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2章 傀儡
台安城内。
徐三通斜靠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
刚刚吃过午饭，他正处于困倦之中。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要靠着小睡一会，下午以及夜间才有精力处理公务。
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看见，在躺椅的边缘，站着一道陌生的身影。
瞬间，冷汗充满全身，原本的睡意也荡然无存。
“什么人？”
徐三通抬手就取出一口长剑，握在手中，正对着前方，眼睛更是瞪圆了，充满着警惕的目光，望着背对着他的陌生女人身影。
“徐大人，我要是对你不利，你已经是个死人！”陌生女人的声音悠悠然，传入徐三通的耳中。
“放松，放下你手中的剑。”陌生女人转过身来，望着徐三通。
徐三通看到陌生女人手中拿着的令牌，他原本紧张的心情，一点点的放松。
“隐卫统领紫烟大人？”徐三通看到令牌上有一个紫字，想到朝廷的秘密行文上提到这件事，便猜测道。
“对，徐大人，闲话不多说，这次我来找你，有事情要跟你商议。”紫烟开门见山道。
“是朝廷说的协查一事吗？”徐三通不太喜欢跟隐卫打交道，事实上，朝廷官员，几乎没有喜欢跟隐卫打交道的。
概因隐卫查探官员的阴私，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而官员之中，完全经得起调查的，不说没有，那也是极少的，大部分官员，多少都会有些毛病。
“不是，协查台安城的官员，会有别人来办，我这次来，商议的是魏家之事。”
“徐大人，你对魏家了解多少？”紫烟盯着徐三通的眼睛。
魏家势力在台安城这么大，徐三通究竟有没有跟魏家同流合污，谁也不能保证。
但紫烟依旧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找上门来。
缘由很简单，她没有太多时间来浪费，必须要尽快有个结果。
她盯着徐三通，便是想从他眼睛里的眼神的变化，来做出一些判断。
“魏家！魏家可不是好人。”徐三通咬着牙怒气上涌道。
“徐大人此话怎讲？魏家难道不是朝廷治下之民吗？”紫烟道。
“魏家鱼肉乡里，坏事做尽，朝廷应该尽快将其铲除。”徐三通正色道。
“魏家既然有诸多不法，那么徐大人手里有多少实证？而且，徐大人是长洲郡太守，大可以调遣厢兵，衙役来抓捕魏家。”紫烟淡淡道。
“本官要是能办到，还能坐视不理吗？厢兵，衙役，本官可调不动。”徐三通口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为何？徐大人是太守……”紫烟皱眉道。
“当地的厢兵，衙役，私下都是那些豪门世家养的人，他们在小事上，也听从朝廷之令，但只要涉及到当地的豪门世家，他们是不听用的。”
“你看本官身边都放着剑，就是担心会有人突然闯入进来……哎，本官，当真是时刻都提心吊胆。”徐三通苦笑道。
“你这太守，做的也挺难的。”
紫烟抿了抿唇道：“徐大人，魏家这里，我有一些新情报，你拿着看看。”
紫烟拿出了一份情报，放在徐三通的面前。
徐三通拿起厚厚的一叠纸，细细的看起来。
“魏家该死，没想到，魏家还蓄养了精兵！”徐三通冷笑一声。
他心里却是暗暗庆幸！
幸好，他平时忍下来了，没有去跟魏家硬碰硬。
要是他当初选择跟魏家死磕，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紫烟大人有何办法？本官这里是无能为力了。”徐三通心里难过，他就是个瘸腿的太守，起不到大作用，实际上的一个傀儡。
“魏家的兵马，不用你管，徐大人，你要做的就是坐镇衙门，不要让官府为豪门世家所用。”紫烟道。
“好。”徐三通点头道。
……
“林家在台安城仅次于魏家，是个实力雄厚的大家族。”
“林家和魏家不一样，魏家是从南方迁徙而来，而林家是当地土生土长的，真正的北方人。”
“曾经南朝还在之时，林家就已经存在于这一片区域了，长洲郡内，林家也是公认的大姓，在山林之间，很多山里人，都是林姓的后代。”
“当然，现在城内的林家，只是其中最强盛一个林家，真正能追溯到百千年的，不仅仅是这个林家。”
魏林旗仔细的跟骆星辰说了有关林家之事。
“也就是说，林家和魏家有矛盾有冲突？”骆星辰皱眉。
长洲郡内的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的多。
而他在台安城内逗留不了太久，北离渊那边，还在等着北上。
“对，林家和魏家，还有其余几家，平时都有矛盾。”魏林旗点头。
“不管他们有什么矛盾，这次我们杀鸡儆猴，先拿魏家开刀。”
“魏兄，你家有哪些需要保护的？你提前开出名单，免得误伤。”骆星辰不想再跟魏家玩勾心斗角的游戏，他决定一口气将魏家最强的力量给击垮，剩下来的自然就是摧枯拉朽一般，任凭魏家多么根深蒂固，结局也是一样的逃不过覆亡一条路。
“好。”
魏林旗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在魏家的确有很多需要保护的熟人，这时候矫情是没有意义的。
此时，他们居住的王掌柜家里，文房四宝，什么都不缺。
魏林旗没多久，就将名单写好。
骆星辰道：“魏兄，你是待在王家等候，还是跟随我一起出城？”骆星辰给了他两个选择。
“我跟着一起出城，我要亲眼看着魏家倒下。”魏林旗咬牙道。
骆星辰发现，他都有些低估了魏林旗对魏家的恨意……这股恨意，竟然是如此的强烈。
“那就一同前去。”
骆星辰等待了一阵，就看见紫烟从外面走来。
“徐三通太守那边，我已经通过气了，现在什么都不用想，直接集结队伍，出发。”紫烟淡淡道。
“紫烟姐，魏家的队伍藏在哪里？打听到了吗？”骆星辰道。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魏家的队伍藏身之地了……碧蛇在红林岭山贼那里，已经得到了答案！”紫烟道。
第7353章 哭哑了
长坪村。
杨华忠家堂屋。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奚落挖苦讽刺嘲弄……
谭氏总算是把心中的郁气一股脑儿发泄在杨华梅的身上，甭管此时此刻的杨华梅还能不能扛得住。
反正，老太太是发泄得过瘾了。
而杨华梅被孙氏扶着重新坐到凳子上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哭成青色了，唇角都是白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整个人坐在那里，憔悴得仿佛再次衰老了十来岁，都能直逼孙氏这个年长她十几岁的嫂嫂了。
孙氏心疼得不行，端了另一碗蜂蜜水到杨华梅的手里。
“来，喝点东西润润嗓子，这喉咙都哭哑了。”
“多，多谢三嫂。”
杨华梅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哆嗦，伸手来接茶碗，手却抖个不停。
看得孙氏心惊肉跳，生怕她打翻了碗。
一个碗打碎了是小事，蜂蜜水洒到衣裳上就不好了。
于是孙氏赶紧伸手帮杨华梅托住碗，“三嫂帮你，咱慢点儿喝。”
杨华梅感激的望了眼孙氏，在她的帮助下咕噜咕噜将一碗蜂蜜水喝到一滴不剩。
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嗓子里火辣辣的，胸口一阵阵的闷痛。
眼睛也是刺痛，整个人手脚都好像不听使唤似的。
一碗蜂蜜水喝下去，杨华梅觉得舒服多了。
谭氏坐在边上阴沉着脸看着孙氏伺候杨华梅喝蜂蜜水，老太太的眼底飞一般掠过的心疼之色，如同利刃，狠狠刮着她的心。
好几次都想张嘴再讽刺几句，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讽刺过头了，到时候做了啥傻事就不好了。
谭氏一直耐心的等到杨华梅喝完那碗蜂蜜水才开口：“把我这碗也一并喝了。”
杨华梅错愕的望向谭氏，不敢置信先前还对自己又打又骂又嘲讽的娘还能这样。
谭氏被杨华梅这目光看得很不高兴，还有些不自在。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疼的是你，骂的也是你，啥都是你！”
谭氏这句话，让杨华梅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
“娘，是我不孝，让您老担心了，也丢了您老的脸！”
谭氏的眼眶也红了，但老太太深吸了口气，硬是把眼泪生生逼退回去。
“这会子就甭说那些没用的话了，咱说点有用的。”老太太说。
“你当着我和你三嫂的面说说，这事儿接下来你打算咋样收场？”老太太又问。
这也是孙氏想问又不方便问的，于是也攀着桌边坐了下来，目光黏在杨华梅身上。
杨华梅垂下眼去，蹙着眉狠狠思索了一番后，缓缓抬起眼来望向面前的娘和嫂嫂。
“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老王家是不能要的！”
“你可算开窍了！”谭氏说。
“有些事儿，只有零次和一百次。”谭氏指着老王家那个方位接着说。
“这回勾搭的是自家人，没勾搭成，那下回呢？下回要是跑去勾搭外面的野汉子，成事儿了，咋整？”
