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7章 净虎上师
秀色楼。
米琪沉默的掏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侧面的小桌子上。
看到这块令牌以后，原本笑吟吟的如烟，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她的脸色只是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但米琪和欧阳恒都察觉了出来。
“大人，您是？”
如烟低垂着头小声道。
“如烟，有人说，你背叛了隐卫？”
米琪慢悠悠的道。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了两下。
“大人息怒，卑职从未背叛隐卫，有小人诬告啊。”
如烟脸色一白，立刻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好了，你莫要惊慌，先把房门关起来，我们好好说话。”米琪淡淡道。
什么背叛之语，都是米琪故意说出来测试她的，就是为了看她的反应。
现在看来，这位如烟姑娘，胆子不大，背叛隐卫，她是不敢的。
隐卫自有一整套控制人的手段，只要入了隐卫，想要背叛，那是极难之事，除非一开始就有心隐藏身份进入隐卫的暗子。
如烟急忙起身，将房门，窗户都关好。
正当她准备继续跪着的时候，米琪抬眼道；“不要跪了，坐着叙话。”
如烟战战兢兢的，柔弱的身子，如同风中柳叶一般。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唇，坐在了椅子上。
“如烟，你父亲曾经担任过县令？”米琪问道。
“是的，大人。”如烟低声道。
“你父亲犯事，被判流放，在流放途中，遭奸人所害，是隐卫救了你，令你藏身青楼之中，待功成之日，就许你离开青楼，这些没错吧？”
米琪淡淡道。
“不错，大人，正是如此，隐卫对我有大恩，我是不会背叛隐卫的，还请大人务必相信我。”
如烟语气十分坚定。
“我要是不信你，会来此地？”米琪挑眉道。
“如烟，最近万一山跟你联系过没有？”
“联系过一次，在七天前，他给我留了一句暗语。”如烟低声道。
“什么暗语？”米琪问道。
“夕阳。”
“就两个字？”
“对，只有两个字。”
“我明白了。”
米琪若有所思道。
在不知内情的眼里，这两个字并无特别的地方。
但在米琪的眼里，不是这样的。
夕阳正是四象城隐卫在巨大危机来临前约定好的后手。
只有京城隐卫总部的高层才能明白。
“如烟，你继续待在此地，有需要我再来找你，注意隐藏身份，不要被人发现。”
米琪道。
“是，大人。”如烟恭敬道。
这一晚，欧阳恒和米琪都留在了秀色楼，没有离开。
直到第二日，才醉醺醺的，东倒西歪的出来。
这幅做派，跟城内的诸多公子哥们一个样，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么办的。
“夕阳究竟是什么？”欧阳恒忍不住问道。
“其实说穿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每隔一段时间，各地的分部都会换一个约定好的暗语，传给总部，而这个暗语，就是一般情况下，不会调用的，而是在危急关头，才启用的。”
“万一山做的不错，他们的确遇到了不可抵挡的危险，以至于他们一行人都死掉了。”
米琪抿了抿唇，接着开口道：“夕阳指的是一个人一个知道内情却又不会叛变的人。”
“那个人，在哪里？”欧阳恒问道。
“这个，谁也不知道的，但是我已经放出风了，京城隐卫总部有人来到四象城。”
米琪道：“最迟明天，就会有人来衙门找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夕阳。”
“那我们就只能等着了？”欧阳恒道。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隐卫的风格。”
“我们来四象城，就是来主动出击，探求真相的，杀我们隐卫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米琪冷冷道。
“去哪儿主动出击呢？”
“当然是去梧桐寺了！”
米琪淡淡道。
随后，两人离开了秀色楼，径直的朝着梧桐寺的方向奔去。
“我们这样醉醺醺的去寺庙不大好吧？”
欧阳恒知道梧桐寺是什么地方。
四象城附近有不少出名的江湖门派，梧桐寺就是其中一个。
但梧桐寺跟别的江湖门派又大不一样，梧桐寺是正宗的佛门之地，在城内有着庞大的建筑群。
传说梧桐寺内供奉的佛祖菩萨十分灵验，因而寺内香火十分旺盛，大量的香客们，每日都络绎不绝。
“放心，净虎上师是性情中人，喝点酒不算什么。”
米琪不以为意道。
“我们直接来找净虎上师？”
欧阳恒诧异道。
净虎上师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在佛宗之中，也极为特别。
不仅因为他武功精深，佛法广博，更重要的是，净虎上师形式不拘一格，素来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中”的气势。
“他是梧桐寺的方丈，不找他找谁啊？”米琪挑眉道。
“好吧，你说找谁就找谁。”
欧阳恒赶紧闭上嘴，他决定少说点话，跟着后面走就好了。
……
梧桐寺内。
坐在方丈的禅房里面，欧阳恒还以为出了幻觉。
这一来就能入方丈禅房是怎么回事？
难道米琪跟净虎上师是老相识不成？
可是，按照米琪的年纪，不应该啊。
他们应该以前没有见过面才对。
一名小沙弥给两人沏茶倒水，过后，他们没等待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迈步进来的是一位身穿袈裟的和尚。
一看装扮，就知道，这肯定是梧桐寺的方丈大师净虎上师。
可是，净虎上师的容貌，却出乎欧阳恒的意料。
这竟然是一位白净脸，容貌秀丽，宛如女子般的男子。
笑起来，脸颊上还有梨涡。
而传闻中的净虎上师，应该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对。
“两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净虎上师微微一笑，随手脱掉外面的宽大袈裟，随即就坐在了两人面前。
“净虎上师，这是密信。”
米琪掏出一份信来。
“是紫烟姑娘的信吧。”
净虎上师拿到信件在手，拆开以后，快速的看了一遍。
“贫僧明白了，这次会全力配合你们的，梧桐寺的力量，你们可以随意调动。”
第8508章 心甘情愿
长坪村。
根据齐星云密折里的意思，是希望骆风棠越快回到军营越好，但考虑到这密折送达骆风棠手里的时候应该迫近年关，所以齐星云人性化了一把，在末尾又添了句，让骆风棠自行安排，但最迟必须在元宵节前后抵达军营。
而从长坪村到军营，即便骆风棠快马加鞭，也需要将近半个月的路程。
这么算来，满打满算吃过年夜饭，大年初一初二就要动身。
“没事儿没事儿，我原本还以为你不能在家里吃年夜饭呢，没想到还能陪咱一起吃年夜饭，这是预料之外的惊喜啊！”
杨若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次恢复成了那个自信乐观的贤内助。
“皇命如山，军令更是不可违，何况你还是个大将军，麾下那么多将领和士兵都还等着你去统帅呢，你可不能像个庄户汉子那样真的被老婆孩子热炕头给牵绊住，咱该咋样就咋样，等到空闲了你就回来转转，这没啥。”
杨若晴已经在开始为他准备行李了，今天腊月二十五，今年偏生还是二十九过年，也就是说骆风棠只能在家待四天了，五天还不到……
骆风棠默默看着杨若晴为他收拾行李的忙碌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份牵绊，他心甘情愿。
但正如她所说，他是一名军人，他肩上不仅挑着这个小家庭，同时还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担。
确实该出去了，只有江河无恙，才能国泰民安，亲人朋友安居乐业，幼子在和平的氛围中健康长大……
郑小琴掐着点儿的过来给孩子们喂食了。
现在孩子们每天喝一顿郑小琴的，余下的都是喝羊奶。
杨若晴打算等孩子们到了正月底，就给他们增添辅食。
郑小琴那边喝到半岁，半岁之后就全部喝羊奶，吃辅食了，所以还得再继续麻烦郑小琴几个月了。
“晴儿，你留下照看孩子们，我去找大伯，还有岳父说几句话。”
骆风棠交待了一声，起身出了寝房。
杨若晴知道他这是去将自己要回军营的事告诉两位长辈，顺便再跟杨华忠那提下赈灾粮的事儿，好让他心中有数。
王翠莲不在，屋子里就杨若晴和郑小琴两人。
看着郑小琴把哥哥团团抱在怀里那温柔的样子，杨若晴对这个女孩子的好感真是的又深了几分。
“小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郑小琴抬起头，看到杨若晴坐在自己面前，那一脸正式的样子，不由讶了下。
“啥事儿啊？”她问。
难道是自己喂食俩孩子的时候有哪里做的不好，所以晴儿姐不满意了？
可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这两个小孩子，过来喂食俩孩子是不忍心看到他们俩饿肚子，并不是想要讨好谁，或者谋求啥啊……
郑小琴心思电转的当口，杨若晴已经出了声：“昨天我家棠伢子从县城回来，得到一个消息，你婆婆，可能要被释放了。”
“啥？”郑小琴满脸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犯了死罪么？咋还能被释放呢？”郑小琴急忙问，脸上的表情复杂，说不清是该喜还是该忧。
“特殊情况，皇上下了赦免死刑犯的命令，你婆婆运气好，碰上了。”杨若晴又说。
“啊？这……这还真是好运气！”郑小琴说，接下来她虽然怀里搂着孩子在喂食，可明显心思不在这了。
平日里都是边喂边跟孩子们互动的，眼睛舍不得离开孩子们，然而这会子当团团在她怀里喝着喝着喝睡着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圆圆边喝边朝她挤眉弄眼，小手去抓扯她的头发，她都没反应过来。
杨若晴看她这样，猜测郑小琴此刻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比起欣喜和激动，估计她的震惊和担忧要更多。
“小琴，来，喝碗蜂蜜水润润嗓子。”
杨若晴把一碗蜂蜜水放到旁边的桌上，过来将喝饱了的圆圆抱过来。
至于团团，先前就已经吃饱喝足睡着了。
这会子圆圆也吃饱了，杨若晴把圆圆竖起来抱在怀里，好让孩子将小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在屋里踱着步，好帮助孩子消化。
郑小琴道了声谢，端起蜂蜜水心不在焉的抿了两口。
然后抬起头又问杨若晴：“我婆婆大概啥时候放出来？”
杨若晴想了下，“应该就年内吧，届时衙门会派人来告知你们家属去领人的。”
郑小琴木然点头，嘴角扯起一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期待也不欢喜的笑容。
“先俊要是晓得了，估计得高兴得翻跟斗了。”
杨若晴点头：“嗯，他是个大孝子。”
“小琴，我感觉你并不是那么欢喜，你是不是在担心？”
这里没有外人，杨若晴便直接问了。
郑小琴也没有遮掩，老老实实点了头。
