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3章 奇葩相亲
刘氏翻了个白眼，“岂止是不太满意？差点没把他给骂死！”
“啊？”孙氏再次傻了眼。
杨若晴也睁大了双眸，身子微微前倾，问刘氏：“不能吧？昨日小哥回来，那个眉飞色舞的，不晓得多自信呢！”
“我和娘问他感觉咋样，他说妥了。”
“妥他个大头鬼，他啥都不懂！”刘氏一脸忿忿。
放下茶碗，跟孙氏和杨若晴这说起了相亲的事儿。
“黑丫是我大嫂带过去的，我们俩把他们带到茶楼，互相介绍了下我和我嫂子就找了个由头先走了，还腾出空来让他们俩单独相处。”
“据黑丫回来说，一开始的时候永青表现的还很殷勤，给黑丫点了一壶茉莉花茶，点了六蝶小点心。”
“两个人边喝茶边吃点心边聊天，聊得还不错。”
“那盐水花生，永青还帮人黑丫剥壳呢，人家姑娘被他那细心又体贴的举动还给小感动了一把。”
刘氏说的事无巨细，孙氏和杨若晴也听得认真细致。
“四弟妹，这不挺好挺懂事的吗？”孙氏很是不解，平时在家跟永青一块儿吃饭，从没见过他这一体贴谁啊！
杨若晴也点头表示赞同，这行为，在相亲的过程中堪称暖男，是很容易在细节处为自己加分的。
刘氏撇着嘴，失望的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结果喝完茶吃完糕点，永青邀请黑丫去瓦市逛逛，这不是赶大集么？”
孙氏和杨若晴再次露出赞赏，做到这一步，也很完美啊！
“人黑丫也答应了，永青于是招了伙计过来结账，一壶茶加几碟点心拢共要三百文钱。”
孙氏眉心跳了跳，“三百文钱？是不是有些贵啊？”
家里一壶茶不要钱，几碟点心，也不值那个钱啊！
杨若晴说：“茶楼跟家里不一样，光一壶茉莉花茶就要六十八文一壶，此外还有六蝶点心呢，并且服务费，茶馆听书的钱也都算在里面。”
刘氏抬了下手：“晴儿说的对，那里一碟花生就要二十多文钱呢，不比家里的。”
“而且永青还点了泡椒凤爪，水晶糕那些贵点心，凑在一块儿三百文钱不稀奇哟！”
孙氏恍然，跟着点头，“哦，这么一说那确实要三百文啊。”
“不过，一顿茶花了三百文钱，也足够让黑丫看出咱永青的诚意，不亏不亏。”孙氏又说。
刘氏笑了，“伙计过来结账的时候，一听三百文，永青掏了一百五十文出来放桌上，叫人黑丫掏剩下的那一百五十文！”
“啥？”
“还能这样？他是疯了吗？”杨若晴感觉自己要疯了。
孙氏也惊呆了，“永青是不是带去的钱不够啊？”
刘氏冷笑，“不够个屁，去的时候我问他带了多少钱，他亮出一个钱袋子，里面少说有五两银子！”
“那，那他，咋还让人家姑娘付一半呢？”孙氏喃喃着，脑子都快要被杨永青的壮举给雷得忘记思考了。
刘氏没好气的说：“鬼晓得他抽啥风？这还不算呢，人家黑丫碍于情面，还真的掏了余下的那一百五十文钱。”
“出了茶楼后，两个人去逛瓦市，要是他懂点事，给人家姑娘买几样小东西哄一哄，指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他倒好，竟然还要人家姑娘给他买东西，你们说气不气？”
孙氏和杨若晴再一次你看我，我看你，这已不仅仅是气人，而是过分，太过分了！
“这个永青，真不晓得他咋想的，咋能这么行事呢？”孙氏轻叹着，连连摇头。
杨若晴更是以手额，对此表示很头痛。
啥叫凭实力单身，小哥这就是了。
“永青呢？我要把他叫过来狠狠的骂他一顿，把人家姑娘得罪得透透的，搞得今个我过去问情况，人家把我一顿喷，说咱老杨家人太小家子气，差点没拿笤帚把我打出来！”
刘氏四下张望，起身就要去老宅找杨永青，被杨若晴拦住。
“小堂哥跟四叔五叔他们一块儿去白鹅镇接永柏的孩子去了，今天估计是回不来。”
“气死我了！”刘氏只得坐了回去。
“四弟妹，那女方家那边现如今咋说的呢？”孙氏追问。
刘氏无奈的看着孙氏：“三嫂，我就把实话撂这吧，人家哪里是真的相中咱永青？打从一开始就是相中了咱老杨家的名头。”
“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至于永青，只要差不多，就行，”
“可真没想到永青这抠门的举动，让人家姑娘彻底气到了。”
“人家说了，之前是他们齐了不该有的心思想攀附，如今想明白了，有钱有势啥的不打紧，打紧的是要对他家姑娘好。”
“瞧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喝顿茶还要公摊钱，账算得那么明白，太抠门，太小气，这种姑爷要不起！”
孙氏愣了愣，“那就是……黄掉了？”
刘氏撇嘴，“不然呢？换做是我，也不乐意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啊！”
再有钱，我家闺女又落不到一分，还得自个搭钱进去。
那回头嫁过去，是不是还得娘家定时送闺女的口粮和衣物过去呢？
必须黄！
孙氏也没法再问了，因为杨永青的行为，真的是没法帮他开脱。
杨若晴更是哭笑不得，“这或许也是小哥看黑丫没看对眼吧，想当年，他为了娶余家村的余金桂，可是一点儿都没算小气账呢！”
刘氏也想起来了，说：“是的呢，余金桂开口就要好多银子的彩礼，永青为了凑齐那钱，竟吃了豹子胆把主意打到你奶的匣子上去了，差点没被撵出老杨家！”
后面余金桂娶进门，那是大红花轿吹吹打打，杨永青是尽自己一切条件去满足余金桂的需求。
人家是娶了个少奶奶回来养着，他是娶了一尊活菩萨回来供着，二十四孝好丈夫非他莫属。
这说明他并不是不会去爱女人，对女人付出。
而是，看他愿不愿意对那个女人付出。
“不用说了，肯定是没看对眼，不然不会那样。”孙氏也说。
刘氏还在火气头上，“也不照照镜子，自个都三十一了拖着个孩子，人家不嫌弃你，你还挑拣起来，往后我再也不给他拉红线了！”
第7774章 孩子呢？
两天后，老杨家的老少爷们浩浩荡荡回来了。
“孩子呢？”
老杨头坐在轮椅上，看着从马车上一个一个往下跳的人，直到看到最后都没见着小孩子，老汉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他用力拍打着轮椅的扶手，大声喝问：“你们咋回事啊？去那么多人，抢也能把人给抢回来啊！”
杨华明抹着汗，小跑着来到老杨头跟前，“爹，孩子争取过来了，不过没那么快接回来。”
“这话就奇怪了！”老杨头满脸狐疑。
杨华明推着轮椅往堂屋方向走，边走边说：“爹你别急，孩子稳稳的回来，不过要耽误几天，过几天咱还要再去一趟湖光县那边。”
这趟去白鹅镇接孩子的情况，很快老杨家上上下下就都知晓了。
“孩子这几天吃坏了肚子，正生着病呢，咱这当口要是强行把孩子给带过来，对孩子身体恢复不好。”
“所以两边商量了下，等孩子病好一些，再接回来，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杨华明一口气说完，说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已经放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大伙儿都觉得这个安排可以，总不能把一个正在生病的孩子强行抱上马车受折腾啊。
然而，老杨头却又生出了另一层担忧：“会不会是那边的托词？回头把你们打发走了，带着孩子跑？”
杨华洲也在喝水，闻言抬起头朝老杨头这摆摆手：“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那个商人我们已经跟他谈得很明白了，也摆明了咱老杨家的态度。”
“他那点生意和势力，根本不够看，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带孩子跑的。”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永柏自己留在那边帮忙照顾孩子，等过几天孩子情况好一些，他捎信回来，咱再过去几个人接他们回来。”
“那就行！”老杨头的心放下一大半，还有一小半依旧不能放下。
得等杨永柏父子俩回来了，老汉的心才能彻底放下。
“那……孩子娘呢？真就不打算回来了？”老杨头又问。
虽说那个女人跟人跑过，已经不干不净了，但看在孩子的面上，要是永柏自己也愿意接纳，老汉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被问到这个，杨华明杨华洲他们可就回答不上来了，因为这涉及到杨永柏小两口之间的情感纠葛，外人看不明白。
老杨头或许也想到了那一层，不再追问，只咕哝说：“哎，事多啊，好好的家庭非得搞得七零八落，折腾！”
杨永柏的事情暂告一段落。
刘氏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永青呢？永青回来了没？”
杨永青正雄踞在桌子的另一端吃孙氏端上来的橘子，橘子上的白筋都懒得撕掉就塞了满嘴。
听到刘氏的喊，他不耐烦的抬起头回应：“回来了回来了。”
刘氏进了门，也懒得去打听永柏孩子的事儿，目光越过众人，锁定桌子这边坐着正吃吃喝喝的杨永青。
然后冲到桌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手拍着桌面跟杨永青那愤怒大叫：“青小子你搞啥名堂？女方那边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你跟人家姑娘吃顿饭，你咋还要人家给钱？你丢不丢人啊？”
杨永青一开始还被刘氏这反应吓了一跳，以至于进食的动作都缓慢了几分。
当听明白后，杨永青又恢复了一贯的嘻嘻哈哈，接着剥他的橘子，不紧不慢的吃着，也不回应。
旁边老杨头等人皆满头雾水。
除了少数两三个知情人，其他人的反应也都跟老杨头差不多。
“老四家的，咋回事啊？青小子跟啥姑娘吃饭不给钱？”老杨头听了半截，赶紧询问起来。
刘氏刚才在火气头上所以噼里啪啦一顿说，这会子说完了才意识到这件事暂时还是保密状态，知晓的就那么几个人。
一咬牙，横竖也是黄掉了，没啥能说不能说的。
“还能有啥？永青呗，我给他介绍个姑娘去相亲，结果吃完饭他要人家姑娘公摊一半的钱，要脸不要！”
刘氏两手一拍，噼里啪啦就把事情原委跟老杨头，还有其他人这交待了透透的。
“我去黑丫家问结果，人家把我一顿骂，说咱老杨家名声在外，相亲连顿饭都吃不起，把我给气死了！”
听完刘氏一通说，偌大的堂屋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目瞪口呆。
老杨头第一个做出反应，他手指头颤巍巍指向杨永青：“我的天，你咋能这么办事呢？”
“买卖不成仁义在，甭管你跟那姑娘能不能成，一顿饭咱男方也该请的，咋能要人家姑娘掏腰包？”
杨华明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永青啊永青，你在牌桌上吆五喝六，手指缝里漏掉一点也够饭钱，咋这么抠？”
杨华洲直接摇头：“丢脸。”
杨永青嘿嘿的笑：“那个黑丫又不是我过了门的媳妇儿，为啥得我全掏？万一这相亲不成呢？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杨永智直接捞起一把小凳子：“你还说那种混账话？信不信我拍你？”
杨永进赶紧拦住杨永智：“三弟，有啥话好好说，别动粗。”
一边赶紧把板凳接下来藏到身后。
