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3章 不见
中京。
郡守府。
后院。
郡守司空翔正靠坐在床上，房间里有一股子浓密的药气。
“司空大人，你不见韦定国了？”
骆星辰皱了皱眉。
他将韦定国活捉回来，但郡守司空翔却改变了主意，不再见韦定国。
“不见了……”
“是我太执着，细想想，还有什么问的必要？背叛绝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早就开始了。”
“说到底，还是我用人不察，看走了眼。”
司空翔咳嗽了两声，眼中有着惆怅之色。
“一个人，背叛了恩主，恩主待他不苛刻，那么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骆星辰斟酌了一下道。
“以前，韦定国不是这样的，他自小家贫，一样瘟疫过后，家里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后来他参军，我见他作战勇猛，就提拔他上来，甚至赐名，以前他很节省，也很自律，谁曾料到，他居然堕落的如此之快。”司空翔感慨道。
“司空大人，您高高在上，自然看不清下面人想法，何止是韦定国，其他将军又能好到哪里去？不同流合污的不多了。”
“现在韦定国抓了，谁能继任他的位子？我看，这是一件麻烦事。”骆星辰皱眉道。
“不麻烦，守备军，那日松来继任，让他掌控中京守备军。”司空翔咳嗽了一声，他的肺部在刺杀之中受到了损伤，在没有恢复之前，他都时不时的咳嗽不止。
“这样也好，另外，司空大人，中京拜火教，可以作为助力。”骆星辰道。
“此事，拜火教朱雀使褚师开，朱墨已经派人跟我联络了。”司空翔道。
“那就好，过一阵子，我就要离开了，到时候，我祖母她可能会北上，来中京。”骆星辰点头。
“殿下能早日来中京，就早点来吧，中京距离上京更近，一旦上京有变，我等能立刻赶赴过去。”司空翔道。
之所以单独见面，那是因为，司空翔一早就知道了骆星辰的真正身份，乃是长公主拓跋娴的孙儿，也有拓跋氏的皇室血统。
要是拓跋娴能成功夺位，以后，大辽说不定就要交到眼前这年轻少年手里。
而对于拓跋娴有一位成熟稳重聪明的孙儿，司空翔是乐见其成的，有继承人才有未来，这也是他逐渐下定决心，让整个司空家族都支持长公主的重要筹码。
当今的皇帝拓跋康，本身就是猜忌不断，喜怒无常的残暴之君，他的三个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愚蠢，这让朝中有识之士，不免感到绝望。
司空翔一番联络，竟然朝中有很多大臣，都已经暗中表示投效了。
当然，他们明面上不会支持。
为了身家性命，他们滑头的很，他们等待着时机，就看明面的拓跋康，暗地里的拓跋娴，谁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谁胜利，就支持谁，这就是大多数臣子的智慧。
“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过去的。”骆星辰点头道。
“司空大人，还有一件事，刚查到的事。”
骆星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拜火教的线人查到，这次花钱雇佣杀手之人，就是公孙家族的公孙胜杰。”
“怎么会是他？公孙家族家主公孙质老奸巨猾，不可能放任儿子做这种蠢事啊。”司空翔惊愕道。
“这就说不好了，究竟真相如何，只有找公孙胜杰对质才能知道。”骆星辰道。
“公子你去办吧，郡守之令，交给你。”
司空翔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令牌。
此令牌是朝廷铸造的，仅此一块，代表着司空翔的中京郡守的身份。
拿着令牌，就如同司空翔亲自出面，可以借此调用中京的所有官府资源。
“好，交给我了，我去会会公孙家的人。”骆星辰道。
“公子你打算亲自出面？”司空翔愣了愣，他拿出令牌，是想着骆星辰暗中行事，可是，听骆星辰的语气，似乎想要直接出面。
“对，我们不能无限期的拖下去，这个公孙家，必须想办法解决。”
“公孙家支持伪帝拓跋康，能整掉公孙家，意味着砍掉了拓跋康的一只手，作用很大。”
骆星辰想的是快刀斩乱麻，只要解决了公孙家，中京这边基本上没有大势力能抗衡了。
而拥有了中京，以及即将获得的下京，距离控制上京，夺回皇位，就已经不远了。
“多带些人，公孙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家里私兵很多。”
司空翔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
既然骆星辰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必然做好了准备，他只要负责配合就行了。
……
公孙胜协一路狂奔，等他来到公孙质面前的时候，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出什么事了？”
公孙质了解自己的大儿子，不是遇到大事，自家儿子不会这么焦急的。
“父亲，不好了，胜杰他犯大事了。”公孙胜协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什么大事啊？慢慢说，天塌不下来。”公孙质挑眉。
“胜杰他找了杀手去刺杀郡守司空翔。”公孙胜协一口气道。
“是他干的？这怎么可能？”
公孙质早就得知郡守司空翔被刺杀的消息，这等大事，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是能提前知道的。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刺杀大案，居然跟他家有关系。
“不对啊，胜杰已经被为父禁足了，他怎能去雇凶？再者，胜杰在哪儿能找到刺杀郡守的死士杀手？”公孙质问道。
“不知道，但胜杰他已经承认了，就是他干的，问别的，他不说。”公孙胜协道。
“不说？这逆子，是要气死老夫啊，你带人，快点把他带过来。”
公孙质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他咬着牙，狠狠的道。
“父亲，我已经让人带他过来，差不多，也快到了。”
公孙胜协道。
没过多久，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的，将公孙胜杰夹在中间，防止他中途离去，就这么一起来到公孙质的面前。
“见过父亲。”公孙胜杰行礼，他脸上没有表情。
“跪下，逆子！”公孙质怒喝一声，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第8014章 蠢妇
中京。
公孙家。
面对着公孙质的呵斥，公孙胜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但他上半身挺得笔直，倔强的目光盯着公孙质，毫不退缩。
“怎么？不服气？”公孙质眼睛瞪圆了，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在爆出，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公孙胜杰的脸上。
“胜杰，父亲问你话，你倒是说一句啊。”
站在一旁的公孙胜协急忙道。
“有什么好说的。”公孙胜杰终于开口了，却撅着脖子，一脸的桀骜。
“逆子，你是要埋葬整个公孙家，你不明白吗？”公孙质喘息了一声，公孙胜杰这副模样，让他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埋葬公孙家？父亲，你一贯偏袒大哥，现在又说谎话骗我，难道我不是你亲儿子吗？”公孙胜杰忍不住叫道。
“你，你……”
公孙质伸手指着公孙胜杰，喉咙里滚动，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跟父亲说话呢？”公孙胜协终于怒了，公孙胜杰说的话，已经挑战了他的底线。
“父亲哪里偏袒我了？自小，我学的最多，过的最苦，你呢？吃喝玩乐，叫你读书，从来都不肯读，抽空就去外面乱搞，欺男霸女，父亲替你扛过多少次了？”
“我们公孙家的确是新八大部族之一，但你以为会永远存在吗？史书上记载了，昔年南朝，开国的功臣家族，南朝一百年过后，没了八成，只留下两成，都去哪儿了？都是子孙不肖，坑害了家族。”
“以史为鉴，我们公孙家难道很特别吗？”
公孙胜协怒道。
“什么南朝，什么史书，我不懂那些，我就知道，郡守司空翔不是好东西，那拿火铳的小子，就是司空翔的人，他故意用哪个女人引诱我，坑我，我就要他死！”公孙胜杰咬牙切齿，两眼喷火道。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公孙质终于顺过气，眼中的失望已经到了极致。
“别管谁告诉我的，反正我没做错，只可惜，那些杀手太废物，没能杀了司空翔。”
公孙胜杰道。
“带下去吧。”
公孙质不想听他说话了，一挥手，两名护卫上前，抓住公孙胜杰的双臂，将他拖了下去。
公孙胜杰用力的挣扎，一边嘴里还在叫嚣：“我没做错，这都是司空翔的错。”
一直等到公孙胜杰彻底被拖走，公孙质，公孙胜协两人都没有说话。
公孙质额头上浮现出一道道皱纹，神色黯淡，短短的一盏茶时间，他似乎都苍老了几分。
“父亲，不要着恼，胜杰一直都这样，也不是第一天了。”公孙胜协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无奈。
他已经见过公孙胜杰很多次悖逆之举了，一开始震惊，到了后来，就麻木了。
“这个儿子，迟早要害了公孙家，他是公孙家的种祸之因啊。”
“派人，将他锁在后屋，不允许他跟任何外人接触。”
公孙质想了想，吩咐道。
随即便有下人们去办。
“父亲，现在事已至此，我们该当如何是好？”公孙胜协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我们在背后做的再多都是无用……”
“准备礼品，我们登门拜访吧，公孙家不能跟司空家闹翻，司空家和我们同样是新八大部族之一，他们多年都经营朝堂，家中更是出了好几位麒麟儿，在朝堂上势力极强，更可怕的是，这中京城郡守是他司空翔。”
“要是跟司空家撕破脸皮，呵呵……对我们公孙家伤害太大了……”
公孙质道。
“是啊，父亲老成持重，我们的确不能跟司空家撕破脸皮，这么多年，我们跟司空家，有亲戚关系的都有不少，即使有些小矛盾，那是平常都有的，咱们明面上还是一起的，新八大部族，在一块儿，才有威慑力。”公孙胜协道。
“那就这么办。”
商量了一阵，公孙质和公孙胜协都认为，要亲自上门跟司空翔和解。
此时，外面一阵闹哄哄的，随着一阵哭喊声，一位头戴珠翠，身穿锦衣的妇人，哭哭啼啼的闯进来。
“老爷，你怎么把杰儿关起来了？他是你亲儿子啊。”妇人哭喊道。
来的妇人，正是公孙质的正夫人小申氏。
小申氏是续弦，公孙质以前的夫人是大申氏。
这大申氏和小申氏是堂姐妹，都是新八大部族申家的人。
大申氏因病去世以后，为了稳固两大家族的关系，公孙质又娶了申家的另外一名女子，就是小申氏了。
公孙胜协是大申氏的亲儿子，而公孙胜杰是小申氏的亲儿子。
公孙质一看到小申氏，脑门都生疼。
这女人……哎，没有大申氏半点贤良淑德，整个一个蠢妇。
“蠢妇，你叫什么叫？你儿子，都快把整个公孙家给坑害的抄家灭门了！”
以往，面对着小申氏的无理取闹，他都会忍耐，安抚，这一次，他是真的忍不了了。
“老爷，你竟然骂妾身蠢妇！”
小申氏眼神里面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骂你怎么了？我忍你很久了啊，要不是你这蠢妇，胜杰怎会成这副模样？都是你惯的。”
