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3章 后话
“我仔细一看，哎呀，不得了，这材料是一份计划，叫做灭火计划，这拜火教崇拜的是火神，灭火嘛，灭的就是拜火教啊。”酒仙边喝酒边说话，像是说书先生在说一段演义故事一般，抄起桌上的木案，就在桌上重重的拍着，拍得啪啪作响。
“还想灭我们拜火教，究竟怎么想的？他拓跋康做得到吗？”独孤老冷笑一声。
对于酒仙的话，他是不会怀疑的，多年的老朋友了，酒仙从来都没有对他弄虚作假过。
而这么一来，他的心中怒意更胜。
“还别说，你这个拜火教，怕是真要被灭了，我看那个计划，周详着呢。”酒仙喝了一大口酒道。
“怎么个周详法？”独孤老问道。
酒仙伸出手掌，挤眉弄眼道：“没点好处吗？”
“就知道你惦记着那批酒，放心，以后敞开了给你喝。”独孤老道。
“好，爽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酒仙一拍大腿道。
“那个计划，我看到的就是个目录，具体的，那是没有的，但我看到拓跋康已经掌握了拜火教潜伏在朝堂，军队内的暗子名单，另外，他还跟波斯教有联系，有波斯教的高手，早就已经进入大辽，等时机成熟，拓跋康就会将拜火教引入陷阱……”
“这个陷阱嘛，源头就是北离家族的举旗，随后，会一波接一波，一环扣一环的清理拜火教势力。”酒仙道。
“原来如此，多谢老朋友，此份恩情，拜火教记下了。”独孤老神情严肃道。
“不用记在我身上，我年纪大了，谁知道啥时候就会驾鹤西去呢，这个情分，你记在我徒儿身上，他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呢。”酒仙笑眯眯的道。
“酒师父，您身子骨硬朗，随随便便就能长命百岁了。”
骆星辰说的可不是一句空话。
这个时代，百姓早死的多，但习武之人，尤其是精于养生的武人，活个百岁，不难，甚至超过百岁的都不少，譬如玉髓门的几位门主，都是百岁开外不知所踪。
“你小子，还算孝顺，这些虚招子，就别说了，下次，给我弄点好酒好菜。”酒仙笑道。
“说到好酒，我还真想起一种酒来。”骆星辰道。
“什么酒？”酒仙眼睛一亮。
“玉髓门酿造的玉髓酒，我还打算跟他们合作，生产更多的酒到外面去卖，这酒有好几种品质，其中有一种品质最好的，使用最好的材料酿造，滋味挺好。”
当时骆星辰喝了诸遂良拿来的精品私藏，以他一个不爱喝酒的人的眼光来看，都觉得酒味儿很正。
“甚好，甚好，得空一定要带我去喝酒，玉髓门居然还有这等好酒，我可不能错过了。”酒仙张开嘴，馋得口水都快要滴出来了，赶紧拿起酒葫芦，往嘴里猛灌了两口酒，方才让自己感觉好受一些。
“酒的事情，过后再说，酒老鬼，你还是跟我划下道儿来，究竟要拜火教做什么，才能登上长公主殿下的大船？”独孤老打断了酒仙的话。
他还不知道酒仙的真正性子？
酒仙在别人看来是游戏风尘的江湖怪客，但在他眼里，就是个爱喝酒，爱美食，爱闲逛，话唠，脾气大的小老头。
“那不是我这个老家伙能管的了，你最好啊，还是亲自跟长公主殿下谈的好，但现在你们拜火教要想支持长公主，就支持到底，先别谈来谈去的，人还是讲感情的，你不在长公主还势弱的时候，上来支持，等到大局落定以后，拜火教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拜火教号称十万教众，实力当真很强势吗？你跟江湖中人争锋，那是碾压，真要遇见辽国三十万铁骑，瞬间你们就灰飞烟灭了，没有好下场的。”酒仙道。
“酒老鬼你说的在理，我也不说别的了，就依你所言，我们拜火教全力以赴来支持长公主殿下。”独孤老下定决心道。
“这都是后话，你先把拜火教内部的问题给处理好了吧，要不然，也等不到灭火计划实施了，拜火教自己就关门大吉了。”酒仙说话一直都这么不中听。
“那是自然，内部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兰丫头去处理了，相信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独孤老道。
“你这老家伙，不亲自出马吗？”酒仙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和波斯教那个老家伙有过约定，我不出山，他也不出山，我要是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也会出来……那个老魔头，你难道希望他出来？”独孤老挑眉。
“还是别让他出来了，那个老家伙精神有问题，谁知道出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酒仙摆手道。
“酒师父，独孤老前辈，你们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啊？”骆星辰疑惑道。
“那是一位狂暴之人，也是波斯教的前任教主，名叫鸠罗明，此人精神不大正常，跟独孤老家伙斗了大半辈子，后一次约斗以后，两人一起隐居，不再出山。”酒仙解释道。
“不错，鸠罗明这个人，很多人都不知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是波斯教前任教主，他早年还是个正常人，后来练功出了岔子，人越来越疯狂，但功力却奇怪的越来越强，甚至已经快要触及宗师的天花板，进入大宗师的境界了……”
“如果让他进入大宗师境界，我们就没人是他的对手了。”独孤老道。
大宗师？
骆星辰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在宗师上面，居然还有更高的境界。
“敢问老前辈，这大宗师是什么境界？”骆星辰问道。
“境界这东西，在过去是不存在的，大约出现是在南朝中叶，那时候江湖势力兴盛，就有人将一个明显的分界线划分出来，成就了宗师境界的标准就是是否掌控了力场……”
“而大宗师，本质上还是宗师，只是力量发生了一种质变，对一定范围内的空间，掌控更加的圆转……那种感觉，用言辞很难说清楚，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真正明白。”
独孤老缓缓解释道。
第7924章 放弃了
长坪村。
小孩子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就好比娇娇眼下寄养在杨华忠和孙氏这儿，嘎公和嘎婆不晓得多稀罕她，可是她却没有以前那么放松。
以至于孙氏都觉得这孩子变得越发胆小怯弱了，跟自己这个嘎婆也有些生分。
这不能怪孩子，主要还是因为小朵生病昏迷了。
孩子的胆气来源自自己的爹娘，杨若晴观察过很多小孩子，发现他们都有这共性。
跟着爹娘出去走亲访友，大人们坐在桌边抽烟喝茶，小孩子们在亲戚家的门前屋后自己玩耍都会很自在很胆大，可若是桌边的大人堆中没有你的爹娘，那么即便是你的嘎婆家，你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放得开。
别说娇娇才两岁多有这种感觉了，就连当初跟嘎婆家紧挨着院墙的骆宝宝也是如此。
骆宝宝的性格够天不怕地不怕了吧？
杨华忠和孙氏是她嫡亲的嘎婆，恨不得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当眼珠子来疼，可是骆宝宝小时候独自一人来嘎婆家玩耍，都没有在骆家放得开。
有些事儿想起来有时候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比起拓跋娴骨子里的端庄高贵以及那份藏在血液里的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平民出生的孙氏真的是不能再亲切了。
然而，骆宝宝却本能的跟拓跋娴更亲近，别人跟拓跋娴说话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骆宝宝却能直接躺到拓跋娴怀里撒娇。
孙氏想骆宝宝到自己怀里撒娇，骆宝宝有时候还有点迟疑。
这让杨若晴看在眼底，无奈在心底。
作为母亲，作为女儿，她本心里当然希望自己生的人能跟自己娘家母亲亲近啊，可这两种亲近如果深究，还是有细节上的区别。
同理，福娃和峰儿就又不一样了。
即便福娃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大安和小花在京城那边生活，可过年的时候回到老家，除却前两三天对孙氏有些陌生，后面那几乎就天天腻歪在孙氏怀里，‘奶奶，奶奶’的直叫唤。
哎！
人类的幼崽啊，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所以娇娇如今有这种表现，杨若晴也劝孙氏不要多想。
咱该咋样去关怀孩子们，就咋样，你拿真心去对待孩子了，就算孩子嘴上说不出来，心里却是明白的。
日子久了，自然也会一点点跟你亲近起来。
……
又过去了几天，直到骆风棠和小安他们都找得筋疲力尽，两个人都明显瘦了一大圈。
杨华忠看不下去了，把他们俩叫到自己床前，很是沉重的告诉他们：“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胜男……怕是找不到了。”
“不是咱不尽力，是老天爷……是命啊！”
杨华忠声音沙哑，这段时日虽然人一直躺在床上养伤没有下地，但他的心却每天都像是放在火堆上反复煎熬的那种。
“棠伢子，你跟夜一说一声，都不要进山去了，回家来，该干嘛干嘛。”
“小安，你这趟专门告假回来帮忙找胜男，兵部那边肯定积压了不少公务，回头收拾收拾，明日就回去吧！”
骆风棠和小安都垂着头，沉默。
从杨华忠屋里出来后，发现杨若晴就站在门口等他们。
“爹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棠伢子，小安，虽说不忍心放弃，可有些事儿到了这会子，咱也只能狠狠心接受现实。”
“你们，就听咱爹的吧！”
……
找寻事宜暂时停歇了下来，但小安并没有在隔天启程回庆安郡。
为啥呢？
因为小老杨头去世已经满了四十九天了，大伙儿要准备去山里烧香，所以小安打算等小老杨头做完‘七七’再回去。
“三叔，三婶，你们在家吗？”
这天，一个年轻的少妇来了杨华忠家。
“桂玲，你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
杨若晴刚好过来看望完小朵重回堂屋，听到叫唤声迎出门，便看到蒋桂玲和大宝一块儿进了院子门。
大宝的手里还拎着一摞东西。
“晴儿姐。”
两口子赶紧过来跟杨若晴这打招呼。
蒋桂玲更是握住杨若晴的手说：“我和大宝是专门回来给小爷爷做七七的，刚到家听到我婆婆说项家的事，才晓得朵儿眼下住在这儿，我俩过来看看她和孩子们。”
原来是这样，杨若晴感激的点点头。
对面前的小两口说：“你们有心了，快些屋里坐。”
带着他们小两口去朵儿那屋转了一圈后，大宝是个男人，不方便在屋里多留，便去了杨华忠那屋跟他说话。
蒋桂玲则多逗留了一会儿，孙氏和杨若晴陪着蒋桂玲说话。
至于小朵，她的烧虽然退了，但整个人依旧状态不好，天天就吃一点稀粥和面条，喝点肉汤。
吃完了药就是昏昏沉沉的睡，睡梦中又会哭醒，有时候白天能睡一整天，半夜突然惊醒。
挣扎着要去外面，孙氏夜里是陪着小朵睡的，问她要去外面做啥，她就说要去找胜男，说胜男在外面叫她……
吓得孙氏顿时都不好了。
所以这两夜，杨若晴也来了这边睡，骆风棠和小安在屋里给她们搭了一张铺子，杨若晴带着灵儿和娇娇睡铺子，孙氏跟小朵睡床，屋子里显得有些拥挤。
