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3章 忘恩负义的母子
“他气得教训儿子，父子两个打起来了，他的媳妇儿站在儿子那边，母子两个把他给打了一顿。”
“打那以后他就病倒了，没多久就怀揣着遗憾去世了。”
“我的天！”杨华明当时就拍了桌子，睚眦欲裂，“那个儿子真是个狗畜生，还有那个女人，也是个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
“身为一个男人，他自个生不出孩子，媳妇去外面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孩子拉扯大了也是功劳，他们母子咋能这么忘恩负义！”
杨华明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这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某几个不知情的人甚至还会在心里想，这杨老四今个还真是刚正不阿打抱不平啊，但搁在知情人的眼中，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这是对号入座了，想到了刘氏和杨华安生的康小子……
“老四，你消停消停，咱眼下不是谴责那对母子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听棠伢子把后面的事说完。”
作为知情人之一的老杨头生怕杨华明情绪失控下，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从而将老杨家那点深埋了十几年的丑事抖出来，让他已经长眠地底的长子再次被村人议论，于是老汉也用力拍了下轮椅扶手呵斥杨华明。
杨华明怔住了。
猛地抬头环顾四下，在一双双或诧异，或费解，或同情，或担忧的目光中也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嗨，瞧我，这该死的爆了表的正义感啊，眼里就是揉不得一粒沙！”
杨华明自嘲了笑说了句，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坐了回去。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时便消散了许多。
骆风棠赶紧打圆场说：“有正义感是好事，人若是没有正义感，混淆了是非黑白，那这世道便要乱套，四叔是好样的！”
有了骆风棠的表态，其他很多人也都纷纷跟风。
杨华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手拢个拳头朝四下胡乱拱了几下，算是拜谢大伙儿的抬举。
老杨头见状，脸色也和缓了许多，再打量骆风棠这个孙女婿，老汉眼底悄然掠过一丝感激。
骆风棠接着对老杨头和杨华忠这说：“那个弟弟病逝后，那儿子不仅没有悔改的心思，越发变本加厉。”
“变卖了镇上的宅子，铺子，乡下的几亩田地，带着他生病的老娘回了村里的老宅等死。”
“他娘死后，他在村里游手好闲了两年，后面实在过不下去了，于是经人介绍也跑去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寡妇做了上门女婿！”
“啥？这都行？”
一屋子人的三观被再次刷新，一家两代人，父子双赘婿，牛！
杨永青更是咧嘴惊呼：“给一个老寡妇做夫婿？这不是传说中的软饭王嘛？他咋下得去嘴？”
三十多岁丧夫的是老寡妇。
三十多岁夫妻都身体健康的，那是不是也算老妇女？
作为三字开头年纪的杨若晴心窝窝里再次被杨永青扎了一刀。
杨华明反驳杨永青：“三十多岁的女人好比一朵花，开得正枝繁叶茂娇艳妩媚呢，你懂个屁！”
杨若晴悄悄垂眼，得儿，先前棠伢子帮四叔解围，四叔很快就把这个人情给还回来了，没毛病！
“棠伢子，那线索到这儿是不是又断掉了？”
杨华忠又问，比起这里面谁帮谁打圆场，谁还谁人情那些弯弯绕，杨华忠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跟那坟，以及坟的后人相关的事情上。
骆风棠沉默了下。
杨永青接过话茬说：“那可不就断了嘛，要我说啊，从那个弟弟去世，这件事基本就没再追究下去的必要，儿子不是亲生的，还不孝顺！”
杨华明在这点上态度跟杨永青保持一致：“人都说养育之恩大过天，就算那小子身上流淌的不是他爹的血，可好歹拉扯大，他不仅不念亲恩，反倒气死他养父可见本身就是个坏胚子，让他回来处理他名义上的姑妈的坟，他肯定不乐意！”
几位在场的其他旁听者也都各抒己见，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
为首的那个村老说：“咱庄户人家拜师学门手艺，这一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甭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师傅过世啥的，那可都是照着孝子的标准到场。”
“可见那个养子，根骨里就是个坏的！”
长根愤愤说：“要我看啊，不用去找了，找了也是白搭，还折腾棠伢子他们的功夫，闲着搁家里躺躺不舒服嘛！”
骆风棠往长根那边望去一眼，平静的说：“多谢长根叔体恤，若是岳父有需要，我多跑一趟也无妨的。”
长根点点头。
床上的杨华忠也颇为欣慰。
他沉吟了下，对骆风棠说：“既是这样，那这事儿如大伙儿所言，确实没必要再找下去了。”
那个儿子自己活不下去，又不事生产，跑去吃软饭，估计连自己亲娘和嘎婆嘎公的坟都不会回来扫，又怎么可能会管养父这边一个素未谋面的早夭的姑母的墓？
就算找到人，那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心疼女婿，让他回去好好歇一歇。
闺女临产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身边随时得有人。
“若是几位叔叔没意见，那这事咱就到此为止，那两截骨头暂且寄放在道观里，请袁道长帮忙做场法师超度，等过阵子再挑个时辰点选块地方重新下葬。”
几位村老都齐刷刷望着杨华忠，没有即刻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杨华忠清楚他们在等什么。
“做这些的花销，就从村里的公款账面上出。”
几位村老听到不需要自己凑钱，都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村老说：“里正说的对，就该如此，就算让我等凑份子，就算家里再难也不能含糊，毕竟逝者为大嘛！”
他身旁的二村老立马附和：“对，砸锅卖铁我也要挤出那个钱，这也是积德。”
坐在他们远处的其他三位村老虽然也都跟着附和几声但心里都把这二人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杨华忠不深究几位村老间那些微妙的关系，坐在里正这把椅子上，他只管做好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不违背良心的。
第7954章 露一手
原本他是想说，这期间的一切花销他自己掏腰包。
但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不是他家出不起那个钱，而是这事儿不能那么做，村里有村里的规矩。
你老是去打破规矩，别人不仅不会念叨你好，反而会带累他们难做。
人都散了，杨若晴也和骆风棠一块儿回了骆家。
进了寝房的门，杨若晴赶紧拿出点心来给骆风棠吃，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不去找也好，打从胜男出事至今，你和夜一几乎天天都在找人。”
就算没去找人，也是奔走在去找人的路上。
瘦了一大圈就不说了，好多天不能刮胡须，看着就憔悴显老，将原本的好颜值都给拉胯了。
骆风棠看着手里这些长的，圆的，方的，扁的，五颜六色的点心，不由得笑了。
“几日不见，晴儿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打发了？”
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这些甜甜的点心吧？
杨若晴瞟了他一眼，说：“我就晓得你会这样说，小孩子咋啦？每个男人的心中始终住着一个小男孩，甜也是口味中的一种，很好吃的，我专门留给你吃的。”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个的晌午饭她打算亲自露一手，鉴于现在还没有进灶房，所以需要一段时间。
先让他吃几块点心垫吧垫吧，省得等不到她的晌午饭就饿晕过去了。
骆风棠听到是杨若晴专门为他留的，心中温暖，于是捡了一块塞到嘴里吃了。
“甜。”他含糊不清的说。
杨若晴已经在给他准备洗脸水，然后取出刮胡刀消毒。
闻言扭头冲他一笑，“这只是开胃甜品，今个晌午我要亲自下厨，为你，为家里人做顿好吃的。”
骆风棠立马放下点心，“不行，你身子不便……”
“烧饭对于我来说真不算啥苦累活，我喜欢着呢！”杨若晴说，“再说了，等我真的生了娃娃们，最起码一个月没空下厨，你能理解一个家庭煮妇对灶房的渴望嘛？啊？”
骆风棠顿时语塞，那双比一般人要深邃狭长的眼睛里尽是困惑。
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能歇不歇，非要去忙活。
“也好，我帮你塞柴火。”他说。
“不要，你歇息，我跟大妈说好了，她给我打下手。”
“可是我……”
“没啥可是的，你吃完点心就过来洗把脸，然后把胡子刮了，我家帅帅的老公再不刮胡子都快要变成个小老头了。”
“变成小老头，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骆风棠问。
杨若晴来到他跟前，双手搭在他肩，俯下身轻轻吻住了他的嘴……
好一阵碾磨，这才松开。
微微气喘的望着她，眼中都是水波，“这个行动，足够证明了么？”
骆风棠一脸餍足。
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能二次证明么？”
杨若晴龇牙，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扯，“得寸进尺了哈！”
骆风棠笑了，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轻轻搓了几下。
灶房里，王翠莲已经在忙活了。
“大妈，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嘛，你咋又先忙活上了呢？”
杨若晴过来，直接就接下了王翠莲手里的篮子放到了一旁。
王翠莲笑呵呵说：“我先把菜洗一洗嘛。”
杨若晴拉着王翠莲坐到灶膛口，“大妈，咱可说好了，你的任务就是帮我塞柴火，其他的事儿不用您老插手。”
接下来，就是杨若晴一个人的表演了。
孙氏发的香菇，孙氏发的黄豆芽，王翠莲种的大白菜，家里的豆腐皮，豆腐，孙家那边买的五花肉，家里骆大伯捞的鱼和虾……
杨若晴拿了好几只小碗来，调了好几碗不同口味的酱汁。
红烧的，酸汤的，麻辣的，盐焗的，蒜香的，蟹黄的……
没一会儿骆风棠就过来了，这神清气爽的样子，顿时就让杨若晴眼前一亮。
