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7章 病美人
杨若晴故意磨牙。
骆宝宝赶紧求饶，这时，大志从外面进来了，娘俩赶紧打住嬉闹，骆宝宝蹦跳着迎到了玉石帘子那里去：“哥，你可算过来了，我和娘就等着你呢，呐，娘有话要问你！”
大志微笑着摸了摸骆宝宝的头，转身朝杨若晴这边走来，恭敬的朝她微微弯了下腰，方才问：“娘，您想问什么，尽管发问就是了。”
杨若晴微笑着点点头，“你旺生大伯走了？”
“嗯，刚走。”
“对于小乔姑娘的身体状况，他咋说的？”杨若晴又问。
骆宝宝也已经跟在大志身后屁颠着回到了桌子旁，她双手撑着桌子，站在二人中间，谁说话她一双大眼睛就骨碌着在说话的那个人身上转悠。
“对啊哥哥，昨日在县城见到小乔姐姐她就一直歪在床上病恹恹的，我问她咋回事，她说是晕船。”
“可这都过去一天了，就算是晕船，也应该好了呀。”
大志点点头，将目光从骆宝宝身上移到杨若晴这儿，说：“小乔表妹的身体打小就羸弱，生下来还没学会吃饭就先吃药了。”
“既然是这样，哥哥你就不该带她过来。”骆宝宝又说。
大志苦笑。
杨若晴明白大志夹在这中间的为难，带张三不带李四，容易得罪人。
而且据杨若晴所知，大志的那些亲生兄弟姐妹里，他跟他三姐的关系最好。
当初初回扬州，也是她三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所以他希望三姐在夫家能够日子过得舒心。
而这小乔表妹，刚好是三姐夫家的小姑子，三姐夫兄弟好几个，就小乔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
“宝儿，别那么说你哥，你哥有他的难处。”杨若晴生怕骆宝宝再说啥，赶紧出来打圆场。
“而且这人都已经来了，说那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照顾好小乔姑娘。”
骆宝宝点点头，又去对大志说：“好吧哥，我不打你岔儿了，你接着跟咱娘那说正事吧！”
大志对骆宝宝笑了笑，目光中都是宠溺，“你不是打岔儿，你是说正事。”
骆宝宝莞尔，走过来抱住大志的手臂将脸往他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像一只小猫。
大志再次摸了摸妹妹的头，“好了，坐下来说话吧！”
骆宝宝点头，拉过凳子挨着大志身旁坐下，手臂还跟大志的手臂紧紧的挨着，另一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摆出很认真倾听的架势。
大志接着跟杨若晴这说：“旺生大伯给小乔表妹把了脉，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舟车劳顿所致，接下来尽量不要颠簸，静养就可。”
“那药呢？你旺生大伯开药了么？”杨若晴又问。
大志道：“旺生大伯在开药之前询问了小乔表妹以往都吃些什么药，小乔表妹说了好几种，而且那些药都带了，所以旺生大伯就没再开药，让她照着扬州老家那边开药大夫的叮嘱接着吃药便可。除此外，还是静养。”
杨若晴点点头，“那志儿啊，这小乔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吃那么多药，她是不是有啥顽固的老病根？”
大志想了想，“我听我三姐说，小乔其实也没啥大病，应该就是天生体弱，天冷天热，她都比一般人要容易患病，放在一般人家这样的女娃娃早就放弃了，但小乔表妹命好，就算家境一般，但家里父兄多，大家都很疼她，一家人节衣缩食都不会短缺了她的汤药，这趟让她跟来眠牛山这边玩，本是想着出来散散心，指不定心情开阔，对病也有好处，没想到舟车劳顿反倒又给触动了。”
看到杨若晴脸上的担忧，大志又微微一笑道：“娘不用担心，既然是老病根，又带了药，没事的。”
骆宝宝也附和着点头：“咱这边有句土话叫：弯弯扁担不折。说的估计就是小乔表姐这种病美人哦。”
大志朝骆宝宝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杨若晴这时也轻叹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感觉那小乔姑娘也怪可怜的，一个人，啥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病，身体骨不好，三天三头生病，最是折腾人了。”
大志嗯了声，微微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面色有一瞬间的落寞和惆怅。
片刻后，骆宝宝突然又问大志：“哥，小乔表姐是不是念过书啊？我昨日在她那屋里的时候，见她带的行囊里面还有两本诗集，她说是船上打发无聊看的。”
大志点头：“她以前经常跟着我三姐来我家玩，我这边咱娘请了先生过去教我知识，她也就顺便一起听了两年。”
骆宝宝对此没啥特殊的反应，只是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
而杨若晴，眼底则掠过一丝狐疑，不由得多看了大志一眼。
然而，大志却是面色坦然，从他眼中看不出什么异样。
好吧，或许是我想多了，杨若晴心说。
但却对那些小乔生出了一份好奇。
“你看啥时候方便，安排我去见见小乔姑娘，也好当面关心她一番。我这贸贸然过去，总怕惊扰了她养病。”杨若晴又跟大志这里商量着。
大志脸上脸上露出一丝讶异，忙地说：“娘，您是长辈，又是东道主，您去探望她自然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啊，她若知道了，定然受宠若惊。”
杨若晴微笑着说：“那我待会吃过夜饭去看看她。”
大志点头，“好！”
杨若晴又跟大志这询问了一番其他几位姑娘的安置情况，大志一一作答。
杨若晴满意的点点头：“人家姑娘们都是冲着你而来的，既是远客也是娇客，那这几天你和宝宝就负责招呼她们，你们都是年轻人，年纪相仿，更能谈得来，带着她们在附近玩玩，转转都可。”
大志点头。
骆宝宝也笑眯眯说：“好哇，我带她们去参观我的营地可好？”
杨若晴微笑着说：“这得问过她们的意思，去营地要爬山，有一段路，会有点累。”
骆宝宝说：“娘放心吧，我肯定会事先询问她们的想法的，不可能强能所难，不然就不是招呼她们，而是虐待她们啦，哈哈哈，哥你说是不？”
大志只是笑。
杨若晴看着大志，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
那些女孩子们，包括病弱的小乔在内，只要是跟大志一起出去玩，跋山涉水估计她们都不会推辞，因为她们这趟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取得大志的欢心，另一方面是讨得她这个婆母的喜欢，所以她们接下来在骆家的日子里，肯定会使劲浑身解数去施展自己的魅力来展现自己！
第8568章 准备妥当了吗？
雪圣村。
这里是十里八乡最大的村子。
前面的大片空地，都已经扎满了帐篷。
各种临时工时，已然搭建好。
在中间一座大帐里面，有十来个人，正在交谈。
坐在上首的，看似有三人，实际上只有一人，那就是北离图。
北离图带的人马不是最多的，但他的地位是最高的，毕竟他现在是北离王。
而带领大蒙军的则是乌力罕，他只是一名万户。
亳州杨氏的杨定星，是杨土司的一个得宠的儿子，但并非是唯一的一个，从地位上来看，也是远远不如北离王的。
“已经准备妥当了吗？”北离图道。
他当仁不让的发号施令，在三位头领当中，他是权职最高的，能力也是最强的。
他这个当年的北离族大长老之位，可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依靠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他就是当今天下有数的名将之一。
“准备妥当了，我们可以出发。”杨定星道。
北离图又将目光投向了乌力罕。
乌力罕也点头道：“我们没有意见，可以行动。”
第二日，休息了一阵的联军，便拔营出发了，他们距离四象城还是有一段路的。
其实，杨定星还是想稍微拖延一下的，但没法子，另外两只军队，都决定要出发，他们播州杨家军，不可能独自留下来休息的。
五根手指要握成拳头，打出去才有威力，要是放开，松散的手指，只会被人个个击破，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出发。
杨定星不是畏惧作战，他既然选择了统领杨家军北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北方的严寒。
他很了解自家南方兵的性子，南方人怕冷，这么冷的日子，就应该躲在屋子里取暖，好端端的，出去冒着风雪出战，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从精神上来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南方人的体质了。
播州的位置在西南，冬天的时候，气候是温暖的，相当于北方的春天，跟北方严寒比较起来，实在是温和的不像话。
所以，南方人在这这种温暖的环境下成长起来，身体上，自然不那么耐寒了。
而且，出行以后，还是带上沉重的辎重。
要是杨氏给足了钱，北离图又临时给了些银子，许诺了打赢就有犒赏，杨家军是真的不肯出发的。
但即使如此，联军的行军速度，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过一条河流之时，杨定星看着那些兵士敲击河流的冰面，好不容易才敲出一条条如蜘蛛网一般的细小裂缝，就不禁有些不满。
“这四象城附近，也没到真正的北方，怎么冷成这样？按理说，往年这个日子，河流的冰，都已经融化了才对，今年，这河水冻的可真是结实。”
“往年哪能跟今年相比……”
乌力罕微微一笑道：“杨将军你是南方人，不知道这北方啊，每隔几年都会有那么一次气候不正常的，我们草原人，都叫这种年份为冰年，今年就是少见的冰年了。”
“说不定也是好事，我们干脆从冰面上走过去，这样不用绕路的，能省不少功夫。”
杨定星想了想道。
“恐怕是不大成……咱们人，马都能过去，但咱们这些攻城火炮，攻城车，都极为沉重，这种冰层，承载不了。”
北离图道。
杨定星老脸一红。
他一时不察，竟忘了还有沉重的火炮。
“我也是着急的，你们看，咱们这么慢的行军是为啥呢。”
“要是能快一点赶到四象城，都能把他们给灭了，占领四象城了。”
“四象城才多少兵？能打的最多一万多人，项人羽那个家伙，的确能打，但像他那样的猛将只有一个，我们想要围杀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定星干笑两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咱们追求的是一击必杀，所以，徐徐推进才是最稳妥的战法。”
北离图不觉得到了此时还需要冒险行军。
他已经算过，此时的四象城就是最为空虚的时候，除了提前赶到的烟家军，距离此地最近的军队，想要赶到，都非得要七日才能成行。
但七日以内，一切顺利的话，他们都已经打进四象城了。
得到了四象城内的补给，稍作休整，就能直接围困京城。
到时候，大齐说不定就此亡了。
这样的事例，又不是没发生过，历史上，不止一个帝国，在帝都被人突袭攻陷以后灭亡的。
而未来的事例，就是他们这次了。
正在思量的时候，忽然之间，前方出现了一队兵士。
他们是派出去的斥候。