此时小朵躺在床上闭着眼，就先前蒋桂玲进来的时候到床边来握住小朵的手，叫她名字的时候小朵睁开眼看了看，目光没有焦距，木然的像一个大黑洞，看得蒋桂玲有点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手僵硬的搭在小朵的手背上。
孙氏在旁边看到这样的小朵，眼眶又红了，喃喃着说：“朵儿，你说句话呀，桂玲过来看你了。”
小朵没有反应，目光直直望着蒋桂玲，又好像是透过蒋桂玲望着某个空虚处。
“桂玲？”
见到小朵竟然叫出了蒋桂玲的名字，孙氏还很惊喜，期待的望着小朵。
杨若晴也在暗暗观察着小朵。
而蒋桂玲呢，虽然先前被小朵的病容暗暗惊了一把，但这会子看到小朵病成这样还能认出自己，蒋桂玲的心里很难受，眼睛也有些酸涩。
第7925章 亲家来人了
“是我，我是桂玲，朵儿姐，你好些了吗？”蒋桂玲轻声问。
小朵歪着脑袋打量着蒋桂玲，那凹陷下去的燕窝里僵硬的转动着两只黑少白多的眼珠子。
突然，她吃吃的笑。
蒋桂玲愣了下，孙氏和杨若晴也都愕住了。
蒋桂玲下意识想将手收回来，小朵突然动了，死死抓住蒋桂玲的手，身体也被牵拽着扑上来，喘着气急吼吼问：“桂玲你打从哪里来？看到我家胜男没？他跑丢了一只鞋，你路上看到没穿鞋的人没？啊？啊？”
蒋桂玲吓得用力将手抽回来，下意识就想起身往后退。
意识到什么，她又努力吸了口气重新握住小朵冰凉彻骨的手，“朵儿，你好好歇息，胜男定能回来的……”
杨若晴见状，吩咐孙氏：“娘，桂玲这一路回来也累坏了，你还是带她去堂屋喝茶吧，朵儿也让她接着睡。”
孙氏点头，过来招呼蒋桂玲。
蒋桂玲顺势往边上让，脸色略有点尴尬的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没搭理她，而是取代了蒋桂玲刚才坐的位置，轻声安抚着小朵。
孙氏又在旁边劝着蒋桂玲去堂屋，蒋桂玲知道自己没有继续留在这屋里的必要了，临走之际她又鼓足勇气对小朵说：“朵儿姐，你好好养病，晚些时候我再来看望你。”
待到孙氏和蒋桂玲离开后，杨若晴走过去关上了屋门。
然后她回到床边重新坐下，一手握住小朵瘦骨嶙峋的手，又倾身过来轻抚小朵的额头。
这几日小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从前充满了胶原蛋白的俏丽面庞已经脱了相。
柔顺黑亮的秀发也变得枯萎，今早给她梳头的时候还出现了脱发的现象。
“妹，你安心睡觉，姐守着你。”
在杨若晴轻声细语的安抚下，小朵先前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后面那眼睛终于一点点闭上。
看着陷入昏睡的妹妹，杨若晴若有所思。
很快，小朵又在睡梦中开始了抽泣和呼喊，呼喊的都是项胜男的名字。
以及模糊不清的‘对不起’。
杨若晴叹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轻轻的抚摸小朵的额头，又或者揉按她的太阳穴来让她放松。
孙氏没一会儿就回了屋。
“桂玲回去了？”杨若晴问。
孙氏点头，“去你爹那屋里问候了几句，说是惦记家里孩子，就回去了。”
杨若晴‘嗯’了声，看得出来，蒋桂玲先前是被小朵的病容给吓到了。
这也不能全怪蒋桂玲，毕竟项胜男的失踪，在大家的心中或多或少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朵又病入膏肓，说话有些胡言乱语，除非是家里最亲近的人才不会摒弃掉那些恐怖的东西来照顾小朵，关心她的身体和恢复状态。
外面的人，打一巴掌隔一层哦，人家能在你家出事的时候帮着找人，能过来探望几回，就已经是极好的交情了。
何况，跟蒋桂玲这种后面嫁过来的年轻媳妇之间，亲近关系本就没达到那个程度。
……
“晴儿，咱朵儿这情况，要不要送去县城的医馆治治？”
孙氏也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伸进被窝里，揉着小朵冰凉的脚，忧心忡忡。
杨若晴琢磨了下，说：“福伯和旺生医术都还不错，之前朵儿生病发烧也都是他们父子给治好的。”
“如今朵儿的情况，我也不跟娘你这兜圈子，她身上其实是没有毛病的，毛病，主要在这里。”
杨若晴指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小朵这是心病。
对项胜男忧思过度，担忧，焦急，自责，懊恼，一次次的期待，到失望，反反复复的煎熬后脑子里有东西发生了错乱，所以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那可咋整？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瘦下去吗？”孙氏的眼泪啪啪往下掉。
这几天，但凡过来看望过小朵的人都说小朵这样下去不行，精气神在一点点消散，得想想法子。
看着这如花似玉的闺女一天天消弭枯萎下去，手脚都没啥温度，孙氏真怕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咋整？
“娘，心病还得心药医，咱把朵儿送去县城医馆，是无济于事的。”
杨若晴把实情告诉孙氏后，看到孙氏变了的脸色，杨若晴又说：“不过，我会请县城的大夫来家里给小朵看看，到时候给朵儿开些安神和固本培元的药来先温养着。”
蒋桂玲和大宝上昼从县城回来，晌午的时候，又是两辆马车到了长坪村。
坐在前面那辆马车上赶车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杨华洲。
杨华洲从五房院门口经过的时候刚好跟抱娃出来溜达的大宝还有蒋桂玲遇到了。
他坐在马车上都没下来，只高声吩咐大宝：“快些去跟你三叔三婶说一声，他们庆安郡的亲家全家过来了！”
……
何父已经彻底丢开了轮椅，能拄着拐杖缓慢的走路了，下马车的时候需要人在旁边搭把手，之后行动啥的都能靠自己。
进了院子就看到老杨头坐在轮椅上，何父对这老汉有点陌生，因为上回他过来商量定亲的时候酒桌上并未出现这个老汉。
那会子老汉跟老杨家各房的关系紧张，所以当时杨家兄弟们不敢让他过来搅局。
所以这是何父和老杨头的第一次相见。
老杨头先前已听到了大宝前来报信的话，知道这是小安的老丈人。
而何父呢，看到老杨头和轮椅，以及这张跟杨华忠有七成相似的脸膛，心中顿时也有了数。
所以杨华洲在旁边稍一做介绍，何父便谦逊的上前去跟老杨头这寒暄，并未因自己是远道而来的新亲家，是女方的家长而摆半点架子。
老杨头对何父的态度暗暗满意，加之何家的遭遇老汉也听过好几回了，对何父这种晚年丧子，自己又糟了牢狱之灾差点残废的遭遇深感同情。
所以老杨头也很是热情客气，紧紧握住何父的手说：“远道而来的贵客啊，快些屋里请，屋里请！”
老汉一边招呼何父，同时还去看后面紧随而至的女眷们。
孙氏和何母手拉着手，何莲儿则搀扶着杨若晴，说着久别重逢的话往这边来。
第7926章 我得骂他
何母和何莲儿在何父的介绍下也认出老杨头，母女俩赶紧跟老杨头这见好。
老杨头这是第一回看到自己的孙媳妇，将何莲儿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轻轻点头。
“这闺女不错，看着就乖巧讨喜。”
老汉由衷的夸赞，眼中还有亮光。
杨若晴在旁边打量着，突然意识到何莲儿这身形和眉眼五官，指不定很符合老汉心中白月光的形象呢。
早前听她们说，老汉年轻时候最喜欢余兴奎的娘。
而余兴奎的娘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可身形气质啥的，都是乖巧讨喜这一类。
家里这么多儿媳妇孙媳妇，儿媳妇里面最美的是鲍素云，孙媳妇里面估计最漂亮的就是何莲儿了。
老杨头对鲍素云从未大声呵斥过，这对何莲儿也是见面就夸，并没有瞧不起何家的意思。
可见这老汉还真是个看脸的。
杨若晴从跟何莲儿的聊天中得知，这趟何家人过来长坪村，主要是因为从杨华洲处打听到前阵子杨华忠受了伤，这段时日一直在养伤。
“小安这孩子回头我得骂他，”在杨华忠的床前，何父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怒容。
“这么长时日了，他前后去过我那好几回，半个字都没吐露，我们是前两天才晓得的，真的把人气死，要是早些晓得早过来看望你了，也不会拖到这会子才来，真是失了礼数啊亲家，望你见谅！”
何父满脸羞愧，连连摇头。
何母也是涨红着脸去看孙氏，小声的跟孙氏那解释。
孙氏早在听到亲家专门赶来探伤时就已经感动得不行，忙地拍着何母的手背，也同样小声的说着话。
至于何莲儿，当长辈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那双杏眼悄悄的流转，似在找寻着什么。
杨若晴偷偷观察，猜测这丫头八成是在找小安。
“小安去草场那边了，晌午后就回来了。”杨若晴悄声跟何莲儿说。
何莲儿的脸瞬间就红了。
幸好杨华忠吩咐孙氏：“亲家他们大老远过来，必定是又累又饿，你快些去整晌午饭来。”
孙氏连连点头，起身就往外走，何莲儿见状赶紧跟了过去，柔声说：“娘，我帮你。”
这声娘叫的，孙氏心里可熨帖了。
让屋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跟着露出舒心的笑容。
杨若晴又何尝不是呢？
看着这么乖巧的弟媳，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啊。
可是一想到对面屋子里躺着的小朵，这刚刚好一点的心情顿时又沉重下去。
而且，比先前越发的沉重。
刚好在这当口，一个小脑袋在门口闪了一下，随即又缩了回去。
好像被后面的人给拉回去了，门外传来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娇娇，灵灵，进来呀。”
杨若晴温柔的朝外招手，并来到了门口，果真看到灵灵拉着娇娇的手，似乎是想把她拉走。
看到杨若晴出来，灵灵赶紧松开手，娇娇也转过身，两个孩子一起仰着头望向她。
“姐，这不是娇娇和灵灵嘛？她们咋在这啊？是不是朵儿也来了啊？”
何莲儿也跟了出来，看到这俩孩子很是惊喜。
杨若晴朝何莲儿那勉强笑了笑，走过去，牵起她们俩的小手，“来，过来叫小舅妈。”
娇娇和灵灵跟着来到何莲儿跟前，喊了小舅妈。
何莲儿的脸更红了，心里甜蜜蜜的应了。
她从兜里摸出把糖果子，分给两个孩子，又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乖。”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里屋外，孙氏折返了回来，何母也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
终于，何家人都搞清楚了杨家三房近日来发生的事。
何家人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何父不方便去小朵那屋，只能留在杨华忠这里陪杨华忠说说话，劝慰劝慰他。
杨华洲先前把何家人送到后，自己抽空回了一趟五房，自然从鲍素云他们那里听到了项家的事。
于是，杨华洲又马不停蹄的再来了杨华忠这儿陪着三哥……
何母则跟何莲儿一块儿来了小朵这屋，孙氏也先没急着去烧饭，而是跟杨若晴一块儿去了小朵那屋。
看到床上病得昏昏沉沉的小朵，何家母女都流下泪来。
后面何母坚持着要去帮孙氏烧饭，两个亲家母之间也好说说贴心话。
杨若晴原本想让何莲儿去外面歇息，奈何何莲儿坚持要陪杨若晴一块儿守在小朵床边。
“姐，你身怀六甲行动都不方便，今夜就让我留下来帮忙照顾朵儿吧！”