公孙质怒喝道。
这一顿怒吼，当真是如同三伏天吃了人参果一样，痛快！
要不是顾忌太多，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不活了不活了。”
小申氏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她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附近那些丫鬟仆人都不敢靠近。
“你再闹，再闹，老夫把你休了。”公孙质又怎会妥协，瞪着眼睛吼道。
“你个没良心的，要休妾身？妾身来公孙家，为你生儿育女，吃尽了苦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天杀的，怎么干得出来啊，这是要把我们母子给逼死啊！”
小申氏手掌拍打着地面，要不是地上铺着昂贵的波斯地毯，她这一手，就已经满面尘灰。
即使如此，这么一折腾，她的头发乱了，妆容也花了，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得知消息的公孙家人，公孙质的两个女儿，还有更小的几个孩子，都奔来了，几个姨娘，不敢过来，只敢在远处张望。
“父亲，不能这样闹了，这要是传出去，公孙家成了中京城的笑话。”公孙胜协急忙劝解道。
第8015章 傻眼
中京。
公孙家。
一番纠缠以后，好不容易才将小申氏给送走，公孙质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耳根清净了。”公孙质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
本来，他准备出门去找司空翔的，而现在，他精疲力尽，感觉额头上青筋跳动，偏头疼的厉害。
这要是不休息一会儿，他都担心自己一把老骨头会倒在地上起不来。
“父亲，我们现在动身，还是等明日再动身？”公孙胜协问道。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公孙质瞟了他一眼道。
“不用怎么准备的，只要吩咐一声，很快就好了。”公孙胜协道。
“好，你去安排一下，好了我们一起出发，不能等明天，今天一定要去郡守府。”公孙质想了想道。
“母亲那边怎么办？”公孙胜协问道。
“不用理她，过了这劲头，她就老实了，她是读过书的，回头想想，她能想明白。”公孙质摆了摆手。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和小申氏始终还能相处的缘由。
小申氏，虽然不是那么贤良淑德，但她毕竟是大家族的嫡女出身，打小也是读过书的，并不是蠢到底的人物。
就是自小被惯坏了，脾气一旦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了，过后冷静了，就一切安好。
随后，公孙胜协就出门去安排，等他再次回来，需要的物品，已经准备妥当。
但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回来报信。
“外面官府的人，向着公孙家来了。”
公孙家常年在外面有暗子，那些人身份就是普通的小商贩等等，沿途在前往公孙家的必经之地，这样一来，公孙家就能及时的知道一些重要信息。
就像这一次，他们就提前得知了。
“父亲，怎么办？他们来了！”
公孙胜协有些慌，他虽然有些才能，但毕竟多年读书，本质上是一名书生，遇到这种事情，要说完全不慌，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有多少人马？”公孙质却面无表情的问道。
每逢大事，他瞬间就能定下神来，这就是他的本事，也是他带领公孙家这艘大船，行驶几十年，屹立不倒的缘由所在。
“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马？”公孙胜协紧接着喊道。
“他们，他们有上百人。”那名报信的下人吓了一跳，急忙道。
“不过才上百人，父亲，要不要派人把他们给赶走？”公孙胜协问道。
“不要莽撞，让为父想想。”
公孙质闭上眼睛，思虑了一下，很快他有睁开眼睛。
“带齐人，我们去门口迎接。”公孙质吩咐道。
随后，在公孙胜协安排下，原本准备好的礼物，暂时不拿出来了，而已有的护卫们，聚集在一起，保护着家主公孙质向门口行去。
一直来到大门口的位置。
此时，远远的街角已经有一伙人行来。
这是一只百人骑兵，放在中京城，也算是一只很有力量的队伍了。
走在最前面的战马上，是一位年轻的少年男子。
但公孙质发现，他并不熟悉，不知马上端坐的究竟是何人。
不过，不管马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他作为公孙家的家主，自然有他的底气在。
他的底气就在于身后的一百多名护卫，其中最强的便是两名高薪聘请来的江湖高手。
来自于皓羊家的高手，两名一流武者！
皓羊启，皓羊守!
皓羊启和皓羊守两人，身穿黑色的劲装，手指俱都是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皓羊家的奔雷刀法，在江湖上那是赫赫有名。
而让皓羊家在江湖上名头很广的根本所在，不是奔雷刀法，而是皓羊家人口众多，有习武天赋的人层出不穷。
究其原因，就在于皓羊家的人喜欢生孩子！
一对夫妻，不生个十个八个的不罢休，还有高层妻妾成群，孩子就更多了。
皓羊启，皓羊守出自皓羊家，出来自谋生计，他们武艺超群，神色也是极为倨傲，昂着头，趾高气昂的。
“两位客卿，这一次还望相助。”公孙质的话说的很客气，这两位皓羊家的人，是他找了老友，请过来的，绝不是什么下人。
“家主客气了，我等身为公孙家的客卿，保卫公孙家，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事儿。”
皓羊启和皓羊守笑道。
“对面有没有高手？”公孙质有些忧虑的望着逐渐靠近过来的马队。
“都是些普通骑兵，当头的那位少年，有武艺在身，但也不会太强。”皓羊启缓缓道。
“这么说，他们不会对我们公孙家造成太大伤害了？”公孙质道。
“那是当然，有我们兄弟在，就一定能保护公孙家的安全。”
皓羊启自信满满。
“大哥，我们过去看看，先震慑他们一下。”皓羊守提出意见。
“好，那就一起过去看看。”皓羊启点头。
两人商议好了以后，皓羊启，皓羊守一起，突然加快速度向着前方奔去。
没过多久，他们已经来到马队的前方。
而公孙质等一行人，都将目光投在他们的身上，等待着他们接下来大发神威。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以前很多次，公孙家面临挑战，皓羊启和皓羊守两人出马，就将麻烦给解决了。
公孙家的人，也相信这一点。
在他们眼中，皓羊启和皓羊守两人，已经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他们的刀，都是公孙质派人找来的神兵利刃，放在江湖上，算是极好的名刀，能削铁如泥，十分锋利。
他们抽出刀，摆好了架势，双足站在地面上，颇是有江湖高手的气势。
而下一刻，对面马队里走出一匹战马。
马上坐着的分明是一位女子。
女子穿着鹅黄的衣裙，头顶带着斗篷。
她随手将斗篷取下，露出她的脸容。
公孙家的人顿时就惊艳了，这是个容貌极美，对男人极有吸引力的女人。
下一刻，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皓羊启和皓羊守两人急忙收起刀刃，恭敬的上前行礼。
“拜见大人。”两人脸上挂着忐忑不安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失心疯了吗？
公孙家的人，已经傻眼了。
第8016章 没回来
长坪村。
孙氏和何莲儿这婆媳俩一整个上昼都在家里揉面，醒面，做馅儿。
大锅里水烧的汩汩冒泡，大蒸屉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摆放着不同造型，不同馅料的包子，花卷。
何莲儿今日大展拳脚，将自己的面点手艺大秀了一番，不仅有孩子们喜欢的小动物造型的甜包子，还有利于成长的肉包，虾仁包，灌汤鸡肉包。
除此外，为了迎合大伙儿嗜辣的口感，香辣的豆腐粉丝包也有，香菇青菜包，酸菜包，韭菜鸡蛋包。
“晴儿，红糖开花馒头来一个？”
杨若晴正看着眼前这五花八门的包子出神，耳边响起孙氏的声音。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筷子上面插着一只比杨华忠的拳头还要大的馒头。
馒头裂开了嘴，里面煊软一片，间或还能看到红枣碎，瞅着就让人有食欲。
尤其是在这样阴雨绵绵的深秋，喝一碗热茶，吃一只这样的红糖开花馒头，从嘴到胃，由身体及灵魂，都将被滋养。
“好啊，我来一只。”杨若晴说。
然后又道：“娘，留几只，回头我带回去给我大伯大妈吃。”
孙氏笑：“早就准备好啦，还有棠伢子喜欢的牛肉馅儿包子也准备好了，他今个夜里能回来不？”
杨若晴说：“棠伢子的就先别准备了，估计最起码得三天吧！”
三天，还是临走前他对她的保守估计。
倘若真的找到了有用的线索，肯定是要打铁趁热，顺藤摸瓜去找的。
如果那样，三天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当然了，若真那样，是好事，说明找人有望，他到时候也会派夜一回来跟她这说一声。
包子馒头送了一大圈出去，家里还剩下一些，除去晌午招待杨华明刘氏他们，还剩下十来只。
孙氏将剩下的这些用一只竹篮子收起来，挂到横梁底下，明日的早饭就有了。
老王家那边，晌午是鸡汤搭配包子馒头。
谭氏手里拿着一只开花馒头，吃得嘴巴一瘪一瘪的。
“三房这个小媳妇算是娶对了，烧饭一把好手，我看十里八村就没有那家妇人醒面能醒这么好的！”
素来吝于夸赞别人的谭氏这会子被这些面点收买了嘴巴，忍不住说了句好话。
杨华梅笑了笑，“是啊，咱这些人能发一些皱巴巴的馒头，贴几张油腻腻的葱花饼就不错啦，莲儿能用麦子粉捏出这么多新花样来，真是心灵手巧。”
大白进来了。
跟杨华梅这说：“娘，鸡汤喝完了吗？儿子再给你舀一碗来？”
杨华梅欣慰的望向大白，“我喝好了，你问问你嘎婆要不。”
大白问询的目光投向谭氏。
谭氏连连摆手，“我好端端的喝啥鸡汤？留着给你娘夜里喝。夜里喝不下就明日早上煮面条吃！”
大白点头，转身欲走，却被杨华梅喊住。
“大白，你明日一早就回镇上铺子里去吧。铺子里那么忙，你不能离开太久。”
大白转过身，“娘，你这情况，儿子就算回了铺子也不得安心。”
杨华梅心里越发宽慰，又说：“你这耽误一天，就是耽误一天的生意。”
谭氏抢着说：“不就是一天的生意嘛，生意耽误了后面可以再做，你娘这身子可不能怠慢！”
大白点头，“嘎婆说的对，生意不做就不做，娘只有一个。”
谭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但杨华梅却连连摇头，“不，不能那样。”
“大白，娘这情况还没到需要人端屎端尿的地步，你嘎婆陪着我，你几个舅妈都来探望我，帮我烧饭洗衣，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养病。”
“你还是先回铺子里去吧，生意是根本，是咱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的来源，开门做生意关一天门，下回都没人来你铺子里了，这不好。”
大白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谭氏左看右看，张了张嘴，杨华梅却抬手打断了谭氏的话。
杨华梅目光慈爱的望着大白，语气轻柔中夹杂着满足，“大白，这趟你能赶回来探望娘，又是杀鸡又是剁排骨的亲自下灶为娘烧饭烧菜，娘看在眼底乐在心底。”
