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3章 十里坡
长坪村。
“华胜叔那边咋样了？永兵娘是不是也陪在他们父子身边啊？”
洗完了脚，重新穿好鞋子，杨若晴跟骆风棠这打听打听。
骆风棠摇头：“没有，我属下故意将她往柴房里推，她自己跑出来了。”
“在外面哭骂了一阵，就自己回去了。”
回去了？
杨若晴哑然失笑。
这一家子还真是‘患难与共’啊！
“先关着吧，再饿几顿，顶多给点水喝。”杨若晴又说。
“让他们父子吃些苦头，一对欠揍的父子。”她忿忿的又补充了句。
骆风棠笑了笑，目光投向院子里，微微拧眉。
“咋啦？有啥烦心事？”杨若晴又凑近了问。
此时，孙氏早已回了后院，于是，骆风棠轻轻握住杨若晴的手腕。
“今夜，你自己一个人睡，行吗？”
“啊？”
“要是不行，我送你去跟岳母做个伴？嗯？”
“不是，棠伢子你啥意思啊？你今夜这是不睡吗？”
“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
“往庆安郡方向去，接下岳父和五叔他们。”
“啊？我爹他们今夜就要回来？”
“嗯，我有预感，他们接到消息肯定会连夜赶路。”
杨若晴想了下，“可就算那样也用不着你去接啊，有夜一，还有小安呢，安全。”
骆风棠目光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我去接一下，安心一些。”
因为前几个月的水灾，不仅是庆安郡，整个长淮州这一片受灾都很严重。
虽然后面老百姓们抢种了第二季的稻谷，但因为苛捐杂税什么的，最后留在老百姓手里的口粮还是紧促。
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心生怨气，难免就有些人本就心术不正的人去做铤而走险的事。
比如打家劫舍，浑水摸鱼，村霸，路霸，又重新冒头。
黑莲教，叛军，以及那些觊觎大齐皇权的势力就会盯上那些老百姓，煽风点火，甚至躲在背后出谋划策来让他们闹，做出很多推波助澜的事。
光就这小半个月，骆风棠接到的密报里就有五起类似事件。
性质最恶劣的一件，是一位商人携家眷和仆人走亲访友，在庆安郡往北的一处山脚下被拦路打劫。
妻子，媳妇全遭凌辱，商人的儿子在打斗中被对方用砍柴的刀活活砍死……
骆风棠知道杨若晴这段时日养胎很是辛苦，酒楼那边的事务都有点力不从心，所以外面的那些事，尤其是一些不好的事情，他都是瞒着她。
“你告诉我，是不是近来外面不太平？”
杨若晴好像会读心术似的，反手抓住骆风棠修长的手指头，压低声问。
“没，一切如常，但我去接一下，更妥当。”他说。
杨若晴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他铁了心不说，谁都没辙。
但他这坚持的态度，也让她隐隐猜到什么，水灾之后，朝廷的救济粮一直没下来。
可是朝廷今年的征税却并没免除，老百姓一直在苦撑着。
日子过不下去，肯定有人闹，事端也就会频出。
“那你去吧，记得多带几个侍卫。”杨若晴松开手，坐了回去。
尽管心里很担心，但脸上的微笑依旧云淡风轻。
骆风棠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哭哭啼啼提心吊胆的女人，即便有担心也是藏在心里自己扛。
他揉了揉杨若晴的头，“别多想，我就去接接，走，先送你回后院。”
凌晨时分，十里坡。
十里坡这个地方是个模糊的地界，距离望海县地界还有十来里路程，跟旁边的湖光县交界。
在行政区域上划归庆安郡，但地理位置却又处于底下两县交界，所以一直是个灰色地带。
这里山多，坡地高低起伏，官道途径这里都比别处要狭窄艰难。
赶上雨天，两侧的山体还会滑坡。
通常情况下只要不赶时间，大家去庆安郡都选择走另一条官道，避开十里坡这一截。
但今夜，有两辆马车因为要抄近路回望海县长坪村，所以选择了十里坡。
凌晨时分，天上没有月光，还下着小雨。
两辆马车在夜色中疾行。
打头的那辆赶车的是个穿黑衣的年轻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线条凌厉的脸上五官如刀斧雕琢而成。
一手执着缰绳，另一手按在腰间，腰间的那把长剑随时准备出鞘。
车厢里，坐的是杨华忠和杨华洲兄弟，两个汉子一点睡意都没有。
坐在动荡的车厢里，还在谈论着小老杨头去世的事。
俩兄弟的脸上都布满了哀痛之色，杨华忠更是捶胸顿足，“早晓得小叔会这样就走了，我就不该离开村子！”
杨华洲强忍着悲伤拍了拍杨华忠的肩：“事出突然，谁也预料不及的，三哥你别自责，这跟你无关。”
杨华忠眉头紧皱，“道理是那个道理，可我这心里总是难过，小叔对我们兄弟那么关照，突然就去了，咱这些亲侄子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
杨华洲也重重叹口气。
“谁说不是呢？咱爹乱发脾气为难咱兄弟的时候，双方水火难容，都是小叔从中打圆场，没少帮着劝咱爹。”
“小叔确实是个贤明的老人家，这辈子他活得也不容易，儿子闺女全走在他前头，唯一的孙子还不能在跟前尽孝。”
“可他老人家一句怨言都没有，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还得贴补孙子和曾孙子他们，这种长辈，世间都少啊！”
俩兄弟说起小老杨头的好，真的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到尽头，且越说越悲伤，越说越怀念。
车身突然一阵剧烈颠簸，沉浸在悲伤中的杨华忠差点摔倒。
杨华洲及时扶住三哥，同时撩起帘子问前面赶车的年轻人：“咋啦夜一？”
夜一已经收紧缰绳放缓了车速，闻言他微微侧首，对车厢里的人说：“三伯，岳父，路面有坑，小婿需下车查看。”
说话的当口，夜一已将马车缓缓靠边停下，同时摘下挂在车头的防风灯举在手中朝后方的另一辆马车做了事先约好的灯语。
以防后面的马车来不及刹车而撞上，同时，也给后方提醒路面有异，小心驾驶。
第7714章 老汉的转变
当得到后方赶车人传来的口哨回应时，夜一方才跳下马车，绕到车厢后面检查车轱辘。
杨华忠和杨华洲也跟着要下车查看，被夜一拦住。
“三伯和岳父不用下车，在车厢里等我便可。”
杨华忠和杨华洲只得暂时留在车厢里，随时等候夜一的检查情况。
夜一下车后，看似蹲在车厢旁边埋头检查车轱辘，实则将五官的感觉无限外放了出去……
片刻后，后面的马车也过来了，赶车的人是小安。
小安在接受到夜一的灯语后，及时发现了路上的一个坑，小心翼翼的避开，然后将马车徐徐停在夜一他们的马车旁边。
车厢里，原本在打瞌睡的小洁爹和长根也睁开了眼，撩起车厢帘子看外面。
小安说：“大舅，长根叔，你们不用下车，我去看看夜一咋回事。”
小安下了车后，目光也是警惕的扫过四下，然后，一只手悄悄按住腰间的刀，不动声色的走向夜一……
……
杨若晴很早就醒了，醒来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屋外传来走路的声响，应该是孙氏在打扫廊下，擦拭那些被雨丝卷到窗台上的枯叶。
杨若晴看了眼桌上的沙漏，这个时间点尚早，四婶五婶她们还没过来烧饭。
她穿好衣裳来到屋外，孙氏此时已经收拾完了廊下，正撑开油纸伞，拿起篾篮准备去菜园。
看到杨若晴睡眼惺忪的出来，孙氏笑了笑，“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
杨若晴打着呵欠摇头，“娘，下雨了你还去菜园吗？那一路泥泞，还是别去了，就在后院随便摘点菜凑合下。”
孙氏说：“不能凑合呀，早上吃饭人多，我给你煮了两只水煮蛋，你先吃了垫吧肚子。”
杨若晴知道拦不住孙氏，只得随她去。
孙氏刚刚走到门口，就跟老杨头还有余兴奎兜面相遇。
“老三媳妇，这银子是你大侄子让我给你的，大伙儿这几天的饭菜钱。”
老杨头喊住孙氏，直接丢过来一锭银子。
银子一看，将近三两。
用于置办饭菜钱，妥妥的。
“爹，不急。”孙氏说。
小叔的丧事，他自家的小院子小灶房根本承载不住十几二十口人的吃喝问题。
从昨夜开始，大伙儿就是过来她家这边吃饭。
“咋能不急呢？你小叔一倒，丧事就得赶着办，办事的人都得吃喝，”
“家里这一辈的媳妇里，你是最靠谱的。”
“这钱你收着，多操点心，帮着把这大后方给整明白了，你小叔在天有灵也会感激你。”
老杨头心平气和的跟孙氏说着话，同时又道：“不是特殊的情分和人品，也不可能把家里的灶房借出来给别家操办丧事。”
“老三媳妇，在这点上，你做的很好，我替你小叔感激你。”
“爹，不用不用，这是我该做的……”孙氏忙着摆着手。
公爹的话让她感觉像是在梦里，进老杨家门三十多年了，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真是受宠若惊，让她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行了，你把银子收下，带着她们把饭菜整好，让大伙儿都能吃饱吃好。”
“到时候有剩余，或是不够，咱再多退少补。”
“你是大度的长辈，他们小两口也是明白人，等到丧事顺顺利利搞完，自然还要来当面跟你这道谢。”
孙氏明白老杨头口中的‘小两口’是谁，是小叔家的孙子和孙媳妇。
这三两银子，也是他们两口子托老杨头送过来的。
孙氏温顺点头，“好，回头吃了啥买了啥，我都让晴儿她们帮我一笔笔记下来。”
老杨头听到着话，扯了扯嘴角，似有些不屑。
“老三家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操办饭菜吧，你是啥样的人品，谁不清楚？”
“何况你家如今这条件，谁会信你要抠那三两饭菜钱？不用记账，这事儿讲的就是一个信任！”
老杨头说的义正词严，好像孙氏记账了就是见外了。
孙氏笑笑，没在这件事上多做辩驳。
“爹，你一宿没合眼吧？我去给您老烧锅热水，您洗漱下睡会儿？”
孙氏打量着老杨头那两只黑眼圈，关心的问。
老杨头摇头，对孙氏说：“不用你忙活了，我待会洗把冷水脸又要过去。”
“爹，你一夜没睡，又上了年纪，还是……”
“我自己有分寸，再说你小叔也就死这一回，我不差这一夜两夜的觉，你忙你的去吧。”
就这样，老杨头让余兴奎推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兴奎啊，你给我打盆冷水来，再给我泡一碗茶。”
“记住，茶叶多抓一把，越浓越好，我要提神。”
余兴奎犹豫了下，劝说：“大伯，上回你肚子痛，福伯他们就说过你不能再喝太浓的茶，伤脾胃。”
老杨头先前的耐心全都给了孙氏，所以这会子面对余兴奎的劝，老汉有些烦躁。
“我要提神，你别劝了，快些给我泡！”
就喝一回，也伤不到哪里去。
余兴奎没辙，只得给老杨头泡了浓茶。
为了适当的中和一点点，至少不要那么苦涩，余兴奎往茶里加了几块冰糖。
等他把茶端过来，老杨头靠在轮椅上，仰着头张着嘴睡着了。
而且还打了鼾。
余兴奎不忍心喊醒老杨头，于是把茶放到一边，去给老杨头拿了一件外衣过来。
刚刚把外衣盖在老杨头的胸口，老汉猛地就睁开了眼。
“我睡多久了？”老杨头突然问。
“才刚刚闭上眼，不到一碗茶的功夫。”余兴奎说。
“茶？茶？我提神的茶呢？”老杨头坐直了身，四下张望，又问。
余兴奎赶紧把茶端过来：“大伯，茶来了。”
老杨头喝了茶，又抹了一把冷水脸，强行让精神头振作了一些。
“走吧，咱过去那边。”
余兴奎应了声，赶紧过来推着老杨头出了屋门。
老杨伯虽说对自家的一众儿孙有些苛刻，可老杨伯对亲弟弟的感情，余兴奎可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中。
也不奇怪，做弟弟的，对哥哥也是百般的包容。
这世上，手足情能好到这个份上，真的很不容易。
第7715章 发生了啥？
后院。
