下，点了些茶水和瓜果。
就看见中间的台子上，玩杂耍的人下去了，上来一位颇有年岁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手中的快板一打。
“今日不说那南朝诸多英豪，只说本朝骆大将军。”
“……那四方豪杰云涌而至，只见骆大将军大喝一声：‘来得好！’，挥舞起门板宽的大刀，一刀下去，草原壮士乌力罕哼都没哼一声，从头到脚，活活的被劈出两半……”
一开始听见说书先生要说自个，骆风棠来了兴趣，但听了一阵，他的目光变得古怪，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坐在一旁的米琪都快笑岔气了，使劲的忍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欧阳恒也眼睛发直，想笑又不敢笑。
长坪村，老王家。
前面说到了，谭氏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杨华梅，她不怕全天下人的谴责，她就怕杨华梅对她皱眉，对她抱怨。
而这世上，谭氏还有一个最大的克星。
那个克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孙女，也是她最不待见却拿她没辙的亲孙女杨若晴！
这不，杨华梅正神色复杂，满脸纠结着要不要继续站在谭氏这个阵营的当口，杨若晴突然走向了门口面的泥瓦盆子那儿，踢了踢泥瓦盆子对杨华梅说：“姑姑，你过来看看这泥瓦盆里的燃料是啥，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维护我奶吧！”
杨华梅有点错愕，然而就在这时，谭氏的脸色突然变了。
她朝杨若晴那啐了一口，骂道：“死胖丫你就是上天派来克我的！”
老太太边骂边冲过来，把手伸向了泥瓦盆子。
杨若晴洞察出老太太这是要毁灭证据，冷笑一声，直接将泥瓦盆子踹到了杨华梅的脚边。
泥瓦盆子翻倒，里面烧了半截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虽然烧得黑乎乎皱巴巴一团，上面还残留着刘氏用来熄灭火势而泼的茶水，但杨华梅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给她家大孙子准备的过年穿的小衣裳。
一件上衣，从侧面系带子，一条小小的开裆裤，开裆裤里面还缝着绒。
这套小衣裳是她腊月初就准备好了的，今个刚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到火桶里准备烘一烘，烘暖和了明日过大年就给大孙子换上。
结果，结果……
杨华梅俯身将里面的小衣裳捞出来，捧在手里，手在颤抖，脸已经白了，嘴唇也在一个劲儿的颤抖，后牙槽磨得咔咔作响。
她缓缓扭头，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冷冰冰望向谭氏。
谭氏原本还想折返回来阻拦杨华梅刨泥瓦盆子里的衣物，走了半截猛然被杨华梅瞪，杨华梅的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淬了寒冰和剧毒，穿透了老太太的身体，冻结了老太太的血液，老太太僵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要来抢夺的姿势。
完了！
谭氏嗡嗡作响的脑袋里就只剩下这个声音了。
“换做以前，我高低要说你几句，但这回，我是啥都不想说了，因为不值得。”
杨华梅冷冷望着谭氏，一字一句说。
她又指着西屋门：“门在那里，你自个出去吧，打从今个起，你没有我这个老闺女，别有事没事往我家来找事，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杨华梅说完这一切，转过身去，留了个冰冷的后背给谭氏。
谭氏回过神来，急得瞳孔都大了，嘴唇动了动，从喉咙里刚冒出一个音节：“梅……”
“出去！”
杨华梅冷不丁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别说谭氏了，屋里的其他人，包括杨若晴在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波给波及到了。
第8609章 玩具
作为当事人，谭氏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白完又红了，红了又青，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就像在脸上开了染坊。