“从小到大，我没舍得要你下过灶呢，没想到如今还能享你的福，娘真的很知足了。”
“你快些回铺子里去吧，大孙子凉了肚子也不晓得啥情况，你不回去，就红梅一个人照看娃，我这养病也不能安心。”
“听娘的话，回去吧！”
隔天一早，大白启程回了镇上。
大白回到铺子里，红梅就抱着孩子迎了上来。
“大白，你娘咋样了？报信的时候说的那么严重，没大问题吧？”
大白走了好一阵的路，累得膝盖骨酸痛，到了屋里后就横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棚发呆。
听到红梅的话，他没理会。
红梅又踢了踢他的腿，“我问你话呢，咋不吭声了？咋？回去一趟，跟你娘沉自个人，把我当外人了？”
大白猛地坐起身。
红梅还站在他身旁喋喋不休，他这个动作吓了她一跳。
“你干嘛呀？”她不满的问，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两步。
大白的眼神一改往日的亲昵宠爱，多了几分疲惫和不满。
“什么叫你娘你娘？那我是我娘，你嫁给了我，她也是你的娘，是咱娘！”
红梅怔了下，随即嗤一声笑了。
“她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我喊她婆婆还不行嘛？凭啥喊娘？”
大白皱眉，“凭啥？就凭你嫁给了我！”
红梅翻了个白眼，这回去一趟，也不晓得那个老货给他灌了啥**汤，回来就跟她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哼，好你个大白，你让我把她当娘，那你咋不叫她把我当亲闺女？”
“人是心换心，她那个婆婆当得，完全就是承袭了你嘎婆的做派，一心想着把媳妇踩到泥心里，压得死死的。”
“可惜了，我不是你那几个舅妈，你也少来跟我这发号施令！惹急了老娘连你都不伺候！”
红梅撂下这话，转身就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下，转身回到床边，将怀里三个多月的娃一把塞进大白怀里。
第8017章 腻歪了
“喏，你儿子给你，这是你们老王家血脉，你自个亲香去吧，我不管了！”
红梅负气离开了屋子，走的时候还把屋门摔得哐哐响。
响动惊到了孩子，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大白抱着孩子手忙脚乱。
……
到最后，还是大白妥协，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去找红梅说软话，红梅嗑着瓜子，脚搭在面前的小茶几上，略施粉黛的脸上溢满得意。
“往后我不说那些了，不管你咋样称呼我娘都行，只要你给我一点面子，当着我的面别太过分就好。”
“还有，娃太小，往后跟我有啥不满，不能当着娃的面摔打，会吓着孩子。”
红梅斜觑着眼打量大白，眼底掠过一丝震动。
这小子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油腔滑调的，凭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好面孔，在当时铺子里一众学徒和伙计里还蛮讨她喜欢的。
等接触多了才发现，这小子不仅脑子机灵，肚子里全是主意，还坏得很。
红梅喜欢这样的坏小子，因为他年轻有活力，胆子又大，所以她豁出去跟其他那些情夫都断了关系，一门心思跟他好。
后面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在长坪村养胎的那一年，没少被杨华梅，还有其他村妇奚落。
做低伏小，装贤惠，她真是腻歪透顶了。
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铺子也重新开张，她总算搬离了村子，过回了城镇生活，远离了那些鸡粪猪粪的脏乱。
让她再去跟杨华梅假惺惺的演戏？
抱歉，她翅膀硬了，没兴趣演。
所以这段时日她跟杨华梅在铺子里发生了好几次矛盾，可谓是两败俱伤。
大白起初是一心向着她的，和她一起算计过杨华梅。
但近来不知咋回事，大白渐渐的开始和稀泥，没有像从前那样一门心思向着她。
这趟回去伺疾，他更是开始帮杨华梅说好话。
气死她了，所以她才赌气不带孩子。
原本以为大白会过来跟她吵闹，没想到大白竟然忍气吞声，再次做了退步。
大白的退步，没让红梅觉得高兴和自豪，反而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
大白在隐忍。
为了孩子，也为了他娘。
这种隐忍，是在乎的征兆。
这种在乎，最是让红梅不爽。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啥时候可以闹，啥时候该适可而止。
不然，把这个男人逼急了，鸡飞蛋打，她就什么都没有。
红梅故意叹了口气，把腿从小茶几上收了回来，起身接过哇哇大哭的孩子，搂到怀里给孩子喂食。
孩子哭太久，便拼命的吞食便抽泣，红梅轻抚着孩子的后背，缓和了语气跟大白这里说话：“我嫁给了你，为了生娃，我吃的苦头我都不想跟你说，生怕增添你的负担。”
“你的亲娘，你爷，我都是当做自己的亲人来对待的。”
“你娘人其实不坏，主要是你嘎婆老是在她跟前洗脑，挑拨我们婆媳关系，这才是我不想回村的缘由。”
“等过几天孩子的肚子好些了，我抽空回去看看你娘吧，我若是不回去，村里那些人，还有你嘎婆她们不晓得咋样指责你呢，哎，别人不心疼你，我还心疼你呢！”
红梅退让了一步，大白也松了口气。
他笑了笑，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宠溺和纵容，“家和万事兴，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心里都记着呢。”
“我会努力赚钱，让你和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红梅哼了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大白知道她这是不气了，挠了挠头，“那我去后院忙活了。”
人还没下楼，楼下传来一声盖过一声的喊声。
这喊声，把刚刚哄好的娃再次吓醒，哇一声又在红梅怀里哭开了。
红梅有些恼怒，抱着孩子接着哄，一边低声咒骂：“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底下嚷嚷？作死啊这是！”
大白在听到那一声声的喊后，脸色变了几变。
“听声音，像是我兄弟来了。”大白说。
“你兄弟？”
红梅疑惑，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一个黑黑壮壮，胃口比猪大，人也比猪懒的形象。
“你是说小黑？他不是在茶园么？咋能跑咱这来？”
大白说：“一言难尽，我先看看去。”
他急吼吼出了屋子，沿着木制的楼梯下了楼。
楼下现在是打烊的时辰段，因为大白原本是打算回去照顾杨华梅两三天的，所以给伙计们都放了个假。
空荡荡的大堂里，椅子架在桌子上，小黑围着那堆桌椅打转儿，眼睛在张望，嘴里还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哥，嫂！”
“别喊别喊，你侄儿正睡觉呢！”
大白口中应着，急急忙忙奔到了小黑跟前。
“小黑，你不是去了你师傅家么，咋跑我这来了？”
小黑愣了下，“哥，你咋晓得我去了我师傅家？”
大白说：“娘生病了，我回了趟家，四舅他们说的，他们眼下正在找你，要带你回去看娘。”
小黑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不情愿的神色，拉了旁边一把凳子坐下来，“找我做啥呀？事多！”
大白也拉了一把凳子在旁边坐下，“那你跑我来，是想做啥？”
小黑环顾四下，嘿嘿一笑，“哥，还能有啥？想到你这里来躲几天清净呗！”
“咋？娘病了，你不打算回去见她？”大白又问。
小黑脸上笑容一收，皱起眉头嘟哝说：“娘不就是一点小病嘛，搞得就跟要生要死似的，是人都有小病，要是做长辈的有点头痛脑热就来喊晚辈，那哪成？我有我的事呢！”
大白扭过脸去，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
只有自己做了爹，才清楚为人父母有多么不容易。
有时候有些道理，你用语言，甚至拳头都没法让对方懂，只有对方自己到了那一步才懂。
“哥，既然你回去看了娘，那也就代替我回去了。”小黑换了个坐姿接着又说。
“哥，你能不能先去整点吃的给我？我早饭还没吃呢，饿得前胸贴后背。”
大白的目光重新落回小黑身上，疑惑问：“咋？你师傅家没管你早饭？”
小黑垂着嘴角抱怨说：“快别说我师傅了，说翻脸就翻脸，我跟他下山的时候他还客客气气的招呼我去他家吃饭，结果昨天四舅他们去了趟他家，再等我从县城回来，他们就催赶我回村了，今个直接就撵我出门。”
第8018章 兄弟反目
小黑边说边揉肚子，虽然肚子里饿着没啥食物，可那牢骚却是从喉咙管灌到了最后一截肠子，五脏六腑都被火气灌得满满当当的。
大白抬了下手，拳头痒的难受。
但他还是忍住了。
“行，我去给你整吃的。”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你侄子和嫂子在楼上睡觉，你别上去。”
小黑连连点头，并说：“我来是找你要吃的，又不是看他们的，放心，你请我上去我都懒得上去，嘿嘿。”
或许他觉得自己这番话很俏皮，挠着脖子朝大白咧嘴笑。
大白木然转过身去，身后又传来小黑的喊声：“哥，你得给我整点硬货给我吃啊，我可是你同胞兄弟！”
同胞？
大白冷笑，娘病在床上你都不回去看一眼，有脸说同胞？
大白去了后院，却没去灶房，而是从后院院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身后带着四个铺子里的伙计。
这四个伙计都是住在镇上，大白把他们喊过来后让他们躲在通往后院的通道上，然后自己去前面大堂喊小黑。
“弟，东西整好了，你快过来趁热吃。”
小黑趴在那里打瞌睡，听到这话霍地站起身，揉着眼睛兴冲冲往后院去，嘴里还爱问：“这么快？哥你整啥好吃的啦？”
“竹笋炒肉！”大白说。
“哇塞，我喜欢我喜欢，肉一定要大块，竹笋也要脆……哎哟！”
话没落音，眼前一黑，原来是一块蛇皮袋从他脑袋上罩下来。
在小黑惊惶的喊叫声中，蛇皮袋被收紧，大白扑上去照着小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很快袋子里就传来小黑的哭声：“哥，我是你胞弟啊，你不给我吃我就不吃嘛，为啥要打我？呜呜呜……”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个饕鬄！”
大白被身后的伙计拉住，他挣脱开伙计的手，抬手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
围着蛇皮袋子转了一圈，抬腿又是一脚。
里面的小黑再次惨叫一声，哭声更大了，惨得不行。
几个伙计都不忍听，劝大白：“掌柜的，不能再打了。”
大白眼中的凶光压下去，不想一棍子打死袋子里这个狗日的，不是他顾念他是什么胞弟，而是他年初刚从牢里出来，不想那么快再进去！
“你们把他关柴房去，盯紧了别让他刨出来，我出去一趟！”
吩咐了一声，大白快步往前院去，楼梯口，刚好红梅也哄好了孩子下了楼。
“大白，咋回事？你和小黑咋啦？”红梅迎过来压低声问。
大白的脸阴沉着，说：“那狗日的送上门来找打的，我出去趟。”
“诶，你要上哪去啊？”
红梅在后面喊，大白没理会，外面还在下雨，大白伞都没撑一头扎进了雨幕里。
红梅愣了愣，赶紧转身往后院去。
隔着柴房的小窗，她看到昏暗的柴房里小黑嘴巴被布条塞着，双手双脚反绑着扔在地上。
他在嗷嗷的叫，布条将他的声音堵在喉咙管里。
