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3章 以德服人
骆风棠被夜一这眼神给气笑了,“你小子,以前跟着我的时候办起军务来那么雷厉风行,咋涉及到谈婚论嫁,你就就跟那驴子似的得我抽着走呢?”
“我媳妇儿,你大嫂,问你话呢,你瞅我做啥?”
夜一于是便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也是嘴角抽了抽。
想不到夜一这个从血雨腥风中冲杀过来的大男人,在这块竟如此青涩。
如此青涩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给姜先俊下药的事呢?
“夜一,你昨天把姜先俊带走后,都送哪去了?”杨若晴再一次问。
“为啥今早姜先俊会在黑凤家的床上?你老老实实跟我说说啊!”
夜一皱了皱眉,用他那低沉,又很有磁性的声音说起昨夜后来的事:“昨夜我把他带走后,并没有对他怎么样,我只是将他带到村南头的一片空地那里跟他谈心。”
“谈心?”杨若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骆风棠则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你这闷葫芦,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跟我谈过一回心。你跟姜先俊,倒先谈上了?”
夜一有点不自在,对骆风棠那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我原本是想要揍他的,但后来想过,我要是揍了他,只是暂时让他屈服于我的拳头。”
“我既然有了亲事,往后就不是一个人,不能任由性子来,我得以德服人。”
“所以我跟姜先俊那讲了道理,他那个人也还不糊涂,当即就痛哭流涕,还保证以后再不去骚扰绵绵。”
杨若晴坐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眼中都是好奇:“呀?你这道理看来讲得不错嘛?快跟我这说说,你都咋讲的?”
骆风棠也支楞起耳朵。
两口子都对夜一跟姜先俊讲道理很好奇,这个闷葫芦,平时一年也开不了口说十句话,昨夜到底是吐了怎样的金玉良言让姜先俊瞬间悔悟服气了?
“你倒是快说啊,卖啥关子?把人等急死!”骆风棠又粗着嗓子催促夜一。
夜一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人嘴巴不利索,我怕我的想法用语言说不清楚,导致姜先俊不能理解。”
“刚好当时脚边跑出来一条蛇,黑色身子,脊背上一条银线的那种,我看姜先俊似乎很惧怕那蛇,我就抓起来一把拧断蛇头,又剥了蛇皮,掏了蛇胆,把蛇撕裂成好几段放到他面前。”
“我跟他说,今天我跟你先礼后兵,把道理摆在这儿,再有下回你去骚扰绵绵,下场就是这蛇。”
“然后,姜先俊就意识到他的错误了,跟我这发誓保证往后再也不去骚扰绵绵,我就自己回来了。”
“至于后面的事,我不清楚,也跟我无关。”
听完夜一的解释,杨若晴和骆风棠两人目瞪口呆。
啥叫‘以德服人’,今天夜一让他们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你这道理,讲得透彻啊,傻子都能听明白,高,高!”骆风棠忍不住朝夜一抬起大拇指,连夸了好几句。
夸得夜一都有点不好意思。
杨若晴则说:“根据你刚才形容的那条蛇的外形,那是银环蛇,剧毒。”
夜一面不改色,“我老家那边,这种蛇多见,每年都有不少人被咬死。”
“那你还抓?”杨若晴问。
夜一笑了笑,“我爹和我爷他们都有捕蛇的技艺,到了我这一代,失传了。”
虽然失传了,但是他骨子里受了遗传,根本不怕蛇。
而且那些抓蛇的技巧,也多少听他们说了一些,记住了一些。
既然已经确定后面的事情跟夜一无关,杨若晴自然也不想再留他问这问那,想到之前跟蒋桂玲那商量的,于是对夜一说:“我前两天许诺了绵绵一样东西,你帮我跑个腿送过去吧。”
然后,她随便找了两张鞋样子出来,都是小孩子的,打发夜一送去给绵绵。
夜一前脚走,后脚骆风棠便跟杨若晴这问:“你这是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俩见个面?”
杨若晴点头,“两个人都很被动,像驴子,不狠狠抽几鞭子半辈子都走不到一块儿。”
骆风棠笑了,“哎,他们两个谈婚论嫁,咱跟着急。”
杨若晴说:“这叫就皇帝不急太监急!可又能咋地呢?一个是你的心腹,一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堂妹,咱急就急吧,人生在世,不就是由这些事儿拼凑起来的么!”
自己日子过好了,也得给身边亲近的人造福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骆风棠点点头,赞同杨若晴的话。,“不过,这小子跟人讲道理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
话虽这么说,但骆风棠眉宇间不仅不见责怪,反倒多了一些骄傲和自豪。
因为夜一是他的心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
杨若晴也笑,“姜先俊估计吓都吓死了,通过这件事,他应该明白夜一这不声不响的,其实是个狠人。”
“而姜先俊呢,骨子里软弱不堪,是个怂货,我相信以后他应该不敢来招惹咱绵绵。”
骆风棠扬眉:“我清楚夜一的性子,素来说到做到,姜先俊胆敢置夜一的警告于不顾,他恐怕也活不成了!”
杨若晴眯起眼,确实活不成。
夜一这回是真的先礼后兵,手下留情了。
再有下回,夜一有一百种法子让姜先俊从这个世上无声无息的消失。
希望姜先俊能够聪明点,不要再作死。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杨若晴喝了口茶,又说,“姜先俊,到底是咋样跑到黑凤床上去的呢?昨夜夜一跟他分道扬镳后,他到底做啥去了?这是个迷!”
骆风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是迷,自然就有人去解开谜底,你先别琢磨那些,赶紧睡个回笼觉去!”他说。
杨若晴点点头,“是的,指不定一觉醒来,我四婶就给我带来了谜底呢!”
杨若晴还真没说错,在她准备睡回笼觉的时候,刘氏果真奔波在黑凤婆家,黑凤娘家,以及姜家二房之间,正在为解开谜底努力呢!
黑凤婆家,她几个妯娌都在那谴责黑凤,安抚涛子。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此刻黑凤被哥哥们带回了娘家,要是黑凤在,这几个妯娌可不敢这样说,黑凤得跳起来挠她们。
第7624章 来历
壶口村外。
山腰处。
剑光急闪,绵绵不绝朝着墨安白斩来。
但墨安白已经躲过了第一道突袭之剑,那么接下来剑光再快,也很难伤到她了。
墨安白手掌抬起,一道道透明的丝线飞去,而身体接着丝线拖曳之力,在树林中回荡,不断躲避着剑光。
因失了先机,她处于一个挨打的状态。
但她已经有机会说话了。
“风尘剑,你是拜火教圣女?为何要杀我?”墨安白已经窥探出出手之人的真正身份。
即使这身着白衣的女子蒙着脸,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武功路数。
“挺有眼力见的嘛,竟然识破了我的来历。”白衣女子娇媚的笑了一声,言辞很是平和,但手中的剑却没有停息,一招一式,都刺向墨安白的要害。
空中的那些丝线,被一根根的斩断,而剑气也在墨安白的身上划出了一道道伤痕。
即使伤痕只在表面的皮肤上,依旧对墨安白造成了损伤。
“我听说,拜火教的几位圣女,有一位最丑最老的,叫做什么初雪,我呸,一个老女子,还叫什么雪,真恶心人。”
墨安白眼中现出了嘲弄之色。
“住口,小贱人,别以为你是傀儡师一脉,就能胡说八道了,我会用剑在你的脸上划出几十道剑痕,毁了你的脸!”
初雪瞬间被激怒了,她最恨的就是有人说她又丑又老。
毕竟,她在几位圣女当中,的确是年纪最大的一位。
她立刻就改变了剑式,发了狠,当真朝着墨安白的脸上招呼。
在这种夜晚,本来视线就极为不好,对墨安白来说,此刻就更加的凶险。
“怎么?看不得我年轻貌美吗?”
“也是啊,你个老丑女人,专门挑夜晚出手,担心自己的脸被人看见,也担心看见我比你年轻,比你美貌是吧!”
墨安白继续冷嘲热讽。
“牙尖嘴利,一会儿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初雪咬着牙,剑光舞动的向一团电芒。
而墨安白已经转向山林里面逃去,她也是极为擅长轻功的,又有身后的机关翅膀帮助飞行,以及各种丝线来拉扯助力,不久就脱离了初雪的剑光笼罩范围。
初雪顾不上使用剑术,而是展开轻功,全力以赴的追了上去。
这一幕,俱都被骆星辰看在眼里。
但他没有出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出来不仅帮不上忙,反倒会成为墨安白的负担。
他也明白墨安白为何会将初雪往山林里面引。
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第一,将初雪引走,可以让骆星辰离开此地,避免被初雪撞见。
第二,山里面有大量墨安白布置的机关陷阱,都在特定的位置。
单纯从武功上来说,墨安白的确不是初雪的对手,但借助那些奇妙的机关陷阱,她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等两人从视线里面消失,骆星辰离开了此地,迅速的朝着山下奔去。
他早就跟墨安白商议好了各种预案。
假如遇到敌人,导致两人分开后,在哪里汇合,都是提前说好了的。
骆星辰不会茫然无措,只要去指定的地点就行。
墨安白奔行的速度很快,显然她对附近的山林格外的熟悉。
初雪紧随其后,紧追不舍。
只是每隔一段路,就有层出不穷的机关暗器朝她袭来,或者是一根树枝,又或者是一块石头等等,表面是很普通的物品,瞬间就能化成伤人利器。
一时不察,她的手臂,腿部都被暗器给剐蹭到了。
没办法,要是她已经进入宗师境界,全身内力流转圆转如意,能自动防御,那样的情况下,自然不畏惧任何突然袭击的暗器。
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没那个能力。
“老丑女人,来啊,你来追我啊!”
墨安白一边跑一边还在前面不停的说风凉话。
初雪一开始还用言语来回应,到了后来,她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只闷着头追。
但此时,她发觉有些不妙。
身体被暗器剐蹭的小伤口,火辣辣的,又麻又痒,甚至让她脑子都开始有些不清醒。‘
这不正常。
“你下毒!”
初雪大叫一声。
她当机立断,转过身就向着来路奔去。
“轮到我追你了啊!”
墨安白终于腾出手来,拔出两把刀,转过身追向初雪。
但初雪追不上她,她同样也很难追上初雪。
初雪的轻功在江湖上是顶上乘的,不亚于傀儡师的轻功传承,即使身体有毒素的影响,也依旧能发挥出来。
墨安白一路将初雪追下山,这才放弃了追击。
不是不想追击,而是,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力气了。
……
骆星辰在一处农舍的地窖里。
这里是壶口村里的一处农家院子。
住在此地的一户人家,跟傀儡师阿青有关系。
是阿青埋下的一处钉子。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地窖的门板上才响起了有规律的敲击声。
“进来。”
骆星辰喊了一声。
墨安白掀开地窖的盖子,走了进来。
地窖里有着烛光。
骆星辰还是第一次看见墨安白这般狼狈。
全身上下,衣服上到处都是剑痕,还有很多干涸的血快凝固在衣服上。
墨安白的脸上,都是泥水和灰尘,还有汗珠。
她的嘴唇发白,没什么血色,眼睛更满是疲倦。
“那个女人,你把她杀了吗?”骆星辰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谢谢公子。”
墨安白喝了一口,随后,她叹了一口气道:“没呢,奴家杀不死她,她比奴家要强。”
“那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骆星辰没听见墨安白跟那女人的说话,自然不清楚她的真正身份。
“她是北方拜火教的圣女之一,名叫初雪。”墨安白道。
“什么叫圣女之一?难道北方拜火教还有很多圣女不成?”骆星辰疑惑道。
“对啊,公子,北方拜火教就是有很多圣女呢,其中最强的那个叫做大圣女,但这不是正式的称呼,表面上,他们地位是平等的,但实际上,大圣女的地位更高。”墨安白道。
“初雪是大圣女吗?”