碍于王翠莲在场，杨若晴只能偷偷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骆风棠眉毛微微上扬，先过去跟王翠莲那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大妈，你去歇着吧，我来帮晴儿。”
王翠莲说：“那咋能呢？你在外面多累呀！”
骆风棠笑了笑，“我喜欢帮晴儿塞火，望大妈成全。”
王翠莲愣了下，随即笑着赶紧起身，把烧火棍放到一旁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抬脚就往外走。
“多谢大妈。”骆风棠在她身后又说。
王翠莲捂着嘴笑，临走前还特地瞄了一眼杨若晴，那眼神里都是促狭和欢快。
杨若晴闹了个大红脸。
直到王翠莲离开了灶房，杨若晴的脸还是滚烫滚烫的。
她朝骆风棠那嗔说：“你呀，真是的，哪有跟长辈这样说话的！”
骆风棠蹲在灶膛口，用铁锅钳夹了一簇松毛和枯叶塞进灶膛口。
“无妨，大妈不是外人。”
“呀呀呀，我脸皮没你厚，你下回再不准这样了啊。”
“嗯。”骆风棠含笑点头，手里伺弄着灶膛里的火，目光却追着杨若晴的身影，看得杨若晴的脸自始至终都是滚烫的，比那锅里的蒜蓉大虾还要红！
“你为啥老看着我啊？看得我怪不自在的，待会酱油和醋没分清楚把菜搞砸了咋整？”
杨若晴实在是有点扛不住啊，都老夫老妻了，这不是应该到了拜把子的时候嘛？
咋他看她的目光黏糊糊的，还跟热恋期的似的呢？
“好多天没看，想多看看。”
在她最尴尬的时候，他直言不讳。
“额……”杨若晴炒菜的动作都凝滞了下。
“放错了调料也不会搞砸，我负责清盘。”他又追加了句。
杨若晴乐了，心里也跟吃了蜜糖似的甜开了花。
“好啦好啦，不准再捣乱，我要全力以赴的烧菜。”
她举着锅铲，很认真的告诫他。
“对于一个喜欢烧菜的人来说，搞砸了饭菜，那是对食材的不尊重，不能发挥出好的水平，那是对自己兴趣的亵渎和敷衍，所以，你，不准再说一些让我心猿意马的话啦！”
骆风棠就喜欢看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因为怀孕后期的缘故，身上稍微圆润了几分。
这样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鼓起来的样子像一条小金鱼，很是可爱。
但考虑到她的想法，他也同样认真的点头，“好，我专心伺候灶火，晚上被窝里再看。”
第7955章 不觉得意外
晌午饭邀请了隔壁娘家人过来吃。
杨华忠行动不便，自然是没法过来，不过没事儿，杨若晴这个体贴闺女给老爹准备了一份，待会单独送过去。
主要是邀请老杨头，孙氏，以及何莲儿。
何莲儿是核心人物。
用杨若晴跟骆风棠这说的话来讲就是：“这段时日幸亏有莲儿在，家里一下子倒下两个人，小弟媳来了这边后都好多天了她这个做大姑姐的都还没空请对方来家里吃顿饭。”
临近晌午的时候，老杨头自己先过来了，骆铁匠留在堂屋陪老汉聊天喝茶，王翠莲则去了隔壁接孙氏和何莲儿她们过来。
孙氏和何莲儿过来后，娇娇和灵灵很快就在院子里玩闹了起来，俩丫头就喜欢大姨家这院子。
孙氏叮嘱她们不要去假山那边玩水，然后便跟何莲儿一块儿来了后院灶房。
“还没进灶房，就嗅到香味了。”
孙氏今日心情不错，终于能腾出空来带着小媳妇做个客，歇一歇。
何莲儿也主动跟杨若晴和骆风棠这打了招呼，她跟杨若晴早就混熟了，但是面对骆风棠时还是有些拘谨。
骆风棠也看出来了，不过他不觉得意外。
岂止是新来的小弟妹，就算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小花小朵小洁，谁不是看到他这个姐夫就拘谨的？
没法子，他天生长了一张冰山脸，幸而这世上有那么一个女人不怕他，而且还说喜欢他的冰山脸。
那就是此刻正拉着孙氏和何莲儿说话的晴儿。
骆风棠过来跟孙氏和何莲儿那打了声招呼，然后去了隔壁饭堂收拾桌子，自己不在的灶房里，她们娘仨说说体己话，也更放得开。
孙氏要帮杨若晴，何莲儿拦住了。
“娘，让我来。”
孙氏心疼何莲儿在家里也忙得不停歇，好不容易带出来就想吃顿清闲饭，还要抢着做事，所以不答应。
杨若晴看着这婆媳在那里你疼我，我疼你，顿感自己这闺女失宠了。
不过，她不会真的往心里去，娘和弟媳妇婆媳关系处的好，是好事，家和才能万事兴，自己这个做大姑子的乐见其成。
所以她走过来对她们二人说：“饭菜都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你们都用不着帮忙，今个是请你们过来做客的，不是干活的，谁干活我跟谁急！”
王翠莲也笑着进了灶房：“对，晴儿说的对，亲家母，莲儿，快些去喝茶。”
孙氏被王翠莲拉走了，何莲儿坚持留下陪杨若晴说话。
然后帮着烫碗筷啥的，总之，何莲儿是个手脚利落的姑娘，让她真的做个甩手掌柜她不自在，杨若晴也只得随她。
前院堂屋，骆铁匠听说饭摆在后院饭堂，而不是前院堂屋的八仙桌，有点诧异。
“咋不摆前头来呢？招待客人哪能在后院吃饭的理儿？再说了，老爷子过去也不方便啊……”
老杨头立马笑着摆手：“铁匠你这话就见外了，我来孙女家吃饭搁哪吃都一样，不讲究那些。”
“再说我这轮椅的轮子是改装过的，嘿，除了不能爬山涉水，其他地儿我都去得！”
既是这样，骆铁匠便笑着连连点头。
孙氏也笑着说：“晴儿爷说的对，咱两家分那些做啥？哪里方便哪里吃。”
然后，孙氏便先去后院找两个戏耍的孩子去了。
王翠莲跟骆铁匠说：“棠伢子说了，后院饭堂那桌子好，你去了就明白了。”
大伙儿到了后院饭堂，发现骆风棠和何莲儿俩正在一趟一趟的往返灶房和饭堂，孙氏左手右手各牵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过来。
进了饭堂，骆铁匠看到饭堂的四方桌四侧全部拉开，原本的四方形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
桌上满满当当摆的都是菜，大盘子小碟子，瓦罐，双耳小吊锅，炒的溜的蒸的煮的凉拌的，花红柳绿好看得让人睁不开眼，各种菜香味儿纠缠在一起，骆铁匠顿时就明白了在这里吃饭的用意。
这简直就是满汉全席啊，太丰盛了，过年都没这么丰盛。
孙氏先前来灶房只是短暂的站了片刻，还真没留意到闺女竟然准备了这么多菜来招待他们。
这会子看到全貌，孙氏真是震惊坏了，既欢喜欣慰，觉得闺女懂事，这样的给莲儿体面。
同时又忍不住暗暗心疼闺女，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整这么一大桌菜，肯定累坏了吧？
娇娇和灵灵原本的兴趣点都放在玩耍上，孙氏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正在后院的假山旁逗猫。
被带过来吃饭，两个小丫头还真有点不乐意呢。
可这会子看到桌上的菜，有好多菜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于是先前那点不乐意跑了个干净。
灵灵怯生些，只是站在桌边吸着香气暗暗吞口水。
娇娇年纪小一些，在本能和好奇心的趋势下自己爬上了凳子……
“哎呀我的小祖宗，咋跟个窜天猴似的爬凳子上呢，下来下来。”
孙氏怕娇娇摔着，赶忙儿过来将她抱回地上。
娇娇嘴巴里吮吸着大拇指，有点委屈的小声说：“想吃……”
孙氏说：“你想吃啥待会嘎婆给你夹了咱怪怪坐到小马扎上吃好不好？”
娇娇不吭声，明亮的眼睛悄悄往桌上瞅。
看得旁边人都乐了。
骆铁匠说：“亲家母你也真是的，孩子过来做客咋能不给她坐大凳子？这么多位置不随便坐？”
孙氏赔着笑。
王翠莲则过来直接抱起娇娇：“来，翠莲嘎婆带咱娇娇坐。”
然而，娇娇跟王翠莲不是很熟，即便王翠莲是出自善意来抱她上桌吃饭，但小孩子是不会领受那个情的。
相反，还很不给面子，小腚儿刚沾到凳子面，就被她给挣扎着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向离她最近的何莲儿，抱住何莲儿大腿到她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怯怯望向王翠莲。
王翠莲笑望着娇娇，逗她说：“小娇娇，到底还是跟你小舅妈亲呀？翠莲嘎婆好难过啊，小娇娇不喜欢我咯……”
娇娇歪着脑袋，眼睛里都是困惑，小手却更紧的抱着何莲儿的腿。
第7956章 做客
何莲儿轻轻抚着娇娇的背，感受着来自那双小手的力度，心里仿佛被春风吹拂，被细雨滋润，柔软的一塌糊涂。
孙氏有点小尴尬，说：“这孩子，不懂事……”
王翠莲摆摆手：“嗨，我逗孩子的呢，小孩子都这样，这是跟我不熟生怕我是坏人要把她抱别处去呢！”
刚好杨若晴和骆风棠两人从灶房端白米饭和米汤过来，听闻了方才发生的事，杨若晴笑着对娇娇说：“你翠莲嘎婆是你宝宝姐姐的奶奶，她可是最喜欢你们小孩子的，翠莲嘎婆烧的菜可好吃了。”
同时，她又对骆风棠那低语了句，骆风棠点头，大步出了饭堂。
不一会儿骆风棠就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座椅。
看到这座椅，王翠莲讶异说：“这是啥凳子？咋瞅着有些奇怪呢？”
孙氏她们也都好奇的看着着骆风棠将奇怪的高脚凳子放到桌边。
杨若晴介绍说：“这叫婴儿座椅，是最近找左大哥帮忙打制的，好在吃饭的时候把婴儿放进去坐，腾出大人的双手来吃饭。”
“当然了，前提必须是半岁以上的婴儿才行。”
半岁以内，都坐不稳，肯定是不成的。
两把椅子的图纸是杨若晴根据后世的记忆来画的，送去左家庄那边拜托左君墨帮忙打的，这几天刚送过来。
“这东西听着就不错，看起来更不错！”
骆铁匠第一个起身过来抚摸着婴儿座椅，打磨光滑，木料讲究，里面还可以装垫子，小孩子坐在里面冬暖夏凉。
“这凳子这么高，都快跟桌子齐平了，小孩子喜欢乱动，坐在里面稳实不？”
先前看骆风棠端的一手轻松，似乎没啥分量，骆铁匠也试着端了端。
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在瞬间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边上，杨若晴看到骆铁匠这样，猜测他崩溃的内心，忍不住靠着骆风棠的肩头咯咯的笑。
骆风棠的眼中也是笑意，说：“大伯，那木料是极难寻的铁旦木，冬暖夏凉，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驱除虫蚁。”
“缺点就是……太沉。”
骆铁匠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拍了拍手自嘲的笑说：“你们咋不早说？害我难过了一阵，还以为自己彻底老了不中用了咧！哈哈哈……”
“沉些好，小孩子坐的稳实。”骆铁匠又说。
老杨头道：“在我面前，你小子还敢说老这种话？老汉我今年七十有六，我自个都不觉得自个老，你啊，正当年富力强！”
骆铁匠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咱都不老，来，老杨叔，咱入座，喝酒！”
娇娇被何莲儿抱进了婴儿座椅里，她虽然两岁多了，但她身形娇小，而这座椅呢又相对比较宽敞，这或许是左君墨考虑到骆风棠的高大基因，又结合辰儿，骆宝宝兄妹那比同岁人要高出两三个年头的身高，所以特地把婴儿座椅的尺寸做了调整。
于是，娇娇坐在里面也是刚刚好。坐下后一点儿都不抗拒，还新奇的东摸西摸，跟旁边凳子上的灵灵做鬼脸。
灵灵一脸羡慕，也悄悄摸着那凳子，但她已经七岁了，她知道这是小小孩坐的，她坐不进去。
两个孩子都安置好了，杨若晴也招呼着孙氏和何莲儿她们落席，大家抬起筷子享受起丰盛的饭菜。
“姐，你咋不坐下来吃呀？”