“我婆婆那个人，一开始我还是很喜欢她的，她个头高挑，模样也好看，说话也利索，她一眼相中我做她媳妇儿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感激她，觉得她可真大方，把那么标致的儿子给我当丈夫。”
“可是后来跟她接触多了，她做的那些事就让我看不下去。尤其是……尤其是……”
有一阵子娘家爹妈听到些风声，露出一点退亲的意思。
结果先俊娘就喊她来家里吃饭，使用卑劣手段让她迷迷糊糊的跟姜先俊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目的就是套牢她，不让退亲。
当破了身后，婆婆立马就去了郑家村，说彩礼要减半。
气得她娘家爹当即就摔了茶碗，气得手抖。
当时爹娘和哥嫂们都在劝她退亲，破身就破身吧，大不了以后嫁给二婚头的算了，也不能受那个窝囊气。
可就那么一次，她就怀上了……
凭心而论，她是真心喜欢姜先俊的，就算提前做了不该做的事，她也是心甘情愿。
但她也是真的被姜母后面的那一连串落井下石给气到了，原本欢欢喜喜的想要嫁给姜先俊，结果被蒙上了这样一层阴影……
直到后面姜家出事，婆婆误杀了公公，婆婆锒铛入狱，自己才感觉这日子松了一口气，自己嫁过来生了闺女，跟姜先俊在大半年的磨合里，两人感情也更亲近更深厚了。
第8509章 向着女人
而就在这时候，婆婆突然要被无罪释放，说实话，郑小琴真的高兴不起来。不仅能高兴不起来，还很担心这好日子要被打破了。
“小琴，你啥都别说了，你们的事情我之前也有耳闻。”
杨若晴的声音唤醒了郑小琴飘远的思绪。
直到杨若晴再次递过来一块手绢儿，郑小琴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不好意思，我，我失态了。”
郑小琴尴尬的说了句，轻轻摇头，并没接杨若晴地给她的手绢儿，而是扭过脸去深吸了几口气，将下一波眼泪逼退回去。
“若是先俊看到我这样，估计要寒心了吧？”
收拾完自己的心情后，她又扭过脸来，对杨若晴这自嘲的笑了笑。
“可我真的做不到欢喜。”她又小声说。
杨若晴淡淡一笑，“人要直面自己的内心，让你假装欢喜你也假装不出来，他寒心，那也没辙，他是你婆婆生的养的，你又不是，反过来讲，倘若你爹妈身上有个病痛啥的，那也是你掏心窝子的心疼，他作为女婿，不也只能敲敲边鼓么，对吧？”
郑小琴没想到杨若晴并没有指责自己是个不孝的儿媳妇，反倒还站在自己这边来宽慰自己。
她心里很感动，觉得像是找到了知音。
“晴儿姐，多谢你能站我这边替我着想。”
杨若晴莞尔，“傻女人，咱都是女人，女人当然向着女人呀！”
郑小琴讶了下，难道我婆婆她就不是女人啦？
“咳……”杨若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不周全，又补充道：“我是针对你和姜先俊才那么说的，咱女人维护女人嘛，不过，涉及到你婆婆，那就是你们姜家二房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多说啥。”
“晴儿姐，你能这样理解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呵呵，”杨若晴在郑小琴身旁坐了下来，“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婆婆回不回来，想要把日子过好，关键点都在姜先俊的身上。”
“你呀，得拢住自个男人的心，让他向着你，如此一来就算你婆婆搞事，你也有人帮你撑腰。”
男人是双面胶，也是一个家庭和谐与否的关键因素。
聪明的男人懂得调和妻子与母亲之间的关系，让二者融洽，至少表面上你尊重我，我让着你，将一些家庭矛盾化解于无形之中。
傻男人则不然，要么向着老娘，是妈宝男，老娘说啥是啥，自己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逼得媳妇投河，日子过的鸡飞狗跳。
有的男人耳根子软，被媳妇的枕边风吹得晕头转向，对生养自己的老娘非打即骂，逼得老娘挂脖子。
再有一种男人，夹在中间就像一块死肉，麻木冷漠……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兴旺家庭该有的。
而刚好以前的姜先俊属于妈宝男，符合了第一种。
“小琴，甭管男女，孝顺虽然是一种美好的品德，但咱孝顺也不能违反了做人的道德底线。更不能打着孝顺的幌子就对一些不正确的建议言听计从，那叫愚孝，不可取。”
“晴儿姐，先俊就是那种人，所以我这才担心我婆婆回来，我日子难过，好不容易跟他把日子过得像个正常人家，这才几天，我怕又要给毁了，到时候叫长坪村和郑家村的人看笑话……”
杨若晴看出这个女孩子是真的没有自信，没有底气。
“小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别怕，该善的时候善，该恶的时候恶，虽然你家先俊之前是妈宝男，对他娘言听计从，可如今不一样了，他自己做了爹，有了闺女，人都是会变的。”
“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他，他虽然是妈宝男，但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性格是很好，人也很和善，不暴躁，对他那种性格的男人你不能用强，你要用温情去打动他，融化他，到时候自然而然他就会向着你们母女，心疼你。”
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穷其一生，骨子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
他们需要关爱，需要包容和宠溺。
他们累的时候，需要一双温暖的手。
百炼钢也抵不住绕指柔的温柔攻击，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阴阳雌雄也是如此。
杨若晴感觉自己化身厨娘，煨的一手好鸡汤。
也不知这鸡汤的效果咋样，反正郑小琴是喝得一滴不剩的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跟杨若晴这说了好多感激的话，仿佛自己成了对方的心灵导师，知心大姐姐，又或者心里顾问，情绪管理大师？
总之，目送着郑小琴的身影消失在拱门那边，杨若晴方才转身回寝房。
说太多的理论知识都不如实战，希望郑小琴能够在即将到来的那场博弈里成为胜利的一方。
郑小琴前脚走，后脚王翠莲就过来了。
“晴儿，先前听你大伯说，棠伢子过完年要回军营？是真的？”
杨若晴点头，“是的呢。”
王翠莲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看了几眼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又对杨若晴说：“之前不是说这趟可以在家里留很长一段时日嘛？”
杨若晴正站在洗漱台前清洗先前郑小琴喝过蜂蜜水的碗，闻言扭头朝王翠莲这笑了声。
“大妈，他是护**的统领，一堆的军务等着他去处理，咋能在家里一直待下去哦？”
“护**里不是也还有其他副将和将军啊，先锋啊啥的嘛，咋啥都要咱棠伢子一个人去做？不累嘛？”
“呵呵饿，大妈，他是群龙之首，很多大决策必须要他来拿主意的。”
“好吧！能者多劳，我明白的，可就是心疼咱棠伢子。”王翠莲长叹口气说。
杨若晴默默点头，谁不心疼呢？
可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一个人能力越大要承受的责任便越多。
这世上最轻松的就是傻子，还有街边的流浪汉，捡到一只馊满馒头今天填饱了肚子就啥事都不用操心，找个背风又有日头的地方躺下睡大觉就是了！
“再说了，棠伢子是去年腊月回来的，到如今在家也待了一整年了，搁在以往可是没待过那么长的时候哦，所以咱也该知足了。”
听到杨若晴算了这笔时间账，王翠莲轻轻点头，“嗯，比起以往这回确实是最长的一回，罢了罢了，不想那么多了，反倒给棠伢子增添负担。”
杨若晴莞尔，“大妈能这么理解他，是他的福气。”
与此同时，杨若晴又想到另一件事。
第8510章 两个发小
那就是棠伢子这趟回家来休假一年，刚好生了一对儿子，这事儿要是传到军中，他麾下那些将领们估计都要佩服他们老大办事效率惊人！
“大妈，孩子们估计要睡很长一会儿，你帮我看着他们，我去趟我娘家找棠伢子。”
“好，你去吧，孩子们有我看着。”
为了节省时间，杨若晴再次翻墙来到了娘家后院。
落地的时候，墙角杂物堆里突然一个东西吓得飞窜了出去，直接就跳上了娘家灶房的屋顶。
翻过身来戒备的盯住墙头这边，当看到是杨若晴时，那东西的瞳孔在日头下眯成一条细细的黑线。
“喵呜~”
它冲杨若晴这叫了声，好像在谴责她的莽撞。
杨若晴不好意思的朝它摆摆手：“不好意思啊大咪，吓到你睡觉了，你继续你继续哈！”
这只大咪是娘家的猫，有一阵子闹老鼠，孙氏去骆家将那只黑猫借过去，就安生了几天。
黑猫送回来，老鼠大军就又出动了，孙氏没辙，索性去村里人家抓了一只橘猫的幼崽回来养着。
橘猫抓回来的时候瘦骨嶙峋的一小只，走路颤颤巍巍的，叫声尖锐凄厉，孙氏都还担心这猫能不能养活。
没想到后来喂着喂着就一天一个样儿，到如今一年过去了，这橘猫的脸庞并没有发腮，依旧眉清目秀，但身体却像被吹了气，一天天膨胀起来。
“喵呜~”
杨若晴还没走两步，一个小身影利箭般冲到她身前，然后就地一滚，四脚朝天，肚皮露给杨若晴。
可不就是大咪嘛！
“你这上屋下地的，真是个灵活的胖子。”
杨若晴笑着俯下身来，在大咪柔软的肚皮上撸了几下。
吃得鼓鼓的，孙氏这是把它当猪在养啊。
“行了，自个玩去吧，回头给你带小鱼干。”
杨若晴拍了拍大咪的脑袋，起身往前院堂屋走。
大咪翻了个滚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发，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欢快的跟在杨若晴脚边一起去前院，身体还不时蹭到杨若晴的小腿。
杨若晴看着脚边这个粘人的小动物，眼中都是笑意，之前因为骆风棠要离开而带来的低落感觉，也淡了几分。
前院堂屋里，除了骆风棠，三房其他人都在，包括老杨头。
杨若晴进来的时候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猜测他要回军营这件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而且现在的话题都已经转移到了赈灾粮上面。
只听老杨头兴奋的说：“朝廷到底还是没把咱老百姓彻底放弃呀，甭管粮食有多少，多少都是皇上的一点心意，说明皇上心里也是惦记着灾区的老百姓啊！”
骆风棠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人在京城，却是心系百姓。”
老杨头连连点头，“是个好皇帝，当初他来咱村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小伙子不错，面相带善……”
“我的老祖宗哟，这些话您老可千万别说，放在心里就好。”
杨若晴打着岔儿的进了堂屋。
老杨头一脸的不以为然，辩驳道：“那有啥不能说的？他做皇帝前确实来过咱这嘛，当时跟你，棠伢子，还有一个面生的年轻人一块儿进山，个个长得都一表人才，都是人中龙凤，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爷啊，您就算记得，也不要再提了，放在心里就好。”杨若晴又说。