大军想要顺利前行，探明前路自然是极为要紧的。
斥候通常使用的都是骑兵，这样才方便突进转移等。
前方的斥候，急速的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量矮小的男子，穿着简易的皮甲，他便是北离图极为倚重的斥候队长。
斥候队长莫恩思翻身从马上下来，快步来到北离图面前。
“大帅，末将来了。”
莫恩思面目极为普通，要是将他丢进人群里，完全认不出他是谁，也很容易被人忽视和遗忘。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成为众人的焦点，光芒万丈。
但，却是作为斥候，探子之类的最好人选。
北离图淡淡道：“前方情况怎样？四象城内有什么大动静吗？”
“回大帅的话，四象城内的兵士，基本上都在，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有那位烟俊宁将军，在使唤兵士，城中壮劳力，在城墙上准备各种守城的器械。”莫恩思道。
“基本上都在？那就是还有不在的了？”北离图挑眉道。
“有一小队骑兵悄悄出城了，但人数不多。”
莫恩思道。
“人数不多，呵呵，不会是护送他们郡守等几位大人，逃命了吧，哈哈……”
乌力罕嘴里发出轻蔑的笑声。
“这也说不准啊，大齐的文官，不都这样的嘛，贪钱比谁都凶，逃命起来，比谁都快。”
杨定星也跟着笑起来。
随即，旁边的几位副将等，都跟着笑出声。
“好了，咱们也不能小瞧敌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们可不要栽个大跟头。”
第8569章 迫不及待
北离图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莫恩思。
北离图望着莫恩思道：“我们在城内的内应呢？”
“郡丞已经被控制了，跟我们失去了联络，估计是凶多吉少，百里启，带着一部分守备军，从密道逃出了四象城。”莫恩思回禀道。
“没用的东西，郡丞这个文官是废物，也就罢了，没想到，百里启这个军人，也这么废物。”
北离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是真的废物啊。”
“我们还指望他们能在城内里应外合呢，这下泡汤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认为百里启辜负了信任，什么好事都没办成。
“守备军都只能逃出一部分，那点兵力，够干什么？幸好，本来，我就没指望他们。”
北离图道。
“莫恩思，你再说说，烟俊宁在城楼上布置了什么守城之物？”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北离图自然要将敌人的方方面面都摸清楚，这样就能运用最合适的手段来进行应对。
“布置了一些守城火炮，大概三边城墙上，都有大约二十门火炮左右。”
“另外，在城墙上，修建了很多堡垒，以及一些简易的箭楼，那些弓箭手，能待在箭楼上面射箭。”
“四象城外，那些村庄，镇子，都基本上放弃了，那些民众，几乎都迁徙进入城内，城外几乎找不到粮食。”
“他们还挖深了护城河，在河边，也建立了很多防御工事，甚至，还挖了很多的战壕。”
莫恩思道。
“挖战壕？”北离图愣了一下。
“挖了很多战壕，有二十多里吧，前后河道，都连接起来了，甚至原本的大路，都给挖断了，现在四象城唯独有水路相通，别的都已经断了。”莫恩思道。
“看来，这烟俊宁真就是白瞎了以前的名声，不是个有才能的将领啊。”北离图哑然失笑。
“不大明白这烟俊宁究竟想干什么。”杨定星皱眉道，“这个战壕，挖那么多有什么大用？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加固加高城墙上面。”
“不错，战壕固然能迟延战马的行程，但只要我们停下来，很容易就能填埋战壕。”
“看来，真是我们高估了这帮人啊，还以为他们有多大能耐呢，尤其是那个烟俊宁，水平真差，恐怕以前都是靠着他姐姐烟幻燕的威风……”
乌力罕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眼中充满了轻蔑。
“水路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大齐新组建的水军，仗着新式战船的犀利火炮，四处横行，我等是万万不能急的，但，这陆战，烟俊宁就不大行了。”北离图脸上浮现出笑意。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早点赶到四象城外，早点攻进四象城，儿郎们，都已经等不及了。”
乌力罕急切的催促道。
他们草原大蒙人，早就向往中原的花花世界了。
中原的美食，瓷器，华丽的衣服，还有那皮肤光滑白嫩的女人，都是草原所没有的。
四象城作为仅次于京城的大城，里面什么样好东西没有呢。
草原大蒙人，很想立刻冲进去……
“好，出发。”
北离图一挥手。
他下定决心，这次要好好干上一票，一旦拿下四象城，必然天下震动，也延缓了剑匣关那边，北离家面临的压力。
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转圜的余地就大大增加了。
……
上千人的人马，在骆星辰的带领下，分批从四象城里悄悄出去。
“我们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敌人一定已经发现了我们出城。”
项人羽皱眉道。
“不用担心，敌人那边，摸不清我们出城的人手，也不清楚出城之人的身份，他们不会在意这小股人马的，说不定，他们还以为秋暮凉郡守带着豪门贵族们，临阵脱逃了呢。”
骆风棠微微一笑道。
“原来如此。”
项人羽这才明白骆风棠的一些用意，但只是明白了一点，困惑的事情却更多。
“可是我们这千人，好像没太大用处，敌人的联军，足有七八万人。”
项人羽道。
“七八万人……你害怕吗？”
骆风棠挑眉。
“害怕？我平生就不知怕字怎么写！但不怕归不怕，打不过还是打不过，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项人羽没藏着掖着，即使骆风棠是他一直以来崇拜的大将军，他也不会故意说假话。
“在你看来，还有这千人将士看来，千人骑兵，打不过是肯定打不过……”
“不过，这仅仅是你们看来的。”
“你们的想法，还在以前，而我，已经去了未来。”
骆风棠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下令其他人跟着他一起前行。
在这路程中，他没有再多解释，而是闭口不言的带着他们走。
一直等到，前方出现了一片大江。
项人羽带着疑惑的目光望着骆风棠。
“这里，有一处隐秘的码头，附近一段距离，都不允许人靠近，所以，别人都不知道。”
骆风棠指着前方道。
在附近，钻出了好几位兵士。
骆风棠出示了令牌以后，兵士们放下兵器，行礼后，带着众骑兵向码头的方向奔去。
过了一段时间，骆风棠就看到，在码头上，已经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材高大魁梧，又穿着制式的盔甲，他的面色和大齐人略有不同，一双眼睛是碧蓝色的。
“威利斯将军。”
骆风棠高声喊道。
“拜见大将军。”
威利斯手臂放在胸前，行礼道。
威利斯正是当年杨若晴，骆风棠从凤台救出来的雅吉利将军。
他早已经脱离了雅吉利，正式加入了大齐水军，成为骆星辰麾下的一员。
威利斯显然对骆风棠很尊敬。
这不仅是因为骆风棠是水军提督骆星辰的父亲，更是由于骆风棠自身建立的丰功伟业。
“不用多礼。”
“东西已经运过来了吗？”
骆风棠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完好无损的运过来了。”
威利斯微微一笑，显得优雅而自信。
“大将军，我们使用了最新式的战舰运送，船舱里的仓库，都堆满了。”
第8570章 震惊
码头。
望着眼前的新式战舰，骆风棠还算镇定，项人羽的眼睛却已经瞪得浑圆了。
他近些年都是待在四象城军营里，训练士卒，并不了解外界的变化。
对于朝廷的水军，也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些。
倒是知道水军换了不少新式战舰。
但，从未知道，新式战舰居然是如此的可怕。
外面的船身，居然都是钢铁做的，更别说，甲板上放置的一尊尊火炮，那狰狞的炮管，看起来，就十分的碜人。
“项将军，你跟我上船，其他人在码头等候。”
直到骆风棠下达了命令以后，项人羽才晕乎乎的跟着骆风棠，沿着踏板，上了新式战舰的甲板之上。
双脚踏在甲板上，他就明白，自己看到的不是假象，这艘船的确是钢铁制作而成的。
这样新式战舰，在水上，除了遥远的西方诸国以外，这附近还有什么国家能对抗得了？
大蒙部，大辽，西南身毒，大夏国等等，他们都没有这样强悍的水军！
在这一刻，项人羽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都已经安定了下来。
“大将军，新式武器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武器，以前都没有使用过，这次正好能使用。”
威利斯让水卒打开下船舱的铁门。
随后，骆风棠和项人羽跟着他下了船舱，见过了“新式武器”。
“不错，新式火铳，已经齐备了。”
骆风棠望着整齐摆放的新式火铳，点头道。
“大将军你看，这些是新制作出来的轰天雷，便捷携带，威力大，可以作为克敌制胜的。”
威利斯接着又开始介绍摆放在箱子里的一枚枚“轰天雷”。
骆风棠不需要弄清楚“轰天雷”是怎么制作的，他只要知道“轰天雷”是怎么使用的就可以了。
而制作者当然考虑到使用的问题。
威利斯简单说了一下怎么使用，基本上就是傻瓜式操作。
“这轰天雷，真有那么大威力？”
项人羽有些怀疑的问道。
“出去试试就知道。”
威利斯早知道会有人质疑，他取了一只轰天雷，拿在手上。
来到甲板上以后，指着前方的水面道：“大将军，项将军，这附近方圆十几二十里，都是无人的，扔轰天雷，不会被人发现。”
“你们做好准备……”
“没问题，你可以抛了。”
骆风棠淡淡道。
“那好，我扔了。”
威利斯拔掉上面的插栓，轰天雷的尾部，立刻就冒出一股白烟。
骆风棠将轰天雷远远的抛了出去。
轰天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落在水面上。
“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水面冲起一股水浪，几条鱼从水里蹦出来，掉在甲板上，白色的肚皮朝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项人羽手掌紧紧的握成拳头，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他承认，刚才那一下轰鸣声，给他造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这种武器……也太危险了吧。
一想到，船舱里，俱都是那种“轰天雷”，他就心里一阵后怕。
要是先前船舱里的“轰天雷”出了什么事故炸裂了，那一瞬间，船上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他知道，这种事情能发生的可能性是极小的，但一想到跟那种危险的武器待在一起，就免不得心悸不安。
“好，看来威力在我的预料之中。”
骆风棠抚掌大笑。