何莲儿手里的饭碗，面前的碟子，全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
这些菜有的来自杨若晴，有的来自王翠莲。
何莲儿长这么大，走亲访友从未受到过如此热情而又真挚的招待。
小时候和哥哥一块儿跟着娘去舅舅家做客，筷子多往肉碗里去了，舅妈的白眼就瞪过来了，娘也在桌子底下悄悄踢她的脚……
回家后气呼呼问娘为啥不给她敞开了吃，娘只是叹气，告诉她差不多就行了，吃多了人家不高兴。
她更费解了，跟娘辩驳，说那不是我的舅舅家吗？我们带了那么多东西去看望他们，咋肉也不能多吃？
娘除了叹息就叹息。
随着年纪渐长，她似乎明白了一些，所以去舅舅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那一年哥哥投军回来，进了兵部当差，不冷不热的舅舅舅妈们突然又热络起来。
去他们家做客，舅舅舅妈们抢着给她夹菜，她却食之无味。
哥哥意外身亡，她再一次领教到什么人情冷暖。
小时候不懂的亲戚间的饭桌规矩，在那一刻突然就全明白了。
但是今天，她跟着婆婆来大姑姐家做客，大姑姐一家人的招呼却让她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感。
她突然明白，什么叫礼尚往来的亲戚，什么又叫实实在在的亲戚！
对方是不是真心的欢迎你去做客，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你多吃点，吃好点，从对方的言行举止就能感受出来。
你在对方家里做客，你不会觉得拘谨，你觉得很实在。
不需要那种那种刻意的寒暄，当面笑，转过头去就嫌恶，跟唱戏的嘴脸似的。
“姐，你也坐下来吃啊。”何莲儿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又邀请杨若晴坐下。
杨若晴笑着说：“我不急，我得先给咱爹送点饭菜过去，他还饿着呢！”
老杨头今天过来做客，给余兴奎放了个假，让他回于家村去跟家里人团聚去了，要夜里才回来。
隔壁院子里就杨华忠一个人在，虽然杨华忠再三叮嘱叫不要担心他，让她们先安心做客，回来的时候顺便带碗就行。
可杨若晴做闺女的，心疼自家老爹呀，必须给爹送吃的过去，自己回来吃的才安心。
“姐，那我去送，你烧饭本就累了，还跑来跑去的更累。”
何莲儿放下筷子准备起身，被杨若晴按住。
“你赶紧吃的你的，这饭菜是姐专门为你烧的，你不准离开桌子哈！”杨若晴故意拉下脸来。
何莲儿哭笑不得。
孙氏给俩孩子剥了虾，转头过来对何莲儿温和的说：“听你姐的。”
何莲儿只得重新坐了回来。
骆风棠刚在为老杨头斟酒，这会子斟完了他放下酒壶来到杨若晴身侧，“食盒给我，我腿长走的快。”
第7957章 炮仗的由来
杨若晴看了他一眼，这回没跟他客气。
……
当杨华忠躺在床上正百无聊赖之际，骆风棠拎着食盒进来了。
道明了来意，又帮杨华忠倒了一碗茶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骆风棠说：“岳父，需要我照顾你吃么？”
杨华忠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双手利索得很，你把食盒搁我边上，我喝口茶润润嗓子就坐起来吃。”
骆风棠于是又帮忙将杨华忠扶坐起来，拧开食盒的盖子，将里面的菜一样一样取出来在圆凳子上排开。
估摸了下杨华忠手臂加筷子能伸展的长度，适当的调整了圆凳子和床之间的距离。
“棠伢子，我这边不用你照顾，你快些回去吧，回去吃饭！”
“嗯。”
嘴里说着嗯，骆风棠环顾四下，又将墙角的垃圾桶拿到了床边，以方便岳父待会吐肉骨头和鱼刺。
“棠伢子，你走吧，顺带告诉她们，叫她们不要急，慢慢吃，我这边好得很，吃完我还要睡一觉呢！”
“好，那我先走了。”
做完这一切，骆风棠方才转身离开，并贴心的把屋门掩好。
杨华忠望着骆风棠消失的背影，欣慰点头，这女婿，虽在外人眼中寡言少语，可心却很细腻，也很体贴。
不愧是自己挑选的好女婿啊，两个儿子不在身边，很多事情都是女婿在承担。
这个半子，实实在在。
杨华忠本不是一个在乎口腹之欲的人，长久以来，不管三房日子清贫也罢，富裕也好，食物这块于他不过是果腹之用。
但是这回，他却特地去看圆凳子上的每一份菜。
因为骆风棠先前专门捎带了杨若晴给杨华忠的话，她让他一定要把这每一道菜都吃光光，因为这是她亲手做的，他必须要吃。
如此霸道的话，也只有他的小棉袄才会这样说。
杨华忠于是真的一碟碟的看过去：
看到第一碟，他会心的笑了。
卤猪蹄，闺女一直都记得他的口味呢！
第二碟是两只四喜圆子，圆子浸染在酱红色的黏稠汤汁里，上面还撒了香葱做点缀，一看就让人食欲大振。
炸得外酥里嫩的小鱼干，红烧泥鳅钻豆腐，黄焖鸡块以及贴得金黄的玉米面饼。
最后，还有一小碗汤，是青菜蛋花虾仁汤。
“这闺女，死活不给我吃辣啊！”
杨华忠笑着，拿起了筷子，闺女的心意，哪怕是一粒米饭，他都不会浪费的。
……
九月底的某天，袁道长带着小磨去了山里给那位‘姐姐’的坟做了场小法事。
村里一些闲着无事的人都纷纷跑去看热闹。
做法事这些花销，都是村里公费支出，但杨华忠还是以本人的名义掏钱在黑凤家买了一挂炮仗，让杨永青送去山里燃放。
在这里，有个小插曲。
那就是帮杨华忠跑腿买炮仗的杨永青端了炮仗回来，买炮仗的钱也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杨华忠。
“咋还把钱拿回来了？炮仗不要钱？”杨华忠问。
杨永青得意的说：“嘿嘿，就冲着我跟黑凤的交情，别说一挂炮仗了，让她把整个杂货铺子倒贴给我……”
“你闭嘴吧你！”
杨永青的牛皮还没吹完，就被一旁的老杨头粗暴打断。
杨永青跟黑凤睡了两次的事，老杨头都是知情人之一。
“爷，我是说真的，没有吹牛皮……”杨永青又强调了一遍。
老杨头已经抬起了手里的旱烟杆子作势要敲他，“你下个月就要迎娶郑家姑娘进门了，以前那些破事不许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不许再招惹，给我收了心安安分分过日子！”
杨永青躲开几步远，生怕被老杨头的旱烟杆子敲到。
他依旧笑嘻嘻说：“是三叔叫我去跑腿的，又不是我主动要去的，再说了，我都好一阵没去杂货铺子打牌。”
杨华忠有点尴尬，对老杨头说：“确实是我打发他去跑腿的，这事儿……是我疏忽了。”
确实不该制造青小子和黑凤私下相见的机会。
老杨头看了眼杨华忠，眼中不仅没有一点责怪，相反还说：“这咋能怪你？他要是自己把持不住偷偷跑去，咱也管不着啊！”
“你让他去跑腿买东西没错，正好给他一个考验的机会。得，这下果真没经受住考验！”
杨永青气得反倒乐了，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问老杨头：“爷，你倒说说，我哪里没受住考验？就冲着她没收我的炮仗钱这事儿？”
老杨头斜着眼睛看杨永青，鼻孔里哼了几声，这就是默认了杨永青的问了。
见状，床上的杨华忠急了，忙地对杨永青说：“青小子，你再跑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把炮仗钱给人黑凤送回去！”
黑凤那种女人又精明又无赖，不可能无缘无故免除青小子的炮仗钱。
这会子青小子得了她的好处，回头指不定又得找上青小子提出一些荒唐的要求！
“青小子你快去啊，对了，把炮仗也一并带上，她要是还不肯收炮仗钱，那这炮仗咱也就不买了。”
杨永青却站着没动。
“你三叔跟你说话呢，你小子聋了还是咋地？”老杨头见他这副样子，顿时瞪起了眼，嗓门也粗了。
孙氏和何莲儿打从门口经过，听到这屋的动静皆吓了一跳。
“咱要不要去瞅瞅啥情况？”孙氏压低了声问何莲儿。
何莲儿稍稍琢磨了下，轻轻摇头。
“娘，这是他们老爷们的事儿，没喊咱，咱还是先别急着过去，等等再看。”
何莲儿拉着孙氏走开了，但婆媳俩也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的灶房门口假装忙活，竖起耳朵捕捉杨华忠那屋的动静……
屋子里，杨永青突然笑了。
“爷，三叔，你们俩这急性子啊，我都不晓得该说啥好了。”
“你小子啥意思啊？”老杨头满脸狐疑，“你想放啥屁，一口气放个利索不行吗？”
杨永青摇头，“爷，屁是从后面放出来的，不是从嘴里放出来的，您老要是能从嘴里放出来，我就真服你！”
老杨头黑下脸来，那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至极。
杨华忠赶紧打圆场：“青小子别开玩笑了，快些说吧，到底咋回事？”
杨永青叹口气，“我去的时候黑凤压根就不在铺子里，是黑堂拿的炮仗，人听说了三叔自掏腰包去山里放，很是敬佩三叔，说这炮仗算是他赞助的，让咱一定要收下！”
第7958章 找死
中京。
现在教主秦仲，对整个拜火教掌控度极高，不然也不会发生伏击石依云这种大事。
“不用担心，就等着他派人来呢，看他能有多少力量。”
石依云冷笑一声。
要是依靠本教的力量，即使教主秦仲，将左右护法等人全都派来，甚至，加上他自己，石依云都能应付的过来。
要知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身边还有兰一萍这位宗师，甚至柳老也随时能支援，这就意味着，她手头有三位宗师了。
除非……
秦仲派来波斯教的人。
但只要波斯教的人一出现，意味着，坐实了他里通波斯教的罪名。
……
跟朱墨谈过以后，石依云就将朱墨放了回去，就找了骆星辰商量。
“朱墨会不会暗地里是黑衣教徒？”石依云皱眉道。
“不管他是不是黑衣教徒，他都只能乖乖的跟我们合作。”
骆星辰微微一笑。
在他的安排下，朱墨私下在胡同里置办的家业，他的小妾和儿子，都已经在骆星辰的控制之下。
这样一来，他是不是黑衣教徒，也就不重要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石依云现在已经很是信服骆星辰了，两次出手，就拿下朱雀使褚师开和掌旗使朱墨，两个最重要的人物。
接下来，当然还是以他的计划为主。
“不用太费心，我们以逸待劳，此地，朱雀使褚师开的异样，定然已经被黑衣教徒传去黑火崖了，秦仲看到，看他怎么办，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骆星辰道。
“有一点，秦仲是不知道的，那就是我们停留在开平王府。”
石依云笑道。
“现在中秋已过，这中京城还挺热闹的，闲着无事，我们去逛逛啊。”骆星辰道。
“好。”石依云同意了。
骆星辰自然不是单纯的逛街，而是他想通过实地逛一逛，借此来看看，这中京的商业究竟发展的怎样。
……
中京最大的商业街，是在滨江道。
这里有一河道经过其中。
这河有个名字叫青鱼。
“这青鱼河，自古以来都叫这个名字吗？”骆星辰站在一处石拱桥上，望着来往的船只。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遮挡着细密的雨丝。
“说不好，在我记忆里，这里就叫青鱼河，老人家说，这名字缘于一个传说故事。”
石依云站在他身边，手中也撑着一把油纸伞，她身穿白裙，赤着双足，面容清纯，就像是从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子。
“什么传说故事？”骆星辰道。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妖怪报恩的故事……传说这条盒通往东海，海里面有龙宫，龙宫里住着东海龙王。”
“东海龙王有很多的子女，他的小女儿很顽皮，偷偷的离开龙宫出去游玩，变成了一只青鱼，沿着龙宫上游，最后法力耗尽，停在这附近河里休息。”