何莲儿看了眼这屋里的床和铺子的格局，猜想夜里看护的情况，于是跟杨若晴这真挚恳求。
比起年纪，何莲儿比小朵要小四五岁，完全可以喊小朵一声姐姐。
奈何小朵却比小安小几个月，小朵又得跟着喊何莲儿做嫂子。
到底是喊姐姐还是喊嫂子呢？
于是三房人合计了番，索性就让她们彼此都喊对方的名字算了，扯平了。
“好。”
如果是蒋桂玲和曹八妹赵柳儿她们说这句话，杨若晴肯定会客气的谢绝的。
但当对方是何莲儿的时候，杨若晴爽快的应下了，一点儿都没跟她客气。
“今夜你留下来也行，我倒没事儿，咱换娘回屋去睡觉，这几夜娘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杨若晴又说。
何莲儿想起先前下马车的时候一眼看到婆婆孙氏，憔悴消瘦的感觉真让她错愕了下，想问又不方便问，婆婆那状态就好像生了一场重病似的。
姑媳仨两个坐一个躺，屋子里除了小朵时有的呢喃声，再无其他声响。
杨若晴和何莲儿都没再说话，两人都安静的观望着小朵。
每隔一段时间，何莲儿就起身去拧一块帕子来帮小朵擦擦脸和手，仔细到每一根手指头。
为啥要擦手指头呢，因为小朵被梦魇所困，睡梦中会突然去抓扯自己的头。
有一波当何莲儿给小朵擦拭手指的时候，小朵不知又梦到了什么，突然双脚一阵乱踢双手也胡乱抓扯起来。
吓得刚刚进屋的娇娇和灵灵掉头就跑出了屋子，躲在门口伸着小脑袋一脸惶恐的看。
“朵儿，莫怕莫怕，是我，我是莲儿，我帮你擦擦手，放轻松……”
何莲儿一遍遍温柔的安抚着小朵，小朵又发出几声梦呓，这才缓缓松弛下去，再度陷入沉睡。
第7927章 娶对了
小朵被安抚住了，然而，杨若晴却发现何莲儿的手背上有两道明显的抓痕。
先前她跟何莲儿手牵手的时候，这丫头的手背可是光滑如镜，完好无损的。
“莲儿，你的手破皮了，来，姐给你撒点金疮药。”
杨若晴赶忙儿说着，就去掏腰间的小药瓶子。
何莲儿阻住杨若晴，瞟了眼自己的手，很无所谓的说：“这点小伤不算啥，我做家务的时候不小心蹭一下都比这要厉害。”
杨若晴听到这些，心中隐隐心疼。
“甭管咋样也得上点药，上点药才好的快。”她又说。
何莲儿无所谓的笑笑，小心翼翼的将小朵剩下的几根手指头擦拭干净，放回被褥里。
这才转身又跟杨若晴这说：“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没那么较弱。”
说完这些，她拿起帕子转身去了墙角洗脸架那边搓帕子，脸上始终挂着春风细雨般的浅笑。
望着何莲儿的背影，又看着小朵干净的脸庞，被整理后的头发，杨若晴心里生出一种感悟。
小安的眼光真是不错。
莲儿这个弟媳，娶对了！
何莲儿搓完了帕子，又到门口去跟娇娇灵灵那轻声细语的说话去了。
不晓得她说了些啥，反正杨若晴在屋里都能听到了娇娇的笑声。
杨若晴颇为欣慰，轻轻抚摸着小朵的额头，“朵儿，你听到了吗？娇娇笑得多好听呀，就算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起来，你得起来照顾孩子啊……”
吃晌午饭的时候，小安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何家人到来，小安很是意外。
何父少不得当着杨华忠的面数落了小安几句。
小安低着头，全盘接受了，何父也就不忍再苛责他什么。
“小安，你牛贩子大伯咋样了？”杨华忠也找到了机会，赶紧询问小安。
小安说：“比前两天好些了，能下地，还把牛们给放去了草场那里吃草。”
“爹娘让我带过去的东西，也都吃了，还让我回来转告爹娘，说让你们费心了，叫往后别再给他送吃送喝，他自己能烧饭照顾自己。”
“对了，牛贩子大伯还问了朵儿和孩子们的情况，很是感激爹娘这当口把她们娘仨接过来照看……”
杨华忠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你帮他干活了吗？”
小安点头，“当然，我帮他扎了一上昼的草。”
“那些扎好的草都搬进了柴房，啥时候牛贩子大伯不想放牛了，都有两三天的草料来应急。”
杨华忠连连点头，“好，那好得很，回头你去庆安郡之前再去帮他扎些草料备着。”
……
当小安在跟杨华忠这说话的时候，何莲儿也在何母歇息的屋子里跟何母那小声的商量着事情。
“……娘，以上就是女儿的心里想法，望娘能够成全。”
何莲儿垂下睫，脸有点红，心里也有点虚。
几分忐忑，几分紧张，又几分期待。
倘若自己已经跟小安成亲了，那过来帮忙照顾小朵也是天经地义。
可自己这不还没成亲么，就想留在这里照顾，总怕别人说闲话，也怕爹娘不答应。
何母听到何莲儿的请求，脸上的表情渐渐凝滞，眼神却陷入了纠结。
“还是你爹了解你，他先前私下里跟我说，就猜到了你会有这个打算。”何母轻声说。
何莲儿挤出一丝苦笑，“娘~”
“小安不会在家里久留的，回头等给他小爷爷做完七七，他就要回兵部，到时候我和你爹会跟小安一块儿走，你就是自己留下，你……行吗？”
何莲儿点头，“我行。”
况且，她来长坪村也并非为了跟小安哥哥见面以解相思之苦啥的，她在庆安郡的时候，每个月都能见上三五回面。
她这趟跟父母来长坪村，是专门过来探望未来公爹的。
然后再给小安哥哥的小爷爷烧个香，磕个头。
等做完这一切再随爹娘一块儿回去，结果没想到又赶上项家出事……
小朵是杨家嫁出去的闺女，这件事肯定牵动了杨家，公爹卧病在床行动不便，婆婆憔悴不堪，照顾朵儿的担子主要都是落在大姑姐的肩上，可大姑姐身怀六甲……
“莲儿，不是娘不答应你，娘也清楚杨家这个情况眼下最缺的就是女眷在边上照顾，”何母斟酌了一番，握住何莲儿的手，压低了声苦口婆心的跟她解释。
“只是，你这样还没正式成亲就留在这边照顾小姑子，我怕村里人会说是你倒贴，影响你的声誉……”
何莲儿一贯娇柔涌起几分怒容。
“娘，咱做人无愧于心就好，何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像咱家当初议亲的时候就是打破了成规新事新办，那会子不晓得多少人指指点点，就连几个舅舅舅妈都专门去咱家找你和爹说不好不好，”
“你和我爹不也顶住了他们的压力么？”
“而如今，杨家这边正需要人，小朵又是这样的遭遇，跟他们的困境相比，外人对我的几句口舌之争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母定定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眶渐渐红了。
“莲儿啊，娘就是心疼你，咱给小朵娘仨留些钱不行吗？非得要你躬身力行？”
“娘就说句不吉利的话，倘若躺在床上的人是你婆婆，那娘铁定支持你留下来服侍，可那是你小姑子，小姑子是同辈，咋还要你这个做小舅妈的来照顾？”
何莲儿再次摇头，“娘，什么小舅妈的架子，那都是外面些无知自大的人自个想出来的。”
“对莲儿我来说，我照顾了小姑子，就是帮我婆婆和大姑子分担了压力，也能让小安哥哥在兵部安心当差，不为家里的事烦扰。”
“所以我照顾他们，是不分对象的，都是一家人。”
何母满脸错愕，竟不知几时开始，自己那膝下承欢的小闺女竟然如此体贴懂事，如此深明大义。
“莲儿，这事儿我还得跟你爹合计合计……”
“不用合计了，莲儿说的对，做的也对，随她去吧！”
一道浑厚的声音自门口响起，随即便见何父拄着拐杖进了门。
第7928章 好媳妇
何家母女赶紧起身迎过来，一左一右扶住何父。
何母问他：“我们娘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何父冲何母点了下头，又侧首去看身旁的何莲儿。
何父摸了摸何莲儿的头，眼中尽是慈爱。
“你哥哥为了兄弟舍生忘死，是条汉子。你如今又如此深明大义，不顾世俗目光但求无愧于心，你们兄妹俩好样的，都是爹的好儿女，是咱们何家的好孩子！”
“爹，您这是答应了？对嘛？”何莲儿欣喜的望着何父，杏花般的美丽大眼睛里盈满了水雾。
何父微笑着点头，“嗯，爹和娘都赞同你，闺女啊，杨家人待咱好，小安更是把我和你娘当亲爹妈来孝顺，你大姑子为了给我治腿，到处去寻访大夫。”
“你小姑子春天的时候也给我和你娘做了新鞋子……”
“如今人家遭了难，咱就要站出来帮一把，你别怕外人咋说，你只坚信一条，你是老杨家正儿八经的媳妇！”
……
转瞬就到了给小老杨头做‘七七’的日子。
老杨家人基本都到齐了，杨永进从县城赶了回来，杨永柏也从白鹅镇那边回来了，不仅自己回来，还把儿子也给带了回来。
可是，小老杨头自己那边，却只有孙子回来了一趟。
孙媳妇，曾孙子曾孙女啥的，一概没露面。
这可把老杨头给气炸了，他指着自己的心肺位置跟其他人说：“我这里疼，这里疼死了啊！”
大伙儿都只能开导老杨头，叫他别跟不懂事的年轻人计较了，就算那边只回来了一个人，可老杨家这边齐刷刷的大部队上山去给小老杨头烧香磕头，场面也撑起来了。
杨华洲说：“爹，我买了一个这么大的万鞭，到时候让大宝和永青他们扛上山，保准半座山头都能听到。”
杨永进也说：“爷，我准备了烟花带去小爷爷的坟头前燃放，小爷爷肯定喜欢。”
杨华明抖着眉毛笑说：“我准备了一整套的冥衣，嘿嘿，还给小叔扎了两个丫鬟烧下去伺候，姐妹花哟……”
对于先前大伙儿说的那些，老杨头都是听到就点头，表示可以，表示赞同。
到了杨华明这里，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都朝他投来错愕，或谴责的目光。
还有的碍于辈分不好谴责，就只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等着其他人去谴责。
然而，老杨头望向杨华明的目光，却瞬间染了神采。
老汉身子微微前倾，抬起手指着杨华明：“老四，还数你想的周全，你小爷爷一生冷冷清清的，啥都要自个操持，就没享过一天福。”
“你给他烧两个伺候的人下去，也能让他在那边享享福了。”
杨华明就晓得自己的点子会得到老汉的喜欢，当下一脸的得意。
而其他人听到老汉这么说，那些到了嘴边的谴责的话瞬时又都吞下去了，大家只能笑笑。
而杨若晴坐在一旁，看着老杨头从气到心肝肺疼，再到此刻这欣慰的笑容，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这猜测才在脑子里跳出，竟然就有高手抢在她前面也想到了这个，并且用语言的方式当众，且大声问了出来。
“你个老东西，就羡慕那些是不？你要是羡慕，那你这就去死吧，我亲自给你烧，烧一整个窑子的花姑娘给你享受！”
说话的侠士不是别人，正是谭氏。
今日是小叔子的七七，所以谭氏这个亲嫂子也专门过来了。
为了表示对小叔子的悼念，谭氏摘下了耳朵上挂着的银耳坠子，脑袋后面的圆髻上插着的银簪子也换成了竹簪子。
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对襟的外衣，底下也是黑色的灯笼裤，裤脚的地方扎进了一双白底黑面的敞口布鞋里。
谭氏天生的外八字步，推开众人挤过来的时候，板着脸往那一站，就像一只冰冷的圆规钉入地面，以她为中心点，周围一圈全是她释放出的怒气。
众人看到是谭氏驾到，都默契的不吱声，一双双眼睛明着暗着的投向老杨头。
老杨头唬下脸来，目光阴恻恻盯着谭氏。
“你个瞎了眼的老太婆，上来就骂人，嘴巴不干不净我懒得搭理你！”老杨头按压着火气说。
谭氏双手叉腰，歪头斜眼打量着老杨头，目光所及尽是挑衅。
“老娘可没骂你，是看你羡慕你兄弟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妹花伺候，老娘我大度，你死了我保准给你烧十个，二十个，就怕你吃不消！”
老杨头颤抖着手指向谭氏：“你诅咒我死，这还不是骂我？”
相对比老杨头脑门上那暴跳的青筋，谭氏则笑得一脸随意，俨然就是这场战斗的掌控者，执剑人。