“她哪儿有那个资格,她不是。”墨安白道。
第7625章 想法
“初雪不是大圣女,但她的实力不容小觑,已经接近宗师了,只差一个契机。”墨安白道。
“既然你不是她对手,那么,那个初雪,是不是没有受到重创?”骆星辰皱眉。
“是的,她只是中了毒,但那种毒不难解开。”墨安白叹气。
这次她实在是尽力了,利用地势,已经使用了之前多年陆续布下的种种机关陷阱,但最后还是没能对初雪造成重大创伤,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艘船的主人呢?有没有眉目?”
骆星辰换了个话题,既然初雪已经逃走了,而且没有重伤,那么再问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反倒是那艘船的主人更让他关心。
他可以确定,初雪这位拜火教圣女,跟那艘船的主人有关联。
而让人心头沉重的是,能驱使一位拜火教圣女来做杀人灭口的勾当,可见那艘船的主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已经有眉目了,我可以猜测出那人的身份,有八成把握。”墨安白点头。
说是八成把握,只是保守的说法,实际上,她内心几乎是已经确定了的。
“究竟是何人?”
“那位公子,可能是北离家的龙公子。”墨安白抿了抿唇,说出了那位公子的真正身份。
“北离家的龙公子?怎么会在此地?”
很显然,骆星辰也听说过龙公子这个人。
北离家最出色的年轻一辈,不是北离渊,而是北离龙。
北离龙比北离渊要大上一些,当年也是有名的才子,科举考上了举人。
不过,后续他并没有进京赶考,而是弃文从武,又在武道上突飞猛进。
在北离家,他独自训练出了一支精兵,可谓是文武双全,谋略极高。
而北离渊的名声只在读书上,在京城有个四大公子的名头,本质上,还算是一位小辈,而北离龙则不能算是小辈了。
“应该就是他,奴家不知他有何打算……”
墨安白能探出他的身份,就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了,短短的时间,不可能弄明白北离龙的真实打算。
“定然是有什么阴谋,一次杀掉那么多人……”
骆星辰抬头问道:“检查百姓尸体时,还有没有发现别的蹊跷?”
当时,墨安白只说了那些人是内脏被击破而死,外表看不出什么伤痕,但那时候,骆星辰就感觉到墨安白欲言又止,似乎隐瞒了些什么。
“是还有一个不明之处,但当时,奴家担心他们会恐慌,就没说……”
墨安白语气顿了顿,接着道:“那些尸体,身体里面血液都几乎没有了,在他们的脖子处有伤口,血液应该是在脖子处被抽掉了。”
“难道,那位龙公子养了一只吸人血的怪兽不成。”骆星辰心头一惊。
“说不定不是怪兽,是人呢!”墨安白淡淡道。
“是人?人吸血做什么?”骆星辰惊愕。
除非是传说中的吸血僵尸,才有可能吸食活人的血。
但这个世界,哪里会有什么吸血僵尸呢。
“这可说不好,公子,你知道为何拜火教被人称呼为魔教吗?”墨安白道。
“为何?难道不是立场不同的缘故?”
骆星辰的心中,所谓的正魔之分,很多都是因为立场不同,跟自己一致的,那就是正派,反之,跟自己不对付的,往往就被称呼为魔。
“不仅仅是立场不同……”
墨安白并未否定立场不同的说法,但显然,被称呼为魔教还有别的缘由。
“拜火教被称呼为魔教,还有他们很多武功十分邪性的缘故,其中就有一门血功,要使用新鲜血液来修炼。”墨安白道。
“血功也可以使用鸡鸭鹅猪之类的禽兽血来修炼啊。”
“具体的,奴家也不清楚,只知道昔年拜火教有一位魔头,喜好拿活人来修炼,吸食活人的鲜血……后来很多正道人士设了一个圈套,将其围杀。”墨安白道。
“原来还真有吸血魔人。”
骆星辰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倘若那位北离龙公子修炼了血功,拿活人来修炼,我定然会将其绳之于法。”
骆星辰看不惯那种残忍的行为,只要有机会,他定然会想办法除掉那种人的。
“难,没有证据,只是我们的猜测,那些人全死了,死无对证。”墨安白摇头道。
“不需要证据。”
骆星辰摇头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他做过,迟早会暴露出来。”
“公子,奴家要赶紧回村子了。”
“好,我们一起回去。”
“在此之前,奴家要跟他们联络,提前通知他们离开。”
墨安白离开地窖,顾不上换掉衣服,她很快就写了一张纸条,使用农户家的鸽子,绑在鸽子腿上,将其放飞。
看到墨安白一系列的举措,骆星辰不禁暗自佩服她的提早思虑。
……
初雪上了船。
她第一时间就见到了龙公子。
龙公子显得风轻云淡。
“任务失败了?”
龙公子淡淡道。
“龙公子,我没完成任务。”初雪幽幽的叹了口气。
“只要你没事就好,你中毒了?”
龙公子眼眸微眯,他看到初雪的小腿肿了一圈,很明显是中毒了。
“只是迟缓毒,不严重。”初雪摇头道。
“还是快些治疗去。”龙公子道。
“不急,公子,我要跟你说那些人的身份……”
“皓羊庆的确是弄错了,那些人不是普通渔民,他们跟傀儡师有关联,应该就是傀儡师一脉的。”初雪道。
“傀儡师一脉?居然被他们给撞上了,那就不好意思,算他们运气不好。”龙公子挑眉。
他不用初雪说,也知道傀儡师一脉,不可能蓄意找他的麻烦,最大的可能便是,傀儡师一脉正好在大河的船上,他们恰好撞上了。
“公子打算怎么办?”
初雪问道。
“开船,沿河往下走,你去叫上皓羊家的,沿岸去找那些渔民,傀儡师一脉,极有可能隐藏在渔民之中,你们找到捞尸体的渔民,把他们全部抓了。”龙公子冷冷道。
“好,公子你且在船上坐镇,我跟皓羊家的一起出去。”初雪点头。
第7626章 值了!
长坪村。
黑凤娘家那边,刘氏在院子外面转悠了不下十圈,想尽各种借口都没法混进去探听第一手消息。
好几回遇到黑凤娘家的嫂子和弟妹出来上茅厕,刘氏干净凑上去打听消息,结果消息没打听到,还被黑堂婆娘给冷嘲热讽了一顿。
但刘氏不放弃,她接着蹲守在附近,想要挖出更深刻的八卦,就要有忍辱负重的精神。
到时候把内幕给爆出来,让这些丑事暴露在日头底下,让全村老少都晓得,那么此刻所受的这些羞辱都值得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刘氏把目标放在了黑堂家八岁的丫头身上。
然后用了兜里一把点心,把那丫头哄到院子外面,从那小丫头身上还真套出点里面的事情。
不一会儿黑堂婆娘出来找闺女,刚好看到自家闺女正站在刘氏面前,手里剥着糖在吃。
而刘氏则笑眯眯的摸着那孩子的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黑堂婆娘心中暗道不妙,下意识就扯着嗓子去喊闺女回来。
刘氏见状,转身就往村口那边狂奔而去。
她得快些把这第一手资料曝光出来,跑慢点,指不定要被黑堂婆娘给灭口。
黑堂婆娘想来追刘氏,可刘氏跑得比兔子还快,黑堂婆娘除非生出第三条腿来。
于是这妇人只得把闺女拽到一边去,先是掐了闺女一把,气恼得不行。
“你个眼皮子浅的丫头片子,人家给点吃的就把你给拐跑咯,没出息的东西!”
闺女被掐得泪眼汪汪,很委屈的辩解说:“我又没被拐跑,不过是跟杨家大娘说了几句话嘛!”
“你个赔钱货还敢跟我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黑堂婆娘作势抬起手,丫头吓得双手抱着脑袋,从臂弯中间偷瞄她娘。
黑堂婆娘又把闺女拽到一边去,压低声来气急败坏的说:“你都跟人家说啥了?”
“没说啥,就是把先前姑姑跟爷奶那说的话给说了呀……”
“你个死丫头!”
黑堂婆娘气得差点晕过去。
先前小姑子跟公婆那吵着要跟涛子和离,不想跟他过了。
公婆劝她,说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一竿子撸到底的过,和离了就得跟儿子分开。
儿子才十一岁呢,半大小子,再养几年成亲了黑凤做了婆婆可就享福了,得力了。
要是这会子和离,跟孩子分开,那就啥都捞不着,亏大了。
结果小姑子跟公婆那交待,说就算和离儿子也能带走,因为儿子压根就不是涛子的!
这可是个惊雷在家里炸响,吓得公公手里的旱烟杆子都掉到了地上,婆婆更是当场脸色煞白。
黑堂兄弟也是气得差点就要轮凳子去打黑凤,被婆婆给拦下来了。
所以现在家里乱成一团糟,正关起屋门来商量对策!
结果,这个死丫头,竟然把这事儿告诉了外人。
那刘氏是什么人?
整个长坪村,嘴巴最长最碎的那个,事情到了她嘴里,不出片刻整个长坪村都要晓得了。
咋办咋办?要是公婆他们晓得是自家闺女把这事儿说出去的,麻烦就大了!
自己也要跟着遭殃,怎么办?
黑堂婆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目光一闪,发现闺女又在那里偷偷的剥糖吃了。
婆娘赶紧把闺女往厢房里拽,去跟她那好好交待去了。
“娘跟你说,打从这刻起你就给我呆屋里,糖没吃完不准出去。”
“还有,回头要是家里人问你见过啥外人没,你就摇头,千万不能说你见过刘氏,听到没?”
“你要是说了,你爹就要抽死你,记住了没?”
闺女半懂不懂,但娘的话和娘的神色让她吓到了,小丫头只剩下点头的份了。
黑堂婆娘交待完这些,出了屋子,快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她故意喝了一嗓子:“你是谁?为啥在我家屋后头?”
然后,她自己率先往后院跑去。
这故意制造的响动惊动了堂屋里,很快,黑堂他们都出来了。
“啥情况?”黑堂问。
黑堂婆娘气喘吁吁的回到黑堂跟前,跟众人说:“方才我从茅厕过来,看到一个人在这鬼鬼祟祟,我还没看到她的脸就从后面跑了。”
黑堂他们赶紧追到后门外面,啥人都没有。
“你不是看花眼了?”黑堂返身又问妇人。
妇人却坚定的摇头,“不可能,看身段和衣裳是个妇人,个头中等,跑得贼快,一闪就不见了。”
边上,黑堂娘惶白着脸说:“八成是村里那些喜欢听墙角的,这下完了……”
……
黑堂婆娘这边做了一个局,放了个烟雾弹,暂时迷惑住了家里人,也为接下来即将爆发出的丑事做个铺垫,将闺女给摘出去。
而刘氏那边,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去跟杨若晴那说这个事儿。
她更没有去池塘,或者老枫树底下公之于众。
她这回去找了她几个志同道合的‘战友’。
那几个妇人都是村里的‘大喇叭’,跟刘氏那是旗鼓相当,半斤八两,若是将长坪村的八卦江湖分出派别来,她们几个真的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这不,几个妇人在其中一个妇人家碰头,听刘氏爆料,开始了她们的‘华山论剑’。
完事之后,她们几个分头行动,每人一条舌头,发动自己的人脉和交际圈,将黑凤儿子非涛子亲生这个事儿以光速般的速度迅速散播出去。
一场舆论风暴,即将如十级大暴风席卷长坪村……
与此同时,姜先俊家。
先俊娘撵走了前来看热闹的人,老姜头和姜大也训斥了姜先俊几句,就没在这儿多待了。
还待下去做啥?等着二媳妇留下来吃早饭吗?
