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2章 傀儡
骆星辰也看了一眼通道，才从里面退了出来。
但他心头留下了很多疑问。
那些通道一看起来，就像是使用石块堆砌而成。
石块之间，接的很紧密。
而通道向里面延伸不知有几何。
要是如墨尺所言，这密道是通往玉带山外的，这可就不得了了。
这么大的工程量，怕不是一般人家能完成的。
普天之地，唯有一个家族能完成这种工程。
这个家族就是皇族。
皇族能使用举国之力来修建，但即使如此，这么庞大的工程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紫烟姐，附近的县，县志上会不会有记载？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凭空出现的。”骆星辰问道。
“有这个可能，晚点我传个信，让人去查一查。”紫烟觉得这个思路不错，要是能找到相关记载，或许能避免很多危险。
“丰乐县城，距离这里有不少路……去查县志，会不会耽误时间？”墨尺却有些担忧。
县志是一个县的历史记载的文集，很多时候，不仅记载这个朝代的，还有以前朝代的记载。
甚至，有些地方，县衙遭受兵祸，储存的县志记载，能追溯千年以上。
“我们不需要亲自去。”
紫烟微微一笑。
“墨村长，你不用担忧，我们会留在墨村的，至于查县志一事，等回了墨村，你就明白了。”
“墨村长，回去以后，你要尽快查找你的仇家，这是重中之重。”
骆星辰道。
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思，三人沿着原路往回走。
进入摩云林以后，忽然，三只寒光闪闪的飞刀，呈品字形，飞快的向墨尺奔去。
飞刀的方向对准的是墨尺的后背。
墨尺来不及转身，也来不及躲避。
在这一瞬间，紫烟伸手一探，就将三道寒光抓在手中。
“紫烟姐，你的手。”骆星辰忍不住惊呼。
“不用担心，我带了手套。”紫烟道。
骆星辰顿时想起来，紫烟有一只天蚕手套奇物，不惧水火，也不怕刀兵，而且是透明的手套，带上手上，不注意看，都几乎看不出来。
紫烟警惕的望了四周，在树丛之上，一道身影飞快的消失。
“好快的轻功，我们追不上了。”紫烟道。
“竟然敢杀个回马枪，那人胆子很大啊……”骆星辰手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看到那人的身影，应该是一位女子……为何我觉得有些熟悉？”
骆星辰产生了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至于究竟是熟悉什么，他现在也说不上来。
“抓紧时间回去，要是晚了，说不定又要出什么变故。”
紫烟扫了一眼道：“星辰，你去前面带路，注意防护，墨村长，你走中间，我殿后。”
三人之中，最弱的就是墨尺。
要是墨尺出什么意外死掉了，那么这口黑锅很有可能会扣在紫烟，骆星辰两人身上。
经过这么一遭后，三人加快了速度回村，同时也加强了防护。
他们终于离开了摩云林，没有在遭遇刺杀。
还未回村，就在村口的位置，老远骆星辰就看见墨尺的弟弟墨规，正站在村口来回的踱步神色十分的焦虑。
等看见墨尺，骆星辰和紫烟三人都回来了，墨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立刻迎接上来。
“大哥，小虎娃找回来了吗？”
墨规很纳闷的看墨尺，骆星辰和紫烟三人的前后左右……他没有见到小虎娃的身影。
“没照着，墨规，我们快些回去，有件事我要去问爹。”墨尺叹了口气后，开始催促道。
“爹在家，我们这就是问去。”
墨规本想要多问几句，但看到墨尺如此焦急，就知道他没有心思回答他的疑问，干脆跟在后面走，什么都不说了。
老村长跟墨尺，墨规未曾分家，也不需要分家。
墨尺和墨规的亲娘，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他们现在只有一个老人要奉养，基本上没有多大生活压力。
因而，老村长家的屋子就在村里的中间，修建的最好。
最后回到村子里以后，骆星辰从远处就能够看见，老村长正在椅子上靠着。
“爹，我没能找回小虎娃。”
墨尺一脸沉重的低着头。
“人找不着就对了，你以为恶人会让你轻易找到吗？”老村长轻咳一声道。
“爹，是不是咱们家有仇人？”
墨尺眼睛一亮问道。
“有，我们家的仇人多的是，但神不知鬼不觉劫走小虎娃，大概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老村长叹一口气，他脸上的皱纹，仿佛多了几道。
“什么人？”墨尺道。
“阿青，老朽当年的义女。”老村长仿佛苍老了几分。
墨尺和墨规俱都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
“骆大人，紫大人，我们去堂屋，老朽给你们看一件东西。”老村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佝偻着背。
骆星辰，紫烟没有说话，跟着老村长一起来到堂屋。
这里正是他们吃饭的堂屋，里面有一处香案，小虎娃在香案底下躲过。
老村长走进去以后，他掀开香案上的布。
“墨尺，你来把盒子端到桌上。”老村长道。
墨尺快步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双手端着盒子，将其从里面拿出，放在桌上。
老村长手上出现了一串钥匙……
随着一连串的咔咔声，上面的五个暗锁，一一被打开。
老村长掀开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这是，布老虎？”
众人都看清楚里面的物品，但里面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布老虎！
“这是虎傀儡。”
老村长伸手将老虎从盒子里取了出来，随后，放在桌上。
他手掌在老虎的身体右侧拍了一下，随即，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
老虎的眼珠子，发出淡淡的红光，随后，老虎居然迈开腿，在桌面上自行走动起来，动作十分的灵活，像是一只真实的大猫一样。
“虎傀儡，这真是死物？”墨尺惊愕道。
“自然是死物，但里面有着极为精巧的设计，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老村长接着道：“重要的不仅仅是这件东西，重要的是虎傀儡肚子里的一张地图……”
第7443章 给钱就行
长坪村。
骆风棠将小船停在了村口，甲旺夫妇下了船往安置点去了。
从下船到走到干燥的路面上这中间其实还隔着一小段水路，但那段水路因为水一步步趋于浅显，承载不住小船，所以骆风棠下了船直接将杨若晴抱着淌过有水的路面，到了干燥的路面上方才将她重新放下。
“晴儿，回家去吧，好好歇着，娃儿们也不能受累。”他看了眼她和她的大肚子，沉声叮嘱。
杨若晴乖巧点头，又给他整了整衣裳，“那我回家去了，你在外面也得注意安全。”
“好！”
转身之际，骆风棠又追了上来。
“晴儿，册子给我。”他说。
杨若晴恍了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
“瞧我这记性，光想着送饭菜倒把这个给忘了。”
她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来递给他。
“这是今天整理出来的报备名单。”
骆风棠接到手快速的扫了一眼，再次抬起眼来，看她的目光都是心疼。
“整理得如此详细，你在家里也是没得闲，下回不要这样整理了，把册子直接给我就行了。”他说。
杨若晴弯起唇角：“我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做这点事不累，倒是你们在外面辛苦。”
那么多村民都争抢着过来报备，你家灶房的柜子顶上藏了半袋子麦子粉，她家横梁底下的箩筐里挂着半篮子花生蚕豆的……
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这些横七竖八的房屋布局，杨若晴都要整理好。
根据不同的水路分布图来分类整理，也能节省骆风棠他们的救援和打捞工作，省得东一棍子西一榔头的。
两口子暂且分道扬镳。
待到骆风棠回到村里跟其他几条船碰头的时候，他将先前从杨若晴处拿来的布局图开始分派任务。
几条船照着不同的布局图行驶，分头行事。
杨华明抹了把头上的热汗说：“棠伢子，村里这救援和打捞咱打算做几天？”
骆风棠也在喝水，听到杨华明这话里有点别的意思。
于是放下水袋子看向杨华明，“四叔有啥想法？”
杨华明说：“我在想，甭管是啥，在水里浸泡超过一天一宿，基本上也就没啥打捞的意义了。”
骆风棠暗暗点头，确实如此。
而那些相对值钱一点的东西，在大伙儿搬去安置点的时候基本都转移了。
他们这大半天在村里来来回回的，不过是帮助他们后面没来得及转移的村民们进行人身和财产的转移，以及帮助之前已经转移了的村民补漏补差。
一天的功夫打捞基本够了，余下确实没有意义。
骆风棠说：“关于这件事，我赞同四叔的看法，再打捞下去确实没有意义。”
杨华明松了口气，他先前还真有点担心骆风棠会不高兴，觉得自己又是在偷懒卖坏呢。
骆风棠接着说：“先前我跟岳父已商量过了，留两条小船在村里负责余下的事宜，其他船只下昼分别去往李家村和余家村郑家村那些村子帮助救援。”
“还去帮他们啊？不累吗？”跟杨华明同船的杨永青当下有点焦急的叫了起来。
杨华忠和杨华明他们都不悦的瞪过来。
杨永青很郁闷，但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时，骆风棠再次发了话，“去别村帮忙发自自愿，五百文钱一天，骆家管三顿饭。”
杨永青刚才的那点小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当下就激动的保证：“明人不说暗话，给足了钱，让我夜里不睡觉去打捞我都没二话！”
杨华明笑着摇头，指着杨永青：“你小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含蓄，就不能稍稍推辞两句嘛？”
杨永青咧嘴，“我这人比较实在，心里咋想就咋说，咋办。”
杨华明又说：“你三叔是里正，棠伢子是大将军，大安在翰林院为官，这种事儿咱老杨家老骆家领头，咱得无条件支持啊，咋能谈钱？”
杨永青挠着头，笑得跟便秘似的纠结。
四叔说的道理他都明白，所以长坪村打捞救援，他没偷懒。
但做完长坪村的还要去旁边村子里帮忙，累啊！
不过现在不一样啦，骆家掏腰包付工钱，这就有意思多了。
骆风棠听到杨华明对杨永青的训斥，淡淡一笑说：“每个人都有工钱，我不会让大伙儿白白受累的。晴儿那边待会就会放出消息，再在村里招募十几个人来跟咱换班，两班倒。”
杨华明杨永青他们听到这话，心里的小算盘都打得噼里啪啦。
杨华明比杨永青城府深，心里窃喜，脸上却是啥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杨永青在这方面明显稚嫩许多，当下就大声问：“棠伢子，你先前还说五百文钱一天，找了人来两班倒，那工钱是不是也要打折扣啊？”
骆风棠依旧平静的说：“不会，还是五百文钱。”
那就是五百文钱做半天事？
这要是平地上，杨永青恐怕早已一蹦三尺高了。