“为啥呀？这有啥见不得人的？那他没做皇帝前跟他公事还有打交道的那些人，也都要假装不认得他？这谁发迹前还没有个过去啊？好像那个皇帝是突然天上掉下来直接就砸在龙椅上的？”
老汉这正得劲儿呢，话头跟涛涛江水似的往外涌，突然就被杨若晴这咔嚓一声给拦截住了，能高兴嘛！
那不能啊！
“合着当年你们几个进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才不让我提起有见过皇帝？”老汉手指头叩着桌面，似笑非笑的反问杨若晴。
杨若晴看了眼骆风棠，骆风棠眉头皱了下，若是换做别人这样怼晴儿，他早就那啥了。
但对方是晴儿的爷爷，岳父的亲爹老子，岳父也在跟前，所以骆风棠有点顾忌。
但只要杨若晴一个眼神，他便可以瞬间抛开所有顾忌为她出头。
杨若晴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甭管是对跟老汉辩驳，还是跟谭氏老太太抬杠，她杨若晴都没怂过。
“爷，我不跟你辩驳，我只跟你讲一个故事。”
“话说从前有个皇帝，他在做皇帝之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饿到没饭吃，跟几个小伙伴一起出去偷东西，还被逮住了……”
“后来天下大乱，那个穷孩子揭竿而起，南征北战打下了江山坐上了龙椅。”
“某天突然来了两个人，都是他儿时的玩伴，一个谨小慎微，跪下就大呼万岁，另一个则嘻嘻哈哈，当着众朝臣的面在金銮殿上跟他称兄道弟，甚至大谈特谈当年一起去偷东西的糗事……”
“爷，你猜最后这俩儿时的玩伴结局咋样了？”
老杨头眨巴着眼，他还沉浸在那个故事里，感叹着这命运真是奇怪，你是一条龙，哪怕托生在穷苦人家你都照样能上位……
被杨若晴这么一问，老杨头想了下，说：“照理说他们既然是发小，小时候有有过那样患难的相处，皇帝老儿肯定是留下了这两人，给他们高官厚禄，对不对？”
杨若晴只是笑，并没有正面回应老杨头。
她转身又去问孙氏和杨华忠。
孙氏笑了笑，“我跟你爷一样的想法，人应该都是念旧的，自己荣华富贵了，当初的小伙伴肯定是要拉扯一把的。”
杨华忠微笑着点头，“没错，换做是我，我也会拉扯一把的！”
杨若晴又去看大安和小花。
小花在忙着给福娃喂水喝，于是她将目光落在大安身上。
“大安，你来说。”
大安正在喝茶，此时被点名回答，他淡淡一笑，抬起头来，笑容温润。
“若换做是我，那个俯首称臣大呼万岁的发小，我会赏他金银财宝，让他吃穿不愁，然后远远打发走，此生再不想见。”
杨若晴莞尔。
“那第二个呢？”
大安笑容依旧，但眼底却掠过一丝锋芒。
弧线优美的唇亲启，吐出一个字：“杀！”
第8511章 小聪明
大安的声线很低醇，笑容也很温和，但却一点不妨碍他说‘杀’字时的果断利落。
杨若晴看了眼骆风棠，骆风棠微微挑眉，显然，他跟大安的想法如出一辙。
而杨若晴自己呢，自然更是如此。
对大安的这个回答，她在预料之内。
但是，屋里的其他几人则都被吓到了。
尤其是孙氏，“咋能那样呢？那也太不顾念旧情了啊。”
大安但笑不语，脸上似有点歉意，为自己的回答对长辈们带来的惊恐而感到歉疚。
但是，他眼神中的坚定也明确的告诉大家，即使歉疚，他也不会改变主意，更不会推翻自己的回复。
“娘，一个人做了皇帝，那就不是普通人了，皇帝站在最巅峰，自称孤家寡人，他看到的一切不再是从个人的角度，而是要从一个统治者，一个君王的角度去。”
杨若晴知道像孙氏这种善良的包子的思维是永远不能理解一个君王行事的想法和手段，但她还是要耐心的引导孙氏：
“我就这么说吧，做了帝王的人，尤其是那种开创了一个朝代的始皇帝，都是心中有丘壑的厉害人物。”
“他们在追求自己丰功伟绩的同时，也希望死后能够在史书上留下辉煌的一笔。若是这时候有人扒拉出他微末时候的糗事，那会影响到他帝王的威严形象，更有甚者会让他的子民质疑天选之人怎么可以那样？是不是搞错了？”
“尤其是那个发小既然能在金銮殿上不管不顾的说出那些糗事，指不定到了外面他更加变本加厉，拉虎皮扯大旗，仗着自己是皇帝发小，一起偷过东西的交情就去外面狐假虎威，那对皇帝的声誉更有影响，所以皇帝肯定会杀了那种自以为是的人。”
“大安是这么想，棠伢子是这么想，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相信若是沐子川，小安，左君墨他们在这里，也是相同的答案。”
杨若晴一番话说完，孙氏直接傻眼了，直愣愣望着杨若晴。
尽管这个包子还是不能理解皇帝的做法，但她却明白一点，不把那个过来拉关系的发小杀掉，对自己不好。
“皇帝太难当了，皇帝的发小也不好做。”最后，孙氏只能挤出这句话。
杨华忠和老杨头都是男人，男人们在某些大局方面就是比孙氏这些妇人看得要远，要广。
杨华忠说：“帝王就是帝王，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杀伐果断，都是狠人呐！”
然后，杨华忠想到什么，又转过头去对老杨头那慎重叮嘱：“爹，晴儿说了这么多故事和道理，就是要咱明白，往后再不可背后议论当今圣上来村里的事了。”
这一回，老杨头没有反驳杨华忠。
而且老汉的脸色还有点发白，他看了眼面前这一个个。
大安是状元郎，在翰林院做事，天子手底下讨饭吃的官儿。
至于骆风棠，更是护国大将军，皇帝都下了密折来宣他回军营。
老杨家最大的根基和靠山就在眼前了，大安和骆风棠都是那个意思，不能背后再提议，老杨头再顽固，此刻也明白要变通了。
不然，家破人亡，诛杀九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爹，你别不做声啊，这事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你明白嘛？好歹吱个声。”杨华忠看到老杨头故意沉默，误以为老汉又在赌气，但这件事不同于以往的家庭内部矛盾赌气，这关乎到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存亡，必须慎之又慎。
老杨头被杨华忠这副严肃紧张的样子给吓了一跳，终于瞪起眼开了口。
“我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们的说法，晓得了晓得了，那些话我往后再不说了……”
杨华忠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若晴和大安他们也是会心一笑。
杨若晴笑着说：“爷深明大义，是我们儿孙的福气呀！”
大安和骆风棠他们跟着点头。
老杨头心里很受用杨若晴的马屁，但脸上却故意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这还用你说？这世道残酷着呢，人不吃人，天道也要吃人，你爷我要真是个呆的，早被人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哪里还有你们这些？”
杨若晴他们连连点头，大安也上阵，姐弟两个将老杨头狠狠的恭维了一番。
谁都喜欢被夸，老杨头也不例外，这不，先前那股子恼火就在这样的连环马屁攻击下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
“累了，乏了，”老杨头打了个呵欠，推动轮椅往堂屋门口去。
“我出去转悠转悠，找你们老姜爷唠唠嗑。”
屋里人听到老杨头前面那句，还以为他累了是要回屋躺会去，没想到竟还往外走。
杨华忠站起身，正准备喊住老杨头，劝老汉回屋睡一会，又被杨若晴给拦下了。
“爹，别拦了，这很明显我爷是忍不住得去找老姜爷那说赈灾粮的事儿。”杨若晴说。
杨华忠苦笑，“你爷啊，真是个急性子，我这都还没得到保长的信儿呢，他就先去说了。回头要是有变数，就尴尬了。”
骆风棠在一旁正襟危坐，听到杨华忠的顾虑，他朗声开口：“岳父放心，这事儿我已亲自证实过了，年内这几日保长应该就会知会你。”
大安也轻轻点头，“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对这件事颇为关注，赈灾粮是三个月前就已经下拨到了各受灾的州郡，但因为环节繁琐，所以才一直拖到年底才能发放到百姓手里。”
孙氏笑着说：“那走的确实慢，你们晚两个月动身都已经到家好几天了，粮食却还在路上。”
杨华忠对孙氏说：“能到，就不错啦，等多久都值当！”
孙氏又说：“那咱家老爷子提前就去跟老姜叔那说这事儿，回头一传十十传百……”
杨华忠摆摆手：“既然这两天就有消息，让爹去说也无妨，提前让大伙儿高兴高兴嘛！”
杨若晴他们也都说：“娘放心吧，这事儿可以提前让咱爷去放消息，没事的。”
既如此，孙氏也就不担心了。
骆风棠和大安有点朝中事务还商议，两人于是去了大安的书房。
第8512章 厚脸皮的刘氏
家里孩子们也睡了，又有王翠莲在守着，杨若晴也不急着回去，于是留在堂屋里跟孙氏一起烤火，做针线活，顺便等骆风棠。
“咱说了这么久的话，咋你四婶没来串门呢？今个有点奇怪啊！”
孙氏环顾四下，这刘氏天天都往这里钻，今个从早上就一直没露面，孙氏还真有点不习惯。
杨若晴闻言也抬起头往窗外望，外面院子里没人过来串门。
“今个咱老杨家的送郎舅们都回来了，照理说四婶肯定会过来跟他们那打听绵绵新家的情况，甚至昨日去县城酒席都是些啥菜。今个没过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杨若晴分析了一番后，心中随即有了答案。
“啥可能？”孙氏问。
杨若晴扬起唇角：“我四婶啊，这回是言出必行，跟着华茂叔和黄婶子他们一块儿去看热闹去啦！”
孙氏惊得手里针线都放了下来：“啥？她还真去了啊？我以为她昨夜是随口说说的！”
杨若晴边笑边摇头，“我四婶昨夜就说了，这回她拒绝二道贩子的消息，她要看第一现场。”
孙氏对此只能哭笑不得，“但愿你四婶机灵些，莫要把自个给搅合进去了。”
杨若晴笑了：“关于这一点，娘你尽管放心好了，四婶才不呆呢，她呀，不煽风点火就不错啦！”
……
“阿嚏！”
正坐在桌边喝茶的刘氏猛然对着面前的妇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嘴里的茶水一股脑儿溅在对方的脸上。
“哎呀四嫂，你这是在做啥呀？”
对面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华茂的妹子杨氏。
杨氏抬起袖子边抹着脸上的茶水边嗔怪刘氏。
刘氏陪着歉意，笑着说：“不好意思哈妹子，四婶鼻子痒痒一时没忍住，怕不是家里有谁在惦记我呢！”
“若说有人惦记你，那也是老四在惦记你，他今个一睁开眼就发现你人没了，做梦都猜不到你花脚猫竟跟着咱来了这边！”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黄氏这时也开了口，虽是打趣的话语，可语气里都是对刘氏的挖苦和嘲讽。
刘氏对黄氏说：“黄嫂子你这就是睁眼说瞎话，就算我死在外头，杨华明都不会找寻的！”
黄氏还没开口，坐在刘氏对面的杨氏抢先道：“呸呸呸，大过年的四嫂你就不能说点吉祥话嘛？”
刘氏嘻嘻哈哈笑说：“妹子，我们庄户人家不顾忌那些，你莫紧张嘛。”
杨氏脸色有些不好看，说：“合着这是在我家，四嫂你说话就百无禁忌啦？那改明儿个我也跑去你家坐在堂屋里大放厥词，你到时候别撵我！”
刘氏依旧是嬉皮笑脸，“好好好，既然妹子你讲究那个，那四嫂我就啥都不说啦，客随主便哈！”
杨氏扭过脸去暗暗翻了个白眼，哪门子的客哟，纯粹就是跟着哥嫂过来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吧，这等个人的空档你们几张嘴就哔哔哔哔个没完没了！”杨华茂从外面进来，黑着脸对桌边的三个妇人一通数落。