关上门后的姜二家里,姜先俊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蹲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
姜二躺在床上,气得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放在身侧的手指头却忍不住的颤抖,指甲刮着身下的凉席,刮得滋滋作响。
先俊娘站在姜先俊的面前,指着姜先俊破口大骂,骂一句那手指头就狠狠戳一下姜先俊的脑袋。
第7627章 你个孬子
再骂一句,那手就狠狠掐一把姜先俊的手臂。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啥脏的臭的你都骑得上去?”
“那个黑凤又黑又丑,年纪都能做你的娘,你去睡她?你咋不去睡一头母猪?”
姜先俊自始至终没有半句话,只恨不得把脑袋给埋到裤裆里去。
“你就算睡,你就偷偷摸摸睡,睡完拍拍腚儿就回来,咋能还在她家过夜?”
“见过爬墙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这些被人家男人逮了个正着,让全村人都看咱笑话,你个孬子!”
姜先俊还是不说话,但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掉到地上。
“哭哭哭,你就算把肠子给悔青了,都没用!”先俊娘又骂,不仅骂,照着姜先俊脑袋上又拍了几下。
原本她被克扣来了救济粮心里就憋了火,这两天连衣裳都没出去洗,还是夜里躲着偷偷去洗的,为的就是不被村里人撞见。
这下好了,连家里这个唯一一个在外面走动的人都惹了一身脏水回来,看来往后只能关紧门窗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家里过日子了。
床上久未出声的姜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姜先俊猛地抬起头,担心的望向他爹。
而先俊娘则转过身去,双手叉腰,似乎对姜二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训斥很不满。
“咳咳咳,该咳的时候你不咳,不该咳的时候你往死里咳,你除了咳你还能做啥?”
姜二抬头,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因咳嗽带出来的唾沫,目光错愕的望向先俊娘。
“瞅啥瞅?我这正训斥儿子呢,你啥屁都不放,啥忙都帮不上,就会添乱。”
“瞪着我做啥?我哪句话说错了么?儿子是个废物,你也是个废物,好的东西一样没传给他,这份不争气和丢人现眼倒是传的半点不漏,我嫁到你们姜家,伺候你们爷俩,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先俊娘越说越气,也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天底下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给承受了。
骂着丈夫,打着儿子,父子两个都没还嘴呢,她自己倒委屈的哭了起来。
边哭边骂,自认为自己哭的梨花带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眼前这父子俩都呆呆傻傻的,一个都没有出声安慰她。
先俊娘哭累了,也骂得嘴干舌燥,加上这一天多的功夫里她赌着气坚决不吃救济粮,就吃几口家里的腌菜,喝点白开水。
这不,没一会儿就浑身发紧,眼前阵阵发黑。
“这不孝子老娘管不了啦,你们爱咋地咋地吧,我回我屋躺着去,眼不见心不烦!”
先俊娘离开后,屋子里的父子俩同时觉得呼吸都为之松弛了一些。
姜先俊也来到了床边,手里拿着一碗水,“爹,我扶你起来喝口水压一压咳嗽……”
姜二摆摆手,他躺在那里,艰难的喘着气。
目光却落在姜先俊的身上,来回打量着,那目光,换做平时都是欣慰。
但今日,都被失望给取代了。
“先俊啊,这会子你娘不在,你好好的跟爹这说说,昨夜的事儿……到底啥情况啊?”
一旦问到这个,姜先俊就再次垂下了脑袋。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床边,六神无主。
姜二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天塌下来,爹都帮你顶着。但你得把事情的原委跟爹说,不能隐瞒。”
“爹,我怕把你气坏。”姜先俊小声说。
这细声细气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姑娘家,看得姜二眉角直跳。
阳刚之气,全给养没了,阴盛阳衰啊……
“你不说,你爹我更气。”姜二道。
“爹相信你骨子里不是那种人,这里面,肯定有啥误会。你跟爹说说,爹帮你琢磨琢磨,回头涛子那边来人,爹也有话应付!”
姜二这番话,让惶恐中的姜先俊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望着躺在床上瘫痪了的爹,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管娘咋样四肢健全嗓门洪亮跟人吵嚷打架一把好手,可是论起安全感,十个四肢健全的娘捆绑在一块儿也抵不上瘫痪在床的爹。
就是这么神奇!
“爹,昨夜的事儿,我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这会子回想起来,蛮荒唐。”姜先俊呐呐的说。
姜二心里翻了个白眼,要是不荒唐,能闹成这样么?
但他没有像先俊娘那样逼逼叨叨的喝断姜先俊的诉说,而是耐着性子听他往后讲。
“这两天吧,其实我心里一直兜着个事儿,”
“我就想去找绵绵,跟她那说几句话……”
“你这孩子,爹之前叮嘱你的,咋都忘了呢?哎!”
姜先俊满脸歉疚,也满脸痛苦,“爹,我放不下,我就想去问绵绵几句话,顺便,顺便也能让她帮咱家跟骆家那说几句好话……”
姜二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你的初衷了,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你就接着往后说吧,后面发生了啥,你去见绵绵,咋又跑去跟黑凤鬼混了?”
姜先俊垂下头去,接着小声说:“我躲在五房的后院那儿,可绵绵不想搭理我,我还害她差点摔倒,那会子夜一刚好来了,夜一就把我给带走了。”
“啥?你还被夜一给撞上了?你这你这……”
姜二原本想要放平和的心,这下子被揪了起来。
一晚上接连两次被人家的准未婚夫,还有丈夫逮个正着,这小子,鬼上身了吧?
“夜一揍了你吗?”姜二又问。
夜一是练家子,骆风棠身边的副将,上过战场的。
姜二询问着,目光担心的在儿子身上打量……
“没有,他没有打我。”姜先俊老老实实的说。
“那你脖子上那两条红印是咋来的?”姜二问。
姜先俊抬手摸了下,红着脸说:“黑凤……”
他不好意思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但姜二是过来人,啥不懂?
脖子上能挠那么深那么长的指痕,可见昨夜这两个人有多疯狂,多不要脸!
“呸!”
姜二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怪你娘恼火,你真是不争气!”
姜先俊更深的垂下头去,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争气。
“夜一只是给了我警告,不准我再去找绵绵,后面他就走了。”
“我一个人回家,路上越想越心烦,不想回来,突然就想喝点酒。”
“于是,我就往村南边黑凤家的杂货铺子去了,黑凤她儿子不在家,家里就她一个,她刚好在吃夜饭,菜还不错,听我说要买酒,她很热情的招待了我,非得让我坐下吃口菜,整几口酒,还说不要我的钱……”
“我当时心里正烦,就没想那么多,哪晓得喝着喝着就喝到床上去了。”
第7628章 谁的娃?
“我要是没醉,打死也不可能跟黑凤那种女人搞到一块儿,且不说她年长我十几岁,就算她比我年纪轻,我也不会碰她……”
姜二听得直抽凉气。
酒后乱那啥,这小子,八成是着了黑凤的道。
黑凤那个sao婆娘,一准在酒水里放了东西,不然就算是烂醉,也不可能啥都不记得。
再者,姜二自己也是男人,男人真的烂醉的时候,是跟一摊烂泥巴似的,只晓得呼呼大睡,其他的事儿,根本做不了!
所以说那些做了错事的人,说白了都是在有意识的状态下做的,为了逃避责任,这才推到喝酒上面去,扯淡!
“哎,你掉到黑凤的圈套里了,这下,有理都说不清。”姜二想明白一切后,长叹一口气。
甭管是下药,还是没下药,这种事情就是一滩浑水,洗不干净了,只能咬着牙认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涛子那边还等着一个交待呢!”姜二满脸忧愁的说。
“还有郑家村你丈人家那边,要是听说了这事儿,肯定也会过来闹,哎,这可咋整!”
姜先俊也正在为这事儿犯难。
“黑凤那边,大不了我让涛子哥揍一顿得了,只要给我留口气就行!”姜先俊说。
“村里人看笑话……看都已经看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
“我最担心的,也还是郑家那边,我担心小琴会跟我退亲。”
“这个你放心,退亲应该不大可能。”姜二语气中都是笃定。
姜先俊满眼问询。
姜二接着说:“郑家姑娘都三个多月的身孕,跟你退亲,且不说她打胎要吃大苦头,就算打完胎退了亲,她这辈子也很难再嫁到一个好人家。”
“不会退亲,那我就放心了,大不了……”姜先俊咬咬牙,“大不了我再让我老丈人和几个大舅哥打一顿吧!”
想来也不用哀求他们留口气,除非他们想要让郑小琴做寡妇。
姜二气恼的瞪着姜先俊,“你回头就准备些礼品,趁着这事儿还没传到郑家村去,你先行一步过去负荆请罪。”
“与其让闲话被扭曲好几个来回传到你老丈人耳中,还不如你自己主动过去交待清楚比较好。”
姜二又跟姜先俊这耳提面命了一番,然后从枕头底下掏出自己压箱底的钱交给姜先俊。
“这五百文钱你拿去,买些烟酒鱼肉,再给小琴扯身衣裳,给郑家的小孩子们买几包糕点。”
“话要说漂亮,姿态要放低,态度要诚恳,不管郑家人说啥,你都要虚心接受。”
……
姜先俊当天就去了郑家村。
双手拎满了东西,一直在郑家村待到天黑,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长坪村。
虽然身躯疲惫,但姜先俊的心却比去之前轻松了许多。
为啥?
因为他爹姜二的方法果真凑效,郑家那边众人的反应全都在爹的预料之中。
他照着爹事先交待的去说话,去行事,果真,等到郑家人发泄完了,他跟黑凤的事儿也翻篇了。
接下来他就不怕那些事儿传到郑家村了,而且当时在郑家,丈母娘气得说了要退亲,然而老丈人和两个大舅哥却不响应,后面丈母娘也就没再提了,就这么打骂了一顿,收下了礼品打发他回家来了。
等姜先俊踏着夜色走进村口,看到前面一群人,他刚刚放松了一点的心,再次提起来。
村口的老枫树底下,坐了一群纳凉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端着小马扎,手里的大蒲扇摇得呼呼作响。
一个个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俨然是在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这帮老年人精力可真是旺盛啊,天都黑了还不回家躺着,聚在这儿说啥闲话呢!
姜先俊心里抱怨着,脚下放轻了步子,猫着腰,挨着旁边人家的院墙蹑手蹑脚的走,还抬手捂在额头那里,试图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他们看到。
要知道,今天的事儿,他可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啊!