因为是在船上，他不敢乱蹦。
“小舅，做半天事儿，余下半天咱也能回去歇息歇息，你还能陪陪我表妹。”骆宝宝也在另一条船上待着，她脆生生说。
杨永青笑着点头，“对对对。”
且说杨若晴回到家后，立马就放了消息出去。
短短半个时辰，就来了一群人应征。
五百文钱做半天活，还包三顿饭，谁不稀罕？
而且这钱还是当天结算的，一天五百文钱，在周边村子忙活个三五天下来，将近三两银子到手。
淹水了他们待在安置点也是闲着，眼瞅着庄稼被淹，房屋倒塌，等到大水褪去吃饭穿衣盖房子一堆的事等着，一堆的地方等着花钱。
待在安置点心里慌啊！
能在这几天出去赚个将近三两银子，不说别的，庄稼那块的损失就赚回来了。
所以这事儿成了个香饽饽，一堆人过来应征。
杨若晴跟负责挑选的侍卫那里事先打了招呼，入选的人要符合以下几个方面的条件：
身体素质要好。
救援工作考验的是力量和体能，你是个病秧子，还不会水性，上了船自己都保不住自己，还怎么去帮助别人？
第7444章 招募
其次，人品要好。
让你去帮助别人转移财产，打捞有用物资，你别到时候手脚不干净，那就搞笑了。
最后，家境要比较困难的，困难户优先。
这也算是一项扶贫照顾的政策吧。
所以当杨若晴简单的睡了个午觉起床，侍卫便将征录的名单送到了跟前。
杨若晴看了眼上面的十五个名字，基本上都是符合条件的。
目光在最后一个名字上略做了下停留。
然后她问侍卫：“这个张有福家里就一个瘫痪的老娘，他去干活，他娘咋整？你们可问过？”
侍卫回道：“我们了解过他家里条件，对此他说已经跟旁边人说好，代为照看半日，不影响他去做事。”
杨若晴便没再说啥了。
经过了前阵子修建堤坝可以看出张有福这个人很积极，也能吃苦。
村里的决定他第一时间支持，那天安置点刚刚建好，张有福就抽空将他老娘驮去了安置点安置妥当，后面又陆陆续续的将家里的东西也搬了一些过去。
所以等到突然破圩大水灌进村子里，像姜二那种同样瘫痪的人就躺在床上被叫天天不应，而张母却躺在安置点干燥的铺子上，被张有福伺候着喝着米汤。
杨若晴拿起自己的印签，沾了印泥，在这份名单下面按下一个猩红的印记。
“拿下去安排吧！”
……
因为有了张有福他们这些人的接班，傍晚时候，骆风棠和骆宝宝他们都回来了。
骆风棠说：“先前带着张有福他们去隔壁村子那里熟悉了地形，教了他们救援时的注意事项，我看张有福这人不错，学的很上心，做事也踏实，也负责，就让他做了他们二队的队长，负责调度船只和安排救援事宜。”
杨若晴边给骆风棠找干净的欢喜衣裳，边听他说外面的事儿。
等到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衣裳早找好了，就连洗澡水和香胰子啥的也都一并准备好了。
“你的眼光我相信，张有福做队长，应该是没问题的。”她说。
“先洗澡，洗完澡出来吃夜饭，今夜你哪都不准去，好好歇息一晚。”她又说。
好几天没合眼了，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到时候身体极度疲惫，体内的太祖血脉冲破控制，就不好了。
骆风棠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放心吧，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些，我自己有分寸。”
杨若晴朝他笑。
“对了，”
走进洗浴房门的时候，他突然又退回几步对她这说：“咱闺女和景陵应该要回山里的训练营去了，好像说明日就走，你去看看她吧！”
“啊？明日就走啊？我问问去。”
杨若晴放下手里的大帕子，叮嘱他：“待会拿那块大帕子自个擦拭头发。”
然后一阵风似的去找骆宝宝去了。
骆宝宝在拓跋娴的屋里说话，左景陵安静的坐在一旁。
桌上放着好几碟小点心，全都是骆宝宝喜欢吃的，骆宝宝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块糕点在嘴边咬了一口，同时还在跟拓跋娴这儿兴奋的说着她划船救援的事情。
丫头说的津津有味，祖母听得也是一脸沉醉。
慈爱和疼溺是此刻拓跋娴所有的表情，面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嫡亲孙女，拓跋娴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杨若晴进了屋子，先跟婆婆拓跋娴那儿打了招呼。
然后左景陵站起身跟她这打了招呼。
杨若晴朝左景陵慈爱的点点头，又来到骆宝宝身旁坐下。
骆宝宝手里捻着一块白玉糕送到杨若晴嘴边：“娘，这糕可好吃了，软软的，你尝尝？”
杨若晴尝了一小口，先是瞪圆了眼，接着又眯起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确实好吃。”她笑了笑说，抽出帕子来擦拭了下嘴角。
骆宝宝笑了，“娘再吃？”
杨若晴摆摆手：“不吃了，留着肚子待会吃饭。娘来是想问你，你爹说你们明日就要回训练营去了，可是真的？”
听到杨若晴这问，骆宝宝还没给出反应呢，拓跋娴脸上的笑容便凝滞了下，有点紧张的望向骆宝宝。
骆宝宝却不慌不忙的将最后一口糕点吞到腹中，挨到杨若晴身旁，双手抱住他手臂撒着娇贴过来：“娘是不是舍不得我了呀？”
杨若晴正要说话，骆宝宝又说：“娘又要生弟弟妹妹了，家里又要添新的孩子，娘还会舍不得离开我吗？”
杨若晴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骆宝宝的鼻子。
“你这丫头说的啥傻话哟，娘就算生一百个孩子，也不能取代你在娘心中的位置啊！”
“啊？娘要生一百个？”
“你这丫头，别拿娘打的比方开玩笑嘛，”杨若晴说。
“娘是跟你说认真的，这四处都是水，你能不能在家多待一阵子啊？”
骆宝宝摇头，“我在家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差不多啦，惦记着训练营那边，也该回去了。”
“哎！”
杨若晴叹口气，轻轻抚摸着骆宝宝的秀发，不知该挽留还是该咋样。
拓跋娴估计心情跟杨若晴差不多，很纠结。
要是换做孙氏和王翠莲，估计不会想那么多，只会循着自己的本心去苦苦挽留孩子在家多住几日。
但杨若晴和拓跋娴都是念过书的人，眼界不一样，知道有时候太过儿女情长，会让亲情成为孩子的羁绊。
“你若是决定好了要走，娘和奶奶不强留你。”杨若晴抚着骆宝宝的秀发，继续柔声说。
“不过，你得记住，你有自己的目标，为了目标奋斗这是好事。”
“但你在外做事也要时刻注意自身的安危，不要让家里人为你担心。你稳稳妥妥的，我们才放心让你在外面自个锻炼。”
杨若晴说的语重心长，骆宝宝也听得认真，到最后把脸贴在杨若晴的肩膀上，轻轻蹭着。
这是一种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杨若晴轻轻揽住骆宝宝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心里软软的。
“得空了，就时常下山回家来转转，你两个奶奶在家里，天天都在念叨你。”
“过节最好回家来一家人团聚团聚。”
第7445章 要走
骆宝宝揉了揉鼻子，嗔说：“我晓得了，娘你又在啰嗦啦，越说越远听得我心里不舒服，我不过是去训练营，就在村后的山里嘛，又不是去万水千山外，不要搞得那么伤感。”
杨若晴无声的笑了。
这丫头的性格，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纠结矛盾又拉不下面子来的年纪。
明明心里是那么想的，但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
杨若晴只要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她全听进去了就放心了。
子女们在外，安全一事是长辈最惦记的。
知道拓跋娴肯定也有很多话要叮嘱骆宝宝，杨若晴便起身去了灶房准备夜饭。
左景陵也识趣的寻了个借口离开了这屋子。
杨若晴跟左景陵一块儿离开小院的路上，左景陵主动跟杨若晴这说：“姑姑，我接到父亲的来信，他知晓了这边遭受水灾，叮嘱我留在村子里帮骆姑父一起抗击洪灾，等水灾褪去再回湖光县。”
杨若晴讶了下，还以为他会接着做骆宝宝的小尾巴回训练营去呢，没想到是要留下来抗击洪灾。
有左景陵留下当然最好了，那些小船是他造的，后期在救援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损耗。
他留在村子里，能随时维护这些水上交通工具，确保救援工具不拉跨。
“那敢情好呀，就是你要接着受累了。”杨若晴高兴的说。
左景陵清浅一笑，微微摇头：“这是我分内之事，应当的。”
“那宝宝那里可知道你的安排？”杨若晴又问。
左景陵点头：“我接到父亲的书信便跟无忧姐姐那说了。”
这么说，宝宝是在他们前面就知道了左景陵的决定。
杨若晴对此一点都不讶异，左景陵就是骆宝宝的小尾巴，有啥都第一时间跟那个小姐姐分享。
……
因为骆宝宝明日一早就要回训练营去，下一波回来时间未定，所以杨若晴洗了手亲自下厨，打算给闺女整一顿丰盛的夜饭。
王翠莲听到这事儿，当时就舍不得了。
“这会子发大水呢，大伙儿都躲在安置点避难，咱宝咋还要往外跑呢？”
杨若晴笑着说：“训练营在山里，山里没有发大水，大妈莫要担心。”
山里怕的是发山洪，但训练营那边也不用担心。
当初选址就考虑到了这一层，山洪的可能性极小，而且现在雨势基本都停了，天渐渐有放晴的趋势。
“哎，既然你们都不拦着，我也不说多余的话了，孩子大了，有她自个的想法。”王翠莲说。
晴儿是宝宝的亲娘，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惦记孩子嘛？
王翠莲觉得晴儿都能忍，就肯定是值得忍的，所以作为大奶奶，她也要遵从大家的意思，不成为孩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晴儿，那咱夜里多整点好吃的，给宝吃。”王翠莲又说。
杨若晴笑着点头：“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别的帮不了，那就把后勤这块整好。
婆媳俩凑在一块儿商量，夜里的食谱就出来了。
“后院那只大鹅老是跟家里的猫干架，吵死了，待会把大鹅给宰了，夜里做个铁锅烧大鹅咋样？”王翠莲问。
杨若晴当然是说好啊，一提到铁锅烧大鹅，她眼前就浮现出了火红火红的辣子，一块块肥厚的鹅肉，带着皮和骨头的那种，香香辣辣超级下饭。
“这会子鱼虾都不敢吃了，大舅妈家也没有杀猪，不过家里好像还有些牛肉干，待会再炒个牛肉干，炒两个小青菜，炖点绿豆汤下火。”
吃了那么多辣的，肯定得来点凉性的中和中和。
婆媳俩商量妥当了就开始行动起来。
因为夜里还要给划船的人提供饭菜，所以铁锅炖大鹅里面还放了几斤土豆和豆腐皮进去一块炖，老香了。
婆媳两个忙得满头大汗，灶房又热，杨若晴跟王翠莲这说：“大妈，我今个征调划船的人的同时，也请了三五个妇人，从明日开始，划船人的伙食就不用亲自忙活了。”
骆家提供食材和工钱就行了，那三五个妇人在安置点也是闲着，过来帮忙烧饭首先自己的一日三顿解决了，其次还能挣几个钱。
虽然这钱比划船的那些人要少，但也是进项啊，谁不稀罕？
“请人烧啊？用不着花那个冤枉钱，我在家里也没啥事儿，烧他们的伙食还是行的。”