“接着，青鱼不小心给以为捕鱼的捕捉住……附近一位路过的书生，见之不忍，就出钱买下，又将青鱼放生回去了。”
“后来，青鱼为了报恩，化成一位人类女子，嫁于书生为妻。”石依云笑道。
“故事就到此为止了？”骆星辰道。
“后面的，嗯，有两个不用的结局，其中一个，书生考上了进士，当了大官，嫌弃青鱼没身份，休妻另娶一位公爷的女儿，后来，书生自然是自食其果。”
“另外一个嘛，一位高僧发现了青鱼的妖怪身份，将其收押，书生为了救回青鱼，一步一叩首去圣山祭拜，最后感动了上苍，玉帝颁旨，高僧放回了青鱼，书生跟着青鱼，去了龙宫。”
石依云道。
“原来如此，看来青鱼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骆星辰心里已经在想，这个故事，如果改编一下，变成戏剧，可能在大齐京城演出也挺好。
这件事，回去以后，可以跟沈碧玉来商议商议。
以沈碧玉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改编个青鱼，不是难事。
更何况，如今的庄玉楼，一年比一年强盛，里面网罗了很多演艺高手，再也不比当年势单力薄的庄玉楼了。
“公子，我们走吧，前面就是旧街了，那里人流比新街更多。”
石依云迈步向前，缓缓走过石拱桥，她的身姿格外的轻盈，像是一只起舞的蝴蝶。
就连骆星辰，都不得不承认，石依云的魅力超乎寻常。
这不仅是由于她模样好，还在于她修炼了天魔舞，在魅惑一道上，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前面旧街上，果然人流涌动。
很多人穿者打扮，都有些近似于西方雅吉利的衣着了。
“中京此地，雅吉利人很多吗？”骆星辰疑惑道。
即使在大齐的京城，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雅吉利人，当地人更加不可能穿着雅吉利人的衣物。
“也不是很多，只是当地一些人，认为雅吉利人有钱，文明，以打扮成雅吉利人为荣。”
石依云道。
骆星辰倒是在别的地方，都未曾见到类似的情况。
行走在街市上，骆星辰见到了很多来自西方的玩意儿，看了一圈后，他有些忧虑。
从很多商品来看，西方雅吉利国，已经有了相当高的工业文明，而相比之下，东方的辽国，齐国，都要落后许多。
要是不想办法迎头赶上去，未来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毕竟，自古至今，多少王朝的兴衰，都证明了一点。
落后就会挨打。
“小娘子，你是哪里人啊？”
就在骆星辰沉思之时，忽然，一道嬉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他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位穿着雅吉利衣服的男子，手中拿着折扇，拦住了石依云的去路。
在男子的身后，可以看见，有七八名仆人跟随。
上街就能带七八名仆人，此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不过，他将主意打到石依云身上，这可真是厕所里点灯，找死了。
石依云不搭理，侧过身，准备换个方向离开。
男子却伸开双臂，像是老鹰展翅一般，跳到另一边去，继续拦住石依云的去路。
“哟呵，小娘子想走？问过我没有？”男子挑眉，嚣张的发出怪笑声。
第7959章 心头快意
中京。
滨河街。
石依云一步步退后，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你是何人？别靠近……相公，快救我。”
骆星辰不仅没有靠近，反倒退后了几步。
他注意到，附近的路人，见到此刻的场景，没有一个冲上来，反倒是迅速的撤离，有些胆大的，也只敢远远的看热闹，而不敢靠近。
看来，雅吉利衣服的男人，属于一般人得罪不起的权贵啊。
“主子，巡捕不会来了。”有一名护卫靠近，小声道。
男子点头微笑。
同时，他朝着骆星辰抛了个鄙夷的眼神。
真懦弱，这么衰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如此绝色美人？
“小娘子不用怕，鄙人公孙胜杰，家财万贯，有情有义，比你那个窝囊废的男人要强多了，以后跟着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公孙胜杰大笑，展开折扇，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善字。
“我家相公比你好一万倍。”石依云咬着唇，往后面退去。
“好一万倍？没见识，现在就让你看看，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公孙胜杰冷笑一声，朝着骆星辰喊话道：“给你五百两，你休了她。”
骆星辰露出腼腆的笑容，轻声道：“大人，我跟娘子青梅竹马，多年的感情，那是情比金坚，要我休妻，那是万万不能的，你得加钱！”
公孙胜杰一开始越听脸色越阴沉，但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大笑起来。
“五百两不够是吧，给你两千两，你一辈子不愁吃喝了，想多娶几房，都没问题啊。”
“才两千两?塞牙缝都不够。”骆星辰撇撇嘴，一副不屑蔑视的表情。
就这一个表情，瞬间就将公孙胜杰给激怒了！
公孙胜杰手中的折扇合拢，在手中拍打着，脸色阴沉道：“你说要多少？我要提醒你一句，有些钱，你有命拿，没命花。”
说到最后，公孙胜杰脸色已经逐渐狰狞。
“二十万两，不二价！”骆星辰伸出两根手指。
“给脸不要脸！”公孙胜杰狞笑着，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手掌猛的一挥。
他身边的两名护卫，抖擞了精神，迈步向着骆星辰冲去。
这两名护卫胳膊腿都十分粗壮，一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他们有不俗的武学水准。
石依云伸手掩口，眼睛转悠了一下，随即露出惊慌的神情。
公孙胜杰看到石依云的表情，心头快意。
很快就能让美人看到那个男人痛哭流涕的丑样了！
没多久，忽然公孙胜杰耳中听到“砰砰……”两声响。
冲向骆星辰的两名护卫竟然仰面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抽搐。
骆星辰朝着手中的火铳吹了口气道：“我手中的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好几名护卫立刻挡在公孙胜杰前面，防止他受到伤害。
“走，我们回府！”
公孙胜杰咬牙切齿的往后退。
他认得火铳这种武器，雅吉利的富商，很多人手里都配着火铳。
但他们的火铳，威力远远不如。
既然已经讨不到好处，留在此地就是丢人现眼。
没多久，公孙胜杰一伙人就撤退了，两名中了火铳的护卫，也被他们背了回去。
街道上似乎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热闹。
“石姐姐，下次不要再演戏了，会死人的。”骆星辰低着嗓音道。
“小角色而已，难道你还怕了不成。”石依云却笑眯眯的道。
“谁知道是不是小角色呢。”骆星辰道。
中京城这么大，里面不知藏着多少权贵，谁知道会不会跳出一个狠角色来。
那位公孙胜杰，敢在滨河街上撒野，甚至巡捕都被拦住过不来，可见石依云嘴里的小角色并不小。
“好了，消消气，咱们继续逛街。”
石依云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在街上闲逛。
骆星辰收起火铳，只得跟在后面。
前面的一处面人摊位上，石依云挑了两个面人，拿在手上把玩。
骆星辰取出银子，付账。
“老丈，跟你打听个事情。”
“有啥事？”捏面人的男人，面容沧桑，花白头发，露出憨厚的表情。
“那位公孙胜杰是什么人物？”骆星辰小声问道。
“他呀，他是北院郡王公孙家的人，咱们小老百姓可得罪不起。”面人男子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搓着手道，“公子，我们先前可不是故意不帮，实在是，得罪不起，得罪了公孙家的人，会死全家的。”
“公子，你还是赶紧走吧，离开中京，去南边的齐国都成，别留在中京。”
“公孙家的人都护短，小心眼，他们不依不饶的。”
“多谢老丈告知，我们这就走。”骆星辰拱手，随即跟石依云一起离去。
“先回去吧，这街是不能逛了。”骆星辰苦笑道。
“怕什么。”石依云又拿了一串糖葫芦，吃的很欢快。
“怕倒是不怕，只是，咱们是来对付秦仲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骆星辰加快了速度。
“可是，人家找上我的啊，又不是我故意惹事。”石依云道。
“错肯定是对方的错了，我们先回去，查查公孙家的底细，看这个公孙胜杰究竟是何人。”
骆星辰道。
“这还差不多，那就回去再说。”石依云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
“大哥，我见到小主子了！”
一名汉子气喘吁吁的闯入进来。
那日松正在院子里练武，墨安白在屋子里修理她的机关傀儡，此时，听到声音，都奔了出来。
“小主子，他人怎样？”
那日松听到练武，用关切的目光望着汉子，旁边的墨安白咬着嘴唇，也很紧张。
“小主子他好着呢，跟一个女人在滨河街上逛街。”
“那女人美的很，以前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汉子砸吧着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就这些？”墨安白眼眸微眯，不大高兴，她在这担心的很，谁知道骆星辰还有闲情雅致，跟石依云一块儿逛街呢。
“他们遇到事了，公孙家的公孙胜杰拦路……”
随后，那名汉子，就将他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跟小主子联络了吗？”那日松问道。
“我在人群中，做了手势，小主子认得我的，他肯定能看得出来。”汉子道。
第7960章 已经晚了
长坪村。
既然炮仗是黑堂送的，那就是黑堂的一点心意，杨华忠收下了。
老杨头对此也没有意见，而且还老精明的跟杨华忠那点破：“黑堂这是想你们往后多照顾些他家的生意呢！”
杨华忠笑了笑，“那肯定是那个意思啊。”
杨永青不知想到了啥，突然笑了。
“你笑啥？咱说错了？”老杨头眯起眼打量杨永青。
杨永青刚好也在打量老杨头，看老汉这样，忍不住笑得弧度更大了一些。
“爷，你是不晓得，上回黑堂黑凤兄妹以为你死了，专门跑去镇上拉了两车的炮仗草纸回来，打算大赚一笔呢！”
“啥？你小子说啥？”
“青小子你别胡说八道！”杨华忠赶紧呵斥杨永青，但已经晚了。
老杨头朝杨华忠抬手做了个要他噤声的手势，继而又问杨永青：“你把先前那话重说一遍，到底咋回事！”
杨永青努力憋住笑，把上回那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老杨头。
那会子老杨头还住在村口的那座小宅子里，为了云伢的事情一直跟老杨家这些人赌气，折腾。
后面病了，不吃东西，村里人看到老杨家子孙们都匆匆往那边宅子赶，就有些人喜欢自作聪明的揣测。
而这些揣测呢，偏偏又被一些碎嘴的人给听到了，于是添油加醋到处传。
等传到开杂货铺的黑糖黑凤兄妹那里，这话就变成了老杨头刚刚去世，老杨家需要一大批香纸炮仗。
鉴于老杨家在长坪村的影响力，肯定九成的村民都要买香纸炮仗前去吊丧。