待会被那帮老头老太太们看见,还不晓得要议论成啥样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他差不多要在夜色的掩护下逃离这边时,有个老太太扭头吐痰的时候,发现了她。
姜先俊永远都没法忘记那个老太太的眼神。
明明都老到面孔扭曲眼窝凹陷得像两个黑洞,可那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蹭一下就亮了。
就好像……往一堆干燥的柴禾里扔进一把火,嗖的瞬间燃起万丈火光!
然后,那个老太太立马扯着嗓子喊他,还抬起手里的大蒲扇朝他使劲儿的招。
好像他是她家的亲大孙子似的!
“先俊先俊,快些过来,大奶奶有话要问你。”
边上几个老头老太也全都发现了姜先俊,一双双狼似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射向姜先俊,顿时,姜先俊感觉自己被放在日头底下暴晒,而且还是没穿衣裳的那种。
“天色太晚了,我、我就不去了……”姜先俊支支吾吾的说,脚下接着往前挪。
“不晚不晚,咱这不都还在嘛,你来呀你来呀!”
其中一个老太太颤巍巍的站起身朝他这走来,别看她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可这竟然还能堵住姜先俊的去路。
而且其他几个老伙伴也都跟了过来,不仅拦住他的去路,还截断了他的退路。
姜先俊就这样被几个豁了牙的老头老太太们围困在中间,而且他们还在一步步收缩被困的范围,姜先俊就好像一只落入网兜的小鸟,弱小而无助。
“先俊啊,大奶奶问你哈,黑凤的儿子是不是你的种啊?”
面前的老太太劈头盖脸丢来这句话,吓得姜先俊差点没站稳。
“大奶奶你瞎说啥呢?我今年才十八,黑凤的儿子已经十一了,你见过谁七岁能生娃?”
那老太太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老伙伴们。
大伙儿好像都在这一瞬间顿悟似的,“是啊,不可能七岁就生娃啊?哈哈哈,那就不是先俊的。”
“不是先俊的,会是哪个的呢?”
“这得问黑凤啊,问问她都跟哪些男人睡觉了。”
“当年不是跟李家村的那个谁在茶叶地里睡了吗?会不是会那个人的种?”
姜先俊听着面前这些老头老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些懵逼。
但他没有被好奇心驱使去打听,而是趁着他们聊性正起,偷偷的弯下腰身溜回了家……
第7629章 你凶我
姜先俊一口气跑回了家,沿途的别人家除了那些很早就为了节省灯油而上床睡觉的,其他人家多多少少屋里都会留盏灯。
而他家呢,三间正屋里皆黑灯瞎火的,但灶房里却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
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先俊娘从灶房里探出头来,看到是他,立马迎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臂紧张的问:“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娘把菜刀磨亮就算杀去郑家也要把你捞回来!”
姜先俊被他母亲的这番虎狼之词给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娘别担心,我老丈人他们并没有把我咋样。”
是自己做错了事,就算老丈人他们真把他咋样,他也应当受。
可是先俊娘却不这么认为,她瞪起眼睛扬起嗓门说:“他们敢!不就是睡了个婆娘嘛,男人偷腥天经地义,咱家是没钱,要是有钱三妻四妾那是肯定的……”
姜先俊环顾四下,生怕这些话被邻居们听去笑死,赶紧拉着她娘往屋里走。
“娘,咱先回屋再说吧,我看看爹去。”
“你先去看,我去把灶膛里的火熄了。”
东屋里,姜二躺在黑暗中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先前先俊娘放出那番虎狼之词的时候,这个可怜的男人就开始咳嗽。
试图用自己的剧烈咳嗽来提醒屋外的这对母子不要乱说话,隔墙有耳。
那婆娘就不说了,呆瓜一个,幸好先俊机灵,意会到他咳嗽的意思。
“你老丈人那边咋样了?”姜二挣扎着抬起头来问。
“爹,容我先把桌上的灯火点亮。”
姜先俊摸索着到了桌边,点亮了桌上的豆油灯。
虽然光线很微弱,能照亮的区域撑死了也就八仙桌旁边的一圈,但在人的心中,这小小的光亮依旧能驱散黑暗,带来心中的踏实和慰藉。
“爹,一切都跟你昨夜预料的那样,我老丈人他们训了我,两个大舅哥还给了我几巴掌,踹了一脚,但这事儿,可算是揭过去了。”
姜先俊知道他爹等在床上这一整天肯定就是在等这么个结果,所以张口就把过程省掉了,直接说结果。
姜二悬着的心放下半截,“那关于婚事的事?有变数吗?”
姜先俊摇头:“压根没有提婚事的事,我想,应该还是照旧吧。”
这下,姜二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这回的事儿,委屈郑家了……”
“委屈个屁?他们家是闺女,咱家是儿子,儿子退了亲照样还能娶,他们家闺女退了亲,肚里还有娃,将来鬼要她?”
先俊娘端着夜饭进了屋子,刚好听到姜二的话,劈头就开始怼。
姜二气得轻轻砸床,“你这人咋这么不讲道理?咱跟人郑家是要做亲家的,不是要做冤家,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儿?”
“你要是嫌我说话不好听你可以不听,老娘又没求着你听!”
先俊娘丢给姜二一个白眼,然后端着饭菜来到桌边,对姜先俊换了副笑脸。
“儿子你跑了一天饿了吧?来,先把饭吃了再说。”
因为今天姜先俊去了郑家村,姜母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去粥棚那里领吃食。
她的惩罚期是三顿,如今三顿早已过了,所以她夜里领了稀饭和六只大馒头回来。
切了一把咸白菜丝儿,磕了两只鸡蛋炒了来下粥。
“真香!”
姜先俊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狠狠吞了口口水。
“咋,你老丈人家晌午真的没给你饭吃?”先俊娘一边给姜先俊装粥,边问。
姜先俊尴尬的笑了笑,“娘,我是过去负荆请罪的,他们能原谅我,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啧啧,”先俊娘听得直摇头,“打骂归打骂,人来都来了,总不能他们自个吃晌午饭把你晾在一边吧?”
姜先俊挠挠头,“也没晾一边,他们吃晌午饭的时候,我就去后院帮他们家劈柴和铲猪圈了。”
“啥?”
先俊娘猛地扭过头来,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便是心疼的上下打量姜先俊,那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自个生的儿,到了别人家这样不被当人看,好他们个老郑家哈,这样欺负我的儿子,等回头他家闺女嫁过来,看我咋样整治!”
先俊娘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可把姜先俊给吓坏了。
“娘,你可千万别那样想啊,这事儿本来就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拿小琴咋样。”
“你这个没出息的,媳妇儿还没进门你就先护上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亲娘吗?”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先俊娘,你就消停点吧!”姜二躺在床上很是烦躁,“你咋就黑白不分呢,明明就是咱们对不起郑家,人家郑家打骂先俊几句咋啦?人家顾全大局还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咱就应该加倍的对人家闺女好,去补偿,去赎罪,而不是像你这样,人还没嫁过来你就先搞得鸡犬不宁,有意思嘛?你当真要看着咱儿子打光棍你才高兴?”
“光棍咋啦?光棍不是人打的吗?是哪个说打光棍就要死啊?”先俊娘转过身,双手叉腰冲到床边,摆开阵势要跟姜二撕逼到底。
姜二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做娘的,不能这样自私,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
“我自私?我痛快?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的人可是我不是你!你就会躺在床上说风凉话,你就那一会子一哆嗦,你就是个便宜爹,你凭啥数落我?”
“你,你,你这个妇人……牙尖嘴利,你要是一直这样,先俊甭管娶谁家姑娘下场都不好!”
“有你这种废物公爹,咱先俊要被你拖累似的,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你就死去吧!”
“你……”
“我啥我?”
“娘,你不要跟我爹说那种话!”
姜先俊放下筷子站起身,他三步并两走到床边,将他娘拉到一边。
“娘,我不能没有爹,你以后不要跟我爹说那种话!”
“你个不孝子,为了你爹,你凶我?”
“我不是凶娘,我是跟娘讲道理。”
“今天我去郑家,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儿给按下去,是我的错,我的责任,我该担着,”
第7630章 弥补
“等小琴嫁过来,我希望娘能好好待人家,她受了委屈。”
先俊娘气得磨牙,她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姜先俊和姜二:“行,行,你们是亲父子,你们就联手欺负我一个吧,我撂挑子了,往后我啥都不管!”
先俊娘就这样赌气跑回了自己屋,连夜饭都不吃了。
屋子里,姜二对姜先俊说:“你放心,你娘这性子,这嘴皮子,我早都习惯了,不会往心里去的。”
姜先俊轻轻点头,“爹,我给你端饭,咱吃饭。”
吃饭的时候,姜二又跟姜先俊这商量:“我这里还藏着点私房钱,你拿去,回头送给郑家做彩礼。”
之前原本是说好要给彩礼的,这也是姜二的意思,娶媳妇自然三媒六聘媒人彩礼一样不能少。
但先俊娘暗中使坏,唆使姜先俊跟郑小琴有了肌肤之亲。
目的就是让人家姑娘未婚先孕,奉子成亲,然后好在彩礼上压价。
这一招损得不行,连姜二都看不下去,可是他瘫痪在床,抗争无力。
这会子实在是没法,也不忍心让郑家一再让步,所以他把自己藏了半辈子的私房钱都陆续拿出来交给儿子,让他暗中拿去送给郑家,多少也能弥补一点歉意。
姜先俊接过姜二递过来的私房钱,一看,足足有二两银子呢!
“爹,这么多……”
姜二摆摆手,将那二两银子推到姜先俊的手里,并帮着攥紧了儿子的手成拳。
“这钱别跟你娘那说,拿去给郑家,是咱的诚意。”
“等郑家姑娘进门了,好好待人家,你娘这个人不好相处,你得多护着点人家,人家姑娘把一辈子都交给了你,你就不能让人家姑娘心凉。”
“还有啊,打从明日起,你上昼忙家里的庄稼,下昼就去你老丈人家帮他们家干活,拿出行动来安抚他们的心,也好平息那些流言蜚语。“
姜二又跟姜先俊这细细交待,姜先俊认真的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不得不承认,爹在收拾烂摊子这块确实经验丰富,照着他说的去做,准没错。
“爹,那涛子家那边……“
“涛子家那边,眼下不用管,就让村里人笑去吧,“姜二说。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人的这里记性很短的,啥样离谱的事儿笑一阵,说一阵,也就过去了。“
“对了爹,我今个回来,被几个老头老太太围住,问了我一堆怪事儿……“
听完姜先俊的诉说,姜二咧了咧嘴,“今天村里又爆出了一件事儿,涛子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啊?还有这种事?那是谁亲生的啊?“姜先俊又问。
“哪个晓得呢!反正,跟咱无关。“姜二说。
“这事儿闹出来也好,刚好转移了大伙儿对你的议论,你也就不用待在风口浪尖上了。“
……
当姜先俊侥幸从这场风波里脱身的时候,村口老杨家五房。
夜一将杨若晴交给他的鞋样子捎带给了绵绵,鲍素云和蒋桂玲都识趣的回避了。
绵绵收了鞋样子,放回到针线笸箩里,又拿起里面的一双新袜子,鼓足勇气递给夜一。
“我手笨,夜一大哥莫要嫌弃。“
女孩子的声音很小,头也不敢抬。
从夜一的角度,只能俯视到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抖,仿若两只黑色的蝴蝶停留在那张娇俏的脸蛋上。
夜一接过绵绵递过来的袜子,烛光下,他刀削斧凿般的冷峻面庞泛起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我收下了,多谢。“
他心里有很多奇怪的情绪,那些情绪,很柔软,也很温暖,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美妙。
但他没法用语言来表达那些复杂的情绪。
“不用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儿。“绵绵又说,偷偷看了他一眼,快速的错开目光。
夜一点点头,“嗯,往后不要做了。“
这么白嫩的手,做这些绣活多累?