王翠莲一脸的不赞同，虽然知道她知道杨若晴是心疼她，可她更心疼孩子们的钱啊！
“我真的能烧的，不累，别花那个冤枉钱……”王翠莲又恳求。
杨若晴却笑了：“大妈，你就别帮我省钱啦，这么热的天，你一天烧二三十个人的饭菜，想想都累。”
“我若是不搭把手，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搭把手，你们一个个又紧张我的身体，与其那样还不如花点钱咱自个落个清闲，你呀，就随我安排吧！”
王翠莲没再反驳，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太情愿，舍不得钱啊……
于是，杨若晴又跟王翠莲那说：“等忙过了这两天，把十里八村的灾民情况统计上来，咱家就要开始设粥棚了，到时候还得需要人手。”
“所以我索性就提前把人给招了，先操练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既然杨若晴还有后续的安排，那王翠莲也就收起了之前的心疼。
家里都要赈灾施粥了，大钱都要哗哗的往外花，还会在乎请烧饭人手的那几个小钱吗？
“行吧，你们安排就好，赈灾可是善举，咱们行善积德神灵肯定看得见的，到时候保佑咱家大人孩子都好！”
面对王翠莲的美好祈愿，杨若晴莞尔。
神灵能不能看到暂且不知道，但护国大将军及家属在水灾期间开设粥棚救济周边受灾群众这事儿，是肯定能被该看见的人看见的，这就足够了。
家里到了如今这个程度，作为大齐新贵，风头正胜，不知被多少人眼红呢。
把赈灾做好，有益无害。
夜里，杨华忠和杨华明他们都来了骆家吃饭。
大伙儿吃着饭，谈论着安置点那边的事。
杨华忠说：“先前回来的时候我往安置点那边去看了，眼下刚刚淹水，村民们手中还有存粮情绪相对稳定。但再过几天，就难说了。”
第7446章 动了胎气
骆风棠给杨若晴的碗里夹了一块鹅腿肉，放下筷子跟岳父杨华忠，以及其他长辈那说：“大家不用担心，等过两天骆家就准备搭粥棚给受灾的乡亲们施粥。”
杨华忠早前就听孙氏悄悄提起过，但一直没有当面求证。
这会子听到骆风棠的亲口保证，身为里正的他松了口气。
“乡亲们？”
正在啃鹅脖子的杨华明突然抬起头来，“咋？这回的粥棚面向的不仅仅是咱长坪村的村民？”
骆风棠便看向杨华明，点头道：“没错，十里八村都有，届时会架势东西南北四个棚子，附近受灾的村民都可以过来。”
“善举确实是善举，”杨华明说，“可十里八村那吃饭的嘴可就多了，这担子……重哇！”
杨华忠沉吟了下，说：“我那边去年的存粮还剩下几百斤，一并算上！”
骆风棠对杨华忠感激的笑了笑，“岳父家的存粮先留着，我这边有储备。”
这下，杨华忠和杨华明他们都惊讶了。
“棠伢子，这段时日你可天天跟我们一块儿吃住在河堤上，没见你屯粮啊？”杨华明问。
至于在这之前，那会子还没咋下雨，更没有要淹水的迹象，而且眼瞅着新一季的稻谷就要收仓，就更不可能想到屯粮了。
这小子是啥时候偷偷屯的粮啊？
众人的好奇心也都被勾了起来。
骆风棠眼底都是自豪，以至于他的腰杆都比先前更挺，语气略带骄傲的说：“说来惭愧，我也没想那么周全，是晴儿，晴儿屯的粮。”
“啊？原来是晴儿啊？”
杨华明他们好像是惊讶了，惊讶过后，众人的反应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似乎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杨若晴的行事风格。
“那就不担心了。”杨华明笑呵呵说，重新端起了酒盅又跟旁边的骆铁匠碰了一下，接着喝酒去了。
吃过夜饭，杨若晴和骆风棠送大伙儿到院门口。
杨华忠和杨华明虽然很疲惫，但还是想去对面的五房去转一圈，看看老娘谭氏。
这会子发大水，老杨家老宅也被淹了，那是老太太一辈子守着的东西，心里肯定不舒坦。
所以两个儿子打算过去陪老太太坐一会儿，说说话。
看到他们俩要去，孙氏和刘氏也主动提出一块儿。
然而，当他们两对夫妇进了五房院门没一会儿，刘氏就风风火火又跑回了骆家。
此时，杨若晴和骆风棠才刚回堂屋，因为骆宝宝明日一早就要回训练营，所以一家人都坐在堂屋里跟骆宝宝那说着话，叮嘱这叮嘱那。
“四婶你咋啦？是不是落下啥东西了？”
看到刘氏这副跑得鞋子都要飞出去的样子，杨若晴下意识问。
刘氏摇头，“晴儿，那个红梅快要生啦！”
“快要生啦？到日子了？”
杨若晴问了句，在心里快速盘算着日子。
照着之前红梅怀孕的日期来推算，她临盆的日子应该在七月底。
这足足提前了一个月呢。
“你爹和四叔去了村后学堂安置点那王婆去了，你娘和你五婶陪着你奶正往土地庙的安置点那边去了，打发我过来跟你这说一声，让想法子烧些热水送过去，对了，还有剪刀啥的都不能缺。”
刘氏撂下这番话，又火急火燎的往村南头安置点那边去了。
骆家堂屋里，王翠莲站起身说：“晴儿你大着个肚子也不方便做那些，我去烧热水和准备那些东西。”
“大妈，我帮你。”
“用不着用不着，宝宝明日就要回山里去了，你们多跟她叮嘱叮嘱。”
其实也没太多要叮嘱的东西。
一来是大家叮嘱的已经够多了，说来说去都是些炒剩饭的话。
二来这丫头已经十四岁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主见还很大呢。
你叮嘱再多，搁在她小时候不懂事，她不认同就会跟你抬杠，辩驳到底。
如今长大了懂事了，即便她心底不赞同长辈们说的某些话，或者某些生活理念，但她不会跟你使劲儿辩驳了。
她就随便听听，从耳朵过一遍，等离开家门后该咋样还咋样。
所以这会子，趁着红梅要生娃这事儿，骆宝宝想遁走了。
但她不会直接说不听，而是以拓跋娴疲累，送拓跋娴回屋为由离开了堂屋。
堂屋里剩下了杨若晴和骆风棠。
杨若晴耸耸肩说：“算了，横竖训练营也不远，咱有啥事儿去找她就让你去一趟，没啥好儿女情长的。”
骆风棠笑了笑。
“那我们现在是回后院歇息？还是咋样？”他问。
那边可能要生娃，岳父岳母都被惊动了，还给晴儿这里吩咐了事情，晴儿肯定是没有心情回去歇息的。
果真，杨若晴想了下说：“我还得再等等那边的消息，你先回屋歇息。”
骆风棠说：“我陪你等。”
“不要，你都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快睡觉去。”杨若晴说。
“我不困，才刚吃过饭，坐一会儿消消食再睡。”他说。
杨若晴知道这是他的托词，他就是不放心她想要留下来陪她。
“行吧，最多一碗茶的功夫你必须回去歇息，不然我生气。”她只能使出霸道手段。
骆风棠笑得一脸无奈，但还是扶着她重新坐了下来，耐心的等待外面的消息。
后院王翠莲热水还没烧开，谭氏又打发刘氏过来传话了。
“晴儿晴儿，不要烧热水了，她们把人接去五房生娃去了，你五婶已经回家去烧热水了。”
杨若晴‘啊’了声，表示已经知道了。
然后跟骆风棠说：“你赶紧回屋睡觉去，我随四婶去一趟五房看看情况。”
妇人生娃，男人不方便过去，骆风棠这才点头。
起身离开之际目光跟刘氏碰了一下，骆风棠说：“晴儿身子沉行动不方便，夜里还望四婶多照顾下她。”
杨若晴暗暗发笑，棠伢子这真是眼前无人可托付了呀，竟然指望刘氏照顾？
不过，他这一声托付却让她甜到了心窝窝里。
刘氏很是意外骆风棠竟会主动跟自己这说话，而且还是托付自己照顾杨若晴。
顿时刘氏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了数倍，都快要把这屋顶给戳破了。
第7447章 早产
“棠伢子你就放心吧，你不打招呼我都会照看的。”
骆风棠这才回了后院，并顺便去灶房跟王翠莲那知会一声，也好让王翠莲不要忙活了。
“四婶，人现在到五房了吗？”杨若晴问。
刘氏说：“这会子还在路上呢，我是提前跑回来报信的，红梅一个大肚婆脚力肯定没我快啊！”
“那咱等一下下再过去吧，等她们人到了五房再过去。”杨若晴又说。
刘氏原本想再跑过去看热闹，可听杨若晴这么说，目光一扫又看到桌上碟子里摆着的白玉糕，还有切得一块块的西瓜。
刘氏顿时就一腚儿坐下来，两手齐发一样抓一块直接开吃。
杨若晴对此也习以为常了，她在靠近堂屋门口的地方坐下来，手里拿着一柄鹅毛扇子轻轻摇着，送来阵阵清风的同时也能驱赶绕脚的蚊虫。
“之前听姑姑说，红梅临盆的日子是在七月底吧？这一下子提前了个把月呢，是咋回事呢？”
别怪杨若晴腹黑，不管是从红梅那比别的同月份人都要大的肚子，以及这突然提前的临盆日子来看，杨若晴总感觉大白是‘喜当爹’。
“应该是这两天受了惊吓。”刘氏边啃西瓜边说。
“昨夜半夜发水，你姑姑把红梅一个人关在老王家老宅，等到今个早上他们去把人救出来，床上都是水，红梅挺着个大肚子是待在桌子上，哭得嗓子都哑了。”
关于这一茬，杨若晴先前就听说了，“这个不新鲜了，还有新鲜的不？”
刘氏暂放下手里的瓜皮，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了，我还听说回到安置点后，你那姑姑又数落红梅了，夜里都没给红梅吃食，说是受灾了要勒紧裤带过日子。”
“啧啧，这一波三折的，又是惊吓又是虐待，能不动胎气吗？”
“不过话说回来，像红梅那种骚、浪的女人，我是一点儿都不同情，跑前跑后的也是纯粹看个热闹罢了！”
刘氏说完接着埋头啃西瓜。
杨若晴却觉得刘氏说的很有道理，红梅，确实没法让人提起同情心。
倘若她在天香楼的时候没起那种坏心思，也不会轮到如今这处境和对待。
在去天香楼之前，其实老王家人都已接受了她，尤其是杨华梅这个婆婆，还带着红梅来了老杨家认门，家里有啥好吃的都不忘记先紧着红梅这个大肚婆。
可见，红梅落到如今这被人鄙视的处境，一大半都是自己作的。
但因为她要生孩子了，两条性命的事儿，大伙儿再鄙视她的做派，也终究没有狠心到见死不救。
就连谭氏都松了口。
若不是谭氏松口，红梅别指望能住进五房去待产。
“那孩子我觉得八成不是大白的。”刘氏一口气吃完三块西瓜后，抹了把嘴角舒服极了，然后，又飚出了一句重量级的话。
“四婶，慎言啊！”杨若晴说。
想不到英雄所见略同，四婶也是这么看的。
刘氏说：“我就在你这嘀咕几句，别处我不说。”
杨若晴看着她，等待她的后文。
刘氏接着道：“这月份跟之前说的对不上，肚子的大小也对不上，咱都是生儿养女的人，几个月肚子是多大，这基本都有个规律。”
“红梅那肚子，说三个月的时候，看着就像四个多月。”
“别人家四个月都不显怀，除非你们这种坏双子的，可红梅呢？四个月都比人家五个月的肚子还要大！”
“这里面啊，要么是她和大白记错了怀上的日子，要不然，这娃就不是大白的！”
刘氏说得摇头晃脑的，仿佛她当时就在第一现场。
杨若晴说：“可大白很笃定。”
刘氏嗤了声，“他自个都乳臭未干，懂个屁！”
“这世上还有一种女人，前面刚跟外面野汉子睡完觉，回家都不洗一把就能接着跟自家男人做那事儿，怀上娃了，哪个晓得是谁的呢？恐怕连她自个都稀里糊涂的！”
“横竖啊，不管月份对不对，我都不看好大白！”
“为啥这么不看好大白？”杨若晴越发好奇。
刘氏说：“……我也说不上来，用你从前说过的话来说，女人的直觉吧！”
外面传来喧闹声和脚步声，这应该是红梅她们到了五房门口了。
杨若晴和刘氏也打住刚才那话题，起身往五房去。
外面大路上，孙氏和杨华梅一左一右搀扶着红梅，红梅应该是很痛，直不起腰，步子缓慢到几乎在挪，嘴里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曹八妹扶着谭氏跟在后面，曹八妹的臂弯里还挎着一只包袱卷，应该是红梅她们的东西。
谭氏一扭头，看到了杨若晴和刘氏。
“老四家的，你快些和胖丫去帮忙烧热水。”谭氏高声吩咐。