他使劲儿仰起头去看这昏暗屋里唯一的光线入口，就是那个小窗。
然后他看到了凑在窗口的红梅的脸……
“嗷~嗷~”
他像一条肥硕的蛆，在地上扭动挣扎，试图往窗口这边靠近。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都是凶恶的向红梅靠近。
红梅看不懂小黑的‘求助’信号，吓得‘咿呀’了声，捂着嘴转身就跑。
一口气跑回前院堂屋，扶着桌子还在大口的喘着气。
她不由想起了当初张掌柜去世前后，大白的那些手段……
跟大白宠溺的笑脸交换着再红梅的脑海里出现，红梅后脊背阵阵发寒。
好一阵红梅才缓过气来，并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对杨华梅好一点了，至少当着大白的面，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恃宠而骄了。
过了一阵，大白回来了，身后还带着杨华明和杨永智。
三人行色匆匆，进了门，看到红梅，杨华明和杨永智目光都懒得往她身上扫一下，径直奔往后院。
大白经过红梅身旁的时候倒是停顿了下，“你去楼上陪着孩子，底下的事就别过问了，我让四舅他们把小黑带回去跟我娘那当面赔罪！”
红梅点点头，问大白：“那你呢？你也回去吗？”
大白迟疑了下。
红梅立马说：“我看你还是跟着回去一趟吧，当着你娘……不不不，当着咱娘的面我担心说不清楚，到时候小黑把错都推到你身上，你回去当着面说清楚吧！”
大白对红梅露出的乖巧和体贴略感诧异。
略沉吟了下，他点头说：“你顾虑的也对，那我就跟他们一块回去，争取天黑前回镇上。”
红梅连声说：“不急不急，我会照顾好孩子的，你安心做你的事儿。”
大白重重点头，转身去了后院。
在红梅看不见的地方，大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
他眼光还是不错的，女人年纪大一点，精明，知进退。
长坪村。
还没到烧晌午饭的时辰点呢，刘氏就急吼吼找到了骆家。
“晴儿，走走走，快些去老王家看热闹，大白压着小黑回来啦！”
老王家院子外面，虽然下着小雨，但一点儿都抵挡不住左邻右舍看热闹的热情。
大白把院子门关起来，不准那些人进来，能进来的只有老杨家和老王家的人。
西屋里，闹哄哄一片，大白把小黑推到杨华梅的床前，一脚踹在小黑的膝盖后面。
小黑顺势跪倒在杨华梅的床前，身子往前栽，额头磕到床沿，当时就红肿起一个包。
杨华梅看到小黑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布条说不出话，惊愕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她哆嗦着揭开被子，就要过来给小黑松绑，被杨华明拦住。
“梅儿先别急着松绑，出不了人命，你一松绑待会他就大喊大叫的喊冤，先让大白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杨华梅看到小黑鼻青脸肿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大白说？
只跺着脚流着泪问杨华明和大白：“谁打的？是谁把他搞成这样？”
然后她又开始怀疑杨华明了：“四哥，你昨日跟我这保证不打小黑啊？你咋又……”
大白挺起胸膛：“娘，是我，这事儿跟四舅和三表哥无关。”
“你？”杨华梅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白点头，目光坦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打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8019章 兄弟情义
大白三言两语，跟众人这交待了他打小黑的缘由，经过。
“虽然我以前没比他好哪里去，但如今在他身上，我好想看到了一面镜子，照见了往昔的自己。”
“我爹没了，我是长子，这个家我来顶，小黑这副样子，我做兄长的就该出手教训！”
“娘，你要是心疼弟弟，你就打我几巴掌解解气，但我对今个做的事，不后悔！”
大白砰一声跪倒在杨华梅的床前，仰起脸，好方便杨华梅抬手。
杨华梅愣愣看着大白，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边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不出话来。
边上，谭氏开了腔：“大白这回做的事儿像个哥哥，得夸！”
杨华明也点头：“没错，大白这回总算做了回人事！”
就连一直对大白有过节的杨永智都暗暗点头。
大白为了当初打断杨永智鼻梁骨的事，跟他这当面赔了不是，赔了医药费，送了补品。
毕竟是自家表兄弟，杨永智也不打算再计较下去了。
“姑姑，这趟若不是大白把小黑逮住，我和四叔指不定又要多跑好几趟路。”
杨永智说，今日一大早他和四叔就照着约定好的径直去了镇上徐元明家逮小黑。
没想到又扑了个空。
徐元明昨日就获悉了小黑家里的情况，晓得大伙儿正在找小黑回去伺疾，而小黑为了逃避责任以送亲为由躲在徐元明家混吃混喝。
徐元明当时就恼了，当天夜里就跟小黑说清楚情况，隔天一早就撵出了门。
开玩笑，什么师傅徒弟的情义？
收留小黑在茶园，顺便教他一点打理茶树的技巧，这一切都是徐元明看在东家杨若晴的面子上，谁让小黑是杨若晴的表弟呢！
小黑拿师徒情义来指责徐元明，徐元明怎么可能为了小黑而去得罪杨若晴？
饭碗都得搞丢！
何况小黑这个学徒，徐元明想起来就头痛！
“对了姑姑，徐元明让我捎带给你一句话。”杨永智突然开口。
杨华梅抹了把眼中的泪，定定神望向杨永智，莫名的就有些担忧：“啥话啊？”
杨永智看了眼杨华明，杨华明朝他摆摆手：“说，照直了说！”
杨永智点点头，于是接着对杨华梅道：“徐元明让我问问姑姑，小黑这里以前是不是受过创？”
杨永智指的是自己的脑袋。
这让杨华梅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还有些薄怒。
“徐元明说当初他是看在晴儿的面子上才答应收下小黑做徒弟，打理茶树的技巧也都是倾囊相授，但小黑人在茶园，心却不在学艺那块，偷懒卖坏便罢，还不服管教。”
“时不时偷溜进后面树林子里去摘野果子吃，徐元明担心他安危，很多时候不得不耽误功夫去找他，盯着他，徐元明的婆娘只能变着法的烧各种饭食来哄着小黑，所以小黑在茶园里学艺这段时日，基本都是围着茶园的灶台打转儿，每天在吃食那块变着法的对徐元明夫妇提要求。”
杨华梅听完，整个人瘫软在床上，眉头拧成个结。
她喃喃着说：“就算小黑贪嘴，徐元明他做师傅的咋能这么说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端午，中秋，重阳，我都送了礼给徐元明啊……”
谭氏说：“就算你送了礼，可小黑这副德性，人家也招架不住。”
“要我看啊，还不如算了，把小黑叫回家来打理农活吧！”
一听嘎婆要拽自己回来打理农活，原本耷拉着脑袋听数落的小黑顿时抬起头，疯狂的扭头，眼中都是惊恐。
谭氏一把扯下小黑嘴里的布条扔到地上，“你有啥屁就放，别呜呜咽咽的。”
小黑狠狠喘了口气，大声喊：“我不回家干农活，我要留在茶园，茶园日子比家里好过，茶油炒菜贼香，师母烧饭比娘烧的好吃……”
“你还是把嘴闭上吧！”
谭氏直接脱下脚上的鞋子重新塞回小黑嘴里。
杨华梅捂着脸，泪流成河，先前准备了千言万语，关于小黑学本事的，关于大白小黑兄弟之间打架的……这会子杨华梅啥话都不想说了。
疲倦，极其疲倦，这种疲倦不是来源于**，而是来自心里。
她打发了所有人，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责骂大白，让大白回了铺子，除了谭氏和杨若晴，其他人都被杨华梅给打发走了。
就连小黑都松了绑，让他爱上哪去上哪去，她不管了。
西屋里，杨华梅靠在那里，杨若晴手里拿着一只碗，正小口小口的喂杨华梅喝阿胶。
谭氏扒在窗口那边往院子里张望，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奇了怪了，这都没有五花大绑，小黑咋也没跑出去呢？”
“我这盯了好一阵了，都只在自个屋里待着呢……”
杨华梅和杨若晴都听到了谭氏的嘀咕，两人对视了一眼，杨华梅叹气。
“晴儿，我喝不下了。”
杨若晴说：“就剩下最后一口，姑姑喝了吧。”
杨华梅于是喝完了最后一口，接过杨若晴递过来的帕子擦嘴。
杨若晴扭头去跟谭氏那说：“奶，你就别再张望了，现在就算屋门院子门全敞开，小黑都不会跑出去的。”
为啥呢？
因为没地儿跑啊，没地儿让他去蹭吃蹭喝，他只能待在家里。
而且他还被大白打得鼻青脸肿，估计就更是哪都不想去了。
谭氏听到这话把窗户外面的小木窗放下来，省得外面的风雨吹进来影响了杨华梅。
老太太回到床边，跟杨若晴和杨华梅这说：“我看小黑啊，早就该吃些苦头了，不吃苦头不懂事，大白就是因为吃了苦头才懂事的！”
“梅儿啊，你别心疼，这是为了小黑好。”
杨华梅抬起头望着自己的老娘，苦笑。
“娘，晴儿，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他被大白打成那样，哎……”
“不过这回我不会偏袒小黑了，你们放心吧，小黑这孩子别看他长得黑黑壮壮跟个小山墩儿似的，他心智其实比较小。”
说到心智，杨华梅就忍不住想起了徐元明转达的那些话，他怀疑小黑脑子有毛病……
第8020章 心里都清楚
“徐元明也是的，就算小黑不讨他欢心，也不至于那样说小黑。”
“他说小黑脑子有毛病，这话要是传到外面去，将来我家小黑娶亲都难！”
面对杨华梅的抱怨和不满，谭氏不做声。
谭氏若是做声，怕只会火上添油。
为啥呢？
因为谭氏也觉得小黑脑子有毛病，但身为嘎婆，这话要是说出来只怕闺女会跟她彻底翻脸。
“胖丫，你姑跟你说话呢，你说两句，甭冷场啊！”
谭氏自己不好说，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杨若晴。
杨若晴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姑姑，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小黑是咋样的，咱大伙儿心里都清楚。”
到底是心智不成熟，还是脑子有病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
“至于小黑娶亲的事儿，那姑姑就更不用担心了，缘分自有天注定嘛！”
杨华梅听着杨若晴这番话，感觉她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哎，许是我多想了，不管了不管了，我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杨华梅扯过被子躺下去，想睡一会。
又想到小黑浑身是伤，鼻青脸肿的狼狈样，也没个人在跟前嘘寒问暖。
似看出了杨华梅的心思，杨若晴又说：“姑姑你也别担心小黑，他的脸上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
“之前就已经拿了药给他爷，这会子他爷应该在他那屋照顾他。”
听到小黑跟前有人在照顾，杨华梅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躺在那里，望着帐子顶棚叹气。
杨若晴轻轻掖了掖杨华梅的被子角，说：“姑，先前人多也就没吭声，这会子我爷说句实话，”
“今个这事儿，我是赞同大白的，小黑是该吃点苦头，不然永远长不大，也不懂得体恤人。”
“姑，我晓得你看到小黑那样，你心疼，做娘老子的都这样，但再心疼，也要狠狠心，不然他不明白事理，不仅坑你，更是坑了他自己。”