绵绵却猛地抬起头,有点错愕的望向他:“你、你不喜欢?“
夜一愣了下,看到女孩眼中的忐忑和问询,隐隐的仿佛还有水光在眼中酝酿。
夜一估摸着自己的话可能让她误会了,也急。
这一急,他的眉头就皱在一起。
绵绵看到他又是沉默,又是皱眉,一颗火热的心呐,蹭蹭往下坠。
难道是昨夜姜先俊的事真让他误会了?所以才拒绝她给他做绣活?
未婚妻给未婚夫做绣活,打理他四季的衣裳鞋袜,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一个男人不要自己的妻子为他准备那些东西,这意味着什么?
绵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低低的跟夜一这解释昨夜的事:“夜一大哥,昨夜,不是我跟姜先俊约好的,是无意中撞见的……“
“嗯,我知道。“夜一沉声说。
昨日他几乎一整天都在暗中保护她,她喝了几回水他都一清二楚。
他当然清楚她跟姜先俊的相见与她无关。
“夜一大哥,之前我虽跟他有过婚约,但后来我们退亲后便再无瓜葛。“
绵绵依旧低垂着眼,轻声说。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直白的提起过这些,真的很羞耻。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跟对方说清楚,即便做不成夫妻,也不能留下误会和不好的印象。
“我既然跟你订了婚,我就不会做给你抹黑的事儿,请你相信我……“
越说到最后,绵绵的头便越发的低垂下去,她用力的憋着,不想在夜一面前掉眼泪。
夜一大哥如果不信她,要取消婚约,她也不会怨他的。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不想用眼泪去捆绑一个男人的婚约,不想用眼泪去博取同情。
对夜一这个人,她其实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的,所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绵绵摸不清楚,也越发的没底了……
一个小物件突然递到了绵绵跟前。
是一只银色的哨子。
绵绵抬起头望向面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弥漫着水雾的眼底都是错愕。
“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吹这哨子,我听到了就过来救你。“夜一满脸严肃的说,语气依旧如先前那般生硬,但是,听在绵绵的耳中,却仿佛救赎的福音。
第7631章 请帖
将深陷泥潭的她,瞬间拉到了光明之中。
绵绵的眼泪滚出眼眶。
夜一看到她哭,顿时慌了。
“你别哭,我、我……“
他从前跟对手过招,都是刀剑的碰撞,鲜血的飞溅。
此刻当'对手'换做这个娇俏玲珑的女孩子,他竟然想要不战而降,落荒而逃了。
憋了半天,他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理由,“是不是这哨子很丑?要不,我回头换个……“
绵绵却一把抢过那哨子,“不,不丑,一点儿都不丑,就这个正好。“
夜一木然点头,“啊?那……那就好。“
“那我先走了,你忙你的。“
撂下这话,夜一飞一般离去,当绵绵跟到屋子门口时,夜色中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绵绵双手捧着手里冰冰凉凉的银哨子,在夜色中站了好一阵后,低下头,拉开荷包,将哨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
骆铁匠和项家牛贩子的六十大寿接二连三的办了。
紧接着又过完了中元节。
杨华洲和小安他们回了庆安郡,家里人也是该干嘛干嘛。
关于黑凤儿子到底是谁的种这个话题,一直贯穿这些天,成为长坪村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伙儿都在猜测孩子的亲爹是谁,从那孩子的眉眼五官身量,甚至走路的姿势来猜测,顿时,村里,村外,好几个年龄适龄的汉子的名字出现在嫌疑人榜单。
这下,那些榜单上男人们自己倒是没啥,男人嘛,甭管有没有那种事儿,都不太介意被人拿来炒作,他们又不在乎。
相反,着急的是这些榜单男人们的妻子。
一个个跳出来,逢人就解释,咒骂那些胡乱猜测的人死全家,然后替自家男人辩护。
当然,咒骂黑凤的,更是不在少数。
更有几个妇人组团,每天去黑凤娘家,婆家附近指桑骂槐,撵鸡打狗。
一时间,村子里热闹得不像话,天天都在鸡飞狗跳。
正如姜二之前跟姜先俊这分析的那般,他睡黑凤的事儿,竟然就被'亲爹'是谁这个事儿的热度给盖住了。
毕竟庄户人家谁家汉子跟谁家婆娘在外面睡觉这种事,不稀奇。
而孩子的爹这事儿,相对比较稀奇一点,所以姜家人暗暗松了一口子。
……
“梅儿给大家送了请帖来了,孩子办满月酒,邀请咱大伙儿都过去吃酒呢!“
“这请帖,就一张,送到我这里来了,把你们召集过来,你们商量着办!“
七月底的这天,老杨头把大伙儿都叫到了三房,拿出一张大红的请柬出来甩在桌上。
大伙儿先看着桌上的那张大红请帖,后又面面相觑。
杨华忠率先拿起那请帖来翻开细看,杨华明和杨永青凑到杨华忠身后左右站着,探着头去看请帖上的内容。
刘氏在那朝孙氏和鲍素云挤眉弄眼,孙氏朝刘氏暗暗摇头,示意她别这样。
鲍素云则低眉顺眼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至于曹八妹和廖梅英蒋桂玲这些孙媳妇们,则抱着孩子乖巧的坐在一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老杨头端起面前的茶,吹动上面的浮叶,眼睛不时眯起一条缝,透过氤氲的热气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至于谭氏,这种场合她自然也是到场的。
只不过她啥都不说,抄着手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眯着眼似在假寐。
但一双耳朵却支楞得高高的,不时还轻微动两下。
堂屋里的气氛有点异样。
杨华明念诵着请帖的声音打破了堂屋里的安静。
“送呈外祖老杨家众亲友台启,谨定于xx年七月二十六日,在舍下略备薄宴为犬子庆弥月之喜,恭请众亲友光临寒舍,外孙王大白敬邀。“
“哎哟呵,大白回来了啊?这狗爬式的字迹一看就是大白写的呢,不过这文绉绉的话,倒还像那么回事儿。“
杨华明边念边笑。
杨永青也说:“搞的一本正经的,还下了大红请帖,生个儿子有那么稀罕嘛?不就多了个把儿?“
老杨头瞥了杨永青一眼:“各人自扫门前雪,你稀罕你闺女,人家稀罕人家的儿子,你就少跟那忿忿不平了。“
杨永青耸着肩膀怪笑,“我才没忿忿不平呢,有酒喝,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就带一张嘴过去喝酒啊,礼金我可是拿不出的!“
老杨头丢给杨永青一个白眼,懒得跟他废话。
老汉将目光落在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身上:“请帖是之前大白亲自送过来的,还给我带了两坛子酒,一包旱烟丝儿。“
“大白说了,叫你们大家伙儿都过去吃酒席,热闹热闹。“
杨华忠还没张口,杨华明抢先说:“都过去?哈,那小子如意算盘打的好,这是想借着给小孩子办满月酒狠捞一笔么?我可先声明,我们四房已经跟老王家大白那一放断了通商往来,将来小黑娶亲生娃,我们去,这趟,我们不去!“
刘氏跟着点头:“对,早就说开了。“
杨永智和赵柳儿的目光在人群中也交汇到一起,两人默契的交换了意思后,杨永智也站起身说:“我们小三房当初也说开了,表兄弟们这一辈就不跟大白他们走动了。“
上回王栓子意外身亡,他们这些侄子都放下了跟大白的矛盾,前去帮忙。
等将来姑姑杨华梅百年后归西,他们这些侄子肯定还要去送行。
但平时平往这些成亲和生儿养女的事儿,就不来往了。
老杨头没有训斥杨华明和杨永智他们,只叹口气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没人晓,你们自个做决定,我老了,做不得你们的主,也懒得讨你们嫌!“
谭氏这时也睁开了眼,瞥了桌边一眼,说:“废话少扯,说正经的,老三,你和五房去不去?“
杨华忠把目光从手里请帖上收回,跟谭氏说:“梅儿家长孙满月,我们既然没跟老王家断绝来往,请帖也下过来了,肯定是要过去道贺的。“
“况且,我们家峰儿和福娃出生,还有小安定亲,老王家也是过来道贺了的。所以我们三房是去的,不仅去,还得带贺礼。“
三房表了态,五房的鲍素云也将头抬起来。
但她却没有即刻表态,而是将问询的目光投向蒋桂玲。
蒋桂玲想了想,说:“我家闺女出生,姑姑也来送礼了,这份人情咱也不能白占,肯定是要还的。“
既然蒋桂玲这么说了,鲍素云便出了声,“好,那我们五房跟三房一样,也去。
第7632章 还人情
三房和五房都表态了,接下来就剩下大房的几个小房了。
曹八妹说:“我家生三个孩子,梅儿姑姑都来过了,我也把人情还了吧!”
赵柳儿不吭声,因为先前杨永智已经表明了态度。
杨永青咧嘴笑:“我也记不清我家生闺女梅儿姑姑来了没,不过,既然三叔你们都去,那我肯定也去。”
“你要去,就不能空手。”杨华忠提醒。
杨永青梗起了脖子辩解:“大白不是说叫咱别带礼品,就过去吃酒席么?”
杨华忠道:“他那是客气话,咋能当真?”
杨永青撇撇嘴,“那我到时候跟我娘商量商量,看看送点啥合适。”
商量个屁啊,到时候随便带几只鸡蛋拉倒。
关于去老王家吃满月酒的事,暂时就这么商量好了。
至于杨若晴那边,孙氏也过来说了。
杨若晴说:“四叔和三哥他们是被大白彻底的寒了心,才要断了往来,也可以理解。”
杨华明半世风光,被大外甥一顿拳脚给打得没了脾气。
而杨永智呢?原来那么挺直的鼻子,到现在还是个歪的。
人的鼻子一旦歪了,整张脸看起来都有点怪怪的。
就算杨永智一个男人不在意相貌的变化,可他的鼻炎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根治。
只要受凉,或者被辛辣酒水啥的刺激到,那鼻根就痛得你看东西都模糊,而且严重影响记忆力。
每次鼻炎发作,杨永智就会在心里把大白咒骂一顿。
试问,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愿意去跟大白来往?所以表兄弟反目是必然的!
“你四婶叫我不要跟你说,说你肯定懒得去。”孙氏又出了声,“可你爹说,甭管你去不去,也得跟你这说一声。”
杨若晴笑道:“四婶自认前面很多桩事都跟我合拍了,这回的事也能猜到我的意思,呵呵,她这回错啦!”
“正如五婶,还有二嫂她们说的那样,就算我不跟老王家拜年,可我养娃姑姑来过,我家几个娃做满月做周岁她一回不落,上回我大伯做六十大寿也来了……这回,我咋能不去还人情?”