黄氏和杨氏是杨华茂的妻子和胞妹，听到他的数落，两个人都心虚的垂下了头，闭紧了嘴。
但刘氏不是啊，刘氏才不惧怕杨华茂的大黑脸呢。
“华茂啊，你别训她们嘛，咱这不是坐这儿喝茶闲得无聊嘛！”刘氏说。
杨华茂扫了眼刘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这刘氏不好招惹。
其次，她是杨华明的婆娘，是杨家核心那一房的人，轻易不好得罪。
刘氏见杨华茂没说啥，接着又说了：“但凡这桌上摆一碟子瓜子或是花生，也不至于让咱枯燥无聊得只剩扯淡和哔哔了呀！妹子，你说四嫂说的对不？”
刘氏把脸伸到杨氏面前，笑得像一只狐狸。
杨氏打量着刘氏，气得暗暗翻白眼。
见过厚脸皮的，就没见过这么厚的，这是主动跟主人家讨要吃食呐！
哼，偏就不拿吃食招待你！
“妹子，你咋拿白眼翻我呢？今个来你家的可都是你娘家人，娘家人来了你都不招待下？”刘氏又问。
杨氏这回白眼翻得更明显了，“四嫂，那你要不要我去称肉卖鱼杀鸡回来给你们烧茶吃呀？”
刘氏抚掌，“那更好，快去快去呀！”
“我呸你想得美！”
杨氏直接啐了刘氏一口，起身拉着腚儿底下的凳子来到黄氏身旁坐下。
刘氏也不恼，笑眯眯的目光尾随着杨氏，“我说妹子，你这底气还真是硬啊，你不招待咱，不把咱给哄开心咯，回头你那边大姑子拿不出六两银子来，这笔债可就得你来偿啦！”
“黄嫂子，你说是不？”刘氏指名道姓又把话头抛給了黄氏。
黄氏原本就看不顺眼刘氏这样厚着脸皮讨东西吃，本来还想帮自家小姑子说两句。结果刘氏扯出了银子这个话题，黄氏顿时就不想帮了。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也伤钱。
黄氏于是说：“妹子，你四嫂话粗理不粗，今个我和你哥过来，横竖是要拿回那六两银子的！”
杨氏也认真下来，对黄氏说：“嫂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家娃儿爹去找他大姐和外甥去了，一会儿连人带银子都给你们带回来！”
黄氏刚要点头，刘氏这时又开了口：“妹子，但愿如此哦，可这凡事都有个万一。”
“万一他们拒不承认拿了那钱呢？要你们拿出铁证来才肯认账，那又该咋整？”
“不可能！”杨氏斩钉截铁的说。
“这世上没啥不可能的！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氏笑着继续谆谆诱导。
黄氏的目光在刘氏和杨氏的身上来回打量，满脸紧张。
“那啥，妹子啊，你四嫂说的在理。”黄氏说。
“我可跟你讲哈，那钱可是我们攒了好久留着过年办年货的，那钱若是要不回来，这个大年，我和你哥就没法过了，你几个侄儿侄儿媳妇也要吵闹，这事儿你可得向着我们这边哈！”
杨氏早已没有心思去跟刘氏那斗嘴了，她转过身来对黄氏说：“嫂子你把心放肚子里好了，你们是我的亲哥嫂，我不向着你们我傻呀？那六两银子我一定帮你们讨回来！”
第8513章 讨钱
有了杨氏这句保证，黄氏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三人先前从长坪村过来，径直找到杨氏夫家，跟杨氏两口子说了丢钱的情况后，当下杨氏就说八成是大洲拿了钱，因为大洲小时候来杨氏家拜年就手脚不干净过。
而杨氏的男人，也就是杨华茂和黄氏的妹夫，当下就放下手里的活计去了他姐姐家找人拿钱，杨氏陪着杨华茂和黄氏他们在家里等……
杨华茂在一旁听到黄氏和杨氏的对话，尤其是杨氏那铮铮的保证，也是暗暗点头。
自家亲妹子就是亲的，说破大天也只会站在自己这边。
有了自家妹子和妹夫的威压，大洲那臭小子肯定会把钱给交出来，毕竟妹子和妹夫可是那小子的舅舅舅妈。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小子把钱挥霍掉了，那小子的爹娘也得帮儿子擦腚儿。
除非，他娘不想要这边的娘家。
甭管啥时候，啥地儿，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断掉娘家路呢？
在婆家靠啥撑腰？一半是自己的儿子，另一半就是娘家的父兄啊！
“妹夫去了有一阵了吧？咋还没回来呢？”
杨华茂望着外面的天色，他们是清早就过来的，在这里等了一两个时辰，眼瞅着都日上三竿了，杨华茂又开始着急起来！
“是啊，妹夫这都去了好一阵了，还不见回来，你大姑子家有那么远吗？”黄氏也问。
杨氏正要开口，刘氏再次抢先道：“该不会是那边留了晌午饭，要吃完晌午饭才回来？哎呀呀，那可就不地道啦，这家里还来了客人呢，把客人撂家里自己却跑出去吃吃喝喝……”
“四嫂，我家娃儿爹不是那种人，你别瞎说。”杨氏说。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没怎么跟刘氏打交道，刘氏嫁进老杨家没两年自己也就出嫁了，后面没吃回娘家那也是去哥嫂那里落脚，跟刘氏，孙氏，金氏，鲍素云她们那些所谓的嫂子们顶多就是在路上遇到了打个招呼的点头之交。
今个杨氏是第一次领教到刘氏的难缠！
杨氏站起身，准备撕破脸皮撵刘氏出去，这时，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像是他们过来了！”杨氏说。
“走，看看去！”
杨华茂扭头就出了堂屋去了院子里，黄氏和杨氏对视了一眼，姑嫂俩也紧随其后。
刘氏一看这状，啥也不说了，也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嘴里还在喊着：“等等我，等等我哈！”
刘氏追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多了好几个人，除了杨氏的男人是刘氏见过的，另外一对男女刘氏却是没见过。
不过看那个面生的女人比她们几个似都要年长几岁，而且五官长相跟杨氏的男人有几分想象，而那个面生的男人就站在女人的身后，所以刘氏猜测这两人应该就是那个叫大洲的小子的双亲。
此刻，双方先是在杨氏男人的介绍下互相认识了下，原本这两家也就打过照面，当杨氏家办喜事的时候两家也碰在一起过。
搁在以前，两家人在一张酒席桌上吃过饭，彼此都还很热情，但是今天，因为杨华茂和黄氏过来的目的是指责大洲偷了他家的钱，所以这两口子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进院子也不打招呼，剑拔弩张的。
杨氏夫妇见状，赶紧将人往堂屋里招呼。
杨华茂和大洲爹虽然也不复当初一张桌喝酒的热情，但毕竟是男人，还是不好意思完全拉下脸的，所以杨华茂和大洲爹两人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各自准备进屋。
然而，大洲娘却站在原地不挪步子。
“犯不着进屋，有啥话就在这里说，家里一摊子事儿忙得要是，你们有啥问题咱就地解决！”
大洲娘梗着脖子，声音又硬又脆，就像将一把碎石头子扔在冰面上的那种声响，让人听得冷硬刺痛。
黄氏刚准备转身，一听大洲娘这话，脸顿时也拉了下来。
她抄着手，眯起眼打量着大洲娘，“咋？我们好心好意帮你儿子牵线搭桥，到头来落不到一句谢话，钱被你儿子偷去了，咱还要落埋怨？”
大洲娘撩起眼皮瞅着黄氏，咬牙切齿说：“你和我家小姑子在中间出力，我和大洲他爹心里有数，有机会自然会感激。”
“咱今个一码归一码，你口口声声说我家大洲偷了你家的钱，证据呢？”
黄氏被大洲娘的话给气笑了，“咋？你家儿子偷人家的钱，你还有理啦？”
大洲娘冷笑：“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拿出证据来，我们赔钱，你要是拿不出证据，今个这事儿没完!”
黄氏气得脸都红了，当下撸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大洲娘也不示弱，也在那往手掌心里吐唾沫。
作为她们二人共同的亲戚，又是这院子的主人，杨氏跺着脚站到二人中间，一手一个将她们俩拉开。
“嫂子，大姑子，你们俩有话进屋去说，咋一上来就掐架？给我个面子行不？”
黄氏恼了，“叫你大姑子先给，我们才是苦主，是受害者！”
大洲娘一蹦三尺高，手指指着黄氏大喊大叫：“扯淡，你们没有证据，血口喷人抹黑我儿子，耽误了我儿子的仕途和前程，我跟你们急眼！”
黄氏也不甘示弱，扬起脑袋，两片薄嘴唇一张一合厉声说：“就是你儿子偷的，你儿子打小就手脚不干不净，这趟就他去了我家，去了我家那钱就没了，不是他拿的是谁拿的？”
大洲娘手一摆：“我呸，搞了半天还是拿不出证据，净瞎逼逼，我儿子说了他没拿，你们找鬼去要钱去吧！”
黄氏气得脸都扭曲了，气到笑了，指着大洲娘跟杨氏那大声说：“好哇，偷了钱还这么嚣张？妹子，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扑在里面掏心挖肺要帮忙的大姑子，你看看这都啥人啊！”
杨氏也是阴沉着脸望着大洲娘，“大姑子，咱大家都是亲戚的亲戚，今天喊你们过来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把误会解开，不是让你们过来吵架的，吵得我家院子里鸡飞狗跳！”
大洲娘原本并没有对杨氏发难，这会子杨氏一张口，大洲娘立马把枪头对准了杨氏：“弟妹你急说的好听，先前你打发我老弟上我家去，不就是去把钱给讨回来的嘛！”
“他们是你娘家哥嫂，可大洲也是你外甥，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敢奢望你一碗水端平，好歹你也别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啦！”
杨氏满脸委屈：“大姐你这说的叫人话吗？我要是不疼大洲我能忙里忙外帮他求爷爷告奶奶找差事？”
“弟妹，你要是真向着大洲，当你哥嫂今个找上门要钱的时候，你就应该是帮大洲澄清，而不是直接打发我老弟去我家要钱！”事到如今，大洲娘也不怕得罪杨氏这个娘家弟媳妇了。
“是你们老杨家的人先欺负我们在先，咋，我们是穷，可我们人穷志不短，那六两银子我家大洲没偷，谁要是偷了，就让他一家人不得好死，没命活着过年！”
第8514章 万悦
“那就太好了。”
面对着净虎上师的表态，米琪喜悦道。
现在李家和季家力量都衰弱了，他们两家并没有什么高手，所以依靠他们，恐怕是不大行的。
而现在，有着梧桐寺的力量加入，米琪就按照计划，一点点的找出真相，而不用担心力量不够。
“上师，四象城的隐卫，万一山等人，全被人杀了，我怀疑暗中有人跟‘天网’杀手勾结在一起。”
米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欧阳恒就是出自“天网”的顶级杀手，是天字号杀手中的金牌，他自然能认出“天网”杀手的杀人手法。
“紫烟姑娘上一次在四象城，已经清理了一遍隐卫，贫僧以为，这暗中勾结天网杀手的，未必都是隐卫中人，或许官府中人，也或许是豪绅世家，富商等。”
净虎上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不知敌人在哪里。”
米琪道。
“不用担忧，此事不难，他们迟早会自己跳出来的，贫僧以为，现在要化明为暗才行。”
净虎上师微微一笑道。
“好，就依上师所言，明日我就去郡守府告知，我们查不出来，现在封存案件，我等先回京城了。”
米琪道。
“上师，这四象城，有哪些江湖门派，有可能有问题的？”米琪语气顿了顿，问道。