随即，他望向项人羽道：“你看，我们的胜机来了，有了轰天雷，新式火铳，这千人骑兵，难道还没有用处吗？”
项人羽毕竟是打仗的老手。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轰天雷”和新式火铳的重要性。
这是一种在武器装备上的压制，只要策略得当，就能打出可怕的战果。
“大将军，咱们先用新式火铳，轰天雷不要提前用。”
项人羽提议道。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咱们的兵士，能玩得好新式火铳吗？”
骆风棠皱眉道。
“大将军不必担心。”
“我们的千人兵士，都是真正的精锐，他们在平日里，训练过弓箭，以及老式火铳的。”项人羽笑道。
“他们的水平怎样？”
“老式火铳，用的不错，但老式火铳……本身就有很大的缺陷，很多时候，还不如弓箭好使。”
项人羽道。
“这就足够了，等拿了新式火铳，就在这码头旁边的靶场，练一练。”
骆风棠站直了身子，他侧过头，道：“威利斯，你在船上收拾一处房间，我要稍作休息。”
“好，码头旁边，也有补给的地方，让将士们都去休息，精神体力恢复了，再出发战斗。”
威利斯道。
小半天的休整，眼见得天色渐渐擦黑之时，众将士们，在骆风棠的带领下，离开码头，向远处而去。
远处夕阳渐渐的落下，天色转黑。
越过了结冰的小河流，行走了很长一段路，众人都有些疲倦了。
七八万人的队伍行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饶是北离图久经战场，此时都有些疲惫不堪。
“怪不得古人云，将兵，不是越多越好。”
北离图感叹。
“王爷您肯定不比古之名将弱。”李伟利副将笑道。
“那我可比不上。”
北离图摇头，他有自知之明，跟古之名将相比，那还差得远呢。
“王爷运兵如神，等这次攻下四象城，那定然在史书上大大留名的。”
李伟利副将道。
“希望一切顺利吧。”
北离图望了一眼天色道：“快天黑了，开始扎营。”
没办法，这些当中，只有一部分人没有夜盲症，大部分军士，都是有夜盲症的。
一到夜晚，那些兵士在没有光亮下，已经看不见外面了。
所以，在夜间行军，那是极为危险的。
只要过了今晚，明日再行军一天，就能来到四象城下，到时候，攻城就是一波的事情，不可能拖得太长时间的。
趁着夜幕还没有彻底降临，众将士们，开始在野外空旷的地方扎营。
随后，炊事兵开始拿出大锅熬粥。
“幸好远苏盟的人，给我们补充了很多粮食，这样我们才不怕粮食短缺。”
北离图微微一笑道。
第8571章 年味
长坪村。
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还有两天就要过大年，对于城镇里的居民来说，他们的忙碌是另一幅景象。
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年味儿可就不是一般的浓郁了。
明人不说暗话，杨若晴穿越来到这里这么多年，她最享受的就是每年腊月过年，以及正月的走亲访友。
比起正月的走亲访友，她甚至更更更喜欢腊月这段短暂而宝贵的时光。
比起后世的工业化文明，这个时代是真正的古代，完完全全的农耕社会。
这个时代不存在除外打工，再回家装逼那么一说。
这个时代的村民们九成以上一年到头都是在村子里生活，像祖辈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村口的老枫树底下，巷子口，村南头的打谷场，能晒到日头的南面墙根底下，屋后的土粪堆旁，院子前后的柴草垛子里……全都是村里男女老少的乐园。
小孩子在这里玩捉迷藏的游戏，男人们聚在一块儿晒日头抽旱烟，女人们端着针线活坐成一排边干活边拉家常，老太太们背着大孙子从边上过，挑水的，劈柴的，浆洗的，去菜园子里撇白菜的，以及从镇上赶集回来的，路过这些地方谁都得停下脚步聊几句。
进了腊月，大家伙儿见面问的最多的话无非以下几句：
“年货都备齐全了吧？”
“家里老人小孩过年的衣裳鞋袜都做妥当了没？”
“今年称了多少斤猪肉过年啊？”
“三十斤啊？啧啧，那够吃啦，今年能过个大肥年啦！”
“……”
杨若晴行走在村子里，耳濡目染都是这些，真的很沉浸这种氛围。
不像后世，一年到头村里见不到几个年轻人，就剩下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
年轻男女们远走他乡赚钱谋生计，村子里见天死气沉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一年到头的辛酸苦辣只有在他们自己清楚。
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看看，等到吃完年夜饭，正月初二开始又得计划着出门务工，孩子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时时刻刻紧黏着爸妈的身边，唯恐一眨眼爸妈就不见了。
所以很多爸妈都是趁着孩子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村子。
但孩子醒了肯定还是要在爸妈留下的楼房里上上下下的找，哭得撕心裂肺。
这个时代不一样，爹妈再穷也跟孩子们在一块儿，哪怕吃糠咽菜都是你一碗我一碗，热热闹闹。
杨若晴喜欢这个时代，喜欢这个时代的热闹。
即使清贫，但清贫也有清贫的好，人比较朴实，不像后世那么浮躁，装逼犯那么多！
有钱就是有钱，没钱就是没钱，不像有些人在牌桌上玩的大，手机网贷里的催款信息一条接一条。
这年头，没钱过年就老老实实去跟亲戚朋友借，去跟村里的大户那挪。
这不，吃夜饭这当口，杨若晴和骆铁匠就前前后后接待了好几拨前来借钱过年的村民。
有的甚至还是邻村过来的。
对于这些过来借钱的村民们，只要不是人品很差，好吃懒做的那种，甭管是杨若晴还是骆铁匠，甭管借多借少，怎么着都不可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
正如骆铁匠说的那样：“今年来咱家借钱借粮的比往年要多，究其原因还是跟暑天那场水灾脱不开干系啊！”
杨若晴也轻轻点头：“等把今年熬过去了就好了，我爹下昼接到了镇上保长捎的口信，明日上昼让他带人和车去镇上呢，铁定是救济粮下来了。”
听到救济粮终于发到村子里，骆铁匠长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当今圣上仁慈，还是管咱老百姓死活的。”
杨若晴莞尔，“那肯定啊，当今圣上爱民如子。”
别的不敢说，在治国和爱民这块，齐星云身为一代帝王真的是呕心沥血了。
因为今天夜里这边的风俗是到了入夜之后，子时之前，全村人就要赶紧躺到床上，不管你睡着还是睡不着，都尽量保持安静，不要制造大的动静。
养了狗的人家，即便平时对狗再抠巴，饥一顿饱一顿的。
在今夜，主人家都要让狗吃一顿饱的，然后摸着汪星人的脑袋好言好语的叮嘱它今夜乖乖缩在狗窝里睡觉，甭管外面有啥动静都不要多嘴……
智商高的狗或许能听懂，智商低的，就当狗主人是放屁了，该咋叫还咋叫。
所以第二天那种狗狗少不得要挨一顿打，更有甚至还会被吊起来剥皮，葱姜蒜走起，成为正月招待亲戚朋友的一盘菜。
没辙啊，因为大伙儿都觉得今夜是越安静越好，今夜爱叫的狗狗被誉为不吉利的象征……
但是在杨若晴看来，看家护院听到响动就叫几声以示警告这是狗狗的天性，主人家犯不着较真。
“晴儿，夜饭烧好了，那咱都早些吃了回屋歇着去吧。”王翠莲过来找杨若晴商量。
今夜家里一下子多了四位扬州来的姑娘，孙氏和小花他们都过来帮忙烧饭了，所以今夜两家人是聚在一块儿吃的。
“好，我这就去喊志儿，让他去知会几位姑娘去饭堂里落座。”
杨若晴过去喊了大志，大志说：“娘，小乔就不让她去饭堂了，待会我给她送去屋里。”
杨若晴点头：“好，你安排就行。”
然后杨若晴又去喊杨华忠和大安，隔壁院子里，杨华忠和大安都在，不仅他们在，杨华明杨华洲这些老杨家的老少爷们都在，显然，明日一早杨华忠要去镇上拉赈灾粮，人手他想从老杨家内部调。
七八个人，五六辆车，完完全全拿得出来。
听到杨若晴喊吃饭，杨永青打趣问：“晴儿，你就喊三叔四叔，不喊我们，是不是太偏心眼啦？”
杨若晴笑着，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不是偏心眼，是四婶之前就在这边灶房帮忙，我家是照着人头打米下锅的，喊小哥你们过去也没有饭菜招待，反而怠慢了。”
杨永青说：“不怠慢不怠慢，只要有一口酒，几粒花生米，我都行！”
杨华明笑骂杨永青：“你去个啥？我都不想去，骆家这趟来的客人是几位娇滴滴的姑娘，咱这些糙老爷们去还不得吓到人家？”
第8572章 招待
完事了杨华明跟杨若晴说：“晴儿你回去吧，我不去你家吃饭了，我先前跟你五叔说好了今夜去他家蹭饭。”
“啊？四叔你这样啊？”
杨华忠这时也转过身对杨若晴说：“还有我和大安，我们也不过去了，不方便。”
杨若晴苦笑，“你们这一个个的，咋还都……”
大安来到杨若晴身旁对她说：“姐，你先回去吧，她们几位都是姑娘，咱过去确实不方便，人家姑娘也拘谨。”
“那就分桌子吃呗！”杨若晴说。
不过，如此一来估计两桌的菜都不会太丰盛，今夜嘛，本来就想快些把夜饭吃了好回屋歇着，所以食材是计划一桌的。
大安再次摇头：“姐，女孩子是娇客，招待方式不一样，咱娘和花儿她们在那边就行了，足够表达咱的诚意，我们真不过去。”
好吧，既然大安都这么说了，杨若晴觉得也有理儿。
而且他们这一个个的虽然嘴上不说，估计心里都认为这趟过来的四个姑娘里肯定会产生一位大志的妻子，骆家的孙媳妇。
所以对于这样的场合，他们这些外男尽量回避，让女人们去招待。
当然，骆铁匠是没事儿的。
一来他本身就是骆家的当家主人，二来他的年纪和辈分摆在那儿。
“爷，那你跟我过去吃夜饭吧！”杨若晴转而又去请老杨头。
老杨头的年纪和辈分比骆铁匠还要高，他过去也是无妨的。
老杨头摆摆手：“我夜里不想跑了，你赶紧回去忙吧！”
得，杨若晴一个人来，一个人回。
杨若晴回到灶房跟灶房里的几个妇人这么一说，正在帮忙拿碗筷的骆铁匠当时就有点尴尬。
“要不，我也不去饭堂啦？”
杨若晴笑着说：“大伯，您老说啥呢，您可是咱家的一家之主，您在，谁都可以不在，您必须在的！”
王翠莲和孙氏都点头。
骆铁匠嘿嘿笑着，这话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荣誉感和存在感。
刘氏也说：“铁匠大哥，你就甭回避啦，你大孙子给你带了客人回来你肯定得在场啊，不过，我家老四不来算他有点自知之明，他来了肯定煞风景！”
“四弟妹，你咋能那么说四弟呢？”孙氏道。
刘氏一脸认真的跟孙氏那辩驳：“不是我要故意那样说他，是他那个人管不住自个的眼睛，到时候几盅猫尿下去，他管你是不是小辈，只要是长得好看的姑娘他都要多瞅几眼，多不好啊！”
刘氏这话一出，灶房里的众人就先不好了。
而且孙氏和王翠莲她们都不好意思拿这种话题去跟刘氏那辩驳。
杨若晴摇摇头，“四婶，你就别丑化我四叔啦，他那是故意逗你的，我四叔这个人心里有数，而且在我们小辈们的眼中，他如今早就是个稳重的长辈了。”
“晴儿，你就护着你四叔吧！”刘氏撇撇嘴，满脸不甘。
杨若晴乐了，“我是他亲侄女儿，他是我亲叔叔，我护他这有毛病嘛？这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既然杨若晴摆明了态度要向着杨华明说话，刘氏只能识趣的不纠缠这个话题了。
不过就算她不说这个话题，但心里还是认定杨华明天生的风流，甭管是十六岁还是四十六岁，都喜欢看人家十六岁的姑娘，这也是男人的天性，少数例外。