孙氏点头,“既是这样,那朵儿那边我就也得去说一声,娇娇出生,你牛贩子大伯做寿,你姑姑家也都去了。”
“嗯,那娘去说一声吧。”
“还别说,我姑姑这段时日又开始频繁的跟娘家走动了,而且送礼啥的,出手也比从前大方,看来,大白是真的赚到钱咯。”杨若晴喝了口蜂蜜水,又说。
亲戚朋友里面,杨华梅送的贺礼竟然比五婶四婶她们送的还要重,这跟老王家之前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
孙氏也在回想这段时日杨华梅的行事作风,琢磨着说:“你梅儿姑姑骨子里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但凡能让她腰杆子挺直的事儿,她都乐意去做。”
“从前,是真的囊中羞涩没法打肿脸充胖子。如今这样,应该是家里情况好转,里里外外都硬气了。”
“对她来说,这也是好事,盼了一辈子,就盼着扬眉吐气。”
……
很快就到了老王家办满月酒的日子了。
老王家的新宅子里。
满月后的红梅已经能够下地干活了,这不,崭新的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妥妥当当。
屋里的家具是第二批打造的,之前的那一批在发水灾的时候全给泡烂了。
重新打造后的家具,甭管是款式,还是用材,都很讲究。
虽不能跟城镇里那些员外之家相提并论,但比起周围这些左邻右舍,那可是让大伙儿大开眼界,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东西。
比如,大白和红梅睡觉的那屋,那大花床,可气派了。
上面还雕刻着喜鹊登枝,床前的踏板上都能睡人,两端各摆着一只半人高的小床头柜子。
夜里睡觉的时候,床头柜子上放茶碗啥的,老方便了。
除此外高低起伏的箱笼柜子,再多的衣物都能收纳。洗脸架,洗脸洗澡用的盆桶那都是整套的。
红梅的梳妆台是特地打造的,一面铜镜擦得澄亮。
小孩子的摇篮,用的是野桃木做的边框,上面帮着红绸带,说是能辟邪。
至于堂屋里,各种家具,桌椅,茶壶,茶碗,灶房里的锅碗瓢盆……
总而言之,全都是新的。
因为亲戚朋友大部分都来了,新宅子里里外外都是人,院子门口围一圈的小孩子在玩闹,堂屋里男人们打着牌,妇人们边上嗑着瓜子聊着天,灶房里也忙得热火朝天。
在今日,整个长坪村的热闹和喜庆,都齐聚在老王家的新宅子里。
大白虽然走路有点跛脚,但这精气神却是无比的好。
屋里屋外的招呼着客人,手里拿着盘子,盘子里装着糖果和糕点去散发给小孩子们吃。
红梅呢,也一身利索,头上裹着一块防油烟的兰花布帕子,跟王洪涛家的三个媳妇一块儿在灶房里忙进忙出。
至于杨华梅,则抱着她的大孙子献宝似的送给众人看,老王家那边的亲戚女眷们,老杨家这边的妇人们,全都簇拥过来。
众星捧月般的围绕在这孩子的身边,说着各种吉祥话。
杨若晴也混杂在人群中,笑眯眯的打量着这一切。
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得还是很可爱的,人类的幼崽嘛,就算是黑人的娃看起来都是很可爱的小卷毛。
何况这孩子长相像大白,白白净净的,眼睛清澈透明,就像刚撕开保鲜膜的新手机屏幕那般透彻。
杨华梅舍得给红梅吃喝,红梅的‘粮食’丰富,所以营养大部分都滋润了小孩子。
这小孩养得白白胖胖的,双下巴,身上穿的小衣裳一看就是好料子。
裹在红色的小花被子里被杨华梅抱在怀里,脖子上戴着长命锁,手腕上戴着绑了红绳的银镯子,就连脚踝上都戴了银镯子。
老王家如今硬实的家境,全在这屋子的装饰,这孩子的衣着打扮上体现出来了。
“梅儿你抱累了吧?来,让我这个大姑奶奶给你换换手,抱抱我家大侄孙。”
大白的大姑王春花拍了拍手掌,想来帮杨华梅接孩子。
第7633章 满月宴
杨华梅笑着避了下,“一点儿都不累呢,抱我家宝贝大孙子,我咋会累呢?”
“就算你不累,那也让我抱抱,让我稀罕稀罕呗?”王春花又笑着说。
杨华梅道:“你今个是来做客的,哪能要你受累?大姐你坐着就好。”
王春花脸上有点狐疑,又试图接了两回,发现杨华梅就是不让她抱孩子。
王春花于是也不坚持了,寻了个借口去了院子里找她自己家的孙子孙女去了。
而屋子里,孙氏和鲍素云她们暗暗交换了个眼神,原本她们也想出于礼貌和客气来抱一抱,算是花花轿子帮着抬,结果王春花碰了个软钉子,吓得孙氏和鲍素云她们也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至于杨若晴,把一切看在眼底,心里暗笑。
这梅儿姑姑啊,太稀罕自家孙子了,生怕别人没抱好把她家宝贝孙子给磕着碰着了。
这样也好,别人也不用抱了,彻底避免了安全隐患。
杨若晴于是寻了把凳子坐下来,挨着杨华忠身旁坐,看他们打牌。
一只装着糕点的盘子忽然送到杨若晴面前,抬头一看,对上大白那张热情的笑脸。
“表姐,来,吃块点心垫吧肚子。”大白亲切的招呼着,好像这对表姐弟从前是多么的亲近又友爱。
杨若晴笑了笑,直接摆手并用玩笑的口吻说:“我先前吃多了,得留肚子待会吃饭菜,你可别害我。”
这些糕点,虽然看起来很不错,有几样在清水镇都不一定能买到。
但是搁在望海县城,就是大路货了。
这些糕点通常杨若晴都不爱吃,为啥?
因为这些糕点她从前吃过,很甜,甜到腻的那种,孕妇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
所以杨若晴吃的糕点通常分两部分,往档次高的去,那是专门去庆安郡或者望海县城的一些有讲究的糕点坊定做。
不然,就买镇上一些老式作坊,农家手工做出来的小点心。
吃的卫生,也放心。
“表姐,你的茶碗在哪里?那我给你续茶?”大白放下盘子,又询问起别的来。
杨若晴看了眼四下,“哈哈,先前在那边耍,估计放到那一堆茶碗中间去了,分不清哪个是我的。”
茶几上摆着一溜儿的茶碗,有的喝了几口,有的压根就没动口。
大白说:“那我重新给表姐泡一碗茶来……”
“不用不用,”杨若晴赶忙儿拦住大白,“我一点儿都不渴,喝多了还容易跑茅厕,你就让我坐会儿吧,快去招呼别人,我不用招呼。”
大白笑着点点头,端着点心盘子又去了别处招呼去了。
看着大白这跑进跑出忙里忙外的身影,杨若晴有点恍惚。
这还是从前那个桀骜不驯,张扬跋扈,暗戳戳的偷奸耍滑的大白吗?
半年的时间就像换了个人,整个人的情商提高了一大截啊!
相比之下,同样也是跑进跑出的小黑则显得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因为他是忙着吃喝玩乐,帮人倒茶的事儿他都做不了。
今日老王家最开心,最喜气洋洋的人,除了时时刻刻抱着大孙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的杨华梅,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王洪全老汉。
今日的王洪全老汉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头上还戴着一顶新帽子,手里拄着一根新拐杖,陪着老杨头和小老杨头他们在院子门口拉家常。
今日这氛围,真是好啊,老的小的,和谐得不行。
“要是你栓子姑父在,看到这场景,不晓得多高兴。”
孙氏回到杨若晴身旁坐了下来,轻叹了口气说。
杨若晴看了孙氏一眼,发现孙氏眼底有着淡淡的惆怅。
娘可真是善良,今日这样的场合,还能想起死去半年的栓子姑父,为他缅怀几句,真的很不容易。
“逝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往前看,姑父在天有灵看到这样肯定也会欣慰的。”
杨若晴轻轻搂住孙氏的肩膀,抚慰了几句。
孙氏脸上露出赞同的浅笑来。
她相信人死后,会在天有灵的。
就好像她的老娘孙老太去世那么多年,逢年过节,孙氏都会去祭奠,时常梦里梦到她老人家……
晌午的宴席开始了,过来的亲戚朋友一共坐了两大桌,小孩子们没单设桌子,是夹了菜捧去边上吃的。
“没菜啊,大家伙儿莫嫌弃哦,将就着吃几口哈……”
杨华梅即使来桌边招呼大伙儿吃菜的时候,怀里都抱着她的宝贝大孙子。
“这么多菜,还叫没菜?一堆我们没见过的新式菜呢!”大白大姑王春花笑着大声说。
杨华梅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目光一转看到自家老娘谭氏,杨华梅便抽了个空子找到红梅,把孩子交给红梅,自己则在灶房找了一只大碗,装了满满当当一碗肉丸子汤,端到谭氏跟前。
“老娘,你牙口不好,吃这个。”
谭氏看着碗里的硬货,又抬头看着面前闺女这饱含期待的双目,老太太心里一片柔软,感觉坐在凳子上的自己身上都散发出金光来。
但她嘴上却偏偏要反着说:“这满桌子的菜难不成就没我能吃的?要你这样给我开小灶?拿走拿走我不稀罕!”
大伙儿都笑,笑过后又帮着劝谭氏收下,都说这是杨华梅的一片孝心。
杨若晴自己吃自己的,心里却偷着笑。
小老太太这是心里太得意了,所以故意傲娇的正话反说,意思很明显,秀自己的闺女孝顺,体贴老娘。
在旁边人的帮忙劝说下,谭氏这才心满意足的抬起了筷子去享受杨华梅献上来的肉丸子汤。
今个这肉丸子虽然是猪肉做的,可吃在谭氏的嘴里,那可比龙肝凤脑还要美味呢!
酒席开始之后,大白作为如今的一家之主,撑起了整个家庭花销的经济支柱,拿着酒盅一桌一桌的敬酒,感谢众人在百忙之中来参加他儿子的满月酒宴。
“咱大白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呢,这说话都不一样了哈!”
大白大姑王春花笑吟吟端起酒盅跟大白那碰了一下,又说:“大白啊,你如今有出息了,有啥赚钱的好点子也照顾下你两个表哥。”
第7634章 巨型舔狗
王春花说这些话的时候,隔壁男人们那桌她的两个儿子都笑呵呵望着这边。
尤其是那个小表哥,更是端起手里的酒盅往大白这边靠拢过来,“表弟,来,表哥敬你一盅,往后你吃肉,也让表哥喝口汤,啊哈哈哈……”
大白笑着说:“大姑和表哥也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要说抬举,在我外祖家这么多表哥表姐跟前,我是小鱼小虾。”
“大白你也别谦虚,如今你也算有出息了,你要好好保持,千万别让你娘高兴了三天就变卦!”谭氏嘴里吃着世上最美味的肉丸子,还不忘训斥大白。
大白笑着连连点头:“嘎婆说的是,我一定接着努力,争取让我娘早日享上清福。”
谭氏满意的点点头。
大白的小表哥拍着大白的肩膀恭维道:“那必须的,表哥看好你,你肯定能让我舅妈做个甩手老夫人!”