杨永智指着还在那里剥橘子的杨永青，跟杨永进说：“有这样的亲弟弟，我丢脸，三百文钱的茶水钱，他也跟人分摊，真是，真是丢咱男人的脸！”
杨永进满头黑线，可不就是么！
然而，面对众人的谴责，杨永青根本不为所动。
“爷，叔叔们，哥哥们，你们就别在那指责我不够大气，不够爷们了。”
“我这人呢，打从一开始就没说自个爷们，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她只是一个跟我相亲，八字还没一撇的陌生女人？”
“你……”杨永智气得鼻子都歪了。
杨永进也沉下脸来。
“行，我们亲兄弟在你眼中都是个屁，你这话我们俩记住了。”他说。
杨华忠和杨华洲在旁边劝着杨永进：“永进，别说气话，更别把永青说的话当回事儿，他是啥样的人咱还不晓得么？”
杨华洲也说：“都是亲兄弟，咱老杨家兄友弟恭，哪个要有小心思那就不是咱老杨家人。”
“永青，你听到了没？”
第7775章 呆若木鸡
杨永青先前话赶话的说出那句话后，当时就后悔了。
这会子两个叔叔轮番批评，他连连点头，“是我说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说了，二哥三哥莫恼啊哈哈哈……”
杨华洲指着杨永青：“瞧瞧，就这滚刀肉，跟他置气真是犯不着。”
而后又拍了拍杨永进杨永智兄弟的肩膀，示意他们坐下来，消消火。
两兄弟也很无奈，只得坐了下来，但都虎着脸短暂性的不想搭理杨永青。
于是，后面的话题就是老杨头在那盘问杨永青。
“青小子，这里都是自家人，你心里到底咋想的，你老老实实跟爷说，咱大伙儿一块儿帮你琢磨琢磨。”老汉满脸殷切的望着这个三十有一，还在游手好闲做老光棍的孙子，心里那个急呀那个愁呀。
杨永青却跟没事人似的，一脸莫名的望着老杨头，而且还被老杨头这表情给逗乐了。
“爷，你说啥呢？不就是一次相亲失败嘛，他们家不稀罕我，我还看不中他们家那黑脸丫头呢！”
他摇摇头，又剥了一块橘子扔到嘴里，砸吧着嘴接着往后说：
“我明人不说暗话，叫她公摊茶水钱我就是故意的，那一碟子酸辣鸡爪，我才吃了一只，其他全进了她肚子！”
“还有那桂花糕，马蹄糕，别看她是个女人，吃的比我还多！”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吃完韭菜盒子，牙齿缝里卡了韭菜叶子，竟然当着我的面剔牙，我差点就吐了！”
“怪不得十九岁还嫁不出去，四婶，我还要问你呢，咋给我介绍那么个女的？你这是存心埋汰我！”
刘氏回过神来，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杨永青就骂：“你个没良心的，哪个人韭菜卡牙缝里不剔牙的？你看不上人家就净揪着人家的小缺点不放，有你这样的吗？”
杨永青也气得扔了手里橘子皮，站起身。
看到杨永青站起身，堂屋里的其他人，除了老杨头和杨华忠没法起身，余下的全起来了。
杨华明将刘氏拉到身后，杨华洲瞪着杨永青，目光中尽是警告意味。
杨永进杨永智兄弟再度起身冲到杨永青身旁，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四婶是长辈，给你说亲是为了你好，有啥话你坐下来好好说，不许犯浑！”
杨华忠也沉下声来呵斥杨永青：“坐回去，好好说！”
孙氏更是过来以柔克刚，轻轻拍着杨永青的手背，“永青听话，咱都是为你好，坐下来坐下来。”
杨永青刚刚腾起的那点莽撞气，顿时就被压了回去，他耷拉着脑袋坐了回去，手里抓着一只孙氏塞过来的橘子，翻来覆去的捏，也没了胃口。
而刘氏呢，也被其他人拉到一边去劝了，这会子也平息了一些怒火，重新坐了下来。
刘氏的声音也软了好几分，坐在那里垂着头抹泪：“那个黑丫是我娘家本家堂哥家的闺女，堂哥堂嫂疼的跟眼珠子似的，除了肤色有点黑，其他都还行。”
“我是真的心疼小妞妞没娘，大嫂年纪又一天比一天大，就想给永青找个媳妇儿，妞妞找个娘。”
“我要是有半点恶意，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可永青这趟那行为，真是做的让我想帮他辩驳几句都没法下口，小家子气实在让人瞧不起。”
“听黑丫说，不仅仅是吃饭要她公摊一半的钱，后面去逛瓦市，永青给小妞妞买的糖人和头花，都是找黑丫付的钱……”
刘氏的爆料，再一次把众人雷得里焦外嫩。
老杨头更是捏着突突直跳的眉心问杨永青：“你，你咋好意思哟？”
杨永进杨永智他们投来的目光，已不再是谴责，而是鄙夷了。
杨永青在周遭这些目光的凌迟中也渐渐生出一丝羞愧的心思。
“我、我当时还不是想着她吃的比我多，我亏了么，就想让她再掏点钱，出点血，这样我心里就平衡了。”
一屋子的人都呆若木鸡！
最后，真的是老杨头，杨华忠，杨华明杨华洲兄弟们轮番上阵，才总算是将杨永青驳斥到体无完肤。
不管杨永青是真心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举动了呢，还是迫于一大家子的压力，最后他妥协了。
而且，还在杨永进杨永智的那啥下，半推半就，扭扭捏捏的跟刘氏这赔礼道歉。
“四婶，对不住啦哈，是侄子做事莽撞，连累你挨骂，嘿嘿……”
既然杨永青主动赔礼道歉了，刘氏也没必要一直端着，赶紧顺坡下驴。
“哼，光是嘴皮子可没诚意，你四婶我喜欢点啥你不清楚吗？”刘氏故意问。
杨永青愣了下，嘿嘿一笑，“放心，回头我给四婶称肉吃。”
杨华明立马道：“不错不错，这个态度就很真诚嘛！”
刘氏却抬起头说：“青小子，四婶是真心想给你拉红线，既然你不想要，那往后我就不折腾啦！”
“不行不行！”老杨头打断了刘氏的话，“老四家的，这事儿你还得接着管，永青这个年纪了，必须成个家，再不成家就真要成老光棍！”
刘氏还没表态，杨永青就先嚷嚷起来：“爹，老光棍有啥不好的？我不想多养一个人！”
“混账，你那叫啥话！”老杨头黑下脸来，喝断了杨永青的话。
“你这会子能跑能走是没啥，家里也没人管你，潇洒得不知天高地厚。”
“等到你年纪大了，闺女出嫁，到时候你病了瘫在床上，看谁伺候你！”
“爷，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诅咒我啊？我可是你亲孙子。”杨永青哭丧着脸，很是幽怨。
老杨头指着自己，以身说法：“不看别人，你就看我，再看你小爷爷。”
“我这幅样子，要不是我儿孙多，会咋样？”
“你小爷爷，要是没有咱这些侄子侄孙在，仅靠永松一个人，能把他弄去山里安葬不？”
老杨头这番话，让杨永青眼珠儿骨碌碌的转，坚持的那些东西似有所松动。
而杨华忠兄弟几个听到这番话，就很动容了。
这说明老汉心里啥都明白了啊，真是老天开眼，一场水灾，竟让这老汉清醒了。
第7776章 简简单单说两点
“爷，我有闺女，我把闺女拉扯大，让她招个夫婿回来撑起门户，照样也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纠结了半天，杨永青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
“虽说养儿防老，但我跟你们的想法不一样。”他又说。
“你咋那么多荒唐想法？我们是为你好，你爷都跟你掏心挖肺了！”杨华明不耐烦的打断杨永青的话，真不明白，让你小子再娶有那么难？
老杨头朝杨华明那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别打岔。
然后，他耐着性子问杨永青：“哪里不一样？你说说看。”
杨永青目光触及到虎视眈眈望着他的杨华明他们，微微瑟缩了下，但还是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能跑能走的时候，用不着人伺候，我要真到了卧床不起的那天，估计离死也不远了，也用不着人伺候。”
“所以我一个闺女，就够了。再娶一个，生儿子，我都三十一了，我还得养儿子，给他谋划帮他娶媳妇儿，我的担子太重了，活得没意思。”
老杨头听得连连摇头，“我就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死’。”
“你爷我曾经也有过你这种想法，可是当死真的摆在你面前，你还是会怕。”
“人怕死，这不是怂，这是天道安排的，哪怕你明知自己活得不如狗，活着是受罪，你都还想挣扎着再多吃一口饭，你现在或许不能理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到那时候，你一个闺女一个女婿，根本伺候不过来。”
“闺女还不方便给你端屎端尿，女婿虽是半子，终究不是自己生的，所以你得有自己的儿子。”
“不然，你的闺女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杨永青沉默了，拧起眉，垂下眼再次陷入思忖。
老杨头对杨永青的这个表情，暗暗满意，这说明他刚才那些话，这小子听进去了。
也由此证明，闺女，是他的软肋。
“招婿上门，其实我本身不是很赞同的，”老汉接着又说。
“但凡那些愿意去女方做上门女婿的男人，通常本身条件都不咋样。”
“要么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儿。”
“要么本身弱势，没啥本事和抱负。”
“要么就是贪图富贵想要走捷径的，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佳婿。”
“真正有抱负有志气有担当的男人，骨子里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姓氏去入赘，你就算为了你闺女的终身大事着想，也该再娶一房，生几个孩子。”
“有了儿子，你闺女娘家也有兄弟做靠山，至于担子不担子的，这你就更是想多了，”
“咱老杨家到了如今这样，只要你从此收心敛性，踏踏实实做事，还怕不能发家致富？”
老杨头把话说到此处，目光投向杨华忠他们。
杨华忠第一个表态：“永青，听你爷的，咱大伙儿都会拉扯你的，不可能看着你们那一房揭不开锅。”
杨华明杨华洲皆点头。
杨永进杨永智更是表态说：“你最好自个生儿子，我们俩各房也都只有一个儿子，你也得开枝散叶，将来他们小兄弟们才有帮手！”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杨永青咬咬牙，说：“好，那我去相亲，这回是正儿八经的相！”
老杨头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并对刘氏和孙氏她们说：“老四家的，你接着给他拉红线，你那嘴皮子能说会道，有戏！”
“老三家的，你人缘好，也帮着托人打听打听，放出消息去。”
刘氏和孙氏连连点头。
尤其是刘氏，得了老杨头的夸，腚儿后面一条看不见的尾巴已经摇到屋顶去了。
“永青，那个黑丫你还要不？你要，我回头再去帮你说说，指不定还有戏！”刘氏说。
大伙儿也都把目光望向杨永青。
杨永青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太黑了，跟咱村黑凤有的一拼，女人嘛，一白遮三丑，我还是喜欢白点的。”
喜欢白的？
刘氏想起来了，不管是莫氏，还是更早之前的余金桂，全都是白白净净像白面馒头那种。
这么一比，黑丫还真是那黑窝窝头。
“你呀，嘴太刁了，这不好！”
刘氏口头抱怨了杨永青一句，但还是在那绞尽脑汁把库里的待嫁女人名单和脸孔逐一扫描。