“走啊走啊咋还不走啊，你快些走啊，我不想看到你！”
杨华梅突然像疯了一样在地上又蹦又跳，双手捂着耳朵咆哮，五官扭曲在一起，就像从疯了似的看得旁边人都害怕。
谭氏猛地回神，连声说：“梅儿别，别这样，娘走，娘走就是了！”
谭氏转身之际，眼泪直接飙出了眼眶，她捂着嘴巴来到了院子里，捡起那根被扔出去的拐杖，含泪离开了老王家。
刘氏追到窗口，推开窗户，看到谭氏把拐杖夹在腋下愤然跑开的背影，满脸错愕。
“见鬼啦，今个这老太太咋一句硬话都不说就跑啦？这很不像她呀！”
不仅刘氏如此想，屋里的刘氏和鲍素云杨若晴她们也对今天谭氏的反应很诧异。
搁在以前，就算老太太做了啥错事被人当面拿住了把柄，狡辩无效之后，老太太就会摆出一副开水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让人拿她没辙。
七十开外的年纪，就算先前她那样对杨若晴，杨若晴顶多也就是撕了她最喜欢的帕子，也不可能真的把老太太按在地上一顿揍啊！
毕竟是杨华忠的亲娘，杨若晴有一身的本领，也犯不着为了这些口舌之争的事儿真的对亲祖母动手，那是对爹的不敬，也亵渎了自己这一身本领。
“估计这回是真的心虚了，知道自己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杨若晴出了声。
她的目光落在杨华梅身上，杨华梅蹲在地上，在扒拉泥瓦盆子里那些烧成灰烬的东西，眼泪吧嗒着往下掉。
身后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只能默默叹息。
刘氏放下窗户外的挡板，扭头冲到杨华梅跟前也跟着一块儿蹲下身，抓住杨华梅的手大声说：“哎呀梅儿，这衣裳都烧成灰啊，你扒拉也没用啊，还弄脏了手，不就是几件小衣裳嘛，回头再给你家大孙子整两套不就行了嘛！”
在刘氏看来，几套衣裳而已，甭管是老杨家还是老王家，如今这条件那都不是难事。
只不过老太太的行为不太好，烧啥不好呢？枕头也行啊，烧小孩子的小衣裳，不吉利。
杨华梅甩开刘氏的手，抬起头忿忿说：“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嘛？这可是我给我家大孙子准备的过年的新衣裳，过年穿的，你懂不懂！”
杨华梅又开始咆哮了，还喷了刘氏满脸的口水。且凶恶的样子吓得刘氏赶紧站起身躲到一边，并委屈的说：“就算不吉利那也不是我烧的呀，你火大也不要朝我这乱喷啊！”
“四婶你就少说几句吧！”杨若晴直接将刘氏拽到堂屋去了。
“今个这事点到为止，四婶你不要再说话了。”到了门口，杨若晴又跟刘氏那说，并扭头喊屋里的孙氏和鲍素云：“把大孙子给我姑，你俩也出来吧！”
很快，孙氏和鲍素云都出来了，杨若晴将满脸委屈的刘氏塞到她们俩手里：“这一大堆人过来，本是关心我姑的，结果啥忙没帮上尽给我姑这添乱了。”
刘氏还在小声咕哝，“这又不是我的错……”
杨若晴幽冷的目光扫过来，刘氏立马闭了嘴。
杨若晴又对满脸焦忧，并深深自责的另外两人说：“娘，五婶，你们带着四婶先回去吧，别跟这添乱了。”
“咋，晴儿你不回去啊？”孙氏愕问。
杨若晴看了眼西屋：“我留下陪陪姑姑。”
孙氏点头，小声说：“那你多安抚安抚她，让她甭急，小黑肯定会没事儿的。”
杨若晴‘嗯’了声，孙氏走了两步又转身，“对了，待会我找两套福娃的小衣裳给送过来吧，都是以前亲戚朋友送的，崭新的没穿过的。”
杨若晴点头，“完全可以。”
孙氏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跟鲍素云那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一左一右挽着刘氏走了。
杨若晴再次回到西屋，此时杨华梅抱着大孙子坐在床边的木踏板上，还在默默垂泪。
粗糙的手指头轻抚着大孙子滑嫩的脸颊，嘴里还在一遍遍的说着自责的话。
杨若晴粗略听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奶奶对不起你，没护住你过年的新衣裳……
“姑姑，没事儿的，衣裳没了还可以再整嘛！”杨若晴来到床边站定，看到大孙子在杨华梅怀里睡着了，于是轻声劝着。
杨华梅摇摇头，“来不及啊，明日就过大年了，我哪有那么快的手法。”
杨若晴勾唇，“放心吧，福娃那有没穿过的新衣裳呢，是周岁时候亲戚朋友们送的，我娘回去拿去了，先给你家大孙子凑合下，别嫌弃。”
杨华梅听到这话，眼中终于亮起一丝光来。
“咋会嫌弃？你们这可是雪中送炭啊！”她说。