杨华梅定定望着杨若晴，默默点头，默默垂泪。
“晴儿，你这字字句句都说到我心窝里去了，我又是心疼，又解气。”杨华梅道。
谭氏也把手放到杨华梅的额头上，“别想那么多啦，你好好睡一会儿，这养个病的折腾得人仰马翻。”
杨若晴也起身说：“姑姑，你睡一会，也先让小黑自个晾着，等回头差不多了，你再叫他到跟前来跟他讲道理。”
恩威并存，打一巴掌再给一颗大枣，两下交替反复着来。
杨华梅懂，目送杨若晴离开，并叮嘱她：“晴儿，这两天你也歇歇吧，都快要临盆了，别再奔波受累。”
杨若晴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对杨华梅笑着说：“嗯，小黑找回来了，我心里也落定了，明日我就不过来了，歇一歇。”
杨华梅眼中都是感动。
杨若晴又交待谭氏：“奶，我留下的阿胶粉你记得每天早晚给我姑泡一碗，能暖宫。”
谭氏点头，“放心吧，你顾好你自个，你姑这里有我呢！”
杨若晴这才满意离开。
经过院子里的时候，她特意往小黑那屋的门口去瞅了眼。
好家伙，那么大的块头，坐在凳子上都比王洪全站着要高。
背对着门口这边，上身的衣裳脱掉了腰间，露在外面的肩膀上一块一块的疙瘩肉，那手臂比一般人的大腿还要粗。
脖子也粗，粗脖子扛着一只大脑袋，咋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搞健身的。
可实际上呢，他正哎哟哎哟的直叫唤，搞得王洪全给他抹药的手都手足无措。
“爷，疼，好疼啊……”
拉长了语调，还有颤音。
“哪里疼？”王洪全问。
“哪哪都疼，哥哥打的！”
“不疼不疼，爷给你吹吹啊……”
杨若晴突然就打了个寒蝉，着对话若是发生在祖孙两个，孙子年纪六岁以下，一点都不违和。
可这小黑……哎，身板上魁梧，精神方面的yw。
好端端的男孩子，咋就突然养成这样了呢？
吓得杨若晴摸了摸自己高高的肚皮，培养孩子也是一门学问。
不求他们将来如何的出类拔萃，出人头地，最起码你得有担当，三观正，成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老王家这边的事暂且告一段落。
杨华梅养病，据说小黑也留下了，躲在屋里养伤，然后帮谭氏打打下手一块儿照顾杨华梅。
接下来这几天雨下得有些大，杨若晴也懒得过去，就窝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随便翻翻。
这些话本子是查出她怀了二胎后，骆风棠有一回去庆安郡那边办事，专门给她搜罗回来的，说是供她养胎的这几个月打发无聊。
结果，她养胎这几个月，压根就不无聊。
家里这个大事小事一桩接着一桩的，满满一箱子话本子，就看了上面两三本。
今日下着雨，杨若晴一口气看完两本话本子，看到这沉甸甸的箱子，心血来潮想看看底下到底都还有些什么书。
于是她下了软塌，把箱子里的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
大齐的游记，风土民情，民间传说……
还有古代流传下来的一些小说，诗词佳句，乐谱，食谱……
当看到底下的一本厚厚的绿色封皮的书时，杨若晴愣了下。
这书她眼熟。
有好几回她洗完澡出来，又或者半夜醒过来，又或者从外面玩回来闯进他书房，都看到他在看书，手里捧的似乎就是这样的绿色封皮。
每一次见她进来，他都状似无意的将这书放回抽屉。
杨若晴一直以为是兵书方面的书，所以从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她拿起了那本书。
好家伙，沉甸甸的。
翻开封皮，一眼瞟见上面几个字，她瞳孔微微收缩了下。
接着又往后面翻，一目十行的连翻了几十页，视线落在某些地上那划了横线，标准了重点和笔记的地方。
字迹刚劲遒勇，笔走龙蛇，内蕴锋芒。
那是骆风棠的字迹，他认识。
他在军务公文上签下的名字，做出的批示，都是这样霸气又不失俊秀的字迹。
拿起笔，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放下笔，执剑，以杀止杀，捍卫家国。
第8021章 是我多想了？
此刻，这样的手，执着笔，在妇科分娩和育儿的书籍上仔仔细细留下他的笔记，标准出分娩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以及应对的策略。
婴幼儿的护理，以及常见的疾病处理……
每一个字，都那么虔诚。
杨若晴捧着书的手轻轻颤抖，目光所及，都是被爱被呵护的甜蜜。
原来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拥她在怀，轻抚她后背叫她莫要紧张，安心养胎，在她熟睡之后，他却披起衣裳一头扎进这书典里寻求应对之法。
他不像的男人，对妻子的怀孕生子漠然，觉得这是女人天经地义的事，风险也该女人自己去承受。
他也不像那些油腔滑调的男人，永远停留在嘴皮子的安慰。
他安慰的辞藻很朴实，甚至一点儿都不华丽。
但他却会在背后去为他的女人做很多事情，研究这方面的医书，用行动来捍卫她们母子平安。
这就是骆风棠，他的爱，很沉默，却实实在在守护着她们母子。
窗外，雨丝飘飘洒洒落在院里的青石板地砖上，风卷起落叶在半空中打转儿，不知此刻的他在山里的何处？事情进展得咋样了？
更重要的是，她，想他了。
夜里，杨若晴做了个梦。
梦里，她来到了一个山崖边上，悬崖边上长满了带倒刺的虎姑草，脚尖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终年散不开的云雾缠绕在悬崖的上空，日光都无法穿透崖底，她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一眼，脚下不小心踩翻的石头子掉下悬崖，就像是掉进宇宙的黑洞里，被巨大的黑洞悄然吞噬。
她突然就心生恐惧，下意识往后退。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骆风棠的声音。
“晴儿……”
她定住，转身，疑惑的环顾四下。
“晴儿……”
这一声呼唤，像是从脚底下传出来的。
“棠伢子？是你吗？你在哪啊？”
“晴儿……”
声音缥缈，几近虚无。
“棠伢子！”
杨若晴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是一个梦。
她吁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
虽然只是个梦，但梦里那种凝视着深渊的感觉尤为真实，还有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出来的。
这让杨若晴心生疑窦，以至于白日里做其他事都有些魂不守舍。
好几次院子里有点响动，她都忍不住要出来张望几眼。
“喵呜~”
那只捡回来的橘猫吃成一个巨大的胖球，趴在墙头上打着呵欠。
“喵喵，你不能再胖了，再胖就得患糖尿病。”
杨若晴逗了下猫，转身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声响，杨若晴再刨出来，还是那只橘猫，正弓起背在那挠树干。
“哎，喵喵你今天搅得我心烦意乱啊，你去别处找泰迪玩会吧！”
橘猫又是‘喵呜~’了声，竟然真的身形一纵从树枝跳到了墙头，再沿着墙头一路小跑着跳到了不远处的花坛上，最后落回地面。
落回地面后一腚儿坐下，抬起一条修长的后腿笔直朝天，埋下头去在胯下一顿狂舔，打理起自己的毛发来了。
吃的油光发亮的胖猫！小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晌午后，杨若晴在屋里睡晌午觉，夜一回来了。
杨华忠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前一直在家里憋着不敢走动，这会子好了，他迫不及待的来了骆铁匠这儿说话。
夜一急匆匆进门的时候，杨华忠和骆铁匠两人正凑在一块儿喝茶，抽旱烟。
看到夜一回来，他们还以为骆风棠也回来了，结果只看到夜一进门。
“夜一，棠伢子呢？”骆铁匠问。
夜一脚步刹住，站在原地，剑眉轻拧。
骆铁匠和杨华忠对视了一眼，二老眼中涌起狐疑。
两人随即起身往夜一这边过来，骆铁匠步伐利索些，赶在前面抵达夜一跟前。
“夜一，棠伢子呢？你们一块儿出去的，咋就你一个人回来？”骆铁匠又问。
夜一眉头越拧越紧，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捏紧成拳，骨节分明。
杨华忠此时也到了夜一跟前，他打量着夜一，落到夜一破损的手背，还有被扯破的衣裳上。
“夜一，你们是不是遇到啥麻烦了？都啥时候了，你这孩子倒是快说啊！”杨华忠急得把手按在夜一的肩膀上。
夜一抬起头，眼底猩红一片，眼睛下方两片阴影，憔悴不堪。
“大伯，三伯，将军失踪了！”
……
杨若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多心了，还是咋地，总觉得这两天家里人，还有娘家双亲，有点神秘兮兮的。
总觉得他们好像有啥事儿瞒着她，铁匠大伯频繁的不在家，老爹杨华忠也是。
当杨若晴跟王翠莲和孙氏那里打听他们去哪的时候，一个支支吾吾，一个眼神闪躲。
杨若晴想正面问她们点什么，她们又顾左右而言他，想尽法子都追问不出个屁来。
杨若晴无奈极了，也气馁了。
于是跑去跟何莲儿和小朵那打听，结果她们比她还懵逼。
“姐，肯定是你想多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专心养胎。”何莲儿劝着，目光清澈明亮，不似在撒谎。
而小朵也道：“姐，倘若真有啥事儿，肯定瞒不住你的，你就别神秘兮兮了。”
得，搞到最后神秘兮兮的人成了她。
杨若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回了后院寝房，想想也是，能出啥事儿呢？
棠伢子进山跟闺女一块儿探讨找寻胜男的线索去了。
公婆结伴去了北方，有忠心耿耿的亲兵护卫。
辰儿少年老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身边不乏追随者和拥护者。
大志考取了举人后，还在继续攻读，试图在仕途上寻求更大的突破。
闺女就更不用说了，如今是巾帼不让须眉。
两边的长辈身体也都还算康健，即便杨华忠之前腿脚受了伤，好在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护理也痊愈了，并没留下后遗症。
日子都这么好，老天爷也都很厚待家里的每一个人。
而大环境也不出错，这两年战争不多，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大日子和小日子都这么好过，能有啥事儿瞒着她呢？
当务之急，养好胎，别东想西想的才是要紧。
第8022章 选择
公孙家。
门口。
皓羊启和皓羊守心里忐忑不安，这种感觉，也明明白白的表露在脸上。
“你们认得本座？”
极美女人问话了。
“认得，认得，大人是大圣女石大家，以前我们见过一次。”皓羊启和皓羊守急忙道。
皓羊家跟拜火教，关系历来都是不错的。
皓羊家也是有着不少武者，在拜火教当中效力。
所以，皓羊启和皓羊守两人见过石依云，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你们记性不错，本座就是石依云。”
石依云点头道：“你们这是做甚？是想阻拦本座吗？”
“哪能啊，我们皓羊家，历来都是支持拜火教的，我们自然是听您的吩咐。”
皓羊启和皓羊守两人，连考虑一下都没有，一个瞬间，就调转了立场。
什么公孙家，他们可管不着了。
哼，他们又不是傻子。
得罪了一名宗师强者，以后还能讨的了好？
“你们有心了。”
“本座这次的目标是公孙家，你等怎么看？”石依云慢悠悠的道。
“区区公孙家，不劳大人动手，我等就替您解决了。”