“四婶，我不是嘴刁，我是为了咱老杨家下一代的样貌考虑，太黑了，拉胯！”杨永青说。
杨永青这话，立马得到了杨华明的响应。
“永青这说法我赞同，荷儿和菊儿样貌不出众就是因为你四婶的样貌拉了胯，三丫头长得像我，瞧瞧多标致……”
杨华明话还没说完，一只鞋子飞向了他。
他一把接住，便看到鞋子的主人刘氏双手叉腰，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他，似要喷出火来。
“开玩笑，开玩笑哈……”杨华明赶紧朝刘氏那咧嘴笑，并把鞋子扔还回去。
“回头我高低给你整块镜子挂腰上！”刘氏边弯腰穿鞋边忿忿说，“说别人的时候先自个照照，看你是不是潘安！”
杨华忠给杨华明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并跟刘氏那说：“四弟妹当他是放屁就行，永青这边，还得劳累你多费心，咱这些大老爷们都不是拉红线的料。”
“三哥你放心吧，这事儿包我身上，我手里一大把姑娘呢，高矮胖瘦白的黑的都不缺。”刘氏穿好了鞋子，脚在地上轻轻蹬了蹬，自信满满。
但这说词听在屋里唯二去逛过青楼喝过花酒的杨华明和杨永青叔侄耳中，就有些像是青楼老鸨的台词了……
……
当天，杨永青就去孙家的肉棚子那称了两斤五花肉送去了四房，亲手交到刘氏的手里。
“四婶，侄子的终身大事可就靠你啦，你可千万给我找个能拿得出手的！”
“放一百二十个心，四婶的眼光，没毛病！”
这事儿很快也传到了谭氏耳中，谭氏对此也颇为上心。
专门把刘氏叫到东屋当面叮嘱：“我也没别的要求，就简简单单说两点。”
“个头不能矮，照着你三嫂的个头去找。”
“容貌不能差，照着你五弟妹的模样去挑。”
“性情要温顺，照着你三嫂和五弟妹那样的去寻。”
“人要勤快，会操持家务，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能扛起养家的担子，关于这一点，照着梅英那样的去找。”
“因为永青有个闺女，做继母的心地要善良，要能把前面的娃当自个生的去待，这一点照着柳儿那样的去找……”
“对了，人还要精明，不能做包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关于这个照着胖丫那样的去找……”
“还有，腚儿要大，能生儿子，照着……照着梅儿年轻那阵子的去找……”
第7777章 土家
西南土家寨。
穿着传统服饰的中年女子身上佩戴只有正式场合才会戴上的银饰，望着眼前跪坐在面前汉子，冷着眼。
“熊儿，你意何为？”
“娘，不能在这样了，今年咱们又遭灾，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您再想想，不行咱们向朝廷求援吧。”
郑熊虎背熊腰，体型十分魁梧，但现在愁眉苦脸，一脸的阴郁。
“我们能给朝廷什么？当年，我替朝廷卖命，换来的是我们土家族，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现在去跟朝廷谈，可能吗？”郑二娘冷冷道。
“我们别的不行，但我们能打仗啊，我们的藤甲兵，天下无双！”
说到这里，郑熊原本阴郁的表情转变成了自豪。
“天下无双？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懂什么？”
郑二娘怒吼了一声。
“出去，你给我出去！”
“娘！”
“不出去是吧？翅膀硬了？不把娘放眼里了？”
“娘，我这就出去。”
“砰……”
一声响动，木门从里面重重的关上。
外面几个健壮的汉子围拢上来。
“大哥，老族长怎么说？”
“大哥，谈好了吗？”
“哎！”
郑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出大手，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头皮都快要被他抓破了。
“难啊，一谈去找朝廷，我娘就暴躁了，也不知为何，当年，她为朝廷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那时候，也没说不能找朝廷啊。”
“大哥，兴许老族长有什么事隐瞒了我们。”其中有人道。
“我琢磨着，还能有啥事隐瞒我们？想不出来。”郑熊一张脸快成了苦瓜脸。
“是不是当年你爹的事儿啊。”
“我爹，他都失踪多年了，谁知道他去哪儿了？”郑熊唉声叹气道。
“你爹，有小道消息说，他是被朝廷害了。”
“什么小道消息？都是胡扯，我爹是举人，正儿八经的文臣，朝廷有必要害死文臣吗？没必要啊。”郑熊反驳道。
“那可说不好，有人说朝廷凶着呢。”
“都是谣言，我们还是要跟朝廷求援，要不然咱们吃什么喝什么？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些有的没的。”
“谁在我门口嚼舌根子？”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说话之时，从房间里面传出一道声音。
众人对望一眼，赶紧一哄而散，一个都不敢留下。
郑熊也不敢留下。
要知道，他娘亲以前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把他带过去暴打一顿。
他可不想过去做活靶子。
郑熊回到一间吊脚屋里，脸上愁眉不展。
妻子端过一杯煮好的茶水，放在郑熊的面前。
这茶是山间的山茶，味道有些苦涩，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茶叶，不用花钱买，郑熊从小喝到大，都喝习惯了。
“阿熊，这日子啊，越来越难熬了，咱们的庄稼，今年都毁的差不多，山里穷，族人有不少都在受饿，就算是咱们家，也不好过。”妻子叹了口气。
“咱们郑家是土家族四大姓之一，现在我更是土家族的大族长，按理说，不该受穷，但娘那个人，你也明白，他不让我从族人那里收税，只让我们耕田度日，这哪能有钱的起来。”郑熊唉声叹气。
就没见过，像他这种大族长受穷的，历年来，他是第二个，第一个是他娘郑二娘。
听人说，郑二娘之前的土家族大族长，你是富贵荣华，有钱的很。
“我不是对娘有什么抱怨，什么富贵，我也不感兴趣，但最起码不能让咱们一家挨饿吧，大娃，二娃，三娃，咱们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是八岁，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往后的日子咋过？”
郑熊继续叹气。
“阿熊，别想太多，赶明儿，我去别人家借点吃的回来，总不能让三个娃饿到，来年咱们收了粮食，再去还粮。”妻子道。
“你是不是想去王大富儿家里借粮食？”
“是啊，附近十里八乡的，只有他家粮食多，跟咱们也还算熟。”
“千万别去，王大富儿不是咱们土家族的，他是生意人，又是大地主，狠着呢，咱们要借了粮食，就是上了他的套。”郑熊却赶紧出言制止。
“不是吧？那王大富儿，上次来咱们家，客气的很。”妻子疑惑道。
“他客气，那是有缘由的，他想包咱们土家族的山，挖咱们的土呢。”郑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以往喝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喝了以后，不知为何，他感到唇舌之间，格外的苦涩。
“咱们那些土，就卖给他，不也成吗？咱们拿了钱，日子就好过了。”妻子有些不解。
“他要是好好来谈生意，咱也是肯的，但他就不是个好人，他想骗咱们呢，空手套白狼，不给钱就想拿走咱们的土呢。”
郑熊不禁想起王大富儿来时候的那一幕。
“那我就不去了。”
对自己丈夫，她还是了解的，郑熊不会骗她。
只是，一想到自家的三个孩子，她心里就发愁的紧。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熊大哥，朝廷来人了！”
一位汉子飞奔着过来报信。
“朝廷来人？他们到哪里了？”郑熊推开门，走出来。
“他们在山谷外面，来了十几人，都骑着马呢。”来人抹着脸上的汗珠，大声道。
“叫人，拿我的藤甲，兵器，咱们出去会一会！”
郑熊喊道。
过了一阵子，郑熊穿上藤甲，拿上长矛，腰间佩戴短刀，带着几十名也一样穿着藤甲的汉子，迈步走出山谷口。
他们山寨就坐落在山谷里面，在外面的不少隐蔽之地，土家族都布置有哨所。
所有想要靠近山寨之人，俱都会被哨所的土家人提前发现。
郑熊一行人来到山谷以后，就看见前方空地上停留有十几骑。
为首的是一名文士，坐在马背上，腰杆挺得笔直。
“你们是朝廷的官员？”
看到他们穿的衣服，很像是朝廷官员才能穿的衣物。
郑熊便昂起头来，朝着前方大声问道。
“不错。”
为首的文士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第7778章 他在哪
第6638章他在哪
“朝廷里的什么官？”郑熊再次吼了一声。
“兵部侍郎凌如水。”文士在马上拱手道。
“兵部侍郎……这官很大吗？”
郑熊有些疑惑，他转头望向旁边的一名汉子，低声问道。
“很大的官，比太守还要大。”旁边的汉子是郑熊的左膀右臂，叫做樊十八。
樊姓也是土家族四大姓之一，而樊十八在樊氏中颇有地位，他打小就跟郑熊玩在一起，关系亲密的很。
他自小读了不少书，对朝廷的官职了解不少，大致知道兵部侍郎的份量。
“凌大人，你来我们寨子，有啥事？”
郑熊开门见山的问道，与此同时，他的眼中有着警惕之色。
朝廷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土家族在很久之前，被朝廷欺骗过，直到郑二娘这一代，才重新跟朝廷建立了信任。
而到了郑熊这一代，情况又不一样了。
朝廷已经很久没有跟土家族深入联络，使得土家族再次回想起了曾经被欺骗的那一幕。
“阁下就是土家族现任的大族长？”
凌如水没有回到郑熊的问题，而是询问道。
“我就是现任大族长郑熊，凌大人你想要干啥，就请说个分明，不然我们不会让你进寨子的。”
郑熊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长矛，眼睛瞪了出来，显露出气势。
“当年土家不是跟朝廷有过约定吗？朝廷给予土家自治权，但朝廷有令，土家族要为朝廷出战。”
凌如水却不以为意，语气温和，仿佛没看见郑熊的炫耀武力。
“你看，我们这才几个人，难道土家族的人还怕我们朝廷的人攻打山寨不成？”凌如水继续道。
“我们怕什么？凌大人，请进！”
郑熊让开了道路。
随后，他将凌如水一行人带进了山寨里面。
让朝廷的其余人过去休息，他和凌如水在一处木屋子里单独会面。
“凌大人，这山中贫穷，只有这粗陋的山茶了。”
郑熊妻子将沏好的山茶，端到了凌如水的面前。
当然，郑熊面前也有一杯。
“这茶，苦涩。”
凌如水端起杯子，茗了一口，眉头顿时就皱了一下。
不过，看到凌如水毫不犹豫的喝茶，并无半点怀疑和担忧，倒是让郑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凌大人，这已经是我们家最好的茶叶了。”郑熊也茗了一口，咧着嘴道。
“山寨近些年日子过得不景气吗？”凌如水很坦然的问道。
“岂止是不景气！山寨外的田地里庄稼，都受了病虫灾，到秋季，收成怕是要大降。”