夜饭摆上了桌，满满当当一桌子全都是鸡鸭鱼肉这些硬菜。
当然，各种蔬菜小炒也少不了，除此外，蒸菜，甜品也没落下。
但以往待客的凉菜今夜却没有端上桌。
为啥呢？
当然是因为今夜的客人主要都是几位姑娘啊，又不是糙老爷们，老爷们喝酒最需要的就是凉菜了。
姑娘们身子骨弱，冬天尽量不要吃凉菜，喝点热腾腾的汤更稳妥。
姚月挽着姚英的手臂说说笑笑的来了饭堂，大志跟在她们姐妹身后。
黄桂儿亦步亦趋走在大志身旁，又换了一身黄颜色裙子的她，袖口和衣领口的地方绣满了小雏菊，比先前的那件被刘氏踩脏了的黄裙子更显明艳耀眼。
她跟在大志身旁，薄薄的唇儿明显重新涂过了口红，脸上也新扑了脂粉，在饭堂暖色系的灯光映照下，啧啧，真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太耀眼了，以至于这屋子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被她黄桂儿的风采给盖下去了。
至于王翠莲，小花这些从灶房过来的，腰间还围着围裙的，在黄桂儿面前那就更是灰头土脸啦！
“大奶奶，大舅妈，劳累你们了，整这么多丰盛的饭菜。”
姚英并没有像黄桂儿那样急着落座，而是走过去跟王翠莲和小花那真挚表达感激。
小花笑得一脸的亲和，王翠莲则是满脸的热情。
“姚英姑娘客气了，你们是远客又是稀客，难得过来一趟，咋地也要让你们吃饱啊！”
姚英微笑着点头。
姚月凑过来俏皮一笑，说：“大奶奶您太谦虚啦，这么多好菜，不相干的人还以为今个就是过大年呢！”
王翠莲朝姚月笑，“那你们就敞开了吃，莫要客气。”
姚月用力点头，“那我就不客气啦！”
黄桂儿见到她们两个都在跟王翠莲她们寒暄，刚坐下来的她极不情愿的也站起了身。
但她却不是过来跟王翠莲和小花说话，而是瞄准了桌子另一边正在摆筷子的杨若晴，屁颠着凑了过来。
“婶子，您可是将军夫人，这些事儿晚辈来做就行，哪能劳烦您动手呢？”
说完这些话，黄桂儿挑衅的往姚英姚月姐妹那边瞥了一眼。
不就是讨好长辈嘛，我也会呀！
然而，杨若晴却是淡淡瞥了黄桂儿一眼，笑得一脸的敷衍。
“那哪能啊，桂儿姑娘打扮得跟天仙下凡似的，又是贵客，你还是乖乖坐着吧，回头再将衣裳弄脏了就麻烦了。”
杨若晴说完这些话，走到了桌子另一边，去招呼姚英姚月落座。
那笑容，跟先前面对着黄桂儿时的笑容截然不同，眉眼间都是喜欢和亲切。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掩饰。
黄桂儿暗暗咬唇，带着一丝赌气的成分坐了回去，绷着小脸。
大志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暗暗皱眉，看向黄桂儿的目光也更冷了几分。
第8573章 饭桌暗潮（上）
吃饭的时候，杨若晴因为不是地地道道的本土妇人，所以她在劝菜那块相对比较含蓄。
尤其是对于姚英她们这种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杨若晴的劝菜仅限于口头的招呼。
而王翠莲和孙氏她们就不一样，完完全全将这一带的老习惯给发挥出来了。
两个人一个手里拿着公筷，另一个拿着汤勺，就守在三个女孩子身边，不仅嘴里劝菜，手里更是直接上手。
大鸡腿往姚英碗里拖拽，大酱骨头往姚月碗里塞，肉丸子肉饼不要钱似的往黄桂儿面前的小碟子里堆。
三个女孩子，包括黄桂儿在内都招架不住。
黄桂儿说：“大奶奶，嘎婆，你们太客气了，这么多好吃的我都吃不下了。”
黄桂儿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直往大志那边瞟。
可惜，大志自打坐下来后，就跟骆铁匠那倒了酒，然后陪着骆铁匠不疾不徐的小口喝着酒。
“这肉丸子肉饼是我们这边的家乡菜，外面是用红薯粉裹着的，不晓得对你们的胃口不。”王翠莲又微笑着招呼。
姚英咬了一口，眯起眼睛，微笑着说：“非常好吃，口感细腻，比我以往吃过的肉丸子都要好吃。”
“至于肉饼，还真的是第一回吃到，尽管以前经常听大志表弟念叨起，果真是好东西。”
王翠莲笑了，又去看了大志一眼，眼底都是欣慰。
大志也朝姚英那淡淡一笑，“东西美味，但做工极其繁复，每年腊月我娘和我大奶奶嘎婆她们需耗费很多功夫做这些。”
姚英点头，再次望向王翠莲等一众长辈，眼底都是动容。
黄桂儿也附和着说：“连大志哥哥都夸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嘛！大志哥哥，你自个也吃呀，桂儿给你夹菜。”
大志却抬手遮住自己的碗，对黄桂儿说：“这是我家，你是客人，理当我照顾你才是。”
说罢，大志抬手去夹了一只红皮大虾。
黄桂儿眼睛一亮，下意识拿起碗想去接，同时嘴角已经扬起愉悦兴奋的弧度，目光不无炫耀的往姚英姚月姐妹那边扫过去。
然而，她的碗落了个空，大志夹起那只虾后绕过黄桂儿，径直放到了姚英的碗里。
“表姐，肉丸子肉饼好吃，但虾也同样美味，这是我大爷爷鱼塘里养的，你再尝尝。”
对于大志的主动夹菜，姚英的眼中虽掠过一丝讶异，但她随即便镇定下来，落落大方的举起碗接下。
并微笑着说：“多谢表弟夹菜，那我尝尝看。”
她雪白干净的手指拿起虾来从尾部轻轻剥着。
大志又提醒：“表姐，这虾跟我们扬州那边常吃的海虾略有不同，从虾头部位开剥更省事。”
姚英点点头，照着大志的教导重新剥。
不一会儿就剥出了一整块鲜嫩的虾肉，在手里颤颤巍巍的，看着就诱人。
姚英一口吃下，顿时眼睛都亮了，满脸都是惊奇。
“真鲜，真嫩，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虾了！”
面对姚英的不吝夸赞，王翠莲和孙氏她们都舒心的笑了。
杨若晴是也是满脸微笑。
这时候啃完了酱骨头的姚月抬起头来，满嘴的油光，“我也想吃虾！”
杨若晴用公筷给姚月夹了一只大的放到碗里，“来，姚月也尝尝。”
相比较姚英的文静，姚月剥虾的动作就略显急躁粗暴了。
拧下虾头后，随便剥了几下就连壳直接塞到嘴里一顿嚼吧。
“嗯，好吃好吃，肉比我经常吃的皮皮虾要肥美厚实。”姚月也是边吃边含糊不清的夸赞。
她这毫不矫揉造作的表情和动作，自然又是惹得桌上一片欢声笑语。
黄桂儿坐在旁边，看着面前的空碟子，又看着姚英姚月姐妹在那里边吃边拍马屁，暗暗翻了个白眼。
两个马屁精！
“桂儿，你也吃呀，不要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
王翠莲又来招呼黄桂儿。
黄桂儿朝王翠莲那敷衍的笑了笑，心里却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她看到大志又举起筷子夹了一只最大的虾。
黄桂儿顿时提了一口气，手指头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碗碟，这次大志哥哥总应该是给我夹的吧？
结果大志将那只大虾放到了他自己面前的空碟子里，再然后，他戴起旁边的一次性手套，开始仔仔细细的剥虾。
“嘻嘻，志儿哥哥这是给谁剥虾呢？剥的这么细致，该不会是给我的吧？”姚月边吃边打趣，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颇有几分骆宝宝的狡黠。
但姚月是纯粹的娇俏，缺了骆宝宝那份飒。
面对姚月如此大大方方的打趣，大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道：“抱歉，这只虾不是剥给你的。”
“啧啧……”姚月发出两声夸张的单音节，接着埋头吃她碗里的虾去了。
姚英假装没听到这些对话，文文静静的进食着。
黄桂儿却是面色涨红，坐在那里整个人压抑着激动和亢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志手剥了一大半的大虾。
好饭不怕晚，看看，大志哥哥只是给你们夹虾，却是给我剥出虾肉来，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可见在大志哥哥心目中的分量也是不一样的，哼哼，待会羡慕死你们！
很快，大志手里的虾就剥好了。
他将虾肉用公筷夹着沾了一点旁边碟子里的酱料，虾肉顿时更加诱人，夹在筷子头上让人垂涎欲滴。
此时，黄桂儿得意且炫耀的目光已经不受控制的扫向了姚英姚月姐妹。
姚英依旧认认真真的吃
在桌上所有人明里暗里的目光注视下，大志将那块剥得完整的虾肉径直放到了骆宝宝的碗里。
骆宝宝正埋头跟碗里的酱鸭腿做斗争，压根就没留意外面的‘暗潮汹涌’。
面对这只‘空投’到自己碗里的虾肉，骆宝宝一脸莫名。
“啥情况？”她抬起头茫然的问。
大志微笑着说：“吃虾。”
骆宝宝明白了，原来是哥哥剥给自己吃的呀。
欢喜顿时在她脸上像花儿一样绽放开来。
“哥哥真好！”
然后她暂且放下酱鸭腿，一口将那只虾肉包进了嘴里，腮帮子被撑得满满当当的。
第8574章 饭桌暗潮（下）
看到妹妹吃得这么高兴，大志眼中都是愉悦。
同桌的长辈们都笑，姚月脆生生笑说：“宝宝，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哥哥疼你。不像有些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骆宝宝笑着对姚月道：“那必须的，我哥嘛，不疼我疼哪个？”
姚月笑嘻嘻的，没跟骆宝宝那辩驳。
真的论起跟大志哥哥的亲近，这屋里所有人的都得靠后，只有她和堂姐姚英才是跟大志哥哥有血缘关系的。
因为大志哥哥的生母，是她们姐妹的亲姑姑，他们仨才是真正的表姐弟表兄妹。
但是，姚月虽然年纪小，但心里也清楚在大志表哥的心目中，骆宝宝这个妹妹才是最亲近的人。
所以姚月只是笑笑，收起了自己的伶牙俐齿。
姚英就更不用说了，她朝骆宝宝这友善的笑着，说：“无忧表妹这么好，不仅你大志哥哥疼你，我们这些表姐妹的也都喜欢你呢。姚月，你说是不？”
姚月连连点头，“对！”
骆宝宝莞尔一笑，没深究这个话题，只埋头接着吃饭。
黄桂儿坐在一旁，强忍着心里的失落也附和了两句。
在她们说这些话的当口，大志已经在剥第二只虾了。
黄桂儿感觉这回应该是自己的，没得跑了。
结果，这只剥好的虾肉大志径直孝敬给了杨若晴。
“娘，您也吃。”大志说。
杨若晴温柔的对他笑了笑，“娘不要你伺候，你照顾好客人们就行。”
大志点点头，坐了回去，自始至终都没看黄桂儿一眼。
黄桂儿心里那个嫉妒哟……
而姚月却是埋下头偷偷的笑。
桌子底下的脚被姚英轻轻踩了一下，姚月侧首，看到堂姐姚英正面色如常的跟旁边的王翠莲在那说话。
姚月悄悄吐了吐舌头，埋头认真吃饭。
黄桂儿用了半场饭的功夫都没等到大志给她剥的虾肉，气得她吃到一半就先离场了。
“长夜漫漫，一会儿就饿了哟，再吃一点吧？”王翠莲劝着。
黄桂儿强撑着笑说：“多谢大奶奶，我向来吃的少，不像有些人像饕鬄，吃的多难养活。”
眼角的余光往姚英姚月那边瞥过……
懂的都懂。
但大家都在默契的懂装不懂。
姚英没有任何反应，姚月抬起头，对黄桂儿那开玩笑说：“你就骗人吧，你是零食吃多了才吃不下正餐，在船上的时候我可逮住好几回哟！”
黄桂儿冷冷勾了下唇角，一甩袖子回屋去了。
姚月耸了耸肩膀，还想乘胜追击再说几句奚落的话，结果挨了姚英一记瞪眼。
姚月只得讪讪闭嘴。
……
一场夜饭终于吃完了。
饭后，大志去给小乔送饭，姚月和骆宝宝蹦蹦跳跳着跟在他后面一起去了。
王翠莲她们准备收拾碗筷，姚英站起身，抢着帮忙。
王翠莲说：“那可使不得，你是客人……”
姚英摇头，“大奶奶让我们不要客气，把这里当做自己家，那我在自己家里帮忙做点家务活也是天经地义呀。”
说罢她又看了旁边的其他人一眼，微笑着说：“先前吃太饱了，不做点事儿夜里会撑得睡不着哦，大奶奶就成全我吧！”