“要说问题，江湖门派多少都有一些，但问题比较大的，目前看来，有两个，一个是江灵堂，另一个是远苏盟。”
“这两个，都是附近的大宗门，影响力很大。”
“但最近，他们的行事不大正常。”
“江灵堂已经封山了，外人根本进不去。”
“而远苏盟，最近在四处大量购买粮食，食盐，不知作何用途。”
净虎上师道。
“远苏盟，我听说过。”
“是不是以前的船帮组建的？”欧阳恒道。
“不错，远苏盟有百年时光了，百年前天下大乱之际，为了在乱世中保命，四象城附近的船帮们，就在一块儿抱团，建了一个盟，一开始，远苏盟的目的是让船帮的人不受欺负，到了后来，就逐渐的成了一个江湖门派。”
净虎上师道。
“会不会跟这两个门派有关联？”
欧阳恒道。
“有这个可能，但没有凭证，我们也没有精力去查……先按计划行事吧。”
米琪道。
……
当天，他们回到了郡守府，说明了情况。
接着，第二日清晨，两人便坐着马车，离开了四象城。
这一切都是公开进行的，所以一定会被幕后主使者发现到。
但走了一个多时辰以后，马车里面就已经不是欧阳恒和米琪了。
他们两人已经易容改扮后，悄悄的又潜伏进了四象城。
这一次，他们没有联络任何人，而是彻底的隐藏起来。
在一处阁楼的包厢里。
米琪靠在窗户边，望着街上走动的百姓。
“四象城不比京城差啊，这里很繁华。”米琪感慨道。
她其实没来几次四象城，前几次匆忙来，匆忙走，没时间停留，而这一次，还是首次好好看着四象城里面的景象。
“万悦客栈，我们已经到了此地，可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欧阳恒喝了一口茶道。
这里，就是万悦客栈。
他们潜伏回四象城以后，首先就选择了此地。
“肯定有蹊跷的，不然，冯家冯提益，不会留下那张银票。”
米琪道。
“我们要从何查起？要是直接去询问账房记录，恐怕不大行。”欧阳恒道。
“那是当然，账房记录是客栈的机密，除非我们亮出朝廷身份，不然，他们不可能告诉我们的。”
“但，我们不能明着查，可以暗着查嘛。”
“今晚，就是行动的时候，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了。”
米琪显然已经胸有成竹，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那就听你的好了。”
欧阳恒还是一头雾水，这次办事，是他最糊涂的一次，想想还是以前做杀手的时候干脆。
只要确定好要杀的人，到点了直接过去将其解决掉，都不需要怎么动脑子的。
哪儿像这次，到现在，连敌人是谁，目前在哪里都没搞清楚。
……
夜幕降临。
陈五九称了一斤猪肉，提在手上，兴冲冲的往家里赶去。
今个儿是个好日子。
掌柜的竟然提前给他发了工钱，甚至还多了一些赏钱，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很有盼头。
他远远的看着自家院子里的灯火，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两个孩子笑着迎接上来。
他不仅买了猪肉，也给家人都带了东西。
给两个孩子带的是他们一直想要的玩具，一种用铁皮做的青蛙，只要扭动上面的发条，青蛙就能自己弹跳。
孩子们要是看见，肯定会高兴的。
但，他靠近自家屋子的大门以后，却并没有听见孩子们的笑声。
他心下莫名的一沉。
急忙推开虚掩的大门，快步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
陈五九惊愕道。
他看到，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着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容貌。
但这种时候，出现在他的家里，能有什么好事？
“嘘，小点声，让别人听见了可不好。”
女子却伸出一根手指，低声道。
“你想要干什么？你要求财，钱都给你……”说到最后，陈五九语气中已经有哀求之意。
他又不是傻子。
陌生的女子坐在院子里，自己的家人都不见了，那么，他们去了哪里？这还用猜？
“我又不是坏人，你弄得我好像是来抢东西的强盗。”
女子道。
“女侠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说吧。”
陈五九矮着身子作揖，就差直接跪下了。
“我要你记录的账簿。”女子缓缓道。
“账簿？那是客栈的，我没有啊。”陈五九愕然道。
“没有？你不是每晚都回来重新记录一遍嘛，你有副本的。”女子挑眉道。
“你，你怎么知道？”陈五九心跳加速。
第8515章 梅花七号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只管去取出账簿来。”
女子淡淡道。
“好，我这就去取。”
陈五九咬咬牙，转身就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就在陈五九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时，欧阳恒慢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米琪皱眉道。
“没事，他们都已经睡着了，我的迷药，可不是开玩笑的。”
欧阳恒笑道。
“你的迷药，有副作用吗？”
米琪只让他控制陈五九的家属，没让他去伤害人。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睡的时间够长，没事的，睡醒以后，精神气比以往都要好呢。”欧阳恒笑道。
“那就好，你知道分寸就好，咱们隐卫是忠于朝廷，忠于百姓的，不能拿来祸害百姓，目的重要，手段也很重要。”
米琪正色道。
“我明白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抄录副本的？”
欧阳恒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是故意诈一诈他的。”
“很多客栈的账房都有这个习惯，就是记下单日的流水记录等，回去以后，补录副本，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吧，我查案子，不止查处一回了，好几次都是多亏了副本，才揪出了罪魁祸首。”
“所以，我尝试着诈一下，一诈就成了。”
“你知道就行，别拆穿啊。”
米琪道。
“我怎么会拆穿你呢。”
“好了，我看他快出来了，我先进屋里看着人。”
欧阳恒侧目望了一眼，收回目光后，迅速的闪身进入屋内。
此时，带着徘徊，惊恐之心的陈五九捧着一本账册，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
账册被他藏在厨房的一处暗格里。
正如米琪所言，记录账册副本对于他这样的账房来说，就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女侠，这里就是我最近记录的账册副本。”
陈五九恭恭敬敬的将账目放在石桌上。
“去拿盏油灯来。”米琪淡淡道。
“我，我能进屋里吗？”
陈五九小声问道。
其实进屋里不是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家人。
“进去吧。”
米琪摆手道。
得到米琪的允许以后，陈五九加快了脚步，快步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是，他的脚步轻盈了许多，手上也多了一盏油灯。
将油灯放在桌上，米琪抬手翻开账簿。
陈五九的字不错，里面按照天数，记载了入住之人，以及收支的银两等。
从这一本账册当中，完全可以窥探出万悦客栈的运营状况。
但米琪的目标当然不在于此，她看的是入住的人。
“这位姓冯的客人，你可见过？”
米琪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记载问道。
“姓冯的……有些印象，他好像是一位很有钱的客官，也很大方。”
陈五九回忆道。
“是这个样子的吗？”
米琪取出一份画像。
画像上描绘的冯家冯提益，照着真人画的，所以，十分的逼真。
“对，对，就是他。”
陈五九一眼就认出来了。
“后来呢？他什么时候退房走的？”
“大概过了两日吧，有一名家丁过来退的房，拿走了押金。”
陈五九回忆道。
“那家丁什么模样？”
米琪继续问道。
“家丁的模样，记不大清楚了。”
陈五九却摇头道。
“来时候，家丁跟着他一起吗？”
“没有，他身边没有那个家丁。”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当时住的屋子，是哪一间？”米琪道。
“梅花七号。”
陈五九立刻脱口而出。
“我上面记着呢。”
陈五九指着账簿道。
“不错，的确记着。”
米琪翻了翻，发现记录在另外一页。
“女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那我的家人？”
“都在屋里睡着呢，睡到明日就好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此事不得跟任何人说起，否则，你全家性命不保。”
米琪冷声道。
“明白了，女侠你放心，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陈五九立刻赌咒发誓。
“就这样吧。”
米琪起身，合起账簿。
这账簿，当然不能还给陈五九。
既然已经得了这件东西，正好拿回去让别人看看，到时候可以用来对付万悦客栈背后的韩家。
……
离开陈家以后，米琪，欧阳恒向着万悦客栈的方向奔去。
他们穿着夜行衣，在黑夜里穿梭，除了一些野狗野猫不小心看见，没有人察觉到。
“万悦客栈，生意还真不错，我看他们挺赚钱的。”
米琪看完账簿以后，知道了万悦客栈的流水，果然，在偌大个四象城内都有名气的客栈，就是不一样。
“再赚钱，也比不上杨氏商行啊，你看这四象城内，好几家大客栈都属于杨氏商行，他们才叫赚钱呢。”
欧阳恒道。
“不能比，这天底下，有几个杨夫人那样的天才人物？那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米琪用着仰慕，崇敬的语气道。
“不错，所以咱们要是整垮万悦客栈，好像对杨氏商行有利啊。”
欧阳恒道。
“那倒不用，杨夫人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不干这些歪门邪道的，她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切都要按规矩来，不按规矩来的，迟早要倒霉的。”米琪摇头道。
“这世道，这样按规矩的人少了，不按规矩来的多了，世道才这般不好。”
欧阳恒感慨道。
“这个万悦客栈，就不大规矩，我看里面还有人偷吸福寿膏，皇上早就下令，大齐人不准吸食福寿膏了。”米琪道。
“等我们查出更多的证据，就拿去郡守府给秋郡守看，肯定能立功。”
欧阳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前面到了，我们潜伏进去。”
米琪望着前面一片灯光中的万悦客栈道。
万悦客栈占地面积很广，整体的就是一座很大的园林，放在四象城内寸土寸金的地方，那是相当的值钱。
在白天的时候，米琪，欧阳恒以正当的身份入住万悦客栈，已经将里面的结构分布大致摸清楚了。
“梅花七号房，就在那边，我们直接过去那边就好了。”
米琪指着其中一个方向道。