郑熊犹豫了一下，将真实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附近十里八乡的，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毕竟，受灾的不仅仅是土家族，别的齐人百姓，一样也受灾了。
“朝廷准备赈灾，为何你们不早点找朝廷呢，你们报上需要的粮食，朝廷会想办法帮你们的。”
凌如水说的是实情，官府正在调遣粮食，运过来，江南那边的粮食还是很多的，另外，附近也是有官府建立的储粮的粮仓，里面俱都装着储备粮。
储备粮口感不大好，但管饱就行。
“朝廷会赈灾？”郑熊眼睛一亮。
“会的，你把土家族需要多少粮食报上来，我会帮你早点运送粮食来。”凌如水道。
“好，凌大人爽快，依照以前的约定，我们可以出兵，但……”
郑熊欲言又止。
“是不是担心老族长不同意？”
凌如水却出乎郑熊意外，点出了老族长之事。
“对，不瞒凌大人，本来我早就想跟朝廷联络了，但我娘不许。”
郑熊坦率的道。
“这也不能怪你娘，以前的误会罢了，你去告诉你娘，就说故人来访，来见上一面，好好谈谈。”凌如水道。
“这，怕是不成……我娘不见外人的，前些年，官府也有人来，但我娘都没有出面，他们都无功而返了。”郑熊却摇头道。
“你把这件物什拿给你娘，她一定会来。”凌如水语气中带着坚定。
郑熊定睛一看，凌如水拿出来的是一只玉佩，上面丝绳上，有干涸的血渍。
“好，我这就拿去，成不成，就不关我的事了。”
郑熊不等凌如水回话，他拿起玉佩，大步向着外面行去。
他内心是希望玉佩起作用的，这些年，娘亲郑二娘在山寨里面待着，都不外出，且性子越发的喜怒无常，认死理儿，在这样下去，谁也不知将会发生什么。
来到郑二娘的门前，郑熊又犹豫了。
他被赶出去还没太长时间，他这又回来了……
想了想，他一用力，将门打开一道缝，迅速的将玉佩塞进去，就立刻关上门。
这样一来，玉佩，他已经拿出去了，娘亲郑二娘一定能看见。
接下来，要是郑二娘发怒，他就可以趁机溜走。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才智里时，忽然，木门从里面被打开。
郑二娘站在门口，手中拿着那块玉佩，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焦急之色。
“阿熊，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一开始，看见郑二娘出现，郑熊吓了一跳，生怕郑二娘是出来揍他的。
但，随后，他发现郑二娘没有动手，不禁松了一口气。
“玉佩从哪儿来的？”
就在郑熊愣神的这一刻，郑二娘的手指头，已经扣上了他的肩膀，神色更加的焦急。
“娘，这是朝廷的兵部侍郎凌如水叫我送来的。”郑熊赶紧说完。
“凌如水在哪儿？”郑二娘咬着牙道。
“他就在那边的堂屋，我……”
郑熊话说到一半，就看郑二娘如一阵风似的，向堂屋所在的方向奔去。
“凌如水，你出来！”
郑二娘叫声格外的凄厉。
“郑姐，我在呢。”
凌如水已经走出了门外。
“对，你是凌如水，他，人呢？他在哪里？在京城吗？”郑二娘靠近以后，看了两眼，确认眼前的这位，就是凌如水，随即，她开始焦急的追问。
“他不在京城。”凌如水叹了口气。
“那他在哪里？他不会已经不在了吧？”郑二娘声音有些颤抖，其中带着恐慌的情绪。
第7779章 刘娥
长坪村。
杨华洲和小安原本打算要回庆安郡，结果杨华梅送来了请帖，附带着还说了好多好多的邀请和劝留的话。
不得已，杨华洲和小安商量了下，只好将回庆安郡的时间又往后推了两天。
杨华忠家堂屋里，刘氏，鲍素云还有曹八妹几个都在。
这不，杨华梅送了请帖过来请大伙儿明日都去镇上的白梅斋吃开业酒席，还是那句话，大伙儿总得商量下咋样去，空着手去？说不过去啊！
在她们商量的时候，杨若晴就懒洋洋坐在边上的凳子上喝着温开水，直愣着耳朵听她们各抒己见。
刘氏是这里面发言最积极，也最有想法的一个。
“我和老四商量好了，我们四房的两个大人是不去的，去了就要送礼。”
“我们四房当初可是跟老王家说开了，跟大白他们一概不来往，谁让大白打过老四呢！”
“不过，我们到时候打发铁蛋跟你们一块儿去，哈哈，去个小孩子既不需要送礼，还能吃点东西回来，我们稳赚不亏。”
刘氏这种贪小便宜的打算，真是让孙氏和鲍素云她们没法接。
赞同吧？
她们的性格和行事方式，那是绝对做不出来赞同的，她们跟别人礼尚往来，都属于宁可自己吃亏也要让对方舒心的那种。
反对？甚至指责刘氏这种行为不对？
她们也拉不下那个脸面来，毕竟这是四房的事。
这屋里倒是有个能拉下脸来毫不留情指责刘氏的人，那就是杨若晴。
但杨若晴这会子是不可能开那个口的。
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苦，休劝他人善。
刘氏不仅自己表态，还帮杨永智和赵柳儿转达了他们的想法：“我先前过来的时候去柳儿那儿坐了一会儿，柳儿和永智他们应该一个都不会去的。”
“三嫂，五弟妹，你们到时候过去，帮我照看下铁蛋，我怕他瞎跑。”
孙氏温婉一笑，“就算去，也是让你三哥和小安去一下，我是不去的。”
刘氏道：“那没关系，反正到时候谁去谁帮我盯一眼铁蛋，那可是杨华明的命根子咧！”
孙氏和鲍素云都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商量送礼的事儿。
这一块男人们是不管的，最多也就问两句，主要都是女人们拿主意。
孙氏和鲍素云在那小声商量着，刘氏听得乏味，拉着凳子往杨若晴这边靠近过来。
“晴儿，你喝的啥？看你喝的有滋有味的样子。”
“放凉了的热水。”
“啊？我还以为是糖水呢，晴儿这阵子咋没见你喝蜂蜜水？”刘氏又问。
杨若晴挑眉，“四婶观察问题还真细心啊，我确实好多日没喝甜的了。”
刘氏咧嘴笑，“这说明四婶关心你嘛，那你咋不喝甜的了呢？”
杨若晴指着自己的牙：“牙疼，就停了。”
“啊？这样啊？那确实不能喝，”刘氏说。
“牙口要是坏掉了，往后就作孽了，吃啥都不得劲儿。”
“嗯，可不就是么！”
杨若晴随口应着，端起茶碗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暂时把蜂蜜水之类的东西戒掉，主要是到了怀孕中后期，胎儿势头突飞猛进。
身体摄入太多糖分容易患上孕期糖尿病，引发高血压啥啥的富贵病。
而且甜东西本身就属高热量，吃太多了胎儿长太大也不利于生。
“对了晴儿，我又给永仙选定了一个姑娘，这两天安排他们俩出来见个面。”
刘氏这话一点儿都没有压低音量，于是，孙氏，鲍素云，曹八妹她们全都听到了，一个个都朝这边好奇望来。
曹八妹笑着说：“四婶，你别只跟晴儿那说，让咱也听听呗！”
刘氏眨了眨眼，心里想着，反正永青相亲这事儿在老杨家也不算秘密啦，老汉都亲自将这事儿托付给了她。
成，那就说了。
“我又不是不跟你们说，这不是看你们在商量老王家的事嘛！”
“那我们已经商量完了，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行啊，过来一块儿听。”
于是，几个妇人全都凑到了桌边，开始听刘氏说起下一位‘追梦人’。
“这回的姑娘，还是刘家村的，姑娘今年十八，比黑丫还要小一岁，皮肤啊，白的放光的那种，细眉毛细眼睛的，腚儿虽不大，不过性子很是温顺，跟人说两句话就脸红。”
“四婶，我小哥三十一了，你这都是找些年轻的少女，人家可清楚我小哥的情况？”杨若晴忍不住问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曹八妹问：“四婶，我以为你会给永青找那种大龄的老闺女，不然就是和离的，再不然就是俏寡妇。”
“你这都是给他寻的二八少女，我咋觉得让人家姑娘家亏了呢？永青又不是毛头小伙子。”
刘氏笑看了曹八妹一眼，“八妹呀，说起来你还是永青的亲嫂子，你这话要是让永青听到肯定恼火。”
“恼火啥？责怪二嫂不向着他？”杨若晴也笑问，“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二嫂一样的疑惑，四婶你给他说那些芳华少女，就算成了，也像老牛吃嫩草，委屈了人家姑娘。”
刘氏又嗔了杨若晴一眼，“你们真是不懂男人啊，这男人，甭管多大年纪，
甭管他自个傻样儿的，他们心里多没点逼数，都喜欢年轻的，貌美的。”
杨若晴沉吟了片刻，乐了，“四婶这话……没毛病。”
“那这回这个肤白貌美的十八岁姑娘叫啥？家里啥情况？他们家清楚我小哥的情况不？”杨若晴又问。
刘氏说：“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在没见到永青本人之前，那姑娘饿娘和哥哥都很满意咱家这边的条件。”
“她娘还说了，说年纪大点会疼人，带个闺女也没事儿，反正都是一样的话，全都是冲着咱老杨家这块大招牌来的！”
杨若晴暗暗摇头，有老杨家这块金字招牌顶前头，小堂哥的婚姻似乎要跟真爱无缘了。
“那姑娘叫刘娥，这姑娘啊，也是个苦命的人，还在娘胎里她爹就没了，她娘带着她和她哥哥过日子。”
“她娘多病，家里欠了不少钱，好不容易他哥哥成年了，家里才刚刚过了两年好日子，他哥又生病了。”
第7780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病好后他哥就落下个歪嘴的破相，一只手也废掉了，瞧，就这样，伸不直，也没法握拳。”
“原本说好的亲事也黄掉了，这不，就想把刘娥嫁出去，换些彩礼钱来贴补家用，还清家里的债务。”
“啊？这跟卖女儿有啥区别？”曹八妹问。
刘氏又说：“他们说是想要还清债务，但我听到小道消息，刘娥她娘是想给刘娥她哥哥从外面买个女的回来做嫂子，给刘家延续香火，那人牙子开价高，刘娥她娘听说咱老杨家在给永青找媳妇儿，就主动找到了我哥嫂那边，让他们帮忙说合呢！”
原来还有这一层，这下，杨若晴，曹八妹，孙氏和鲍素云她们都无语了。
只要能凑足钱给儿子买媳妇，就不管女儿的死活，女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儿子卖个高价钱。
“那个刘娥既然肤白貌美，拖到十八还没嫁出去，是不是因为她娘在彩礼这块一直没找到满意的？”杨若晴又问。
刘氏点头，“是的呢，打从刘娥十四岁及笄，那妇人就放出风声了，价高者得。”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去试过，可那妇人狮子大张口，把人都吓跑了，还得罪了不少人。”
“背后有人黑刘娥一家，说不仅要高昂彩礼，等到成了亲还要帮刘娥一块儿照拂娘家哥哥，结果把后面的人给吓坏了，刘娥也就这么被耽误了。”
“活该，这种人就是贪心，把闺女都给坑了。”曹八妹说，她最唾弃的就是这种人，还当娘呢！
杨若晴又问：“那如今听说小堂哥求亲的事，刘娥她娘开出多少银子的彩礼呢？”
曹八妹抢着唾弃：“那还用问吗？咱老杨家的名声在外头，指不定那个刘母开价就是十八抬大轿那种！”
“四婶，真是这样吗？”杨若晴歪了歪头，又问。
孙氏和鲍素云没吱声，但妯娌俩悄悄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相同的担忧。
倘若真那样，永青可是没那个能力满足刘娥家的。
“嘿嘿，这回，还真让你们给猜了个空！”刘氏神秘兮兮的说。
“刘娥娘没有狮子大张口，开出的是也是行价，没比别人家高，也没比别人家少，中规中矩的。”
这下，孙氏和曹八妹她们都诧异了。