杨若晴笑了笑，“至于小黑，姑姑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一个大小伙子不会有啥事儿的，相信很快他们就能带回好消息。”
杨华梅点头：“借你吉言。”
杨若晴看向杨华梅怀里的大孙子，“娃儿睡着咯，还是把他放到被窝里吧，抱身上睡容易冻到。”
杨华梅摸了把大孙子的小脸，果真凉凉的，于是赶紧起身给孩子脱外面的棉袄棉裤。
杨若晴也没闲着，上前去帮忙把被子抖开，一个东西从被子里骨碌碌滚出来，刚好就掉在杨若晴的手边。
杨若晴歪了歪脑袋，一时竟没认出那东西是啥。
咋一看像一根胡萝卜，个头也就胡萝卜那般大，粗细也相差无几。
只不过却不是水果，也不是蔬菜，捏了一下，软中带硬，有点类似于牛角之类的东西。
杨若晴想到了小时候孙氏给他们姐弟做新布鞋，孙氏说女孩子不能穿太大的鞋子，容易将脚放大，变成个大脚闺女不好看。
所以孙氏做的鞋子普遍偏小一两码，杨若晴穿的时候老费劲了，通常都要借助一种用牛角做的东西插在脚后跟和鞋子之间，脚使劲儿，滋溜一下就滑进了鞋子里。
这个东西的材质很像那个，只不过造型不同，那个是扁平状的，中间有弧度，而这个是圆柱体……
第8610章 分粮
圆柱体？
杨若晴眼皮子一跳，赶紧将手收了回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杨华梅抱着大孙子过来，看到杨若晴正盯着被子上的那个‘宝贝’出神，她面色一变，刷地一把将那东西塞到枕头底下，并跟杨若晴说：“那是给大孙子玩的，怪不得我到处找没找到，咋缠到床上来啦？”
杨若晴从杨华梅慌乱的眼神里捕捉到她的心虚，对先前那个猜测更相信了几分。
“他还这么小，小手估计都拿不稳东西哦，估计玩不了。”杨若晴故意这么说。
杨华梅不敢直视杨若晴的眼，假装把大孙子放进被窝里，背对这杨若晴这边，嘴里敷衍着说：“没事儿，这会子玩不了过段时日就能玩了，等他长牙的时候拿来做磨牙棒的。”
磨牙棒？
杨若晴差点没憋住笑，姑姑啊姑姑，你这也真能扯。
那玩意儿明明是你的玩具好吧？拿来给大孙子做磨牙棒？我滴亲娘老子咧，那大海的咸腥味儿熏着了孩子可咋整？
虽然杨若晴已经窥探到了真相，但她不可能低情商到当真拆穿姑姑。
而且换个角度去想，姑姑就算床上藏着这种私人物品也能理解。
她也才比自己年长三岁，自己正月初六就满三十一周岁，所以姑姑撑死了也才三十四岁。
三十四岁的女人，在生理上还是有需要的，姑父王栓子没了，姑姑一个人甭管是精神还是身体肯定都很空虚，又从没想过要改嫁……
所以姑姑也很不容易。
“姑姑，灶房有热水吗？我去给娃儿弄个汤婆子暖脚啊？”杨若晴打算先离开这屋，因为气氛有点尴尬。
杨华梅说：“热水没有了，这段时日我忙着照顾孩子，没空出去拢松毛，今个烧了一顿饭吃，瓦罐里的热水估计这会子都冷了。”
杨若晴点点头：“好吧，那……”
“没事儿，我也上床躺一会儿，一会儿就暖和了。”
杨若晴听杨华梅这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想要自己离开老王家。
刚好杨若晴也想走了，于是跟杨华梅这说了一声带上门走了。
经过娘家院子门口的时候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孙氏，孙氏手里还拿着一只包袱卷。
看那包袱卷的个头，里面应该衣裳鞋袜帽子都有，而且还不止一套。
“娘。”
“晴儿，你回来了？你姑姑咋样？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大孙子睡了，姑姑在床上陪着。”
孙氏点点头，“那就好，”她拍了拍臂弯里挎着的包袱卷又对杨若晴说：“我回来后把情况跟花儿那一说，花儿说福娃是女娃，衣裳都是女孩子的，她找了两套峰儿以前的小衣裳，也都是崭新没穿过的，我这就给你姑姑送去。”
杨若晴微笑：“那更好。姑姑肯定受用，先前我提了一嘴这事儿，姑姑就很高兴，还说了感激的话呢。”
孙氏摇摇头，叹出一口气，“你爹也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他这会子又不在家，咱能帮就帮一把吧！”
“嗯，是的，那娘赶紧去吧，我先回去了。”
杨若晴回家照看了一会儿团团圆圆，外面传来动静，大志进来了：“娘，嘎公和几位堂舅他们从镇上运赈灾粮回来了，嘎公让你过去瞅瞅。”
杨若晴看了眼摇篮里还没睡着的两个小子，犹豫了下，大志说：“我来陪着，待会儿宝宝也要过来，有啥情况是我们驾驭不了的，再去喊娘回来。”
就这样，杨若晴直奔娘家。