“梅儿啊，懒，馋，这些事儿都能忍，可这不守妇道，是绝对不能忍的。”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要是有了那种事，就像狗尝到了肉骨头，猫吃到了鱼腥，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看看你爹，都那把年纪了还发、浪！”
“我宁可一个人过清净干净的日子，也不想跟那种人在一块儿脏了眼睛和耳朵……”
边上，孙氏越听越察觉到谭氏好像要跑题了，于是硬着头皮打断了谭氏的话：“娘，咱还是先说说老王家的事吧，咱自家的事儿回头再说也不迟。”
谭氏打住了话头，咳了声，接着又强行的把话题转回老王家。
“就算不要红梅那个儿媳妇，也有好几种不要的方式。你打算好用哪一种没？”
面对谭氏的问，杨华梅微微愣了下。
“还有好几种吗？可我只想到了一种，那就是叫大白写休书啊！”
谭氏听闻这个，又是皱眉又是摆手。
“梅儿别怪娘泼你凉水，你要是打的这个主意，那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杨华梅越发错愕。
“娘的意思是……大白他不会听我的话去休妻？”
“嗯，他不可能听的，你不能指望他来休！”谭氏说。
“娘啊，妻子孙氏他的，他不提笔写下休书，我也没法休啊？”杨华梅一脸为难。
谭氏冷笑，“你傻呀？你是大白的娘，你不能休他的妻子，可你能把她赶出去啊！”
“你拿东西来威胁和逼迫大白，让他不得不休妻！”
“可是娘，老王家那副样子，我能拿啥来逼迫大白啊？如今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个新宅子了……”
“那就拿新宅子威胁大白，他要是不休妻，新宅子就不给他！”
杨华梅满脸犯难。
“娘，不是我说丧气话，我自个的哦日自个明白，那个新宅子还真逼迫不到他。”
“那就拿逐出家门来威胁，他要是不休妻，就永远别回长坪村！”谭氏又说。
杨华梅的表情快哭了。
“娘啊，明明犯错的人是红梅，咱把法子想在红梅身上成不？别老王大白身上去啊，若是因为红梅那个贱人而让我损失掉一个儿子，这，这不是亏大了嘛！”“还有她肚子里的娃，咱老王家也是要的……”
“梅儿你这要的可真多，你敢打包票那娃是你们老王家的？”
面对谭氏这调侃式的问，杨华梅再次哑口无言了。
谭氏冷哼了声，太熟欧拢了拢因为频频发火而有些炸的头发，接着说：“儿子孙子都想要，那只有一个法子。”
“在红梅临盆前先不声张，随便大白咋样护犊子，你也装一装，打消他们的戒备。”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趁着大白不在家找个人伢子来偷偷把红梅给卖了，卖得远远的，大白要是问起来，就说人跟野汉子跑了，这多简单个事儿啊，瞧把你给难的！”
杨华梅傻了眼。
孙氏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姑嫂两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象不到原来还可以这样？还能这样？
“娘，这不是栽赃嫁祸吗？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啊……”
第7354章 谭氏迁怒
谭氏狠狠白了孙氏一眼，“你要是有啥光明正大的好点子就拿出来使啊！”
孙氏顿时语塞，这一块，她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谭氏收回视线，接着对杨华梅说：“红梅做初一，咱做十五，别瞎给自己整些心理负担，完全没必要。”
“有句话咋说来着？给对手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不把刀子捅到她心窝窝里去，她就要反过来捅你，必有一死，你愿意自个死还是对手死？”
这死啊活的，吓得孙氏和杨华梅都不敢听了。
孙氏是彻底不做声，杨华梅也是咬着唇沉默的听着。
不管谭氏传授啥，她都是点头，不赞同也不反驳，但心里还是想着，不管咋样也得等到大白回来。
告知大白这件事，先看看大白怎么说再做打算。
……
老王家的事暂且就这么着了。
村里有细心的人发现，杨华梅自打从县城回来后，就不准大媳妇红梅出来溜达了。
于是池塘边浆洗的时候，少不得就有好事的妇人们在那里闲磕牙。
“你们说这老王家是咋回事？听说把大媳妇锁在屋里不让出来呢，一日三顿都是做婆婆的送去媳妇屋里。”
“你咋晓得这事儿啊？你去老王家看过啦？”
“嗨，谁敢去老王家看啊，当初栓子死的时候那样子我都还记得呢，不敢去他家。”
“既然你不敢去，那你又是咋晓得红梅被锁屋里了？”
“我听到王洪全老汉跟杨华梅那吵架，老汉不准杨华梅锁屋门，翁媳两个为此争吵了几句呢！”
“不过那老汉好像没吵过媳妇，孙媳妇还是被关在屋里没放出来。”
“啧啧，吵不过也不稀奇，就算吵过了媳妇，也吵不过媳妇娘家老娘啊。”
提到谭氏，再好事的妇人都不敢多谈论，生怕话风被扭曲后传到谭氏耳朵里，那自家不褪两层皮都别想过清净日子。
所以话题很快又转移到红梅为啥被关这件事上。
“从医馆回来就被关了，八成是查不出肚里只有一个娃，杨华梅不乐意了。”
“嗛，那之前不是一直都说是一个娃嘛，不也好好的？咋这查了就翻脸了？”
“许是羡慕人家晴儿怀的是双胞胎，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呗！”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唏嘘，反正这舆论的风向标都倒向了红梅，都觉得杨华梅这个婆婆秉承了谭氏的风格，苛刻媳妇，欺负欺负没有娘家人……
“将来会有报应的！”
最后，她们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而老杨家这边呢，除了远在县城的杨永进，家里这边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杨华忠和骆风棠当事人，孙氏和杨若晴母女外，又新增了一个谭氏。
所以晌午，谭氏留在杨华忠家吃晌午饭，并让孙氏去把杨若晴和骆风棠给叫了过来，说她有事要交待。
骆风棠对杨若晴这说：“我就不去了，那件事实在是不想再放到桌面上讨论。”
杨若晴抿嘴一笑，“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去参与这些小型家庭会议。”
“我自个去就行了，到时候会议精神代为传达哈！”
这调侃的话语，让骆风棠忍俊不禁。
他揉了揉杨若晴的头：“幸而你相信我。”
杨若晴乐了，“且不说你当时还不在那屋，就算你在那屋，我也相信你的。”
骆风棠的眼中都是暖意，亲自送了她到院子门口。
因为他是被谭氏点了名却又故意放鸽子不去的，所以杨若晴还特地给谭氏那带了一只白皮甜瓜过去，到时候就说是骆风棠孝敬谭氏的。
……
饭桌上，孙氏做了几样简单的菜，凉拌黄瓜，茄子炒豆角，咸肉炒扁豆，青菜鸡蛋汤，以及一碗清蒸鱼。
相对于以往的饭菜，今个这些可以说是偏清淡了。
这应该也是因为孙氏没多大的心情烧菜，只想快些整出饭菜来端上桌，然后喊大家过来聆听谭氏的话。
菜清淡，但坐在桌边的四个人，除了杨若晴，其他三人显然都没有啥食欲。
尤其是谭氏，看到就杨若晴一个人过来，有些不高兴。
“不是叫你们两口子一块儿来嘛？咋就你来了？还有一个呢？”她没好气的问。
杨若晴笑了笑说：“家里还有事儿，他来不了，我来也是一样的。”
“这甜瓜是他让我带来孝敬奶的，又甜又脆，待会吃过饭切了吃哈！”
谭氏翻了个白眼，“都啥时候了？还净想着吃！”
杨若晴依旧是笑，“奶，犯错的人是红梅，又不是我，我为啥不能吃？我不吃我饿肚子，那就不就是拿红梅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吗？我傻呀！”
谭氏张了张嘴，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这刚开口，你就呱唧呱唧一顿说，老三，你们到底管不管！”
得，谭氏这回没有跟杨若晴正面交锋，竟然学会了跟杨华忠和孙氏那儿搬救兵。
果真，孙氏赔着笑，用哄小孩的目光望向杨若晴。
这是希望她能够多让着点儿谭氏，毕竟谭氏是祖母。
杨若晴举起手边的大甜瓜对孙氏说：“娘，我和棠伢子已经够孝顺我奶了，这甜瓜可是专门从外面买回来的呢，十几文钱呢，都能称一斤猪肉了。”
孙氏慈爱的笑了，“嗯，你们的孝心你们奶都晓得呢。”
谭氏别过脸去，“我不晓得，我只晓得她姑姑哭得皮包骨，她还有心思在这说笑。”
杨若晴放下甜瓜，对谭氏说：“奶，我姑是我姑，我是我，大家各过各的日子，这没毛病啊！”
“再说了，害我姑哭的人是她亲口承认的好儿媳，又不是我，她儿媳想要勾搭我男人，弄脏了我的屋子，我可是看在你老的面子上没找老王家麻烦，这要是逼急了，我可公事公办！”
谭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只是照常耍耍性子，训斥几句晚辈们来暖暖场。
没想到杨若晴竟然说着说着就翻脸了，气得谭氏咬牙切齿，那眼睛就跟刀子似的瞪着杨若晴。
孙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杨华忠。
杨华忠自始至终都拧着眉，一声不吭。
第7355章 给瓜报仇
“娘，你就别为难我爹了。”