杨若晴却笑了，“刘娥娘开了窍，晓得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了。”
大伙儿也都反应过来，曹八妹还是有些忿忿，感觉自己小叔子被人当做一张长期饭票了。
杨若晴看出曹八妹的不爽，说：“有些事儿是一个远大一个愿挨，倘若小堂哥真的中意刘娥，让他帮忙照顾下丈母娘和大舅子，也是应该的，女婿是半子嘛。”
曹八妹琢磨了下，也说：“更要紧的是，刘娥也要真心跟永青过日子才行。”
杨若晴笑：“那当然了，但眼下咱这些人在这讨论再多，都是枉然，关键还得看他们自己有没有缘分。”
“对了四婶，啥时候安排他们俩相亲啊？”
刘氏想了下，“就这两天，不然就明天吧，明天是双日子。”
“这回相亲的地点还是茶馆？要不要换成酒楼啊”杨若晴又问。
刘氏连连摆手：“千万别！”
“有了上回的教训啊，这回我要给他们俩换个地儿，用不着花钱的地儿，省得永青那混小子又犯抽！”
……
到了去白梅斋吃开业酒席的日子。
大白亲自包了两辆马车回村来接人。
大白亲自将老杨头驮上了马车，然后又将轮椅放到马车后面。
王洪涛，还有王洪涛家的俩小孙子都一块儿上了老杨头的马车。
杨华梅扶着穿戴一新的谭氏也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红梅抱着孩子笑吟吟跟着。
两位‘老祖宗’上了马车后，老杨家其他人也都陆续上了老杨家自己的马车。
临走之前大白还专门去了杨华忠那屋。
“三舅，你腿受伤了去不了，外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杨华忠听说了大白是专门回来接人的，还包了两辆马车分别接谭氏和老杨头，杨华忠对大白此举很是满意。
“我的腿跟你没啥关系，你甭过意不去。”杨华忠一脸温和的说，“再者，你能包车专门回来接你嘎公嘎婆，这礼数已经很周全了，是三舅过意不去才对，没能去参加你的开业。”
大白连连摆手：“三舅你千万别这么说，眼下你养伤最要紧，等你伤好了能下地行走，我再来接你去我铺子里。”
“好，好。”
杨华忠笑着点头，再三催促下，加上外面也不时有人在喊大白，于是，大白这才离开了屋子。
望着大白远去的身影，杨华忠暗暗欣慰。
看来，是真的懂事了，年纪虽还只有十六，可这行事却远超同龄人。
爹亲叔大，娘亲舅大。
大白这样礼待老杨家，说明大白把梅儿这个娘看的重。
杨华忠真的不在意大白如何善待他们这些做舅舅的，他们有自己的儿女，他们看重大白对杨华梅的态度，所以当下，杨华忠对大白很是满意。
“但愿你浪子回头金不换！”
……
老杨家去了两辆马车前往镇上，除了谭氏，其他清一色的爷们。
早饭后去的，吃过晌午饭，傍晚时候到的家。
大白跟车一起送回来，亲自把人送到杨华忠家的院子里，又给杨华忠这送了一只食盒，方才离去。
杨华洲过来看望杨华忠，跟他说起大白新铺子开张的事。
“还是老本行，卖早上的早饭，包子馒头花卷啥的，还有一些咱这边没有的吃食，听说是大白去外面搜罗回来的。”
“哦？啥吃食啊？说来听听。”杨华忠斜靠在床头，饶有兴趣。
杨华洲努力想了想，“说是去了一个千年古镇，把那里流传了上百年的经典小吃给搬过来了，叫啥‘八大件’。”
“我们今个去，八大件也给招呼出来了，响铃锅巴，凉拌三丝，开花蛋饺，蟹黄小笼包……”
“反正，这每一样都是外面的新奇吃法，别说小小的清水镇了，就连我所在的庆安郡都少见。”
“大白这小子啊，做生意脑袋瓜灵活，只要他踏踏实实干下去，指不定还真能做出一番成就来！”
第7781章 送行
对于大白如今的所作所为，杨华忠杨华洲兄弟看在眼底，喜在心里。
“三哥，明日我就要回庆安郡了，下次再回来应该就是年关，跟你说一声。”杨华洲又说。
“确定了明日走？”杨华忠眼中有一丝波动，问。
杨华洲坚定点头，“不能再拖了，这趟回来给小叔奔丧，耽误了十多天，酒楼那边压了一摊子事儿。”
“啊？这样啊，那是得回去。”杨华忠说。
“小安跟你一块儿吧？”他又问。
“嗯，咱叔侄俩一块儿，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人。”杨华洲又说。
“那……这趟定要走官道，莫要像上回那样为了抄近路走十里坡。”
面对杨华忠的郑重叮嘱，杨华洲也回以认真的承诺：“三哥你放心吧，不走那边。”
关于十里坡路霸和劫匪的后续，这些天杨华忠和杨华洲没少跟骆风棠那里打听。
当时参与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伏法。
两三个逃进山里的，也都被骆风棠带人钻进深山老林里，一个一个抓了出来交给了官府。
如今十里坡那边应该是比较太平，但因为先前那件事阴影过重，老杨家人估计很长一段时日都不想走那条路了。
“老五，回头你们到了庆安郡，倘若见到我那亲家，千万别说我腿伤的事儿。”杨华忠又叮嘱杨华洲。
“还有小安那里，我也要提醒的。”
杨华洲摇头苦笑：“三哥，你呀，真是处处为人着想！”
杨华忠宽厚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何家也不容易，我那亲家在床上躺了快一年了，好不容易才下地走路，哪能给人家添担心呢？”
若是何家知道自己也摔断了腿，肯定是要赶过来探望的，这太折腾了。
夜里，杨华忠又让孙氏去把杨若晴和骆风棠，以及杨华明刘氏都叫过来一块儿吃夜饭。
“主要是大白送了食盒过来，里面是他们铺子里的招牌早点八大件，老三想喊你们过来一块儿尝尝。”孙氏笑眯眯的拎出那只食盒，给杨若晴和刘氏他们看。
刘氏凑过去看了几眼，砸吧着嘴说：“看卖相还不错，就是不晓得味道咋样，我先吃一个看看。”
说罢，手指已伸向了放在最上面的鸡蛋饺。
“四婶，你好歹拿双筷子呀，你这样，咱还咋吃？”
杨若晴真是对这个人好无奈哦，强行拽回来，并塞了一双筷子到对方手里。
“嘿嘿，好，好，四婶用筷子。”
刘氏拿着筷子重新伸进了食盒。
边上，杨华明看得直摇头，“这婆娘上辈子怕是饿死鬼投胎的。”
孙氏朝杨华明那眨了眨眼，“老四，别那么说四弟妹。”
而被怼的刘氏呢，此刻可没有心思去跟杨华明那回怼，因为她正全力以赴在跟盘子里的鸡蛋饺较劲儿呢！
“哎呀，还就不信那个邪了，咋还夹不动？”
听到她边夹边自言自语，杨若晴也忍不住探头瞅了一眼，然后忍不住笑了。
“四婶，你没瞅见这蛋饺不是一只一只的么？是整体一盘，你那样夹除了把蛋饺戳烂，再没别的了。”
先前没仔细看，这会子细看了一眼杨若晴才发现这些蛋饺做得就跟工艺品似的。
厨子在做的时候应该是将十二只蛋饺在锅里个儿挨着个儿摆成一圈，然后将粘稠的蛋液均匀的淋在蛋饺上面，就好像给它们盖上一层厚厚的，用蛋液做成的金黄大被子。
再煎得两面金黄，装盘的时候也是整体出锅，所以刘氏这夹法不得当，拉拉扯扯的根本夹不出来。
杨若晴正想要指点两句，好让刘氏得法，没想到刘氏火气上来，丢了筷子直接用手暴力拆除了一只蛋饺出来并扔到嘴里。
砸吧了几口，她撑的鼓鼓的嘴巴突然不动了，眼珠子却急促的转动起来。
“垃圾桶在这儿！”
又是杨若晴看懂了她的肢体语言，垃圾桶刚拿到刘氏跟前，刘氏就呸呸往里面吐了好几口。
这还不算，端起桌上也不知是谁的茶，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才作罢！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旁边的孙氏和杨华明他们目瞪口呆。
杨若晴更是蹙着眉问她：“咋这个反应？蛋饺不好吃吗？”
刘氏一张脸皱在一起，不知情的人猛然看到她这幅样子还以为被啥给摧残了呢，活脱脱的苦瓜大王脸。
“蛋饺吧，我也不是没吃过，就白梅斋这招牌蛋饺来说吧，我一口就吃怕了。”
刘氏指着食盒，心有余悸的说着。
“先就不说这蛋饺里肥肉丁太多，太油腻，”
“我就想问问大白，他们那厨子是不是掉盐堆里去了？盐不要钱吗？这是要齁死我啊！”
“没法吃没法吃，反正这道菜我是吃怕啦！”
刘氏摆摆手，退到一旁，端起茶碗接着又灌了好几大口。
“这菜是凉的，凉的肯定油腻难下口咯，鬼叫你猴急！”杨华明在旁边抖着肩膀怪笑，时不时还要来两句风凉话。
刘氏丢过他一个白眼，“你懂个屁？这菜不咋地，可这食盒是真不赖，菜还是暖呼的呢，不信你来尝尝！”
杨华明摇头：“我要吃饭的时候跟大伙儿一块儿吃，我不是你！”
“嗛！”刘氏抬手对杨华明做了个挥赶的动作，转身又跟孙氏和杨若晴这说话。
“不是我要故意埋汰大白，这蛋饺真不咋地，其他的，我还没吃就不乱评价啦！”
孙氏温和的笑着，说：“甭管好吃不好吃，这都是大白的心意，我先收起来，待会夜里热一遍大家再吃。”
孙氏拿着食盒回了后院，杨华明去陪杨华忠说话去了。
堂屋里，就剩下刘氏和杨若晴。
刘氏一边给自己续茶，边跟杨若晴那说：“你娘说的对，大白还能想着你爹没去，给你爹捎带一份，比以前算是懂事了些。”
杨若晴莞尔，“人嘛，也是在一点一点进步的。”
进步，是指为人处世，一点一点去学着圆润和周全。
但真正的成长，不是指身体，而是内心的蜕变，或许是在某个瞬间。
某个节点，因为某件事，突然就顿悟了。
第7782章 心领了
虽然大白捎了八大件的小吃过来，但夜里邀请了四房过来吃饭，杨若晴和骆风棠也在，所以孙氏不可能只热食盒里的。
她在后院忙活了一阵，等到夜饭摆到桌上，除了大白捎回来的八大件小吃外，还有满满一大钵酱排骨。
辣子爆炒小黄鱼，还有两碗素菜。
大伙儿索性把饭菜端到杨华忠这屋来，围坐在床前的桌上陪杨华忠一块儿吃。
杨华忠笑着故意撵人：“你们去堂屋吃哈，跑我睡觉这屋里来做啥？吃得我这屋里都是味儿。”
“三哥，我们就要黏着你。”杨华明端着碗，笑嘻嘻说。
小安也笑着说：“是啊爹，我们跟你一块儿吃，香！”
杨华忠便只笑，不再撵人了，他清楚大伙儿这是看小安明日就要去庆安郡了，一起过来陪杨华忠吃顿团圆饭，热闹饭。
这份心意，杨华忠领了。
……
隔天起床，天空阴沉沉的，还刮着风。
孙氏把望着天，很是担忧，“看样子今个要下雨呢，要不……”
小安刚吃完早饭出来，看到孙氏这样，忍不住笑了。
“娘，风雨无阻哦！”
“好吧，我去给你找件蓑衣带着。”
“多谢娘。”
另一边，鲍素云他们也送了杨华洲出来，大宝和蒋桂玲两口子忙着帮杨华洲将行礼放到车厢里。
杨华洲怀里抱着小孙女，边逗边亲，而小家伙呢也伸出白生生胖乎乎的小手捧着爷爷长满了胡茬的脸膛，咯咯的笑。
鲍素云让绵绵将小孙女儿接了过去，亲自上前来帮杨华洲整理了下衣裳。
“给你做的大棉袄都带着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你可要记得穿，别等到下雪，那就迟了。”
杨华洲点头，“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挂念。”
“下半年大宝他们两口子还要去县城，你和绵绵在家里帮忙带好孩子要紧，旁的事儿少操心。”
“好！”
“行，那我过去跟爹和三哥那打声招呼就动身。”
……
送走了杨华洲和小安，杨永进他们，偌大的老杨家感觉瞬间就清冷了好多。
杨华忠在家里养伤，出不了门。
大宝和蒋桂玲也要重返县城筹备生意的事儿。
杨永柏留在白鹅镇那边照看孩子，杨华明杨永智他们也回了道观做事。
更重要的是，小老杨头还去世了。
顿时，老杨头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院子里被风卷起的枯叶发呆。
因为风大，还夹杂着细雨丝儿，就连刘氏都没有过来串门。