娘家院子里，停了好几辆骡车，每一辆骡车上都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线袋子，麻线袋子里装的全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杨永进他们正把这些赈灾粮一袋袋搬下车，因为地上下过雨潮湿，所以他们直接将赈灾粮搬到堂屋左侧，老杨头所在的客房隔壁的那间空屋子里先放置。
院子里除了杨华忠他们这些去镇上搬运赈灾粮的人，村里几位村老，还有长根，大牛这些村民们也都过来围观来了。
且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大家伙儿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往杨华忠家这边涌，群情高涨，望着杨永青他们扛在肩上的米袋子，两个人合伙抬着的米袋子，这些村民们眼睛都亮了，即便明天就要过大年，可过大年的喜悦在这分粮食的喜悦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啊！
更有一些村民上来就跟杨华忠这打听：“里正，啥时候分粮？一家分多少？我都带袋子来啦！”
杨华忠正跟几个村老在那里说关于此次赈灾粮的事，听到这些村民们的问，杨华忠笑着，和和气气又很有耐心的对他们说：“乡亲们，不要急，该咋分，今个我们去镇上拉粮食的时候保长就给交待清楚了，该咋分，在粮食拨到县衙的时候，人家县太爷就根据咱之前每个村送上去的数据给统筹好了，白纸黑字的文书跟赈灾粮一块儿下来，最早明日下昼，最迟正月初二，在村里祠堂给大伙儿把粮食分下去！”
围过来打听的村民主要是听到今个没有粮食分，有些泄气，“为啥今个不分啊？大伙儿都来了，粮食也到了。”
杨华明走过来对问话的人笑骂：“你个狗日的担心啥？你家几口人该分多少粮，小本本上早就写得一清二楚，别说在我三哥家放两三天，就算放上两三个月也不会少了你半粒米！”
那村民举起手里的袋子摇晃着，说：“杨老四，话不是那么说，我们这不是赶着过年有米下锅嘛，一家老小就没吃几顿饱饭。”
还有人说：“不是不相信里正，里正的为人我们当然信，可今个大伙儿都来了，索性就分了呗？大家也省得再跑一趟！”
杨华明眼瞅着又要喝骂，杨华忠拦住了他。
他继续跟那些吵嚷着要就地分赈灾粮的村民们说：“今个天快黑了，拆袋子称量也老不方便，分了你家又得分他家，回头黑灯瞎火的看错了斤两谁都不乐意！”
“乡亲们先回去，明天就过大年了，下昼去祖宗祠堂那里咱分粮，让大伙儿年夜饭都能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
杨华忠将正月初二的时间直接提前到了明天下昼，在场的很多村民当时就激动起来，纷纷响应。
然而，总有那么几个刺儿头。
比如说，专门在村口捡粪的老王头。
他呼啦啦带着几个儿子扛着盆桶过来接米来了，一听要到明天下昼分，老王家这爷几个当场就不乐意了。
第8611章 老王头闹事
“杨里正，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家今夜就没米下锅啦，盆桶都给带来了，你先把我家的分出来吧！”王老头的小儿子说。
杨里正看了那小儿子一眼，再次耐着性子解释说：“刚都说了这不是你一家两家的事，你咋听不懂？”
旁边的里正也呵斥那个小儿子：“让你们先回去就先回去，闹腾个啥？谁还会扣着你家的不发咋地？没看这天就快黑了嘛！”
“黑了也可以掌灯，再说这不还没黑嘛！就给我们分了吧！”那小儿子又说。
老王头则直接唬着眼往放粮食的客房走去。
“诶诶诶，你干嘛？你这是要往哪去啊？”
杨永青正扛着一袋粮食往客房那边去，见状赶紧喝问。
老王头回身瞪了杨永青一眼，啐骂：“关你个兔崽子屁事！”
哎？
杨永青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丢下肩上的粮食追上去拦住老王头：“老东西你骂谁呢？小爷我招你惹你啦？”
老东西？
老王头的脸顿时黑的比锅底还要吓人，抬手就照着杨永青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杨永青肩上还扛着粮食包呢，猛地被老王头这么一拍，脚下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轰咚一下子摔倒在地。
米袋子口被摔开，大米稀里哗啦洒出来，少说有两三斤的样子。
杨永青看了眼地上的大米，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跳。
“妈拉个巴子，你个老东西给脸不要脸了！”
他从地上蹦起来，扑上去一拳头砸在老王头的脸上。