杨若晴将甜瓜留下，起身站起：“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不掺和，我也没那本事，留在这里反而惹得奶不高兴，我先走了。”
杨若晴说到做到，果真留下甜瓜走了。
孙氏起身跟到了门口，“晴儿，你真的要走啊？饭菜都还没吃一口呢！”
杨若晴返身握住孙氏的手，压低了声说：“娘，那个咸肉炒扁豆你给我留一点，晚些时候我再过来吃。”
孙氏听到这话就放心了。
本来吧，她也没真的往心里去担心杨若晴和谭氏咋样，这祖孙俩互怼也不是一天两天。
分开一阵子自然就好了，相反她最担心的还是闺女饿肚子。
“行，那你先过去吧，等一会我走后院那儿叫你。”孙氏眨了眨眼，打发杨若晴走了。
当孙氏重新回到堂屋的时候，果真，谭氏已经诶那么气恼了，正跟杨华忠那说着话。
说的话题都是关于老王家的。
“……反正那就是我的意思，你妹子八成心软又做不到。”
“到时候你这个做哥哥的，可得拿出些魄力来，这趟不管大白啥态度，咱老杨家都要硬气起来把红梅给赶出去！”
杨华忠沉默的点头，“尽量吧，但咱老杨家要真的硬起来，老王家那边也必须知会一声。”
“不然，老王家反对起来，咱也不好做，毕竟这是老王家的事儿。”
“让老王家晓得？那不全村都晓得了嘛！不行不行！”谭氏把头摇得跟什么似的。
杨华忠冷笑：“就算不告诉老王家其他人，至少王洪全和大白大姑得告知一声吧？不然别人会咋说咱老杨家？说咱手伸太长！”
“手就伸长了咋啦？梅儿可是咱家嫁出去的闺女！”
“娘，你要说这样胡搅蛮缠的话，那我就没法跟你坐下来好好说了。”
杨华忠也站起了身，“晴儿说了几句实在话，你就迁怒晴儿，我说你又听不进去，这事儿我们不管了成不？交给您老，您老手眼通天本事大，您老去处理吧！”
撂下这话，杨华忠竟然也转身回了后院。
这可让谭氏目瞪口呆了。
“老三你给我回来！”
谭氏一连喊了好几声，杨华忠都不理睬。气得谭氏在那拍着桌子大叫大骂：“这一个个都给我撩脸子，是要翻天了吗？”
孙氏进来了，看到这样，吓得唯唯诺诺的站在门边，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她望着杨华忠的背影消失在侧门那里，那么的决然，孙氏也不敢去把他劝回来。
因为她知道杨华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憋的火气比谁都大。
毕竟这事儿是他撞破的，他看到的时候，红梅是没穿衣裳的。
这对正直的他来说，是一种侮辱，眼睛和心灵上的双重侮辱。
谭氏坐在桌边又发了几句牢骚，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你们这一个都靠不住，我也不指望你们了，回头我自个帮我老闺女想法子！”
谭氏骂骂咧咧着离席，孙氏这才敢迎上去几步：“娘，您吃了再走吧？”
“吃个屁，我气都气饱了。”
“那，那您就把那甜瓜带上？”
谭氏扭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甜瓜，那甜瓜仿佛变成了杨若晴那张笑呵呵的脸。
谭氏一冲动，竟然返回来端起那甜瓜。
在孙氏还没来得及展颜的瞬间，谭氏手一松，甜瓜直直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里面黏稠的甜汁水混合着一粒粒甜瓜的种子流淌到地上，裂开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红瓤。
仅是看着就觉得这瓜好吃啊，竟然就这么生生被谭氏给摔了！
不仅如此，谭氏还走过去抬起脚照着那甜瓜狠狠踩了两脚，方才哼哼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孙氏早已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娘你这是做啥啊！”
谭氏却横了孙氏一眼，心里或许也有点心虚，怕杨若晴晓得了会来找她麻烦，但嘴上谭氏是最硬的。
“胖丫眼中压根就没我这个长辈，一只甜瓜打发要饭的呢，我就是饿死渴死，也绝不接她的东西！”
“你不接，你给我呀，这样糟蹋又是啥道理！”
“娘，你别跟我奶讲道理，讲不通。”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原来是杨若晴去而复返。
看到她出现的瞬间，孙氏有点慌乱，下意识去瞅谭氏，生怕这奶孙两个会闹起来。
结果却发现谭氏先前的嚣张气焰退了一大半，目光闪烁着压根不敢去正视杨若晴的眼。
不仅如此，谭氏的脸上还一阵青一阵白。
“我不讲道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要是看不惯我这个老太婆就把我丢去悬崖底下吧！”
她依旧在那死鸭子嘴硬。
在孙氏无比担忧的目光中，杨若晴走了进来，她看了眼地上稀巴烂的瓜，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暴躁。
相反，她还能微笑着对谭氏说：“不就一只瓜么，十几文钱的事儿，奶要是有力气，我能买几百车回来装满院子，让你踩个够。”
谭氏没做声，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面带笑容的杨若晴。
“奶走吧，我们就不送了，你人也骂了，瓜也踩了，这火气要是再不消，我们也没辙。”
谭氏越发诧异，这是叫我走？不跟我这讨说法为她的瓜报仇？
谭氏哼了声，气呼呼走了。
孙氏拿来笤帚收拾地上，被杨若晴拦下来，“我来。”
“你去吃饭，让我来。”
孙氏执意要弄，杨若晴也拗不过，于是回到了饭桌那儿。
刚坐下，杨华忠就过来了，看到地上的瓜，他啥都明白了。
“往后梅儿家的任何事儿，我都不管了。”
“晴儿你也不要再管了，小黑能不能留在茶园，看他自个的造化。”
“往后咱要是再插手，咱就是王八！”
杨华忠是平静的说完这番话的，说完也坐下来重新吃饭。
杨若晴笑了笑，其实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生谭氏的气。这个老太太就是这样，一把年纪了，瘦得跟一只老鼠似的，杨若晴真的对打骂老太太没兴趣。
也不能打骂，毕竟是爹的生母。
但杨若晴还是得为那只瓜报仇的。
至于报仇的点子，她已经想好了，回头就给谭氏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7356章 梅雨季节
梅雨季节到了，每天从早到晚都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头两天，大伙儿还是很欢迎这场雨水的。
因为今年从腊月开始，一直干旱偏多。
前阵子耕田种地，田沟里的水都干涸了，地里土巴硬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
最后还是附近几个村的里正坐在一块儿商量，开了上游郑家村那边的水库来引水灌溉。
那段日子村里家家户户的男人几乎白天黑夜就没歇息过，你得盯着，看着，轮到你家田地里灌水的时候你不在边上，很可能就被旁边人给截流了。
所以那几日村民们没少为了水源的事闹矛盾，吵嘴是常有的，严重的，双方都出动了七大姑八大姨，拿着锄头扁担差点打群架。
幸好杨华忠这个里正没日没夜的扑在田间地头处理这些纠纷，协调灌溉的问题，这才让偌大的长坪村没有因为灌溉的事情闹出流血事件来。
但李家村和其他村就没那么好了……
所以这会子梅雨季节到了，大伙儿都说这雨水来得及时，贵如油啊。
尤其是田里的早稻刚插下去，几场雨水滋润，今年的收成肯定差不了。
可是，接下来这雨一场又一场，跟赶场子似的，没完没了。
天一直不见放晴，洗的衣裳压根晾不干，这若是冷天倒也没啥，大不了十天半月再换一回衣裳咯。
可偏偏是炎热的夏天，每天都得换，不然那汗臭味儿没法闻，走哪都发馊。
“这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啊，不仅衣裳晾不干，家里墙角地面都返潮，床上被褥也能拧出水来……”
早饭后，闲着无事，鲍素云和刘氏她们都来了孙氏这儿串门。
刘氏是专门穿木屐撑伞过来拉家常的，而鲍素云和曹八妹她们则不同，手里都带着针线笸箩，大家凑一块儿边说话边做针线活。
“八妹，照理说你们家铺了地砖，不该潮湿啊。就算潮湿那也是我们那地儿，都是泥巴，这会子走在上面就跟走在泥泞里似的。”
刘氏扔了一把瓜子到嘴里，边嗑边诧异的问。
与此同时，瓜子肉吃到肚子里，瓜子壳还能从嘴角的另一边吐出来。
不得不说，她可真是长了一条灵巧的舌头啊！
曹八妹说：“四婶你不晓得哦，地砖照样返潮，那水汽是从地底下渗透出来的，地砖的缝隙没有那么严丝合缝，家里一股子泥腥味儿。”
“哎，都差不多，这日子不好过啊！”鲍素云也摇头说。
家里是这样，不晓得县城的孩子孙子们咋样了。
“三嫂，还是你家这地儿舒服，一点儿都不返潮。”
刘氏用力蹬了蹬脚下的石板地面，夸说。
孙氏笑了笑，“这是当初盖屋子的时候晴儿和他爹合计的，许是在底下弄了啥吧！”
曹八妹说：“这个天气，骆家是最舒服的，先前遇到晴儿，她叫我把洗过的衣裳都送去她家库房里晾晒，一天就干了，我待会就送过去。”
鲍素云和孙氏都笑了，因为她们俩也送过去了。
骆家有好几个库房，针对储藏不同的东西专门设计的。
其中有一间库房就是专门为了阴雨天和冬天晾晒衣裳而盖的，那里很宽敞明亮，打开门窗就很通风透气，关起门窗里面就会很干燥。