王翠莲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也满脸亲切的对姚英说：“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今夜就先歇着吧，等到明日若是你有兴趣，可以搭把手。”
姚英却说：“昨日在县城客栈已经歇息好了，我搭把手吧，也好让嘎婆和大舅妈早些回去歇息。”
“……嗯，之前大志跟我们说过咱这一带的风俗习惯，今夜不是讲究要早睡么？我帮大奶奶搭把手咱早些忙完，也好早些歇息。”
孙氏和小花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
她们婆媳夜里在骆家吃饭，把峰儿和福娃都带过来了。
待会收拾完碗筷再回去一番耽误，等到把小孩子们洗完澡送上床，大人再洗澡啥的，就拖得有点晚了。
杨若晴也认可姚英的话，于是说：“那行吧，就劳累姚英你了，我也得去屋里照看团团圆圆。”
姚英微笑着摇头，拿起小花摘下来的围裙往自己腰间一系，来到桌边开始收拾起碗筷。
说到这里，还要重点提一下某个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氏。
刘氏夜里在骆家蹭饭，但是饭桌上她却没咋说话。
为啥呢？因为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对美食保留着一份虔诚。
一头扎进了碗里，狂吃，海喝。
吃饱喝足后，她瘫坐在凳子上，双手抚着自己涨得浑圆的肚子。
请注意，即便是冬天，松松垮垮的大棉袄都遮挡不住她被饭菜撑起来的大肚子。
不相干的人咋然看到这一幕，真以为刘氏是老蚌怀珠，要生第五胎呢！
听到大家伙儿的话，刘氏这时终于能打着饱嗝开腔：“你们就随姚英吧，她们这趟过来可不是住一天两天吃两三顿饭的事儿，少说也得十来天吧，让她们干点家务活也不妨碍啥！”
姚英对刘氏这个四嘎婆乖巧一笑。
其他人没再劝阻，随着姚英了。
当姚英和王翠莲去了灶房，饭堂里就剩下孙氏，小花，刘氏，还有杨若晴这几个。
峰儿和福娃吃完饭就跑去了杨若晴的寝房了，峰儿如今已经念了书，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帮着看守两个小表弟。
孙氏和小花要去寝房接他们兄妹，于是跟杨若晴顺道一起往寝房去。
路上，小花跟杨若晴这压低声说：“姐，今夜这顿夜饭吃得可真热闹，不过，这些年轻女孩子们在一起是谁都不服谁啊！”
杨若晴还没说话，刘氏便抢着接过小花的话茬道：“一顿饭吃下来，这三个女孩子各是啥样的脾性就看了个七七八八。”
“不管你们咋看，反正我看得最顺眼的就是姚英，成熟，稳重，顾全大局，最看不惯的就是黄桂儿，娇滴滴的，搞得好像哪个千金大小姐来了咱乡下，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着呢！”刘氏又嘀嘀咕咕。
孙氏说：“四弟妹，咱是长辈，不该说那种话。”
看到刘氏满脸不服，孙氏接着又说：“甭管这些女孩子各自是啥样的性子，说白了都不与咱相干嘛，咱尽到东道主的职责就行了，其他的还是尽量少道论，被听到了就不好。”
第8575章 一目了然
刘氏突然站在原地，语气幽怨的说：“三嫂你咋回事嘛，我说啥你总是这样拦我，我又不去外面瞎说，这不是把你们当自个人才想说啥就说啥嘛，你老是这样不准我说话，搞得我都快憋屈死了。”
孙氏一愣，没想到自己出于好心的劝阻，落在刘氏心里竟成了这样？
她有些尴尬，忙地跟刘氏那赔着笑说：“四弟妹你想多了，三嫂不是那个意思，三嫂是担心祸从口出，才劝你谨言慎行。”
小花也帮着解释：“对啊四婶，我娘也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这样叮嘱你的，她也是出自好意嘛。”
可刘氏还是很委屈。
杨若晴哈哈一笑，直接揽住刘氏的肩膀说：“哎呀四婶，我娘是啥样的脾性你还不清楚？她自己就是个包子，世上最老实的大好人。”
“行了行了，我晓得你心里啥都明白，你以后有啥话跟我这说就是了，你想说啥我都不给你拦着，但你不要那样抱怨我娘，会让她心里难受。”
刘氏看到小花杨若晴都这样劝，尤其是孙氏自己也是一副歉疚的样子。
刘氏先前也就脑袋一热才把那些话冲口而出，这会子冷却下来她自己也够懊恼的。
于是，刘氏赶紧主动去拉住孙氏的手，跟她那赔起了不是。
“三嫂，我当然晓得你是为了我好，先前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冲你，你别往心里去，往后你想咋说我就咋说我，千万别因为我刚才那些混账话就把我当外人，对我客气起来，千万别啊！”
孙氏被刘氏这反应给弄得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四弟妹你千万别这么说，一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边上，杨若晴适时抚了两下掌：“好啦好啦，把话说开了就行了，双方都互相检讨下自个，希望你们这对妯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和睦相处，有啥疙瘩就当面解开，不准许背后瞎猜忌！”
……
接到了峰儿和福娃，孙氏和刘氏她们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杨若晴留在寝房里照顾俩孩子。
俩孩子都醒了，这会子时间换算成后世的计时法应该是将近晚上八点的样子。
杨若晴熟悉孩子们的套路，这会子醒来后主要做的事情像是洗小pp，接着换尿布。
再然后就是喝nai，完事了抱着在屋里踱步，帮助他们消食。
通常只要把灯笼里的火光调小一些，基本踱个两碗茶的功夫他们就会犯困。
接着就开始洗洗抹抹，等到将两个孩子一切搞妥当送到摇篮里哄睡着，估计将近十点。
而且这期间还必须有人帮她搭把手，不然就她一个人还搞不定。
幸好一会儿骆宝宝就回来了。
“咋不跟小乔那多玩一会儿？”杨若晴问。
骆宝宝说：“我得回来帮娘照顾弟弟们呀，其他事情都不打紧。”
杨若晴心里很满意，闺女长大了懂事了心里也有数了，渐渐的可以做她的左膀右臂。
“你哥给小乔姑娘送饭去了吧？”杨若晴又问骆宝宝。
骆宝宝点头，“我哥给小乔表姐送的饭菜，小乔表姐一口都吃不下，哎，她的身子可真是弱啊，连带着胃口都好差，明明那么好吃的饭菜，端到她面前她却一口都吃不下，最后我哥去灶房搞了一碗米汤，半勺子饭米粒搁里面泡着，她才勉强吃几口。”
“啊？胃口那么差呀？”杨若晴道，“不过，对于身体抱恙的人来说，确实不宜油腻，吃清淡点对身体恢复有益处。”
骆宝宝点头，“我和姚月离开的时候，我哥还留在那里照顾小乔表姐吃东西，哥让我跟娘你说，说今夜情况特殊，叫娘今夜就先不要去小乔那屋了，等明日小乔身体好些了，让小乔过来陪娘你说话。”
杨若晴摇摇头说：“谁去找谁说话都不打紧，眼下让小乔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
小乔的屋里，骆宝宝离开后，大志见姚月还一副要留在这里的架势，于是直接吩咐姚月：“你先回屋歇息去吧，小乔吃完也该歇息了。”
姚月呶呶嘴，临走前又来到床边，揪着一缕垂在身前的小辫子哼哼说：“小乔姐姐你今晚没去饭堂也是幸事儿，那个黄桂儿呀，各种矫情，我都看不下去了。”
小乔正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嗽，听到姚月的话抬起眼撇了过来。
苍白的唇角扬了扬：“她是啥样的人，别人不清楚，咱姐妹还不清楚么？矫情也罢，你全当看不见就是了。”
姚月梗着脖子说：“小乔姐姐你不愧是我姐姐的好姐妹，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可你们那么想，我却不是，我最看不惯就是黄桂儿那种的!”
小乔只是摇头，“矫情也罢，看不惯也罢，那都是她的事儿，跟咱又有啥相干呢？说到底不过是一只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罢了，就剩一张叽叽喳喳的喜鹊的碎嘴！”
姚月咯咯笑起来，“还是小乔姐姐你会骂人，说话都不带脏字的，要是你在，保管能治住她。”
小乔听到姚月这话，不仅没有半点得意，反而嫌恶的皱起那双比柳叶还要纤细的秀眉，苍白的俏脸因为鄙夷和嫌弃而染上异样的红晕。
“月妹妹要这么说，往后可别来我这屋了。什么治不治的，就她那种，配么？”
姚月连连点头，“对对对，黄桂儿大字不识半个，给小乔姐姐你提鞋都不配的。”
小乔哼了声，一块洗得纤尘不染的雪白手绢儿搁在嘴边，又忍不住抿嘴轻咳了两声。
大志见状，微微皱眉，对姚月说：“好了，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屋歇着去，别忘了我叮嘱你的事！”
姚月故意绷紧了小脸，说：“放心吧哥，入乡随俗，今夜我就连放屁都捂在被窝里不出声，这总成了吧？”
大志满头黑线。
小乔也是忍俊不禁。
“月丫头你快些走吧，听你说话，我这耳朵都得好好洗洗了。”小乔嗔道。
“行行行，小乔姐姐你是喝过墨水的人，你风雅，我是粗人，我走还不行嘛，嗨！”
第8576章 夜袭
夜色降临。
众多将士们，已经吃过晚饭，进入营帐里面休息。
除了少数巡查在四处巡逻队警戒以外，将士们几乎都是晕乎乎的。
其中一座营帐里面，一大群杨家军的兵士，东倒西歪的靠在临时放置的铺子上。
“牛老三，你媳妇儿快生娃了吧。”
杨麻子拿着一杆旱烟，吧唧的抽着。
“跟你有啥关系？”牛老三的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那么大，粗壮的手臂环抱在胸口，冷冷的望着杨麻子。
“别这么激动，我没打你媳妇儿的主意，我早就成婚了好不，我家娃，都快走路了。”
杨麻子叫道。
他以前跟牛老三的媳妇儿在一个村子里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好的很。
但终究是没看对眼，最后，他娶了别村的另一个姑娘。
但牛老三记在心里，对他态度不大好，总是怀疑他会横插一杠。
“哎，也是，都过去好些年了。”
牛老三忽然神情有些黯然。
“怎么？想媳妇儿孩子了？”
杨麻子道。
“想啊，怎么不想？我还想我爹娘呢，他们年纪大了，又一身的毛病，没儿子在身边尽孝，往后可怎么过。”
“杨麻子，你说咱们这些人，过来打什么仗？大伙儿过着好好的，这朝廷也还行，干嘛要反朝廷呢。”牛老三一脸的疑惑不解。
他是不想要打仗的，但没有办法，整个播州都是杨氏的，杨家一声令下，他只能跟着杨家走。
“嘘，你小声点，小心被人听见！”杨麻子左右张望了一下。
“怕啥，咱们都是这么想的。”
“对啊，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打仗干啥？就是要我们送死是吧？”
“我不怕死，就怕家里人没了我，日子不好过。”
“杨家刻薄得很，我死了，就完了，我媳妇儿肯定要改嫁，我家那两个娃，往后谁来养他们。”
营帐里的其他人，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大伙儿都保重自个，命是自己的，别冲出去送死。”
杨麻子叫道。
“那是，杨大哥说的对。”
“不错，我们都听杨大哥的。”
“杨大哥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众人纷纷表态。
在他们当中，杨麻子既是营正，又是武艺最好最聪明的一个。