因为身上突然多了三两银子，孙氏都不能直接去菜园里。
她放下篮子转身又回了后院，找到正站在灶房门口剥鸡蛋的杨若晴，并跟她说了先前的事。
“晴儿啊，你说，这个钱我能不能接？”
孙氏跟杨若晴说那么多，还是心里没主意。
“要是不能接，或是这会子接了显得太急了，那我就给送回去？”
“不用送，这钱堂弟和堂弟妹给娘你，说明他们两口子是明白人。”
“娘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吧，咱家能把灶房借出来给他们办丧事，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能办得到。”
“好吧，既然你也这样说，那我就先收下了。”孙氏这才把钱小心翼翼的揣到身上。
“这才对嘛！”杨若晴笑了笑，正要说话，前院突然传来老杨头的声音。
“啥情况？咋回事啊？老三家的，快，快来啊！”
“你爷这是在喊啥？”孙氏耳力远不如杨若晴，听不真切。
但杨若晴听得很清楚，“可能是我爹他们回来了，看看去。”
娘俩个刚到前院，就看到小安驮着杨华忠进了院子，后面跟着长根，小洁爹他们。
老杨头被余兴奎推着，跟在他们后面，“咋回事咋回事啊？老三，我家老三咋啦？”
孙氏看到这样，整个人腿一软，直接就跌坐在地。
这回杨若晴是真的没扶上，因为她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已经加快了速度冲向那边，被撂在身后的孙氏结结实实跌坐在地都没人顾得上来扶一把。
此时，小安已经驮着杨华忠进了堂屋。
杨若晴一把抓住跟在后面的小洁爹，“大舅，出啥事了？”
小洁爹抹了把脸上的热汗说：“马车翻了，你爹摔到了腿。”
摔到了腿？
不是脑袋，不幸中的万幸。
这时，长根早已过去将孙氏扶起，杨若晴赶紧回去扶住脚步虚浮的孙氏，连声安慰她：“娘莫慌，我爹纸是摔到了腿，性命无忧！”
即使如此，孙氏还是踉踉跄跄的被杨若晴扶着进了堂屋。
好一阵忙活之后，小安帮忙送走了长根和小洁爹，老杨头也再次让余兴奎推着去了那边的丧事现场。
家里后院的屋子里，杨华忠躺在床上，受了伤的那条腿经过了处理，打了绑带挂在那里。
床前，尽管已经得到了杨华忠的亲口保证，可是孙氏还是放心不下，守在床边，那红肿的眼来来回回都在杨华忠的伤腿上打转儿。
别说去烧早饭了，她现在真的是寸步不离杨华忠的床边。
杨若晴也在，但相比孙氏，她则显得镇定许多。
至少，在她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
“娘，我爹还没吃饭，等会大伙儿也都要过来吃早饭，你还是先去灶房忙活吧。”
孙氏满脸的纠结，显然这是放心不下杨华忠。
杨若晴直接过去扶住她的肩往屋门口送，“娘，你就别担心了，我爹的腿问题不大，十天半月就能下地。”
“当务之急你还是快些去烧早饭吧，这已经耽误了好一阵了。”
“可是，你爹……”
“哎呀，我在这里陪着我爹呢，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快去忙你的吧，乖啊，我爹也需要吃点东西的。”
孙氏这才被杨若晴送出了屋子。
送走了孙氏，杨若晴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返身回了屋子。
……
屋子里，杨华忠躺在床上，侧着脸望着床里面不知在想啥，似乎有些走神。
杨若晴看到他搁在外面被褥上的那紧攥的拳头，走过去，俯下身轻轻握住他的手。
“爹。”
杨华忠缓缓转过脸来，脸上还有蹭到的伤口，但比起腿，脸上已经算是皮外伤了。
“你娘……走了？”他问。
杨若晴点头，目光在杨华忠的脸上打了个转儿，压下心里的心疼，平静的问他：“先前我爷和我娘都在这儿，我晓得你们都没说真话。”
“这会子他们都走了，你总该跟我这说说吧？”
到底咋回事？
昨夜经过了哪里？发生了啥？
为啥就你们几个回来，五叔呢？夜一呢？
还有前去接你们的棠伢子呢？
杨若晴心中一堆的疑问，但又不能当着孙氏的面问，不然，这家里除了要照顾杨华忠这个身体创伤的伤员，还得添上孙氏这个心里创伤的伤员。
杨华忠脸上挤出一个让杨若晴放心的笑容来。
“没多大个事儿，你别担心，就是，就是遇到点小麻烦……”
“说具体点啊，别让我也跟我娘那样的六神无主。”她把杨华忠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摊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掌心贴上去。
感受着闺女的小动作，杨华忠的脸上露出老父亲欣慰的笑容。
这回的笑容，不再像先前强挤出来的那么生硬。
“我们回来的时候为了抄近路，走了十里坡，遇到一帮拦路打劫的。”
杨若晴眉心蹙在一起，骆风棠的担心应验了！
“那伙人太多了，怕是得有二三十个，我都怀疑是不是一整个村的人都出来搞事！”
杨华忠又说，因为当时在混乱中马儿受惊往前跑，差点撞上其中一个人。
那人当时脸上的面巾掉了，惊恐的脸孔俨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
当时夜一和小安在后面被那一群人缠住，马车突然跑起来没人驾驶。
眼瞅着就要撞上那个拦路打劫的老汉，杨华忠赶紧从车厢里跳出去拽住缰绳。
那个老汉是幸运了一把，可杨华忠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刹的太急，把杨华忠从车上甩了出去。
那腿，就是这么摔骨折的。
除了腿，脸上，身上，还有多处蹭伤。
接下来杨华忠又跟杨若晴这说了当时的情况，包括他自己是如何受伤的，以及同行的其他人的情况。
“除了我，你五叔他们几个都或多或少的受了点轻伤，问题不大。”
“原本靠夜一和小安就能把那二十号拦路贼给打走的。可没想到，后面又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的穿着打扮跟那些拦路贼不一样，他们打起架来拿气势也不一样，”
“拦路的那些手里拿的是锄头扁担和镰刀，后面来的那几个人手里竟拿的是刀剑！”
第7716章 代价有点大
对方还有武器？
这就不是简单的吃不饱饭的灾民闹事了，而是有人在背后煽动，甚至带头闹事。
“爹，后来咋样了？”杨若晴心中为爹和五叔他们生出一丝后怕。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夜一和小安都是高手，可被二三十个村民缠住，后面出现的人里又分出两个来对付他们，剩下的三四个人足以将爹，五叔，大舅，还有长根叔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团灭！
“幸好我姐夫及时出现，不然，昨夜后果不敢设想！”
小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人也一脸凝重的进了屋子。
杨若晴转身望向他。
小安以前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嘻嘻哈哈的弟弟形象，即便他在兵部做教头，可是在姐姐面前永远都是小奶狗。
今天的小安，气质完全不一样了，杨若晴有幸看到了他成熟男人的另一面。
只是这个代价有点大。
“小安，五叔，还有你姐夫他们？”杨若晴又问。
先前只看到了长根叔和大舅。
小安说：“夜一受了伤，五叔送他回了骆家。”
“昨夜那帮拦路打劫的村民被捆绑送往了庆安郡，后面出现的几个人当场抓住了三个，还有三个跑了。”
“姐夫担心那跑掉的三个会流窜到别处去作案，带人前去追缴，他让我带话给你，叫姐你不要担心。”
杨若晴点点头，“夜一伤的严重不？”
小安说：“虽不危及性命，但砍在手臂上的那一刀砍的有点深……”
“夜一身手不错，之前跟着你姐夫南征北战锤炼出来的，怎么会被人砍到手臂？”
杨若晴有点不解，在外行人的眼中，被砍到身体随便哪个部位都不稀奇。
但在行内人眼中，被砍的部位很有讲究。
像这种砍刀夜一拿剑的右边手臂靠近肩膀的位置，几乎很难很难。
这涉及到习武之人的身体本能，就好比一个人自杀，他拿着刀子只能从身体前方捅进去。
不可能有人拿刀子自杀会将手臂绕过肩膀去费力的捅自己后背吧？
小安听到杨若晴的问，拧眉，沉声说：“从前在南方战场上，我就觉得夜一是条真汉子。”
“昨夜，我更佩服他。”
“那一刀，是替五叔挨的！”
嘶……
杨若晴倒吸了口凉气。
那小子，闷声不吭的，还真是个纯爷们！
床上的杨华忠之前并不清楚全过程，他被摔断腿后，就被骆风棠安排小安他们提前送回来了。
后面夜一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这会子听到小安和杨若晴的对话，杨华忠也躺不住了。
“夜一这会子咋样了？请大夫了吗？”
“爹，像夜一这种伤，福伯和旺生是应付不了的。”杨若晴说。
“应付不了？那就得送去镇上和县城的大医馆啊！”杨华忠满脸的焦急，以至于悬挂着的那条伤腿都跟着摇晃起来。
杨若晴担心他太过激动又造成了二次伤害，赶紧返回床边安抚说：“爹你别急，骆家还有其他侍卫，其中有专门处理这一块的。”
小安来奔到床边，帮着劝说杨华忠不要激动。
杨华忠气愤的捶打着床沿，咬牙切齿说：“到底是咋回事？都快到家门口了还撞上这样的事？这世道乱了吗？”
杨若晴握住他的手：“穷山恶水多刁民，今年这不是受灾了么，老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自然就会出来闹事。”
“何况这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在推波助澜，刚好咱倒霉撞上了。”
“不过，爹你放心，之前是咱倒霉撞上了，如今就该轮到他们倒霉了。”
“那伙拦路打劫的老百姓已经被送往了庆安郡，棠伢子也去追缴漏网之鱼了，咱一定能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还十里坡那边一个清净！”
杨华忠用力点头，“好，那就好。”
边上，小安也很严肃的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已经飞鸽传书报给了宁肃大哥，这件事一定会彻查到底！”
杨华忠长舒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爹，你休息一会儿，昨夜伤神了，睡一会。”杨若晴又劝。
杨华忠望着窗外的天色，“我哪里睡得着？你小爷爷那里我还没去磕头……”
“爹，你这副样子，没法去啊！”杨若晴说。
伤到了骨头，最忌讳的就是走动，骨头移位了就前功尽弃。
“爹，我替你去给小爷爷磕头。”小安说。
他也是专门为了给小爷爷奔丧才回来的。
杨华忠望着小安：“记得帮我跟你小爷爷那说一声，再多磕几个响头！”
孙氏端着煮好的面条来了屋子，身后跟着刘氏和大孙氏还有包素云她们。
显然他们刚才过来帮忙烧饭，都已经听说了昨夜十里坡的事。
只不过在她们听到的版本里，是那边路边好，地上有大坑，马儿受惊马车翻了人才受伤的……
不见鲍素云，杨若晴猜测鲍素云应该去了骆家探望夜一去了。
刘氏和大孙氏她们一进屋就围拢到了杨华忠的床边，各种关切询问。
孙氏端着面碗站在一旁，眼睛红通通的。
杨若晴跟大孙氏还有刘氏她们说：“大舅妈，四婶，你们过来探望我爹，这是出于关心和好意，”
“但我爹昨夜受了惊吓，身上有伤又一宿没合眼，待会等他吃了面条，你们先去忙你们的，让他睡一会儿。”
大孙氏连连点头，刘氏也是抹着泪说：“放心吧晴儿，四婶、四婶有分寸。”
好吧，专有台词又出来了。
小安跟她们几位打过招呼，转身准备去给小爷爷磕头。
杨若晴跟出了屋子，并喊住了他：“等一下再去磕头，姐先给你抹点药。”
小安愣了下，对她扯出一个笑脸来，“用不着，我又没受伤。”