杨若晴也回了骆家，于是孙氏便将院子门掩上，坐在堂屋里做针线活。
院子里安静得就只剩下风声和雨声，老汉坐在窗边，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目光直直望着院子里，失魂落魄的样子直叫一旁的余兴奎看得心里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老杨伯，起风了，披件衣裳吧！”
余兴奎把一件外衣轻轻披在老杨头身上。
老杨头侧首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说：“人到暮年，真是冷清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余兴奎笑了笑，“咋会呢？老三他们都在啊，老三和永智他们夜里也就回来了。”
“还有我，我也陪着你，有啥话你都可以跟我们说。”
老杨头看余兴奎的目光有点复杂，嘴巴张了张，余兴奎已经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结果老汉欲言又止，只是欣慰的笑了笑，说：“你们都很不错，不过，有些话跟你们说不到一块儿去。”
余兴奎乐了，“老杨伯，咋就说不到一块儿去呢？咱天天一块儿处着，你说啥，我都能来几句，陪您老解解闷啊！”
老杨头摇摇头：“我想跟人说说五十年前，我还是小伙子那会子的事儿，你们能陪吗？”
余兴奎傻眼了。
“这，这还真没法陪，那会子我都还没生下来呢！”他不好意思的说。
老杨头笑了笑，“那不就对了嘛，有些事，就算你们有心要陪聊，都聊不到一块儿去啊，”
“我要的，是怀旧哦，哎！”
余兴奎彻底无语了。
老杨伯七十五六岁了，人生到了这个年纪，能回忆的东西太多太多。
但可以陪他一起回忆的人，却越来越少，走一个，就又少一个了。
“我那弟弟要是在世，这样的阴雨天，喊上他，我们泡壶茶，抽两袋烟，能聊一整天。”
可弟弟……已经不在了。
老杨头的眼神黯然下去。
余兴奎也沉默的站在老杨头身后，看到老汉这副落魄的样子，余兴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老杨伯，等雨停了，我送您老去老姜叔家坐一会儿？”
“也好，我也有好两天没去陪他坐会了。对了，到时候把大白捎来的那包点心也一并带上，让我的老伙计也尝尝。”
“好嘞！”
……
这场雨缠缠绵绵下了将近三天才停歇，折让杨永青和刘娥的相亲时间一推再推。
杨永青一改上回跟黑丫相亲时的抗拒和懈怠，这回成了积极的一方。
即便下着雨，他还是到处找刘氏打听相亲的时间。
只可惜，刘氏是一只花脚猫，这不，杨永青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在骆家找到了刘氏。
“四婶，搞了半天你再晴儿这啊，真是让我好找！”
“我跟晴儿说体己话，你跑来填啥堵？”刘氏翘着二郎腿，边嗑瓜子边漫不经心的问。
“四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杨永青嘿嘿笑着，在屋门口跺了跺脚，这才进堂屋。
杨若晴指着桌上的茶壶说：“小堂哥，要喝茶自己倒哈。”
杨永青说：“不喝不喝，我是专门过来找四婶的。”
杨若晴莞尔。
杨永青凑到刘氏跟前，点头哈腰：“四婶，你就别故意晾着我了，快些把相亲的日子定下来吧！”
刘氏斜觑了杨永青一眼，嘴里的瓜子壳差点吐到对方脸上。
“你小子说话就说话，放屁做啥？”
“我故意晾着你？我吃饱了撑着故意晾你？晾你对我有啥好处？”
看到刘氏的眼珠子越瞪越大，嗓门也节节拔高，杨永青赶紧陪着笑说：“好好好，四婶你没晾，那你就给我一句定话，到底哪一天见面，在哪里见？”
第7783章 二次相亲
刘氏指着外面的天，“还在下着雨呢，咋见？”
杨永青也看了眼外面的天空，焦躁得不行。
“四婶，你就想想法子吧，我真的好急好急。”
刘氏换了个姿势，放下了二郎腿，却把身子歪在凳子上接着嗑瓜子。
“晴儿，你帮我说说吧！”杨永青只得跟杨若晴这求助。
这几天也不晓得咋回事，夜里做梦都是在相亲，或许是哪天真的被大伙儿给说到心窝里去了吧，就想快些成个家，再生几个娃。
所以现在多耽误一天，将来就要多操劳一天，他还想着快些把新妇娶进门，趁热打铁的生娃呢！
杨若晴笑了笑，懒洋洋放下茶碗，突然探身把刘氏手边的瓜子碟子拖了过来。
刘氏的手抓了个空，顺着那空碗，看到了杨若晴含笑的眼神。
“四婶，别吃啦，你看看我小哥，这都急得头发丝儿都要烧起来啦！”
刘氏又将目光转回杨永青身上，认真打量了几眼，吓了一跳。
“哎呀妈呀，还真是的，瞧这眼睛里都是血丝，你搞啥名堂？”她问。
杨永青揉了揉眼：“想婆娘，想儿子，睡不着。”
“啧啧……”刘氏嫌弃的撇撇嘴。
“好吧，我来安排，明日，明日就算天上下刀子，我都安排你和刘娥见上一面！”
“真的吗？明日，不改了？”
面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的杨永青，刘氏也笑了。
“对对对，不改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四婶放心，这回我保证带够钱，让刘娥掏一文钱的腰包都算我输！”
刘氏摆手：“不要不要，这回不安排你们去镇上相亲，就在咱村子附近找个地方，一文钱都不用花的那种。”
杨永青讶异：“啊？咱村子附近？哪呢？人太多了不好吧，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就喜欢问东问西，我怕我媳妇儿还没捂热就被他们吓跑咯！”
刘氏却神秘一笑，“放一百二十个心，你能想到的，四婶我早考虑到了。”
“你明日啊，穿戴整齐就行，对了，那个刘娥腼腆，话也不多，到时候见面了，你得主动一点儿，莫要两个人都是哑巴！”
杨永青连连点头，然后屁颠着回去准备去了。
望着杨永青跑开的背影，杨若晴问刘氏：“四婶，关于那个刘娥，我有个疑惑。”
“啥疑惑？说来听听。”
“之前听四婶你说刘娥自打及笄后就一直被她母亲明码标价，这四五年也跟不少人相过亲，那这里面应该也有她满意的男人吧？”
刘氏想了想，“好像有。”
杨若晴又问：“这么说，就算刘娥自己满意都不行，最后拍板权是在刘母那里？”
刘氏想了想，“也不能说拍板就是刘母，若真是那样，当初也有人是刘母满意，而刘娥自己不满意的。”
杨若晴想了想这里面的‘力量角逐’的关系，又说：“也就是说，这母女两个单独一方满意了，都不能说了算，真要成事，就必须母女两个都满意了才行，对吧？”
刘氏琢磨了下，点头：“应该是的。这趟刘娥她娘对永青的条件是满意的，关键就看刘娥自己了！”
杨若晴靠了回去，“丈母娘那关通过了，接下来，就看明天小堂哥的表现了。”
通过了，很可能小嫂子就是刘娥。
“四婶，那明日你打算安排他们俩在哪见面呢？”
被问到这个，刘氏突然神秘兮兮的笑了，“晴儿啊，关于这个见面的地方，还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隔天，天还是阴沉沉的，好在雨并没有落下来。
一大早，刘氏的娘家二哥二嫂赶着牛车来了长坪村。
车上还坐了一个带着斗笠的姑娘，那姑娘低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脸。
身上穿了的衣裳也极普通，青蓝色的对襟上衣，黑色的粗布裤子，肩膀和胳膊肘的位置还打着补丁。
侧着身子坐在牛车上，那腰身细得跟刚嫩芽儿似的，小小巧巧的脚轻钩在一块儿，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轻轻晃动。
露在衣领外面的一截脖子，雪白雪白的，这让刚刚走出院子门的杨若晴被这惊鸿一瞥的背影就给惊艳了下。
牛车缓缓进了村，杨若晴也赶紧来了隔壁娘家这儿，跟孙氏说了先前看到的。
“我有种知觉，那刘娥，肯定是我小堂哥的菜。”
菜？
难道还是能吃的？
孙氏被杨若晴这种形容给逗笑了，“但愿两个人都能看对眼。”
“刘娥能不能看中我小堂哥，这我不能保证，但我小堂哥肯定会喜欢刘娥这款的。”杨若晴再次说。
刘娥一个背影就有种柔弱的感觉，那肤色，那脖子，那小巧的脚……很容易让男人生出保护的**。
也很能激发出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和表现欲，而且那种身形，那种肤色，只要五官不是太拉胯，基本就是清秀小佳人了。
“晴儿，今个你四婶安排他们在哪见面啊？”孙氏想到这个，跟杨若晴这打听。
杨若晴笑了笑，“一个环境不错，平时热闹，今日相对安静的地方。”
……
半山腰的学堂门口。
刘氏和她二嫂两个在前面边走边聊，杨永青跟在刘氏身后，刘娥则走在刘氏二嫂的身侧。
刘氏一边掏出钥匙来开学堂门上的锁，同时还扭头跟她二嫂和刘娥那说：“这学堂啊，是永青他堂妹开的，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来这里念书，都不用交束脩。”
“我们老杨家的人啊，最有善心了，我们永青也一样，”
“刘娥啊，进来进来，待会我和二嫂去灶房烧饭，叫永青带你在学堂里逛逛，去孩子们念书的屋子里坐坐，今个孩子们休息，等到明日过来，学堂就热闹得不像样……”
刘娥抬起头，悄悄往杨永青这边看。
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鼻梁高高，穿着簇新的衣裳往那一站，整个人都孔武有力。
察觉到她在看他，他也朝她这边看过来。
他的眼神很明亮，里面就像能发光，看得她心跳都乱了一拍。
他朝她笑了笑，他的笑容有点痞，有点坏，像个浪荡子，可那浪荡却又浪荡得坦荡荡，一点儿都没躲闪。
刘娥的脸红了，赶紧垂下头不敢再看。
而杨永青呢，则是声音响亮的对刘氏做了保证：“四婶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招待刘娥妹子。”
第7784章 相聚
这两天下着雨，一到下雨的时候骆铁匠就担心鱼塘会漫水，他好不容易放进去的育苗虾苗啥的会再次被冲走，所以只要到了下雨的天，骆铁匠饭都顾不上回家吃，没日没夜的守在鱼塘边的小茅草屋子里监察着。
骆风棠心疼老汉这样，所以到了下雨天，他都会抽出空来去鱼塘那里帮骆铁匠的忙。
这不，他今天中途回来了一趟，送回来四五斤黄鳝，都是他和骆铁匠在鱼塘附近的田沟里钓的。
这个时节还能吃上黄鳝，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过段时日这玩意儿都找不到，所以骆风棠赶紧送回家来。
杨若晴和王翠莲婆媳俩挑拣了一阵，留了一些家里吃的，等夜里他们爷俩回家来再烧。
然后王翠莲又挑了几条肥壮的，让杨若晴送来给娘家爹妈尝尝，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再往后天气越冷越难吃上黄鳝。
所以这会子临近烧晌午饭，杨若晴在娘家灶房里陪着孙氏一块儿摘菜。
杨若晴负责摘青菜，孙氏则在一旁拾掇黄鳝。
“这黄鳝可真大，加些生姜蒜头辣子啥的，一条都能烧一大盆呢！”
孙氏边清理黄鳝内脏边赞叹。
杨若晴看了眼带过来的黄鳝，对孙氏说：“娘，拿一条最粗的黄鳝起来，回头剁几块排骨进去，再放把枸杞，专门炖汤给我爹补身子。”
“余下的黄鳝，娘你就红烧了吧，待会去把我嘎公叫过来，刚好让他跟我爷一块儿喝两盅。”