这个天气，晴儿在里面升起果木炭和熏香，人走进去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衣裳放在里面，哪怕是湿哒哒能拧出水来的，顶多一天功夫就给你烤得干燥得不行。
所以当村里别人家没干净衣裳换的时候，孙氏和鲍素云她们根本就不会为此犯愁。
大伙儿正说着晾晒衣裳的事儿呢，刘氏突然捂着嘴笑起来。
“四婶你笑啥呀？莫名其妙的。”曹八妹问。
刘氏放下手，“我突然想到你奶，她这几天躲在屋里不出来，上身穿了，下身怕是光着腚儿。”
“啊？为啥这样啊？”曹八妹问。
孙氏和鲍素云也都困惑的望向刘氏。
老太太这个月是跟着四房吃喝的，所以浆洗这块也都是刘氏在操持。
“我和老四的衣裳都没法干，老太太不也一样嘛，柜子里冬衣都拿出来凑合来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啊？回头我给娘送两套我的衣裳去让她应付应付。”鲍素云忙地说。
刘氏摆手：“千万别，我给她送了我的，一百般的嫌弃，好像咱这些人身上有毛病似的。”
孙氏说：“别送了，咱娘这方面有点讲究，衣物，洗脸盆，洗澡盆啥的从来不跟人共用。”
“那咋整？总不能光着腚儿捂床上吧？”鲍素云又问。
孙氏苦笑：“不然还能咋滴？只盼着早些天晴吧！”
曹八妹跟刘氏那建议：“四婶，你们把衣裳也送到晴儿那边去晾晒啊。”
刘氏说：“我懒，衣裳太多了，得用扁担挑过来，这一路湿湿滑滑的，倒不如就在屋里随便晾晾吧，总能干燥的。”
“四婶你这懒，都能拿去卖了，一文钱一斤懒，你能卖十两银子！”
伴随着调侃的声音进屋的人是杨若晴。
她收了手里的油纸伞，轻轻甩了甩上面的水珠，摆在门口，笑盈盈进了堂屋。
“呀，晴儿来了。”
“晴儿啊，我这懒卖你，你收不收？也让四婶赚点钱花花。”刘氏抬起头跟杨若晴这打趣。
杨若晴捂着嘴笑，“我也不收，因为我的懒多到也能拿去卖了，咱俩是同行。”
刘氏笑说：“同行是冤家，那你坐那边去些，别挨着我。”
杨若晴扬眉：“请我坐我都不坐四婶边上呢，衣裳三天都没换吧，进来就嗅到一股子老面馒头的气味，咯咯咯……”
刘氏笑着啐了口：“哎呀呀，晴儿你这个坏妮子，这满屋子就四婶是老实人，你专挑老实人欺负吧！”
曹八妹就打趣说：“四婶，这会子青黄不接，老面馒头是稀罕东西，村里好多人家野菜窝窝头都快要吃不上咯！”
刘氏腰杆一挺，“哦？这么说来，我还是稀罕物了？”
杨若晴走过来，双手扶住刘氏的肩膀，举止亲昵，“可不正是么，你是咱家的镇宅之宝。”
大伙儿都跟着笑起来，堂屋里的气氛无比的轻松欢快。
第7357章 生化武器
“晴儿，别贫了，过了坐。”
孙氏朝杨若晴这招了招手，眼中尽是慈爱。
杨若晴乖巧的回到孙氏身边坐下，孙氏又抬手在她的衣裳和头发上摸了摸，又捏了捏。
杨若晴晓得孙氏是啥意思。
“娘放心，我撑着雨伞过来的，身上没湿。”
“没湿就好，桌上有茶，你喝不？喝我就给你倒。”
“娘啊，我不渴，我就是过来听你们唠嗑的，你别光顾着照顾我呀！”
孙氏又笑了，收回手，拿起针线接着做。
边上，鲍素云羡慕的看着。
刘氏的眼睛也在打量这边，看到孙氏和杨若晴母女亲昵，笑着，又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结果就看到了鲍素云那一脸的羡慕，刘氏这可是要打趣的：“五弟妹，你这一脸羡慕的，你在羡慕啥呀？你家绵绵也很孝顺啊！”
鲍素云被这么一打趣，有点脸红。
但她眼中的羡慕依旧没有消弭，打量着杨若晴和孙氏，笑了笑说：“我羡慕三嫂好福气，两个闺女都嫁在跟前，尤其是晴儿，两家就跟一家似的。”
曹八妹也说：“这倒也是，就算小朵稍微远那么一点点，可那也是在边上村子里，一上昼就能跑个来回，还能吃顿晌午饭。”
原来五婶和二嫂是在羡慕这个啊？
杨若晴笑了笑，对曹八妹说：“李家村也不远啊，二嫂不用羡慕。”
曹八妹点头，这倒也是，绣绣嫁的人家不管是路途，还是家里的成员结构，亦或是女婿本身那个人，她都是很满意的。
杨若晴目光一转，又对鲍素云说：“五婶也不必羡慕，我到时候给绵绵拉条红线，保准也让她时常在你眼皮子底下。”
“真的？”
“当然，我肯定不会骗五婶。”
鲍素云也笑了。
刘氏原本正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的三个闺女。
先是荷儿，原本嫁在后面的余家村也不算远，她这个丈母娘也能时常过去串个门吃顿饭，可那个死丫头不会做人，被女婿余金宝给休了！
接着刘氏又在心里埋怨菊儿不该嫁去镇上，害得她想起吃顿饭都要起个势头，不用随心所欲想去抬脚就去那么简单随意。
接着她又想到了三丫头。
这就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了。
竟然嫁到了仓乐县！
成亲至此，她这个做娘的竟然一趟都没去过，刘家的筷子都没捏过，亏不亏！
正当刘氏就要开始抱怨自家三个不争气的闺女的时候，就听到了杨若晴那句给绵绵拉红线的话。
这已经是她们几个第二回坐在一块儿提起这事了，这回刘氏从杨若晴的话音里听出点味道来。
这好像是要给绵绵拉一条附近的红线，在村里找的意思。
“晴儿，是咱村的哪个后生？你跟我说说，我帮着琢磨琢磨！”
杨若晴笑看了刘氏一眼：“四婶，暂时还不能说，得时机成熟了我再让人小伙子给大家发喜糖。”
“哎呀，先说说嘛，咱不能盲婚哑嫁。”
“四婶，真不能，见谅见谅。”
刘氏知道问不出来，只能作罢。
大伙儿聊了没一会儿，赵柳儿突然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篮子。
“这下着雨呢，柳儿你咋撂下孩子们一个人跑这来了？”孙氏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再次迎上去。
赵柳儿可就没有杨若晴那么幸运了，一路的泥泞，鞋面和裤脚上全都是泥。
也撑了伞，可这斜风细雨的，走那么长的路，半边身子都湿了，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总之很狼狈就是了。
除此外，她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木桶，木桶上面盖了个盖子。
盖子也是木盖，厚重得很，这让原本就有些沉的木桶越发的重量级了。
大家对赵柳儿的这个举动都很纳闷。
孙氏招呼着赵柳儿进屋，赵柳儿却站在屋檐底下探了个头朝里面的众人打招呼。
“我脚下太脏，就不进去了。”她说。
然后把木桶放到地上，“四婶，这是奶打发我送来给你的。”
“啥？给我的？”
刘氏这下可意外了，甚至还带着些小确幸，仿佛很有面子似的。
“是啥好东西呀？咋还专门打发你送过来呢？”
嘴里这么说着，她屁、股已经从凳子上起来，扭着腰往堂屋门口去。
杨若晴和曹八妹对视了一眼，也都好奇的跟了上去，都想看看那木桶里面是啥惊喜。
刘氏自己更是好奇，上来就去掀桶盖。
赵柳儿：“四婶别急……”
话已经说晚了，刘氏一把揭开了桶盖。
一股像发了七天的老酵母的气味从木桶里冲出来，直冲云霄。
而距离木桶最近的刘氏，直接就被这气味冲得扔掉了盖子，来不及跑到墙角去就已弯腰呕吐……
杨若晴和曹八妹她们也都被波及了，干呕的，翻白眼的，捂着心口白了脸的……
谭氏好像送了一桶生化武器来了，搅得院子里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肺活量的时候了，杨若晴憋着气上前一步捡起那桶盖子重新盖住那木桶。
并将木桶拎起来送到了院子中间去，又跑回屋檐下。
“哎呀，晴儿你可是救了咱一命啊！”曹八妹干呕了好一阵，喉咙管火辣辣的，眼中呛出了泪。
杨若晴用力嗅了嗅：“气味还有残留，咱赶紧进屋躲躲吧！”
几人慌慌张张躲回堂屋没一会儿，刘氏也吐干净了，扶着墙壁脚步虚浮的进了屋。
“娘这是跟我有啥血海深仇？打发柳儿送那催人命的玩意儿来，我差点没被熏死！”
刘氏径直去到桌边，也不管桌上的茶碗都是哪些人的，反正抓起来就往嘴里一顿灌……
赵柳儿也是满脸歉疚，搓着手连连说：“四婶，我提醒你了，可你手太快……”
刘氏边喝边摆手，也不知道是在示意赵柳儿这会子不要提那个，以免引起她二次呕吐呢，还是告诉赵柳儿没关系没关系，被熏死也不怪你。
“三嫂你别歉意，不是你嘴慢，是我四婶手太快。”
杨若晴拿了一只装艾草的荷包堵在鼻子底下，边嗅边说。
赵柳儿不好意思的笑了。
曹八妹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大伙儿：“虽被臭了一顿，可我还没看清楚那桶里到底装的啥呢！”
经曹八妹这么一提醒，孙氏也愕然了。
“我、我好像也没看清楚啊，是臭豆腐吗？”孙氏问。
刘氏这时喝了个水饱，终于把先前吐得翻江倒海火烧火燎的五脏六腑给滋润了一遍。
她抹了把嘴角的水渍说：“不是臭豆腐，是老太太的屎、尿、屁！”
第7358章 拒之门外
孙氏脸色变了变，“这不能吧，那桶是娘屋里装东西的，又不是马桶。”
鲍素云也说：“娘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咋可能把那些污物送过来呢，四嫂你就别说笑了。”
刘氏满脸忿忿说：“若不是屎、尿、屁，那是啥？我想破了脑壳都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啥东西能比屎、尿、屁还臭！”