“我都嗅到血腥味了。”
“姐，那是爹和夜一的，不是我的……”
“行了，别瞒我了，我上战场睡死人堆的时候你还在家里穿开裆裤玩泥巴。”
“姐，那你等我先给小爷爷磕完头……”
“小爷爷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先抹药。”杨若晴拽着小安手臂不由分说拖去了她出嫁前的闺房。
第7717章 不是理由
小安还想挣扎几下，杨若晴停下，扫了眼杨华忠那屋，压低声说：“你要是不想娘再为你担心，就乖乖跟我去处理伤口。”
小安这才老实下来，乖乖跟在杨若晴身后进了屋子。
……
小安的后背有一条伤口，看样子不是刀剑所致，倒像是用拢柴的竹耙给挠出来的。
那一片的衣裳都被挠破了，许是先前太过慌乱，孙氏一心都在杨华忠身上，并没留意到。
“那些村民，可悲，也可憎，不值得同情！”
杨若晴处理了弟弟背后的伤口，又给他肩头两块淤青处贴上活血的膏药，脸色很是不悦。
做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如果因为你自己受灾了没饭吃就去对别人烧杀抢掠，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被你抢掠的人，同样也是这一片的乡亲父老，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是受灾的群体之一。
受灾的是长淮州这一带，并不是举国都是，你受灾了没法活了，你可以辗转去别处想想法子啊，去镇上，去县城，去郡里找点活干都能换几个活水钱来让一家人吃上东西。
这样拦路抢劫，烧杀抢掠，跟落草为寇有什么区别？
受灾，不是理由！
更何况，后期第二季稻谷顺利播种下去了，眠牛山这边的老百姓都收获了第二季的稻谷。
就算比不上往年富足，可至少一家人能揭开锅。
而十里坡那附近的村民们，行为可耻，可恶，被坏势力利用，更是可悲！
“法不责众，我担心就算姐夫把他们扭送去官府，这事也会不了了之……”
伤处理好了，小安重新找了身衣裳背对着杨若晴穿好，同时跟她说出心里的担忧。
杨若晴也背对着他正在洗手。
听到这话冷冷一笑，“法不责众得看什么样的事情，像这种，性质太恶劣。”
“尤其是扯上了坏势力，这更是触动了齐家江山的逆鳞。”
坐在龙椅上的齐星云，当初可是战神出身，杀伐果断。
大齐的江山若是一座粮仓，那么黑莲教，叛军，南蛮子这些坏势力，就是蛇虫鼠蚁，齐星云对这些是零容忍。
当初在京城，某位世家大族因为卷入了这些，结果满门抄斩，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
当时朝堂上有人求情，求情的人都被流放……
比起那些，十里坡这二三十号村民的性命，能够得上‘法不责众’么？
也太低估齐星云得决心了，他对这一块零容忍，甚至就算明知村民愚昧是被蛊惑，也会杀一儆百，给以其他灾民震慑的。
“那帮村民，参与了的，都该死！”杨若晴洗完了手，轻轻擦拭着十根手指头。
至于会不会连累到家眷，那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
那得看齐星云的态度。
她和骆风棠是不会帮那些参与了的村民的家眷求情的，每个人在做每件事的时候都要想到后果，并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
小安去给小老杨头磕头去了，杨若晴没有同去，而是回了骆家。
虽说骆家有侍卫会给夜一处理伤口，但杨若晴肯定也是放心不下的，必须回来看看才放心。
……
杨华洲，鲍素云，骆铁匠，王翠莲，大宝，蒋桂玲全都在。
每个人脸上都是担心，尤其是鲍素云，那眼睛红通通的，明显是哭过。
蒋桂玲和王翠莲扶着她，正小声安慰。
杨华洲和骆铁匠他们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也正在对夜一嘘寒问暖。
大宝这个大舅子更是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喂夜一水喝。
杨若晴一眼扫过这屋里的众人，扑面而来的是阵阵暖流。
因为这屋里每一个人都是发自真心的去关心夜一，尤其是杨华洲，那脸上除了关心，还有歉疚，感激。
总之，看夜一的目光不像是在看女婿，倒像是在看亲儿子。
杨若晴心中暗暗欣慰，为夜一，因为他现在拥有了真正的家人和关心。
再不是从前那个受了伤，也只能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孤独的人。
“咋样了？”
杨若晴询问着，径直来到床前。
刚到床边，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眉头皱了皱，视线落在夜一打了绷带的右臂上。
看着，就很严重。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夜一看了眼杨若晴，回应说。
若不是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格外的苍白，不然，从他这气定神闲的姿态，还有轻描淡写的回应，真的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差点被砍断手臂的伤患。
“嗯，看出来了，你扛得住。”杨若晴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还跟夜一开起了玩笑。
但不好意思，这个玩笑注定得不到回应。
夜一身上好像没有半点幽默细胞，用骆风棠的话来说，这相当于在跟一堵墙开玩笑。
所以面对杨若晴开的玩笑，夜一所能给与的最大的回应就是弧度分明的嘴角往上扬了扬。
“那这段时日你哪都不要去，就在家里好好养伤。”杨若晴又说。
夜一点头。
杨华洲突然站起身跟鲍素云说：“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想跟晴儿说。”
鲍素云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杨华洲。
杨华洲朝她使了个眼色，鲍素云这才反应过来。
“好吧。”
她又扭头看着夜一，依依不舍的说：“夜一，岳母先回去了，你想吃点啥跟岳母说，我去给你整？”
夜一眼底掠过动容之色，“多谢岳母，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鲍素云还想再问，杨华洲已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催赶她：“你就看着整吧，辛辣之物不要碰，其他啥都行。”
蒋桂玲眼尖，赶紧劝着鲍素云走了。
骆铁匠和王翠莲也都是明眼人，寻了个借口也跟着走了，把这屋让给杨华洲和杨若晴，以及夜一。
“晴儿，我们的事儿你爹跟你说了吗？”
他们前脚走，杨华洲后脚就去把门掩上，迫不及待的问杨若晴。
杨若晴点头，“我问了我爹和小安，”
她又看了眼夜一，“基本上清楚了你们昨夜的遭遇。”
夜一微微皱眉，“将军去追缴他们了，跑了的三个我都跟他们过了招，其中一人相对较弱，另外两人身手皆不在我之下。”
第7718章 目光碰撞
“拳脚路数极为阴邪，惯会用毒，但较弱的那个也已身负重伤，即便逃窜，应该爷跑不了太远。”
杨若晴很是无语。
这就是夜一，跟他闲话家常，他嗯嗯啊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让他谈公事，得，你问一句，那他说起来就利索了。
“那砍你肩膀的那把刀……”杨若晴刚开了个口，旁边的杨华洲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
“晴儿，我也正是为这事儿想问你，那刀不会淬了毒吧？咱夜一的手臂不会废掉吧？”
夜一：“岳父莫要担心，先前已有侍卫兄弟为了做了包扎，伤口没有毒。”
“我担心你在骗我，怕我担心！”杨华洲说，这脸上俨然是老父亲的无奈和焦急。
夜一愣了愣，随即垂下眼去。
他很小就没了亲爹，父爱确实。
被岳父这样关心，他感觉有点别扭，但心里面的某处，却又感觉很暖呼。
“我没有骗岳父，是真的，没有毒。”夜一又抬起头，认真的说。
“晴儿，你看这……”
杨华洲还是不相信夜一，将求证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笑了，对夜一说：“你瞧瞧，你岳父这是关心则乱呢，就是不相信你的话。”
夜一苦笑，颇为无奈。
也只有真正关心的人，才会如此吧！
杨若晴上前来查看了一番夜一的情况，然后跟杨华洲说：“五叔放心吧，看他的气色，还有先前的脉象，没有中毒。”
杨若晴的话好似一颗定心丸，杨华洲这才稍稍心定。
但心定之后，又忍不住埋怨夜一：“你这小子咋那么实诚呢？人家那一刀子下来，你咋能拿手臂给我挡？”
夜一淡淡笑了笑。
当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用手中的长剑去挑开对方的刀。
而且那把刀若是照着当时的轨迹砍下去，目标便是岳父的脖子。
岳父若是没了，绵绵那里……一想到那个女孩纯净柔弱的眼神仰望着自己，他不知该如何交代。
“五叔，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若晴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当时的情况小安都跟我这描述啦，当时要不是夜一舍身相救，用自己的手臂给你挡了一刀，这会子你的脑袋都被人给砍啦！”
“原本是赶回来给我小爷爷奔丧的，结果把你给搭进去，那后果……连我都敢想了！”
小老杨头去世，大家伙儿虽然都感觉很意外，也很悲伤，但说到底，小老杨头都是花甲子的年纪了。
这个时代，能活到这个岁数，都算得上是高寿的老人。
即便去世，那也是喜丧。
而五叔呢？才四十来岁，正当壮年，年富力强，他要是挂了，那对于五房来说，天都塌下来了。
“哎！”杨华洲满面羞愧，想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心悸后怕。
“你这小子，我死就死呗，万一那刀落的不是你肩膀，是你脖子，可咋整？”
杨华洲望着夜一，语重心长的说，“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不要管我，先顾好自己，你要是有个啥样，绵绵可咋整？”
夜一也被说得鼻子微微泛酸。
杨若晴看到这爷俩似乎要进入煽情的环节，正准备退出去，突然，门外传来刘氏的大嗓门。
“绵绵，你咋站在屋外不进去呢？”
屋里的三人闻声齐刷刷望向门口。
这时屋门被推开，刘氏的半边身子出现在门口，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传进来了：“我刚从三哥那里过来，听说夜一也受伤了，专门过来看看侄女婿咋样了。”
“诶，绵绵你进来呀，你不是也来看夜一的嘛？快进来快进来。”
屋外似乎还来了点拉扯，紧接着刘氏笑眯眯拉着绵绵进了屋。
绵绵的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
食盒是用锦红木打制的，质地很好，保温效果更好。
但现在，绵绵的脸，比她手里拎着的食盒还要红。
而且进屋后，紧跟在刘氏身后，低蹙着眉，不敢抬头看屋里的人，却又忍不住在刘氏‘聒噪’的时候偷偷往床这边看。
两束目光碰触在一起，绵绵眼里的关心被夜一尽收眼底。
而夜一，那素来冷硬的脸部线条也在瞬间柔和了下来。
刘氏进了屋后，就松开了绵绵的手，像一只猴子蹿到了床前，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对夜一嘘寒问暖起来。