“大伙儿都别说话，外面有人过来了。”
杨麻子道。
营帐的众人，立刻闭嘴不语。
这些人当中，只有杨麻子一个练了内功，耳目很灵活，能听见很远地方传过来的声音。
就在众人不说话的当口，外面的脚步声传来，没过多久，营帐上的帘子，就已经被掀开来了。
“大晚上不睡，谁在喧哗？”
一位黑脸巡查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掌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大人，我们先前在聊，明日怎么冲杀呢。”
杨麻子陪着笑脸道。
这位黑脸巡查，本身就属于督战队一员，类似于将军的亲兵，比他们这些大头兵，地位要高多了。
他们这些要什么没什么的兵士，可不能轻易得罪巡查。
“哼，晚上就安静睡觉，行军作战，自有将军安排，你们到时候听号令便可……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听见有喧哗声，定然要军法从事。”
黑脸巡查吓唬了一番后，这才按着刀柄快速离开。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谁也不肯随便说话了，只能面面相觑。
外面的火烛，将营帐里面映衬的昏暗不明。
杨麻子忽然低声道：“大伙儿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父老，这次出来打仗，也并非我们的本意。”
“要是我们死了，一家老小，就没好日子过了，明日，咱们也没法拒战，但一旦战事起来，我们不要卖力，真要不行，就降了……这话，我只跟你们说，大伙儿可别穿出去让我人头落地了。”
杨麻子咬牙道。
“我肯定不会告发的。”
“是啊，大伙儿还想活命，就跟着杨营正，别的啥都不要多说。”
“谁要是乱说话，就是跟大伙儿过不去。”
众人压低着嗓音道。
其实，杨麻子说这样的话，那是要冒着风险的。
但，话还是要说。
没办法，谁都想活命，大伙儿不齐心协力，又怎么能活命呢。
至于这次四象城之战，他是不大看好的。
跑到朝廷的老家来战斗，这要是能赢，也出了奇。
众人各自带着心思，进入睡眠之中。
他们再次苏醒，是被刺耳的哨子声惊醒。
“不好了，敌人夜袭！”
他们打开营帐门，便发现外面整个都乱掉了。
兵士们四处乱跑，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都有喊打喊杀的叫声。
“都穿戴好，拿上兵器，不要说话。”
杨麻子神色肃然的大喝道。
他们这些兵士，都不是合格的正兵，而是前阵子强征入伍的农民。
他们有不少也练过一些粗浅的拳脚，在出征前，稍作训练了一下，但他们能力的确是很弱的。
并且，他们基本上还都有夜盲症。
外面要是火把熄灭了，瞬间他们就成了睁眼瞎子，那只能任人宰割了。
所以杨麻子的应对是比较正确的，关键时候，能保命。
除了杨麻子这处营帐以外，有不少乡里乡亲在一块儿的营帐里。也都做出了差不多的选择。
此时，中军大帐里面，北离图已经端坐在中间位置。
他本来就是和着甲衣睡的。
在这关键时刻，谁都知道，敌人有可能夜袭的，所以，他提前也有所准备。
“诸位，敌人的骑兵，过来夜袭了，人数应该不多，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就不会有太大损失。”
北离图淡淡道。
“但，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敌人最多只有数百骑，人多不多，我们能吃下的。”
杨定星皱眉，他觉得这样防守，有些太憋屈了。
七八万大军，还怕区区数百人？
“敌人是骑兵，在这黑夜里，我等如何追击？万一被他们引到陷阱之中，我等必然会有所损失，这划不来。”
北离图不认为追击是个好主意，在他看来，就应该守着营帐，一直等到天亮再说。
第8577章 追击
夜色朦胧。
中间大营帐里。
“已经晚了，草原上的儿郎，报仇不隔夜。”
面对着北离图，乌力罕摇头叹气道。
“你怎么不拦着？”北离图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追出去了。”乌力罕也很无奈。
虽然他是这支队伍的统领万户，但他不能完全控制这支军队。
这支草原军队，来源颇是复杂，其中的兵员，来自好几个不同的金帐，他们更听从金帐头目，在这样的夜晚，只有头目招呼一声，他们一定会不假思索的跟着金帐头目出行的。
“走了大概有多少人马？”
北离图问道。
“大约三千骑兵。”
乌力罕低着头道。
“三千骑兵？”
北离图等大了眼睛，惊愕道。
要知道，乌力罕只带来大约一万人，这一万人当中，真正的骑兵只有五千人。
也就是说，这一下，乌力罕的骑兵，已然走了一大半。
乌力罕脸上有点发烫，他虽然是草原人，但也学过兵法，知道这种夜战，不宜穷追不舍的。
但，他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现在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不行，这三千骑兵，说不定会中埋伏，乌力罕将军，杨将军，我等还是要派兵接应。”
“现在，我们是在齐国的腹地，谁也不知，齐国会不会埋下什么陷阱，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还是要保存军力，最好不要有损失才比较好。”
北离图想了想，开始调兵遣将。
“分出一万人去接应，其他人原地等候，做好警戒，让将士们继续休息，修养好精神，这样才好应对明日的大战！”
“好，王爷说的没错，我等就按王爷说的办。”
杨定星点头。
“喏，我这就出去整顿队伍。”乌力罕也点头道。
过了一段时间，上万人的队伍整顿了出来。
这一次，为了接应回三千骑，乌力罕亲自带队，带着一万人队伍出行。
而此时，追击夜袭骑兵的三千骑，有些有苦难言了。
“大人，你看咱们这还继续追吗？”
其中一名千夫长，询问领头的副统领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大约只有二十来岁，但他出身高贵，乃是金帐王的后代，因此，很快就晋升被任命为副统领。
这次晚上追出来，也是他主导的。
毕竟，他咽不下这口气。
晚上的夜袭，他好几个弟兄被践踏而亡，死的太过憋屈。
“追，肯定要追啊。”
阿古达木咬牙切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是睡眠不足，气血攻心导致的。
“可是大人，咱们这损失不小啊。”
千夫长叹气道。
他也想继续追下去，可是这一场追击，他们连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前面那些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那些人，跑几步，就停下来，形成一个阵势来使用火铳。
要是以前的旧火铳，他们一股脑的冲上去，可以阻止火铳的攻击。
但，对面那些骑兵，使用的火铳竟然是连发的，那一瞬间，打的他们只能后退。
而他们使用的弓箭，要么来不及射出去，要么勉强射出去，却没什么准头或者力道。
那些骑兵身上还穿着坚固的铠甲，普通的弓箭射上去，几乎都被挡住了。
半个多时辰过去，对方的骑兵几乎毫无损伤，而他们，则已经伤亡数百骑了。
这对于三千骑兵来说，已经是个极大的损失。
他们能保持士气没有太大下跌，还是有赖于大蒙部鲸吞草原的气势雄心维系。
但这种气魄，已经维持不了多久。
长时期的追击导致体力下降，又加上不断的有战友死亡，这让他们开始沮丧。
“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敌人就快没有力气了。”
“我们草原上的雄鹰，难道体力还不如南蛮子吗？”
阿古达木大声呼喊着。
军士们也都开始打起精神来。
草原人自有草原人的骄傲，在体力上，他们自认为很厉害的，可不能在这方面被南蛮子给比下去了。
“砰砰……”
一片火铳喷涌的声音响起。
又有几名草原汉子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但，这一次，军士们仇恨越发的深，更加卖力的追击，眼睛一个个都红了。
“进攻，干死他们。”
“干死南蛮子，抓到他们，全部宰了吃肉喝血！”
草原汉子的耻辱，就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后面。
乌力罕带着队伍，快速出击。
一路上，他们注意到了，地面上有很多来不及收拾的尸首，都是他们草原人的。
“怎会如此？敌人的尸首呢？”
乌力罕感觉十分的奇怪。
要知道，敌人是被追击的对象。
一旦被击杀，敌人不可能有机会收拾落在地上的尸首的。
甚至，连自己一方的草原人尸首，都没有收拾。
这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前面好几处地方，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一名千夫长道：“大人，敌人的尸首呢？不会被我们的人吃了吧。”
“怎么可能？咱们草原汉子，又不是野兽，不吃人。”
乌力罕摇头道。
“那是怎么回事？这也太离谱了。”
“会不会，敌人一个没死？只有我们的人死了？”
“你怎么想的？敌人一个没死？死的都是我们？这简直是在说书。”
众人议论纷纷。
但乌力罕越是前进，越是心里沉甸甸的不舒服。
他思来想去，不管结论多么荒唐。
真正符合规律的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敌人可能真的一个没死！
要是如此，敌人究竟会有多强？
终于，他们发现了一名坐在路边的伤兵。
乌力罕催动着战马，来到伤兵的面前。
“前面究竟什么情况？”乌力罕开口问道。
“禀报大人，我们……我们追不上敌人。”
伤兵低着头，明显很惭愧。
而他身边另外几名伤兵，都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声哀嚎。
“敌人，是怎样的？”
乌力罕继续问道。
他心里忐忑，很怕伤兵会给他一个不好的答案。
但往往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敌人太强了……他们的战马，很快，他们的盔甲很硬，他们的火器，太犀利，我们追不上啊。”伤兵苦着脸道。
第8578章 笑死了
长坪村，骆家。
姚月离开后，屋里仅剩下大志和小乔。
大志端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只碗。
小乔靠坐在床上，单薄的身子穿着白色的亵衣，外面披着一件白狐狸毛的小棉衣。
乌黑的秀发松松垮垮的披在腰上，齐眉的刘海底下一弯柳叶眉，眼睛细细长长，像窗外树梢上挂着的那一轮新月。
她看大志的时候，是先将脸微微扭到一边去，那黑漆漆像点墨似得眼珠儿转动着，仿佛是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他一眼，瞥完了目光又绕回来，纤细的手指头勾着胸前的一缕碎发心不在焉的玩耍着。
“早前就叫你把话说开，你偏偏抹不开面子，瞧瞧这怜香惜玉的性子，如今一个在灶房献着殷勤，另一个则在屋里生着闷气等你去哄，我看你呀，得变成两个身子来才行咯！”
大志凝视着小乔，沉声说：“你明知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偏生要说那些话来挖苦我作甚？我心里不好过了，你也跟着担心牵挂，再把自己的身子给熬坏了，何苦？”