杨若晴倒是看清楚了桶里面那些东西的真面目，但她故意不说，让赵柳儿来给大家揭晓谜底。
“柳儿你快说！”刘氏再一次催促起来。
赵柳儿有点扭捏，很不好意思的说：“那桶里，都是咱奶这几天换下来的脏衣裳。”
“啊？”
堂屋里的几人顿时都惊呆了。
孙氏和鲍素云齐齐望向刘氏：“四弟妹这咋回事？你之前不是说你都给咱娘洗了么？”
“是啊，你叔洗了，但还没晾干，这到底咋回事啊？”
刘氏涨红了脸，“天地良心，我真的洗了啊，昨天的衣裳我都洗了，全晾在屋檐底下，你们要是不信这就跟我去老宅看啊！”
“既然你洗了，那木桶里的衣裳又是哪来的？”
刘氏被问住了。
“我看看去，还就不信那个邪了！”
刘氏蹬蹬着跑出了堂屋，冲进了雨幕里直奔那恐怖的木桶而去。
堂屋里，曹八妹问赵柳儿：“这衣裳是咱奶从哪里拿给你的？”
“是从自个屋里抱出来的？还是从四房屋檐底下收下来的？”
赵柳儿满脸为难的说：“我也不晓得啊，我在自个屋里给俩孩子搓小衣裳呢，奶过来敲门，叫我把这桶脏衣裳送来三婶家给四婶，叫四婶看着办！”
“我说我来帮她洗了，可奶不答应，死活要我把桶送给亲手交给四婶……”
赵柳儿话刚说完，院子里刘氏就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老太太？这也太欺负人了！”
堂屋里的众人赶紧一窝蜂到了门口。
只见刘氏端起了木桶，把里面的脏衣裳一股脑儿往泥水地里倒，边倒边骂。
也不怕臭了，更不怕头顶的雨，气得在地上那堆衣裳里一通乱踩。
而泥泞地里那一堆衣裳，早就被雨水裹得分不清是啥颜色了。
孙氏和鲍素云赶紧撑着伞冲到雨里，一个把刘氏拽了回来，另一个则赶紧把脏衣裳捡起来重新塞回木桶里，然后拎回了屋檐底下。
也不知是不是被雨水那么一番冲刷的缘故不，桶重新被拎回屋檐底下的时候，虽然臭味依旧徘徊不去，但杀伤力好歹没先前那么可怖了。
“这都是老太太秋冬天的衣裳啊，咋这个时节穿这些衣裳呢？不怕身上捂起痱子啊？”
曹八妹上前来打量着木桶里的衣裳，很是错愕。
鲍素云说：“看来咱娘单衣裳穿到头了，真的拿秋冬衣裳来凑合了，这可咋成呢？太热了，我得给娘整几套单衣送过去……”
刘氏已经跳手跳脚，甚至气急败坏的打断了鲍素云的话：“你们谁要给她送单衣我不拦着啊，今个大家伙儿都在，晴儿也在，一定要给我做个证啊，”
“可不是我没伺候好她，该洗的衣裳我都洗了，这些衣裳真不晓得她是啥时候捣鼓出来的……”
“四弟妹你别激动，你伺候得很好，我们都看到了呢。”孙氏赶紧顺着刘氏的话说。
“不过，眼下咱还是先把这些脏衣裳给洗了吧！”孙氏又说。
刘氏一脸不乐意，“臭的要死，我才不给她洗呢！”
孙氏愕了。
鲍素云放下手的的针线起身：“我来洗吧。”
孙氏点点头，这时，曹八妹和赵柳儿也都凑了过来：“我们俩也搭把手，洗的快一些。”
孙氏和鲍素云已经看过了那木桶里的脏衣裳，不仅有汗臭啥的，估计还有屎尿屁。
“你们俩就别弄脏手了，柳儿，你家里孩子们还在等着呢，快些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还有八妹，你也别弄了。”
赵柳儿又往刘氏那边看了一眼，犹豫着说：“我来的时候奶还说了，说这些衣裳明日就要穿，让四婶洗了顺手在这边晾干了再拿回去。”
刘氏再一次跳了起来，哇啦哇啦一顿质问：“啥？这边晾干？这边是哪边啊？老宅那边出了日头，难不成这边就艳阳高照了？这老太太到底是打的啥主意啊？”
赵柳儿红了脸，赔着笑说：“四婶，这话我也答不上来，我就一个传话的。”
孙氏和鲍素云经刘氏那么一番质问，也愣住了。
“是啊，咱自家的衣裳都是往晴儿那边送……”
突然，大伙儿都不说话了，齐齐望向杨若晴。
相比下，杨若晴却是一脸平静。
“别这么看着我，这事儿我不掺和啊……”
刘氏目光转了转，突然兴奋的跑到杨若晴跟前：“晴儿你不想掺和都不行，你奶这是惦记上你家的库房了。”
杨若晴笑了笑，“惦记上也不让她晾。”
“为啥呀？”
杨若晴就把那天的白甜瓜事件给说了，当然，隐掉了红梅的事儿。
“……我奶那天说了，不稀罕我们的假孝顺，我这人急是小心眼，我记仇了，哈哈哈~”
刘氏也跟着笑了，并且还拍了拍杨若晴的肩膀：“好样的，就不给她晾！”
孙氏张了张嘴，照着以往的习惯是想劝几句，但想到那天谭氏的作为，孙氏就忍住了。
“实在不行就晾我家堂屋去吧！”鲍素云说。
“那咋成？这些厚衣裳湿哒哒的，你家堂屋那还能住人吗？”孙氏说。
“没事儿，他们都不在家住，屋里就我自个，我不往堂屋去。”鲍素云又说。
孙氏道：“就算是那样，一天也干不了啊，最起码得三天。”
“我奶说了，一天就要。”赵柳儿又强调了一遍。
这时，杨若晴又开了口，“四婶，这个月我奶跟着你们四房，这衣裳你得去洗了，不能劳烦我娘和五婶。”
“你洗完后就给我奶送东屋去，实话实说，就说这边没地儿晾，晴儿撂了话，骆家库房给村里任何人晾，就是不给她这个祖母晾，她要是不满就来找我，我自然有话应对。”
第7359章 改变
台安城。
“魏家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除了训练一支精兵以外，还在红林岭上，暗自资助了一支山贼，这就养寇为重。”紫烟淡淡道。
“这就是谋反，大齐境内的世家，居然能干出这等事来，无法容忍……”
骆星辰语气顿了顿道：“事急从权，紫烟姐，我们下定决心吧，我担心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可能会走漏风声。”
“风声可能已经走漏了。”紫烟微微叹气。
“什么时候的事？”既然紫烟这么说，就说明她有把握，事情是真的走漏了，就看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审问招财典当行之后……”紫烟道。
“是林家的人告诉了他们？”骆星辰立刻反应过来。
“林家，魏家，的确有仇怨，但凡事不会是非黑即白，他们两家，有斗争，也有合作……一旦在涉及到两家共同利益之时，他们也会联合起来。”紫烟道。
“魏家，林家已经知道有一股势力想要对付他们，但他们现在还未曾确定这股势力究竟来自哪里。”紫烟淡淡道。
“他们打算怎么办？”骆星辰问道。
“狡兔三窟，他们有多条退路呢！”紫烟唇角上扬。
“本来，我还想着带魏兄一起去城外，直接用金蛇卫想魏家的隐蔽军力发动进攻呢……看来，这个想法行不通了。”骆星辰苦笑道。
“你想法不错，但是魏家，林家都是大世家啊，不能小瞧他们，他们能屹立上百年以上不倒，可不是好惹的，现在啊，他们的札子奏章已经快到朝廷了吧。”紫烟唇角上扬道。
“他们还敢写札子？就不怕皇上震怒吗？”骆星辰道。
“皇上拿不到实证，想要拔除魏家也不可能。”
“唇亡齿寒，魏家的可不仅仅是魏家，而是整个天下的世家，要是皇上不教而诛就直接灭掉魏家，后果会是怎样？天下世家都离心离德！”紫烟道。
“天下世家……大齐的根子就是被所谓天下世家给吃空了！”
骆星辰眼眸微眯道：“紫烟，你就直说吧，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原本的计划全部搁浅，现在我们不能在台安城待了，最好现在就北上，去天宛城。”紫烟道。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便宜魏家了？”骆星辰有些不甘心，感觉这真是虎头蛇尾有始无终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我们不用想太多，既然跟魏家，林家对上了，想要弄倒他们，就不是一日之功……”
“我已经在台安城布置了很多后手，咱们先处理完北离家之事，再回过头来对付魏家就容易多了。”紫烟解释道。
“是啊，跟魏家比起来，北离家才是一条大鱼，要是北离家处理不好，大齐就将陷入可怕的战火之中。”
骆星辰点头，他心里知道紫烟说的很对。
北离家比魏家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魏家只不过是一位书香门第的豪绅世家，最多私自养个千人精锐队就到顶了。
北离家……
那是真正的军功世家，半独立的军阀！
麾下兵马雄壮，骑兵都有数万人，兵马更是北离家的私兵，朝廷针插不透，水泼不进，想要安插人手进去控制，都完全做不到。
要是北离家背离了大齐，后果太可怕了。
大齐很多年前，自从太祖以后，就在想办法消弭北离家的潜在威胁，但除了太祖设置的北方大帅军团来牵制北离家以外，别的法子，全都失效了。
在大齐还算强盛的时候，北离家比较听话，不闹事，镇守北疆也是有不小功劳的。
但当大齐衰弱不堪之时，北离家有些野心家就开始野心勃勃了，对朝廷之事诸多不满，开始起了异心。
“魏兄，现在你要跟我们北上才行啊……”骆星辰侧过身，盯着魏林旗的双眼。
“在下遵命。”魏林旗还能说什么？他可不敢说个不字……谁让他刚才听到那么多劲爆的秘密呢。
紫烟和骆星辰两人谈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遮挡，而他也来不及回避了。
听完以后，他都想把耳朵给切掉。
那些隐秘之事，太可怕了啊。
北离家，那是个巨无霸，北方之王，虽然没有王爵的身份，但实际上却是以公爵的身份而拥有异姓王的实质。
这是当年大齐开国的时候，北离家反戈一击，助大齐太祖击败大辽，让辽国彻底息了南下的心思，以此大功劳换来的齐太祖的丹书铁券，与国同戚的承诺。
而天宛城，天宛郡就是北离家的封地！
台安城所在的长洲郡距离天宛郡很近，当地人对北离家的力量自然是知之甚详，又有谁不畏惧呢。