“哎呀，我这肚子……”
谭氏话音刚落，杨若晴突然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站在原地。
孙氏正扶着红梅往五房去，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脸上都是紧张。
“晴儿，你咋样啊？”孙氏大声问。
杨若晴腾出一手来朝孙氏摆摆手：“没事没事，许是两个娃在肚子里干架呢……”
孙氏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刘氏一把扶住杨若晴，并大声跟谭氏那边说：“晴儿听说了红梅的事儿，大晚上的不放心也要过来瞅瞅，我拦不住，三嫂你放心，我来照顾晴儿。”
如此一来，就没法去给红梅烧热水了。
谭氏瞪了刘氏一眼，没说啥，径直进了五房。
这边，刘氏小声问杨若晴：“晴儿，咋样？四婶这戏搭子没毛病吧？”
杨若晴看了刘氏一眼：“黄金搭档。”
刘氏得意一笑，“不就是烧锅热水嘛，你五婶恐怕都快烧好了，压根用不着咱，你奶呀，这是兴师动众的给你梅儿姑姑抬面子呢，咱犯不着配合！”
杨若晴觉得也是。
老太太虽然把自己最后那点棺材本全给儿孙们分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但是在老太太心底，是永远也没法彻底抹去杨华梅这个幺女的。
“四婶扶好我，咱也瞅瞅去。”杨若晴说。
刘氏笑着眨了眨眼：“得嘞！”
五房，早已是灯火通明。
鲍素云在灶房里埋头烧了两大锅热水。
堂屋里绵绵和绣绣都在那里焦急等待。
孙氏和杨华梅她们将红梅扶去了客房躺下，谭氏她们都留在客房里陪着，绵绵和绣绣因为是还没出嫁的姑娘家，不便进这种地方，所以留在外面。
客房里，红梅躺在床上，脑袋底下的枕头垫得高高的，双手捧着肚子，满脸都是痛色，一会儿就哼哼几声。
第7448章 等待
杨华梅问红梅：“这会子是啥样的感觉？”
红梅回答：“疼。”
“这不废话嘛？哪有生娃不疼的理儿？”杨华梅没好气的说。
“我问的是，是啥样的疼法？一阵接着一阵的？还是疼得没个停顿的？”杨华梅又问。
红梅想了想，似在认真感受，又说：“疼一阵，又停一阵，就跟闹肚子似的想蹲茅厕。”
杨华梅听着这些，然后有些迷茫了。
她原本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来指点指点红梅，可她忘记了自己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却是一胎就生出来的。
所以这种经历她其实只经历了一遭。
这屋里生养过的妇人们，除了杨若晴，其他随便拎个妇人出来，这方面的经验都比杨华梅要丰富，谁不是两个起步？
杨华梅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谭氏和孙氏她们……
谭氏坐在凳子上，手里拄着拐杖，紧绷着脸。
面对杨华梅求助的目光，老太太动了动嘴皮子：“就是那个感觉了，想蹲坑，我那会子生你们兄妹几个都是那样过来的。”
“那后来咋样整的？”杨华梅焦急的问。
谭氏虽然临时松了口答应让红梅换个环境生娃，但面对杨华梅的这种焦急，谭氏心里不自在，所以嗤了声，又不情不愿的说：“还能咋整？当时是你们姜家婶子帮我接的生，她直接放了个马桶在床前，让我有便意就下去坐马桶上。”
“我坐上去就没那感觉了，后背挨着床板那感觉就来了，折腾了七八十来回，用了好几个时辰，后来我恼了，双脚一蹬床脚的踏板，狠命一使劲儿就把崽给生下来了。”
呀，这说的，很是干净利索啊！
这让站在靠近门口处的杨若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肚子。
在心里好声好气的跟肚里的两个娃商量着，希望生产的时候他们俩能配合配合，大家都折腾点，尽快出来见面，你好我好大家好。
孙氏看到杨若晴双手抚着肚子，再次担心起来，赶紧从床边来到杨若晴身旁，小声问：“咋样？是不是娃们又在闹你？”
杨若晴回过神来，对孙氏那摇摇头，“娘别担心，这会子他们很乖。”
孙氏轻轻点头，也摸了摸杨若晴的大肚子，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有些复杂啊。
既是饱含着对两个即将谋面的小外孙的期待和疼爱，又夹杂着一位老母亲对女儿即将面临分娩带来的痛苦的心疼。
心疼闺女，却又没法为闺女分担痛苦的无力感，这种喜悦伴随着心疼的复杂感觉，天底下只有即将做嘎婆的女人才能懂。
杨华梅将红梅暂时托付给了屋里人照看，自己跑去找鲍素云去了。
不一会儿杨华梅就回了屋子，左手捧着一碗红糖水，水里还漂浮着几只白嫩嫩的荷包蛋，右手拎着一只干净小巧的马桶。
马桶上还残留着结婚时候的大红喜字，看样子杨华梅这是把蒋桂玲屋里的新马桶给借过来了。
“红梅，你五舅妈给你做了红糖荷包蛋，你坐起来吃了。”
杨华梅放下马桶，就去叫红梅。
红梅躺在床上痛得哼哼唧唧的，鬓角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了。
这会子别说是红糖荷包蛋，就算是龙肝凤胆，恐怕她都提不起胃口来。
于是，红梅摇着头，“我不吃了……”
杨华梅瞪着眼睛吼起来：“你不吃也得吃，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当自个是皇娘了？”
杨华梅的反应真的出乎屋里众人的预料，就连一直紧绷着脸的谭氏都吓了一跳。
老太太用不赞同的目光扫了杨华梅一眼，但到底还是忍着没帮红梅说话。
孙氏有点看不过去，尽管红梅之前的行为让人很不耻，但这会子人躺在床上阵痛连连，身边连个亲娘亲姐都没有，女人生孩子可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再可恶的人此刻躺在这儿也有些可怜……
于是，心软的孙氏到底还是接过杨华梅的碗，重回床边，跟红梅那柔声劝说：
“生娃不是一两碗茶的功夫，生一天一夜的大有人在，尤其你这还是头胎，恐怕还得艰难一点。”
“你不吃点东西，会没力气的，听话，不管咋样也得强撑着吃点……”
不知是孙氏这个人天生就让人感觉亲近呢，还是她的话说得有道理，总之红梅是听进去了。
她撑着笨重的身体，挣扎着坐起了身。
孙氏赶紧将碗送到她面前。
红梅伸手来接，可那手却抖得厉害。
孙氏不忍心，说：“你坐着别乱动，我来喂你。”
红梅诧异的望向孙氏，目中有一闪即逝的错愕和感激。
“三舅妈，那、那咋好意思呢？”
孙氏微笑着摇了摇头，“都啥时候了，就甭客气了。来，张嘴。”
就算是路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孙氏都会忍不住伸出援手，何况红梅多多少少还算是外甥媳妇呢？
孙氏一口一口的喂着红梅，旁边人都没吭声。
就连杨华梅都没说话，但杨华梅的脸色很不好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焦躁和愤怒。
或许是因为红梅快要临盆的缘故吧，杨华梅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犯嘀咕的。
因为这跟大夫那掐算的临盆的日子提前了个把月，到底是不是我家大白的孩子啊？
一碗红糖水荷包蛋吃完，接生的稳婆，还有福伯和旺生父子都被请过来了。
福伯和旺生先过来给红梅号了脉，然后便被杨华忠他们招呼着去了堂屋喝茶，等待，等待突发状况。
当然，最好是不要有突发状况。
而接生婆王婆则被妇人们请进了客房，王婆是这方面的老把式，需要用到啥东西，一步步程序该咋样走，自有她的一套。
叫她王婆，年纪其实也就将近五十，搁在现代，那是广场舞的健将。
这会子有她在产房，宏亮的嗓门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事情，先前那种紧张的氛围顿时就轻缓了许多。
王婆留了杨华梅在屋里打下手，其他人都被请出去。
红梅突然出声央求：“三舅妈，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第7449章 阿青
墨村。
老村长手掌在虎傀儡的后背一拍，在桌上缓缓行走的虎傀儡，顿时停止下来。
虎傀儡眼眶里眼珠的红光，缓缓消散，重新恢复黑颜色。
“最重要的是虎傀儡内部的一张地图，这地图是我们墨村老祖宗传下来的……”
“墨村老祖宗当年是墨家的一位天才，机关傀儡术登峰造极，自己还自创了很多技术，但后来他没有找到合格的传人，自家子孙也难以承继，就将他毕生所学，以及他自创的一些难度极大的傀儡术，机械术，用特殊的兽皮写成书，放置在一处古墓之中。”
“虎傀儡内部的地图，正是古墓所在位置的地图。”老村长道。
“墨村老祖宗所在的时代距离现在，大约有多少年？”骆星辰问道。
岁月最是无情，要是年代太过久远，什么古墓可能早就在山川河流的变化中损毁或者地形变化下，消失在地下，再也找不着了。
“大约五百来年。”老村长道。
“五百年的话，年代也不太久，这地图多半有价值。”骆星辰道。
“阿青想要拿走地图，但她不知道地图在哪里……”
老村长语气顿了顿，继续道：“这只盒子，是老朽最近取出的，以前放置在后山的一处隐秘之地，老朽没告诉任何人。”
“怪不得前阵子，您拿着盒子回家。”
墨尺恍然道。
老村长的话说到这里，骆星辰和紫烟却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傀儡师！
当初在铁牙城，他们遇到过傀儡师，当然，跟傀儡师接触最多的是欧阳恒。
当时，紫烟和骆星辰就知晓，傀儡师是个女人。
不过，自从铁牙城尘埃落定，其其格公主成为新一任的铁牙王后，傀儡师就消失无踪，没有下落了。
难道，阿青跟傀儡师有关联？
显然，老村长可能知道真相。
“阿青是您的义女？可是我们打小就没见过什么阿青啊。”墨尺疑惑道。
“那是因为，阿青住在丰乐县城，隔几天，我会前往县城，给她一些钱粮，在县城，我找了婆子来照顾她，另外，还给她找了先生，教她念书写字……整整六年……”
“她十六岁那年，忽然离开了，留了一封书信，老朽就知道不妙了。”
“她将父母双亡的罪归于我的头上，说以后要寻仇。”老村长唏嘘不已。
“老村长，这阿青究竟是何来历？”骆星辰忍不住问道。
“这要从墨村当年的老祖宗说起。”老村长道。
“当年老祖宗开创的墨家的新一代机关术，谓之傀儡术，他收了数名弟子，但其中天赋最高的弟子，却心术不正，老祖宗后来发现后，将其逐出了师门，后过了多年，老祖宗的后人才知道，那名弟子在江湖上横行霸道，被人称为傀儡师……”
“傀儡师一脉就此传承下来，而老祖宗的后人为了躲避傀儡师那一脉的追杀，就此藏入了深山，数百年没有被发现。”
“但数百年来，江湖上始终流传着傀儡师的传闻。”
“三十年前，墨村的一名年轻人，叫做墨魁，他跟我自小关系就好，墨魁在十八岁时，一次去台安城，遭遇了当代傀儡师，居然被傀儡师收为弟子，而受到傀儡师教导以后，墨魁想要夺取墨家老祖宗留下来的完整傀儡术。”
“几次三番，他都想要害我，但最后，自食其果，被他的师父傀儡师给利用了，死于非命，临死前，将女儿托付于我。”
老村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女儿就是阿青吗？”
骆星辰道。
“对，墨魁的女儿就是阿青，墨魁夫妻意外身亡后，我在台安城接回了阿青，将其带到丰乐县城……丰乐县城离墨村较近，我能就此照顾。”