皓羊启和皓羊守两人，手掌按在刀柄上，掉头就往公孙质等人所在的方向行去。
等他们走到公孙质等人的面前。
“家主，我看，不如降了吧。”皓羊启一脸肃然的说道。
“降了？你不是说，那边没有高手吗？”公孙质眯着眼睛道。
“一开始我们不知道啊，等我们过去才发现，那个女人是拜火教大圣女石大家，那是宗师强者啊，不仅如此，她还是最年轻的宗师之一，前途不可限量。”
皓羊守叹气道。
“究竟怎样，家主你自己决定。”
“我们有言在先，宗师，我们对付不了，上去也是送死。”
“我们兄弟不想死，以前拿你的银子，我们可以归还，但上去对付宗师，那是万万不能的。”
皓羊启神情肃然道。
“不用归还，两位客卿，此事不能怪你们。”
公孙质又接着道：“两位客卿，你们过去回话，我等公孙家，愿意臣服投效。”
“好，我们这就过去。”
皓羊启，皓羊守点头道。
……
公孙家议事大厅里。
骆星辰，石依云坐在上首。
公孙质，公孙胜协坐在侧面。
“都说公孙家主是一代雄才，本座看来，这个评价，丝毫不为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孙家主正是俊杰。”
石依云唇角上扬，眼波流转之际，勾人心魄。
他可不是故意嘲讽，而是真心实意说的。
这世道，真正识时务的，又有几人呢。
“石大家驾临，我们公孙家怎能不投效呢。”公孙质摸着胡须道。
拜火教大圣女，并不能让公孙质真心投效，否则他早就投靠了拜火教，又怎会等到现在。
但拜火教大圣女，加上中京官府，司空家，这就值得他投效了，至少表面上投效是必须的。
“你错了，你需要投效的不是本座，而是他。”石依云指着坐在她身边的骆星辰，缓缓道。
“介绍一下，这位辰公子，他的祖母是大辽长公主。”
石依云淡淡道。
公孙质，公孙胜协听在耳中，俱都是心神一震。
公孙质迅速的意识到，眼前的少年男子的身份。
大辽长公主……有这个称呼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很多年前掌控大辽朝堂的长公主拓跋娴。
而辰公子是大辽长公主的孙儿，这是不是意味着，大辽长公主拓跋娴还在人世？
原以为他们卷入的是家族争斗，如今看来，他们真正卷入的是皇位之争啊。
公孙质脸色变幻。
这下子，真是掉进狼窝了，凶险异常啊。
“我祖母在下京，已经收服皮室军精锐，只等时机一到，就能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位子。”
“公孙家主，你怎么看？”
骆星辰脸上带着笑容。
这个问题……就是看他怎么站队了。
今日，他将底细说出来，要是公孙家识趣，那一切还好，要是公孙家不识趣，不好意思，今日，他们将会彻底毁掉公孙家，不会有保留。
“老夫认为，长公主殿下是众望所归，是正统，大辽的朝堂，就应该是长公主殿下掌控，所有跟此相违背的，全都是乱臣贼子。”
公孙质毫不犹豫，义正辞严的道。
他不得不如此，不管以后怎样，今日，他都必须说这样的话。
否则，公孙家将会遭受大难。
当然，即使此地的公孙家遭殃，公孙氏也不会灭亡。
公孙家很多年前，就已经在上京，下京等地布局，大量公孙家的人，分开居住在不同位置，这就是防患于未然的举措。
“我听说，你们公孙家是伪帝拓跋康的铁杆心腹，你们是铁了心要支持拓跋康的。”骆星辰缓缓道。
“这是污蔑，我们公孙家是忠于朝廷，都是为朝廷办事，不是忠于拓跋康一人。”
“拓跋康也并不完全信任我等，我们公孙家只是他好用的工具，需要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就置之不理。”
这些话，公孙质倒是没有说谎，都是堂堂正正的老实话。
但公孙质还有没说的话，那就是，公孙家是心甘情愿做工具的。
能做皇帝的好用工具。公孙家一样能借此获得巨大的利益。
“希望你能言行如一，公孙家主，要是让我发现，你们两面三刀，后果，哼哼，不用我多说了吧。”骆星辰道。
“我们既然决定是投效公子，自然是一心一意的。”
“公子，石大家，还有一件事……”公孙质犹豫了一下。
“郡守被刺之事吧，我们这次来，就是跟此事有关。”
“我们已经查到，此事，是你们公孙家的公孙胜杰雇凶杀人。”骆星辰道。
“犬子，哎，他是脑子坏了，做出这等残暴之事来。”
公孙质想了想道：“此事，是我们公孙家的错，要如何赔偿？”
“两点，第一，交出公孙胜杰，他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第二，一口价，十万两银子，我替你安抚死亡护卫们家属，以及相关人等。”骆星辰伸出两根手指。
第8023章 梅花山庄
公孙家。
公孙质坐在花园里的靠椅上，很长时间不说话。
公孙胜协匆匆赶来。
“还在闹腾吗？”公孙质抬了抬眼皮。
“母亲她，已经睡了。”公孙胜协低头道。
“你用了药？”公孙质挑眉。
“对，父亲，我不得不用，用药，能让母亲好好睡一觉。”公孙胜协点头道。
“用吧，不用又能怎样？为父又不想如此。”
“但凡能保下胜杰，为父不会不尽力的。”
公孙质长叹一声。
又能如何呢，他只能选择整个公孙家，不能公孙家为其陪葬。
“辰公子说，胜杰没有性命之忧，会按照内部法规‘劳动改造’。”公孙胜协道。
“‘劳动改造’，就是服劳役，究竟有没有性命之忧，你说呢？”公孙质却不大相信。
服劳役究竟怎样，他比谁都清楚。
朝廷修建那些皇陵，都会征发劳役，其中死掉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数不胜数。
“父亲，依我来看，胜杰不会有事，为何，辰公子说的，我们公孙家，既然决定投靠长公主，那么就必须相信辰公子。”
“辰公子想要我们公孙家能真心实意投靠，他也一定会保证胜杰的安全。”公孙胜协道。
“不错，是为父思虑不周了，胜杰就是我们公孙家的投名状，是质子，他不会有事的。”
“回头，你去找几个妹妹，姨娘，去劝劝你母亲，就说胜杰也该去锻炼锻炼的，他不会有事的。”公孙质想了想道。
“好，父亲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好的。”公孙胜协点头道。
公孙质也不想家宅不宁。
小申氏虽然不够贤良淑德，但毕竟成婚多年，感情还是有一些的，加上小申氏的娘家申家，势力庞大，得罪不得。
两方面原因综合起来，还是想办法安抚好小申氏比较好。
“父亲，现在我们投靠了长公主殿下，这不能不为之谋算，要是咱们做出贡献，以后论功行赏，那也能博个从龙之功。”公孙胜协道。
“不错，我们先从申氏算起，拉拢了申氏，就是一桩大功劳。”公孙质若有所思。
“父亲动作要快，司空家已经在行动了，或许还有别的新八大部族投靠了长公主殿下，甚至老八族，也有投靠的了。”
公孙胜协提醒道。
“你去官府衙门，配合司空翔，好好整顿中京事务，为父这就行动起来。”公孙质道。
……
回到拜火教的住处。
骆星辰和石依云聚在住处。
“石姐姐，你看他们公孙家，会是真心投效吗？”骆星辰疑惑道。
“应该是，你看他们交出了公孙胜杰，也痛快的给了银子。”石依云倚靠在软榻上，舒服的眯起眼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顿时风情万种。
“我看，不能轻易相信他们，机密之事不能跟他们说，另外，还得防一手。”
骆星辰见多了背信弃义之事，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信任轻易给出去。
“本来就不会告诉他们的嘛，只要他们能好好配合司空翔，稳住中京，就可以了。”
石依云掩口轻笑。
“公孙胜杰怎么处理？”骆星辰又问。
“还能怎么处理啊，你不是说要‘劳动改造’吗？”石依云道。
“那就‘劳动改造’，正好，那日大叔在中京外兴建梅花山庄，在那里屯兵，招兵买马，训练新军，就把公孙胜杰送到梅花山庄去好了。”骆星辰道。
其实他早已经考虑好了，但总要询问一下石依云的意见，至于司空翔那边，已经发话了，让他全权处理。
“那就送去吧。”石依云道。
“明日，我去梅花山庄看一下，接着，我就要回大齐了。”
骆星辰语气顿了顿道：“别的我不担心，我就在想，教主秦仲的谋划究竟是什么？不搞清楚，我总感觉心里忐忑不安。”
骆星辰有种不祥的预感……
秦仲放弃了亲自带队擒拿石依云，他跟波斯教勾结，也不需要去西北击杀波斯教，那么，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各方的密探，都已经尽力了，但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不用想太多，他还能干什么？咱们只要有足够的军队，有足够的宗师，不管他有什么谋划，都无需担忧。”
“私下的谋划，迟早有一天会显现的，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石依云道。
当晚，骆星辰好好休息了一阵。
等到第二日的清晨。
那日松就已经派了马车过来接人。
过来接他的是墨安白。
墨安白已经知道，骆星辰决定回大齐了。
她唇角上扬，带着笑容，心情也愉悦了很多。
终究，她是大齐人，不是辽人。
中京虽好，但却是异国他乡。
还是家乡好啊。
“梅花山庄，在中京外，一处隐秘之地，此地附近荒芜人烟，又有野狼，猛兽出没，一般百姓都不愿意在此居住。”墨安白道。
“所以咱们要新建一座庄园？这是不是太麻烦了，花销也太大。”骆星辰皱眉。
“那倒不是新建，那里本来就有一片山庄，只是以前不叫梅花山庄。”
“那山庄是一群马贼们建立的，他们平时就是附近的农户，夜晚就出门当马贼，抢了大量金银财宝，很多年时间，方才建立了一座山庄。”墨安白解释道。
“那伙马贼呢？”骆星辰问道。
“已经被那日大叔带兵打服了，投诚了。”墨安白轻笑一声。
“那是那日大叔亲自在练兵吗？”骆星辰道。
“不是，听说是从下京那边来的人，等你到了就知道了。”墨安白摇头道。
“好吧，我先闭眼休憩一会。”
骆星辰闭上眼睛。
马车一路前行，径直出了中京城，随后七拐八弯的，等到马车稍稍放慢速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公子，前面就是梅花山庄了。”墨安白道。
“终于到了。”
一上午都在马车上坐着，时间一长，的确是不大舒服，这马车，颠簸不小，比起大齐科技苑研制的新式马车，要差很多。
等马车停稳以后，骆星辰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远处，除了一片掩映在山林之间的庄园外，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8024章 有啥瞒着我？
长坪村。
杨若晴坐不住了，趁着这天骆铁匠和杨华忠从外面回来，找到了他们跟前。
骆铁匠和杨华忠的状态似乎都不是很好。
骆铁匠这几日急剧憔悴了许多，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杨华忠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让杨若晴更加疑惑。
“大伯，爹，你们俩这几日都在忙啥呀？咋一脸疲惫呢？出啥事了吗？”她问。
杨华忠忙地摇头，“我没忙啥，就是去草场比较多，给朵儿他们搭把手。”
这跟孙氏的说辞差不多，杨华忠腿伤好了立马就去帮守寡的小闺女干活去了，老父亲的心情可以理解。
“大伯，那你呢？你又在忙啥？”她转而又将主意力放到了骆铁匠身上。
骆铁匠抓了抓头皮，好久没顾得上洗的油腻腻的头皮抓下了一大把头皮屑。
杨若晴暗暗吸了口凉气，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伯以往没这里邋遢过，家里，或者亲戚间肯定出了啥事！
“大伯，你们肯定有啥瞒着我！”
面对骆铁匠的支支吾吾，杨若晴直接板下脸来。
“真的没有啥，晴儿你别瞎想了。”骆铁匠赶紧摆着手解释。