一口一个‘侄女婿’，这喊的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不相干的人还以为他们俩不是婶子和侄女婿，是丈母娘和亲女婿。
而刘氏的身形也刚好挡在了绵绵和夜一的中间，完美的隔断了这两人的眼神交流。
对于刘氏的关心，夜一碍于辈分，还有绵绵的关系，不得不生涩的应付着。
但这对于夜一来说，真的是一件很难很难得事。
幸好这时杨若晴这个‘天使’再次降落在刘氏身旁，将她拉到一旁，拯救夜一出苦海。
“四婶，你的关心夜一感受到啦，来来来，咱先出去，让夜一先吃点东西，”
“绵绵，你是给夜一送吃的来了对吧？”杨若晴又扬声问绵绵。
绵绵红着脸轻轻点头，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却听得人极为舒服，仿佛轻柔的风在你耳边划过。
当然，对于夜一来说，划过的就不仅仅是耳边，还有心间。
“我娘和嫂子，给夜一大哥熬了鸡汤，打发我送过来……”
鲍素云和蒋桂玲熬的鸡汤？
杨若晴和杨华洲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这婆媳俩离开这屋子恐怕还不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里，逮鸡，杀鸡，熬鸡汤……
半个时辰能做完这全套吗？
杀鸡和拔鸡毛至少也要花一阵子吧？熬鸡汤更是费功夫，哪有那么快？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
哈哈哈，懂了。
杨若晴于是直接拉着刘氏往外走，把这空间留给这小男女。
刘氏还有些不愿意走，听说有鸡汤，她还想瞅一眼。
美食，八卦，是她这辈子最关注的两样东西呢。
但可惜杨若晴不给她机会。
杨华洲也跟了过来，吩咐绵绵：“我还没去给你小爷爷磕头，绵绵，这里交给你了，爹过阵子再来。”
顷刻间，屋里就只剩下夜一和绵绵了。
第7719章 抬棺
富宁县。
魏家。
魏勇，魏浩，目前魏家的两位主子，脸色立刻阴郁了下来。
今日是魏浩大喜之日，也是魏家的大喜之日，谁能想到居然还有人当面过来闹事呢。
“护卫呢？不管什么人，给老夫叉出去。”
魏勇快步走出门外，魏浩留在大厅里安抚宾客。
但在座的宾客们哪有心思来听魏浩说话，都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骚乱从前面大门那边逐渐蔓延到厅堂这里了，本来，前面格挡的画壁，能阻挡宾客们的视线，但声音越来越近，闹事之人已经绕过了画壁，就让众人都看清了。
看到的那一刻，俱都心头一惊。
来人全身穿着铁甲，单手托着一口棺材。
他的脸被铁面具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附近有魏家的护卫拉弓射箭，但长箭撞在来人的身上，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骆星辰心头吃惊。
此人的力量简直可以称之为神力，穿铁甲还能单手托棺材，这要是放在军中，绝对是一位惊人的猛将。
“魏勇老匹夫，某家回来了，来给你送棺材来了！”
铁甲男子一阵大笑。
魏勇冷着脸，手掌往下一放，旁边的十几名护卫，拿着刀剑就冲上前去，既然弓箭对他无用，那么就用很多人来围攻他，耗他的气力。
是人都会有极限，只要极限到了，铁人都会倒下。
“哈哈，魏勇老匹夫，你还是如此的不要脸皮，自己不敢上，让这么多虾兵蟹将上来送死吗？”
铁甲人长笑一声，等十几名护卫靠近以后，他另一只手撑住棺材，随即，棺材被他当成棍棒一样旋动起来。
一连串的惨叫声过后，十几名护卫被棺材撞飞，摔倒在地，个个口吐鲜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护卫队长，叫人，叫人。”
魏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的这十几名护卫，实力都不弱，平时都是经过了精心训练的。
没想到，竟然没挡住此人的一招。
如此怎么能耗他的气力？
魏勇叫喊以后，从附近陆续赶过来不少人，大约又数十人，其中为首的护卫队长，是魏家的旁系，虽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但真实实力是极为高明的。
护卫队长亲自训练有精兵强将，不是先前的十几名护卫能比的。
魏队长大叫道：“拿长兵器，重兵器！”
对方穿的跟个铁罐头似的，另外手中还有铁棺材作为兵器，一般的刀剑弓箭，在这种装备面前，基本上无用了。
有用的应该是长矛之类，以及重斧之类的兵器。
此处附近有演武场，各种型号的兵器，都可以拿到。
没多久，那些力气大的，取了重斧，重锤之类过来，而那些力气稍微小一些的，取的是长枪，长矛之类。
“先用长矛，长枪远距离控制他，其他人伺机上前用重斧砍，用重锤砸。”魏队长大喝道。
魏队长指挥的是没有问题的，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种队形，对付以为身穿铁甲之人，是最正确的策略。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谁说某家只能近战了？”
铁甲人冷笑一声，他抬手掀开腰间的布袋，抽出一把粗长的火铳。
咔嚓几下，他抬起火铳，就向着那些手拿长枪，重斧之人射去。
一顿猛射以后，就像是田里割麦子一般，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那些手拿长枪，长矛，重锤等的护卫，他们未曾防备铁甲人的远程武器，所以他们没有躲避的意识，也没准备铁甲盾。
其实就算提前准备了，一般的盾牌在火铳面前，也不好使。
“你们替魏勇老匹夫卖命，你们都该死，谁再要过来，谁就要去死！”铁甲人的声音越发的凶狠。
“你，究竟是何人？跟我们魏家有什么仇怨？”魏勇退了一步，又几名护卫挡在了他的面前，防止铁甲人偷袭。
“老匹夫终于肯说人话了？不是想灭了某家吗？原来，只有武力才能让你好好说话，笑话啊笑话！”铁甲人大笑起来，声音里有几分苍凉。
“不管你是何人，今日你敢闯入魏家，打断魏家婚宴，就是与魏家为敌，魏家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个门。”
到目前为止，魏勇的语气还是比较淡定的。
毕竟，这铁甲人只有一人，而魏家藏龙卧虎，真正的强者还并未出手。
但魏勇心中的怒意却难以抑制。
他最疼爱的儿子魏浩，也是未来魏家的下一任家主，今日大婚，亲家是隔壁县城名门望族。
出现这样的闹事事件，不仅让魏家在众多贵宾面前成了笑话，也让亲家难堪。
“老匹夫，你说不让我活，我就不能活了？你是什么人？你是阎王爷不成？”铁甲人笑声中带着轻蔑。
“你等下就能看到了。”
魏勇的话语，像是一个信号。
从四处角落里，浮现出四道身影。
这四人打扮的极为奇怪，俱都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别以为某家不认得，这几人，不就是个四位杀手嘛，杀手是见不得人的，藏着掖着，暗地里害人，你见过杀手跟人明刀明枪的斗？”
铁甲人此话一出，魏勇脸上微微变色。
他从铁甲人的话语中得知，铁甲人似乎知道那几人的身份。
“杀了他。”
魏勇一声令下，四名杀手从四个方向，开始向铁甲人靠拢。
这四人很不一般，跟前面的人都不一样，他们光是步伐气势，就已经显示出他们真正的实力。
铁甲人眼睛里嘲弄的意味少了几分，他也知道，这四人是真正的高手。
“唰！”
其中一人跃了起来，剑光一闪，长剑刺向的方位正在铁甲接缝之处。
铁甲穿戴在身上，并非是天衣无缝，必然还有一些缝隙之地比较薄弱。
而即使剑尖被挡住，也能通过薄弱处，用内力震动内腑，造成创伤。
与此同时，另外三位杀手也没有干看着，他们从不同的方位跃起，分别刺向不同的方位，他们身形变幻，甚至将铁甲人接下来的招数都已经提前预计到。
铁甲人能应付一位，二位，却必然应付不了四位。
第7720章 旧闻
就在此时，忽然从远处急速飞来一个黑点，向正在向铁甲人发起进攻的黑衣人冲去。
而紧随其后，还有三个黑点冲将过来。
等黑点靠近一些，众人就能看出来，飞过来的黑点，竟然是四只羽箭。
箭飞行的速度极快，甚至在空中发出像是哨子一般的破空声，这声音有些惑人心神。
“噗嗤！”
其中一位黑衣人因身在空中，身体难以改变方向，只能勉强扭曲腰肢，但仅仅如此，没办法彻底躲进去，眼看着其中一支羽箭没入黑衣人的腿部。
其余三支羽箭，虽然没有击中黑衣人，但也成功的打乱了黑衣人的攻击节奏。
“谁说某家只有一人了？魏勇，你没想到吧。”
铁甲人大笑着，挥起手中的铁棺材，像是拍苍蝇一般，将四名黑衣人给拍飞。
魏勇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了原本的冷静从容。
远处墙头上面，出现了一名女子，只穿了普通的皮甲，手中拿着一副弓箭。
此时，弓弦已经拉满，箭指着前方魏勇所在的位置。
“魏勇，你还有什么后招，尽快使出来，再晚一些，你连使的机会都没有了。”铁甲人笑道。
“如你所愿！”
魏勇冷哼一声，他见屋子里的宾客都站起身，好好的婚事被搅和的不像个样子，他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即使可能会带来很多的麻烦，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来人，给我拿下此人。”
远处在墙头上的那名女子，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暂时拿她没有办法，但已经在人群之中的铁甲人，只要策略得当，那是完全可以将其拿下的。
“来了，家主，这次的对手很厉害……得加钱！”
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此人双手自然垂下，穿着的衣裳就薄绸缎的，他的脸上，有着十分普通的五官，一般人转过头就可能将其忘记。
这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是做刺客杀手暗谍最好的人选。
骆星辰跟着其他宾客站起身来，他们靠近窗户朝着前面望。
骆星辰的熟人，知县万任飞，县丞李翔宇都没有认出他，因为骆星辰的装扮是紫烟亲自做的。
紫烟给骆星辰，墨安白两人装扮好以后，才离开富宁县。
骆星辰眼里，那位存在感薄弱的男子，双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走起路来，十分懒散，但他对铁甲人没有畏惧。
在靠近一些时候，男人抬起手，手指捏了捏，做出一个手势。
“家主，怎么说？”男人挑眉。
“我给你十倍的钱！”魏勇大声道。
“说好了哦，在场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铁甲人。
“你终于出现了。”铁甲人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你认识我？”男人有些意外。
“不错，我认识你！”铁甲人语气平淡的道。
“哟呵，这可是稀奇，认识我的人，真不多啊，一般人看见我转脸就忘了。”男人来了一丝兴趣，能一眼就认出他的人，真的不多。
“你叫陆一，能认出你的人不多，但很不凑巧，恰好就有我一个。”铁甲人道。
“你是何人？能报出名号吗？我不想随便杀死一位能认出我的人。”男人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有否认铁甲人的话，那是因为，他的确叫做陆一。