“谁能想看，养了六年，阿青却依旧背离我而去。”
“这是老朽的错啊。”
老村长伸手擦了擦眼睛。
“阿青当年是跟谁走的？难道是墨魁的师父，那个老傀儡师？”骆星辰道。
“不是，那时候，老傀儡师已经死了，极有可能是他的一名弟子，只是我并不知那人是谁，墨魁并非跟我说。”老村长摇头。
“说不定，墨魁当年将女儿托付给你的时候，就已经留了一手。”骆星辰皱眉。
“岂止是留了一手，起码留了好几手。”老村长道。
“看来，老村长心知肚明啊。”
“老朽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墨魁留了后手，不仅留给阿青了，也留给他的那位师弟，什么时候带走阿青，以及跟她说出所谓的‘真相’，都在他的安排之中。”老村长眼中有几分苍凉。
当年，他是真心将阿青当女儿来养的，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而时至今日，过去的仇恨又延续到了现在，延续到他孙子辈身上。
“那个墨魁，可真是处心积虑，死了还摆了你一道。”骆星辰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要是太心善了，就会被人欺。
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为何有些人，即使快要死了，脑子里转的念头，还是那么恶毒呢？
“都过去了，我都认了，也过去十多年了，阿青居然又回来了。”老村长叹气道。
“她是学成归来，有了足够实力，说不定有了靠山，就想着回来复仇，顺便拿走地图，找到完整傀儡术。”骆星辰道。
“以阿青的傀儡师实力，想要灭掉整个墨村，怕是不难吧？为何要悄悄的抓走小虎娃呢？”紫烟问道。
“她灭不掉墨村的，我们墨村，还是有一些实力的……虽然我们武力不高，但我们墨村内有机关陷阱，还有阵法。”老村长道。
“原来如此，那她迟早还会找上门的，我们可以在村内等着。”
既然是这样，骆星辰便认为，用不着出门去寻傀儡师的落脚点。
她迟早会再找上门，以小虎娃作为筹码，来索取地图。
“她能算计墨村的机关和阵法，却算计不到我们拥有的实力。”紫烟淡淡道。
“那就多谢大人鼎力相助了，过后，墨村必有所报。”老村长弯腰行礼。
但弯到一半，就被骆星辰扶住了。
“老村长，用不着多礼，我们是朝廷官员，有义务帮大齐的臣民排忧解难。”骆星辰道。
第7450章 回应
“准备好了吗？”
骆星辰站在一处枫树底下。
“差不多了，我们的精锐好手，已经分别在村子的八个出口埋伏好，我可以保证，只要进了包围圈，就算是一只麻雀，都插翅难飞。”
紫烟淡淡道。
“那就好，紫烟姐，你说老村长说的墨村机关以及阵法，都是什么？”
骆星辰当时就很好奇，但老村长显然不想提起说出来。
“应该是很特别的傀儡，或者还有陷阱机关等，至于阵法，估计是类似青云七剑那样的阵法吧，但是否有青云七剑阵法的威力，就不得而知了。”紫烟道。
“青云七剑阵法，能让青云七剑堪比宗师，墨村阵法即使不如那种七人阵法，怕是也差不了太多，因老村长太自信了。”骆星辰道。
“他自信是有事实依据的，要是墨村很容易就被攻破，傀儡师早就打上门了，你以为傀儡师会真的不知道墨村所在吗？不来是因为实力不足，而不是网开一面。”紫烟挑了挑眉。
“但墨村只能自保，没能力打出去，那些机关之类，一定是有限制的。”骆星辰若有所思。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紫烟微微一笑。
帮忙当然也是有限度的，后续还要看墨村的诚意如何，任何帮助绝不是无偿的，人情也是需要还的。
……
摩云林。
七道黑影，出现在林外。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全身笼罩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大姐，我们这次真能达成目的吗？墨村的老村长骨头又臭又硬……不好办啊，而且，他们似乎有帮手。”其中一名黑衣人喘了口气道。
“他的孙子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就范，至于外面的帮手，哼，能有多大能耐？”黑衣女人道。
“能耐不小啊，大姐你布置的弩箭机关，就被他们破解了。”
“那又怎样？难道我们就此停手不成？要知道，我等修炼的傀儡术，乃至相对应的内功，都是有缺陷的，以前的傀儡师，寿命变短，最多也只活了六十岁，这就是内功有缺陷导致的，不补全，我们都得死。”黑衣女子冷冷道。
“大姐，我知道是这个情况，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都说过，但这次，我总感觉有些凶险。”另外一位黑衣人道。
“试试看吧，我们先试探一下，主要从一路进攻，不要分开。”黑衣女子道。
他手掌一拍，从树林中，又窜出了数道身影，一样的黑色紧身衣服。
但这次出来的身影，看起来就不像是真人，冷冰冰的。
“出发。”
黑衣女子一马当先飞跃出去。
过了一阵，他们俱都停了下来。
黑衣女子望着远处那掩映在雾气之中的墨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她抬手从背上取下一张弓。
抬手就是一箭射出。
呼的一声。
黑衣女子立刻往后退，消失在一片丛林之中。
……
“唰！”
一只长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一处屋顶之上。
不久，长箭被取下，带到老村长面前。
面对着墨村面临的大事，老村长又重新站出来，将村里的人手重新组织了起来。
“这箭杆上绑着纸条。”
老村长打开纸条扫了一眼。
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简单的字。
“人在我手，拿地图来换。”
老村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字，真是阿青。”
他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目光。
“阿青……她是被人哄骗蒙蔽了啊，以前，她本来是个好孩子的。”
好孩子？
骆星辰觉得老村长有些糊涂。
傀儡师能有什么好人。
那个叫阿青的傀儡师，在外面有的都是凶名，可不是什么好人。
“爹，怎么办？这虎娃子在她手里……”墨尺着急了起来。
知道小虎娃没有被救回来，秦氏哭了很久，眼睛都哭肿了，她没说怪责墨尺的话，墨尺心里一样不好受。
“急什么急，你儿子，也是我孙子！”
“不能受她的威胁，我们置之不理便可。”
老村长最终下了决定，要知道，这个决定可不好下，这是将小虎娃推到死亡线上的决定。
以傀儡师的凶残，要是小虎娃对她没有用了，难保她不会动手。
“老村长，我们拿地图去换，也未尝不可，我们可以布下一个局，引傀儡师入瓮。”紫烟淡淡道。
“紫大人有什么计划？”老村长道。
“计划自然是有的，但需要你配合才行。”紫烟道。
“具体需要怎么配合？”老村长问道。
紫烟道：“我们进去说话，此事还是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老村长随即便和紫烟一起进入内室，聊了好一阵，出来以后，老村长就宣布，按照紫烟的计划行事。
随后，开始给众人分别安排不同的活儿。
而老村长亲自写了一封信。
“怎么送出去啊？”墨尺看着信封却发了愁。
谁知道傀儡师藏在什么地方？
又怎么才能将信送出去呢？
“不用想太久，直接用弓箭射出去便可，他们怎么送来的，我们就怎么送去，不用担心他们收不到。”紫烟道。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
“大姐，他们会有回应吗？要是他们不理睬怎么办？”一名黑衣人道。
“有这个可能，要是他们不理，我就要发通牒了，一个时辰不回应，就剁小孩的手指一根！”黑衣女子冷冷道。
“好，听大姐的。”
听到剁手指，黑衣人们并无特别的反应，这种事，他们以前干得多了，也不差这么一次。
“大姐，他们来回应了。”
就在此时，前面有黑衣人奔来，手中举着一封信。
“等等。”
黑衣女子取出银针放在信封上，确认上面没有涂抹剧毒。
但即使她已经确定没有剧毒，她依旧带上手套，这才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看了一遍过后，黑衣女子眼神阴晴不定。
“大姐，他们打算怎么办？”黑衣人问道。
“他们说，愿意拿地图跟我们交换，前提是找个地方，一手地图一手交人。”黑衣女子淡淡道。
“不能去啊，大姐，肯定是陷阱！”黑衣人大声道。
第7451章 交换
摩云林。
黑衣女人眼眸闪烁。
“大姐，真的不能去，他们能有这个好心？我看，他们早就布下了陷阱，墨村最厉害的两样东西，一样是机关，另一样是阵法，他们就等着我们上门，用阵法来围杀我等呢。”
黑衣人神色焦急，她知道自家大姐性子偏执，乖僻，说不定一怒之下，就直接上门去了，那样一来，可就真的中了人家的奸计。
“去还是要去的，不能不去，提出交换的人是我，现在拒绝交换是何道理？这也说不过去……”黑衣女人淡淡道。
“大姐！”
黑衣人刚刚叫出来，就被黑衣女人摆摆手给打断了。
“不要急，就算要去，我也会想一个万全之策，不会上他们当的。”黑衣女人眼眸微眯。
“大姐，该怎么办？”
“让他们来我们指定的位置，就在这摩云林出口！”
“他们要是同意，我们就交换，要是不同意，那就免了。”黑衣女人道。
“大姐，他们如果拿了地图来，我们又怎么分辨地图是真是假呢？”另外一名黑衣人问道。
“这个好办，地图是真还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墨家老祖宗亲手写的地图，使用的是碧眼帝鳄的兽皮制作的，异常的坚韧。”黑衣女人道。
“碧眼帝鳄是什么野兽？我从未听说过。”其中一名黑衣人道。
“碧眼帝鳄是一种远古时代就存在的猛兽，这种兽，体长足有十五米以上，是真正的凶物，目前来看，恐怕只有大江大泽的深处，可能会存在，也有可能已经灭绝了。”黑衣女人抿了抿唇道。
“这么厉害啊。”黑衣人忍不住惊呼。
“这世上奇物猛兽众多，你又见过几个？岂止是碧眼帝鳄，其余的奇异猛兽，你想都想不到，世界之大，超出一般人想象……当年师父游历天下，也不过只走了世界的一小部分，即使如此，也足够他见到众多的奇物了。”黑衣女人道。
“大姐以后也带我们出去逛逛吧，让我们长长见识。”黑衣人道。
“以后再说，先把地图拿到手。”
黑衣女子再次写了一封信，将信绑在箭杆上，依照一开始的做法，将长箭射出去。
……
“收到回信了。”墨尺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来。
“怎么说？”
老村长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神色平静。
而骆星辰和紫烟都在房间里等候消息……
“傀儡师同意了，她说要交易，就在摩云林的出口位置，让我们带着地图过去，但只允许我们带七个人，超过一个，他们都不会露面！”墨尺喘着气，一口气说完。
“就这些？”老村长看墨尺意犹未尽，似乎有话没有说出来。
“傀儡师还说，要是一个时辰以内，我们不去交换，她就要剁一根小虎娃的手指。”墨尺咬了咬牙，说了出来。
“两位大人怎么看？”老村长转过头来，望向骆星辰和紫烟。