黑堂黑凤兄妹觉得这是个商机，赶紧关了杂货铺的门，去镇上批发了满满两大车的香纸炮仗回来。
结果，到了村里才发现老杨头压根就没死，只是例常的折腾。
兄妹俩只得又把东西给镇上退还回去，因为在来回路途中有损耗，那边的老板不答应退款退货，两下僵持着差点打起来。
“……最后啊，还是三叔经过那边，刚好撞见，帮着劝解，最后让两边都各让一步解了围。”杨永青最后又补充了句。
老杨头听得头发丝儿都在冒火，没好气的训斥杨华忠：“你咋那么喜欢做好人？人家那是咒着你爹老子我死呢，你还跑去帮人解围？”
“就不该帮那对狗兄妹解围，就该让他们亏本，该！”
杨华忠坐在床上，陪着笑，等到老杨头发完了火，这才心平气和的解释。
“爹，当时我并不知情啊，我去镇上是办其他事的，刚好路过撞见。”
“当时想着都是一个村的，总不能见他们兄妹跟人铺子里的老板伙计干架吧？”
“等到解完围，我才晓得他们兄弟是为啥囤那么多货，我也被气到了，当时就数落了他们。”
老杨头身体微微前倾，睁大了眼质问：“当真数落了？”
杨华忠一脸严肃的点头，“儿子不敢有假话。”
关于这一点，老杨头还是相信杨华忠的，听到他数落了黑堂黑凤，这也是对自己这亲爹老子的一种维护，老汉的怒火消散了一些。
“哼，他们想发死人财，可老汉我就是命长，气死他们！该！”
“对，爹你长命百岁。”
“爷，你长命百岁，你要在世上蜕皮，跟那蛇似的。”杨永青也赶紧狗尾巴似的跟上。
老杨头被气笑了，指着杨永青：“你小子就连拍马屁都拍到了马腿上，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少跟我这碍眼。”
这么一耽误，杨华忠也有点急，指着那炮仗吩咐杨永青：“快些，把炮仗送去山里放，晚了就过了时辰了。”
“得嘞！”杨永青身强力壮，过来抱起炮仗大步离去。
临走前还不忘喊：“三叔，晌午我来你家吃饭哈！”
杨华忠笑了，“好，你帮三叔跑腿，晌午让你三婶给你整猪蹄吃！”
“好嘞！”杨永青飞奔而去。
老杨头又好气有无奈，“老三，你太惯他了，做侄子的帮叔叔跑个腿还要吃顿饭？像啥话！”
杨华忠却是目光真诚，“爹，话不能那么说，亲兄弟明算账，跑趟山里也怪累的。”
“何况，就算他不帮我跑腿，想来三叔家蹭顿饭，咱也是给的起的，要知道我和他爹可是亲兄弟啊！”
杨华忠最后这句话，一下子就说到老杨头的心坎里去了，老汉的眼神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颇为欣慰的轻轻点头，“咱老杨家如今交给你当家，是对的。”
……
杨永青跑完腿后，直接就来了杨华忠家等晌午饭。
此时的后院灶房里，孙氏正在忙着炒菜，锅里在煎鱼头，边上的小炉子上泥瓦罐里，猪蹄和黄豆子正在咕哝咕哝的冒着欢快的泡泡。
孙氏忙中抽空揭开瓦罐的盖子，拿弯钩长柄木勺子伸进瓦罐轻轻搅动。
猪蹄汤熬得就跟牛奶似的ru白诱人，黄豆有拉丝的迹象，浓香扑鼻。
孙氏满意的点点头，将盖子重新盖好，并将炉子里的火势封住，留一丝微弱的火星子慢慢保温。
杨永青被异香勾得顾不上去跟杨华忠那回话，径直跑进了灶房。
“三婶，好香啊！”
“香吧？待会端上桌你多吃几块，专门为你炖的。”孙氏笑眯眯说。
杨永青连连点头，“三婶，我能不能先尝一块啊？这都忍不住啦！”
孙氏愣了下，随即笑了。
“可我还没放盐巴呢，待会端上桌前再放火候才好，你要是不怕淡……”
“那就算了，我待会上桌再吃。”
秉着‘贼不走空’的规矩，杨永青环顾四下，发现锅台上有两碗菜已经出了锅，于是过去每样菜夹了一块扔嘴里。
“哎呀，边上有筷子，莫用手啊……”孙氏哭笑不得。
杨永青舔了舔沾着油星子的手指头冲孙氏这一脸餍足的说：“用手拿的才有灵魂，三婶你先忙，我找三叔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
孙氏走过来，用筷子拨弄了几下那两碗菜的摆盘，想起杨永青的话，还是觉得好玩。
咋这吃个菜还吃出灵魂来啦？这些孩子们啊，说话一个比一个逗。
第7961章 有消息
晌午饭摆在杨华忠屋里，老杨头，余兴奎，孙氏，以及杨永青。
菜都是地道的农家菜，瓦罐里的猪蹄炖黄豆，剁椒鱼头豆腐，两个炒菜，外加一碗油炸花生米。
主食除了白米饭，还有剁椒鱼头锅边炕的玉米面饼。
这饼是没有形状的，孙氏直接用面糊糊绕着那铁锅周围糊了一圈，就跟泥瓦匠糊墙似的。
等到鱼头豆腐出锅了，饼也炕熟了，撕扯下来放在篓子里，大的大，小的小，形状不一，正因为这种随意的吃法，却又有另一番味道。
尤其是这饼在熟的过程中吸纳了鱼头和豆腐的香味儿，萃取了它们的精华，又激发出本身五谷杂粮特有的清香，嚼吧起来特别的……有灵魂！
“老三媳妇儿这厨艺是越发精进了！”
老杨头手里拿着一块比他的老脸小不了多少的饼，边吃还不忘夸赞。
孙氏正在帮杨华忠夹菜，猛然听到来自公爹的夸赞，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我就是胡乱烧烧的，能果腹就好。”她笑得一脸的谦虚，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
杨华忠也很高兴，看着孙氏脑门上的汗，“你也别忙着伺候我了，忙了一上昼也赶紧坐下来吃吧！”
“好。”
孙氏刚坐下来，杨永青便啃猪蹄边环顾四下，问孙氏：“咱不见弟妹和俩外甥女呢？她们不来吃嘛？”
孙氏说：“先前俩孩子有点闹，莲儿带她们去草场找小朵了，估计晌午留在草场那边吃吧。”
杨永青‘哦’了声，不再多问，埋下头继续跟碗里香气直冒的猪蹄开怼。
“三嫂三嫂，大消息大消息！”
一顿饭才吃了一半，刘氏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
她的声音在进屋嗅到菜的香味的时候，戛然而止。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床前的小桌子上摆着的菜，狠狠吞了口口水后，双眼冒光，脚下不受控制的奔过来。
“哎呀呀，猪蹄啊，我的最爱啊！”
孙氏看她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筷子站起身说：“赶上了正好，我去给你拿双筷子……”
“不用不用，我就用那双公筷随便对付一口。”
刘氏一腚儿墩儿坐下，抓起公筷就捅进了瓦罐里。
“四婶这是高手啊，这一招，快，准，狠！”
杨永青看着刘氏的操作，瞠目结舌。
藏在瓦罐底下最大也是最肥大的那一块猪蹄直接被她给戳走了！
刘氏以胜利者的姿态朝杨永青咧嘴一笑，“那必须的！”
在吃东西这块，尤其是蹭吃蹭喝，她是认真的。
而且，她是不会给三嫂去灶房拿筷子的时间。
一来一回耽误的功夫，够她吃多少块了啊？
而且，主要因为有青小子在，这也是一只饿狼啊，他肯定会趁着筷子没到她手上之前把瓦罐里的猪蹄都夹走，那她还吃个球？
“晴儿娘，那你就随四弟妹吧，你坐下来吃。”杨华忠叮嘱孙氏。
孙氏点头，于是坐了下来。
“四婶，你先前咋咋乎乎的进来嘴里喊的啥？”杨永青加快了速度啃猪蹄，含糊不清的问。
刘氏抽空对杨永青丢去一个白眼。
“啥叫咋咋乎乎？我那是嗓门洪亮，你还会不会说话了？”
杨永青挑眉，斜着眼睛又问：“别抠字眼嘛，到底咱村又有啥新奇事了啊？”
刘氏用力吞下嘴里的食物，先前连吃了两大块，暂时舒坦了，可以说事情了。
但她却不是面向杨永青说的，而是面对着孙氏和杨华忠老杨头他们讲的，故意撇开杨永青那个方位。
“三嫂，你们说这事儿巧不巧？今个袁道长给山里那个‘姐姐’做法事，村子里小琴原本在池塘那洗衣裳，正跟旁边人说着话呢，突然就喊肚子疼。”
“好几个妇人把她扶回家里，法事刚做完，小琴肚子里的娃也就落地了。”
“照着常理来推，像她们这头胎，不生个一天一夜都说不过去，可这一场法事的功夫就生下来，还是个女娃娃，这会子村里人都在说这事儿邪门，保不齐呀这娃是山里那个‘姐姐’来头胎转世啦！”
“啊？小琴生了？那是好事啊！”孙氏说。
杨华忠微微拧眉，“四弟妹，那些捕风捉影的话少说，少听，少传。”
见到杨华忠教导刘氏，杨永青暗暗得意，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的抖动，欢快得就像是在弹钢琴。
刘氏满脸委屈，“这事儿又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是别人说的，我不过就是跑来跟三嫂说嘛……”
“谣言止于智者。”杨华忠拉下脸来，甚至也放下了筷子。
“你是咱老杨家的一份子，在外面行走代表老杨家，别人说谣传谣那是别人的事，咱老杨家人要修身，明白不？”
刘氏撇撇嘴，依旧是满脸的委屈和不甘，但还是迫于杨华忠的威慑力‘噢’了声。
孙氏见状，一边给杨华忠递眼色让他差不多就行了，别再说了。
同时又夹了一块大猪蹄放到刘氏的碗里，“来，再吃块猪蹄。”
刘氏抬起头期期艾艾望向孙氏，小声咕哝，“还是三嫂你对我好，三哥太凶了。”
孙氏温柔一笑，轻声说：“你三哥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老杨家好，他心不坏。”
刘氏点点头，埋头开怼。
老杨头坐在那里听得一脸懵逼。
“你们这说了许久，我还没听明白，咋？大磨他媳妇儿又生了？之前也没见她大肚子啊？”
老汉这一问，把桌上其他四人也给问懵了。
还是刘氏最先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
“爹，这个小琴非那个小琴，大磨家小琴的大闺女都快要说婆家了，她自个也要做丈母娘的人，咋可能还生？”
“那你们说的是？”
“郑小琴，姜先俊的媳妇儿，跟你最要好的老姜叔家二房的孙媳妇啦！”
经过刘氏这么一番解释，老杨头总算是将名字和人对号入座了。
“啊？原来姜先俊的媳妇儿也叫小琴啊？这名儿可真讨喜，那么多人叫，我都分不清谁是谁。”老汉自我解嘲的说了几句。
“生了个闺女？”他又问。
刘氏点头，“闺女，不是大胖儿子。”
第7962章 尾巴翘上了天
老杨头叹口气，“那你老姜叔估计要失望了，他跟我这提过好几回，就盼着二房能早些添丁进口，头胎要是大胖小子，他估计更高兴。”
“嗛，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哈，闺女咋啦？闺女就不是家里的娃自个的种？”
杨永青自己就是个闺女，他最听不惯那些刻意抬高儿子，贬低女儿的话。
老杨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想法，说：“姜先俊的情况，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他们二房差一点点就毁掉了，所以这会子急需一个儿子来重整旗鼓。”
“嗛！”杨永青再次嗤之以鼻，“就算他老子娘没死，他们姜家二房也是不是啥人丁鼎盛的人家啊！”
“反正我还是坚持那句话，头胎是闺女最好，二胎生儿子，到时候姐姐带弟弟，多好！”
杨华忠和孙氏纷纷点头，在他们三房，大安和小安能有如今的成就，晴儿这个长姐的照拂不可少。
而且当初要不是晴儿有能耐做生意赚钱，大安拿啥去蒙学？
即便有状元之才，家里条件不好上不起学，那也是白扯啊！
老杨头没跟杨永青那辩解，只跟杨华忠那说：“待会吃过饭，我去你老姜叔那坐坐。”
杨华忠知道老汉这是要过去开导老姜头，于是点头说：“好！”
孙氏看了眼他们俩，征询：“那我要不要送点鸡蛋啥的去探望下？”
杨华忠没回答，而是看向老杨头。
老杨头沉吟了下，点头道：“若是冲着跟姜二两口子的关系，那是一根毛都用不着。”
“可如今姜二两口子都不在了，人死恩怨也了结，而我和你们老姜叔又是一辈子的老兄弟，你们能过去看望下先俊媳妇，也是好事。”