“人都有一死，老娘也不例外，这是实情，咋是咒骂呢？”
谭氏不紧不慢的说着，目光扫过一众儿孙，“你们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大伙儿只能陪着笑，要么和稀泥，要么装哑巴，反正就是不能战队。
何家人也在其中，看到老杨家这两位老祖宗斗嘴，都暗暗惊奇。
孙氏和杨华忠略显尴尬。
而后还是杨华忠出来打圆场，让二老都少说几句，得抓紧功夫去山里烧香。
老杨头顺坡下驴，立马就点头应好。
谭氏也摆出了休战的架势，但作为胜利的一方，谭氏还不忘奚落几句老汉：“啥时候想下去老牛吃嫩草了就去，我可不留你，挂脖子，撞墙，跳河，法子多的是，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下去了，哎哟，我差点搞忘记了，你这腿老早就废掉了，想蹬都没得蹬……”
老杨头气得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伸手过来想抓谭氏的头发，谭氏似早有预料。
“你个老东西还想打人？老娘能跑能跳还能让你给抓住？你个黑了心肠的，年轻时候做多了过，报应来了吧？来抓我来打我啊，你个老废物！”
面对谭氏的骂，老杨头颜面扫地，气得用力拍着轮椅扶手，然后又去拍自己毫无知觉的大腿。
第7929章 点燃战火
自己也在骂自己：“我咋这么废？我活着做啥？还不如死了干净！”
大伙儿赶紧分为两拨，一拨安抚老杨头，另一拨则将谭氏劝到屋外去，暂时分开二老。
杨若晴属于出来的那一拨，她对这二老的相处模式很是费解。
明明谭氏心里有老汉，上回还专门为老汉打扮过才来吃饭。
而老汉呢，听到谭氏说起旧事，还有吃醋的表现。
可见这老两口心里都是为对方留着位置的，可偏偏凑在一块儿就跟斗鸡似的。
对方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点燃战火。
类似今天这样的吵架，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别人看个乐子，可对于当事人来说，这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奶，其实我爷今个真没说啥过分的，是你太敏感啦，我得说句公道话，今个可是你在欺负我爷。”
杨若晴跟还在骂骂咧咧的谭氏那儿直言不讳点出责任方。
谭氏的声音戛然而止，拉长着脸瞪杨若晴：“你个死胖丫，帮他说话，他给你啥好处了？”
“奶，你这话就搞笑了，你觉得今时今日需要啥样的好处才能将我收买？”
“你又觉得那种好处，是我爷给得出来的吗？”
杨若晴两句话一问，就扼住了谭氏的命门。
这世上的好处，无非就那么几样，钱，权，名啥啥的。
每一样，这个胖丫都靠着自己两口子实现了，还能反过来提携老杨家，残废老汉就是一个吃饭拉屎的工具人，能拿出啥像样的好处来收买人？
再说了，像胖丫这种人，是那么轻易能收买到的吗？
看到谭氏语塞，杨若晴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而是抬手将一片落在谭氏头发上的枯叶摘下来，扔到地上。
并放缓了语气，用哄孩子的口吻对谭氏说：“奶，今个是小爷爷的忌日，小爷爷生前对你这个嫂子可是很尊重的。”
“咱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别跟我爷那抬杠了，何家人也在，咱更不能让人看咱老杨家的笑话。您老说是不？”
谭氏皱了皱眉，那转动的目光显然出卖了她内心的心虚和认同，但嘴上却还要故意很不情愿的说：“行吧行吧，我他们面子，这回就先绕了他，要是还有下回，哼哼，我自个把绳套子挂他脖子上，送他下去享艳、福！”
杨若晴扬了扬唇角：“奶，你这话够狠啊，不过我也得劝你，倘若你真拿绳套子扼死了我爷，那你到了底下可得打入十八层地狱。”
“得把地狱里的各种刑法都受一遍，消除了你的罪孽才能去喝孟婆汤投胎。这期间可能几十年，也可能几百年，为了我爷，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谭氏目瞪口呆望着杨若晴，那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被抽离，恐惧丝丝缕缕爬上她的脸，在她的眼中蔓延纠缠。
但杨若晴深知，即便这老太太被吓到腿肚子发软，她的嘴巴都一如既往的硬气。
“啥地狱不地狱的，老婆子我可不怕，到了阎王跟前，我都能啐他一口！”
杨若晴摇头，“奶，顶头三尺有神灵，你还是谨言慎行吧！”
到时候阎王大人听到你这老太太的叫嚣，直接派两个手下黑白无常来勾了你的魂魄下去当面对峙，你还能跑得掉？
谭氏估计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哼哼着道：“我也就说说罢了，宁在世上挨，不往土里埋，我可不想去见啥阎王，我还没活够呢！”
撂下这话，谭氏蹬着外八字步往院子门口去。
杨若晴在后面问：“奶你干啥去啊？”
谭氏头也不回的说：“我去看看你姑他们回来没，之前说好了今个回来做七七的！”
……
杨华梅没有回来，回来的是大白。
“你娘咋不回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今个回来的嘛？”谭氏看到大白，满肚子的疑惑。
大白是坐着马车回来的，下了马车后跟谭氏这点头哈腰的笑着解释：“娘昨夜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夜里起来两三回，我担心她路上颠簸回来还要爬山，就让她歇着，我回来也一样。”
“啥？你娘吃坏肚子啦？”谭氏顿时惊呼起来，呼得院子里面的人都听到了，大伙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出来好几个人张望。
便听到谭氏在那戳着大白的鼻子数落：“你个抠巴的兔崽子，自个开那么大的铺子却克扣你娘的吃食，说，你们两口子到底给你娘吃了啥发馊的东西？你们这两个黑了心肝肺的……”
大白不疾不徐，面对老太太的咒骂，脸上依旧陪着笑。
“嘎婆，您甭急，我和红梅咋可能让娘吃那种发馊的东西呢？是燕窝，我们托人从外面高价带回来的血燕给娘滋补，娘一生没吃过那种东西，不免贪嘴多吃了两碗结果把肚子给吃坏了……”
“啥？血燕窝？”谭氏愣住了，定定望着大白，满脸的狐疑，此刻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台测谎仪。
大白挺直了腰杆，坦然接受谭氏的审核。
孙氏和鲍素云他们迎了出来，招呼大白进屋。
谭氏跟在后面，往大路那边望了望，眼中难掩失落。
经过杨若晴身旁的时候，谭氏还压低声问杨若晴：“胖丫，你信大白的话不？”
实不相瞒，杨若晴眼下的注意力百分之八十都放在小朵的身上，哪里有空去关注老王家那点吃吃喝喝的破事？
“奶，我对这个不关注，您老慧眼识珠，自己判断吧！”
撂下这话，杨若晴果断回了堂屋。
堂屋里，老杨头看到大白回来了，颇为欣慰。
“很好，人都到齐了，那就动身吧！”老汉吩咐。
“对了，去你们小爷爷家那边集合……”
杨永青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爷，咱又不是不晓得小爷爷葬在哪儿，自个去就行了，用不着去那边喊那个狗曰的！”
杨永青嘴里那个‘狗曰’的，不是别人，正是小老杨头的亲孙子。
杨永智也说：“上回的事儿咱还没忘呢，大伙儿屁颠颠的过去那边碰头，结果铁将军把门，他们两口子提早去烧了香。”
第7930章 老汉的提议
老杨头迟疑了下，说：“此一时彼一时，指不定这回……”
杨永青直接摆手打断老杨头的话：“爷，狗是改不掉吃屎的毛病，也不看看这回他连她媳妇儿都没带过来，说明这态度是越发恶劣了！”
“我可把丑话撂前头，要是去那边喊他，我就不去山上了，我回家睡觉去！”
“青小子，你，你这……”老杨头被顶撞得火气汩汩往上涌，颤抖着手指着杨永青。
“爷你别恼我，本身这事儿就是咱去帮他给他亲爷爷烧香，他但凡懂事一些就该主动过来跟咱商量，还在那里等我们去邀请，摆哪门子谱啊？”杨永智也站了出来，话里行间全都是向着杨永青。
老杨头的手指垂了下去，瞬间有点泄气。
“老三，这事儿你咋看？”
一屋子的人，老汉直接点了杨华忠的名字问。
杨华忠躺在床上，闻言笑得有些为难。
杨永智杨永青兄弟都齐刷刷望向杨华忠，哥俩的眼神里都是焦急和担忧啊，生怕老好人的三叔会顾忌爷的面子，而顺应爷的提议。
杨华忠憨厚的笑了笑，对老杨头说：“爹，我腿脚不便去不了山上，还得托付智小子他们替我多磕几个响头呢，要是他们都不乐意去……嘿嘿，这也不好……”
老杨头瞬间明白杨华忠的立场了，老汉的脸瞬间沉下来。
杨永智杨永青兄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快慰之色。
三叔，这回终于没有和稀泥，做老好人了。
见此情景，杨华明直接站了出来，“爹啊，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你让咱去他那边等他，指不定人家都已到了山上，咱啊还是赶紧上山吧！”
老杨头没辙，只得摆摆手：“如今是你们的天下了，我说多了也是讨人嫌，去吧去吧！”
谭氏哼哼说：“你晓得就行，就是讨人嫌！”
老杨头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用力拍了拍轮椅扶手，最后还是吞下了谭氏赠予的奚落，让余兴奎推着回屋去了。
男人们除了杨华忠，其他人搬的搬抬的抬扛的扛，搬着香纸炮仗烟花祭品啥的浩浩荡荡往山上去。
家里，媳妇们，孙媳妇们安置好小孩子们后，都自觉的去了后院灶房烧饭。
曹八妹和赵柳儿掌勺，蒋桂玲打下手，孙氏，刘氏，鲍素云几个也从旁协助。
小朵的屋子里，杨若晴和何莲儿都在陪着小朵。
先前小朵醒了一回，迷迷瞪瞪的喊着水水，刚给她喂完水又重新躺了回去。
杨若晴坐在床边手里捧着茶碗陪着，何莲儿看到灵灵和娇娇头发乱了，端了小凳子让她们小姐们坐好，拿了梳子和头绳正给小姐妹们梳辫子呢。
俩小孩子唧唧咋咋的，问了很多问题，何莲儿几乎都温柔耐心的回答。
杨若晴看在眼底，喜在心底。
待到俩孩子梳了漂亮的小辫子，何莲儿拿了小铜镜让她们照。
灵儿抿着嘴笑，娇娇左右摇晃着脑袋去甩动自己的小辫子，也被自己给美到了。
俩个孩子自信又神气的跑出了屋子，去找其他小孩子玩耍去了，屋里，杨若晴跟何莲儿那说：“莲儿，幸而你在这儿，帮我照顾朵儿，还又照看了孩子，不然仅凭我和娘是照顾不周的。”
何莲儿收拾好梳子和剩余的头绳，面对杨若晴感激的话语，她只是轻轻摇头。
“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我的分内事。”
杨若晴点头，“对，是姐那啥了，呵呵。”
何莲儿也笑了笑，侧身在小朵身旁坐下。
外面灶房那边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何莲儿有点心不在焉。
杨若晴看出她的心思，对她说：“你若是在这儿闷的无聊，就去灶房玩玩，几个婶子和嫂子们都在，过去说说话也好。”
杨若晴看得出来，何莲儿心里其实是想在这样的场合以媳妇的身份也融进去。
但她生性腼腆，没那个勇气。
果真，何莲儿红着脸摇头：“我还是留下照顾小朵吧。”
杨若晴看了眼睡得正沉的小朵，“她刚喝了水，半个时辰内应是没法醒的。何况还有我呢，走吧走吧，咱一块儿去灶房瞟瞟，刚好我也想去说几句话。”
杨若晴径直起身，过来拉起何莲儿的手就往外走，直奔灶房而去。