“答应她，老村长你挑七个人跟着去，我和紫烟带人从另外一边进入摩云林，抄他们的后路。”骆星辰道。
“爹，咱们出村跟她交易，会不会很危险？那样村里的机关，都不能用了。”墨尺担忧道。
“还有两样能用，跟我来。”老村长站起身。
他向屋子里的香案方向走去。
随即，他发现，紫烟和骆星辰坐着没动，便有开口道：“两位大人，跟老朽来这边。”
既然老村长邀请了，紫烟，骆星辰也就不用顾忌什么。
而此时，老村长伸出脚，在香案的下方的某个位置，用力踏了一脚。
香案侧方，平滑的地方，竟然缓缓的裂开，露出了一个往下的入口。
这种机关，骆星辰颇是熟悉。
在忠勇侯府，也有类似的机关密室，密室里有他娘亲杨若晴收藏的众多物品。
“这里有密室？爹，我怎么不知道？”墨尺眼睛瞪得老大。
“本来，要等我百年后才告诉你的。”老村长迈步，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骆星辰内心想笑，墨尺这个儿子，真的不是抱养的？
这么重要的事，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说，这老村长还真是有趣。
“都进来吧，这里面收藏了一些墨家的存货。”老村长道。
骆星辰进入密室里面以后，他看见一些稀奇古怪的机关制品，摆放在架子上或者台子上，分门别类的放置着。
“这是墨家制作的机关甲衣，墨尺，你拿七具出去，将村里最强的七人聚拢，穿上甲衣，使用阵法。”
老村长站在一处角落，望着摆放在墙壁附近的甲衣道。
这些甲衣，都是用轻量的材料制作而成，骆星辰粗略的看了看，就能看到甲衣的不同部位，都有机关弩箭之类，可以随时从不同的角度攻击他人，当真是集攻击和防御于一身。
“老村长，这是什么？”骆星辰却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侧。
那里摆放着一只庞大的物品，上面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是白虎傀儡兽。”老村长道。
白虎傀儡兽，比活老虎要大一些，通体都是狰狞的倒刺和金属结构，看起来既威武雄壮，又有一种力量的金属美感。
“骆大人，你看这傀儡兽怎样？”老村长说起白虎傀儡兽，语气中带着自豪。
“看起来挺不错，但这么大的体格，当真能动起来吗？”骆星辰疑惑道。
“能动，你看上面的那些操控杆和按钮开关，我先做一下给你看看。”
老村长靠近过去，抓住旁边的把手，踩着踏板，三两下，爬到白虎傀儡兽的背上。
他手掌在按钮上一排，白虎傀儡兽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红色的光芒闪烁不定，白虎傀儡兽迈开腿，向前走去。
老村长手掌不停的摆动操控杆，白虎傀儡兽在他的操控下，随时能转换方向。
骆星辰眼睛发亮。
他想到了京城科技苑的四轮车，使用蒸汽作为动力，这么一看，还不如这只白虎傀儡兽呢。
要是能得到制作傀儡兽的技术，就别说里面种种精巧的机关设计，就是这个动力机器，就足以将科技苑的实力提升几十年。
第7452章 墨天骄
本来骆星辰对墨家机关傀儡术，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但看到这白虎傀儡兽以后，他发现还是他小瞧了墨家的机关傀儡术。
真难以想象，几百年前的墨家老祖宗，就有这么高的技术。
只是可惜，这么高的技术没有用来造福百姓，而是被藏起来束之高阁，最终消失。
这不仅是墨家的损失，也是大齐百姓的损失。
“老村长，这白虎傀儡兽，是五百年前的那位老祖宗制作的吗？”骆星辰问道。
“对，就是老祖宗制作的，你看这边标牌，还有老祖宗的刻字。”
老村长指着白虎傀儡兽的其中一个角落道。
“墨天骄！老祖宗的姓名叫墨天骄？”骆星辰凑过去看了一眼，惊讶道。
“这不是老祖宗的原名，是他后来改的名字。”老村长有些尴尬，这姓名的确是有些过于自恋。
“不过，这名字，老祖宗配的，他本来就是天骄，天之骄子！”骆星辰说了一句公道话。
自恋高调或许是真的，但这并不是在吹牛，老祖宗的本领实踏实的厉害，达到了一个巅峰。
“老祖宗只留下了一只傀儡兽吗？还有没有别的？”骆星辰问道。
“有的，根据墨家流传下来的记录，当时老祖宗花了十几年，制作了四只最强的傀儡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能力各有不同，但可惜的是，目前留下来的只有白虎傀儡兽，别的三只傀儡兽，都失踪了，下落不明。”老村长唏嘘不已。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骆星辰问道。
“有一只，似乎是玄武，被海外之人得去了，朱雀可能是在北方，青龙是真的没听说过，也没见出现过。”老村长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
骆星辰也觉得遗憾，要是四只傀儡兽都在多好。
“爹，我拿甲衣出去了。”墨尺道。
“两位大人，我们墨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只要能帮我们渡过难关，这老祖宗留下的墨家机关傀儡术，甚至白虎傀儡兽，老朽都是舍得的。”
等墨尺离开以后，老村长忽然正色道。
“这怕是不妥吧？墨家机关傀儡术是墨家机密，白虎傀儡兽也是墨家的宝物，我等怎么好意思拿呢。”骆星辰道。
“骆大人，紫大人，不瞒你们说，老朽早就心灰意冷了，这墨家，要是不换个想法，恐怕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老村长神情有些落寞。
“这却是为何？墨家又不是没有后代。”骆星辰疑惑道。
“有后代又有什么用！”
“墨家传承的机关傀儡术，绝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必须要最优秀的天才，才能窥探出其中的奥妙，自从老祖宗离世以后，墨家再也没有出一位天才，墨家那些机关傀儡术……在五百年时间内，后代得到的不是一个两个，但最后，他们都选择将其重新封存在老祖宗的藏宝库里。”
“原因很简单，机关傀儡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费尽心思，学不会就是学不会，甚至有些资质差一些的，连老祖宗写的什么，都看不懂看不明白，除了封存，他们又能如何？”
老村长苦笑不已。
“老村长，你见过真正的机关傀儡术没有？”骆星辰问道。
“没有。”老村长摇头。
“地图在手，为什么不去看看呢？”骆星辰道。
“祖上留下了一本浅显的手抄本，估计是正本的十之一二都不足，就那些相对浅显的机关术，老朽到这个年纪，都没全部学通，就这个能力，又奢望什么正本呢？”
“祖上那位留下手抄本的祖宗留下的话，告诫后世子孙，手抄本不能吃透的后代子孙，千万不要异想天开去寻找正本，那是害了自个。”老村长叹了口气。
“真有那么难吗？”
骆星辰有些怀疑。
“过后，老朽会将手抄本奉上，让骆大人先行阅览。”
“不是现在老朽故意不给，实在是，手抄本放在丰乐县城的一处院落里，现在是没空去取了。”老村长道。
“不急，一切等救回小虎娃后，再说。”
“而且这里面，我总觉得有些蹊跷，那些人……真的是当年的阿青吗？”
骆星辰眼眸微眯道。
“这个，老朽也不能确认，只是一种猜测。”老村长道。
……
交换的地点，选择的是摩云林。
这里是傀儡师选的，老村长一行人同意了。
墨尺找了村里六个武艺最高之人，穿上墨家特制的甲衣，跟在老村长身后。
老村长虽然年纪不小，但身手可不弱，拥有自保的能力。
而且老村长是直接坐着白虎傀儡兽来的。
白虎傀儡兽行走如风，墨尺等人跟在身后，一路狂奔，都只能面前跟上。
只到远远的能看见摩云林时，老村长放慢了速度，让白虎傀儡兽缓缓前进，同时，墨尺等人放慢脚步，恢复一下体力。
“你们来得晚了！”
阴凄凄的声音从摩云林中飘出。
三道黑影，脚不沾地的飘了出来，落在摩云林前方。
“傀儡师，把小虎娃带出来，我们要确认小虎娃的平安。”老村长中气十足的高声喊道。
“小虎娃在此。”
阴凄凄的声音落下，树林里随即响起小虎娃的叫喊声。
“爹，娘，爷爷……”
小虎娃被推出了露了个面，很快又被拉进林中。
“怎样？已经确认小虎娃没事了吧，地图呢？在哪？”
“你们连面都不露，用几具傀儡出来，没诚意，地图不能给你看。”
老村长却直接拒绝了。
“谁说我只用傀儡了？我本人不是在这儿吗？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三位黑衣人，左侧的黑衣人忽然抬起头，原本垂下的头发向两侧分开，露出一张有着镂空花纹的面具。
尽管看不清脸，但从一双眼睛来看，此女的确是活人，不是傀儡师操控的傀儡。
“地图呢？拿给我看看，不要想着拿假的糊弄我。”黑衣女人不耐烦道。
老村长却不说话，紧盯着黑衣女子，仿佛想从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看出点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第7453章 壮胆
长坪村。
尽管让孙氏留下陪产这个要求有点不合适，但善良的孙氏却没法在这样的当口拒绝红梅的恳求。
刘氏举起手自告奋勇说：“那我也留下，多个人多双手。”
杨华梅原本正在恼红梅，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婆婆，可红梅却拉着三嫂不放，这让她这个做婆婆的脸往哪搁？
搞得好像她是个坏人，会把他们母子咋样似的。
所以当刘氏突然毛遂自荐的时候，杨华梅的火气就一股脑儿上来了：“四嫂你要看热闹去别处看去，这里是生娃，你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啥忙！”
刘氏可不怂杨华梅，双手叉腰说：“我就算啥都帮不上，可我能帮红梅壮胆，有我这双公正的眼睛在盯着，谁都甭想公报私仇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刘氏其实是故意这么说来埋汰杨华梅的，没想到杨华梅听到这话的反应激烈得超出了刘氏的预料。
那真的是往一锅滚烫的油里泼了一瓢冷水，顿时就沸腾到炸锅了！
杨华梅当即蹦了起来，又落回地面，狠狠跺着脚拍着巴掌厉声说：“天地良心，四嫂你说话要凭良心，我杨华梅再咋样也做不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刘氏冷笑着看着杨华梅跺脚，“梅儿，你五哥家的地面可是贴了地砖的，跺坏了一块都得赔钱。”
杨华梅身子僵了下，突然就扭头去寻谭氏找帮助。
谭氏寒着脸过来拍了拍杨华梅的肩膀，“行了行了，都别闹了，你就让你四嫂留下吧，产房不干净，留她这个泼妇在，指不定怪东西都吓得不敢来了，你就当她是留下来辟邪镇煞的！”
刘氏表情奇怪，“娘啊，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谭氏剐了刘氏一眼，“闭嘴吧你，那边还等着生娃呢，耽误功夫听你们闹腾？”
刘氏嘿嘿赔着笑。
虽然挨了老太太的骂，但刘氏却知道老太太明着骂了自己，暗地里却是偏袒了自己。
这种事儿搁在以前是不可能的，老太太早跳起来朝自己吐口水咒骂了。
刘氏有这种感觉，屋里屋外的其他人又咋能感觉不出来呢？