杨若晴没吭声，双臂抱胸，审视的目光如利刃般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杨华忠和骆铁匠对视了一眼，然后，骆铁匠似豁出去般叹口气，“好吧好吧，我说。”
“是你周家村大鹅姑姑那边出了点事儿，这几日我都往那边跑，操心的！”
“姑姑家？”杨若晴疑惑。
“啥事儿啊？我能帮到忙吗？”她又问。
骆铁匠摇头：“是你姑姑的身体出了点毛病，老毛病了，我会带她去瞧大夫的，这几天还得出去。”
“是么？”杨若晴半信半疑。
骆铁匠的这个解释，倒是有点说服力。
骆铁匠最在乎妹妹，因为妹妹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是真的，晴儿，我们这段时日都好忙，许多事情顾不上你，你要自个照顾好自个。”
杨华忠也出声帮骆铁匠做佐证，叮嘱她的时候，那眼神很是纠结复杂，心疼中掺杂着浓到化不开的愧疚。
杨若晴心里触动了下，唇角却弯了起来。
她身体往椅子靠背那仰了仰，寻了个舒服的坐姿，也缓和了语气说：“爹和大伯放心吧，我啥事儿没有，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两个长辈都跟着点头，骆铁匠张了张嘴，似想说点什么，被杨华忠的眼神给制止了。
那当口刚好肚子里的孩子踹了杨若晴一脚，她注意力被转移没留意到两个长辈间的眼神互动。
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的二人又恢复了如常面色。
“对了大伯，爹，今个请你们过来，是我有事想拜托你们帮个忙。”
杨华忠正襟危坐：“啥事儿？闺女你说！”
“哈，是这样子的，棠伢子呢前阵子去营地找闺女商量事情，一直就没音讯回来，我有些着急。”
“你们俩谁要是得空，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山里找下他？”
这都七八天过去了，不仅棠伢子没回来，也没打发夜一捎信回来，跟以往的套路不同，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一方面心底记挂着骆风棠那边的事情进展，猜测查到哪一步了，为啥七八天都没捎个信回来？
另一边呢，她旁敲侧击的跟家里人那边打探动静，还要瞒住骆风棠进山的主要目的，怕惊动到小朵。
给小朵带来希望，若是最后又让她失望，那就是二次伤害了。
所以即使此时此刻杨若晴拜托到骆铁匠和杨华忠跟前，她还得斟酌用词，不能透露他进山的目的，太难了啊她。
听到她的请求，杨华忠和骆铁匠又是面面相觑，两人眼神交流颇为复杂。
杨若晴夹在中间，歪着头看他们二人。
难道，这个请求让他们俩很为难？
“大伯，爹，你们要是抽不开空也没事儿，回头我去找三哥和小堂哥帮忙跑个腿。”
要是他们俩也抽不出空子，就去村里运输队里找两个人。
但有些事还是先找家里人，实在不行再去求助外人。
“有空有空，不就跑趟山里嘛，我们有空的。”杨华忠突然说。
“是吧铁匠大哥？”他又朝骆铁匠使眼色。
骆铁匠愣了下，跟着木然点头，“对，对，这种小事哪里要去劳烦别人呢！”
……
待到杨若晴回了后院，骆铁匠和杨华忠面面相觑，两个人顿时都泄了气。
“老三，你一口应下来，那回头咱咋跟晴儿那交待啊？”
“这种事，我觉着还是不要瞒晴儿的好，纸包不住火啊！”骆铁匠又说。
杨华忠重重叹着气，愁上眉梢。
“这样骗闺女，我心里哪里好受？可没法子啊，要是跟她说了实情，我怕她受不住打击。”
闺女和女婿的感情，大家伙儿看得明白。
这两人是谁都离不开谁，尤其是闺女这个月底差不多就要生娃了，这当口告诉她实情，出了啥岔子，可是一尸三命！
“不管咋样，能瞒一天是一天，咋地也要拖到她把娃儿们顺顺当当生下来！”
最后，杨华忠重重跺了下脚，撂下这话离开。
骆铁匠望着杨华梅有点佝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大家都是苦命人啊。
站在杨华忠的立场，前阵子刚刚丢失了一个小女婿，这会子大女婿在找寻小女婿的时候也失去了踪影，眼瞅着两个闺女都要失去依靠，这种煎熬，不把人折磨疯才怪。
骆铁匠黯然神伤，棠伢子，你到底在哪啊？
难道也要大伯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快些回来吧！
……
山里，营地。
骆铁匠和杨华忠都过来了，骆宝宝不在营地，是红袖留守营地并做的接待。
营地里只留了几个十岁以下的女兵在操练，十岁以上的全追随骆宝宝进了深山。
红袖给面前的两位长辈各泡了一碗有安神功效的野茶，然后冷静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将军自打三天前无故失踪后，宝宝这几日都带人进山找寻，没日没夜的找，我劝她都劝不回来。”
第8025章 互相欺骗
“夜一也在山里找，走的是另一条路线，我则被她安排留守营地，以跟家里联络。”
“昨夜宝宝回来过一趟，做了简单的补给，小睡了两三个时辰天麻麻亮又进了山，这一趟进去，天黑之前不知能不能回来！”
红袖说了那么多，字里行间却没有半句关于骆风棠下落的事。
骆铁匠和杨华忠两人对视了眼，心都不约而同的坠入了谷底。
“给我们找两把刀和绳索水壶，我们这就进山。”骆铁匠沉声说。
红袖蹙眉，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
“大伯，三伯，你们俩前几天已经频繁进山了，尤其是三伯，你的腿脚刚恢复，受不得如此繁重的差事。”
杨华忠摆摆手，“我自己的脚自个清楚，我行的，听你大伯的去准备就是了。”
找不到女婿，就算他这双脚健步如飞又能咋样？毫无意义！
红袖还在迟疑。
“三伯，你若因这事让腿疾复发，我没法跟晴儿姐那交待！还请您三思！”
一旁的骆铁匠听这话，也拧眉，劝说杨华忠：“我去找就行，老三，你留在营地等我！”
红袖点头，“三伯若留守营地，我便可以腾出手脚陪大伯一起进山，两人也能互为照应！”
骆铁匠看了眼红袖。
这闺女说互为照应，不过是顾忌他这老汉的感受罢了。
她一身的功夫，她不放心他跟去照顾他还差不多。
但这当口，骆铁匠也不想纠结别的，只一个劲儿的劝杨华忠留下。
杨华忠执意要去，不肯留下，就在两边争执不下时，营地外面传来疾驰马蹄声。
随即有小女兵来报，说是‘左小公子来了。’
左小公子？
骆铁匠和杨华忠面面相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谁。
红袖打发了那小女兵去请人进来，转身跟他们这解释：“是左锦陵。”
骆铁匠和杨华忠便明白了。
左君墨的儿子，喊骆宝宝做姐姐，骆宝宝比他年长三岁，俩孩子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感情不错。
听晴儿说，两人平日里经常书信往复，逢年过节也都会给彼此赠送礼物。
左锦陵来营地这边探望骆宝宝这一点不稀奇，可问题是他这会子过来，刚好赶上这边出事，骆宝宝并不在营地。
转念间，一袭玄色劲衣的左锦陵已纵马到了议事厅门口，俊美秀气的面孔，入鬓的修眉，一双狭长凤眼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早慧锋芒。
看到站在门口的杨华忠三人，左锦陵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敏捷利落。
他步伐如流星，来到三人面前，依次见过礼，便将目光直指红袖，开门见山问：“红袖姑姑，我收到姐姐的飞鸽传书，知晓了情况，特来帮姐姐一起寻找骆姑父！”
红袖跟身旁的杨华忠和骆铁匠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仨猜的不错，果真是骆宝宝避开了杨若晴，直接向远在湖光县的左锦陵求助了。
可见这俩孩子之间的信任和依赖，确实不一般。
还有就是这孩子在身高和语言方面的进步，可谓是突飞猛进。
十一岁的孩子，个头就跟拔高的笋似的，每一次见到都不一样。
语言方面更是让人惊喜，从起初的哑巴不吭声，到后面惜字如金，再然后只言片语。
如今十一岁了，一口流利的话，跟人交流非常的自然。
“红袖姑姑，是否有我骆姑父的下落？”左锦陵随即又问。
红袖蹙眉，摇头，“还没。”
左锦陵目光微微沉了几分，“那我姐姐此刻又在何处？”
红袖：“天麻麻亮就带人进山去了……”
左锦陵点头，将带来的一只包袱卷放进屋里，转身往外去。
红袖追了上去，“你这是要去寻她？这山那么大，你不知道她在哪啊。”
左锦陵抬眸望向远处的千山万仞，沉声道：“我自有法子。”
骆铁匠和杨华忠也跟了上来，“锦陵啊，你一个人咋行啊？咱一块儿去！”
“再说了，你从湖光县过来，骑了那么久的马也累坏了，先下来喝口茶，歇一歇？”
左锦陵摇头，按住插在腿边靴子里的匕首，“我不累，也有防身利器，大爷爷，嘎公，你们留在这里等消息。”
撂下这话，左锦陵转身快步离去，几个轻跃便消失不见。
留下骆铁匠和杨华忠看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跟猴儿似的，这都能窜到树上去啊？”骆铁匠震惊不已。
杨华忠说：“脚力太快了，咱俩要是跟去，只怕是拖了他后腿。”
红袖眯起眼捕捉着锦陵消失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惊叹，“一段时日不见，这小子的功夫又大有长进了！”
回到屋里，红袖跟骆铁匠和杨华忠那里商量了一番，打算用红袖的字迹给杨若晴去一封书信，撒个谎，先敷衍几天再说。
为了增加谎言的真实度，红袖去了一趟附近的山林里，猎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让骆铁匠他们带上。
“就说是骆将军专门为晴儿姐猎的！”
骆铁匠和杨华忠对视了一眼，两人叹着气，接过兔子心事重重的下了山。
帮不上啥忙，如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回村去安抚住晴儿那头，好给宝宝还有锦陵他们腾出功夫来找寻棠伢子。
骆家。
杨若晴看红袖信的时候，王翠莲和孙氏‘刚巧’也来了。
“晴儿，红袖……在信里说啥呀？”王翠莲试探着问。
杨若晴本想把信递给王翠莲，突然想起大妈不认识字。
于是便把信上的内容简明扼要的说：“红袖说，棠伢子和宝宝一块儿进山去了，锦陵和夜一都去了，营地现在是她留守坐镇，等有结果了他们自然会回来，叫我不要记挂。”
王翠莲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这么多人？那不管他们是做啥事儿都能互相照拂，晴儿你别担心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杨若晴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王翠莲也看到了那兔子，“听你大伯说，这是棠伢子捎回来的兔子？”
杨若晴的视线也落在那只兔子上，“对，他们是那么说的。”
第8026章 阿陵来了
王翠莲笑了笑，“那棠伢子肯定是给你补身子用得，要不我去拾掇出来烧了？”
杨若晴摇头。
俯身将那只腿脚受了点伤的兔子抱起来，“不想杀生，先养着吧！”
“啊？”
王翠莲和孙氏暗暗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晴儿的举动，有点反常，搁在以前那不早馋了么！
王翠莲和孙氏想多陪陪杨若晴，要是能安慰几句就更好了。
可是骆铁匠和杨华忠都特别打了招呼，不许她们俩跟杨若晴多待，就怕她们俩憋不住说漏了嘴。
而同时呢，杨若晴也不太想跟她们俩多待，因为她也在守着骆风棠进山的目的。
就这样，双方都在隐瞒着对方，都是出于善意，都小心翼翼的瞒着。
杨若晴千算万算，这回是真的失算，因为她瞒着的事儿，杨华忠他们在那天看到夜一回村，得到棠伢子失踪的消息时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山里。