虽然莲儿还没跟小安成亲，但在杨家三房人的眼中，莲儿就是家里正儿八经的儿媳妇。
家里的每一间屋子，灶房，将来都是小花和她这妯娌俩的地盘。
小花长年在京城，莲儿在家，所以这里就是莲儿的地盘，莲儿去后院灶房名正言顺。
再者，有自己这个大姑子为这弟媳保驾护航，强势撑腰，谁敢排挤她？
她本身的性格也讨喜，对人更没有攻击性，所以杨若晴还是很放心的。
后院灶房里，女人们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几个年轻一辈的媳妇们成了这里的主场。
曹八妹和赵柳儿都在踊跃展示着自己的拿手菜，煎的煎，炒的炒，爆的爆，反正每一样菜都秉承了眠牛山这一带人的口味喜好，菜里面全都是红艳艳的辣子，看着就诱人。
但是，那气味也只教人扛不住。
这不，杨若晴牵着何莲儿的手才刚走到灶房门口，就看到坐在灶房门口的谭氏正在用力打喷嚏。
杨若晴捂着嘴笑，对何莲儿说：“咱家这灶房啊，进来一趟，有点轻微的鼻塞都能给你治好。”
何莲儿抿着嘴笑，经过这一路的心里打气，又感受到大姑姐的强势助阵，何莲儿鼓足了勇气走进了灶房主动融入这个圈子……
……
山上，老杨家子弟们吹吹打打浩浩荡荡抵达小老杨头的坟前时，发现那个“狗曰的”并没有过来。
“娘希匹的，那个狗曰的该不会还坐在家里稳稳三个六等咱去喊他吧？”
杨华明撸起袖子，往地上啐了口，扭头去看山下的路，试图找找后面有没有身影过来。
杨永智也放下肩头的东西，鄙夷的笑了声：“他是皇爷吗？咋不说等咱去接去请？想多了！”
第7931章 哎呀妈呀！
该烧的草纸和香烛都烧了，炮仗烟花也都燃放殆尽，炸裂的炮仗壳四下飞溅，掉落在小老杨头的坟头上。
红色的外壳像是给这座新坟添了一丝隆重，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味，让人仿佛回到了过年祭祖的氛围里，很是热闹。
“你们小爷爷一生都过的冷清，今个咱大伙儿都过来狠狠的给他热闹了一番，他地下有知肯定会高兴的！”
杨华洲蹲在地上，拨拉着面前瓦盆里的草纸和灰烬，同时扭头跟大伙儿这说。
杨永进和小安他们皆点头。
杨华洲又说：“等过了今天，就满了七七四十九天，你们小爷爷也该去投胎转世了，但愿来世他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享福！”
杨永进他们再次纷纷点头，“小爷爷一生乐善好施，与人为善，肯定能投个好胎的。”
杨永青在旁边听着，不时耸了耸肩膀，眼歪嘴斜的样子似乎对这些说法很不屑一顾。
杨永智暗暗打了他一下，并用眼神警告他，杨永青撇撇嘴，丢下一句：“我去那边拉泡屎！”然后端着裤子跑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杨永智骂了一句，也懒得搭理杨永青。
而杨华洲他们这边的事儿也做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清点人数，然后回村。
听到杨永青拉屎去了，大伙儿便在坟前等了一阵。
“哎呀妈呀！”
几十米开外的一丛茅草后面，突然响起杨永青的尖叫。
“你拉就拉，嚎那么大声做啥？”杨永智扯着嗓子朝杨永青那边骂。
杨永进半开玩笑的说：“该不会是痔疮犯了吧？”
杨华明咧着嘴直乐呵：“八成是茅草扎了腚儿眼。”
杨华洲说：“你们就别开玩笑了，去个人看看啥情况。”
杨华明说：“你们哥几个去瞅瞅，我是长辈去了万一看到了啥不方便。”
杨永进杨永智兄弟皆捏住鼻子齐齐摇头，“臭死了臭死了，去不得！”
杨永柏把他的儿子带来了山里，此刻那孩子也在撒尿，杨永柏正蹲下身去给孩子提裤子，也顾不上这边。
而杨永青那边呢，在先前嚎完那一嗓子后，突然就没了动静。
杨华洲皱眉，起身说：“我看看去。”
“爹，我去我去。”
“五叔，我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大宝，后者则是小安。
杨华洲颇为欣慰，指了他俩：“那你俩一块儿去！”
小安和大宝结伴往那边去。
还没走几步，小安突然按住大宝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前行。
大宝的身躯僵在原地，转过脸狐疑的望向小安，尽是问询。
小安却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蹑手蹑脚从大宝身前经过，独自一人往前去。
前面的茅草齐腰深，其间夹杂着各种低矮的灌木丛，荆棘遍地，枯叶覆盖住地面的石头。
这边的异样也让坟头那边的众人留意到了，大伙儿都不开玩笑，一个个正色下来伸长了脖子朝这边张望。
杨华洲和杨永进交换了个眼神，叔侄俩同时去拿篮子里放着的两把柴刀，然后朝这边缓缓靠近过来。
杨永智对杨华明说：“四叔，你留在这儿照看几个孩子，我过去搭把手。”
对于未知的东西，杨永智是既恐惧又兴奋。
杨华明犹豫了下，点点头，转而又吩咐杨永柏：“你也去！”
不肖杨华明吩咐，杨永柏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大步过来对杨永智说：“三哥，走！”
兄弟俩没有武器傍身，于是折了边上的两截树枝拿在手里，杨永智还顺手捡了几块石头揣口兜里随时备用。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暂且不说杨永青那边到底遇到了啥情况，仅凭眼前杨家叔侄兄弟们这守望相助的精神和举动，若被老杨头看到，估计老汉得欣慰得晌午多喝三盅酒！
小安一步一步往前面传来响动的草丛走去，一只手下意识去摸腰间。
却摸了个空。
这才意识到因为是在村子里，所以他的刀剑并没有随身携带。
就算没有刀剑，小安也不怂。
草丛那边，自打先前杨永青嚎了那一嗓子后，就再也没有响动。
当小安快到这草丛跟前的时候，草丛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一只手突然拨开茅草朝小安的脚踝抓过来。
小安反应极快，一脚踩住对方手掌同时俯身抓住对方肩膀。
茅草丛中传来嘎嘣一声脆响后，一条人影被他从茅草丛中拽出来，过肩摔后重重砸飞出去。
刚好砸到身后不远处的大宝的脚前。
“哎哟哟，腰断了腰断了……”
那人在地上打滚，叫得跟杀猪似的。
小安愣住了，这声音……小哥？
而大宝他们也都认出了地上的人正是杨永青。
大伙儿赶紧围拢过去，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结果杨永青就跟一台没有‘暂停键’的机器似的，他们的手挨他身体哪儿他都要叫。
叫得人心惶惶，到最后都把手缩了回去不敢碰他。
“小哥，你咋躲在茅草后面偷袭？我以为是歹人，没想那么多就出手了。”
小安也重回杨永青跟前，半蹲在地打量着杨永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小安你个兔崽子，小哥是抢你媳妇啦还是偷你钱啦？至于这么下重手嘛！”
杨永青揉着自己的后腰，朝小安那龇牙咧嘴的抱怨。
小安继续赔笑，赔不是。
杨华明说：“青小子你就偷着乐吧，我看小安先前那个过肩摔啊，压根就只出了四成的力。”
小安望了杨华明一眼，说：“四叔好眼力。”
杨华明略有得意，接着自夸说：“你四叔我虽是个老农民，不是啥练家子，可我这双眼睛啊却是啥都看得明白。”
“你先前但凡再多添两成的功力，这会子永青别说腰断了，内脏八成都要震碎！”
小安没有反驳。
四叔说的不错，他确实没有使出全力。
杨永青躺在地上仰望着头顶这些说话的人，突然感觉到自己这个本该被众星捧月的伤病员竟然被晾在一边了。
气得他用力拍打着地面，大声喊说：“喂，喂，你们搞啥名堂啊？我都受伤了咋也没个人来管我死活？你们这帮冷血的！”
第7932章 你可想好了？
杨华洲说：“四哥，你先别吹牛比了，把青小子扶起来吧！”
杨华明先前吹牛的时候是挤到了人群最前头，站在距离杨永青最近的地方，甚至好几次他手舞足蹈说话的时候那脚后跟都差点踩到杨永青的手。
而这会子，他像一只中壮年的大猴子似的灵敏跳到后面，摆着手说：“我可不敢扶，这小子先前是拉屎去了，指不定身上糊了一腚儿的屎！”
杨永青仿佛受到了羞辱，再次嚎叫：“我都没来得及拉，裤子都没脱你们瞅不见嘛？”
“我来扶小哥。”
小安赶紧弯下腰来，小心翼翼的将杨永青从地上扶起来。
杨永青站直了身子后，一条手臂绕过小安的脖子搭在小安另一边肩膀上，他自己的身体重量几乎全部靠在了小安的身上。
小安知道小堂哥带着一点故意的成分在，但小安只是笑了笑，更紧的扶住了杨永青。
“小哥，你要是不能走，就让我驮你下山去看大夫。”他说。
杨永青忙地说：“我肯定不能走啊，浑身骨头都似裂开啦，头晕目眩，看你都有两个脑袋。”
小安笑了笑，正准备弯腰去驮，杨永进过来按住小安的手臂，话却是对杨永青说的：“既是那么严重，那肯定得看大夫，不过我可先叮嘱你，看了大夫就要吃药，受伤吃药的人是断然碰不得辣菜和酒水，你可想好了？”
杨永青怔了下，随即假装抬了抬自己的腿，又挥舞了几下自己的手臂。
一脸诧异的说：“咦，奇了怪了，先前没了知觉，这会子竟又好了些。”
“你确定？”杨永进又问。
杨永青认真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杨永进笑了，对小安说：“他没事儿，让他自己走，又不是七老八十岁的老汉，摔一跤能有啥事儿。”
小安并没有即刻放手，而是满脸关切的看着杨永青，在等杨永青的亲口回应。
杨永青又朝小安说：“虽说没啥大伤，可这腰还是疼，回去膏贴还得给我整两张。”
小安用力点头，“我给小哥涂抹药酒，效果不错。”
杨永青拍了拍小安的肩膀，“成，看在你是我老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较真了，走吧下山下山。”
“嗯，多谢小哥宽宏大量。”小安笑了。
麦色的肌肤刚硬的线条，笑起来目光明亮，牙齿整齐白皙，这笑容让人感觉很暖很暖，还带着一种亲切。
杨永青念的书少，没法用精准的词语去形容那种感受。
若是换了杨若晴在这儿，肯定会用‘阳光’或者‘阳刚’二字来形容。
“对了小哥，你先前在那边为啥惊叫啊？”小安又问。
小安的问也给了众人一个提醒，大伙儿折腾了这一阵，倒把这事儿的源头给忘记了。
杨永青自己也差点搞忘记了。
如今重拾先前的事，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下。
摆摆手说：“嗨，不想说不想说，说起来晦气！”
杨永进瞪起眼：“晦气？你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就算是晦气的事儿你也得给我们说！”
杨永青指着身后那一处茅草丛，说：“老子刚蹲下来裤子还没脱，脚下踩进了一个坑里，绊了我一跤。”
“那个坑是个坟，也不晓得埋的是哪家的祖宗，棺材板都刨开了，捡骨都没捡干净，我踩到了一根人骨头，吓得要死，好不容易往上爬，刚把手伸出来就被小安给抓住，差点拧下我膀子不算还把我摔出去……”
小安挠了挠脑袋，“小哥，当时冷不丁一只手过来抓我脚踝，我条件反射就出手了……”
杨永青摆摆手：“说了不怪你了。我就是纳闷，那是谁家迁坟啊，咋那么不讲究？骨头都没捡干净！”
杨永进和小安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对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或是新出生的小辈们基本都认不全了，更何况这山里的坟墓主人以及坟墓主人的后辈？
所以当下他们都将目光齐刷刷望向这里最年尊辈长的杨华明和杨华洲。