尤其是当事人杨华梅，更是有点错愕的打量了几眼谭氏，最后，她什么话都没说，抬起袖子收拾了脸上的眼泪鼻涕，开始积极配合王婆的安排。
闹了好一阵，小丑原来是她自己。
留了孙氏，刘氏，杨华梅三个在产房里给王婆打下手，其他人一概来了堂屋。
堂屋里原本就有杨华忠杨华明兄弟福伯父子在那里喝茶说话，这会子谭氏带着杨若晴和曹八妹她们过来，堂屋里就更热闹了。
鲍素云看了眼长高桌上的沙漏，吩咐绵绵和绣绣都回屋去睡觉。
可是这两个女孩子知道红梅正在生娃，都莫名的兴奋，也想留下来一块儿等。
鲍素云便跟绵绵那小声说：“咋这么不懂事？你留在这里等，后院你侄女儿一个人在睡，我今夜是肯定没法去陪孩子的……”
绵绵这才克制住玩心，乖乖回了后院陪侄女儿睡觉去了。
曹八妹也用同样的法子打发绣绣回家去照顾弟弟妹妹去了。
鲍素云看着那边正在喝茶提神的几个男人，又看着年迈的谭氏，大腹便便的杨若晴，悄悄转身去了灶房。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摆着几碗鸡蛋面条。
“福伯，三哥，长夜漫漫，你们都吃一点垫吧下肚子吧。”
杨华忠原本还想客气说不吃，但考虑到福伯父子是从床上被叫起来的，又从半山腰的学堂过来走了那么远的路，这一等指不定要等到啥时候才能回去。
所以杨华忠主动拿起了筷子，并招呼福伯父子吃面条。
福伯父子客气了几句，也都拿起了筷子。
眼下闹水灾，放在安置点的存货得算计着吃，所以父子俩夜里都是喝了小半碗粥，到了这个点上还真有些饿。
鲍素云又招呼谭氏她们吃。
谭氏说：“我就不吃了，留着待会给里面生娃的人吃吧！”
鲍素云双手搓着围裙笑说：“锅里还有好多呢，够三五个人的量。”
不仅有红梅的，还有王婆她们的，每个人都有。
既如此，谭氏也就没再说啥。
眼见男人们已经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面条，还吃得怪香的，女人们这边由谭氏带头，杨若晴和曹八妹也都笑嘻嘻道了谢端起了碗筷。
开始吃面的时候，隔壁的产房里传来红梅的叫声。
吃面的过程中那叫声一直在持续，一会儿压抑，一会儿高亢，如果将这声波刻录在纸上，那将会是一条跌宕起伏的波浪线，看似叫的毫无章法，却又暗藏规律。
“这王婆有几把刷子，你听，红梅叫的跟先前都不一样了，肯定是王婆在指点她咋样吸气咋样叫，啥时候该叫，啥时候得憋着……”
曹八妹生了三个孩子，后面两胎都是王婆接生的，很熟悉王婆的套路。
所以她边吃面边压低了声跟杨若晴这交流。
杨若晴莞尔，心里听着那叫声，不管是被指点过的有规律的叫，还是凭着本能的乱叫。
落在她这个怀孕将近六个月的孕妇耳中，都有些心惊胆颤。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屠宰场里，她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前面，她从小一块儿在猪圈里长大的小伙伴正在被捅刀子，听着那叫声……
哎哟不能多想了，再多想面条都不香了。
伴随着红梅高低起伏断断续续的叫声，曹八妹津津有味的又跟杨若晴这小声建议：“……你当初生辰儿和宝宝的时候没请稳婆，就家里几个长辈在边上，她们虽说自个生了不少，可接生这块并没啥经验。”
“回头你生的时候，最好还是请个稳婆在边上，不图别的，至少心里踏实。晴儿你说是不？”
杨若晴点头：“二嫂说的有理，回头我跟棠伢子那商量商量。”
过了好一阵，刘氏跑出来了。
她是专门过来传递消息的。
“产房里……”刚张口说了三个字，刘氏突然用力嗅着鼻子，“呀，你们吃啥了？咋忒香呢？”
第7454章 胎位不正
谭氏翻了个白眼，咕哝说：“你这狗鼻子，啥时候都想着吃。”
刘氏眼睛一亮，“真的是吃的啊？是啥吃的？”
“四嫂，是鸡蛋面，锅里给你们都留着呢。”鲍素云赶紧说。
刘氏激动的连连点头。
谭氏咳了声，又问刘氏：“产房里咋样了？”
刘氏确定锅里有自己的那份后，心定了，于是捡起先前的正事来说：
“还没生呢，王婆正在给红梅揉肚子，说是胎位有些偏，得先撸正了才好生。”
大伙儿听到胎位不正几个字，面色都微微一沉。
这年月，妇人生娃不怕娃个头大，就怕娃胎位不正。
有些娃胎位不正，是腿或者腚儿朝下，生了三天三夜都生不下来。
好不容易生下来了，那娃却没气儿了。
又或是养下来了，过了两年才发现娃是个傻的。
还有更惨的，也是因为胎位不正咋生都生不下来，最后母子两个都没了。
所以这年月的乡下人家，条件差，各方面都跟不上，孩子生下来就没娘，又或是老鳏夫那么多，都是有原因的。
长此以往，娶媳妇就想娶那种白白胖胖，一看就好生养的女人，这也是有道理的。
“那就先撸着吧，王婆有经验，有她在应该没事儿。”
曹八妹见到堂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赶紧出来打圆场。
鲍素云也说：“对，王婆是这方面的行家，八妹两个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谭氏点点头，望向桌边的福伯和旺生父子。
福伯领会到谭氏眼中的询问，略沉吟了下，也说：“她们几个说的对，咱请了王婆过来就要相信王婆，不要自乱阵脚，我和旺生也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的。”
福伯和旺生留在这儿，是为了应对产妇的其他突发状况，相当于上了双重的保险。
谭氏‘嗯’了声，这才移开目光。
刘氏屁颠着去了灶房吃她的那份鸡蛋面条去了，堂屋里的人接着等。
好一阵之后，孙氏从产房里出来了，四下张望。
鲍素云赶紧起身迎过去：“三嫂，你在找啥？”
孙氏将鲍素云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鲍素云的脸色变了几变。
然后，她咬咬牙，点点头：“我去找下，家里应该还有那些东西的。”
孙氏也点头，待到鲍素云离开后，孙氏也闪身退回了产房。
堂屋里，一众人看得云里雾里。
谭氏小声嘀咕：“神秘叨叨的，这是在做啥？”
曹八妹小声说：“若是用得着咱，三婶和五婶肯定会说的，既没说，肯定这会子是用不着咱。”
谭氏蹙了蹙眉，“不就是生个娃嘛，不晓得折腾啥。”
话虽是这么说，但谭氏好歹也没再追问，更没有主动去产房那里瞧究竟。
女人们没动弹，男人们自然更不方便去问，去看。
几遍是过来做压轴的福伯和旺生父子都默契的选择没看见没听见孙氏和鲍素云的小动作。
他们是大夫，信奉的是医术和药材。
王婆是稳婆，靠的是经验，除此外，或许还有一些这行里的忌讳和讲究吧。
大家是不同道的，彼此可以不认同对方的信仰，但也犯不着去攻击和质疑，彼此尊重才是相处之道。
比起这堂屋里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杨若晴就简单多了。
哪里不会点哪里，有困惑就去解决困惑嘛。
于是，她直接站起身就跟着鲍素云出了堂屋，一直跟到后院。
“晴儿，你咋来了？”鲍素云有点讶异的问。
见鲍素云停在原地等待，杨若晴提步跟了上去，来到鲍素云跟前。
“我就是好奇，所以跟过来看看。”杨若晴直言不讳。
鲍素云无奈一笑，看了眼杨若晴身后，确定没人，这才牵起杨若晴的手一起往前走去，同时也在小声的跟杨若晴这解说着。
“……王婆的意思就是说那娃的胎位不太好调，掰正了好几回又自个转回去了，没辙，让我去找找小妞妞的玩具啥的给摆到床尾，指不定会好一点儿。”
鲍素云这番解说可让杨若晴惊讶了一把。
生娃还能这样引诱的？
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英叔和吴君如主演的。
里面有个桥段就是那个女人怀了孕，肚子里是个魔胎，为了想法子逼出魔胎，英叔他们在半夜的屋后草地上摆了一堆小孩子玩的小木马，舞狮子，敲锣打鼓来引起孕妇肚中魔胎的注意力，魔胎果真在玩心的驱使下脱离的母体来到外面……
难道红梅肚子里的也是个魔胎？
好吧，开玩笑的，电影毕竟是虚构的情节，而眼前，王婆让鲍素云去找小孩子的玩意儿，是她们这行的讲究。
杨若晴是门外汉，只看不发表评论。
陪着鲍素云到后院找了两样小妞妞的玩具后，又重回前院。
鲍素云进了产房送东西去了，杨若晴则回到堂屋重新坐下。
刘氏吃饱喝足，打着饱嗝也进了产房。
堂屋里，福伯和杨华忠他们还在抽着旱烟提着神聊这条，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这水灾，以及水灾之后的村庄重建工作展开的。
男人们的格局不一样，聊天的范围广，看问题也想得远。
而谭氏这边，已经眯着眼睛打瞌睡了，脑袋一倾一倾的，像鸡啄米。
好几回坐在谭氏两侧的曹八妹和杨若晴都担心老太太会不会从凳子上栽下去，却又总是在最后一刻稳住了身形。
“奶，你不如回屋睡觉去吧，看你这瞌睡打的，我心惊胆颤。”杨若晴开玩笑说。
谭氏睁开一条眼睛缝瞅了眼，没好气的说：“哪个叫你看咯？你甭看就是了嘛！”
得，杨若晴耸了耸肩，这老太太是一条万年老杠精，惹不起。
杨若晴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但旁边的曹八妹担心她尴尬，于是打圆场说：“晴儿，我们在这里等就行了，你一个双身子最好还是回去睡觉。”
杨若晴双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着说：“也好，我留下来也帮不了啥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曹八妹跟着站起身。
杨若晴又跟杨华忠那儿说了一声，免得待会孙氏出来看不见她又着急。
杨华忠看到有曹八妹送，自己就坐在那里接着陪福伯说话。
曹八妹刚送杨若晴到五房门口，就跟迎面走来的王翠莲相遇。
第7455章 生了
“晴儿，棠伢子不方便过来，让我过来看看你啥情况。”王翠莲上来便说。
杨若晴愣了下，“他还没睡吗？”
王翠莲说：“不晓得之前睡没睡，反正先前去找我的时候是没睡，或许是睡了一觉醒了不见你回来，不放心。”
王翠莲一下子就把各种可能的情况给说到了。
杨若晴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这几天累坏了，先前被她撵回去睡觉，肯定是睡着了的。
然后过了一阵又醒了，见她没回来就开始担心，而他又不方便过来。
换做别的女人生娃也不方便过来，但对方是红梅，那就更不能来了。
所以就去拜托了王翠莲。
边上，曹八妹低低的笑：“晴儿你可真好，棠伢子这样惦记着你。”
杨若晴抿着嘴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说：“二嫂，既然我大妈来接我了，你就别送了。”
她根本就不需要人接人送哦，是她们一个个的把她当瓷娃娃似的保护起来了。
王翠莲一听曹八妹是出来送杨若晴的，当即对她投去感激的笑容。
曹八妹说：“既然你大妈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杨若晴点头，“有啥情况用得着我的，就喊一声。”
基本上应该也没啥情况能用上她吧，一不会接生，二不是大夫，除非红梅出现最危急的情况需要送去镇上的医馆，可那也用不着她这个大肚婆，也是杨华忠他们的事儿。
撑死了就是拿着骆家的牌子和船只出去，这样会方便一些。
曹八妹说：“知道了，夜深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王翠莲听到了里面某间屋子传来的叫声，忍不住问：“这会子咋样了？应该快了吧？”