“我们就这样走了，长洲郡太守那边呢？”骆星辰又问道。
“能交给他的东西，我都已经交过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我也留了一队侍卫供他驱使，他再也稳定不了局面，那他就真的不配当个太守！”紫烟淡淡道。
一郡的太守当的这么窝囊，说实话，紫烟还是首次见到。
“那就只好让徐太守自求多福了。”
骆星辰微微叹气。
徐太守是个讲究人，在长洲郡几年，都待下来了，想必是足够方法保住自个的。
正如紫烟所言，徐太守要是稳定不了局面，那就不配当太守。
“我们走我们的，其他人都已经在城外等候了。”
紫烟迈步向外面走去。
魏林旗心里忐忑不安的跟着两人进了马车，又很顺利的离开了台安城。
在过城门的时候，他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他看到魏家的人在守门的将领军士当中，人数还不止一个。
但不知为何，守门将领根本没有查探他们这驾马车，任由他们离开城门，扬长而去。
只好远远的离开了城门以后，魏林旗才长吐出一口气，表情放松下来。
“你很担心我们出不了城门？”骆星辰淡淡道。
“是啊，大人，我看到城门那里好几个魏家人。”魏林旗点头。
“他们不会查这驾马车的……”
骆星辰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了当的道：“这辆车是魏家家主的车，他们怎么会拦！”
第7360章 风情舞
魏家家主，那可是他父亲，这么些年了，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父亲呢。
魏德旺的名虽然很俗气，但他实际上的面目可不如名字憨厚老实，而是一位狡诈精明冷血的世家官僚。
他这样的人办事滴水不漏，怎会让自己的马车带着要追捕的人出城？
难道这架马车是伪造的吗？
“马车不是伪造的，就是魏家家主的车，但他不止一辆马车，而魏家也并非铁板一块……”
骆星辰的话就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可谓是点到为止。
但听魏林旗的耳中，却也是一种另类的提醒。
意思是，在魏家，他们还有别的眼线和够份量的合作者，不仅仅只有他魏林旗一个。
既然他不是唯一的一个，那么就不要保留什么小心思，最好真正全力以赴的配合……
否则，他们大可以弃用他这张牌。
魏林旗想到此处，就已经大致明白了骆星辰的意思。
离开城门以后，马车就加快了速度，在中途隐蔽的地方，他们又换乘了两次马车，确定没有人跟踪以后，才进入了一处小山谷。
碧蛇，北离渊已经等候在山谷里。
“此次金蛇卫已经化整为零北上了，还在这里的只有一百多人。”
碧蛇简单说了一遍此地现有的人员配置，以及后续的行动计划。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北上。”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骆星辰就不准备再拖延下去，宣布即刻出发。
两日后。
骆星辰抬头看了一眼山崖上的连片古体建筑，神色之间十分谨慎。
“这里就是玉髓门一处分堂？”
“对，我们北上，先要联络到玉髓门，以玉髓门来对付北方勾结世家的门派。”
“千万不可小觑江湖门派，这玉髓门的门主是一位武学宗师！”紫烟正色道。
骆星辰当然知道武学宗师的份量，那是能在千万人大军中随意逃遁，甚至能取上将首级的力量。
在他身边，他的父亲骆风棠，紫烟姐，星陨，夜一，都未曾真正达到宗师境界。
而他自己，更是差之甚远。
“这里不过是玉髓门的分部，玉髓门门主会来这里吗？”骆星辰问道。
“门主在闭关，但门主下的第一门徒，会来招待我们，具体的情况，我们去问问便知。”
紫烟迈步向山上行去。
上百名金蛇卫都已经安排在山脚附近，跟着一起上山的则只有紫烟，骆星辰两人。
等他们来到山脚下不远处的地方时，一处青石牌坊下，十几名身穿劲装袍子的男子，腰间佩戴长剑，排列整齐迎接他们。
正在最前方的年轻男子年纪最小，面部白皙，宛如一位女子，但举止之间却有着男儿气。
“请问来人是朝廷特使吗？”年轻男子扬声问道。
“我等正是朝廷特使，这是朝廷的行文和我们的身份令牌。”紫烟没有犹豫，取出了关于身份来历的证物。
年轻男子身边就有另外一人上前接过行文和令牌，确认无误后返还给紫烟。
简单的交接以后，年轻男子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紫烟统领，你身边的朋友就是水师提督，大齐京城最年轻的举人，护国大将军忠勇侯之子，骆星辰？”
“正是在下。”没等紫烟开口，骆星辰主动上前一步接话道。
不止为何，骆星辰从那个年轻男子眼神里窥探出一丝潜在的敌意。
“传言没错，英雄出年少，闻名不如一见啊，提督骆公子，鄙人便是玉髓门分部的堂主，也是玉髓门主座下首席弟子风情舞。”
风情舞的笑容十分的温婉，这一刻他的锋芒尽数收了起来，从表面来看，他就是个普通的书生。
既然这位玉髓门堂主风情舞要礼貌寒暄，那么接下来骆星辰也就陪着他你谦我让的说了一通客气话。
最后，众人一起沿着山路，向山上走去。
一行人都是习武之人，身子比普通人强的多，走山路也不显得疲乏。
骆星辰一边走一边观察。
这玉髓门的分部驻地端的厉害。
从小往上，就是一个极为坚固的堡垒，典型的易守难攻的铁桶阵。
想要攻打这种堡垒，数万人都未必好使。
最好的法子是围困住，耗尽储存在堡垒里面的粮草等，等里面的人自己垮掉。
一直进入半山腰里面，骆星辰和紫烟被安排了两间客房。
望见日头，骆星辰就知道，今晚需要在山上待一夜了。
“星辰，一会儿玉髓门会有一场欢迎宴，我等稍作休息再去。”在房间里，紫烟慵懒靠在椅子上，舒展着身子。
“紫烟姐，那个玉髓门堂主风情舞，有些不对劲啊，他对我有敌意。”骆星辰还是没想明白，为何那个风情舞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有敌意不是很正常嘛，玉髓门门主曾经多次夸赞你少年英雄，堪称大齐少有的后起之秀……”紫烟打了个哈欠，手掌随意的捂住嘴巴，淡淡道。
“这还正常？玉髓门门主，我又不认识，从来就没见过，凭什么他随口夸两句我，我就要受他弟子的嫉恨？”骆星辰有些不满道。
“就凭玉髓门堂主风情舞，爱慕玉髓门门主！”紫烟却很不在意的说出一个惊天秘闻。
“风情舞爱慕他师尊？这……他好男风啊，还是师生恋……”骆星辰的确惊呆了。
“不行吗？谁规定男男不能相恋？这在世家圈子里，不是很常见的吗？”紫烟伸手抄起果盘里的水果杏子，吃了几口，将核子扔进桶里。
“是很常见，但我这不是躺着也中枪嘛，跟我没关系的。”
骆星辰苦笑道，这等嫉恨委实有些太过莫名其妙，让他陡然就有种背了大锅的感觉。
“让人嫉恨是英才，谁都不嫉恨的，那是庸才，你愿意当庸才还是做个英才？”紫烟唇角上扬道。
“那我还是做个让人嫉恨的英才吧。”
骆星辰也知道，想让所有人不嫉恨是不可能的，但想办法消弭风情舞的嫉恨，还是有可能的。
第7361章 谭氏的现世报
长坪村。
刘氏最喜欢看到杨若晴跟谭氏怼了，即便这里面需要她出把力气，她也乐意。
于是，刘氏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挎起谭氏的那一桶脏衣裳去了池塘那一顿搓洗。
洗完后，又马不停蹄的把衣裳拎回老宅东屋去了。
“娘，晴儿说要给那只白皮甜瓜报仇，你这些衣裳不给送进骆家晾晒，娘看咋办吧！”
因为有了杨若晴的那番话做依靠，刘氏不管是放桶还是说话，底气十足。
东屋里，谭氏依旧裹在床上，上身穿了一件外衣，下身就得打个问号了。
因为一条薄毯子盖在腰上，一直把脚趾头都给遮住了。
这么热的天盖毯子，不怕捂住痱子吗？
刘氏暗暗想着，偷偷的笑，笑这老太太逞强，也笑这老太太四处结怨，毫不顾忌。
这下现世报来了吧？晴儿可不像三嫂，不跟你玩那些以德报怨的苦情戏。
晴儿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呢！
听到衣裳竟然被杨若晴给退回来了，谭氏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她今天打发赵柳儿把脏衣裳送过去，让刘氏她们想法子晾干就是打着骆家库房的目的去的。
没有挑明，那也是抹不下面子，要是孙氏和胖丫她们稍微聪明一点，就应该明白这是她给她们垂下去的一条梯子。
也是一个下坡台阶！
“是哪个叫你们把衣裳送去骆家的？我才没稀罕送去骆家晾呢，你们就自作主张，一帮混账东西！”
谭氏气得指着刘氏破口大骂。
她越是这样气急败坏，刘氏就越舒畅。
“都啥时候了，娘你就别死鸭子嘴硬啦！”
“您老在琢磨啥，人家晴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还让我给你带了话呢……”
“死胖丫能有啥好话？我不听我不听！”谭氏捂着耳朵，开始摆动脑袋。
刘氏乐了，“我这还没说呢，您老倒先摇上了，当心把脖子摇出毛病来。”
脖子没摇出毛病，可谭氏把自己摇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她摇不下去了，再摇得吐。
刘氏饶有耐心的等到谭氏不再摇了，笑着接着说：“晴儿说，给全村人晾都不给您老晾呢，叫您老要是不满就自己个找她当面对质。”
谭氏气得手指头都在抖，嘴角也不停的抽搐。
“不孝，太不孝了，咱老杨家咋出了这样的败类？”