第8516章 不干净
万悦客栈。
小布切好了菜，开始洗盘子。
他站着，一边洗，一边已经站立不稳了，头更是不由自主的往池子里面耷拉下来，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咻，咻……”
忽然两道像是老鼠爬行的声音响起，惊得他立刻抬起头。
而此时，他忽然看见，窗外有两道黑影，在空中飘。
他眼珠子瞪得老大，转身就往里屋里奔去。
“大师傅……有，有鬼……”
他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正在炒菜的大师傅胖厨师抬起胖乎乎的手掌，一巴掌就拍在小布的头顶。
“叫你个大头鬼啊。”
胖厨师不满的呵斥道。
“大师傅，真的有……”
“有什么有？你自己看看外面？你小子是不是偷懒睡着了啊？”
胖厨师没好气的骂道。
要不是这小子是他同宗族的晚辈，他早就把他赶走了。
这小子一点都不机灵啊，干活不麻利也就算了，还整天疑神疑鬼的，毛病贼多。
“赶紧去干活。”
“是。”
小布急忙溜回房间。
他揉了揉眼睛，心里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而且，先前，他真的在打瞌睡，看错了也很正常。
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他就不想那么多了，拿起脏碗，准备开始干活。
等他洗了五六个碗以后，他一抬头，窗边再次有两道黑影掠过。
这一刻，他心脏一阵抽动，身体向后倒去，瞬间昏了过去。
……
“梅花七号就在前面，我们已经快到了。”
米琪指着前面道。
“刚刚，我们好像吓着一位厨房帮工了。”
欧阳恒道。
“吓着就吓着呗，没事的，待会我们搜查完就走。”
米琪不以为意。
前方一大栋四层阁楼，就是万悦客栈里面的梅花楼。
万悦客栈就是一大片园林，里面有很多栋阁楼，除了极少数阁楼外，大多数阁楼都是以花的名字来命名的。
其中，梅花楼就是一栋设置豪奢的阁楼，能居住在里面的基本都是有钱有势之人。
此时，梅花楼里灯火通明，很多房间都是亮着的。
“梅花七号，我们已经到了。”
没多久，米琪和欧阳恒就已经来到了梅花七号的房门前。
梅花楼里的护卫，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到他们的进入。
双方差距太大了。
护卫只是普通的有点武力的普通人，而米琪，欧阳恒，都是一流武者。
“我来开门。”
欧阳恒取出了一根铁丝。
这里的门锁都是镶嵌在门里的内置锁，设置十分精巧，但难不倒欧阳恒。
欧阳恒自小在训练怎么杀人之时，也训练了这些江湖上的奇巧淫技。
其中，开锁就是必备的一项技能。
欧阳恒将手中的铁丝伸进门锁里面，他半眯着眼睛，手指不停的感知变化。
轻微的咔咔声响起，房门就已经开了。
屋子里没点灯，黑乎乎的。
一般人进入这样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
但欧阳恒和米琪，俱都并非普通人，他们的视力超出常人。
“不点灯了，就这么找吧，外面有月光，里面还是勉强可以视物的。”
米琪道。
其实，白天的时候来这里才是最合适的，但他们怎么可能白天来呢。
白天不利于隐藏身形，想要不惊动他人，摸到这里，难度很大。
“这处房间，应该已经收拾整理过了，如果冯提益要留下什么，肯定会留在不大可能被收拾的地方。”
“冯提益，冯轻崖，他们都加入了隐卫，也学了一些隐卫的手段……”
米琪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轻声道。
很多她认为有可能的地方，都被她翻出来检查了，但都没有找到可用的线索。
只要，她趴下来看床底时，她就发现，床底有着一张被黏在上面的纸团。
米琪小心翼翼的将纸团取了下来。
在窗户边，就着月光，看了一眼纸团上面的内容。
“这怎么可能！”
米琪惊愕道。
欧阳恒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没什么不可能的，看来，他们就是我们想要找的敌人了。”
欧阳恒看到纸团上的两个名字，他并没有太过感觉，因为，他根本没听过那两人。
“郡丞安德慧，校尉百里启！”
米琪叹了口气道。
“什么？安德慧是郡丞？百里启是校尉啊？”欧阳恒也忍不住震惊道。
“这消息够惊人的，是真是假啊？不过是敌人假借冯提益之手，布下的**阵吧？”
“说不准，这事儿，我们拿不了主意了，要交给秋郡守才行。”
米琪摇头道。
“是啊，我们交上去，是骡子是马，让秋郡守拉出去遛，我们可不能再管。”
欧阳恒赞同道。
“那就这样吧，我们把此地恢复原样，然后离开。”
米琪道。
过了一阵子，他们便离开了梅花楼，回到了他们在万悦客栈开的房间里。
他们扮演的身份是夫妻，开的也是普通的房间，跟梅花楼那处贵宾楼的房间，没法比。
“刚才那位厨房帮工，好像又吓晕了。”
欧阳恒一边换掉夜行衣，一边道。
“那是他倒霉，可不关我们的事。”米琪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也是，都是命。”
就在欧阳恒唏嘘之时，厨房里的小布苏醒了过来。
他赶紧上前，将窗户紧紧关了起来。
“菩萨保佑，明日信徒就去寺庙敬香。”
小布思来想去，觉得他是得罪了神灵才会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的。
他想好了，明日就请假前往梧桐寺敬香。
梧桐寺的香比别的地方要贵一些，但谁让梧桐寺的佛祖，菩萨有灵呢，贵就贵一点吧。
到了第二日清晨。
小布醒过来以后，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顿时就觉得他料想的没错。
要不然，怎么他一想去给菩萨上香，后来不干净的东西就再也没出现了呢。
对人的许诺，或许可以赖账，但对佛祖，菩萨的许诺，那是半点都不能含糊的，否则，那是一定会遭报应的。
小布一想到这里，浑身立刻就打了个哆嗦。
他急忙起床，穿衣……
请了假后，他出了万悦客栈的大门。
刚刚出来，他眼睛一瞟，看见一对小夫妻正在有说有笑的离开。
只是，奇怪的很，为何那两人的身影，那么熟悉呢。
第8517章 好多鱼
长坪村。
虽然骆家的鱼塘今年不大规模的排水捞鱼售卖，但是这一天天临近过年，自家过年和正月里招待亲友的鱼，还是得去鱼塘里捞的。
家里有鱼塘，肯定不可能花冤枉钱去瓦市买鱼，就算再有钱也不是那么个花法，对吧？
所以，烧晌午饭之前，骆风棠陪着骆铁匠去了鱼塘，家里，杨若晴照顾孩子，王翠莲去灶房准备烧晌午饭。
一会儿，骆风棠就先回来了，两只手里都拎着一只大木桶。
他把木桶放到寝房门口的小院子里，然后轻手轻脚来到寝房门口，却没有进来，只是探了个头朝里面瞟了一眼。
杨若晴立马就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蹑手蹑脚来到外面的小堂屋。
“是要我看鱼嘛？”她问。
骆风棠说：“都在院子里，你来瞧一眼。”
杨若晴随即来到院子里，果真看到地上放着两只木桶，一条桶里面放了水，水里养了七八条大鲫鱼游来游去。
另一只木桶里没水，放了一把干草铺着，上面放着三条草鱼三条胖头鱼。
胖头鱼三大一小，大的将近六七斤，小的保守估计也有三斤出头。
“呀，想不到咱家鱼塘里竟还有这么大的鱼啊，我还以为都是小家伙呢，真是藏龙卧虎！”杨若晴扶着木桶，弯腰打量。
自家鱼塘里的鱼就是好，健康，新鲜，吃起来口感好。
骆风棠也在一旁笑着说：“我和大伯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收获。”
杨若晴说：“之前咱不是说就捞两三条留着过年嘛，咋一下子捞这么多呢？”
在腊月初的时候，骆铁匠就捞过两条三四斤重的草鱼回家来抹了盐挂起来做成了腌腊鱼。
腌货这种东西，味道虽好，但要适可而止。
吃多了腌货对身体不好，容易高血压高血糖，所以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尽量多吃新鲜货比较好。
“看到了，就顺手捞上来了，咱家吃不下那么多，给嘎公，还有爷那边送两条过去。”骆风棠说。
嘎公自然就是老孙头，爷就是老杨头。
抬出这两个具有代表性的老人家出来，就算鱼不多，不给其他亲戚朋友那里送，别人也不好挑刺儿。
这是孝敬两位老人家的，谁好意思争抢？
“那敢情好，回头给我嘎公家送一条草鱼，给我爷那送一条大胖头鱼，剩下的咱自家留着慢慢吃。”杨若晴说。
突然她想到啥，一拍脑袋道：“对了，这两天志儿他们也要到家，这条小一些的胖头鱼留着，到时候菜园子里拔几颗白萝卜回来跟胖头鱼一锅炖了。”
骆风棠笑了，“听你这么说，我都好像饿了。”
“那晌午呢？晌午吃点啥？”他又问，“这里还有鲫鱼。”
杨若晴大手一挥：“烧四条鲫鱼，待会咱四个大人一人一条。”
“好嘞，那我这就去拾掇，拾掇好了我送去灶房给大妈烧，还来得及吧？”他问。
杨若晴拍了拍他的手臂：“现在去刚好，再耽误就真的来不及啦！”
两口子赶紧分头行动，杨若晴继续回屋去守着孩子们，骆风棠则去拾掇鱼，等拾掇完之后再把鱼送去灶房交给了王翠莲。
自己又回院子，将送给孙家和隔壁杨华忠家的鱼给准备好，再送出门。
等到做完这一切回到家，杨若晴已经准备了热水，帕子，香胰子，以及干净的鞋袜和外衣给他。
这在鱼塘那边跑了一大圈，身上多少沾了鱼鳞，水草，淤泥啥的。
这一身行头可不能抱孩子，所以得洗刷刷，洗干净，洗香喷喷。
等到这一切忙活好，晌午美美的吃过饭，骆风棠留在寝房里处理公文，顺便照看孩子们。
杨若晴则抽空来了一趟娘家，主要是给娘家送腌鱼的盐。
先前骆风棠送鱼过去的时候，孙氏就跟他那说了，他当时说稍后送过来，结果回家来就被杨若晴拽着去洗澡换衣服给搞忘记了，这不，杨若晴给帮忙送过来了，想必爹娘那边也不是很急。
刚进娘家门，就发现刘氏正坐在桌边大口扒拉着饭菜。
孙氏坐在边上，给刘氏倒了碗茶，招呼她慢点吃，别噎着。
至于老杨头和杨华忠，则都坐在靠墙的凳子上，父子两个都在抽旱烟，以至于那一个角落里都烟雾缭绕，就像有人要修炼飞升似的。
杨若晴的视线重回饭桌上，除了一碗白菜，还有一碗鱼。
咦？
杨若晴看着那鱼块，又看着自己手里的盐巴，“娘，这盐巴是不是不用派上用场啦？”
孙氏看到杨若晴过来，赶紧起身过来接下盐巴，并笑着说：“咋不能派上用场呢？能，棠伢子送来的鱼太大了，我晌午切了一半烧了，还留着一半打算腌起来吃呢，这盐巴刚刚好！”
孙氏拿着盐巴去后院灶房了，杨若晴则来到刘氏附近坐下，没敢太靠近。
为啥？
因为刘氏把鱼刺儿吐得哪哪都是，而且刘氏都四十开外的人了，吃个饭这饭米粒黏在下巴上，脸颊上，就像是一头猪把脸埋进碗里去拱食似的。
抱歉，请原谅她形容得有点过头，但事实真的很像啊。
“四婶，这一上昼都没见着你，你该不会是跑去别的村子看热闹去了吧？”杨若晴问。
刘氏抬起头，腮帮子被撑得满满当当的，一张嘴说话就把嘴巴里的东西暴露无遗。
不仅有饭有鱼还有青菜。
杨若晴真是佩服啊，别人吃东西是一口一口来，有个先来后到的关系，刘氏这嘴巴是个神奇的处理器，啥玩意儿都能一股脑儿往嘴巴里塞，也不怕鱼刺儿卡着。
“晴儿你猜对啦，我今个一早就跟着华茂他们两口子去了杨氏婆家，见着了大洲的爹娘，哈哈，幸亏我去了，老好玩了，待会等我吃完再跟你们细说哈！”
杨若晴自然是点头，说：“不急不急，四婶你吃慢点，鱼刺儿卡着了就不好了。”
刘氏摆摆手，没有回应，因为她的嘴巴已重新投入了战斗中……
老杨头吐出一口烟圈，摇摇头说：“这都第三碗了，老四媳妇儿，你到底要吃多久啊？”
第8518章 八卦精
已经是第三碗了？