杨华明躲在杨永智和杨永柏身后，从二人的肩膀空隙处露出半个脑袋。
“别叫我，四叔我胆子小见不得那些东西，让你们五叔去。”
众人：“……”
杨华洲拍了拍手，“我去瞅瞅。”
小安和大宝：“我们都去。”
杨华洲知道他们这是想帮他壮胆，笑了笑，拍着二人的肩膀说：“不用。”
他虽拒绝，但小安和大宝却并不会真的执行，依旧一左一右跟在杨华洲身后过来了。
杨永进杨永智杨永柏他们也都跟了过来，“要看一起看，咱人多有啥好怕的？”
这是杨永智的原话。
看到大部队都过去了，杨华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跑着也追了上去。
怪不得先前杨永青会一脚踏空掉进这个坑，原来这个坑的上面全被茅草和枯枝给覆盖住了，咋一眼看过去确实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坑。
杨华洲捡了根长棍子去把上面的茅草再次拨拉开一些。
“先前我还猜测会不会是猎人挖的捕猎的坑，此刻亲眼看到，这确实是坟坑。”
杨华洲边看边分析，因为这坑里面还有两块残破的棺材板，棺材板边上挂着几块残破的衣裳布料的碎片。
被风吹雨淋过，已经腐烂了，黑乎乎的一片，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除了这些，坑里还有一些类似于破铜烂铁的陪葬品，两根骨头夹杂在那几件陪葬品中间。
“青小子先前不说一根骨头嘛？这明显是两根啊，又冒出来了一根？”
杨华明虽是最后一个过来的，可他的眼睛又尖又亮，一下子就看到了坟坑里最关键的东西。
“四叔，那不是两根骨头，而是一根断裂成了两截。”小安小声纠正。
杨华明伸长了脖子定睛一看，嘿，果真是自己看错了。
“这又是咋回事？咋骨头断了呢？是死前就断了还是死后断裂的？”杨华明捏着下巴，盯着坑里的两截骨头陷入了推测。
“该不会是先前青小子不小心踩坏了吧？”杨华明突然又问。
“四叔你别冤枉好人，我可没有，我敢发誓！”
杨永青在不远处也听到了杨华明的推测，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大吼。
第7933章 谁的坟？
“四叔，从这骨头的断裂口看，最起码有五天的功夫。”
小安又从旁分析，“这跟小哥无关。”
“啊？噢！”
杨华明点点头，捏着下巴又转悠到坟坑的另一边去了。
杨华洲又打量四下，“要是我没记错，这地儿从前好像没有坟吧？”
杨华明摇头，“我没留意过，不过，这跟近一片都有坟。”
“只是，能葬在这一片的坟通常都是寿终正寝的，不然就是已经从蒋家坡那边迁过来的，不可能从这里掘开坟再迁往别处去。”
“而且，就算是迁坟，怎么着也要捡干净，咋能落下这骨头呢？这很不对劲！”
大伙儿听着杨华明的分析，都觉得很有道理。
“四哥，那依你看，咱该咋整？”杨华洲转过脸去跟杨华明那虚心请教。
杨华明就喜欢这种为人师，被人讨主意的黑心领袖人物的感觉。
“要我说吧，咱要是没看到，那也没啥，可既然看到了那自然就得做点啥。”
“这里头的东西咱都不要动，咱就把茅草再原封不动的盖上，然后回村去通知村里人，若是村里谁家的祖坟，自然会有人来收拾。”
杨华洲琢磨片刻，“嗯，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四叔，五叔，倘若咱村没人认领呢？”杨永进问。
杨华洲皱眉，是啊，倘若没人认领，可咋整？
杨华明很是笃定的道：“肯定是咱村谁家的，这一片山都是咱们村的坟地，外村的不敢往这一片来葬！”
“可是四叔，凡事总有例外，倘若这坟真的无人认领……”
“哎呀永进，你们咋对这事儿这么较真呢？”杨华明瞪着杨永进，没好气的问。
“就算真的无人认领，那咱就让你三叔召集几位村老过来商量呗，不管咋样咱总不能自个把那两截骨头捡起来带回家去吧？”
那边，杨永青也揉着酸痛的后腰磕磕绊绊的过来，听到这话他咧着嘴笑说：“捡回家去做啥？煲汤啊？谁敢喝？”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瞬间将谴责和警告的目光投向了杨永青。
杨永青愣了下，扯了扯嘴角，“为啥都这么看着我啊？我，我，我方才那句话就是开玩笑……”
“青小子，啥话能开玩笑，啥话不能开，你心里没点数？”杨华洲沉下脸来，很不客气的当面训斥杨永青。
“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说话一点儿都不沉稳，也不过过脑子……”
杨永青垂下头去，小声的嘀咕，“三十出头咋啦？人家不也还是个三百六十多个月的宝宝嘛……”
这话再次被其他人听到，杨永进和杨永智气得要捡地上的树枝过来揍杨永青。
杨华明把他们兄弟拦下，说：“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嘛。”
拦下了两个侄子后，杨华明转而又呵斥杨永青：“逝者为大，你都掉到人家的坑里去了，这本身就是惊扰，可不能再乱开玩笑了。”
“要不然，回头人家缠上你，看你咋整！”
杨永青对杨华明这番恐吓的话是一点儿都不感冒。
他基本是不信那一套的。
为啥呢？
因为他爹去世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梦见过，更没见过他现身。
不过，杨华明的态度，却是教杨永青有些忌惮，不敢再说话。
先前在杨华明训斥杨永青的时候，杨华洲跟小安那耳语了两句，小安便点了下头转身往小老杨头的坟那边去了。
这会子杨华明训斥完了，而小安也刚好又回来了，而且手里还多了两样东西。
是先前烧剩下的一叠草纸，以及一把香烛。
杨华洲接过来，点着了，然后朝杨永青招招手：“过来，下跪磕头，赔礼道歉。”
“啥？”杨永青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坑，又指着自己的鼻子尖：“五叔，用不着这样吧？”
杨华洲唬下脸，“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杨永青想说我不来，然后就发现杨永进杨永智几个都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杨永智甚至还撸起了袖子，这是打算用强啊？
杨永青咬咬牙，罢了，下跪磕头就下跪磕头吧，这坑里的人指不定都够做他太爷爷太奶奶了，磕几个头自己也不亏。
杨永青在磕头的时候，杨华洲手里拿着点燃的香烛插进那坟坑前的黄土里。
“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您大人有大量，有怪务怪。”
等杨永青做完这一切，大伙儿也都没了心情再继续留在山里了。
“走吧，回村。”
杨华洲带着众人沿着下山的路往前走，为了挥去先前那一小段‘阴影’，大伙儿故意找点其他的话来说。
杨永青说：“大伙儿发现没，咱在山里都磨蹭这么久了，都没见到那个‘狗曰的’过来烧香！”
杨华洲他们都叹气，“真不是个东西，怕是把日子都给忘了。”
“不能吧？他回来不就是专门给小爷爷做七七的吗？咋能忘日子？”杨永进他们表示不能接受。
“也许是有其他的事耽误了吧！”杨永柏说。
大伙儿都把目光投向杨永柏，杨永青更是一把勾住杨永柏的脖子，歪着眼睛质问他：“咋，你还在帮你表哥说好话啊？他们两口子都那样对你，你小子是鱼的记性？”
杨永柏涨红了脸，有些尴尬。
他不动声色的拿开杨永青的手臂，解释说：“他那样猜忌我，生怕我会霸占他们的老宅子，这是侮辱我的人品，这种事我咋可能忘？”
“但我说的也是实话，指不定是他媳妇孩子那边有啥事，他不得不临时离开。”
“毕竟，他对我嘎公是有感情的，人又不是草木石头，只是他太怕媳妇儿，没法子！”
为了印证杨永柏的猜测，大伙儿下山之后分作了两拨，一拨直接往村口的杨华忠家去。
另一拨则绕道去村南头那边，看看人还在不在家。
结果，院门又是铁将军把着。
跟旁边的邻居妇人打听才晓得，天麻麻亮的时候有人过来拍门，然后就跟着走了，听到几句话音，好像是媳妇儿突然病了。
杨永青直接拍手称快：“这就叫报应，谁叫那个女人不孝顺？活该！”
第7934章 沉重
常羊山谷。
大殿之上。
虽然骆星辰仔细听了独孤老的解释，但听完一片茫然，对这个大宗师依旧毫无概念。
“你就知道，大宗师能轻易杀死宗师，就行了，历史上出现的大宗师，数量极少，很多时候，百年才机缘巧合的出现一位，一般人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独孤老道。
“不提那个老疯子了，老家伙，我们去喝酒，让娃娃去歇着休息。”酒仙道。
“也好，我答应你的酒，不会食言的，现在我就带你去地窖拿酒。”独孤老站起身。
……
棋山关外。
一座马车里。
拓跋娴穿着朴素的衣裳，脸上也不着粉黛。
她回头从缝隙里望了一眼棋山关雄伟的城墙，神色之间有些沉重。
“阿娴，你不必忧虑，我那个孙儿，机灵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坐在她对面的武王道。
“我还是放不下，那孩子年纪太小了，怎么就要在外头受这么大的苦呢，哎，大齐皇帝，不当人子！”
拓跋娴眉眼之间，笼罩这一团阴云，对于齐星云，她内心是怨恨的。
要是齐星云不派骆星辰做钦差大臣，就不会发生被人掳走之事。
“皇帝是好心，他的心思，我们都该明白。”武王道。
“我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他想栽培咱们的孙儿，甚至还有让咱们孙儿继位的心思，但那又怎样？咱们孙儿稀罕他大齐皇位吗？”拓跋娴冷哼一声。
“不稀罕，不稀罕，咱们孙儿还有辽国的位子呢。”武王在一旁陪着笑。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武王他又怎愿让拓跋娴难过呢。
“齐武，辰儿是我的孙儿，也是你的孙儿，咱们这次出关回大辽，夺位是其次，重中之重是护的辰儿平安，你明白吗？”拓跋娴挑眉。
“明白，到时候，我自己去常羊山谷，去找人。”武王道。
“你也要小心，注意安全，常羊山谷，那几个拜火教的老家伙，实力还都在。”拓跋娴终究还是关心武王安危的。
“放心，他们对付不了我的……常羊山谷，我不是第一次去了。”武王显得格外的自信。
“你以前去过常羊山谷？你去哪儿干什么？那里是拜火教几个老家伙的隐居之地，都是养老的人。”拓跋娴皱眉道。
“不错，那里都是隐居之人，当年我是追寻酒仙，去的常羊山谷，后来跟他们喝了一顿酒，就离开了。”
“那时候的几个老家伙，多半死的差不多了，现在里面的，应该都是下一批进入的了，不过，不管是何人在里，我应该都认识。”武王道。
“还能是何人？拜火教换了新教主，以前的老教主，老圣女，年纪太大的长老，肯定就进入常羊山谷了。”
“黑火崖就不要去了，那里反倒是龙潭虎穴，去那里太危险，也没有必要，石依云不会去黑火崖的。”拓跋娴继续道。
“对，我不去黑火崖。”
“阿娴，你打算下一步去哪儿？”武王问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先去下京，去掌控一部分皮室军，只有皮室军在手，才能参与大局争夺。”
“当年之事，我后来想了很多。”
“当年的失败，最大的失误便是军队掌控不稳。”
“这些年，我没闲着，当年留下的暗棋，还是有一部分成功的，其中最大的成功，便是掌控下京城外的皮室军精锐。”拓跋娴道。
“那我送你过去，再启程去常羊山谷。”武王道。
“不要，你先去常羊山谷。”
“常羊山谷在中京，中京跟下京之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呢，你要是耽搁了，辰儿遇到危险怎么办？”