天色渐暗，骆宝宝在悬崖边找了一处背风之地，让属下搭两顶帐篷，再派人去附近的林子里找些柴火过来，今夜她打算在这悬崖边安营扎寨！
她半蹲在悬崖边，皱眉打量脚下的万丈深渊，高挽头顶的马尾辫被山风吹起，风灌进她的衣衫里，猎猎作响。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她知道肯定是爹的属下，她如今的姨夫夜一过来了。
身后却传来一道久违的声音：“无忧姐姐，锦陵来晚了。”
骆宝宝起身，看到眼前个头都快要赶上她的左锦陵，少女略有肿胀的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三个月不见，阿陵你长了不少。”
她抬手摸了摸左锦陵的头，微微一笑说。
就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每回见面，骆宝宝都要拉着左锦陵跟她比高，看看左锦陵到她哪里了。
初见的时候他才七岁多，刚刚到她胸口。
后面到了肩膀，如今，十一岁的他都到了她耳垂旁。
她是女孩子，应该不会有多少生长的空间，但锦陵还会继续生长，再过个一年半载她就是跟他平视。
再往后，想摸他脑袋都得踮脚了。想到这儿，骆宝宝忍不住再次抬手摸了摸左锦陵的脑袋。
这小时候的动作她做起来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娴熟如云，左锦陵站在原地接受她的摸头，在她目光移开跟夜一说话的时候，左锦陵微微侧首，俊秀的脸上微微浮起一丝红润。
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站在一旁认真聆听夜一和骆宝宝商量今夜露宿崖边的具体安排。
夜一和骆宝宝经过一番商议，打算夜里由骆宝宝带着几个女兵留在帐篷这里，夜一和左锦陵去前面入口处落脚。
两个地方相互守望，若有野兽出没，夜一那边是屏障，如此也能确保骆宝宝以及手底下女兵们的安全。
商量完毕后，夜一先退到外围，骆宝宝又唤了属下过来，让她去准备夜里的干粮，大伙儿找寻了一天也累坏了。
吃些东西，也好早些歇下，明日继续找寻。
众人都领了差事各自忙碌起来。
骆宝宝的视线这才得以落回左锦陵身上。
在她先前有条不紊安排那些事情的时候，左锦陵一直安静的跟在她身后，如同她的影子。
“阿陵，这趟辛苦你了，想必你是接到我的信就马不停蹄过来了，都没去营地落个脚吧？”
骆宝宝打量着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弟弟，素来英气的女汉子，眼中难得露出一抹温柔和歉疚。
左锦陵黑漆漆的目光纠缠着骆宝宝，轻轻摇头。
“我不累，姐姐，你还是跟我说说骆姑父的情况吧！”
他过来，不是过来接受她招待的，是想过来尽一臂之力！
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和祖母在家里，爹去外尚未回家。
他一人一马来了长坪村，临走前给爹那边留了信，等爹看到信也会往这边赶。
“我爹？”
说起骆风棠的事情，骆宝宝脸上那一抹因为锦陵到来而滋生出的笑容顿时黯淡下去。
“一言难尽啊，你跟我来。”
骆宝宝示意了下，转身往悬崖的那端走去。
左锦陵一言不发跟了上去。
骆宝宝来到先前她蹲过的地方，指着脚底下的深渊说：“我怀疑我爹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左锦陵瞳孔微缩。
看了眼脚下的深渊，又看骆宝宝幽暗却笃定的脸，然后再去看脚下的悬崖峭壁。
他握住骆宝宝的手臂，将她小心翼翼往后拽，然后来到她蹲过的地点俯下身，打量四下。
骆宝宝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我无意间救了一个山里人，从她嘴里得知在这山的深处还有许多我们从不知道的山村。”
“那个被救的村民的家就是其中之一，从她说到她们村的人和事，我才知道她们村新近救了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好像在山里迷了路，还摔伤了腿，从那村民的口中描述我感觉跟我失踪的小姨夫项胜男很像。”
“于是，我就捎信给我爹，让他进山来一起商量找寻。”
“结果，我们找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那个村民口中的村落的入口……”
“无忧姐，那个被救的村民在哪？”左锦陵突然打断骆宝宝的话，问。
骆宝宝愣了下，随即有点烦闷的说：“说起来就恼火，那个村民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偷溜出营地跑了，许是听到我们背后商量想让她给我们带路去她们村，所以被吓到了。”
要是再被她抓到，一定吊起来狠狠的打，打到皮开肉绽！
左锦陵说：“各种原因都有，或许，她们村子有村子的规矩，泄露了进村的路径将得到严厉的惩罚。”
跟父亲游历的时候，东西南北他去过很多地方。
越是那些藏在崇山峻岭中的村落和寨子，往往越是恪守他们的规矩，远离外界文明。
“那个村民不是逃了么？何以见得骆姑父是从这里摔下去的？”左锦陵回过头来，又问骆宝宝。
因为回的太快，而骆宝宝刚才顾着跟左锦陵说话，所以身体前倾。
两人的鼻子差点碰到一块儿，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瞳孔的颜色，两人都愣住了。
左锦陵的脸微微发烫，错开目光。
第8027章 她太累了
骆宝宝回过神来，倒不觉得啥。
她揉了揉鼻子，提醒左锦陵：“阿陵你别光顾着听我说话，当心脚下啊！”
左锦陵嗯了声。
骆宝宝指着某一处凸出的石头接着说：“你看到那个石头没有？那个石头边上原本有一截绳索，那是我爹的。”
“我们找不到我爹，却只在这里发现了这个绳索，一段栓在石头上，另一端垂下去，我们把垂下去的那截拉上来，发现从中间断裂了。”
“断裂的位置顶多十来米长，而这悬崖远远不止十米深，我怀疑我爹是因绳索断裂才掉下去的！”
说到后面，骆宝宝的声音低沉下去，目光投向夜幕那那黑漆漆的深渊幽谷，双手用力抠着身旁坚硬的地面，眉头更是拧成了团！
一轮清冷的上玄月缓缓挂在树梢，左锦陵眼中的骆宝宝像是换了个人，往里那个明丽张扬的少女不见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消瘦憔悴，眼睛红肿，许是这几天背着大家偷偷哭过。
但在人前，尤其是在她的那帮女兵属下面前，她却绷的很紧，有条不紊的安排扎营的事……
她肯定很累。
左锦陵也很想去摸一摸她的脑袋，安慰她几句。
但他又很清楚，此刻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赶过来，也不是过来说那些假大空的废话，他是来帮她的。
有小兵来报，说是夜饭烧好了，请骆宝宝和左锦陵过去。
骆宝宝抬手挥退了小兵，又跟左锦陵说：“跟我去吃点东西垫吧肚子吧，今夜好好睡觉，明日一早再商量对策。”
左锦陵没动，反问骆宝宝：“为何骆姑父会想到下这悬崖？”
骆宝宝愣了下，随即跟左锦陵这详细解释起来。
原来，他们是根据那个逃跑的山民留下的线索推断那神秘村子的入口应该在这附近，极有可能在这悬崖底下的山谷里。
所以骆风棠便打算下山谷去看看。
“原本是我夜一姨夫下去的，下了几米后发现夜一姨夫竟然恐高！”
恐高？
左锦陵眉梢微挑，夜一那么厉害的身手，飞檐走壁都行，怎么会恐高？
但随即一想，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会有自己的弱点。
飞檐走壁的那种高度，跟悬崖的深度没法比。
再者，飞檐走壁那是往上，下悬崖是往下，你往上抬头看天空的飞鸟或许你不觉得有什么，但当你临渊看鱼，那种俯瞰带来的心理上的压迫感全然不同。
骆宝宝接着又说：“是真的，夜一姨夫真的恐高，他只要望一眼脚下的深渊，他就浑身发紧，后背冒汗。”
“我爹把他拉上来的时候，他身上衣裳都湿透了！”
左锦陵微微颔首。
他明白那种感受，并不是夜一不够勇猛，而是他没法克制心理上的恐惧。
就好像有人害怕蟑螂，难道凭人的体格真的打不过小小的蟑螂么？
可就是恐惧，那是来自身体本能的一种反应。
“后面我爹送夜一姨夫回了营地，他自己返身回了悬崖，这一回就没再上来，等到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就只剩下石头上拴着的半截绳索……”
提到绳索，骆宝宝的身体微微颤抖。
左锦陵以为她是被山风吹的冷，正准备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她肩上，突然她抬手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真混蛋，为啥就不能加固绳索！是我害死了我爹！”
骆宝宝口里自责，甩手又给了自己两耳光。
掌声清脆响亮，打在脸上，顿时就留下了清晰的五指痕迹。
骆宝宝举起手还要再打自己，手腕被左锦陵握住。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但力气却不可小觑。
此刻俊秀的脸上温和退去，遍生凌厉。
“无忧姐，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往自个身上揽！”
更不准这样伤害自己！
骆宝宝掀起眼帘，早已泪眼模糊。
“阿陵，弟弟，姐姐无能，早知会将我爹搭进去，我就不该手欠去救那个狡猾的山民！”
左锦陵脸上的凌厉退去，换做温柔和心疼。
他起身来到骆宝宝身旁，将身上披风盖在她身上，陪着她坐在悬崖边。
“心里难过就哭出来，等哭过了就不要再折磨自己。”
他侧首，静静凝视着她，在她哭花脸的时候适时递过去一块帕子。
“谢谢。”
骆宝宝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出意外的人是自己从小到大最依赖的人，是自己的主心骨。
她真的很害怕，不知该怎么办，想跟娘那里求助，可是娘的情况特殊。
爹娘感情深厚，她担心娘受不住打击，担心娘和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再出岔子。
所以她只能自己扛着，夜以继日的找寻爹。
白天的时候她腰间捆着绳索下过悬崖，但每次下到一定的深度，就会因为许多原因而不得不中止。
但她没有放弃，今天，她把帐篷都扎到这里来了，她就跟这悬崖怼上了，不把爹救出来她就不回去！
自打骆风棠出事后，骆宝宝在人前都是沉默的寻找，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甚至在骆铁匠和杨华忠面前，她还会积极乐观的安慰他们。
今夜，她挨着左锦陵的身侧，抱膝坐着，清凉沁骨的山风吹拂下，压抑了好几天的心酸终于得以释放。
等到眼泪流不动了，人也说累了，她才软软靠着左锦陵的肩膀似乎是睡着了。
身后小兵又来请示，左锦陵朝小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太累了，这几天像一张弓似的绷的太紧，先让她眯一会儿吧！
天大的事，也得先歇息好了，才有精力去面对去解决。
好一阵之后，夜一也过来了。
看到悬崖边的石头旁依偎着坐在一起的姐弟俩，夜一脚步放缓了几分。
听到响动，左锦陵侧首望向夜一，轻声说：“姐姐睡着了。”
夜一轻叹口气，“她像一张弓，这几天绷太紧了。”
只是，在家里这些长辈们面前，这丫头都不能放松，却在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左锦陵面前如此放松。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