先前吃夜饭的时候就说动了胎气，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曹八妹摇头，“说是胎位不正，还在调。”
“啊？”王翠莲也不知该说啥好了，啥都不怕，就怕胎位不正。
“有王婆在，应该问题不大。”杨若晴说。
挽起王翠莲的手臂：“大妈，咱回吧！”
王翠莲回过神，连连点头：“回，回。”
婆媳俩刚刚转身，前脚刚刚跨出五房的门槛，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嘹喨的婴儿的啼哭！
“这是……生了？”
“生了，真的生了！”
“走走走，再回去看看去！”
虽然反感红梅这个人，但对新生命的降临，杨若晴还是抱着好奇和欢迎的态度的。
三人重新回到了堂屋，此时，堂屋里鲍素云扶着谭氏站在产房门口。
而杨华忠和福伯他们也都暂停了聊天，关注力都放在那扇虚掩着的门上面。
之前一直在打瞌睡的杨华明也抬起了头，打着呵欠说：“得，这下辈分又抬了一辈，做舅爹了。”
很快，产房的门就开了，孙氏抱着一个红底碎花的包袱卷出来，满脸都是笑。
“娘，恭喜你，做太嘎婆了。”
孙氏出来后就跟谭氏这道喜。
身后，刘氏也跟了出来，跟着大呼小叫：“是个男娃，带把的带把的，那把老大老大的……”
噗呲！
好几个人都笑了。
鲍素云再一次庆幸自己打发绵绵和绣绣她们离开真是再正确不过了，四嫂这话说的，听得人面红耳赤。
“我说啊……你那嘴巴能不能不要说话？”
杨华明还没完全清醒呢，就听到刘氏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差点没从凳子上滑下来。
刘氏当即就朝杨华明那开怼：“哈，我长着嘴巴不仅用来吃饭还用来说话的，可不像某些人，明明带把却只能用来撒尿，其他啥事儿都做不了！”
此言一出，无疑再次给堂屋里丢下一颗深水炸弹。
这炸弹还自带一种‘沉默’属性，堂屋里的人全都被‘沉默’了。
杨华明燥得面红耳赤，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刘氏就要破口大骂。
被距离他最近的杨华忠伸臂拦住。
“行了行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别让大伙看笑话。”杨华忠说。
杨华明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三哥你听到了吗？是她先满嘴喷粪的，先让我过去撕了她的嘴再说！”
杨华忠沉下脸来，不知该说啥好。
这个三弟妹，真是口无遮拦，啥都往外说，这让老四一个大老爷们脸面往哪搁？
而那边，刘氏也脆声说：“三哥你别拦着他，就放他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撕烂谁的嘴！”
杨华忠脸色更难看了。
而被他拽住的杨华明气得一蹦三尺高，就跟一条大狼狗快要冲脱铁链冲出去似的。
最后，还是谭氏出了声。
“你们俩要吵死去院子里吵去，甭耽误咱看小孩。”
“你们谁再多说半句，老娘撕了她/他的嘴！”
刘氏和杨华明说撕烂对方的嘴，那都是吓唬彼此的狠话。
但这句话被谭氏说出来，就不再只是警告了。
杠精老太的战斗力可不单单局限在嘴皮子上，她文武双全啊，不然，姜二当初咋能被一只茶碗被砸晕呢？
杨若晴心里一直悄悄怀疑，姜二的突然中风偏瘫，八成是被他婆娘气出来的，剩下两成很可能跟谭氏那一砸有关系，毕竟脑袋是人体最精细的一个身体部位。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要承担责任的。
刘氏和杨华明都安分了。
大伙儿都簇拥到孙氏跟前，过来打量着孩子，杨若晴也探身过来细看。
估计很多人都跟她差不多的想法，第一时间就想看看这孩子长得像不像大白。
结果，这一眼看到，哎哟~
“这孩子，跟大白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还真是一下子就看出了真相。
“确实像！”
就连谭氏都暗暗点头，老太太长松了一口气。
之前红梅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谭氏最担心的就是这娃不是大白的。
没想到，这娃竟然是！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杨若晴和刘氏她们也是暗暗交换着眼神，心中存着同样的错愕。
这娃，竟然真是大白的？这……这怎么可能真是大白的呢？
“看不出啊，大白这小子还真能捣鼓出个娃出来？我原本还以为他是喜当爹给人白养娃呢！”
刘氏到底没忍住，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第7456章 眉飞色舞
待到产房里收拾了一遍后，杨华梅出来了。 看那脸上的神色，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了似的，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姑姑，恭喜你做了奶奶。”杨若晴笑吟吟说。 杨华梅听到这话，那笑容顿时就跟花儿似的在整张脸上绽放开来。 “多谢多谢，娃儿你们都看到了吧？”杨华梅笑着问。 杨若晴点头，“方才我娘抱出来，咱都看到了。” 杨华梅更喜了，“长得像大白不？” 杨若晴和鲍素云曹八妹她们自然是点头，刘氏快言快语：“刚抱出来我就仔细的瞅，就怕不像大白，没想到还真像大白。” 这话真不太好听。 杨华梅很不喜欢刘氏的这种说话方式，但往往在这种时候，刘氏说这种不讨喜的话却又能有利于大白，形成一种极有力度的证明，证明这就是大白的孩子，也免去了别人对着哈子的猜测。 谭氏接过刘氏的话茬也说：“我也看过了，这孩子，跟大白生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杨华梅补充说：“有一点还是不一样的。” “哪一点？”有人好奇的问。 杨华梅又是一笑，那笑容里多少带着几分骄傲和自豪。 “大白生下来的个头没这孩子大，这孩子更大一些。” 谭氏嗤了声，“梅儿你这是高兴得过了头吧？你忘了大白和小黑是双子么？双子要是都这么大，你那肚皮兜得下？” 杨华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然后自嘲的笑了。 “哎呀呀，我还真是高兴得过了头，倒把这茬给忘了。” “行了行了，待会儿再高兴吧，红梅这会子咋样了？”谭氏打断了杨华梅的笑声，朝产房里呶嘴。 娃儿是生下来了，可不代表大人就此结束了遭罪。 还要把胎盘啥的也一并弄下来，完事了还得处理被撕裂开的伤口，后续的观察等等…… 往往有些产妇当时没啥，可过了一阵后突然血崩，抢救及时还能捞回一条命，但大多数出现那种情况，都没能抢救回来，村里像那种生下来就没娘的娃也不在少数。 谭氏的话也提醒了众人，杨华忠于是跟杨华梅那说：“福伯和旺生整晚都在这里等着呢，方便的话就让他们给红梅把个脉，有啥情况也好提前解决，完事了我再将人送回安置点。” 这里的‘人’，杨华忠不用细说，杨华梅也知道是指福伯和旺生父子，而非红梅母子。 杨华梅赶紧跟福伯和旺生那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接着侧开身子：“屋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福伯，还劳烦你们帮我家媳妇把个平安脉吧！” 福伯颔首，带着旺生进了产房。 杨华忠和杨华明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杨华梅和刘氏她们搀扶着谭氏一块儿跟进去了。 堂屋里，曹八妹跟杨若晴这压低声说：“听姑姑这说话的语气，跟先前还没生的时候像是两个人啊。” 杨若晴侧目看了眼曹八妹，天香楼的事二哥应该是没跟二嫂这提过，所以二嫂还只是一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红梅，应该是母凭子贵，重新在老王家站稳了脚跟。”杨若晴淡淡说道。 曹八妹习惯性的点头，末了她愣了一下，有点诧异的看向杨若晴。 “为啥要加个‘又’？”她一脸茫然的问。 杨若晴却是莞尔，不语。 事实证明杨若晴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一会儿福伯他们就出来了，杨华梅跟在后面送，同时还在细细询问着相关的产妇和婴儿的护理事宜，问得事无巨细，听得更是认真，仿佛全部记在了心里面。 杨华忠杨华明他们送福伯父子离去，王翠莲也跟杨若晴这商量： “晴儿，既然这里没啥事儿了，那咱也回去吧？” 杨若晴自然是急着回去睡觉的，婆媳两个跟这边的妇人们招呼了声，赶紧回了骆家。 路上，王翠莲跟杨若晴这商量：“晴儿，红梅生了娃，你看咱家要不要送些东西过去探望下？” 杨若晴深知王翠莲这样问，是出于对她这个媳妇的尊重和在乎，毕竟红梅生娃这件事，兜兜转转都属于她娘家这边的事。 而照着亲戚间的规矩，就算骆家不跟老王家拜年啥的，但添丁和去世这些事，还是得去一下的。 但是，杨若晴却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了。 “大妈，咱家不去，我爹娘他们去了就行了，咱骆家不用去。” 她连说了两遍不用去，王翠莲从中听出了这不是客气，而是态度坚决的拒绝。 于是王翠莲也不再坚持，“好，你们做决定就行，需要我和你大伯做啥，说一声的事儿。” 杨若晴感激的笑了，挽住王翠莲的手臂，亲亲昵昵的进了家门。 …… 隔天一大早，杨若晴和骆风棠夫妇爬起床，一个去后院灶房给闺女烧早饭，另一个则去陪着闺女练功。 在闺女很小的时候骆风棠是带着她练功，手把手的教她拳脚功夫，再大一些就是陪她切磋，在实战中指出她的不足和漏洞，并帮助闺女改正。 就这么一路陪伴着，当初那个连扎马步都站不稳的小丫头，如今成了英姿飒爽的大姑娘，甭管是身体素质还是行事作风，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所以有时候骆风棠会跟杨若晴这感叹，觉得这日子还是过得太快了，一晃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辰儿和志儿就不说了，基本就没咋陪伴过两个儿子。 闺女这边陪伴的最多，但还是感觉不够，要是她能再小一些就好了，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去做，就长大了。 其实这种感觉也不单单是他一个人有，杨若晴也是有的。 只不过她放在心里头，不咋说罢了。 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像翅膀硬了的小鸟，终究要飞出去寻觅自己的天空。 感慨归感慨，更多的还是要往前看，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守住那份天伦之乐，就不想孩子长大。 曾经在国外有一对父母，为了留住童星的孩子的童年，好让孩子一直保持孩童的状态为他们赚钱，给孩子注射了抑制生长发育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