“至于我，不用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还有那日坚那帮小子保护呢，他们武艺磨砺的很出色了，手头都有辰儿秘密派人送来的新式火铳……不会有危险的。”
拓跋娴道。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不久，武王骑上一匹战马，一骑绝尘而去。
……
三日以后，骆星辰准备好了行囊，开始准备离开常羊山谷。
“什么？常羊山谷还有另外的道路离开？”骆星辰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原路返回了。
但在临行之前，兰一萍却告知，他们出山谷，不是沿着原路返回，而是从另外一条道路离开。
“我也没说过，常羊山谷没别的路啊。”兰一萍笑道。
“既然有别的路，我们为何进来的时候，不走呢？”骆星辰疑惑道。
“那是因为，那条路能出不能进啊。”
“等你走一次就明白了。”兰一萍没有解释那么多。
的确如此！
等到骆星辰走出常羊山谷的这一刻，就已经明白了兰一萍的话。
原来这条路的尽头是一扇石门，这石门只能从里面开，不能从外面开，因而，便只能出，不能进。
“没有敌人埋伏，很好，这条路还不曾被敌人掌控。”兰一萍迅速的在四周游走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教主来过常羊山谷很多次，但他不知这条通道的。”石依云道。
“谁也不能确认他是否不知通道。”
“秦仲那个人，老谋深算，机智过人，武艺超群出众，要不是各方面都很优秀，教主之位也轮不到他，咱们拜火教的教主之位，并非前任教主指任就行。”
“指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太上长老们投票，过半数赞同，才可以继任。”
“秦仲取得教主之位后，跟不少太上长老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而这条密道，在太上长老当中，并不是天大的秘密，他要是想知道，不难。”
“让我疑惑的是，他居然真的不知道。”
兰一萍对秦仲不知晓，还觉得意外。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师父，会不会秦仲在耍什么阴谋诡计？”石依云道。
“那就不清楚了。”兰一萍摇头。
“你们想什么呢，这条通道，教内有规定的，只有年纪到了的太上长老们，才有获知的权力。”
一道黑影一闪，柳老出现在他们身边。
第7935章 感动
“这条通道，是密道。”
“除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才会开启，否则平时都是封闭的。”
“你们看看这附近的环境……”
“这百年来，拜火教开启这处通道，总共只有三次！”
“这次就是第三次，是真正拜火教生死存亡之际，你们现在明白了吧。”柳老挑眉道。
“多谢柳老解惑。”兰一萍欠身道。
“兰丫头，咱们这些太上长老，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没到老糊涂的程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有谱的。”
“他秦仲是现任教主，这没错，但拜火教并不是教主主宰一切的，即使他是教主，也不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柳老说完一番话后，她仰起头，望了一眼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眼中露出一丝喜悦之色。
“你们看这早起的太阳，以往看腻了不在意的东西，我现在看来，心中感动啊。”
经过三天的治疗，柳老终于能够出来了，这是她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朝阳，又怎能不感动呢。
“柳老前辈，你的眼睛……”骆星辰站在后面，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的眼睛不会瞎的，我有内力护身。”柳老摆摆手，示意骆星辰不要担心。
注视了一阵，她才缓缓闭上眼睛，迈步向前走去。
“我到外面逛逛，你们走你们的，到时候我会跟上来。”柳老闪身就消失在三人眼前。
“同样是宗师，柳老的实力，比我强很多啊。”石依云不由得感叹道。
她从柳老的身法动作上，便已经推出柳老的真正实力。
“那怎么能比？柳老早年就有过很多次奇遇，吃过增加内力的奇药，这么多年，她在冰窖里压制异种内力的同时，其实自己的内力也在快速增长，只是因异种内力的干扰，而没办法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她的异种已经被暂时镇压下去，本身的实力便体现了出来。”
兰一萍解释道。
“说不定能异种内力消磨完，柳老就能进入传说中的大宗师境界呢。”石依云道。
“一切皆有可能。”
“好了，我们不要在背后议论柳老了，还是快些赶路吧，快些赶往中京。”兰一萍道。
……
一处山沟沟里。
一群人衣衫褴褛的躲藏了很多天了。
“爹，我饿。”一位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瘦的皮包骨头，睁着一双大眼睛，说话虚弱没力气，他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放在男人面前。
那位男人，状态也极为不妙。
男人的衣服破破烂烂，上面像是被人划了很多刀，一段段的布条从上面垂了下来。
布条上有着暗红色的血渍，同时还混合着泥垢。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头的长发粘结在一起，散发出馊了的草席子味。
“儿啊，再忍一忍啊，等危险过去，我们就能找到吃的了。”男人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嗓子道。
小男孩收回手，靠在坑洞里，闭上眼，要不是看到他瘦骨嶙峋的胸膛还在起伏，怕是都以为他已经毙命了。
“大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在他附近还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名汉子，都是一样的不成模样。
“咱们弟兄已经越来越少了，很多年了啊，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光明？”另外一名汉子质疑道。
“你不想坚持，可以去跪地求饶。”男人冷哼一声，瘦削的身上腾出一股子气势。
“大哥啊，我也没说不坚持，只是，再这么下去，剩下的十几号弟兄，就死光了……”那名汉子，手指抓着自己粘结的头发，黑乎乎满是灰尘的脸上充满着痛苦。
“我死不可能，那些死掉的弟兄，他们的亲属还在村子里，等着我们拿钱粮回去，我们要是死光了，他们不是会活活饿死，就是会被官兵围剿而死……”
汉子越说越痛苦，恨不得拿头去撞土坑的土璧。
“我们会逃出去的，咱们每年都来昔年约定之地，谁能想到，今年会有一堆人马埋伏我们呢。”男人神情也十分无奈。
“不好了，来大哥，官兵找过来了。”
外面负责侦察望风的汉子，快步奔来。
“我们换个方向走。”男人手掌按在土璧上，缓缓站起身，另一只手握紧一口长刀。
“走不了了，几个离开的方向，都被堵死了。”汉子喘着气儿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这里极为隐秘，就算他们碰巧赶到，那也不可能四面八方堵死我们离开之路啊。”男人惊愕交加。
随后，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鲁通臣，是不是你出卖了我们？”男人望着其中一名汉子。
鲁通臣向后退了两步，跟男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还未曾说话，就凭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将他的意图暴露无遗。
“来俊杰，不要怪我，我只是想活命而已。”鲁通臣已经将手中的刀抽了出来。
来俊杰眼中有着痛心，更让他痛苦的是……
此地叛徒竟然不止鲁通臣一位。
此时，竟然有四位汉子，站在了鲁通臣一起。
怪不得鲁通臣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原来，他早已经算准，在有限的时间，来俊杰拿不下他，而官兵的队伍，已经在外头快速的赶来，距离此地越来越近。
只要他稍微坚持一下，就能等到支援了。
“鲁通臣，你怎么能背叛大哥？你还是人吗？”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几的大汉踏步上前，眼中露出不解和痛心。
他名叫申屠彬，是申屠家族的一名庶子，没有太多心机，跟着来俊杰已经很多年了，在众人中威望仅次于来俊杰。
“不要怪我，我只想活着，不想死啊！”
“你们这样躲着像老鼠一样，当真指望以前的长公主还能出现？”
“做梦吧！”
“长公主早就死了，不会出现了！”
鲁通臣大吼着，他一方面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是在拖延时间。
“鲁通臣，你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出卖兄弟们，找什么借口？”
“把兄弟们的性命当成你进身之阶是吧！”
申屠彬怒不可遏，握着铁棍的手用力着，上面青筋爆出。
第7936章割袍
仓杨岗。
此处距离辽国三京之一的下京，比较近，乃是一片茂密的山林。
藏身其中的贼人，匪徒，多如牛毛，官府想要清缴都腾不出人手来。
在其中一处山坳里。
来俊杰摸了摸睡着了的儿子，望向对面的鲁通臣。
他伸手拉起一片衣角，拔出一把匕首，挥刀一割。
便已经将衣角斩断。
“今日与你等割袍断义，以后生死无怨！”
“鲁通臣，你等走吧，出了这处战壕，我等不再是兄弟，而是敌人。”来俊杰语气冰冷。
鲁通臣吞了一口唾沫。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在来俊杰目光的逼视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身快速的跃出战壕。
那几位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汉子，全都离开战壕，跟在他身后。
鲁通臣不是不想杀了来俊杰，来作为投名状获取钱财地位，但，他知道自己这些人，完全不是来俊杰等人的对手。
即使来俊杰等人饿了大半个月，一直都吃不饱，他们也没有信心将其拿下。
对于自己的选择，他可不觉得有错。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活着有什么不好？非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死吗？
那样的死法，他可不乐意。
他带着几人，走了一阵，看到前面穿戴整齐的官兵。
为首的是一名参将，名叫宇文凯辉，出身于名门宇文家族。
宇文凯辉上前一步，打量了一眼鲁通臣等人。
“你等就是反正的逆贼？”宇文凯辉慢吞吞的喝了一声。