刘氏笑眯眯说：“娘，话可不能那么说，咱老杨家各房现如今能吃香喝辣，都是仰仗着晴儿的照拂呢！”
“就算是您老到了这个年纪能吃穿不愁，多半也是因为晴儿呢，咱吃水可不能忘挖井人啊！”
“我说一句，你说十句八句，句句都是在维护那个死胖丫，她到底给了你啥好处？”谭氏跟刘氏这咬牙切齿的问。
刘氏也不隐瞒，笑呵呵说：“晴儿叫我把湿衣裳都拿过去晾晒呢，这不，我赶紧回来把我和老四还有铁蛋的衣裳收拾收拾送过去呢！”
“至于您老的，我就不送啦，送了人家也要往外仍。”
“不过这样也好，我和老四他们的衣裳拿走了，刚好腾出地儿来给娘你晾这些秋冬衣，呵呵呵~”
“呵你个死人头，滚，滚出我屋子，别跟这丢人现眼！”
谭氏下意识想下床来撵人，手指头刚捏住毯子正准备掀开，突然想到什么，又顿住了。
只用嘴巴使劲儿撵刘氏。
刘氏把谭氏的那些小动作全都看在眼底，心下猜测这老太太的毯子底下八成是不能见人的。
她捂住嘴呵呵的笑，不紧不慢的出了东屋。
看到刘氏终于肯走了，谭氏也松了一口气，先前她看刘氏一个劲儿的盯着毯子看，也有些慌，担心刘氏过来掀毯子呢。
“哦还有一事儿我差点忘了……”
前脚跨出东屋门的刘氏突然顿住，扭头再次望向床边。
谭氏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揪起来。
“啥事儿？”老太太警惕的问，双手下意识揪紧身下的毯子。
刘氏看到谭氏这副紧张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咧开嘴笑。
边笑边戳穿谭氏的小心思：“娘啊你放心吧，你有的那些玩意儿我也有，我才不稀罕去揭你毯子瞅呢，哈哈哈~”
谭氏满头黑线！
“你个混账东西，满嘴喷粪就没句正常话！滚，你给我滚出去！”
谭氏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两片单薄的嘴唇一阵蠕动，朝刘氏这吐痰。
刘氏这下脸色也变了，哇哇大叫着连滚带爬逃出了东屋。
她几乎是一口气冲回了对面的西屋，关上门背靠在门上重重的喘着气。
“哎呀妈呀，总算是逃出来了。”
她拍着心口，突然又说，“呀，三嫂和五弟妹让我问问娘穿不穿她们的单衣，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还回去问不？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等送夜饭的时候叫老四问问吧！”
刘氏这么自我宽慰着，甩甩手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雨一直在下，到了吃夜饭的时候，绵绵细雨换成了瓢泼大雨。
杨华明早上动身去道观前就跟刘氏那留了话，要是天气恶劣就在道观留宿，不回来了。
于是夜里刘氏烧了夜饭，打发庶子铁蛋给谭氏送了一碗去东屋，自己压根就不去东屋露面。
吃过夜饭，刘氏撑着伞来到东屋门外准备推门进去伺候谭氏洗澡。
结果发现这门竟然从里面闩上了。
“呵，这老太太还玩起这套啦？谁怕谁？”
“哪个在外头嘀咕？”
东屋里冷不丁传来谭氏警惕的询问声。
“呀，娘的耳朵可真灵敏啊，还能有谁？肯定是我呀！”
刘氏拍了拍屋门笑嘻嘻说。
“你来做啥？”屋里的谭氏又问。
“我还能做啥？自然是伺候娘你洗澡啦！”刘氏说。
“娘你要是洗澡，我就给你打洗澡水来。你要不要啊？”
“我不要！”
“啥？这么热的天，娘竟然吧洗澡？那味儿难闻呐~”
谭氏气急败坏的说：“滚一边去，我啥活都没做，不洗咋啦？我就算十天半月不洗也比你香！”
刘氏捂着嘴笑，突然想起了白日里那一桶臭衣裳……
“我可是问过了啊，是娘你自个不要我伺候的，那我回屋睡觉去啦！”
第7362章 雨夜
“去挺尸吧你！”
“行行行，我挺尸去，”刘氏磨着牙，“是你自个不洗的哦，不是我不给你打水，回头老四回来你可别睁眼说瞎话。”
“滚滚滚，要你伺候你也伺候不好，别来我跟前添乱。”
伴随着这番不耐烦的话，有东西砸在门后面。
看来是谭氏又在扔东西砸门了。
刘氏在心里冷哼了声，但还是扬声叮嘱东屋里的谭氏：“那我就回屋睡觉去啦，娘要是有啥吩咐就喊我一声，我睡觉警醒，娘一喊我就醒了。”
这回，东屋里没再骂。
刘氏连伞都懒得撑，将手掌挡在头上就跑回了对面的西屋，简单的舀了大半盆水随便擦洗了一番，上床倒头就睡。
骆家。
外面下着雨，但是雨却丝毫打不进屋里来，因为屋外有屋檐，屋檐很宽，屋檐底下还做了懒人靠之类的护栏。
但那些懒人靠杨若晴基本不坐，平时都是用来放花盆。
这初夏的时候，各种盆栽的月季一溜儿，红的黄的粉的，开得热闹。
头顶挂着鸟笼，她不太会伺候鸟雀，都是骆风棠在弄。
除此外，院子里的那棵树龄好几年的栀子花树今年开的花比往年都多，还有那棵海棠树也是长势茂盛。
雨水冲刷着院子，稀里哗啦很是欢闹，然而屋子里却很静谧。
一阵阵凉爽的夜风从南北向的纱窗里送进来，在屋里形成对流，床上的帐幔轻轻飘动，桌上的烛火也微微颤栗，将骆风棠看书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为这雨夜更添了一丝温馨。
杨若晴浑身清爽的从洗浴房出来，身上穿的是舒适透气的白色亵衣。
“我先前洗澡的时候一直在听这雨声，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她来到书桌边，捻了一颗桌上盘子里清洗干净的果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说。骆风棠合拢起手中书本，抬眸望向她，剑眉微蹙。
“我听着这雨声，也是有点心烦意乱。”
杨若晴挑眉。
便听骆风棠接着说：“今日我去村后的河边看过，河水水位持续上涨，这雨若是持续下，恐怕有水患的危险。”
听到‘水患’二字，杨若晴眼前就浮现出当年水患的恐怖画面。
“当年咱挖的‘长藤结瓜’引渠模式应该能缓解。”杨若晴说。
所谓的长藤结瓜，藤，是指主河流和枝干河流。
瓜，则是指挖的一口口池塘。
所谓的长藤结瓜就是指当河水被灌满之后，通过这些枝干河流将水分流引进这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池塘里进行储存，从而缓解河流的压力。
如此来一来，河流沿岸的农田和村庄就不会被淹没。
但是，这些池塘虽然能做蓄水池，可也有一定的上限。
“实在不行只能提前做好防范了。”骆风棠突然又说，“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长藤结瓜上。”
“你说的对，”杨若晴也点头，“那你打算咋做？”
骆风棠想了想，“我想明日去找下岳父，先在村里抽调壮丁，提前灌好土包，准备好木桩和沙石。”
他一说这些材料，杨若晴顿时就明白了。
“这恐怕需要大量的人手，光是靠我爹这个里正还有几位村老去挨家挨户的号召，能召集三四十个热心人就不错了。”
“所以，这回得让我爹去联系附近几个村子的里正，大家一起下死命令了，就拿咱村来说，咱村将近两百户人家，每家每户必须出两个青壮劳力，这是分到各家各户的任务。”
“若是谁家青壮劳力不足，那就出钱，总之这关乎到大家的利益，每个人都必须给我上！”
橘色的灯光洒在她白色的真丝亵衣上，刚刚沐浴过后的脸上染着一抹粉色，睫毛都还是湿的，明亮的眼睛里水雾尚未散尽。
她一手扶着书桌的边缘，另一手芊细的手指捻着咬了一半的果子放在唇边。
明明是这样温婉妩媚的小女人形态，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关乎无数条人命和牲畜的安危。
而且她所思所想，皆是那么的周全谨慎，又有雷霆之势，这让骆风棠看她的目光越发的欣赏。
真不愧是我骆风棠的女人！
“你怀着身孕，别为这些事伤神了，我去安排。”他说。
杨若晴瞧见他眼中的宠溺，羞涩一笑。
他已起身过来拥住她的肩：“时候不早了，你先上床歇息，我洗完澡就来。”
杨若晴目光一转，“好呀，你赶紧去洗吧，我给你准备衣裳。”
将赶紧的换洗衣物交给他的时候，杨若晴还故意眨了眨眼。
“你多洗一会儿，洗干净一点哦。”
骆风棠目光暗了下，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捏了捏她的腰，暧昧一笑，“嗯！”
他拿着衣裳进了洗浴房，留下杨若晴站在原地满头雾水。
我说啥了吗？做啥了吗？
为啥他笑得那么暧昧啊？
额……
不过，他领悟错了也好，他在洗浴房里多待一会儿，好腾出空来让她出去做点其他事儿。
杨若晴拉开柜门，拿出那套防雨的黑色的、夜行衣，然后用黑色面纱捂住口鼻，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悄无声息的从后院走了。
也许有人会问了，骆家不是有护卫吗？她这身奇怪的打扮难道不会引起护卫的注意从而被拦下？
确实，骆家是有护卫。
当骆风棠不在家的时候，护卫覆盖前后院。
当骆风棠在家，护卫的覆盖面积就仅限于拓跋娴所在的那个小宅子。
就算某个护卫临时起意来这边巡逻，也没关系，杨若晴把面纱往下拽一点，刷脸通行。
下着雨，雨下的还不小呢，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正是杨若晴行动的好机会。
请问她要去哪里？
暂且保密！
……
隔天早上，雨势小了很多，杨若晴吃过早饭优哉游哉的去了隔壁的娘家串门。
却发现早饭的碗筷还放在桌上，孙氏捧着一碗玉米粥就着凉拌咸地瓜叶和卤水干子正在吃，边上，鲍素云和曹八妹都在。