大白谦虚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甩开对方按在肩膀上的手掌。
杨华梅在边上听得满脸动容,心中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她悄悄别过脸去,眼角都湿润了。
杨若晴原本正在偷摸的打量大白的小表哥,原来对这个男的没咋留意,只晓得他是个浓眉大眼身高将近一米八的壮汉。
今天才晓得这家伙原来是一只巨型舔狗。
目光一转,留意到姑姑好像被大白的言词感动到哭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愿大白真的能言出必行。
杨若晴和小朵率先吃完酒席,其他人还在吃,男人们那桌哥哥是喝得起劲儿。
杨若晴和小朵两姐妹过去跟杨华梅那说了一声,提前离开了。
杨若晴带着小朵回了骆家,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小朵估摸着时辰,起身告辞:“姐,我该回去了,你晌午睡一会儿。”
“这就要走啊?再坐一会儿呗,难得过来一趟。”杨若晴说。
“再说了,我也不困……”
“姐,你都打了三个呵欠了还不困啊?”
“没事儿,你陪我坐会呗!”
小朵扛不住杨若晴的真心挽留,只得又坐了回来。
“那可说好了啊,喝完这碗茶我真得回去了。”
“好好好,到时候我就不留你。”
杨若晴起身,给妹妹把茶碗里的茶续得满满当当的。
小朵无奈的笑了,但姐姐的真心挽留,她是感受到了。
“姐,这大白到底在外面做啥买卖呀?今天看他,财大气粗的。”
杨若晴说:“之前发水灾那阵子,倒买倒卖米粮应该是狠赚了一把。”
“后面水灾退去,卖消毒的药材,还有一些盖屋子要用到的材料,又狠赚了一把。”
“呀,这小子经商的脑袋瓜还蛮机灵。”小朵说。
杨若晴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他的天赋应该就在这一块。”
“姐,你咋连这些都晓得?是他自己说的嘛?”
“家里人问过他,他啥都不说。我是有行内人跟我说的,行内人还说,”
“说啥?”
“说大白如今又在谋划新的生意,这小子如今手头估计这个数的家产是有的。”
杨若晴抬起一根手指头。
代表的是一百两银子。
“呀?那么多啊?是把屋子和东西都算上再折价呢?还是?”
“是手里的纯钱,应该就有这个数。”
“那可真是家底丰厚!”小朵说。
他们开了两年的草场,才刚刚把成本给捞回来呢!大白这钱赚的跟抢似的。
杨若晴看到小朵的表情,猜想她心里肯定有点失衡。
“你别羡慕,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其他,都得脚踏实地,有些是横财,来的虽快,却拿着烫手,早晚出问题。”
“姐,你的意思是,大白的钱……”
杨若晴摇摇头,“目前只是猜测,他卖的那些米粮里面肯定掺和了其他东西,不然,他赚不到那么多。”
“至于那些卖给别人的材料,质量肯定也是有问题的,但水灾过后家园亟待重建,他的材料相对便宜一些,肯定也有人买,但那都是一锤子的买卖,不长久。”
“像你们养牛,那是做的实业,就像大舅妈他们养猪那般,这钱赚的心里踏实,也长久。”
“所以,你们好好干,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小朵原本以为喝完面前的茶就回去,没想到被灌了一肚子的心灵鸡汤。睡完一觉起床,骆风棠已经从镇上回来了。
是的,今天他去镇上办事了,所以没有去老王家吃酒席。
其实要办的事也不一定就得今天去,但这不是不想去老王家吃酒么,人在家,不去不好意思,到时候得找一堆的托词,所以还不如出去躲个清净,顺便把事给办了。
“岳母过来了,在前院堂屋跟大妈说话,想必是在等你睡醒。”骆风棠说。
杨若晴于是赶紧洗漱了一番,去了前院堂屋。
看到杨若晴过来,王翠莲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好让这母女俩说事儿。
“娘,你过来是有啥事儿么?”
“你姑姑先前来了咱家一趟,给我送了好多东西,还说了几句话。”孙氏说。
“啥话?该不会是跟我有关吧?”杨若晴随口开了个玩笑。
没想到孙氏竟然点头说:“是的。”
“哦?啥事儿啊?”杨若晴又问。
孙氏道:“晴儿,你看……这也过去大半年了,白梅斋那铺子一直封着也挺浪费的,大白呢,看着呀还行,你姑姑的意思,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想想法子让县太爷把铺子给解封了,大白想回来搞个铺面做生意,也省得去外面另寻铺面。”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杨若晴说,秀眉微微蹙起,似在思忖。
“其实……那铺子也不是不能解封,姑姑跟我这明着暗着也说过好几回了。”
“行吧,回头我给县太爷那边写封信。”
孙氏欢天喜地的走了。
杨若晴摇摇头。
“这就解封了?会不会早了点?”骆风棠也过来了,对这事儿,有点不赞同。
杨若晴说:“我要不点头,我姑估计得把我娘给烦死。既如此,那就还给他们好了。”
而且,在接下来给县太爷的信里,杨若晴还有别的话要写进去呢。
也就是说,铺子可以还给大白他们,但这里面是有附加条件的。
大白想要拿回铺子,就必须要接受这个附加条件。
第7635章 想法
壶口村外。
“那艘船呢?不要了吗?”骆星辰问道。
“不要了,公子,我们不回村子了。”
墨安白忽然道。
“不回去?”骆星辰疑惑道。
“就在这里等,我相信师父会处理好的……”
墨安白语气顿了顿道:“要是我们现在回去,那是自投罗网。”
墨安白沉默了一小会儿,黑暗里忽然有鸽子飞来。
墨安白伸出胳膊,让鸽子停在上面。
她伸手取出鸽子腿部的纸筒,打开以后,从里面拿出纸条。
“师父已经知道了,村民们正在迅速撤离。”墨安白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村民们能撤到哪里?会不会被北离龙那些人找到?”骆星辰问道。
“北离龙他们一定能找到的,撤离只能拖延时间。”
墨安白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她知道那么多村民,想要撤退的毫无踪迹,几乎不可能,只能说尽量延缓北离龙他们找人的时间,却并不能真正找到他们的踪迹。
“跟我一起回林泽城,你不是初雪的对手,但风情舞可以,他是接近宗师的武学高手,抵挡住初雪是完全没问题的,另外,杨氏商行分部内,有一支兵马,我直接调动兵马对付他们。”骆星辰给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好,奴家听公子的。”墨安白很乖巧的同意了。
……
“这里就是!”
初雪站在一处义庄的大门口。
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当然,没有的是活人,这里躺着的都是死人。
“果然是被人捞上来,放这儿了。”
站在身后的皓羊庆砸巴着嘴道。
“龙公子说的肯定没错,以后你就听公子的,自个别自作主战,要是你在船上就清理那几个傀儡师的人,又怎么会有后面那么麻烦的事?”皓羊川在一旁道。
“哎,川哥,我这不是没有经验嘛,以后等我有经验就好了,就不会出纰漏了。”皓羊庆伸手抓了抓脑袋道。
但他表面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
当时要是他出手杀人,恐怕死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要知道,当时在船上,敌人足有四个,四个实力不俗的武功好手,而且是在人家傀儡师门下的船上,鬼知道傀儡师门下在船上布下了多少机关傀儡呢?
他虽然性子直,但不是什么傻子,又怎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所在。
“好了,你们两个,来检查一下这些尸体,看看是不是我们丢的那些。”
初雪淡淡道。
皓羊庆和皓羊川对望一眼,虽然他们两个心里不满,不愿意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但没办法,技不如人,又能奈何,也只能听命从事了。
“没问题,交给我们好了。”
皓羊庆哈哈大笑一阵,就迈步走进义庄。
那些尸体外面都盖着一张粗布,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实际情况,不能确定这些尸体是他们丢进河里的那些。
所以要查看一下才行。
皓羊庆靠近其中一具尸体,旋即就有一股子怪味冲进鼻子。
“哎哟,这什么气味啊,可臭死我了!“皓羊庆用手捏着鼻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时候,天气很热,隔了很长时间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子让人觉得作呕的臭气。
皓羊庆侧头一看,他发现皓羊川的鼻子嘴巴,早就被一只粗布口罩给盖住了,只有他傻傻的吸着臭气。
他没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他已经屏住了呼吸,连着刀鞘,用手中的绣春刀,将前面盖在尸体身上额布掀了起来。
一看这尸体的身上已经有腐烂的倾向,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就是他们丢的尸体。
正要说话,忽然他脸色一变。
脸颊上竟然升起了一层淡绿色。
“快退出去!”
站在门口的初雪大喝一声。
皓羊庆和皓羊川两人,连忙先后跃去。
等他们两人来到门外时,他们已经头晕目眩,有呕吐的感觉。
脸上的绿色更加的浓厚了。
“快,服用解毒丹。”
初雪焦急道。
她也不想这样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皓羊庆和皓羊川两人,没有犹豫,他们都心知,自己是中毒了,再要是不服用解毒药,任由毒素蔓延,恐怕他们就要交代在这里。
他们随身都带有解毒丹,这是行走江湖必备之物。
取用解毒丹以后,他们捏着小玉瓶的手指,都在哆嗦着,这不是害怕的,的确是因为毒素在迅速蔓延,影响到手脚了。
好在,他们终于拔开塞子,往口里倒入了解毒丹。
刚刚倒进去没多久,两人都来不仅将小玉瓶给收拾起来,就控制不住身体,扑腾两声倒在地上。
两人像是虾米一样在地上抽搐。
初雪身形一晃,靠近过来,她伸出手指,搭在皓羊庆的手腕上,秀眉蹙起,脸色阴沉下来。
随后,她站起身,手指放在嘴里面吹了一声口哨。
没多久,从村口奔来好几名武士。
“你们把他们背起来,小心不要呼吸到他们喷出来的气,一直送到船上。”
初雪吩咐道。
这还未曾遇到傀儡师一门,就已经被毒放倒了两个,可真叫背运的。
既然已经知道这毒厉害,初雪就不准备再进入义庄了,但他不急着回船上,而是在村子里四处游走,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
傀儡师一门,肯定是有所顾忌,否则他们为何不在村子里埋伏?
他们要在义庄附近埋伏,这会皓羊家的两位,几乎是死定了。
但傀儡师一门没有那么干。
初雪想了想,就觉得傀儡师一门武功不高的可能性不大,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有更多的人要照顾。
没想到,江湖上传言极为冷血残忍的傀儡师一门,居然还估计村民的性命,看来这江湖传言当真是不可信。
找寻了一圈,初雪找到了好几处村民撤离的可能方向。
但她没有独自追出去。
不管傀儡师一门是什么心性,从他们布置的毒可以看出,他们心思缜密,谁也不知他们又会布下什么机关陷阱。
不能单纯的从武功上来考虑他们,还要考虑他们的机关傀儡术。
“回去跟公子商量一下吧。”初雪心中暗忖。
第7636章 赈灾
一直望着初雪离去,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名女子侧头道:“师父,我们为何不冲过去,抓住那个女人?”
“阿元,看来你大姐说的没错,你是真的要接受特训才行了。”
坐在轮椅上的阿青叹了口气。
阿元一脸茫然的伸手抓了抓头皮。
“师父,我说错什么了?”
“阿喜,你来说说,阿元错在哪儿了?”阿青没理她,而是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阿喜。
阿喜眼中也有不少的茫然,她抿了抿唇道:“我也不清楚啊。”
“师父你看,阿喜姐也不知道。”阿元立刻道。
“你们两个……哎!”