小乔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眼中有水雾在迅速的弥漫过来，她带着一丝薄怒嗔大志：“呸呸呸，你瞎说个什么？你是你，我是我，一人顶一颗脑瓜子，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怎么可能清楚！”
“呵呵……”大志苦笑。
小乔又补充道：“再说我这身子，是打出娘胎就这样了，爹娘不嫌弃才把我拉扯到这一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什么牵挂不牵挂的，听得人笑死了！”
大志再度苦笑，眼中掠过一丝落寞。
“好吧，算是我自作多情，那表妹你好好歇息吧，我明日再来看望你。”
大志起身欲走，小乔没挽留，大志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大志转身，便看到小乔趴在被褥上垂泪，瘦削的肩膀轻轻耸动。
大志叹口气，放下碗筷，又返身回到床边。
“你别这样，你这身子大夫叮嘱再三要保持心情愉悦，就算不能愉悦，也要平和，眼泪是你的克星。”
小乔不搭理大志，依旧埋头啜泣。
大志无奈，上前去扶住小乔的双肩将她扶坐起来。
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梨花带雨的模样落在大志眼中越发的粗粗可怜。
“我真是败给你了。”大志说。
小乔撅起嘴，仰望着大志，湿漉漉的眼睛里一半是幽怨，一半则是嗔怒，还夹杂着一点小女儿家的得意。
“你怎不走了？就算不去哄那个还在赌气的娇小姐，至少也该去夸几句另一个贤惠的姐姐呀，何苦跟我这个病秧子磨蹭功夫？”
面对小乔的挖苦，大志早已习惯了。
他不做解释，只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叮嘱她：“你安心养病吧，别胡思乱想。”
这一回，大志是真的离开了。
但到了门口他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小乔的屋外站了好一阵。
他仰头，望着屋顶的月光，胸膛里有东西在起伏，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他听到那边传来脚步声，于是赶紧回神，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却不想被身后那人喊住。
“表弟。”
大志站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从容转身。
廊下挂着灯笼，表姐姚英就站在他身后几步处，正望着他，笑容亲和体贴。
“小乔夜里吃了多少？”
姚英看了眼小乔那屋紧闭的门，压低了声问大志。
大志朝姚英那边走去，同样小声说：“吃了半碗就没再吃了。”
姚英看了眼大志手里的碗，轻轻点头，“先前我陪大奶奶一起收拾灶房的时候，大奶奶说他们这边有一种野菜，既可入药又可佐食，还能开胃健脾。”
“我寻思着明日喊上姚月和桂儿，无忧她们几个一起去外面玩耍的时候顺便挖几把那种野菜回来给小乔尝尝，或许能打开她的胃口也说不准呢！”
大志点头，“表姐有心了，我替小乔谢谢你。”
姚英温婉一笑，上前来接过大志手里的碗，“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屋去歇着吧，我把碗拿去灶房洗了也该歇息了。”
大志说：“表姐辛苦了，还帮我大奶奶打理家务。”
姚英笑呵呵的说：“说的哪里话，跟表姐这还说那些见外的话就不必了哦，快些回屋去吧，夜里也不用再过来了，我跟小乔隔壁住着，她夜里有啥需要喊一声，我就过来了。”
大志点点头，临走前又躬身对姚英作了个揖，最后又深深望了一眼小乔的屋门，方才大步离去。
……
在骆宝宝的帮助下，杨若晴将两个幼子送进了摇篮并哄睡了。
趁着骆宝宝坐在床边洗脚，手里还捧着一本话本子看的当口，杨若晴抽空去了一趟灶房，想看看大妈那边妥当了没，要是没有，她在搭把手。
结果，灶房早就妥当了，只在锅台内侧灶神爷的神像前面留了一阵豆油灯。
杨若晴猜测应该是因为姚英的帮忙，所以大妈才能那么快收拾完毕，真是多谢姚英了。
杨若晴转身往回走，路过大志屋子附近时她发现大志屋里的灯光还亮着，他看书的侧影被投射在窗纸上。
这孩子，看书一刻不得停歇，用功，又自律，加之智商也在线，这样的孩子不成功那也真是邪门了。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一举考中了举人，更怪不得这几个女孩子为了他，明争暗斗，争风吃醋。
杨若晴突然觉得养出一个优秀的儿子也挺不错的，看着女孩子们为了自己的儿子争斗，蛮有成就感。
杨若晴本想过去提醒他几句，叫他别看太晚，早些歇息。
脚都往那边拐过去了，想了想，又强迫自己退了回来。
今天这一天下来，他上昼去县城接人，之后便是忙着照顾家里的几位客人，夜里吃顿饭都不得清净，先前还去给小乔送饭了……
根本没啥时间看书，好不容易这会子有片刻清净，所以他得抓紧功夫看会书。
自己这个做娘的还是不去叨扰为妙，去叨扰了，待会最起码得说几句话，一来二去一碗茶的功夫都过去了，不如让他享受这沉浸式的阅读吧，等到事后差不多了，他自然会上床歇息。
第8579章 牵挂
子时之后，院子外面渐渐响起敲锣的声响，期间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炮仗声。
杨若晴平躺在床上，床很大，骆宝宝自己裹着一床被子睡在床里面，杨若晴裹着一床被子睡在床外侧，在母女俩的中间，团团圆圆并排躺着，身上盖着他们的小被子。
今夜情况特殊，杨若晴担心外面的声响会惊醒他们，所以提前将他们小哥俩放到大床上一块儿睡，夜里有要惊醒的迹象也好随时安抚。
当然了，也庆幸这床够大，两米多宽，娘四个并排睡都很宽敞，想当初打新婚家具的时候想的太周全了。
这一夜，团团表现得很棒，整夜酣睡。
圆圆期间被炮仗声惊醒了一次，嘴巴才刚刚开始撇，杨若晴立马就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在他耳边柔声哼哼着。
圆圆微张着嘴，接着安心的睡他的觉觉去了。
三个孩子都睡在身边，大志也回来了，杨若晴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北风呼啸的声音，心里既是安定，同时又多了几分牵挂。
因为棠伢子和辰儿都不在身边。
父子两个现在一个在北方，一个去了四象城。
这样的冷天，没一刻停歇。
屋里温暖如春，最上等的雪花炭在火盆里静静的燃烧着，不时爆发出一两声清脆而细微的爆破声。
杨若晴翻了个身，面对这面前的三个孩子，久久不能成眠……
一夜终于过去。
隔天，晴好了好多天的日头突然没了，打从早上起就阴沉沉的，天空还飘着小雨丝儿。
这样的天气，本身就冷，下雨越发的给空气中增加了湿度，只要离开屋子，外面就冷得让你缩脖子。
这样的天气最好的就是缩在家里哪都不去，但今日不一样，再冷也得出去。
为啥捏？
因为今天是绵绵回门的日子啊！
“娘，夜一姨夫是我爹的属下，为啥我爹去了四象城，姨夫却留在家里？”
早上，骆宝宝坐在铜镜跟前，盯着铜镜里站在她身后正帮她梳头的杨若晴好奇的问。
杨若晴嘴里咬着一根发带，袖口别着夹子，一手攥头发，一手执梳子。
听到骆宝宝的问，她将梳子顺势往自己头发里一卡，将发带绑住骆宝宝的马尾辫，同时唇角上扬告诉她：“原本你夜一姨夫也是要去的，这不，他刚刚成亲，你爹给了他半个月的婚假，让他好好陪陪你绵绵姨。”
十五天？
骆宝宝掰了掰手指头，“那夜一姨夫就是过完元宵再出去咯？”
杨若晴想了想，“差不多。”
梳好了头后，骆宝宝准备去五房那边等着绵绵了。
“宝儿啊，家里有好多客人，等你绵绵姨来了，娘也只能过去坐一会儿，说几句话。”
“晌午你就代表咱骆家留在五房吃饭，陪陪你绵绵姨，好不好？”杨若晴盯着铜镜里神采奕奕的骆宝宝问。
骆宝宝一只眼睛眨了下，朝镜子里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的啦！”
吃过早饭，鲍素云和蒋桂玲开始挨家挨户的请家里这些人过去五房坐，小花和曹八妹她们都得过去帮忙烧饭。
绵绵回门，五房没有惊动杨家最大房，只是请了老杨家这几个亲房过来聚一聚。
当然，杨华梅那边，杨华洲也是专门过去请去了。
此时，五房堂屋里，老杨家各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到齐了，男人们在堂屋喝茶抽烟拉家常，年轻媳妇们在灶房里忙着烧饭菜，孙氏和鲍素云这些年长一些的妇人则负责张罗，顺便带孙子孙女。
像鸿儿铁蛋峰儿这些孩子们则在堂屋一角以及堂屋门口的屋檐底下玩耍嬉闹。
不时有孩子像脱缰的野马忍不住冲进院子里的雨雾里，片刻就被大人给喊了回来。
堂屋里，刘氏坐在火桶里，边嗑瓜子边朝孙氏还有鲍素云她们挤眉弄眼，“诶，三嫂，五弟妹，你们猜老五这趟亲自去请老太太，老太太会不会给面子过来？”
刘氏这话一出，满堂屋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尤其是鲍素云，那笑容都给僵在脸上。
因为就在前几天绵绵出嫁这样的大事上，老太太都故意甩脸子没有过来送嫁。
这趟只是回门，估计老太太十有**更不会给面子了。
虽然心里是那么想的，但鲍素云脸上却不好展露分毫，她看了眼外面飘着的雨丝，强撑着笑说：“今个下雨，没有日头，走一步滑一步，老太太过来了也是遭罪。”
刘氏撇撇嘴：“只要有好吃的，别说下雨了，就算天上下刀子我顶副案板走个十里地我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孙氏说：“四弟妹，你是你，咱娘是咱娘，来也好，不来也罢，都一样。横竖五弟五弟妹也不会短缺了她老人家一口吃食，无非是过来一块儿吃，更热闹。”
刘氏点头，“对，三嫂说的对，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反正有啥好吃的五弟妹也不会落下她。”
“行了行了，你这张口闭口都是吃，我听的耳朵起老茧。”
杨华明抠了抠耳朵，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氏的话。
刘氏也半点不给面子的白了杨华明一样，“说得好像你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是哪个昨日吃多了半夜上了三趟茅厕拉得腿肚子发软？”
杨华明的脸色刷地变了，他看向四下，发现杨永青哥几个都捂着嘴偷乐，杨华明瞪起眼：“吃喝拉撒有啥好笑的？搞得好像你们几个不拉似的！”
唬住了几个小的，杨华明又接着瞪刘氏：“少拿我腚儿眼那点事儿说话，你的那些糗事我是懒得抖，可别把我逼急了！”
刘氏心里咯噔一声响，明显有点慌，但脸上却还是一脸的逞着强。
“有本事你就说呀，我怕啥？我才没有把柄落你手里呢！”
杨华明似笑非笑：“当真？”
刘氏梗起脖子：“比黄金还真！”
杨华明咧开嘴，并用力咳了两声清理嗓子。
刘氏瞳孔一阵收缩，下意识紧张的攥起了拳头。
就在这时，门口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以及杨华洲的大嗓门。
“出来个人，搭把手！”
第8580章 来了
以杨华忠为首，杨华明，杨永进杨永智他们哗啦啦冲到堂屋门口。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孙氏，刘氏，鲍素云她们几个媳妇。