他有很多的假名，但真名就是叫做陆一。
“既然你选择出手，某家也不会藏着掖着，某家石茂德。”铁甲人大声道。
“石茂德？你是石家的人？”魏勇脸色微变。
“魏勇老匹夫，你还记得石家？看来你脑子没昏庸嘛。”铁甲人石茂德冷笑道。
“石家……多少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还留下你这个孽种，不过，今日你要死在此地，石家彻底绝种。”魏勇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既然今日已经注定了没有体面，那么他就不再掩饰什么，只想全力以赴，将石茂德除掉。
“你能做到就来吧，少废话。”铁甲人石茂德冷笑道。
魏勇没再说话，此时，语言十分的苍白，胜负要看实力。
“石茂德，既然你认出我了，一会儿我会给你留一具全尸的。”陆一缓缓的向前走。
砰的一声，铁甲人石茂德，已经将手中的铁棺材放了下来。
面对着我陆一这种对手，铁棺材已经不好使了。
甚至手中的火铳，也没有了太大作用。
火铳威力足够，但打不中，又有何用。
铁甲人石茂德抬手抽出腰间的一柄短剑。
短剑很短，这种兵刃使用起来，十分的凶险。
“你的兵器呢？”铁甲人石茂德目光盯着陆一道。
“兵器在该拿出来的时候拿出来，不要急！”陆一淡淡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铁甲人石茂德飞快的向陆一冲去，虽然他穿着铁甲，但动作十分的灵活，像是不存在重负一般。
陆一打出一套拳法，他的动作看似很缓慢，但实际上，却很巧妙的正好躲开铁甲人石茂德迅猛的攻击。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相持之时，骆星辰注意到，女眷们那一边的人，也来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墨安白。
骆星辰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现在这个场合，不宜凑近说话。
骆星辰重新将目光投向前方。
看到陆一的武功，他心头有了一丝猜测，或许这个陆一，正是风情舞打探的情报所言的那个人，那个跟天网有关联之人。
甚至，有可能陆一根本上就是一位天网杀手。
不过，没有十足的证据，这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骆星辰心头思索，耳中听见一些宾客在议论魏家与石家之事。
“那石家家主，几十年前，跟魏家家主关系好着呢，那是比亲兄弟还要亲……”
“一夜之间，石家的人被杀光了，石家原本所在的府邸，更是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当时那个冲天大火，可怕的紧。”
“都以为是石家在江湖上得罪了某位心狠手辣的顶尖强者呢，谁能想到，这石家被灭，竟然跟魏家有关系。”
“是啊，让人难以想象。”
从只鳞片羽的交谈中，大致可以知道一些过去的旧闻。
第7721章 逗笑
长坪村。
屋子里就剩下夜一和绵绵，夜一靠坐在床上，右边右臂缠着纱布。
隐隐的还有血从纱布里渗透出来，落在绵绵的眼中，依旧触目惊心。
女孩子的脸微微泛白，拎着食盒的手指微微用力。
“夜一大哥，你……你是不是很疼啊？”
酝酿了好久的勇气，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其实心里，还装着很多很多的话，只是在看到他纱布外的血……绵绵只想知道他到底有多疼。
夜一的目光一直落在绵绵的脸上，“不疼。”
绵绵一双杏花眼微微睁大，“怎么会不疼呢？血都渗出来了，看着就吓人。”
夜一目光深邃，沉声说：“只是看着吓人，真不疼。”
“可是，我听我嫂子说，你的手臂再差一点点就要断了，我听着就害怕……”
夜一笑了笑，“别怕，手臂还在。”
这是他能说出最幽默的话了，本想是把她逗笑。
结果，床前的女孩子不仅没被逗笑，眼圈还红了。
夜一探身坐直了身子，紧张的问：“怎么了？我，我吓到你了？”
绵绵赶紧摇头，把食盒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上，侧过身子去抹眼睛。
这下，夜一是真的慌了，下了床来到绵绵身后，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扶绵绵的肩，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看着女孩子这瘦削的肩，因抽泣而轻轻耸动，夜一的心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揉成一团。
那种感觉从未有过，如同一块坚冰被戳穿了一个洞，然后有烛火凑到那洞眼附近，一点点炙烤，将坚冰渐渐融化成温柔的水。
“对不起。”他低声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打打杀杀那些事，对他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
可这些事儿对于绵绵来说，却是很遥远的东西。
她一个小姑娘家，被吓到也是正常。
他很内疚，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抚。
等到绵绵抹干净眼泪，转过身，砰一下撞到一堵结实的胸膛。
猛地抬头，对上夜一那双深邃的眼，绵绵的心砰砰乱跳起来，脚下慌乱后退。
撞上后面的凳子，身体往后仰，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女孩子的双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铺天盖地都是男人的强大气息。
而她身上淡淡的处子香也飘进夜一的鼻息，手掌下的腰肢柔软得让人心旷神怡。
他喉咙一阵发痒，突然就有些口干舌燥。
两人好像都忘了要分开，直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一声响，两人这才好像触电般同时分开。
绵绵脸红的能挤出水来，夜一也侧过脸去，有点尴尬。
最终，还是夜一打破了这尴尬。
“我饿了。”
绵绵回过神，猛地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送鸡汤。
“哦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我给你带了鸡汤。”
“夜一大哥，你快些坐到床上去。”
浓香四溢的鸡汤端到了夜一面前。
夜一下意识想抬手来接，这才发现右手受伤了压根就没法抬。
“我、我喂你。”
绵绵结结巴巴的说，眼都不敢抬，勺子舀了鸡汤，颤颤巍巍的送到夜一嘴边。
“好。”
夜一也磕磕绊绊的回应，同样只敢张嘴不敢抬眼。
若是有第三个人在旁边看到这喂汤的一幕，真的要为这两人捏把冷汗。
真是一个敢喂，一个敢接啊，奇怪的是，这手明明颤抖成这样，鸡汤竟然还没泼洒，一滴不落的喂进了夜一的口中。
喂完了一碗，绵绵又拿了帕子帮夜一擦拭了嘴角。
因为有了刚才这一番互动，彼此间的尴尬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鸡汤，你熬的？”夜一看着正在收拾食盒的绵绵，问。
绵绵侧首往他那看了眼，红着脸，点点头。
“很好喝。”他又说。
绵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小欢喜。
“夜一大哥，你好好歇息，我，我先回去了。”
夜一眼底掠过一丝温柔，“嗯。”
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他侧首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右臂。
这一刀，值了。
……
“晴儿，你帮我劝劝你爹吧，这才躺了小半天就躺不下去，非得去你小爷爷家那边，我咋劝都劝不住啊。”
傍晚时候，杨若晴刚来娘家，就被孙氏拉去了后院。
杨若晴刚来到后院，就听到杨华忠那屋里传来他跟小安的争执声。
准确来说，也不算争执，应是杨华忠执意要出去，小安不放心他的腿，给拦住了，还在那使劲儿的劝。
都是纯爷们，父子两个一样的性子，说起话来都嗓门浑厚，加之情绪又很激动，所以咋一听还真有些像吵架。
“呀，这是咋啦？老远就听到你们在吵架，把娘都吓得跑去搬我这个救兵了。”
杨若晴调侃着进了屋，目光径直落在杨华忠的腿上。
小安看到救兵来了，立马说：“姐，你快帮着劝下，咱爹是不打算要这条腿了！”
不待杨若晴问，杨华忠在一旁急吼吼说：“我真的没法躺，先前闭眼就梦到你们小爷爷，我这都回来了，嫡亲的大侄子都不过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我不孝啊！”
“爹，我不是去磕头了么？我还帮你也磕了，小爷爷知道你的情况，他不会怪罪你的。”小安大声说。
杨华忠摇头，“不，那不一样，我要是人在外地赶不回来，那也没辙。”
“可我都回村了，我咋能不过去？”
小安指着杨华忠的腿，语重心长的说：“爹啊，可你的腿必须卧床啊，不然以后会留下后患！”
“先前我在小爷爷那边磕头的时候，把这事儿给说了，大伙儿都叫我回来劝你不要急。”
“你看，连我爷都帮你说话呢，说你能捡回一条命，是小爷爷再暗中保佑，小爷爷不会怪罪你的！”
但是，不管小安怎么劝，杨华忠就是一头倔强的牛，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那种，十个人都拽不回来。
孙氏在旁边听到他们父子的话，是又急又无奈，可是她劝也没用，急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自打进屋才说了一句台词的杨若晴这时也突然动了。
“爹，小安，你们别争了，我有法子！”
第7722章 怪不怪？
小老杨头家那边，气氛很不好，杨华明和杨华洲兄弟都在发飙，杨永智撸起了袖子，杨永青手里拿着扁担，杨永进和赵柳儿他们再旁边拦着劝着两兄弟
杨永智气得面红耳赤，大声说：“二哥你别拦着，让我去白鹅镇，我要亲手把那两个畜生拽回来！”
“狗一样的人啊，小爷爷去世了他们都不回来奔丧，一个是侄孙，一个可是亲外孙，有这样的人吗？”
边上，杨永青更是扛着扁担，挥舞着手大吼：“二哥，你要是明事理就跟咱一块儿去把他们两个拽回来！”
“狗一样的人，连狗都不如！让我和三哥过去，要是不能绑回来，老子就用手里这根扁担拍死他们两个狗曰的！”
杨永进呵斥杨永青：“你能不要瞎起哄吗？是嫌这还不够乱？”
杨永青梗着脖子，那火气还是涨在脸上，不过却没再跟杨永进硬杠。
你说怪不怪？
让他去白鹅镇找杨永仙这根大哥打架，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让他跟二哥打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二哥，你别拦着我，你看看大伙儿，问问爷和洪涛叔他们，看他们是不是都站在我和三哥这边？”
杨永进果真循着他的话望向周围的其他人，其他人的表情真的印证了杨永青的话。
“进小子，不怪永智和永青火大，这事儿真的是永仙和永柏的错！”
“咋样？洪涛叔都这么说了吧？”得到了明确的支持，杨永青这下腰杆挺得更直了，说话也更有底气。
杨永进直摇头，“不管咋样，我是不赞同你们去白鹅镇打人的，家里这还一摊子事，小爷爷都还没入殓！”
“没入殓？”杨永青满脸讥诮，“为啥没入殓？还不是为了等他们两个不孝的子孙！”