刘氏埋下头，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老杨头也没要求她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而且，也没必要号召四房去，三房做个代表就行了，各房都分了家，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饭后，孙氏收拾了十二只鸡蛋，八两挂面，用一块帕子裹着就去了姜家二房。
老杨头与她同行，老杨头则是去找老姜头的，老姜头刚好也在姜家二房。
这边翁媳两个刚进院门，就听到姜家二房的灶房里，老姜头正在训斥姜先俊。
老杨头和孙氏对视了一眼，然后，老杨头故意咳嗽了两嗓子。
灶房里的训斥声戛然而止，随即，老姜头探了个脑袋出来瞅了眼。
看到老杨头和孙氏站在院子里，老姜头颇为意外。
“你们咋过来了？”他边问，边朝灶房里招了下手，随即爷孙两个一起出来了，姜先俊腰间还系着一张围裙。
“你又做曾祖父了，我能不来看看，不来道个喜嘛？”老杨头笑眯眯跟老姜头那反问。
这话，暗藏玄机。
过来看望和道喜，是冲着两个老汉一辈子的交情而来，跟小辈无关。
老姜头是明白人，岂能听不出其中用意？
他面不改色的迎了过来，笑眯眯的握住老杨头的手：“你这是秀才啊？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这才半个时辰不到你就晓得了？”
老杨头拍了拍老姜头的手背，“我听我家老四媳妇说的，她是个包打听。”
老姜头哈哈的笑，看不出来有哪里不悦，“我家先俊刚添了个闺女，白白胖胖的丫头，来，进屋喝茶。”
同时他又扭头去吩咐站在身后陪着笑，还有点拘谨的姜先俊：“你傻愣着做啥？还不快些去给贵客泡茶？”
爷孙两个招呼着翁媳两个进了堂屋。
姜先俊泡了茶，老姜头陪着老杨头说话，孙氏把鸡蛋和面条递给姜先俊，“也没带啥好东西，一点鸡蛋和面条，给小琴煮着吃。”
姜先俊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问询的望向老姜头。
老姜头说：“这是你老杨爷爷的心意，你收下就是了。”
姜先俊方才道谢，再收下。
孙氏环顾四下，“小琴和娃现在啥情况？我方便去看看吗？”
姜先俊又用问询的目光看向老姜头。
老姜头气得胡子都在抖，“你到底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耳朵？还是你是哑巴？咋啥都要问我呢？没出息的！”
姜先俊闹了个大红脸。
老杨头笑呵呵说：“老兄弟你骂孩子做啥？孩子问你，这是孝敬你，听你的话嘛！”
老姜头叹口气，转而跟孙氏那说：“生完娃的屋子，草草收拾了一下，里面脏的很……”
孙氏微笑着说：“哪个人不是那么过来的？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专门过来探望，肯定是要提出看一眼大人孩子的。
但孙氏不会过分坚持必须看，因为每个人家都有自己的情况，有的情况下方便被探望，有的情况下则不方便。
“三妈，这边请。”
就在孙氏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姜先俊已主动开口做出了邀请。
于是，孙氏便起身跟着姜先俊进了西屋去看望郑小琴母女……
堂屋里。
老姜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他跟老杨头这说：“老哥哥啊，这会子没有外人我爷不瞒你，我这心里头啊，空落落的。”
老杨头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睿智，来之前就把老兄弟的心思猜了个一清二楚。
“也别这么说，男娃女娃，都是给家里添丁进口。”
“再说了，先俊他们这么年轻，往后三年抱俩，那不就跟老母鸡下蛋似的么，甭急甭急！”
老杨头又举了一堆例子，比如说女孩子贴心啊，能帮忙照看弟弟妹妹，能帮忙打理家务啥啥的。
最后，老杨头还又补充道：“你看你们老姜家，你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都是生儿子，大房接着生曾孙子。”
“你们老姜家啊，阳盛阴衰，这会子二房好不容易添了个女娃娃，这多好呀？阴阳调和，家里才会兴旺嘛！”
老姜头脸上的失落，经过老杨头这么一番侃侃的开导，不知不觉散了个干净。
相反，还跟着愉悦起来。
“老哥哥，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啊！”
“嗯，女娃也不错哈，你看看你们老杨家，女娃娃多争气，多出息啊！”
老杨头谦虚的笑了，身后有一根看不见的尾巴却已翘上了天。
第7963章 一摊子的事
老杨头环顾四下，欲言又止。
老姜头吐出一口旱烟圈，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说：“老哥哥，咱俩不见外，你有啥说啥。”
杨头便收回了视线，压低声问老姜头：“咋坐了这一阵，没见其他人过来呢？娘家那边……还没去报喜吗？”
老姜头摇头苦笑：“先前姜大婆娘和媳妇都在，也是她们帮着接生的，忙了好一阵才回去，毕竟家里也是一摊子的事。”
姜家两房早年就分家另过了，因为二媳妇的性格缘故，早年大媳妇二媳妇都是各生各的娃，彼此间除了像亲戚一样过来探望，其他那些帮忙浆洗，烧月子饭的事儿彼此从不搭手。
而且那当口家里老太婆也健在，她一碗水端平，两个媳妇，三个孙子出生，老太婆都在伺候月子。
到了大房的孙媳妇生娃坐月子，二房这边就更寡淡了。
如今二房的二媳妇走了，孙媳妇小琴生娃，她大妈和两个堂嫂能过来搭把手，已经很不错了。
这里面不乏姜大在做说客，人家婆媳俩帮着接生，生完后又给大人小孩做了清理，走的时候还顺便给小琴煮了一碗红糖荷包水，人家已经做的够多了。
“至于小琴娘家那边……”老姜头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我先前在灶房就正为这事训斥先俊呢，我叫他去郑家那边报喜，他死活不乐意去，跟我扯什么当初小琴嫁过来时娘家已经说的很清楚，她给娘家丢了脸，往后不再往来，生娃也别去说，他们不送礼！”
老姜头越说越气，腮帮子上那几层松垮的皮褶子都为之颤抖。
也不知道是为姜先俊那倔强的态度恼怒呢，还是因为郑家说的那些一刀两断的话而不爽。
也或许两者都有。
“这事啊，你也别气恼，听我说几句。”
相比较老姜头的羞愤，老杨头则笑得淡定，平和的声线，也只有经历了无数的风浪和故事，才能练就出此刻的平静从容。
“你们家两房的情况，我清楚，姜大他们这波做的没毛病，旁人没法挑拣，咱就不说他们了。”老杨头说。
“咱就说说郑家那边，郑家当初嫁闺女，说的那是气话。这世上哪有真把闺女嫁出去就彻底撒手不管的爹妈？”
“当时那阵子未婚先孕，换做咱是女方家长也恼火，所以就想着快些打发出去好六根清净。”
“但闺女生娃这事，不管他们最后来不来探望，最起码先俊得去跟小琴爹妈说一声，这是为人女婿该做的事。”
“咱不图娘家送礼啥的，咱得做到让自己问心无愧。”
老杨头今天的能力属性点几乎全点在口才这块了，这一番话再次说进了老姜头的心窝窝里。
他连连点头，眼睛里全都是认同，因为老杨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心中所想，这种遇到知音产生情感共鸣的感觉让老姜头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
“老哥哥，我就是这么想的啊，咱娶了人家闺女，就要善待人家闺女，这女人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娘家人的时候，照看小孩啥的，先俊两眼一抹黑，我这个老汉也是外行，要是先俊娘……”
话到嘴边又被老姜头生生吞了回去。
改口说：“家里缺了个女人，要是小琴她娘能来照顾几天，就好了。”
老杨头精明，装作没听到老姜头先前的半截话，只对他后半截话发表意见：“所以才需要去郑家说一声啊，待会先俊出来，我来跟他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老杨头话音刚落下，孙氏就出来了，身后紧跟着姜先俊。
“咋样？”老杨头问孙氏。
孙氏笑了笑，说：“母女平安，女娃娃长得真叫人稀罕，白白胖胖的，看样子将来长大了是个大美人。”
老杨头和老姜头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老姜头也问孙氏：“我先前就匆忙瞟了一眼，都没瞅清楚那娃啥样，长得像哪个啊？”
孙氏想了想，“那肤色，和眉眼，像先俊多一些。嘴巴……好像像小琴。”
老姜头有点小激动，“那就没错了，哈哈哈！”
孙媳妇小琴哪都好，个儿也高挑，头发也黑亮，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睛稍微小了点。
这人的眼睛啊，很重要，眼睛太小，没有神采，整个人看起来都没那么好看。
先俊就不一样了，浓眉大眼，眼皮还是双的，笑起来唇红齿白。
若不是有这样的好容貌，当初老杨家五房也就不会起跟他结亲的念头了。
也正因为这样的标致容貌，即便跟老杨家五房退了亲，郑家那边去说亲，对方一眼就看中了他的相貌，尤其是小琴，更是深陷在这相貌里死活要嫁给他。
所以说，相貌这个东西，并不仅仅是对女人重要，对男人，也同样有用。
老杨头对老姜头说：“闺女随爹，说明这孩子将来是个有福气的。”
老姜头：“那就借你的吉言了！”
老杨头转而又跟孙氏那说：“我再跟你老姜叔说几句，你先回去吧！”
孙氏温顺点头，又跟老姜头那打了声招呼，方才离开。
老姜头在后面吩咐姜先俊：“你替我去送送你三妈。”
“好！”
姜先俊跟着送到院子门口，目送孙氏的身影走过了前面院墙拐角，方才返身回屋。
屋子里，老杨头朝姜先俊那招招手：“先俊啊，你过来，老杨爷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孙氏回了家，发现杨若晴，刘氏，鲍素云，大孙氏她们几个都在堂屋里着闲聊。
孙氏颇为诧异，她这女主人不在家，她们咋还跟这聊起来了呢？
“娘，大舅妈刚过来给我爹送了猪蹄。”
“五婶送了小黄米过来。”
“四婶……四婶，你咋出现在这来着？”
杨若晴逐一的介绍起在座各位的来由，轮到刘氏的时候，杨若晴偏着头问。
刘氏嘿嘿一笑，“我晌午就爱你娘这儿吃的饭，压根就没走，晌午后她去了姜先俊家，我就去蹲茅坑去啦，你大舅妈和五婶她们过来，我听到动静就从茅坑里出来啦！”
第7964章 我问你答
“啊？这样啊？”杨若晴满脸吃惊。
刘氏就喜欢让别人出其不意，意想不到。
尤其是看到杨若晴这吃惊的样子，她更是小嘚瑟了一把，“咋样？没想到我来的比你还早吧？”
杨若晴说：“四婶，我惊讶不是惊讶这个，早一点晚一点那都不算啥。”
“哦？那你惊讶啥呢？”刘氏问。
“我惊讶的是，从我娘出门到我进门，这中间这么长时间你都蹲茅坑里，你是高人啊！”一根大拇指伸到了刘氏面前。
刘氏嘿嘿的笑。
“那算啥？咱村那几个跟人勾搭的野汉子，躲在野婆娘家后院的茅厕里，一躲就是大半夜呢，就为了逮住野婆娘半夜上茅厕。”
“她四婶，还有这样的事啊？那是谁啊？”大孙氏对刘氏刚才的爆料很感兴趣，立马追问。
孙氏却红了脸，小声说：“大姐，那些事儿问啥呀？”
大孙氏满脸坦荡的说：“嗨，别人好意思做，咱问问又咋啦？不丢人！”
刘氏说：“对，不丢人。”
然后，她拖拽着身下的凳子往大孙氏那边凑近，贴着大孙氏耳朵也不知耳语了些啥。
“真的呀？还能这样？”
大孙氏挑起一边的眉毛，脸上荡漾起俩抹异样的潮红，声音都因过度的新奇和亢奋而微微颤抖。