杨若晴眨巴了下眼，我的天，看四婶这狼吞虎噎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刚刚才端起碗。
正常人从饥饿到感觉到饱和的过程大概是二十分钟的样子，二十分钟后大脑会传递给你‘我饱了’的讯号。
所以有的人追求瘦，吃饭细嚼慢咽，希望既能体验到饱和的感觉，同时又不会食量超标。
而有的人一顿扒拉，同样的接收到大脑传来的饱和的讯号，有的人吃的食量是别人的两三倍。
刘氏就是属于后一种，所以刘氏这几年吨位在蹭蹭的往上涨，再不是从前那个身形瘦弱面色蜡黄喜欢到处找吃的四婶了。
现在的四婶是一个膀阔腰圆大盘子脸，且继续四处找吃的四婶。
反正不管胖还是瘦，都在四处找吃的就对了。
“爹啊，我今个没吃早饭就跑啦，这晌午饭还不兴我多扒拉几口啊？”刘氏吐字不清的跟老杨头那诉苦。
老杨头嘴角扯出一个怪笑，“你这可不是扒拉几口的事儿，也幸亏咱老杨家如今日子好过了，不然，就你这种吃法，山都得被你吃空！”
刘氏咧着嘴嘿嘿的笑，饭米粒掉了一桌子。
看得其他人再次摇头。
“爷，你还是让我四婶先吃了再说话吧，这天上一半地上一半的，看着吓人。”杨若晴笑着说。
老杨头点点头，重新将旱烟杆子塞到嘴里去了。
虽然早上那会子杨若晴拿一个皇帝的故事来堵了他的嘴，让他有点不高兴，但是后面骆风棠拎了那么大一条鱼过来，点名道姓是孝敬爷的。
所以老杨头先前的怒火就散了，还有点小飘飘然。
刘氏终于吃饱喝足，孙氏这时也从后院过来了。
“你放着别动，我来收拾。”孙氏说。
刘氏打着饱嗝道：“那咋好意思呢三嫂，吃你的喝你的，还要你帮我收拾碗筷。”
孙氏说：“没事没事，这是在我家嘛，灶房那块刷锅洗碗的你不熟悉，放着我来。”
孙氏说的可不是客套话，杨若晴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灶房就像一片山头，只能有一个霸主，或者一个女主人。
其他的女主人就是辅助作用。
就说杨华忠家吧，灶房的女主人始终是孙氏，甭管是何莲儿还是小花，说到底还是辅助。
而在骆家，灶房的大权则百分之七十五掌握在王翠莲手里。
“好吧，那就让三嫂受累啦，三嫂你快些过来，我要开始跟你们说杨氏那边的事啦，老有意思啦！”
虽然刘氏很懒，但是客气话她会说。
孙氏微微笑了下，“没事儿，你们先说你们的，我忙完就来。”
孙氏离开后，刘氏自己给自己泡了碗茶，端着坐到了火桶里面，舒服得直打呵欠。
“四婶，你倒是说呀，我们这都等得快睡着了。”
杨若晴在边上坐着，手放在腿上，无聊的剥起了自己的指甲。
刘氏连连点头，“我跟你们说哈，怪不得那个大洲没教养，搞了半天就是大洲娘给惯的，啧啧，我今个算是见识到了啥叫泼妇，那个大洲娘哦，今个在杨氏家的院子里打滚，满院子的鸡屎狗屎全让她给滚到背上去啦，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要帮她儿子撇清，说他不是偷儿！”
“晴儿啊，还有你黄婶子，以前咱老杨家办啥大事儿都请她来掌勺，嗓门大人也泼辣，可今个对上那个大洲娘，啧啧，那是败下阵来啊，一辈子的冤枉气今个全给受了。”
“啊？那个大洲娘还这么泼辣？儿子偷了人家钱，她还有理儿了？”老杨头瞪大了眼，一脸的不高兴。
黄氏再咋样那也是老杨家这边的媳妇，那个大洲娘欺负黄氏，老杨头肯定得向着黄氏这边。
更何况黄氏是苦主，是受害者！
“太嚣张了，妇道人家就是胡搅蛮缠，那大洲爹呢？他身为一个男人，对这事儿咋说？”老杨头又问刘氏。
刘氏说：“那个大洲爹一看就是个怕婆娘怕到要钻地缝的，华茂见大洲娘和黄氏俩人吵得不可开价，就想把大洲爹给拽到一旁去好好商量这事儿咋解决。结果那个大洲爹说他们家都是大洲娘说了算！”
“窝囊废！”老杨头直接开骂了，“把咱男人的脸面都给丢光咯！”
杨华忠也是皱着眉头。
杨若晴问刘氏：“那个大洲娘如此撒泼，似乎是有恃无恐，理直气壮，会不会这钱真的不是大洲偷的？”
刘氏一愣，“咋可能？你华茂叔和黄婶子都一口咬定是大洲偷的。”
“他们其实也拿不出证据来，也只是猜测，再结合那个大洲以前有小偷小摸行为，所以觉得是大洲偷的。”杨若晴又说。
杨华忠这时也开了口，“华茂他们去找杨氏，这我不反对，但没有证据，登门就叫人家把钱吐出来，这样也有点不妥，最起码得找个能说上话的中间人去私底下沟通这件事，在保留住两家颜面的前提下，再把钱拿回来，那就最好。”
杨若晴也点头，都以为今天华茂叔和黄婶子是过去找他们小姑子商量这事儿的，没想到他们两口子那么直接，张口就是要钱。
且不说大洲到底有没有偷，就算真偷了，冲着华茂叔和黄婶子那副上来就撕破脸的架势，对方肯定也要一口咬定没偷的。
“嗨，你黄婶子是啥样的性子你懂的，当时不是我和杨氏拦着，她自己就要去大洲家当面要钱了。是我们拦下了她，打发杨氏的男人去说这事儿，不然，她们俩就不是在杨氏家的院子里掐起来，而是在大洲家的院子里就要打起来啦！”
刘氏把脑袋凑到杨若晴这边，噼里啪啦一顿说。
“晴儿你是没瞅见那个大洲娘，身形跟你大舅妈似的，一巴掌能扇死十个男人。嗓门大，力气大，撒气泼来一般人招架不住。”
“当然了，你黄婶子也不是好惹的，两个人当时掐架那场面真是精彩呀，一般人都不敢上去拉架，后面你黄婶子落了下风，这时候你猜怎么着？”
第8519章 不对劲
刘氏早就抛开了问题的关键——钱到底是不是大洲偷的？
刘氏此刻的兴奋点全放在干架上面。
“后面那个杨氏眼见娘家嫂子落了下风，竟然也撸起袖子下场，跟黄氏一块儿打大洲娘，哎哟哟，老有意思啦，两个女人压着大洲娘一顿好打，打得跟杀猪似的，大半个村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赶过来看热闹来了……”
刘氏边说边比划，她比划出来的画面就像打猴拳，看得杨若晴忍不住想笑。
老杨头则直接笑了，而且看老汉脸上的郁色好像比先前淡了许多，显然，甭管有理无理，老汉还是很喜欢看到老杨家人团结一致，在外面不吃亏的！
‘人间清醒’杨华忠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这简直就是胡闹，是去处理问题的，不是去将问题恶化，矛盾加剧的！”
“那啥？华茂和大洲爹在做啥？身为男人他们也不制止？”他又问。
刘氏说：“制止了啊，可三个女人打成一团，他们就算要去拉架那也需要下点功夫才能拉开呀，大洲爹的头发被撸掉了一块，华茂的脸上也不晓得被谁挠了几条老大的血印子！”
“啧啧……”刘氏边说边摇头，“太惨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哈，华茂最倒霉啦，钱一个子儿没要回来，还挨了一顿挠，回来这一路上两口子都在吵架，气得黄氏半途跑回了娘家，说不回来过年啦！”
杨若晴挑眉：“啥？黄婶子回娘家了？那就是四婶你和华茂叔两人一块儿回来的？”
刘氏瞪起了眼，“晴儿你这话啥意思啊？搞得好像我和他避嫌似的？”
“不不不，四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嘛？吓我一跳，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女人，半夜不怕鬼敲门的那种！”刘氏说。
杨若晴乐了，心说四婶你要是那种人，那康小子又是怎么由来的呢？
这都是反驳的铁证，但杨若晴作为晚辈，哪怕权势再滔天他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打长辈的脸。
“嗯，是我表达的不清楚，”杨若晴笑了笑，接着解释说。
“我想问的是，黄婶子半途赌气回了娘家，那华茂叔没跟去哄？而是和四婶你一块儿回了村？”
关于这个问题，也是老杨头和杨华忠想知道的。
老杨头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破财了不算，搞了一肚子气回来，最后两口子还闹得不和，哎，真是祸不单行啊！”
杨华梅也是满脸焦急，起身就往外走。
“老三，你上哪去？”老杨头喊住杨华忠。
杨华忠扭头：“去华茂家看看。”
老杨头推动轮椅：“我也去，对了，顺便给他带一瓶药膏子抹脸上的伤口！”
杨华忠点头，正准备转身去拿药，刘氏拉长着语调叹出一口大气，“哎，爹，三哥，你们性子咋那么急呢？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咧！”
“你还有啥想说的？”老杨头问。
刘氏说：“华茂压根就没回来，你们去他家，那是扑了个大空子！”
“不在家？那他上哪去了？”老杨头顺着刘氏的思维问。
刘氏看了眼杨若晴，杨若晴怔了下，随即笑了，“还能上哪去？八成是去黄婶子娘家哄人去了呗！”
刘氏点头，“可把我气死啦，去的时候是杨华茂拉着一辆木板车，我和黄氏坐车上，省掉了好些脚力。”
“回来的时候他们闹别扭，害得我一个人从半路走回来，足足走了三四里地，可把我累死了，脚底板都磨起了泡！”
刘氏说着，弯下腰去抓住鞋子，看样子是想要脱鞋子。
杨若晴立马按住她的手臂，“四婶，说归说，脱鞋子就不必了，这个天气容易着凉。”
“哎呀呀，还是我家晴儿关心我呀，行，那我不脱了！”刘氏把手从鞋子上拿开，接着又跟杨若晴还有老杨头他们说：
“我饿着肚子没吃早饭，折腾了满满一上昼，完事了还得自个走回来，我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不，我晌午才吃了那么多，”
“鬼吃元宝蜡烛，人吃五谷杂粮，几碗热腾腾的饭菜一下肚，乖乖隆地洞，我这整个人都活过来啦！”
除了杨若晴敷衍的笑，老杨头和杨华忠都只听取了刘氏前面那两句关于杨华茂此刻下落的事，至于后面那些关于吃吃喝喝的废话，他们则自动过滤了。
“算算时辰，华茂这会子应该还没有回村，那咱晚些时候再去吧！”老杨头说。
杨华忠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父子俩各自去忙其他的去了。
刘氏还想拉着杨若晴一块儿继续八卦黄氏和大洲娘干架的事儿，但杨若晴已经没有心思了，她想回去陪着棠伢子。
幸好这时候孙氏也回来了，杨若晴说：“四婶，我娘还没听到先前的八卦呢，你赶紧跟她说去吧！”
刘氏眼睛一亮，盯着孙氏，就像饿了好几天的野兽盯住了一块肥肉的那种既视感。
搞得孙氏脚步一顿，浑身汗毛倒竖。
刘氏屁颠着过去一把拉住孙氏，“三嫂过来，咱妯娌俩好久没一块儿唠嗑了，来来来，咱俩好好说会体己话！”
孙氏笑得一脸的憨厚，心说四弟妹你这话就有点夸张了啊，这几天她们哪一天不聚在一块儿聊天拉家常哦？
但孙氏是个温热水般的好脾气，即便心里不认同对方的话，她也不会当面去反驳。
除非那些话很严重，不得不解释几句，否则一些无伤大雅的话她都是一笑而过。
趁着孙氏和刘氏手挽手在那里说话的当口，杨若晴赶紧溜了。
刚进家门口，便看到原本应该去别处忙活的老爹杨华忠此刻正跟骆铁匠一起蹲在院子里整理渔网。
看到杨若晴进来，杨华忠特地往她身后瞟了一眼。
“爹放心，四婶没跟来。”
他一个动作，杨若晴就看出他的想法。
杨华忠有点小尴尬，于是起身往杨若晴这边走来，沉声说：“先前你四婶在，有个事儿我不太好说，关于你叫我派人留意华胜婆娘那事儿，还真的有点不对劲！”
第8520章 不对劲
杨若晴双眼微眯，原本她只是一种错觉，没想到还真的被她蒙对了。
“哪里不对劲？爹你慢慢道来。”她说。
杨华忠点点头，环顾四下，见无人经过这里，而骆铁匠也不是外人，于是他压低声对杨若晴说起他的发现。
“之前杨华胜东窗事发被抓进大牢的那几天，华胜婆娘那是天天闹腾的不行，后来专门捎信给在县城给人做帮工的儿子回家来，许是想要托人找关系，华胜婆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变卖成了现银，交给她儿子，让他拿去县城找人托关系好把华胜给捞出来……”