“等来等去结果等了个寂寞……”
杨永青说话说到一半，发现杨永进不看他，转而看向他身后。
并且，杨永进的眼珠子瞪大，惊愕得不行，三步并两过来把挡路的杨永青扒拉到一边就冲向了院子门口。
“三叔，你咋来了？”
随着杨永进这一声喊，院子里大伙儿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了，杨永青都扭头望去。
这不望没啥，一望，不得了！
小安和大宝两个竟然抬着摇椅过来了，摇椅上躺的人是腿上打着绷带的杨华忠。
旁边还跟着杨若晴和孙氏，孙氏手里还扶着一根粗粗的木棍，木棍是固定在摇椅的脚踏上的，而杨华忠的腿刚好就挂在那棍棒上面。
这个造型看起来……有点奇葩。
用杨若晴的内心独白来说，有点像星宿老怪丁春秋踏土中原……
“三叔，你咋过来了？晴儿，小安，你们咋也不劝着点三叔？”
杨永进来到摇椅跟前，接替孙氏帮忙扶住了棍子。
小安走在前面，肩上和双臂扛着摇椅，累得满头大汗。
闻言抬起头跟杨永进那说：“二哥，我没辙啊，咋劝都劝不住，死活要来给小爷爷磕头。”
孙氏也在旁边帮着补充，“家里被你三叔闹得不行，还是晴儿想出这个法子把他连人带椅子给抬过来了。”
杨永进看向杨若晴，悄悄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杨若晴无奈一笑。
这时，坐在摇椅上的杨华忠不耐烦了，“你们别停在这啊，要说啥话你们进去再说，快些抬我过去见你们小爷爷。”
“行行行，这就抬你进去。”小安赶紧安抚着，一行人进了院子。
院子里，老杨头和杨华明杨华洲他们全都围了过来，对杨华忠各种嘘寒问暖。
杨华忠草草敷衍了几句，径直让他们抬着进了小老杨头那屋。
看到已经换了寿衣躺在门板上的小老杨头，杨华忠整个人都愣住了，下一瞬，两行眼泪从他眼眶里涌出来，人也挣扎着要从摇椅上起来。
小安他们全都过来拦住他，“爹，你别乱动啊，你的腿骨要是移位了，会留下后遗症。”
在来之前，小安和杨若晴都跟杨华忠这说好了，过来陪小老杨头可以，但不能离开摇椅。
结果，这一看到小老杨头，杨华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就连老杨头和老孙头他们劝，都没用。
最后，只得让小安，杨永进，杨永智他们几个一起将杨华忠从摇椅上扶起来，几乎是架着，然后一寸寸挪到小老杨头的门板前，再帮着他缓缓的单膝跪下，弯腰，磕头。
正常人想要完成下跪，磕头的动作非常简单。
但对于一条腿骨折的人来说，那就抬难了。尤其是当额头紧紧贴在地面的时候，杨华忠的头磕得严严实实的。
足足磕了五个响头，把额头都磕红了。
而旁边扶着的人，也都累出了满头的汗。
“快快快，你们快些把人扶回摇椅上去。”老杨头赶紧吩咐。
杨华忠重新坐回了摇椅，但情绪还是很崩溃。
抬起袖子抹着眼角，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孙头和王洪涛他们坐在边上安慰着。
这时，杨永青又重新冒了出来，“你们看到了吧？啊？我三叔为了赶回来给我小爷爷奔丧都去了半条命，瘸了腿都要过来给我小爷爷磕头。”
“杨永仙和杨永柏那两只狗呢？我真的要去白鹅镇找他们决一死战了，你们不要拦着我行不？”
杨若晴和小安他们都诧异的望过来，杨若晴直接把先前杨永进送给她的那根大拇指转送给了杨永青。
杨永青这下是真的如虎添翼了，直接拍掌叫了起来：“咋样？咋样？连晴儿都站我这边了！你们谁不？”
其他人都看向杨若晴，大家的表情都没啥惊讶的，因为，他们内心深处也都对杨永仙和杨永柏的行为很不爽。
在他们眼中，杨若晴的三观是正的，所以这件事她知道了肯定也是不满白鹅镇的那两位。
“我先声明一点啊，”杨若晴举了下手，“我呢，肯定是反感我大堂哥和永柏的行为的，他们就是不孝子。”
“要我说啊，他们俩压根就不配姓杨！”杨若晴又说。
第7723章 瓷娃娃还脆
“晴儿说的对，他们确实不配姓杨！”老杨头也沉闷的出了声。
“老三啊，回头就把家谱给开了，把他们俩除名！”
老杨头说得咬牙切齿，手掌重重拍在轮椅的扶手上。
杨若晴看着老杨头那青筋暴突的手背，永仙大堂哥一直是老杨头的心肝宝贝，即使没考出啥功名，但在老汉的心中，这分量远比三房的状元孙子大安要重得多！
能让老汉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回真的是被气到了。
即便当初杨永仙睡了云伢，老杨头都没有这样气恼过。
小爷爷在天有灵，要是能听到这些，肯定也会很感动的。
“爷，除名啥的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先把我小爷爷的丧事给办了。”杨若晴说。
然后又转过身去跟杨永青那道：“还有小堂哥，你也不要冲动，先把小爷爷的丧事顺顺利利办了，回头你想啥时候去白鹅镇找他们，想怎么打，我不拦着。”
打出问题来了，我还能动用特权给你兜着。
当然了，这句话杨若晴是放在心里的，可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之后，那小堂哥还不得飘到天上去？
因为有了杨华忠的加入劝说，杨永智杨永青兄弟暂时打消了去白鹅镇的决定。
留下来，大家齐心协力先把小老杨头的丧事给办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大家伙儿照着这一带的习俗，给小老杨头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丧礼。
老杨头在这场丧礼中，是最让老杨家人，还有长坪村村民们意外的人。
因为这老汉从头到尾都陪在弟弟的身边，入殓之前，老汉就陪坐在门板边。
入殓之后棺材抬到了祠堂，老汉就守在棺材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就在第三天的清早，天麻麻亮，从村口祠堂通往村后山里的那一条路两侧的人家院子门口，都默契的挂上了细眼的筛子，或者八卦镜。
因为今天一大早，小老杨头的棺材就要打从这条路上经过，送去山里安葬。
骆风棠也在后半夜的时候赶回了村，家门都没入就赶去了祠堂参与了小老杨头的最后一场法事，磕了最后一回头。
丧事终于落下了帷幕，老杨家上上下下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其他人都累得人仰马翻。
“大伙儿都累了，都回家去好好歇着，晌午的时候再过来三房这吃饭。”
老杨头被余兴奎推出来，跟大伙儿这难得慈爱的交待着。
杨华忠兄弟们看到老杨头这副苍老憔悴的样子，也都很心疼。
杨华忠打量着老杨头那蜡黄的脸，“爹，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待会你也去歇一歇吧？”
老杨头摇头，“睡不着啊，一闭眼，就是你们小叔。”
“他走的匆忙，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说起来，都是遗憾，可黄泉路是一条单行道，有去无回。
“爹，小叔也到了那个年纪，算是喜丧，”杨华忠安慰说，“虽说他老人家走的突然，来不及跟咱交待几句，可比起那些卧病在床的人，小叔已经算是非常的有福气了，至少没受半点苦头。”
老杨头倒是赞同杨华忠的这个说法。
有句话叫久病床前无孝子，甭管你的儿孙们多么的孝顺，天长日久的伺疾，端屎端尿，药石不断，劳民伤财，还要忍受病人被病痛折磨的坏脾气……
再好的儿孙也有厌倦的时候，就算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都期盼着老人能早些走掉。
而老人自己呢，也很痛苦。
一个人最快活的是啥？
就是自己能跑能跳，想吃啥自己整，想去哪自己走。
所以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最期盼的就是自己将来能在一觉之间睡过去，千万不要让他们经历死亡前慢刀子割肉的苦痛。
轻松的走，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福气。
“爹，你这几天都没吃过几口东西，这样下去身体是要垮的。”杨华忠又说。
“待会回去，先让她们给你整口吃的，你吃饱了再上床，成不？”
老杨头端详着杨华忠染了血丝的双眼，又看了眼他打了绷带的腿。
叹口气，“好，爹听你的，不过，你爷得听爹的，回去床上躺着，除非你不打算要这条腿。”
杨华忠由衷的笑了，多久了，父子俩个才能坐下来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
边上，杨华洲听着这一切，也是暗暗唏嘘。
爹现在好像不咋糊涂了，又变回原来那个通情达理，能沟通的老汉了。
只要爹不犯糊涂，那些笼罩在老杨家上空的乌烟瘴气，就会渐渐吹散，真好！
……
骆家。
虽然在丧事的操办过程中，大伙儿刻意照顾杨若晴这个孕妇，很多下跪磕头的事都没让她做，但是，杨若晴几乎是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搭在祠堂这边。
老杨家其他人跟在道士后面三叩九拜做各种法事的时候，她就坐在边上硬邦邦的小凳子上安静的看着。
偶尔起身给灵牌前的生米碗里插几根香。
所以丧事结束，她也累得腰酸背痛，和衣躺在懒人榻上就不想起来了。
骆风棠从外面回来，眼前看到的就是某人斜躺在懒人榻，肚子高高耸起，就像猪八戒吃饱了西瓜躺在西瓜地里似的。
简直毫无形象啊！
可在骆风棠眼中，这样形象的杨若晴真是憨态可掬。
他走过来，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杨若晴猛地就睁开了眼。
看到是他，睡意去了七分，立马坐起了身。
骆风棠赶紧伸手扶住她，“慢点慢点，别闪着腰。”
杨若晴撑着后腰，笑的无可奈何。
“我几时竟变得如此脆弱了啊？像个瓷器娃娃。”
“现在是三个人，比瓷娃娃还脆。”骆风棠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句玩笑。
杨若晴却没接他这个茬，而是扶着他的手臂坐好，仰起头问他：“去看过夜一了吗？”
骆风棠点头：“刚从他那边过来。”
“那小子伤势很重，”杨若晴说，“为了我五叔，一条手臂差点没了。”
骆风棠‘嗯’了声，“夜一就是那样一个人，对不相干的，像寒冰窖里的石头。”
“认定了的人，或是认定了的人的家人，他命都可以交付出去，何况一条手臂？”
“哎，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那伤口……差一点就断了，想想都替他捏把冷汗。”杨若晴又说。
骆风棠摸了摸她的头，“别捏冷汗了，不管后果如何，只要他自己觉得值就行！”
第7724章 这有区别吗？
晌午饭摆上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老杨家各房，还有本家亲戚们过来吃饭的竟然清一色的是老人，妇人和孩子。
当家的男人们就跟约好似的，都没几个过来。
这让老杨头很是诧异，刚好刘氏从旁边经过，赶紧喊住她询问。
刘氏手里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边吃边说：“老四在睡觉呢，说谁都不要去打搅他，让他一觉睡到天黑再来吃夜饭。”
老杨头还想问点其他的，刘氏可没有时间跟老汉这耗，赶紧去拿碗筷准备大吃一顿了。
老杨头又叫了赵柳儿到跟前询问杨永智咋没过来。
赵柳儿说：“也在补觉呢，叫咱先吃，他睡醒了再说……”
赵柳儿话没说完就被鸿儿喊过去了，原来是鸿儿的妹妹想要吃鱼，小丫头不会挑刺。
而做哥哥的鸿儿也不太擅长，偏生爹娘从小就叫他在外面要照顾好妹妹。