刘氏一副高深莫测的智者模样，“那还有假？就为了那一碗茶的功夫，生生在茅坑里嗅了大半夜的臭气，听说最后一哆嗦的时候太紧张，一只脚都踩到那粪坑里去啦！”
“咦~”大孙氏用力拍了下刘氏的手臂，“这也太吓人啦，畜生也不带这样的啊！”
刘氏也是砸吧着嘴，连连摇头。
旁边的孙氏和鲍素云听了个云里雾里，某几句话太过露骨，妯娌俩都红了脸。
鲍素云尴尬得垂下眼睫，假装去抚平裤子上的褶皱。
孙氏则紧张的朝外张望，生怕老杨头和余兴奎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而杨若晴呢，她不尴尬，更不紧张，对荤段子这块她早就免疫了。
但此刻，她是胃里有点小不适，因为刘氏她们带来的八卦消息有‘味道’，这味道让杨若晴活泛的脑子里忍不住就去勾勒出当时的动态画面。
然后，她的胃率先提出了抗议。
“四婶，大舅妈，求求你俩稍后再去探讨那件事，这会子说的我浑身不舒服，想吐啊！”
杨若晴忍不住了，双手捂着胃直接跟她们二人告饶。
“求求你们啦，换话题好不好？好人一生平安！”
大孙氏和刘氏都赶紧结束了那个话题，但从两人最后的目光交流来看，她们应该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并达成了约定。
这个话题虽暂时在杨华忠家的堂屋里，被杨若晴打断。但这个话题不会就此终结，稍后她们俩还会继续进行……
“三嫂，说说你那边的事啊！”
刘氏转换了目标，拖拽着身下的凳子急吼吼又往孙氏这边靠近。
大家也都因为刘氏的举动，而将目光齐齐汇聚到孙氏的身上。
孙氏笑了笑，“我那边也没啥好说的，把东西送到，又进屋去看了郑小琴母女一眼，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嘛。”
“哎呀呀，三嫂你这人说事儿真是不会留悬念，倘若今个换做是我去看望她们母女，那这会子没有三碗热茶来润喉咙都说不完这事儿！”刘氏说。
孙氏又笑，目光带着点歉意，“该说的，我都说了啊，母女平安。”
刘氏耷拉下脑袋，有些丧气。
但很快她就重新抬起头来，舔了舔嘴唇，重整旗鼓。
“三嫂，要不这样吧，我问，你答，好不好？”
刘氏这是看出来了，跟孙氏这种性格的人问事情，你得掌握主动权，得去引导，去提出问题，让孙氏来具体问题具体回答。
不然，你指望她主动交待事情的前因后果，里面的细节转折，那就是白扯。
去了等于没去，一点儿都不润滑，没有亮点挖掘。
孙氏为自己的口笨嘴拙再次红了脸，但她还是温顺的点头，“嗯，四弟妹你问吧。”
“三嫂，你们到姜家二房的时候，除了郑小琴母女，家里还有些啥人在场？”
刘氏抛出了第一个问，还没等孙氏回答，第二个问题紧随而至：“姜大家的婆媳们过来搭把手了吗？还有郑小琴娘家人可过来了？”
孙氏张了张嘴，还没等她的声音溢出喉咙，刘氏的第三个问迫不及待的到了：“先前听咱家老汉说老姜叔不喜欢女娃，那三嫂你过去的时候那边气氛咋样？老姜叔有没有骂郑小琴？”
“对了，还有姜先俊，他又是啥个反应？他喜欢儿子还是闺女？”
“我……”这一回，孙氏挣扎着吐出了一个音节，接着又被刘氏给强行打断。
“还有啊，三嫂你可进屋去看那女娃娃了？那女娃娃长啥样儿？像不像姜先俊？那个郑小琴既然能跟姜先俊做出未婚先孕的事来，指不定品行本就不好，村里好多人都在背后说那娃搞不好不是姜先俊的呢……”
眼瞅着刘氏这问题达人问的没完没了，孙氏压根没机会回答，而大孙氏和鲍素云她们也找不到机会搭腔。
杨若晴直接从口兜里抓了一把炒熟的黄豆塞到刘氏手里，“四婶你歇歇，这一口气抛出那么多问题别说回答了，记都记不住。”
刘氏在掌心里碰到黄豆粒的瞬间，就秒停了说话，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落在掌心里那一捧炒得金黄的黄豆粒上。
“香，贼香！”
她说，然后埋头用她那灵巧的舌头舔了几粒卷到嘴里，嚼得嘎嘣脆。
“好吃，淡淡的咸味儿，还有点酥酥脆脆的椒麻，跟我平时炒出来的不一样哈，晴儿你是咋炒的？”
“我用椒盐炒的。”杨若晴说。
“哦哦，难怪，好吃好吃，你那里还有不？”刘氏又问。
“我身上没有，家里有，等说完事儿了你跟我去骆家，我给你装一些。”
“好好好。”
接下来，就是刘氏专心致志的吃椒盐黄豆，‘麦克风’终于交到了孙氏手里。
第7965章 勾起伤心事
孙氏一五一十的把刘氏问的那些话对号入座的做了回答，反正都是干巴巴的，陈述出一个她看到的实际情况。
至于其他的，孙氏不做猜测。
但是说到郑小琴的情况时，孙氏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当时进屋看到郑小琴那模样，心里还真有点心疼，尽管她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郑小琴咋啦？”大孙氏好奇的问。
孙氏说：“虽说郑小琴生娃快，可看那样子也是真的遭了罪，躺在那里头发都被汗湿透了，脸上和嘴上都没啥血色，屋子里却都是血腥气，嘴巴被咬破了好几块……”
在座的都是生儿养女的人，都经历过那些，自然清楚郑小琴为啥嘴巴会被咬破了。
发力，持续的发力，在对抗一波比一波强劲的阵痛的时候的发力，因为痛到不行，痛到意识模糊，所以会下意识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所以这种时候，身边必须要有靠谱的人，而且人手还不能少。
大家分工合作，有的帮忙接生，有的负责鼓励，有的帮忙递东西，有的等候小孩的降临……
“我看她头上都被汗透了，身上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她盖着被子我也瞅不见，非亲非故的也不好叫她揭开被子让我瞧瞧。”
“我更不好直接问她需不要我帮忙换衣裳，只能问他们有啥是我能帮的，结果姜先俊说不用不用，说他大妈和堂嫂都已经帮过忙了。”
大孙氏说：“大妈和堂嫂过去帮忙，肯定也就是差不多就行，哪里能有自己亲娘和姐妹照顾的妥帖？”
孙氏点头，“是啊，那屋里说是打扫过了，可我瞅着，就那样，沾了血污的床单都没撤换，墙角丢了好几团染血的纱布。”
大孙氏讶异挑眉：“那些东西咋也不顺手处理掉呢？就那么扔那，多不好！”
孙氏说：“就算往外面扔，也不能随便扔啊，那不同于别的东西。”
杨若晴这时也忍不住表态：“要我说啊，你们也别挑姜大婆娘和媳妇的不足了，鉴于之前先俊娘那做派，姜家大房能过来探个头就算不错啦！”
“何况郑小琴生娃，还是大房婆媳两个在旁边帮忙接生，若不是她们俩，光靠姜先俊和老姜头，那还不得乱套？”
“人已经帮着接生了，收拾了个六六七七也就差不多，至于后续的事情那就是二房自己的事了。”
大孙氏和孙氏顿时无语了。
这时候，刘氏刚好也吃完了手里的椒盐黄豆，她拍了拍手掌心，哼了声说：“也是姜大那婆娘吃不住姜大，不然，冲着从前先俊娘跟她之间那些骂架，也不可能去帮郑小琴接生。”
“就先俊娘那个臭脾气，别说亲戚朋友了，就连左邻右舍家的狗和猫见了她都烦！”
大家都看向刘氏，大孙氏笑呵呵说：“她四婶，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那猫和狗哪里懂那些啊？”
刘氏撇撇嘴，估计是黄豆粒外面的皮有点粘牙，她龇着嘴在那又剥又刮的，同时还含糊不清的说：“别不信，是真的，人憎鬼厌。”
“四婶，你要么就别说话，一门心思搞牙。要么就搞完了再说，你这个样子老难看了。”杨若晴蹙起眉头，直言不讳。
刘氏把手放下来，俯身往自己鞋头上胡乱擦了两下，然后那块抠下来的黄豆皮就挂在鞋头上。
这也太不讲究了，杨若晴暗叹口气，把脚往边上挪了挪，再一次佩服四叔的接纳能力。
刘氏接着说：“要我说啊，也幸好先俊娘关牢里去了，不然她要是在家里，这郑小琴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就她那种恶婆婆，不刁难媳妇就不错啦，生的是闺女还又不是儿子，指不定刚生下娃就要撵人家起来干活！”
一直没吭声的鲍素云这时突然冒了个很小的声音进来：“四嫂，那应该不能吧，毕竟是一家人，那样折腾儿媳妇，儿媳妇身子垮了到时候拖累的不还是儿子和孙子孙女么？”
刘氏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鲍素云，“我说五弟妹，你这脑袋长得这么周正好看，不像是被门夹过的样子啊，咋还向着先俊娘说话呢？”
鲍素云怔了下，随即脸红得能挤出水来。
孙氏看不过去，扯了下刘氏，“四弟妹，你别那么说五弟妹啊。”
刘氏扭过脸去对孙氏说：“三嫂，咱这屋里最应该痛骂先俊娘的人不是咱，而是五弟妹啊，她咋还向着先俊娘说话呢？”
孙氏看了眼鲍素云。
鲍素云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向着谁说话，我是站在婆婆的立场说句公道话，我觉得天底下的婆婆，但凡没有傻透，都不该把儿媳妇当做仇家。”
刘氏立马反问鲍素云：“那咱家那老太太呢？想当年她是咋样对待咱妯娌几个的？五弟妹你都忘了吗？”
鲍素云愣了。
刘氏接着说：“我就不说我自个了，连着生了三个闺女，月子里面挨了一船的骂，我娘家祖宗十八代都被老太太招呼到了。”
“就说五弟妹你，你生绵绵那阵子刚好赶上娘家出事儿，nai水退了个一干二净，老太太可过问过你的事没？”
“老太太她是做婆婆的，她可亲自下厨给你煮过一碗面条？还是帮绵绵换过一回尿布？”
鲍素云被彻底问住了。
因为刘氏说的那些事，谭氏不仅一件都没做过，相反，因为那段时日老五要忙着去鲍家村那边帮她哥哥处理后事，所以得两头跑。
老太太还为了这事儿指桑骂槐，说她娘家事多……
鲍素云的眼眶泛起了水汽，人也没了说话的**，整个人坐在那儿一脸的沮丧。
“四婶，咱说姜家就说姜家，别扯回咱老杨家，还有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不要再拿出来说了，没必要。”
杨若晴看到鲍素云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猜她主要还不是因为谭氏的行为恼怒。
五婶心怀宽广，与人为善，不记仇，是典型的包子。
五婶的沮丧和难过，八成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哥哥，和不复存在的娘家……
这个四婶啊，一张嘴巴真是机关枪，一顿狂轰滥炸，伤亡遍地。
第7966章 容忍
开平王府。
“路上跟踪的，都已经甩脱了。”石依云笑道。
“公孙胜杰贼心不死啊，这是要查我们的住处，伺机报复我们呢。”骆星辰挑眉。
“查查资料，看公孙家有多大势力。”
石依云，骆星辰两人进入了档案室。
开平王府的档案室，里面的资料十分齐全，不仅是中京城，几乎大辽的有名之人，很多都能在此地找到一封档案。
“开平王很厉害啊，竟然能置办出如此大的档案室，还能分门别类整理好。”骆星辰惊叹道。
“大辽车马行，酒楼，青楼，很多都跟开平王有关系，据说他手头有一只从皮室军中选拔的精英队伍，经过训练以后，分布在大辽各大城池，常年搜集各种资料，还能维持更新。”石依云道。
“这种事情，辽国皇帝又怎能容忍呢。”骆星辰叹道。
要是在齐国，做出同开平王所做的差不多之事，无疑于谋反。
不管在当今的哪一国，能搜集天下人资料的，只能是国家，绝不能是私人。
“很多年前，开平王接到前辽国长公主的密旨，建立天下人档案，后有皇氏夺权，开平王就将其隐藏起来，当今的皇帝拓跋康，可不知道还有这件旧事。”
石依云言辞之间带着意味深长的味道。
“原来是我奶的手笔，此事还是保密，不宜让他人知晓。”
骆星辰先前在滨河街上见到了一个熟悉面孔。
那人分明是跟在那日松身边的一名队正，职位虽不大，但那人是那日松的亲信。