拳怕少壮，老王头被打得脖子都歪到一边去了，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挤飞。
“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兔崽子，敢打老子？儿子们，给我上，打死这狗娘养的！”
随着老王头一声令下，他家的几个儿子一窝蜂涌上来，操起带来的盆桶就去砸杨永青。
杨永进和杨永智他们看到这架势，都愣住了，兄弟俩都扔下手里的活计往这边冲。
杨华忠和杨华明杨华洲他们还在跟旁边的村民们耐心解释，而且已经有一部分村民听话的准备回去了，没想到这边一阵骚动，扭头一看，操，竟然打起来了！
杨华明当下就叫了起来：“狗日的，在我们老杨家地盘打永青，这是不想混了！”
杨华洲也是二话不说就往这边冲。
就连鸿儿，铁蛋这些更小一些的孩子看到杨永青挨打，一个个都握紧了小拳头。
老王家爷几个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老杨家这边爷们也是一条心，一致对外。
然而，因为距离的缘故，地形对老杨家这边很不利。
眼瞅着杨永青被老王家爷几个围困在中间，老王头的大巴掌拍在杨永青的脸上，啪啪作响。
杨永青要还手，结果两只臂膀子被老王头的两个儿子分别按住，老王头的小儿子跳起来一拳头砸在杨永青的脸上。
杨永青的半边眉骨都起来了，红了一大片。
那个小儿子长年干庄稼活，手臂上全是青筋，个头虽然比杨永青要矮半个头，但他灵活，又有老王头和几个哥哥的帮助，他只管跳起来输出。
邦邦邦一连好几拳头下去，楞是杨永青这种三十出头的壮汉子都被砸到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
“放肆！”
一声怒喝在老王家父子的头顶响起，随即一个人影一跃而起，手里的长鞭子甩下来，一顿噼啪。
老王家最小的那个儿子身上挨了好几下，一鞭子抽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又一鞭子抽在肩膀上，棉衣被抽开，里面的棉絮飞出来，棉絮底下皮开肉绽。
王家最小的儿子被抽得抱着脑袋乱跳，他的几个哥哥试图将鞭子拽住。
杨若晴一声冷笑，这鞭子可是左君墨后来又给她量身打造的，鞭子上面有倒刺。
这不，王家人仗着自己手劲儿大一把抓住，结果，抓了个满手的血，想要撒手都来不及，鞭子卡在手里，好不容易脱手了，可那手掌心却已是血肉模糊。
杨若晴踩着其中一人的肩膀跳到地上，挡在杨永青身前，手里执着鞭子，凌厉的目光扫向面前众人。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敢在我杨家地盘撒野，就要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跟她的眼神一样冰冷，目光扫过四下，极其骇人。
这时，杨华明和杨永进兄弟他们也都终于挤过人群赶到了杨永青跟前。
“青小子你咋样了？”杨华明和杨华洲俯下身去扶杨永青起来。
杨永青被打得鼻青脸肿，鼻孔底下还在流鼻血，红肿的眉骨底下的那只眼睛也都充了血。
看到他这副尊容，杨华明他们心里皆往下一沉，杨永进杨永智哥俩更是眼睛里冒火星子，两人撸起袖子就冲向了王家兄弟。
王家兄弟有三四个，有的手里还拿着木桶和扁担，这哥俩啥都不管了，一人扑倒一个就在地上扭打起来。
老王家兄弟除了被杨若晴用鞭子抽伤的那个最小的，其他几个也都反应过来，嘶吼着再次跟杨永进他们扭打在一起。
老王头在旁边下黑手，杨华明啐了口唾沫，走上前去一拳头砸在老王头的背上，老王头嗷了一嗓子，转身跟杨华明打在一起。
“哥几个算我一个！”
杨永青吐出一口血沫子，也冲了上去，他的目标是老王家最小的儿子。
因为先前就是他动手打的自己。
杨若晴手里拿着鞭子，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们撕打。
在乡下这些地方，女人们吵嘴，男人们打架，并不是啥稀奇事儿。
有时候两家人田地挨着，赶上春末夏初田沟里排水的旱季，两家人能为了抢夺沟里的水从这头打到那头。
每天秋天开山砍柴，两个村的人也能为了几棵树吵嘴，干架，最后上升到出动全村的大规模干架。
在这种时候，别说你杨若晴出来压场子了，就算是皇帝齐星云在场，估计这些打红了眼的村民，这些糙汉子，都不可能听得进你的话。
所以，杨若晴在救下了杨永青后，暂且不管他们，先任由他们打，尤其是我方这边援兵驾到，必须让几个哥哥还有叔叔们宣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