鸿儿怕妹妹被鱼刺卡到，所以过来喊娘去帮忙。
赵柳儿离开后，老杨头又先后问了曹八妹她们，结果得到的话都是一样的，男人们清一色在家里呼呼大睡。
“就算要睡觉，到了饭点也该过来吃点才是，这么多菜！”
老杨头望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颇为遗憾。
这时，杨华梅扶着谭氏过来了。
看到杨华梅身后也没跟大白或者小黑，老杨头这下是越发意外了。
这趟小老杨头过世，大白和小黑这对侄外孙也专门从镇上和茶寮赶回来奔丧。
今天早上送小老杨头的棺材上山，在祠堂门口，老杨头还看到了大白和小黑的身影。
“梅儿，咋就你一个人来了？大白和小黑呢？”老汉推动轮椅迎了过去，这会子也顾不上会跟谭氏面对面相遇了。
“爹，他们两个送完他们小嘎公入土为安后，就各自回去了。”杨华梅说。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
“嗯，都忙啊。”杨华梅又说。
老杨头点点头，大白忙，他可以理解。
大白如今在重新整顿铺子，准备重新开张做生意。
可小黑在茶寮也是做学徒，那么馋嘴的一个大男孩子，竟然也不留下吃完饭再走？
老杨头不由叹了口气，神态间颇有几分遗憾。
“餐饭不饱，只鸡不肥，不就一顿饭嘛，有啥大惊小怪的？”谭氏甩给老杨头一个白眼，咕哝说。
杨华梅对谭氏笑了笑，做闺女的明白娘要表达的意思。
多一顿饭少一顿饭都没关系，孩子们的正事要紧，也希望老汉不要遗憾，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
然而，同样的意思，从谭氏嘴里说出来，传进老杨头耳中，那味道就变了味。
“我问你了？我问的是我闺女！”
老杨头拉下脸来，很不给谭氏面子。
谭氏愣了下，瞪着一只眼剜着老杨头。
“我跟你说话了？我指名道姓是跟你说话？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想得美！”谭氏也不甘示弱。
老杨头直摇头，“我都不想跟你说话，非得舔着脸往我话茬上凑，到底是谁不要脸？”
谭氏跺脚，指着老杨头：“你个老瘸子骂谁不要脸？你再骂一句看老娘不把你掀个底朝天！”
老杨头是不可能再惯着谭氏的，当下也硬起了嗓子：“来，你来，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别以为你兄弟去世了我就要给你面子！”
谭氏骑虎难下，果真撸起袖子，并往两只手掌心里各吐一口唾沫，准备来个力拔千斤气盖世的壮举。
这可把杨华梅给吓到了，赶紧拉住谭氏连声劝着。
这里的争吵惊动了桌边的其他人，孙氏刘氏鲍素云她们赶紧围了过来，妇人们默契的分作三个阵营。
一方劝谭氏，一方劝老杨头，还有一方站在谭氏和老杨头中间。
虚伸着双臂，目光在两方阵营里来回转动，随时做好中间隔断的准备。
了解了情况后，孙氏她们对这老两口起争吵的原因真是哭笑不得。
“爹，娘，你们都是为了大白小黑好，说白了都是见他们哥俩没过来吃饭而心疼，心意都是一样的，就不要争吵了。”孙氏说。
刘氏也道：“哎，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不止是大白小黑，老四他们叔侄也都没来吃，这真没啥！”
曹八妹也夹在中间说：“他们这几天都累坏了，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少吃一顿也不碍事。”
杨华梅自己也点头，“是的，本就是一顿饭么，大白说了，回头等他的铺子重新开业，请大家都过去坐坐，热闹热闹。”
“梅儿，我可得先问清楚，到底是纯粹的坐坐？还是坐下就有好吃好喝的？”
能当着面问得这么直白的人，在场的除了刘氏，再寻不到别人了。
孙氏和鲍素云她们都朝刘氏投来无奈的眼神，曹八妹和赵柳儿她们年轻辈的孙媳妇们则捂着嘴笑。
这要是私底下刘氏这样问，杨华梅肯定要一口口水淬刘氏脸上。
但碍于大家伙儿都在场，杨华梅笑得落落大方，眉眼间隐隐间还透出一丝骄傲自豪。
“四嫂别担心，我那是客气一说，请大伙儿过去坐坐肯定不只是坐坐，吃的喝的一样不会少。”
刘氏的眼睛顿时亮了，“那敢情好呀，有白吃白喝的我肯定去，天上下刀子我顶副砧板也要去！”
杨华梅嘴角朝上，明显的讥诮。
刘氏接着又问杨华梅：“这是大白的意思？还是梅儿你的许诺？”
“这有区别啊？”杨华梅挑着眉问。
刘氏笑嘻嘻说：“当然有了，我怕大白不知情，到时候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杨华梅这下有些羞恼了，咬牙切齿说：“大白是我儿子，他那么孝顺，我让他咋样他就咋样，四嫂你放心吧，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刘氏一点儿都不恼怒，似乎还想说点啥，孙氏她们觉得刘氏说的有点过了，于是赶紧拽刘氏衣裳角，示意她别再闹了。
这时候，谭氏出战了。
一口啐在刘氏的鞋面上。
“大白那么忙还能抽空回来给他小嘎公奔丧，为的是啥？”
“为的就是梅儿，大白重视咱老杨家，就说明大白重视他娘，是个孝顺孩子，”
第7725章 火力全开
“不就一点吃吃喝喝？梅儿还能做不得主？要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你挤兑谁呢？三天不骂你你就飘了，是要上天不？你要上天老娘这就给你找副梯子去！”
谭氏一旦发飙，那威力对于刘氏来说，无异于血统压制。
就好像云南某村中三霸之一的大黄狗遇到了过境的大象……
大象毫发无损，大黄却吓得抑郁了，连着绝食数日……
当下，刘氏就是那只大黄，夹起尾巴躲到了孙氏她们身后。
谭氏陈胜追击，势要为杨华梅找回场子。
众人抛下老杨头，火力全开拦到了谭氏和刘氏中间，在那里使劲儿的劝着谭氏消消气。
“四弟妹就是那样说话的，喜欢开玩笑，没啥坏心。”
“是啊，四嫂说话幽默，娘，梅儿，咱过去吃饭吧？”
“奶，待会菜都凉了……”
“都少说几句吧，待会吓着小孩子。”
“……”
孙氏，鲍素云，曹八妹她们夹在中间苦口婆心的各种劝。
被撂在一旁的老杨头坐在轮椅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一大群妇人，有点错愕。
啥情况？
她们不是过来劝他和谭氏不要吵架的？
咋这话赶话的，窜角儿了呢？
最后，谭氏给了孙氏她们面子，暂且放过了刘氏。
刘氏吓得一个屁不敢放，灰溜溜跑去桌上坐下来埋头扒拉饭菜，而谭氏则被簇拥着往另一张桌子走去。
走了几步，老太太想到什么，突然转身蹬蹬蹬回到老杨头跟前。
双手掐腰，歪着嘴角用蔑视的口吻对老杨头说，“我给小叔子面子，今个不跟你闹，再有下回我跟你没完。”
老杨头黑下脸，把头扭向一边，吩咐余兴奎：“送我回屋，这饭吃不下了。”
余兴奎正咧着嘴看这老杨家婆媳闹腾，看的还贼起劲儿，听到老杨头这话怔住了。
“老杨伯，这不能吧？您老早上也没吃几口啊？”
“恶心到了，吃不下！”
“啊？”
余兴奎偷偷去瞥谭氏，发现谭氏的脸也黑了，比老杨头的还要黑。
“你说哪个恶心？你给我说清楚？”
老太太突然一蹦三尺高，手指头差点戳到老杨头的额头。
周围一阵骚动，孙氏她们赶紧一窝蜂抱住谭氏，杨华梅更是直接伸开双臂挡在老杨头跟前。
“娘你做啥呀？能不能不要跟我爹闹？”
“是我要闹吗？他说的话你没听到？他说我恶心呢！”
谭氏这人也是奇怪，跟外人骂架的时候，不管对方骂她什么，她一律听不见，只管埋头自己源源不断输出。
可是跟老杨头这里吵架，老杨头说那些咒她死啊活的话，对她也造不成啥影响。
可老杨头说她‘恶心’，她就刺挠了。
“你个老骚、货，黄土埋到鼻梁骨了还搞风搞雨，也不掂量掂量自个，早八百年你那根骚、根就使不上劲儿了，搞个云伢在边上你是要过嘴瘾？”
“还是仗着你有十根手指头，还有你的旱烟杆子，你去问问云伢，看她乐不乐意跟你过那种不人不鬼的日子……”
谭氏的骂话很有讥诮，这屋里听得懂得人当下就羞得面红耳赤。
听不懂的，一脸茫然。
显然，当事人老杨头是肯定听得懂谭氏的语言的。
老汉气得身体颤抖，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使劲儿往外瞪，好几次想要开口回怼几句，却在谭氏的枪林弹雨中找不到插腔的缝隙。
最后那嘴角都气到有白沫溢出来，看到这样，杨华梅一边护着老杨头，同时去瞪余兴奎：“你还愣着做啥？快些送我爹回屋啊！”
余兴奎这时才回过神，推起老杨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堂屋。
谭氏跟在后面跳着脚想追出去骂，被孙氏和杨华梅她们合力拦下。
桌子这边，刘氏手里端着碗，直勾勾望着这边，早已目瞪口呆。
意识到什么，她以最快的速度夹了菜堆在碗头，趁着谭氏来桌子这吃饭之前，端起碗从后门逃之夭夭。
等到老杨头和余兴奎也离开了堂屋，孙氏她们看一眼堂屋里吃饭的人。
清一色都是妇人和孩子。
哎！
孙氏很是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
谭氏拉着杨华梅坐了下来，面对着满桌丰盛的饭菜，谭氏的心情迅速好转。
不顾同桌几个小孩子羡慕的眼神，老太太抬起筷子直接把一只大鸡腿拖到了杨华梅的碗里，“梅儿你吃，这段时日带娃都累瘦了。”
老王家如今日子过的比从前好，几乎天天都能吃到荤腥，肚子里有了油水，杨华梅对这大鸡腿的渴望不是很强烈。
她把鸡腿放了回去，笑着说：“我一个做姑奶奶的咋能跟侄孙侄孙女们抢鸡腿呢？我吃别的菜就行了。”
几个小孩子可高兴了，好几双筷子都去戳那鸡腿上的肉来吃。
同桌的曹八妹和赵柳儿等几个年轻媳妇悄悄交换着眼神，大伙儿都觉得好笑。
老杨家难道就缺鸡腿吃么？小孩子们吃鸡腿也是吃个乐呵。
不过，亲眼目睹了老太太疼梅儿姑姑，不管不顾的给她夹大鸡腿，曹八妹和赵柳儿她们能想象到自家男人小时候在老杨家都过的啥日子。
家里好吃的先紧着姑姑，姑姑就是家里的宝，这真的不是玩笑话。
曹八妹和赵柳儿都很默契的心里被刺了一下，有点疼，还有点酸，暗暗打定主意回家后腰对自家男人好一些，多疼他们一些。
孙氏趁着她们吃饭的当口去了后院。
她先是回屋去看杨华忠有没有在睡，结果发现杨华忠已经醒了，正靠在大枕头上，手里抓着旱烟杆子，眼睛却盯着挂在那里的伤腿发呆。
“你醒了咋也不喊我呢？”
孙氏问了句，随即来到床边，“前院在吃饭，你饿了不？我给你端饭过来？”
杨华忠把目光从腿上移到孙氏身上，“我不饿，夜里再吃，你帮我把桌上的火折子拿过来。”
孙氏知道杨华忠这是烟瘾犯了，于是帮杨华忠拿了火折子，给他把烟给点上。
杨华忠美美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腿上的那股子疼痛才稍稍按下去一些。
第7726章 大意了
杨华忠抽了几口烟，孙氏就站在床边帮他点烟，不厌其烦的点。
杨华忠却留意到孙氏的脸色有点异样。
“你脸色不是很好，是累了？”他问。
孙氏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不累。”
“那是咋回事？”杨华忠又问，“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孙氏挤出一个笑，“前院……方才爹娘吵了两句。”
“啥？又吵起来了？”杨华忠抬起身子，习惯性的想坐起身，腿被吊着行动受限，只得又重新躺了回去。
“老三你别急啊，你要是这样，我都不该跟你说。”孙氏说。
杨华忠又重新躺好，这回，烟也不抽了，询问起先前的事来。
孙氏知道瞒不下去，只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华忠，刘氏那段也没落下。
杨华忠听完，哑然失笑。
“哎，这一大家子，就这几个人见面就掐，其他人都好好的。”他说。