这就说明，那日松极有可能北上了。
而与此同时，会不会自家奶奶，长公主拓跋娴也北上了？
爷爷武王会不会跟上来了？
这都是必须考虑的因素。
“放心，此事，开平王保密了很多年，始终没人外人知道，我们这些人，因师父的缘故，也是得其信任的。”石依云笑道。
“那好，我们看看公孙家的资料。”
骆星辰开始翻开厚厚的卷宗，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么厚的卷宗，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完，骆星辰只挑了前面公孙家族起势的来历，以及中间涉及到公孙胜杰的一部分。
“原来这公孙家居然是新八族之一，公孙胜杰是公孙家主的嫡子，虽然不是嫡长子，但在公孙家挺受宠啊，怪不得在外面胡作非为没人管。”骆星辰掩卷而思。
“辽国起势于东北渔猎八部族，头领是拓跋氏，但后来往南走，又收了当地的八个部族，谓之新八族。”
“旧八族，新八族，组成大辽北院的主体，北院的新八族头领，都被封为郡王。”
“公孙家早年是被边缘化的，后来抱紧了新皇拓跋康的大腿，权势大增啊，公孙胜杰都敢出来胡作非为了。”石依云道。
“迟早收拾他。”骆星辰冷冷道。
这可不是空话，如果奶奶长公主拓跋娴当真北上，那么接下来大有可为。
……
公孙家大厅中。
主位上端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很朴素，手指把玩着一串佛珠。
佛珠使用各种宝石串联而成，一看就极为不凡。
在他面前，跪着一名年轻人，他正是公孙胜杰。
公孙胜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每次见父亲公孙质时，他都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有种本能的恐惧。
很多时候，他都羡慕自己的大哥，能同父亲侃侃而谈，凌然不惧。
“你有出去闯祸？”郡王公孙质慢悠悠的问道。
虽然他声音不大，但他随口一句话，就让公孙胜杰遭到雷劈一样。
“这，这个……”公孙胜杰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蠢货，你当街调戏民女，简直丢尽了我们公孙家的脸！”
“我们公孙家有钱有势，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在外面寻有夫之妇做什么？”
“更可笑的是，居然那家男人是雅吉利商人，随身带着火铳……”
“雅吉利商人，会那么好得罪吗？”公孙质严厉的训斥。
公孙胜杰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他对父亲公孙质能了解事情的原委，并不意外，但父亲公孙质怎么判断那夫妻身份？他却想不通透。
不过，下一刻，公孙质就说出了他的疑惑。
“你个蠢货，是不是又在想，我是怎么知道那两人是雅吉利商人？你也不想想，不是雅吉利商人，会有连发的新式火铳吗？事后我派人调查过，他们离开滨河街后，不久上了一艘雅吉利大商船。”
公孙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起来吧，坐下来说话。”
“是。”
公孙胜杰找了下首的一个凳子，坐着憋憋索索的，像是一位受气的小媳妇。
只要看到公孙胜杰这模样，公孙质打心眼里就有一股子火气。
但没办法，再没出息，也是自己儿子。
“你把经过，详细说一遍，不得有半点隐瞒。”
公孙质道。
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跟当事人自己说出来的，肯定有所不同，最主要的是视觉角度不同。
随后，公孙胜杰就支支吾吾的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其中，他不敢有半点隐瞒。
“你确定那个女人，没穿鞋子，容貌极美吗？”公孙质面容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父亲，我，我看到她第一眼，就感觉，不受控制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得到她。”公孙胜杰道。
“你中招了不懂吗？以后少在外面晃悠，文不成武不就的，什么事都干不好。”
“回去吧，这些时日，都给我待在家里，别出门了。”公孙质挥挥手。
公孙胜杰灰溜溜的离开。
过了一阵，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迈步进来。
向公孙质行礼道：“拜见父亲。”
“你弟弟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吧。”公孙质示意他坐下。
对于他这位大儿子公孙胜协，他是比较放心的。
“已经了解了，依我看，父亲，这里面可能不单纯，有人借着机会，拉我们公孙家下水。”公孙胜协道。
“不错，你弟弟被女人迷惑，不是那女人模样的问题，极有可能是，那女人修炼了魅惑人的武功。”公孙质道。
第7967章 不换
中京。
滨河街上。
王丛云挎着腰刀，带着十名巡捕，在街上巡查。
“老大，今个收获不错，很多商人，都给我们上供了，甚至还有雅吉利商人上供。”有一名巡捕笑眯眯的，低声道。
“咳咳，我看看，有多少。”
王丛云查验了一下银票，皱着眉头道：“这叫收获不错，才几百两银子，兄弟们分分，还剩多少？”
“老大，你很久没出来巡查了，你是不知道情况，上几次，每次我们只能收几十两，这次已经是十倍了。”这名巡捕显得有些委屈。
“你小子没出息！”
“哼，现在这些商人们飘了啊，都不把我巡捕房放在眼里了，长此以往，这还得了。”王丛云手掌按在刀柄上，语气冰冷，眼眸眯成了一条线。
“老大，你说怎么办？”巡捕们在旁边问道。
“还能怎么办？按以前的老规矩，杀鸡儆猴，挑个肥羊干他一笔。”王丛云嘿嘿一笑。
“老大，你说吧，这次我们要干谁？”
“对啊，老大，你不在这儿，咱们都不敢干活了。”
“还是老大好，老大在，就有肉吃。”十名巡捕，都纷纷开口说话，他们的眼中俱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我们挑个硬茬子干，弄小鱼小虾没意思，干就干个大的。”
王丛云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而其他的巡捕，都屏住呼吸不说话，等待着王丛云下命令。
“我想好了，这次我们就挑公孙家的铺子，哼，我听说，昨日公孙家的公孙胜杰又在我的地盘闹事，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王丛云冷冷道。
“老大，这公孙家……干不得啊。”
众巡捕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吞了一口唾沫，弱弱的说道。
“怎么就干不得？难道，你私下收了公孙家的钱？”王丛云的目光逼向说话的那名巡捕。
“老大，我没有啊，以前你定下的规矩，不准私下收钱的，咱们都听你的，没人偷做过。”那名巡捕叫冤道。
“既然你没钱，为什么说公孙家干不得？”王丛云道。
“干不得啊，老大，公孙家的那位长公子，前几日，进入了郡守府，做了郡尉。”
“郡尉是我们顶头上司……”那名巡捕说到这里，剩下的就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下面的，王丛云自然会懂。
“没想到，我去上京一阵子，中京都快要变天了。”
“什么小孩子都能坐上郡尉的位子，这大辽看来是病入膏肓了啊！”王丛云语气冷冰。
王丛云在发牢骚，其他巡捕也就在旁边听着，他们都是王丛云的铁杆兄弟，要不然王丛云也不会说这些话。
“老大，我们换哪一家啊？”其中一名巡捕问道。
“换什么换？就公孙家了。”
“他家公孙胜协做了郡尉，做的好，要是别的商户看到公孙家都被整了，还不乖乖的老老实实的！”王丛云挥手道。
“可是……”有巡捕支吾。
“可是什么？你是担心公孙家打击报复？我就告诉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以为我去上京干嘛了？我上头有人，有公孙家都不敢惹的大人物，什么公孙家，我们想弄他就弄他，你们看看，他们敢不敢出来冒头？”王丛云冷冷道。
“好，老大，我们跟着你干，你指哪我们就打哪儿。”
“对，我们想好了，就是干他。”
“什么公孙家，我们可不怕！”
巡捕们纷纷开始表态。
“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想想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让你们难办过？日子难道不是越过越好吗？”
“我王丛云对弟兄们一向掏心挖肺的，从没拿弟兄们做挡箭牌。”
“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不用担心，你们的家室，我早就派人照看着，绝不会出任何纰漏。”王丛云道。
“既然老大做到这个份上，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惟有豁上这条性命了。”
“对，老大你就尽情下命令吧！”
巡捕们俱都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妥当了。
“出发，我们先去最近的公孙家铺子。”王丛云抬手道。
“是那家珠宝铺子吗？”
“不是，最近的是万花楼！”
王丛云迈步向前走去。
众巡捕恍然。
公孙家距离此地最近的产业的确是万花楼。
但万花楼是青楼，不是一般的商业铺子，巡捕们往往将其忽略掉了。
此时，正是上午。
万花楼经过了一晚上的喧嚣，大部分青楼女子，以及一些过夜的客人，都还未曾从睡梦中醒来。
关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顿拍。
“外面是何人？”
打着哈欠是小厮，将大门打开一道缝，朝着外面望去。
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大门就巨大的力量给彻底推开。
小厮一个踉跄，往后面摔了个屁股墩。
“哎哟！”小厮痛呼一声，扯开嗓子大叫道：“快来人啊，有人闹事！”
没多久，里面乱哄哄的冲出一群人，都是些护院，手中拿着棍子。
站在最前面的是护院的队长吴勇，穿着锦衣，人胖乎乎的，一看就是疏于锻炼的样子。
一般这种人是不适合当护院队长的，但奈何他是老鸨的侄子，有这层关系在，即使他没有拳脚功夫，一样能做护院队长。
吴勇打着呵欠，眯着眼睛，鼻孔朝天看人，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哼道：“什么阿猫阿狗，跑我们万花楼来撒野？”
“我们是巡捕房的巡捕……”
其中一名巡捕刚说了半句话，就被吴勇给打断了。
吴勇抬起头，冷哼一声道：“什么巡捕？巡捕又怎样？在万花楼，是条龙都得给我盘着！”
“这么猖狂？”王丛云伸手，拦住手下人说话，自己迈前一步，盯着吴勇的眼睛道。
“不是猖狂，是实话实说，咱万花楼是公孙老爷家的产业，皇帝都要给几份面子，何况你们这些小小巡捕！”吴勇打着呵欠道。
“这么说，你们万花楼不打算交份子钱了？”王丛云眼眸微眯道。
“笑话，什么份子钱，听都没听过，要钱你们去别家，咱万花楼不是开善堂。”吴勇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