大伙儿到了门口，便见杨华洲正往这边过来，背上还驮着一个人。
那人的头差点埋进杨华洲脖子里，一手搂着杨华洲的脖子，另一手还勉强撑着一把伞。
“哎呀，那不是咱娘嘛？快快快，搭把手去！”
杨华明拍了下大腿，赶紧跟杨华忠一块儿冲到了雨幕里。
兄弟两个一个从后面托住谭氏，另一个接下谭氏手里的伞给谭氏撑在头顶，就这样，三个儿子一个驮，两个护，簇拥着谭氏往堂屋这边走来。
堂屋门口，孙氏她们都等在那里伸长着脖子望着。
刘氏站在孙氏和鲍素云的中间，眼珠儿转动了下，肩膀碰了碰孙氏，又用手指头扯了扯鲍素云，压低了嗓音说：“啧啧，这儿子多就是好哇，像个老佛爷似的抬着过来呢！”
孙氏回看了刘氏一眼，笑了笑，没搭这茬。
但孙氏有了昨夜在骆家的教训，这会子也不想去拦截刘氏的话了。
但孙氏也不符合刘氏的话，刘氏是个人来疯，你越符合吧，她说得就越起劲儿，不如不搭理，她自个说一阵儿没意思也就歇了。
再说了，杨华忠他们三兄弟都是老太太生的，娘腿脚不利索，这路上又湿滑，几个儿子抬着也没毛病，对吧？
孙氏转过头去接着张望那边的母子四人，而鲍素云呢，则假装没听到刘氏的话。
她跟孙氏这说了一声，转身跑回堂屋去给谭氏泡茶，收拾火桶，好让老太太进屋就能温暖一温暖。
很快，杨华忠兄弟就簇拥着谭氏到了屋檐底下，孙氏也赶紧上去搭把手扶着。
刘氏嘻嘻笑着，一手抓着瓜子在嗑，嘴巴也没闲着，“啊呀娘啊，前两天晴空闹日都没见你过来吃酒席，咋今个下着雨还过来了呢？这可真是难得呀！”
谭氏双脚刚刚落地，她抬起冻得发红的手用力搓了搓自己同样被风刀子刮得麻木了的脸。
接着就丢给刘氏一个白眼：“今个我孙女孙女婿回门，下刀子我也得过来凑个热闹，咋地，你个外姓人有意见哈？”
刘氏没料到谭氏会直接开怼，一粒瓜子肉卡在喉咙里差点上不来气儿。
等到她用力打了两个喷嚏将那个瓜子仁从鼻孔里喷出去之后，谭氏已经在杨华忠杨华洲还有孙氏他们的簇拥下进了堂屋烤火喝茶去了。
杨华明故意落后了几步，他经过刘氏身旁的时候压低了声，咬牙切齿说：“这五弟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过来，大喜的日子你就别说煞风景的话了，给五房添乱，谁都不待见你！”
刘氏抬脚狠狠踩了杨华明一脚，“嘴巴长在老娘身上，老娘想说啥就说啥，要你管！”
撂下这话，刘氏扭身跑去了灶房。
还是灶房好，灶膛口能烤火，菜出锅了还能第一时间尝菜呢，不比留在堂屋里受老太太白眼强啊？
堂屋里，谭氏被孙氏扶进了火桶里坐着，鞋子脱下来放在里面烘，穿着袜子的脚搁在铁格子上取暖，腿上还盖了一件厚厚的旧棉衣挡风。
鲍素云端来热茶，热茶里还特别加了一勺子红糖，毕恭毕敬的送到谭氏面前。
“娘，暖暖手。”
谭氏撩起眼皮子看了鲍素云一眼，在这个五媳妇的脸上，谭氏像金刚钻般能穿透万物从皮囊看透灵魂的锐利目光都未能看到鲍素云心里的怨恨。
即便前两天绵绵大婚，她这个做奶奶的都没过来吃酒席，五媳妇似乎也没啥怨言，照样该怎么伺候还怎么伺候。
谭氏老脸有点发烫，破天荒的对鲍素云说：“先搁那吧，我这手都是木的，端不稳，回头摔了你家茶碗也不好。”
鲍素云温柔的笑笑，听话的将茶碗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谭氏只有一抬胳膊就能够到的地方。
再然后，鲍素云温顺的退到一旁去了。
谭氏环顾四下，又问杨华洲：“这都啥时辰了？小两口咋还没过来呢？”
杨华洲也随之望了眼门口，说：“应该快了，大宝去了前面路口那接呢！”
谭氏点点头，又说：“这趟回门，是吃过饭就回县城呢，还是留娘家住两天？”
对于这个问题，杨华洲这个做爹的就一脸茫然了，只能去看鲍素云。
鲍素云微笑着说：“之前绵绵的意思是，应该会在娘家歇一宿，明日再回县城，等正月初二再过来拜年，拜年就再多住几日。”
谭氏点头，“那就好，反正就嫁在县城，当天能走个来回路也不算远，哎，可怜我的三丫头，就没绵绵这么好的命了，仓乐县在哪个天涯边上我都不晓得……”
提到三丫头，就开始轮到杨华明说话了。
“娘，你也别那么说，三丫头咋就命不好了？刘雪云人品有，钱财，地位，样貌，方方面面都有，三丫头嫁过去就当家，有啥不好的？”
谭氏歪着脑袋想了下，“这倒也是，上面没有公婆，也没有兄弟妯娌姑嫂这些麻烦玩意儿，三丫头省心。”
“嘶……”
一屋子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对这句话不知该作何感想。
因为这一屋子的人都是谭氏口中的兄弟，妯娌，叔侄，而且各自都还有姑嫂等这些‘麻烦玩意儿’……
众人面色怪异，这个时候，老杨头只能唬着眼瞪着谭氏，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因为老汉清楚，自己只要开口训斥，这疯老太太是绝对不会白让他训斥的，少不得要斗嘴。
今个是绵绵回门的好日子，可不能煞风景。
老杨头在心里叹口气，再次将旱烟杆子塞进嘴里堵住了自己的嘴。
幸好，一会儿大宝就接了绵绵夜一他们抵达了五房。
杨永青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炮仗拿到院子门口去放，小孩子们也都围了过去看热闹，灶房里留了一两个妇人看守锅灶，其他人包括刘氏在内也都跑到院子里来看这对新人。
而这时候，原本就收拾妥当准备过来跟绵绵还有夜一打声招呼的杨若晴也带着骆宝宝出了家门。
第8581章 滋润
在炮仗震耳欲聋的声响以及烟雾中，刚好看到夜一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马车旁，撩起车厢帘子，扶绵绵下车。
绵绵探身出了车厢，蒋桂玲将事先准备好的伞撑开踮起脚去给小姑子撑。
然而，地上却一片湿滑，绵绵脚下穿着崭新的绣花鞋，鞋头绣着喜鹊登枝，身上的衣裙也是娇艳的红裙，裙摆还带百褶的那种。
看到这地儿，绵绵有点犯难。
夜一探身直接将绵绵打横抱在臂弯里，在旁边人一众惊呼和起哄声中，昂首阔步往五房去。
绵绵早已羞红了脸，将头埋进夜一的怀里，心里却是如百花绽放，幸福像惊涛骇浪狠狠冲击着她的心房。
骆家院子这边，杨若晴也是看得心旌神摇，仿佛看到了当年她和骆风棠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样子。
那时候也是这样狂撒狗粮，随时随地秀恩爱的吧？
不过，如今也是这般，老夫老妻了还是谁都离不开谁。
“娘，绵绵姨和夜一姨夫进去了嘛？”
耳边骆宝宝的声音让杨若晴瞬间回魂，她扭头发现自家这傻狍子闺女竟然双手捂住了眼睛。
“你捂眼睛做啥？”杨若晴笑问。
骆宝宝说：“他们搂搂抱抱，我是小孩子，看了羞羞。”
杨若晴满头黑线。
自家这傻狍子闺女虽说个头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高那么一点，而且还有自己的事业，可在男女情爱这块却好像发育迟缓。
已经十四岁啦，过完年三月份就该满十五周岁，想当初自己在这个年纪早跟闺女她爹订了亲……
不过，这方面发育迟缓就迟缓呗，也没啥，慢慢来，十五岁也还是孩子。
“已经进去了，走，咱也过去看看。”杨若晴拉起骆宝宝的手，快步往五房去了。
五房的堂屋里，绵绵和夜一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正被老杨家人团团围住。
女人们围着绵绵上下打量，说着关切的话语。
男人们则拉着夜一坐下，招呼这个新成员新女婿喝茶，聊天。
堂屋里看似分成了两个小阵营，可却又是那么的和谐，热闹。
蒋桂玲把妞妞抱了过来，妞妞径直就扑进了绵绵怀里。
绵绵也一把抱起妞妞，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绵绵你快些放她下来，鞋子上都是泥水，待会弄脏你的裙子。”蒋桂玲在旁边大声呼喝。
妞妞却紧紧搂着绵绵的手臂不肯下来。
绵绵也同样紧紧抱着妞妞，笑着跟蒋桂玲那说：“嫂子，没事的，你就让我们姑侄儿亲香亲香吧！”
这都好两天没见着侄女了，绵绵想得慌呢！
蒋桂玲看出绵绵是真心的，不是客套，于是也不再强行要把妞妞抱下来，而是笑眯眯站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容欣慰又带点小自豪。
怪不得人都说：亲姑妈，假舅妈，半真半假是姨妈。
蒋桂玲想起自己娘家两嫂子虽然见着妞妞也是各种稀罕，可有些细节她们却做不出来。
而绵绵作为妞妞的亲小姑，妞妞打小就是绵绵帮忙带大的，这份感情蒋桂玲是看在眼底，喜在心底。
也正因如此，蒋桂玲才越发的孝敬杨华洲和鲍素云这对公婆。
堂屋里好一阵寒暄热闹，最后曹八妹赵柳儿小花蒋桂玲这些孙媳妇辈的都回了灶房去接着整晌午饭菜，留下长辈们在堂屋里陪着绵绵和夜一说话。
而绣绣和骆宝宝这些女孩子则陪坐在绵绵身侧，两个女孩子的心里看到的，想到的东西却俨然不同。
绣绣满眼都是对绵绵的羡慕，这份新婚燕尔的娇羞甜蜜气息让绣绣很是向往，脑子里幻想的都是自己和李伟成亲的画面，脸上不由得飞起俩抹霞光。
而骆宝宝则是打量着绵绵头上的发髻，心下暗暗思索着是不是成了亲这发髻就要换，换成妇人们惯常梳的那种？
还别说，绵绵姨娘梳这样的发髻还真是好看，温婉，动人。
刘氏原本想蹿回灶房去接着蹭吃蹭喝，看到杨若晴在，刘氏也留了下来，明明旁边就有空凳子，她非不坐，挪着个大腚儿非得往杨若晴的长凳子上挤。
“晴儿，挪挪，让四婶挨着你坐。”
“四婶，你这是干啥呀？挨着我坐有啥好嘛！”
“嘿嘿，四婶挨着你坐，可香？可美？”
“哈哈，香不香我不晓得，我只晓得你待会要是放臭屁，我肯定被熏个正着！”
杨若晴嘴里打着趣儿，但身下还是往旁边挪了挪，好歹给刘氏腾出一块地儿来。
刘氏笑呵呵坐下，说：“放一百二十个心，四婶有啥屁都给夹着捂着，保证不熏着你就是了。”
杨若晴顿感无语。
刘氏暗暗打量着绵绵，又偷偷去瞥夜一，然后凑到杨若晴耳边小声嘀咕：“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从前绵绵就像那花苞儿还没开，这会子做了人妇，啧啧，横贯花儿都给开了，甭提有多娇艳了。”
杨若晴也暗暗点头，确实如此啊，含羞带怯，举手投足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流转间添了几分少妇的妩媚风情。
“庄稼要施肥，再好的花缺了雨露的滋润也开不出好颜色来，我看呐，这都是夜一的功劳。”
刘氏又凑到杨若晴耳边小声咕哝。
杨若晴扭头看了刘氏一眼，见刘氏笑得挤眉弄眼里，眉眼里都是庄户人家彪悍妇人说荤段子时的促狭。
杨若晴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往边上挪开一些距离。
“拜托了四婶，别拿绵绵和夜一开黄腔，我浑身膈应。”
刘氏讪讪一笑，抬手抹了把脸，端坐在那装出一副长辈该有的样子来。
杨若晴在五房这边坐了一会儿就提前离开了。
甭管是家里的两个幼子，还是四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姑娘，都让她没法像往常一样安心留在这里趁热闹。
回到家后，杨若晴看到王翠莲和郑小琴都在寝房里照顾团员圆圆，今天的寝房里又多添了两个人。
分别是姚英和姚月。
“好热闹呀，黄桂儿咋没过来？”杨若晴进屋后微笑着跟大伙儿打招呼。
姚英恭敬的站起身，微笑着说：“我们过来的时候去喊桂儿，桂儿不在屋里，应是去找大志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