杨华梅和刘氏是如此，谭氏和老杨头更是如此。
加之刘氏和谭氏这对婆媳也没少掐，所以今个四人碰撞到一块去了。
“看来小叔的丧事，四弟妹和梅儿还是没有跪累，早晓得这样，这几天就该押着她们多磕几个响头。”
杨华忠又说，磕头磕累了，这会子就没有力气掐架了，吃饱了撑的，闲的。
孙氏原本以为这事儿会很影响杨华忠的心情，没成想还在他的话音里听出了调侃。
“至于咱爹娘，也不用往心里去，他们俩彼此都清楚对方是啥样的人，”杨华忠还反过来安慰孙氏。
“他们只要不在一块儿，过几天自然气就消了。”他说。
孙氏点头，心也放了下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担心了，不过，爹当时恼火，饭都没吃就跑回屋去了。”
“娘和梅儿她们倒是在吃，吃得还蛮欢的。”
杨华忠笑了笑，“你待会给爹把饭菜送去他那屋吧，老汉这几日是真的受累了，再不吃东西，身体就要垮掉。”
……
一墙之隔的骆家。
刘氏端着碗边吃边跟杨若晴这诉苦。
“晴儿啊，今个你没过去吃饭，我过去了，我可真倒霉呀！”
“四婶，我看你啃肉骨头的样子很香啊，咋还可怜上了呢？”杨若晴歪在懒人榻上，手里捧着一只老大的黄桃在啃，笑眯眯问。
刘氏摆了摆手里沾着饭米粒的筷子：“别提了，今个是神仙打架，我这个凡人遭殃哟！”
“哦？哪路神仙打架啊？”杨若晴挑眉，来了点兴趣。
“你爷和你奶，两人差点干起来啦！”
“你奶那小暴脾气哟，不是人多拦着，差点就要掀你爷的轮椅。”
“还有她骂你爷和云伢的那些话，啧啧，听了都让人躁得慌，”
“我做梦都想不到，你奶平时看着一板一眼的小老太太，这心眼子里还装着那么多男男女女的苟事儿啊……”
刘氏突然意识到什么，端起碗欠身凑到杨若晴跟前，贴着她耳朵低语了几句。
十根手指头，烟杆子……
这些原本普通寻常的词儿此刻像是一颗颗着了火的铁豆子，在那乱蹦，杨若晴的瞳孔都跟着一阵收缩，脸也红了几分。
我的妈呀，这老太太脑子里装了多少黄颜色的废料？
“晴儿，你说，你奶既然能说出那些玩法，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她是不是以前那么玩过啊？”刘氏依旧站在杨若晴跟前，神秘兮兮的问。
杨若晴心里咯噔一声响，狐疑的瞅着刘氏，心道这货该不会是我肚里的蛔虫吧？
咋我脑子在转悠着啥，她就能直接用语言的方式给问出来了？
还问的这么直白，真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两人还挨的这么近的探讨这种带颜色的问题，杨若晴感觉浑身躁得慌。
“四婶，你还是坐回去吧，站太近了你先前啃肉骨头的油腻味儿全钻我鼻孔里来了。”
杨若晴捏住鼻子，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刘氏低头瞅了眼被她扒拉得见了底，就残余着几根光骨头和鱼刺儿的碗，咧嘴一笑。
“这怀了孕的人就是娇气，多香的排骨啊，咋到了你嘴里就埋汰了呢！”
刘氏嘟囔着，脚下识趣的挪回了自己的凳子。
“晴儿，你说，你奶会不会也那样玩过？”刘氏接着问杨若晴。
她神秘兮兮的时候，那两条眉毛就跟弹钢琴似的，还能上下抖动呢。
两只小眼睛会随着抖动的眉毛而挤压出不同的形状，有时候是圆形，有时候是三角形，有时候还能眯成一条直线，好厉害！
“四婶，你这个问题太劲爆，我是回答不上来，你还是问我奶去吧！”
杨若晴打着哈哈，把这个皮球踢回去。
刘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要是去问，就是嫌脖子上这颗脑袋沉了。”
杨若晴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又插科打诨了一阵，话题再次转到了老王家。
“这铺子还没正式开起来呢，你梅儿姑姑就先抖起来了，先前在那放大话，说回头请咱过去白吃白喝。”
“啧啧，我可不觉得大白是那种大方人，到时候不给买账，就搞笑咯！”
杨若晴摇头，“四婶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咋说？”
“你觉得就算大白请咱老杨家去镇上铺子里白吃白喝热闹气氛，咱老杨家各房真的就会空着手去吗？”
刘氏对这话本能的就生出抗拒，不假思索说：“是他们自个说白吃白喝……等等，晴儿你啥意思？你是意思该不会是咱老杨家各房要送礼吧？”
杨若晴用力啃了一口桃子，在嘴里嚼得脆脆的响：“不然呢？真的去了，那就是要以亲戚的身份送礼，我爷，我奶，我爹，还有五叔他们都不会真的空手的。”
“还有老王家的其他亲戚，但凡打算去镇上铺子做客，都是要送礼。”
这就跟盖新宅子，请过去喝‘进屋酒’。
分家了，请过去送‘分家礼’，等等这些差不多。
“那我不去，打死都不去！”刘氏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突然想起当时梅儿说这话的时候，八妹和柳儿妯娌俩压根就不搭腔，你娘和你五婶也只是笑，哎呀呀，原来她们早就想到了这茬，
就我这个傻子没反应过来，还揪着梅儿使劲儿的问，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第7727章 意想不到
富宁县。
魏家。
魏勇的面前，已经有好几名护卫，拿着大盾牌，将前方遮挡起来，防止那位女弓箭手进行偷袭。
而趁着陆一和铁甲人石茂德在拼斗之时，四周的护卫在队长以及四名黑衣人的带领下，布置好一层层防线，更是有数十副弓箭，从不同的方位，将铁甲人石茂德包围在里面。
布置好这些以后，魏勇心里的不安才稍稍消减了一些。
“石茂德，你的死期快到了。”魏勇站在后面，脸上露出了狞笑。
现在有陆一拖住石茂德，即使不能立刻杀掉石茂德，但只要这样继续下去，就能一步步将其身体的气力耗尽。
人类的体力都是有极限，很多猛将死在战场上，就是陷入无穷无尽的敌人之间，最后力竭而亡。
“放心，某家的命硬的很，就算要死，那也是死在你的后头。”铁甲人石茂德大笑道。
“嘴皮子倒是挺硬。”魏勇脸皮一黑，他以为铁甲人石茂德陷入苦战之中，不太可能会开口说话，没想到，铁甲人石茂德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分心接话。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石茂德还有余力，还是他破罐子破摔，不想活了？
看他找准今日这个时机来寻仇，看样子不像是来寻死的。
那么，很有可能铁甲人石茂德有什么底牌还没有拿出来。
想到这里，魏勇心里不由得就有几分忐忑。
底牌拿出来，让别人看见就不能称之为底牌了，也让别人能够想出对应的法子来。
当底牌没有拿出来时候，这时才是最危险的，因为谁也不知下一刻将要发生些什么。
“放箭，给老夫放箭。”
魏勇大声喝道，他已经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好好的一个喜宴，彻底的成为笑话，他不能容忍铁甲人石茂德继续活下去。
弓箭的箭，没办法穿透铁甲人石茂德的铁甲，但每一只箭，只要撞击在铁甲上，就必然会震动铁甲里面的内腑。
一支两支箭，作用不大，但只要累积下去，小伤就会累积成大伤。
至于弓箭会不会误伤跟铁甲人石茂德打斗在一起的陆一，魏勇倒是不担心。
以他对陆一本事的了解，这种程度的弓箭，基本上射不中陆一，所以他不用担忧。
而且，就算误伤了陆一，那又怎样？
陆一不过他花钱雇的一名杀手，即使这名杀手有着超常的武艺，但只要没进入宗师境界，那就是一般武者，被误伤死了就死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魏勇一声令下，围拢在四周的弓箭手护卫们，拉紧弓弦，开始将手中的长箭给射出去。
果然，正如他所料，那些射出去的长箭，几乎都射在铁甲人石茂德的铁甲上。
而陆一，在进攻的同时，完全规避了所有的长箭。
只是，陆一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匕首。
不错，现在他使用的兵刃和石茂德的兵刃有极大的相似之处。
只是，他和石茂德近身对攻，有些吃亏。
石茂德只要保护好几处薄弱之地，其余的铁甲，随便陆一刺戳砍。
而陆一则不行，他要防备石茂德所有的招式。
石茂德手中的短剑的剑刃上蓝汪汪的，一看就是在剧毒里面浸泡过。
陆一可不敢让石茂德的短剑刺中，哪怕划破一处小伤口都不行。
在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况，他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下风。
不过，被陆一的匕首刺击，又被很多长箭射中，石茂德的动作也明显有所放缓。
他是人，又不是神，自然会受到影响了。
“石茂德，你已经撑不住了！”魏勇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了，他到了四十五六岁才生下一个儿子，魏浩，那是真正的老来子，疼爱的厉害。
对于这个唯一儿子的婚礼，他筹备了很久，挑的亲家，也是名门望族。
正是如此，他越发的不能容忍儿子的婚礼被打断。
但他心中始终有着一丝不安。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石茂德的眼神太平静了，不像是落入绝境之中该有的眼神。
而且，石茂德的后手到现在还没有拿出来。
此时，房间里的宾客都从里面走出来，不仅是前面的男宾客，后面的女宾也有部分有地位的跟随而出。
墨安白来到骆星辰身边，低声向他介绍那些女眷。
其中有魏勇的大夫人，三姨娘，还有他的几位女儿。
“大夫人的年纪好像不大啊。”骆星辰低声道。
他注意到，魏勇的大夫人看起来太年轻了，最多只有三十出头，在保养的足够好的情形下，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印痕。
“对，大夫人是续弦，出自林泽城的大户人家。”墨安白低声道。
“这可是稀奇，大户人家心甘情愿把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骆星辰疑惑。
“公子你有所不知，这种情形多得是，就算他们相差几十岁的年纪，但大夫人始终是明媒正娶，那是正儿八经的正妻，而那些姨太，终究是姨太。”墨安白道。
骆星辰沉默了些许。
他的确对这种事情了解不深，究其缘由，还是忠勇侯府与众不同，爹娘相濡以沫，不同于那些相互算计的夫妻，还有那些名门望族掩藏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些黑暗腐朽的一面。
看到魏勇的妻妾子女规规矩矩的聚在一起，骆星辰心头发寒……幸好忠勇侯府不是这般，否则他怕是也不想待在家里了。
此时，魏勇盯着动作变缓慢的石茂德，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恨不得立刻将其斩杀，但暂时做不到。
因为太过专注，他一时之间，都没意识到魏家的女眷已经来到他身侧不远处。
他看到铁甲人石茂德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眼神，随即，下一刻他忽然腰间一阵剧痛……
下意识的侧头一望，就看见身边，自己熟悉的大夫人，手上有血，而匕首，留在他的腰上。
“你，你……”魏勇嘴里面涌出血沫，望向大夫人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他根本就料想不到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