“禀告大人，我们是好人啊，消息是我们传给大人的，大人说好了要赦免我等罪行，还给我们赏赐。”鲁通臣带着讨好的笑容，低着头。
“你靠近一些，本官告诉你一件大好事。”宇文凯辉缓缓道。
鲁通臣急忙小跑着来到宇文凯辉身边，准备聆听宇文凯辉的指示。
“唰！”
忽然一声刀刃摩擦的声响！
随后，众人便发现，鲁通臣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线。
此红线逐渐渗透出鲜血，随即，鲁通臣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掉落，鲜血这才喷溅出来。
众人皆是愕然，顿时呆如木鸡。
宇文凯辉手中拿着刀，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什么东西，狗一样的人，还敢在本官这里讨赏？”
在他话音刚落，鲁通臣带来的几人，掉头就跑。
宇文凯辉手掌一挥，身后弩箭不断射出，将几人射成了马蜂窝。
“你们记好了，这份功劳，是我们费尽心力，不辞劳苦，才终于将一伙逆贼堵在山里，最后将其剿灭，没有什么人传信，那都是假的。”
随后，他又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道：“这几名逆贼，穷途末路，从山中跳出，想要对我们发起攻击，最后，被我等英勇将士，剿杀。”
宇文凯辉大声道。
“好，将军英明，正是如此。”
“这份功劳是将军的，没有什么人传信。”
“将军英明神武，苦追逆贼一个月，终于将其剿灭。”
身后一群兵士，纷纷围拢过来。
“咳咳！”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嗯，好了，诸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保持队形，我们徐徐前进，慢慢将逆贼们逼入绝境。”宇文凯辉道。
宇文凯辉如此谨慎，也是有缘由的。
里面的逆贼，他已经与之交过手。
虽然他本人武艺超群，接近宗师的高手，但里面的逆贼当中，能跟他抗衡的不止一位，真要是冲进去硬抗，恐怕会伤亡惨重，，自己也有可能会马失前蹄。
不如慢慢的围着，让里面的逆贼没吃没喝的，逐渐消磨他们的体力，最后自己就倒下了，他都不用出力的。
……
来俊杰在山坳里，远远的看见鲁通臣等人的下场，他沉默不语，但站在一旁的申屠彬眼中却充满着快意。
“这就是投靠官兵的下场，哼，以为自己能得到荣华富贵呢，结果，成了别人的垫脚石，可悲可叹。”
“阿彬，官兵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了，你怕不怕？”来俊杰没有评价鲁通臣那群人，因为在割袍断义的那一刻，鲁通臣那几位就已经不是兄弟，而是敌人了，敌人死的再多，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怕，等他们靠近过来，到时候，我先去冲杀一阵，带敌人离开，大哥，你带着孩子，从后面离开。”申屠彬咧开大嘴笑道。
他现在心情十分愉悦。
鲁通臣那些人的下场，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这也就证明了一点，妥协是换不来好下场的。
“我要是离开了，那你呢？”来俊杰问道。
“我么，大哥你是明白的，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跟着大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等明年我的忌日，大哥来我坟前，给我多准备点酒肉就行了。”
申屠彬就没打算活着，反正人固有一死，就算是王侯将相，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那么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这样就算到了阎王爷那里，都有谈资了。
“不用的，阿彬，有件事，我瞒着你们呢……时机不成熟，我就没说……”
“嗯，这次我们不需要任何人拼命，因为，我们有援兵，坚持了很多年，我们的希望来了。”来俊杰慢悠悠的道。
“大哥，真有援兵？哎呀，大哥啊，看来咱们还能活着！”申屠彬喜悦道。
不仅申屠彬喜悦，其他的汉子也都聚拢上来，他们原本已经低落的情绪，又重新容光焕发。
在场的汉子们，没有一个怀疑来俊杰的话，实在是这么多年来，来俊杰从未说过一句谎话。
只要说出来的话，那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实实在在！
绝对的诚信，带来的是绝对的信任！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次，来俊杰撒谎了，人生唯一的一次撒谎，也是最后一次！
来俊杰却未表现出半点异样，反倒是神采飞扬道：“你看敌人们已经靠近了，等到他们再走近一些，我们就跃出战壕，跟他们拼上一场，到时候，援兵从后面杀来，里应外合，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喏！”众人齐声道。
敌人四面八方涌来，弟兄们已经不怕了，但来俊杰心头却是惆怅，这次真的要和弟兄们死在一起了啊，就这样吧。
第7937章 说不准
长坪村。
杨华忠当天夜里就请了几位村老过来商量山里那座尚未迁干净的坟茔的事。
几位村老早就不再是当初的那几位了，当初的那几位基本上也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坟茔，而且坟头草都已经老高。
如今的这几位村老是后面‘提拔’上来的，凭着年纪说话。
当然了，若真的凭年纪，老杨头老姜头几个在村里是状元和榜眼。
只是这两位老汉都对做村老没兴趣，所以后面提拔上来的几位虽年纪也到了花甲子，但在老杨头面前都还是弟弟。
所以这几位老汉被杨华忠这个里正请到家里来商量关于坟茔那事的时候，谁都不敢摆架子。
他们先是集体把那个坟主人家的后人谴责了一番，接着开始回忆那坟的相关情况。
说到最后，几位村老各自发挥出自己的年纪优势和经验，还动用了各种排查法，竟然都搞不清那是谁家的坟，里面到底埋的什么人！
杨华忠沉吟良久，最后道：“既然几位叔叔都不清楚，那明日我在村里张贴个告示把这事儿告诉村里人，”
“顺带再劳烦几位叔叔把这消息散出去，指不定是邻村谁家的也说不准。”
几位村老连连道好。
正要散场之际，一直坐在那里抽旱烟坐旁听席的老杨头突然出了声。
“你们几个也真是的，就带两只耳朵听老三那么一说，就敢讲自个不清楚？”
老汉一双虎眼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位‘弟弟’村老。
“念书人讲究一句话，叫事必躬亲，我要是像你们几个这样顶着村老的头衔，每年享受着村里的供奉，胳膊腿也能跑能走，我铁定是要上山去实地看个究竟再来说我晓不晓得这句话！”
几个村老被老杨头教训得都耷拉下了脑袋，满面羞愧。
偶有几个在偷偷交换着眼神，心里对老杨头这样开门见山的话肯定是不满的，但碍于老杨头的年纪辈分，以及杨华忠的里正身份，以及老杨家还有骆家的影响力，这几个村老都不敢当面驳斥。
为首一个村老陪着笑脸，跟老杨头那说：“老杨哥说的对，为了慎重起见，咱几个明日还是去趟山里看看。我去，你们还有谁同去？”
他第一个举了手，笑眯眯望着其他人。
先前跟他眼神互动的那个村老也立马举了手，“我也去。”
剩下的三个村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都举了手。
老杨头见状，鼻孔里哼哼了声，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这才对，做村老一定要自己做出榜样来给后生晚辈看，不然人家不服你！”
几个村老都笑着点头称是。
老杨头又扭头去跟杨华忠那说：“回头叫永进他们出个人，明日领路。”
杨华忠点头，“好！”
商量完事情，几位村老纷纷告辞。
他们几个走出了杨华忠家院子，又养着大路走过了塘坝，到了老枫树底下。
五人的脚步很默契的慢了下来，先前最先表态的那个村老率先出声打破了平静。
“老杨哥说话太直接了，一点儿都不给咱面子。”
第二个表态的村老也立马接上说：“教训咱的时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是敬他比咱年长，不想戳穿他早几年的丑事！”
剩下三个村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笑了笑：“你俩这是何必？先前在人家面前抢着表态讨好，前脚刚出门子就抱怨，这能解气？”
第一个说话的村老眯起眼，摸着胡须瞅着说话的村老。
第二个村老涨红了脸，瞪起眼指着说话的人道：“你这是啥意思？这不是咱哥几个私下里抱怨几句么？你至于阴阳怪气？”
之前那个村老冷哼一声，双手背到身后，目光毫不畏惧：“两面三刀的小人！要舔你就一直趴着甭起来，别狗链子一松就跳起来咬人！”
“你说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第二个村老撸起袖子摆出要干架的气势。
被第一个村老拦住。
而剩下的俩人也赶紧去把另一方拽到一边去劝。
两边分开后，其他三人先走了，老枫树下留下两个村老。
“大哥，先前你拦着我做啥？让我好好教训下那个老小子啊，从年轻时候跟他家田地挨着就一直磕磕碰碰，坏得很！”
“老二，你打啥打？咱是村老，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汉，打架传出去被人笑话！”
“村老也是人，村老也不能受那冤枉气啊！”老二说。
“嗨，打啥打，你家才一个儿子，人家三个儿子，真的打起来吃亏的是你！”为首的村老说。
看到对方跺脚，为首的村老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咱做村老，一年歹说也能从村里拿到三十斤稻谷，两斤菜籽油的贴补。”
“你要是因为打架失了德，在村里造成不好的影响而把村老这位置给丢了，损失多大？”
还有一些隐形的收入，为首的村老并没有跟二村老细说，但对方都清楚。
村里分田分地，开山开荒，徭役赋税啥的这些任务从上面一层层分下来，落到村里的时候，大权在里正手里。
几位村老协助里正处理村中事务，村老们的建议也能对里正造成一定的影响，继而牵涉到很多事情的安排和决定。
所以村里有些人家有些事，不太敢往杨华忠这边来求，便跟村老们那里去私下说。
旱烟丝儿，烧酒，半斤五花肉，几个鸡蛋，两斤红豆花生红薯粉啥的，都是村民们找人办事最常拿的东西。
有些人家想给儿女们保媒，通常也都会首选几位有寿元，又德高望重的村老，这样倍儿有面子。
喜钱，烟酒零嘴甚至衣裳布料也都会送，而这些东西都是日常吃喝拉撒缺少不可的。
尤其是像长坪村这样的大村子，人多，而村老的交椅就五把，所以村老的位置是很有油水捞的。
“哎，不打了不打了，那个老小子老早就想把老子挤走，好把他亲家拉进来做村老，老子可不傻，就不给他那个机会！”
一场关乎村老间的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平息下去了。
而此时的杨华忠家，老杨头和杨华忠父子俩还没有散，父子俩面对面的吞云吐雾，屋子里烟味缭绕，就跟要羽化升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