关于杨华忠说的这些事，杨若晴早前也听刘氏说过。
说当初杨华胜父子在小老杨头灵堂上觊觎老人家的遗产，偷窃不成还被老杨家人执行家法关在村口小院子里关了几天，父子俩被放出来之后，杨华胜是彻底跟老杨家这边翻了脸。
他儿子也去了县城，听说那小子油腔滑调的运气还不错，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做帮工，主人家对他还不错。
那阵子华胜婆娘在村口浆洗的时候没少吹牛逼，说他们家儿子有出息，不像老杨家其他房，不靠着老杨家也照样能混口饭吃。
华胜婆娘甚至还扬言说那主人家很看重她儿子，甚至那家的小姐都有意想嫁给她儿子，但他儿子不要，说他娶媳妇儿是要带回长坪村来伺候他爹娘的，不娶城里的娇小姐当菩萨供着！
后来杨华胜偷东西进了大牢，华胜婆娘一边咒骂老杨家这边心狠手辣，边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交给儿子，觉得他在县城做事，多少有认识的人，通过人求人人托人的去想法子打点关系，争取早些把杨华胜捞出来。
华胜儿子前前后后往返县城，大牢还有长坪村三五趟，回来一趟，家里就空荡一些。
最后一趟回来的时候，后院最后两只老母鸡都被抱走了，家里已是家徒四壁，然而杨华胜依旧待在牢里稳稳当当，娘俩不仅没等来杨华胜提前释放的消息，反倒等来一纸公文。
那公文就张贴在祠堂进门的地方，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杨华胜他们几个人犯下的罪行，以及惩处的结果安排。
杨华胜还要坐半年牢才能出来，下一季的春耕是没指望了……
这下，华胜婆娘是彻底抓狂了，天天在村口朝着村口这个方向指桑骂槐。
结果被刘氏她们几个妇人一顿好怼，华胜婆娘缩回了脑袋，天天躲在家里打鸡骂狗，有一天夜里还想去祠堂那里把那张公文给撕下来，结果发现那公文外面罩着一个铁盒子，铁盒子上了把小锁。
夜里的时候杨华忠就把盒子锁起来，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搞破坏，大白天的时候再把盒子给打开，好让过往的村民看仔细，明白偷盗的后果，而且白天的时候祠堂外面的墙根下一堆老头老太太晒日头，华胜婆娘不敢去撕。
“晴儿，我是让你长根叔去盯着华胜婆娘的，因为他们两家住的近，前后院子挨着。”杨华忠接着说，他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拽了回来。
杨若晴重新竖起双耳听杨华忠说那边的发现：
“你长根叔说，前几天华胜婆娘都是一天吃一顿，熬的还是野菜稀粥，每天大半夜就饿得在家骂娘。”
“而昨天夜里，没有听到她半夜饿得骂娘，而是一觉睡到天光的样子，不仅如此，早上撞见她在院子里扫院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好像是有啥喜事儿。”
杨若晴听到这话，顿时也来了兴趣儿。
“她儿子这两天没有回来吧？”杨若晴又问。
杨华忠摇头。
“照理说他们家眼下是不觉得有啥事儿那么高兴的，若是有高兴的事儿，那就肯定是做了坏事，以为别人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所以存着侥幸偷着乐。”杨若晴又接着分析。
这世上有一种人智商很低，心胸狭窄且扭曲。
他们自己活得惨兮兮的，他们的快乐源自于别人比她更惨。
那种人很傻，甚至智缺，做的很多事漏洞百出。
“爹，接着辛苦下长根叔，让他盯着，尤其是盯着她家灶房。”
“晴儿，你的意思是？”
“我有种感觉，她那个人沉不住气的。”杨若晴又说。
一个之前吃糠咽菜的人家某天突然就吃香喝辣了，那肯定是有猫腻。
杨华忠也明白过来，点点头，“不用劳烦你长根叔，我亲自去盯着，这回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我也要赶在年前把那个贼给揪出来！”
……
杨华忠和杨若晴父女俩在这边商量对策，只等着华胜婆娘再次露馅儿。
而另一边，华胜婆娘在村口池塘那里浆洗，因为昨夜偷偷吃饱了，今天精神倍儿好，这不，看到杨华梅来池塘这边洗小孩子换下的小衣物和尿布，平日里私底下遇到杨华梅，压根就不打招呼的华胜婆娘今个故意当着其他妇人们的面主动跟杨华梅这打起了招呼。
“梅儿，你这也是过来浆洗呐？”
杨华梅正沉浸在浆洗的快乐里，做了奶奶后，为了给大孙子打造一个健康舒适的成长环境，杨华梅可谓是下了一番狠功夫。
家里一口气置办了好几块香胰子，全都用来给大孙子洗衣物，她要把孩子拾掇得干净整洁，要让孩子身上香喷喷的，绝对不能像村里其他老头老太太们带的孩子们那样，一个个腮帮子上顶着两片高原红，脖子，耳背后面黑锈斑斑，鼻子里永远挂着两串摁不断的清鼻涕……
所以她正沉浸在浆洗的快乐里，突然听到有人跟她这打招呼，还以为是哪个，抬头一看竟是华胜婆娘，这可把杨华梅给愕到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搭理华胜婆娘的时候，华胜婆娘又笑得满脸灿烂的跟她这接着攀话说：“你这是给大孙子洗衣裳吧？哎呀呀，你这奶奶做的可真是好啊，把宝贝蛋儿养得白白净净，抱到外面可招人稀罕啦，一下子就把咱村那些爹妈自个带的娃都给压下去啦！”
第8521章 咱不是同路人
杨华梅的那一丝犹豫溃散在华胜婆娘对自家大孙子的夸赞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跟自己攀话示好，然后还把你家娃给夸上天，这个台阶杨华梅肯定是要给华胜婆娘下的。
于是杨华梅也微笑着跟华胜婆娘那回应道：“多谢嫂子夸奖，我带娃也就那么回事儿，大白他们要开店做生意，只能我这个做奶奶的来凑合凑合啦！”
华胜婆娘笑着说：“嗨，你也太谦虚啦！”
“诶对了梅儿，大白他们两口子咋还没回来过年呢？这都腊月二十六啦，长工短工也该满工，我家儿子今个就要回来陪我过大年啦！”华胜婆娘又说。
杨华梅说：“我家大白他们二十四也打烊啦，不过打烊那是伙计和帮工们回家，他做老板的还有一些收尾活儿要做，估计得再晚几天。”
帮工？伙计？老板？
这一个个敏感词儿对华胜婆娘来说，就是杨华梅在炫耀。
因为自己的儿子在县城是给人家做帮工跑腿的，而杨华梅家大白是在镇上开铺子做生意，哼，神气啥？
“是啊，帮工确实回来的要比老板早一些，要是我没记错，你家小黑早该回来了吧？他可是在菜园做帮工嘛对吧？”华胜婆娘笑嘻嘻的又问。
提到小黑，杨华梅的脸上就露出了迷茫。
“哎，我也不瞒嫂子，我家小黑还没回来呢！”
“那是咋回事？茶园这可是淡季，难不成要留在茶寮那边看守？”华胜娘一脸关心的问。
杨华梅摇摇头：“我也不晓得，回头跟晴儿那打听打听就是了，不过，就算晚回来我也不担心，他一个男孩子，又不是姑娘家，走哪都不吃亏。”
华胜婆娘顺着杨华梅这男孩女孩的话题又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夸赞男孩子好，把杨华梅哄得眉开眼笑，因为眼下老王家添丁进口有了大孙子嘛！
接着，华胜婆娘话锋一转，跟杨华梅那说：“梅儿啊，我可是听说华茂家失窃了呀？”
杨华梅愣了下，她现在一门心思待家里照看大孙子，出来浆洗都是把孩子要么交给谭氏照看，要么喊王洪全过来顶替片刻。
上个茅厕都是端着裤子跑，就跟上战场打仗似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外面打听旁的事儿？
“哎呀，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你肯定蒙在鼓里。”华胜婆娘又说。
“梅儿啊，你说上回你三哥他们抓贼是不是抓错了人呢？我家华胜是冤枉的，瞧瞧，这刚把他们抓进去，村里不又失窃了嘛？”华胜婆娘又说，而且这回她的嗓门拔的老高老高的，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旁边浆洗的妇人都跟着窃窃私语。
“这贼咋就抓不干净呢？抓了一个又来一个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会不会真的抓错了？”
“要真是抓错了，那也是咱村里正他们的疏忽。”
华胜婆娘听到旁边那些妇人的议论，很是高兴。
她也不指望能将杨华胜给捞出来了，说这些话，就是想要制造点舆论。
杨华梅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就算杨华梅还是不太清楚华胜婆娘的用意，但她却明白事理。
“嫂子，人肯定是没有抓错的，华胜哥他们自个在牢里可是把啥都给招认了，那认罪的公文还贴在咱村的祠堂里呢，白字黑字写得清楚明白！”
杨华梅也同样高声说。
先前那些议论纷纷的妇人听到这话又都跟着点头。
“招认？衙门里屈打成招的事儿还少了嘛？”华胜婆娘扯着嗓子又问。
那些点头的妇人这回又开始迷茫了，是啊，怕挨打，所以让签字画押就签字画押，这种事儿戏曲里就见过。
至此，杨华梅已经明白华胜婆娘今日一反常态找自己拉近乎的目的了。
“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像咱这些人，咋没人过来抓咱过去屈打成招呀？”杨华梅说。
“还有嫂子，你若是想帮华胜哥翻案，就自个搜罗证据去县衙鸣鼓申冤，甭跟我这说散道使，我又不是官儿，不管这茬！”
“还有你们几个，没事洗自己的衣裳，甭跟着有些人瞎起哄，啥叫屈打成招？别看了几天戏文就跟这卖弄，回头传到县令耳朵里去，定你们一个背后诽谤朝廷命官的罪名，看你们哭吧！”
杨华梅霸气的一番说，直接就震慑住了那几个议论纷纷的墙头草妇人。
华胜婆娘见状，气得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她对杨华梅说：“梅儿你这啥意思啊？人家好心好意帮我说几句公道话还要受你吓唬？嫂子我今个找你唠嗑，还不就是看咱俩是一样的苦命人，想来咱在一块儿说说话互相解个闷……”
这话杨华梅是真不爱听了，她拿起洗了一半的衣裳连连往后退，嘴里更是夸张的叫着：“嫂子你饭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跟你才不是一路人，我也不苦命！”
华胜婆娘嗤了声，“看你这惊慌样，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再说了，家家都不缺坐牢的人，你家大白暑天才刚放出来呢，你都忘啦？”
“嫂子找你这唠嗑，是看咱俩遭遇相似，瞧瞧，你这还嫌弃我了……”
“你放屁！”杨华梅把手里的木刷子往水里一扔，朝华胜婆娘瞪起眼大声说：“我家大白咋能跟你家杨华胜搁一块儿说？我家那是打架被关进去的，是他几个舅舅表哥想让他尝点苦头长点记性，你家是因为啥？你家是偷鸡摸狗，是伙同外边的贼来偷咱村里的东西，去偷自家本房亲戚骄傲的东西，你家杨华胜是黑了心肝昧了良心……”
“你才昧了良心呢，你们老杨家人就没一个好的！”华胜婆娘也彻底撕下脸上的面具，朝杨华梅大吼。
“我家华胜出事，你们一个个大义灭亲对他喊打喊杀，如今华茂家过年的六两银子也被人拿了吧？活该，你们都是活该……”
华胜婆娘骂到激动之处，将手里湿漉漉的衣裳甩到杨华梅脸上。
杨华梅被甩了个结结实实，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里，嘴巴里，脖子里都是水，冰凉冰凉的，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