孙氏笑着抬起头：“咱俩想一块儿去了，回头我烫壶酒，让他们说说话。”
想到什么，孙氏又跟杨若晴这说：“晴儿，你说，咱能不能把你老姜叔也请过来一块儿吃顿饭？”
杨若晴愣了下，有点诧异的望向孙氏，“娘，你咋想到请老姜爷呢？”
孙氏轻叹口气，“我是心疼你爷，自打你小爷爷过世，你五叔他们也去了庆安郡，你爷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
“你爹私底下跟我说，说是余兴奎告诉他的，你爷心里很孤单，总觉得冷清。”
“明明咱都在身边，可老汉那种冷清，怕是咱陪不了的，只有找他年纪相仿的老汉们过来聚聚，说说话，才会好一点。”
孙氏生怕杨若晴听不明白，所以说的很细碎。
其实，杨若晴听了两句就基本明白了老杨头的心境。
人到了这个年纪，身边跟自己同龄的，同时代的人越来越少了。
人年轻的时候，靠着展望未来作为前进的动力，中年的时候认清了现实，上有老上下有小，忙得不能停歇，自然也没有空去伤春悲秋，感怀这感怀那。
等到暮年，这辈子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基本都摆在那了。
子女们也都成家立业，自己含饴弄孙，不需要再为生存劳累的时候，就开始频频回忆。
所以当一个人开始怀旧的时候，不管他年纪如何，至少心态在趋于成熟。
等到了老杨头这把年纪，就彻彻底底的暮年，一天中做的最多的事估计就是回忆了。
可这往事有时候不能独自品味，还需要跟人一起分享。
分享的人必须是参与过的，这样聊起来才能共情。
小爷爷走了，老陈头走了，现在就剩一个老姜头啦。
至于嘎公老孙头，虽然年纪摆在那儿，是可以聊到一块儿去，但毕竟是后面来的，很多事儿没有参与。
所以跟老杨头更能产生共鸣的人就是老姜头了，杨华忠是个大孝子，想要请老姜头过来吃饭，让老杨头高兴高兴，这份良苦用心杨若晴表示理解。
“娘，那就去请呗，无非是多抽一双筷子的事儿。”杨若晴说。
孙氏欢喜的应了，“我把黄鳝拾掇完就去叫。”
吃晌午饭的时候，老杨头看到老姜头和老孙头都来了，果真露出了笑容。
虽然自己都还坐在轮椅上需要别人伺候，但老汉还是很积极主动的帮着招呼他们两位。
孙氏和杨若晴端着菜来了堂屋，大盘装的香辣黄鳝，一看就很下酒。
因为阴雨天，所以孙氏把小泥炉子拿了出来，上面架着一口小铁锅。
铁锅里是红烧土鸡，锅边还贴了饼，在文火的滋烤下鸡汤汩汩冒泡，香气缭绕。
除此外还有好几盘炒菜，围绕在地锅鸡和香辣黄鳝周围。
温了的酒给老杨头，老孙头，老姜头一一倒满。
杨若晴笑着说：“爷，嘎公，老姜爷，今天外面下着雨，也没啥事儿，你们小酒喝着，慢慢聊。”
几个老汉都笑眯眯点头，大病初愈的老姜头环顾四下没见着杨华忠，“你爹的腿还不能下地吗？”
“还不能，但能坐起来了。”杨若晴说。
“那咋不叫他来堂屋吃饭呢？”老姜头又问。
先前他过来的时候本想去杨华忠那屋打个招呼，结果被老杨头给拦下了，说是杨华忠吃过了药刚睡下。
杨若晴闻言笑着说：“福伯建议我爹最好卧床，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所以都是端去屋里吃。”
“啊？这样啊？大夫的话要听。”老姜头一脸慎重的说。
“那你们赶紧趁热菜给老三送些过去啊！”
“老姜爷你放心吧，准备了呢，只是我爹先前喝了药一直没醒，你们先吃。”
“好，好！”
几个老汉把酒言欢，杨若晴和孙氏在一旁安静的吃着饭，母女两个不时偷偷交换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吃过晌午饭，孙氏去后院收拾碗筷，杨若晴留在堂屋给几个老汉泡茶。
许是喝了几盅酒，老杨头和老姜头的那些负面情绪被唤醒了几分。
老杨头诉说着对小老杨头离世的悲伤和不舍。
老姜头则思念着他的儿子姜二，惦记着还在牢里的孙子姜先俊。
还保持着清醒状态的老孙头这时候充当起了劝慰的那一个，劝老杨头和老姜头看淡点。
“人生无常，不说别人，就说咱自个，都不晓得睡一觉还能不能爬起来。”
“咱活一天，就好好的，欢欢喜喜的，就算欢喜不起来，也别整天哭丧，给孩子们添堵。”
“等到过个三年五载，咱都得去那边，到时候不就跟逝者团聚了吗？”
如此一番劝，老杨头和老姜头竟真的释怀了些。
第7785章 等结果
酒足饭饱，聊得也尽兴了，老孙头和老姜头结伴离开后，老杨头坐在堂屋里将碗里最后两口茶喝完。
杨若晴在一旁看着老汉喝那么浓的茶，心说爷这晌午还能睡得着吗？
老汉抬头，看到杨若晴那质疑的目光，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笑了笑说：“我今个晌午不打算睡。”
“啊？”杨若晴眨了眨眼，“爷为啥不睡？”
老人家上了年纪，夜里睡的少，晌午补一觉恢复恢复精力，这一直是老杨头的习惯。
今天咋例外了？是先前聊兴奋了？
老杨头眼中露出几分期待，看起来还有点小兴奋，说：“今个永青跟刘娥相亲，我想等等，看是啥样个结果。”
杨若晴恍然，原来老汉是在关注这个啊。
“她们今个在学堂那边烧饭吃，掐着时辰算，这会子应该也吃过饭要走了。”
“今个应该问不出女方那边的结果，只能问问我小堂哥这单方面的看法。”杨若晴又说。
老杨头道：“嗯，那就先问问永青。只要他满意了，女方那边，就有的商量。”
杨若晴眯起了眼。
老汉这话……咋透出浓浓的家族优越感呢？
“爷，那你是在这等我四婶过来呢？还是打发人去喊四婶和小堂哥过来问话？”
“不喊了，这会子女方的人指不定还没走，等他们忙完了自个过来。”
“行，那爷你慢慢等，我先回去了。”
……
一觉刚睡醒，刘氏就找来了骆家。
这让杨若晴有点愕然，难道结果这么快就出来啦？不至于吧？
来到堂屋见到了刘氏，却见刘氏坐在那里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刚刚跟人大吵了一场。
“四婶，咋这副样子？晌午没吃饱还是咋地？”
杨若晴托着肚子迈着八字步稳稳当当的踱过来，笑眯眯打趣。
刘氏看到杨若晴，那眼中的火光差点跳出眼眶。
她开门见山的跟杨若晴这说：“晴儿，女方那边的结果出来啦，我刚就准备过来跟你说，结果半路被你爷给截胡了。”
“哦？这么说我爷抢在我前头晓得了结果？结果咋样啊？”杨若晴扶着桌子，缓缓坐到凳子上，又问。
刘氏这回笑了，脸上的怒容还没退去，添了笑，让这笑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我把结果告诉了你爷，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你爷瘫痪了好几年，突然就气到从轮椅上跳起来，差点没窜到屋顶上去！”
“啊？”
杨若晴睁大了眼，满脸懵逼，沉浸在刘氏的说辞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四婶，你这也太逗了吧？哎哟哟，我快笑到不行了，肚子疼……”
刘氏赶紧起身过来轻抚着杨若晴的背，怒容散去，笑容消退，化为满满的无奈：“你悠着点儿啊，哎，我今个真是被你小堂哥给气死了，真恨不得一锅铲柄敲死他，他那大脑袋里都装了些啥呀！”
……
雨天路滑，杨若晴被刘氏扶着一起来了隔壁娘家院子。
为啥捏？
因为刘氏实在不想再说一遍杨永青相亲失败的原因，杨永青这会子正好被老杨头喊到了跟前询问，所以刘氏直接扶着杨若晴一块儿来了隔壁院子当面听。
连刘氏这么喜欢说话的人，竟然都不想提，可见杨永青这回犯下的错误真是让刘氏都真正气到了，这也让杨若晴更加好奇杨永青到底对刘娥做了什么！
……
人都在后院杨华忠的屋子里。
杨若晴和刘氏刚走到屋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旱烟杆子砸在地上的清脆声响，接着便爆发了老杨头山崩地裂的吼声。
“永青你个混账小子，你脑子里到底装的啥污秽玩意儿？那天当着咱的面做的保证，咋放个屁就忘了？”
“你、你、你把我气死不打紧，你这把人家姑娘给吓坏了，咱老杨家的名声都得被你毁掉！”
屋门口，杨若晴脚步一顿。
哎呀妈呀，听这骂腔，难不成小堂哥遇到了心仪的人，一时没把持住，想要快些跟刘娥将生米煮成熟饭？
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啧啧啧！
杨若晴赶紧随着刘氏进了屋子。
屋子里，老杨头坐在桌边，头顶一团乌云。
孙氏站在老汉身后，手足无措。
杨华忠靠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碗茶。
不过，相比老杨头气得快要飞檐走壁的架势，杨华忠的面色看起来倒没那么恼火。
他望向杨永青的目光，或许也有责怪，但更多的还是焦急未果后的无奈。
而当事人杨永青呢，则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垂头丧气，如同丧家之犬。
“在门口就听到爷在咆哮，到底咋啦？小堂哥又犯啥错了？”
杨若晴进屋后，笑眯眯的问。
她从来就不惧怕雷霆大怒的老汉，之前那几年，没少像海燕那样在老汉的暴风骤雨中展翅翱翔。
而且这会子，这屋里气氛已经很严肃了，她就不能再添一抹压力，而应该搞活气氛。
老杨头虎着脸看了杨若晴一眼，然后颤巍巍的手指指向杨永青：“他做的好事，头一回见面就调戏人家刘娥，丢咱老杨家的脸！”
“啊？”杨若晴一手轻掩嘴儿，眼睛睁得溜圆。
“小哥，爷说的是真的吗？你不至于那么猴急吧？”她问。
杨永青抬起头，朝她这苦笑：“你觉得呢？我又不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至于？”
不至于？
不至于就好，杨若晴的手改为轻拍了拍心口，也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又问杨永青：“你不猴急，那为啥我爷要那样说呢？你到底对刘娥做了啥？”
杨永青扯了扯嘴角，泛起的笑容自嘲，还带着苦涩。
他的眼中，还有一些懊恼。
但就是迟迟不肯开口，这更让杨若晴好奇了。
“小哥，你倒是说呀！”
杨永青挠挠头，“丢脸，不想说。”
“啊？”杨若晴愣了下，“横竖脸都丢了，那就更得说了，到底咋回事嘛？”
“他不说我来说！”不待杨永青出声，老杨头已不耐烦的打断了杨若晴的话。
第7786章 不是个正经人
“这个混账东西，才头一回见人家姑娘就脱裤子让人家看他的腚儿，把人给吓坏了，这不是甩流氓是啥？”
“啥？”这已经是杨若晴第二回捂嘴了，请原谅她真的被震惊到了。
“小哥，你，你干嘛呀？是腚儿痒想挠？你好歹也忍忍啊！”她说。
杨永青拧着眉，一脸烦躁的说：“甭听爷瞎说，我还不至于恶俗到那个样儿。”
“你不恶俗？那你说你为啥当人刘娥的面脱裤子？”老杨头不甘示弱的问。
杨永青欲哭无泪：“我若说我压根就没脱裤子，是我不小心劈了个叉把裤子给撕破了，你们信不？”
“劈叉？”
杨若晴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再次打量着杨永青。
小堂哥啥时候还有这个本事了？
“好端端的，你为啥要劈叉？”这时，一旁的媒婆刘氏终于忍不住大声责问。
“我和我二嫂去灶房烧饭，叫你带刘娥去先生授课的屋子里转转，你转就转，劈啥叉？还撕破裤子，你咋不说扯到蛋呢？”
杨永青一脸郁闷的望着刘氏，耸耸肩：“裤子破了，蛋也扯到了，不然我也不会叫她扶我一把。”
刘氏瞠目结舌。