阿青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不仅阿元是个傻狍子,就连阿喜,也越来越糊涂了。
这样下去,以后还能离开墨安白,独自闯荡江湖吗?
“回去以后,你们两个一起特训。”
这次,阿青下定决心要好好训练一下这两位,不能让她们在如此懵懂下去。
“我们不能去抓那位魔教圣女,缘由很简单,她手里有底牌,我们贸然上去,只会送死。”
阿青说出了真正的缘由。
“她有什么底牌?我看四周没有埋伏啊。”阿元眨巴着眼睛。
“你怎么确定没有埋伏?”阿青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看到义庄附近,没有人。”
阿元越说声音越弱,自己都觉得自个有些武断。
“埋伏不在这里,在远处,你看那几名武士哪里来的?魔教圣女吹了一声口哨,那些人全都出现了。”阿青解释道。
“还是师父想的远,这都看出来了。”阿元恍然。
阿青表示心累……
这算什么想得远?好像看出来很难似的。
其实长得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吧。
“好了,我们快些离开,先帮村民们安顿下来。”
阿青手掌按在轮椅的扶手上。
随后,阿元和阿喜一左一右,推着轮椅离开。
这架轮椅是经过特制的,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坐在轮椅上的阿青,能发挥出真正傀儡师的恐怖威力。
……
“没找到人?还被人用毒暗算了?”
龙公子脸上毫无表情,冷漠的望着初雪。
要不是初雪的身份不一般,他此刻已经忍不住暴怒了。
“龙公子,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寻找他们的下落吗?找到他们不难,数百名渔民,都是普通人,他们藏不起来。”
初雪也知道龙公子不高兴,但她并不畏惧,毕竟,她是拜火教圣女,本就是听从教主之命,从北方来帮忙的。
她已然尽力而为了,事不成,又不是她的错。
“不找了,现在就开船离开此地,回天宛郡。”龙公子淡淡道。
“为何这么急?”
“我的事已经办成,回去正当其时。”龙公子唇角上扬,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但在初雪眼里,这个笑容颇是有些阴冷诡异。
“公子且安歇,我去看看皓羊家两兄弟。”
初雪微微行礼,转身离去,她行走时,身形婀娜多姿,一身白衣如雪,妩媚中带着出尘之气,既圣洁又放纵,将拜火教圣女的魔功展露无遗。
初雪不得不如此,她感受到,龙公子身体里潜藏着一股子暴虐之气,要是她不展露自己的实力,她担心龙公子会突然向她出手。
果然,当她运转魔功,走出船舱以后,缭绕在身上的那股子如虎狼一般的恶意,迅速消散。
很显然,龙公子已经打消了念头。
出来以后,被水面上的风吹过脸颊,初雪定了定神。
看来,龙公子的魔功炼成了啊。
以后,跟他见面,要小心一二了。
……
林泽城外。
排成长龙一般的百姓,正领着粥,附近还有很多的男子在运送木料,敲敲打打的建造着屋子。
“朝廷也会赈灾?这怎么可能?林泽城太守楚西泉是个雁过拔毛的货色,他竟然会如此?”
墨安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最近的风沙席卷,在林泽城附近造成巨大的灾难,很多百姓流离失所,灾民成群结队,甚至还有易子而食,骇人听闻的现象发生。
但林泽城的朝廷对此十分冷漠,只是口头喊了几声赈灾,并未真正实施。
“楚西泉有那么贪婪吗?”骆星辰皱了皱眉。
“他是林泽城有名的大贪,官,公子,你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墨安白道。
“花言巧语什么的,对我无用。”骆星辰摇头。
“楚西泉很有一套的,他左手银子,右手美人,很多朝廷委派的官吏,在林泽城没多久就跟楚西泉混在一起了。”墨安白道。
“银子……我有的是,美人,哼哼,还有美人比你美吗?”骆星辰微微一笑。
“是啊,公子连奴家都看不上,又怎会稀罕别的女人呢。”墨安白脸上一红,咬着嘴唇,眼中有些幽怨。
“楚西泉那一套,在我这儿不好使,至于这里的赈灾,楚西泉自然是不会办的,是我让米掌柜找到城内的豪绅,让大伙儿一起出钱出力来帮百姓们渡过难关。”
骆星辰笑了笑,他回避了墨安白的话,转移话题道。
“原来是公子办的,只是,那些豪绅怎会同意呢?他们也不比楚西泉好到哪里去,泥腿子死的再多,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墨安白道。
“米掌柜和风堂主一起出马,他们不同意都不行啊,哪一家要是不同意,那么不好意思,林泽城就不要待了。”
骆星辰唇角上扬。
“想让他们办事,首先要比他们更强更狠,其次,还要让他们有好处捞,这叫一手银子,一手大棒,他们不从都不行啊,以杨氏商行在林泽城的势力,可以说林泽城的经济命脉已经被掌控了……这都要感谢龙君昊掌柜呢。”
骆星辰笑道。
“龙君昊掌柜,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这么多年,多亏了他兢兢业业的办事,发展商行,后来还急流勇退,不担虚名,公子应该给他发一个一千斤的勋章来奖励他。”墨安白道。
“那是,只可惜他担心自己被名声所累,已经躲的无影无踪,可惜啊可惜,只能等下一次有缘再见了。”骆星辰道。
第7637章 来人了
长坪村。
白梅斋重新回到了大白的手里,整个老王家都高兴得不行。
这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天空下着雨,凉丝丝的。
杨若晴挺着硕大的肚子躺在堂屋门口的摇椅上,身上已经添了一件秋裳,手里拿着一只跟苹果差不多大的黄桃,啃一口,便望着院子里的雨丝走神。
王翠莲和孙氏都过来了,两位长辈坐在边上做着针线活,闲话家常。
骆铁匠和骆风棠爷俩去了毛塘那边伺弄鱼苗去了,自打上回淹水那一遭,如今只要连续下两条的雨,骆铁匠就浑身紧张,立马就要去鱼塘那里视察,生怕他重新搞回来的鱼苗又被冲跑了。
杨若晴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院子里铺的是青石板,每天都打扫,很是干净。
下雨的时候冲刷得就更干净了,还有排水系统,根本不用担心雨水在庭院里积蓄。
院子里的花池里种的是菊花,金黄的,粉色的,花团锦簇,大的花盘比向日葵小不了多少,花瓣儿一丝丝层层叠叠。
小的花瓣儿跟扣眼子那么多,一颗颗簇拥在一起,沐浴着秋天的雨丝儿,格外的清新怡人,让这躺在摇椅上的孕妇心旌神摇。
尤其是这手里黄橙橙的黄桃更是骆风棠去茶园后面的山里摘的,水灵清甜,哎呀呀,这日子简直赛神仙了。
“对了晴儿,棠伢子昨日去茶园那边摘桃子,回来是不是说茶园老徐家两个媳妇都养了两个孙子?“
王翠莲应该是跟孙氏拉家常拉到了茶园那块,于是想起好像有这么个事儿,又不太确定,便扬声跟杨若晴这求证。
杨若晴回过神来,仔细回想了下骆风棠昨日回来时带回来的消息。
“好像是的,就是在淹水那阵子生的,两个媳妇接连生了两个孙子,因为他们家镇上那老宅进了水,两个媳妇还是回各自娘家去生的呢。“杨若晴说。
王翠莲得到了确切消息,于是又扭过头去接着跟孙氏那就着这个话题往后唠……
便听孙氏善解人意的说:“……淹水的时候,啥都没有活命要紧,回娘家生不算啥,红梅那娃还是去素云那儿生的……“
杨若晴慢悠悠的啃着桃子,心里却想着,若是让我选个地方生,我好想去大医院的妇产科啊!
尤其是像我这种双胞胎的,自然生产想想都难,若是在现代就好了。
往手术台上一趟,麻醉打上,睡一觉的功夫俩娃就出来跟你见面了。
无非就是术后得像半死人似的在床上躺个两三天,但当时自己不用遭罪啊。
好吧,她其实也不怕遭罪,生死场里滚过来的人,刀子刮在身上也就皱皱眉的事儿。
可她怕的是俩孩子。
怕他们卡在这个过程中,对他们的生命,或者智力之类的造成影响。
尤其是到了如今七个多月身孕,孩子们在肚里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明显的时候,那种即将再次为母亲的神圣而伟大的感觉,让她很多时候都忍不住担心,又无数次下定决心,不管咋样,在这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她就算拼尽这条命,也要把两个小家伙安安稳稳的带到这个世上来。
“哦对了,老徐家那个闺女,好像也定亲了。“
王翠莲像挤牙膏似的,突然又挤出这么个消息来。
“啊?大妈也是听棠伢子说的嘛?我咋没听说呢?“杨若晴仰起头,颇为讶异。
徐元明家两子一女,闺女叫巧红。
说起这个巧红,老有意思了,竟然暗恋过骆风棠。
偷偷的往骆风棠的衣物里塞了一双新袜子来传递情意,只可惜,被她这个正妻收拾衣裳的时候给发现了。
若是杨若晴不跟骆风棠那说,恐怕骆风棠永远都不清楚还有袜子一事。
后面,骆风棠就刻意不去茶寮那,即使有事非得去一趟不可,对巧红的冷遇也很明显。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看来这个巧红应该是个明白人,清楚了这边的意思,不想自取其辱所以死了心,开始正儿八经的谈婚论嫁,这是好事,对大家都好。
“不是棠伢子说的,是你大伯说的。“王翠莲说。
“你大伯那天去鱼塘,路上刚好遇到了回茶寮的徐元明,徐元明很是高兴,说闺女跟县城那边一个后生订了亲,女婿在县衙里做衙役。“
“女婿家在县城有宅子,家里弟兄三个,女婿排第三,最得公婆的喜欢,年内就要嫁过去呢!“
听说徐元明的女婿是在县衙做事,王翠莲和孙氏俩人本能的就认为对方是吃衙门饭,吃皇粮,端的是铁饭碗。
她们根本不清楚衙门里的衙役其实分好几种,县衙那么大,真正吃皇粮的,只是其中一小撮人,绝大部分都不是。
“徐元明高兴得不行,拉着你大伯一个劲儿的说,还说等他闺女出嫁的时候要请咱都过去喝酒呢!“
王翠莲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堆满了笑。
旁边的孙氏也是微笑着连连点头,在她们的心目中,男孩子成亲,女孩子出嫁,这都是一辈子的大事,也是喜事。
就算旁人说说这些事儿,也都能沾点喜气。
“到时候咱家派个代表去喝酒就行了。“杨若晴微笑着说。
徐元明在骆家的茶寮里做事,骆家相当于是徐元明的东家和大老板,员工家中办喜事,请大老板过去喝酒也是正常的。
大老板到时候也不可能空着手去,添妆的东西是肯定要有的。
大老板家的这个代表,杨若晴现在就想好了。
骆铁匠和王翠莲,他们俩最合适。
但时间尚早,眼下先不说那些。
就算想说,也没法说,因为有两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进了院子。
“晴儿!“
杨若晴光看那雨中的身形还真有点没认出来是谁和谁,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一张口,她顿时就听出来了。
“姑姑?“
没错,这冒着雨过来的人竟是杨华梅。
当搞明白了这一点,杨若晴再看杨华梅身后那个走路有点跛脚的,必定是大白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