当时她和二嫂把从家里带过来的食材拿出来，正准备借用学堂的灶房少一顿别样的晌午饭，结果菜还没开始切，刘娥就惊慌失措的跑进了灶房。
当时就跟二嫂说要下山，要回家，这亲不相了。
她们追问刘娥到底咋回事，刘娥死活不说详细，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杨永青不正经！”这句话来。
然后死活要下山，二嫂没辙，只得提前陪着刘娥下山去找二哥回刘家村去了。
等到刘氏一间一间课堂的找到杨永青时，发现杨永青躲在那讲台后面窸窸窣窣的。
她冲过去一把揪他站起身，结果发现他底下竟然就穿着一条红裤衩子！
红裤衩子中间还裂开一条缝，露出白花花的腚儿，因为长期坐在牌桌打牌磨来蹭去的缘故，那露在外面的腚儿上还起了一层粗糙的茧子。
刘氏的双眼当时就被辣到了，当场给了杨永青一巴掌，捂着眼睛也跑出了课堂……
“小哥，你正经一点哈！”杨若晴真是对刘氏和杨永青这两人的雷人雷语彻底无语了。
“好好的，你为啥要给刘娥劈叉呢？是不小心滑倒了吗？”她又问。
教室的地板是青石板，连日的阴雨天，青石板难免会有点湿滑，加上他的鞋底应该也沾了泥水，所以不小心滑倒也是有可能……
“没滑倒，我一大老爷们咋可能连路都走不稳？”
杨永青说，“我那是看她太腼腆了，一句话都没有，我问她啥，她就嗯嗯啊啊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我看气氛太沉闷了，怕她尴尬，就想着给她表演点才艺逗她高兴，顺便也能给我自个添点彩！”
“所以你就选择了劈叉来表现自己，对吗？”听到这里，杨若晴已是憋着笑在问。
杨永青郁闷点头，“没想到用力过猛，当时就扯到蛋了，疼得我起不来！”
杨若晴已经憋笑憋到大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小哥，你想要逗她高兴，完全可以说几个有趣的段子啊！”
“说段子？那还是拉倒吧，我的那些段子都是从黑堂家杂货铺听来的。”
他这话，再吃让满屋子的人无语了。
黑堂家那杂货铺子里鱼蛇混杂，这么大的村，少不得总有那么十多号游手好闲的人喜欢聚在那儿。
那些男人们聚一块二最大的乐子就是边打牌边说荤段子，若是遇到谁家小媳妇儿过去买东西，少不得言语逗弄一番，害得那些小媳妇儿们红着脸跑开。
“额，那你还是劈叉吧！”杨若晴改口说。
段子说出来，只怕带给刘娥的冲击力度更猛。
那边，老杨头已经气得一个劲儿在摸心口了。
杨华忠也是听得哭笑不得，都不知该咋样插腔了。
杨若晴也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于是将‘话筒’递给了刘氏，让她接着问。
刘氏深吸了口气，阴沉沉盯着杨永青：“好，那照你那样说你劈叉扯着蛋了起不来，那为啥后面刘娥吓跑了？还说你不正经？”
“若只是一个劈叉，人家姑娘不可能说那种话的！你老实交代你后面到底对她做了啥！”
杨永青挠了挠脑袋，愁得差点褥下一把头发来。
“四婶你没那玩意儿，不晓得那种痛，我当时整个人贴在地上感觉身体被撕裂成两半，差点就两眼一番晕死过去。”
“我就喊她过来扶我一把，她也来了，我当时半边身体都僵了，也高估了她的手劲儿，起身起到一半的时候她招架不住，我整个人都压到她身上去了。”
“而她的手也好死不死按住了我腚儿，该死的，我没料到我那裤子不争气，从亵裤到里面的裤头全被撕开，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她全看到了……”
不止是看到，还摸到了，真正算起来，吃亏的人是他才对啊！
杨永青感觉自己比那窦娥还要冤，可这冤屈却是说破了天，都没人会站在他这边。
相反，大伙儿听说了这件事，都异口同声的在谴责他。
还有那个刘娥，竟然那样说他，说他是个‘不正经的人’，奶奶个熊，老子难得正经一回，热情一回，想要认真一回！
“那后面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为啥连裤子都脱了？你躲在那里鬼鬼祟祟又是做啥？”刘氏再次刨问。
杨永青摇摇头，“我还能做啥？我寻思着你们都还在外面，待会还得一块儿吃饭再一块儿下山，我脱下来看看能不能想点法子缝补下。”
“因为我在那上课屋子的抽屉里找到了针线，估计是先生留下的，还没开始缝补呢，四婶你就找过来了。”
“四婶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还打了我一巴掌，我特么的今个相亲真是倒了血霉了！”
消除了误会，刘氏也傻眼了，“啊？搞了半天，是咱误会你啦？”
杨永青翻了个白眼，没接刘氏这问，抬起食指指着屋顶咬牙切齿说：“我杨永青今个把话撂这儿，往后我再也不相亲了，谁再给我拉红线我跟谁急！”
第7787章 缘由
土家寨。
在许久的沉默以后，郑二娘终于将情绪平息了下来。
不管内心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已经平息下来了。
“郑姐，许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当年差不多，我却已经老了。”
兵部侍郎凌如水微微叹息。
这么些年来，郑二娘待在山寨里未曾出门，实际上没有经受太大的风霜，虽已经四十多岁，看起来却跟十**岁的少女差不了太多，仿佛时间在她脸上冻结了一般。
而兵部侍郎凌如水比郑二娘还小了两岁，头上却已然有着根根白发，两鬓斑白，脸上也写满的沧桑。
“凌如水，套近乎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只想知道，当年他为何不辞而别，又为何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我向朝廷写过那么多信，为何朝廷始终没有回复？”
郑二娘却一脸的冷漠，面如寒霜。
“这些，我会一件一件跟你解释。”
“别的可以先不说，你告诉我，他还在不在人世？”
问到这句话，郑二娘的情绪再次有了波动，那种无法克制的波动。
“他还活着。”凌如水叹气道。
“呵呵，他果然还活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就是个祸害！”
郑二娘大笑了一阵，随后，她眼睛里又流淌出眼泪来。
“他还活着……他怎么就还活着呢。”
她喃喃自语了一阵，忽然抬起头问道：“他在哪里？”
“他在海上七叶岛。”
“七叶岛？他这么多年来不出现，就是在七叶岛待着吗？”
“是，他在七叶岛一待就是二十年……”凌如水道。
“那他为什么不出现？”
“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他在到七叶岛的三个月后，就中了一种奇异的毒素……”
“中毒以后，他目不能见，耳不能听，身体不能动，除了脑子还能想事情，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凌如水继续道。
“他，他竟然是这样。”
郑二娘愣愣的道，原本满腔的怒火，顿时就消散了大半，转瞬而来的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是她未曾想到的情况。
她想过那个男人抛妻弃子，想过那个男子被朝廷暗算了，就是没想过那个男人是那种情形。
“幸好，他身边有人照顾他，这么多年，他熬过来了，最近终于帮他解了毒素，但这么多年过来，即使他能看见，能听见了，他依旧说不出话，站不起来。”凌如水眼中掠过一抹痛楚。
正常人谁能承受那种无边的痛苦呢？
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大哥，那个昔年极为骄傲的探花郎。
“他，他现在怎样了？”
郑二娘所有的怨念，一瞬间全消失了，反倒是格外的焦急。
“不怎么好，现在还是动不了，说话只能勉强说几个字，是他叫我带玉佩给你。”凌如水道。
“我想去看他。”
郑二娘知道，这里面还有很多问题，但她现在没有想要急切知道的心思了。
她现在，只想早点见到他！
“好，这次我就要带你过去见他的，还有一些事，等你到了七叶岛，你就知道了。”凌如水道。
“凌小弟，你来我山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郑二娘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坐好身子，随即缓缓道。
听到郑二娘的称呼，凌如水心里激动。
这意味着，郑二娘已经接纳了他。
当年，郑二娘就是那么叫他的。
“有件事，朝廷想要征召土家族军，北上去帮岳大帅。”凌如水道。
“依照以前的契约，土家军可以出动，但一应支出，都由朝廷来承担……”
“另外，土家族最近的饥荒，你们要负责解决。”郑二娘想了想道。
“这些条件，都好说。”凌如水道。
“那还等什么？行动起来，你去跟我儿谈事，我去收拾东西，等准备妥当，咱们就上路。”
郑二娘站起身来，她已经等不及了，二十多年过去了啊。
这一刻，思念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她已经一刻都等不了。
“好，我让别人去跟你儿子谈，我现在就在外面等你。”
凌如水是个果断的人，他一早就安排了好几种计划。
而郑二娘现在的举措，也在他计划之内。
郑二娘收拾东西很快，她没有几样物品，只准备了几件衣物，就跟着凌如水骑着马，离去。
留在山寨里跟郑熊详谈的是兵部员外郎马付君。
马付君文武全才，在兵部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此次朝廷将他委派而来，也的确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郑兄，此次北上，我会同你一起的。”马付君笑道。
此时，一切条件都已经谈妥，郑熊也放下了沉重的心事。
他不怕打仗，就怕族内的一些事务。
“我们的土家军，很快就能集合好，最多两日。”郑熊大笑几声后道。
“这么快？”马付君微微吃惊。
“那是当然，我们土家人，上阵的武艺就没搁浅过，平时都在锤炼打熬身体。”郑熊颇是自豪的道。
“能集合多少人？最好是壮年，老弱病残的还是不要上了。”马付君问道。
“自然是壮年了，我们土家人很实诚的，在这块，不会作假是怎样就怎样……”
郑熊语气顿了顿道：“大概能集合八千人左右，不能再多了。”
“好，八千就八千，也足够了。”
马付君点头。
如果是八千精兵，那么足够对付数万普通的军队。
而土家军是公认的特殊强兵，千万不要觉得他们很少上战场，而小瞧他们，用好了，绝对可以当做一支奇兵。
“马大人，我们这么多人，如何去北方？”
郑熊最关心的是八千人怎么出行？
“先去领取粮草，在一起出发……”
“步行去码头，我们坐船去北方。”马付君道。
“坐船啊……”
听到要坐船，郑熊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是陆地上的好汉子，但是这船上，可就不大好使了。
他曾经坐过一次船，那一次差点儿把胃里的食物都给吐干净了。
“能不能不坐船啊？”郑熊道。
“那不行的，没船咱们不能快速前往北方。”
马付君继续道：“不用担心，我们有新的药物，专治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