鲍素云和曹八妹也不知在商量点啥，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焦忧。
“这是咋啦？一大早就在开茶话会呀？”
第7363章 与之抗衡
杨若晴打着趣儿进了屋。
“啥茶话会不茶话会的，晴儿你就专门说些咱没听过的新鲜词儿来打趣。”曹八妹笑着做了回应。
杨若晴也笑了笑，在她们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那你们在说啥呢？说得那么投入，我到了身后才发现。”
曹八妹说：“我们正在商量咱爷该咋样安置呢，可真是愁人啊！”
杨若晴目光微微闪了闪，“哦？咱爷又咋啦？还是闹腾着要去见云伢？”
曹八妹啐了杨若晴一口，“你别一来就说些不正经的。”
杨若晴乐了，“这不正经的事儿可不是我说的，是我爷做出来的。”
“好了，你们俩都别贫嘴了，”鲍素云无奈的笑了笑，接着又跟杨若晴这说起事情来。
“我和你二嫂刚在说你爷的事儿，你爷住的那屋子，昨夜也不晓得咋回事，屋顶都让风给掀翻了。”
“啥？屋顶被风给掀翻了？这不能吧，昨夜雨大，可风却是一般啊！”杨若晴故作惊讶的问。
鲍素云说：“说是全部掀翻，有点夸张，不过，那屋顶是真的被糟蹋得没法再住人了。”
“好几个洗脚盘大的窟窿，有一个窟窿哗啦啦往你爷床上漏水，其他两间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也真是蹊跷。”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确实蹊跷。”杨若晴附和着说，心里却在偷偷的笑。
“那现在咋整呢？”她也跟着‘担忧’起来，又问。
这时，孙氏吃完了早饭，擦了擦嘴也出了声：“你爹和你四叔他们一大早就过去看去了，这会子正在那里合计呢，咱也不清楚啊！”
“哦~”杨若晴点头，不再问了。
起身帮孙氏收拾碗筷，孙氏不想弄脏杨若晴的手，但拗不过杨若晴。
“你把碗筷放锅台上就行了，你爹还没吃呢，等他回来吃过了我再一块儿洗。”孙氏在后面叮嘱。
“好嘞！”
当杨若晴送完碗筷回堂屋还没一下下，杨华忠和杨华明杨永智杨永进他们就回来了。
孙氏和鲍素云她们赶紧上前去帮忙接下他们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放到一旁。
杨华忠他们进屋后，看到杨若晴和曹八妹都在，点点头，“你们都听到消息了？”
杨若晴和曹八妹都说是。
“三叔，爷那屋咋样了？能修不？”曹八妹赶紧问。
杨华忠说：“能修那肯定是能修的，不过修起来可不是三五天的功夫，何况这雨下下停停的，就算要修也得等雨彻底停歇了才行。”
“啊？那，那屋子就不能住人了吧？”她又问。
杨华明这时候也跟着进了屋，听到这话拿手在那夸张的比划了一番：“……破成这样了，那床上到处都是水，那屋里地上全是泥泞，脚步稍微不稳就要滑倒，别说住人了，就连猪牛都没法住了……”
除了杨若晴，屋里的几个妇人脸色全变了。
“那可咋办呢？实在不行就要把爹给接出来住啊！”孙氏说。
说到这个，杨华忠更是愁眉不展，“我们是想接啊，可爹死活不乐意来咱家。”
杨华明扯着嘴角冷笑：“别说来你们三房了，我们四房，我们老杨家每一房，老汉都不想来。反正啊，就是打定主意要跟咱老死不相往来似的，不来拉倒！”
“那我爷这会子被安置在哪呢？”杨若晴又问。
杨华忠说：“去了你小爷爷家。”
“我的天，明明儿孙满堂，非得跑去挤小爷爷。”杨若晴已经无语了。
还以为昨夜她那一番‘见不得光’的举动，并没有如愿将老杨头逼回老杨家。
难不成，还要再去掀一回小爷爷家的屋顶？
“先就这么着吧，回头咱再收拾两床凉席和盖的薄毯给送去小叔家。”
杨华忠转头又去吩咐孙氏。
孙氏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收拾。”
鲍素云又问杨华忠：“三哥，还需要些啥？我也回家去收拾收拾一并送过去。”
杨华忠想了下：“生活用具啥的，我和老四他们先前已经给送过去了，你要帮忙，就去老汉的脏衣裳拿回来洗洗，再给晾起来吧！”
杨华明说：“对对对，这个最迫切，先前我们过去一看，乖乖，满屋的衣裳就没一件能穿的，全都被雨水糟蹋了。”
杨若晴知道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了，“五婶，我陪你一块儿去拿，到时候拿去骆家库房里晾，很快就能干。”
鲍素云看了眼杨若晴已经隆起的肚子，“这一路都很湿滑，你就别去了，等我拿回来洗了，我再送去你那儿。”
杨若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那也成，到时候我帮五婶一块儿晾晒。”
小老杨头家。
也是典型的四合院结构，正屋三间，分别是堂屋，东西俩厢房。
东厢房从前是小老杨家的儿子媳妇住的，后来出事了，儿子还死了，那屋就一直没住人，里面的家具摆设还是照着从前来，只不过多了一副儿子的牌位。
而西屋呢，则是小老杨头的孙子孙媳妇住的屋子。
然后就是小老杨头这边了，这边的侧房也是三间，小老杨头占一间，杨永柏两口子也占一间，还有一间是留给曾孙子的屋子，里面连床都没有，就堆放了一些杂物，以及曾孙子睡过的摇篮。
对面是灶房和柴房以及一间库房，也都是满满当当的。
老杨头过来后，跟小老杨头挤在一间屋里，余兴奎在他们俩的床边架了个张凉床。
三人一屋，夜里闷热得不行，都睡不着。
尤其是老杨头还跟小老杨头睡同一张床，两个都是老汉，都喝酒都抽旱烟都不喜欢洗脚而且还都喜欢抠脚丫子。
除此外，三人的屋子，共用床后面的那一只尿桶，尿桶还没有盖子，一会儿你去撒一泡，一会儿他去撒一泡。
没人去撒的时候，也有尿骚味儿从尿桶里飘出来，但还不是那么太浓烈，勉强能接受。
嗅久了，甚至还有点扭曲的酸菜炖黄花鱼的腥臊味儿呢！
可是当有人去朝里面滋一泡的时候，那满满当当的尿就被搅动了，散发出来的气味……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谭氏的那一桶脏衣裳能与之抗衡了！
第7364章 不屑
当老杨头被余兴奎扶着去滋了一泡心满意足的重回到床上的时候，小老杨头用两团棉絮堵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说哥啊，你放着清福不享，非得跟我这挤一块儿遭罪做啥哟？”
老杨头哼哼了声，重新躺回床上，“我有啥清福可享的？眼下纯粹是在熬日子。”
小老杨头笑，“哥，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老三老四他们今个都过来要接你去他们家住，你这随便挑一房，都能给你单独安排间屋子，宽敞明亮，住的不香嘛？”
老杨头冷笑，一脸的不屑。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那帮兔崽子就算接我过去睡龙床，我都不稀罕！”
“你也甭替他们说话，一口一个孝顺的，真的孝顺就该满足我这个老爹的心愿，而不是给点吃喝来打发，那不叫孝顺，那叫养畜生！”
在驳嘴这块，小老杨头从来就没赢过老杨头，这回自然也是败下阵来。
“这几日先跟你挤挤，等兔崽子们把我那屋顶修好了，我就搬回去。”
老杨头闷声闷气的又说。
“他们把我的东西都给送过来了，回头米粮菜啥的也不缺，这几日在你这开火吃饭，你别用你自个的东西，用他们送的，他们有钱，不要替他们省！”
老杨头这番话把小老杨头给逗笑了。
“哥，不至于啊！”
“有啥不至于的？让你用你就使劲儿用，听我的没错！”
小老杨头摇摇头，对此也不想做辩驳了。
两个老汉又聊了一会儿关于这个雨。
小老杨头说：“这几天咱村那池塘的水位涨了不少，底下的田沟啥的也都装的满满当当的，这雨不能再下了，再往下，怕是要淹水。”
老杨头却不以为然，“放一百二十个心，咱这一带山多，地势也高，很难淹、”
“哥，话不能说那么满啊，想当年咱这一带不就发了水灾么？淹坏了不少田地房屋呢，家禽家畜也是死伤严重啊！”
说到当年的水灾，边上凉床上的余兴奎也忍不住出了声。
“水灾没咋淹死人，可水灾褪去，又发了瘟疫，我们余家村一大半人死在瘟疫里！”
提到瘟疫，屋里瞬时就安静了。
老杨头和小老杨头同时沉默，小老杨头更是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底微微泛红。
他的亲闺女，也就是大哥的二媳妇杨氏，当年就是感染了瘟疫死的……
余兴奎说完发现大家都不做声了，他一个猛子突然想到杨氏，整个人呆若木鸡，恨不得把这张嘴给打肿！
最后，竟然还是老杨头转移开话题，“咱这一带每年这个季节都要下好一阵的雨，梅雨季节嘛，等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一旦放晴，水位退的就快了，你们莫要担心，都好好睡觉吧！”
临睡的时候，雨不是很大。
可睡到半夜，雨越下越大，敲打在头顶的瓦砾上发出霹雳啪啪的脆响。
“哎呀，这下的不是雨吧？像是瞎冰雹啊！”
老杨头突然醒了，推了推身旁的小老杨头。
小老杨头和余兴奎都醒了，一个出门去屋外瞅，一个起来把桌上的火烛给点亮。
然后，屋外的人进来了，“真的下冰雹了，一粒粒绿豆那般大小！”
而屋里的人也惊呼起来：“不好不好，冰雹把屋顶砸出个窟窿，雨水都打到柜子上了！”
小老杨头和余兴奎一顿手忙家乱，把那笨重的衣柜往旁边挪。
这衣柜是当初小老杨头的婆娘从娘家带过来的，几十年过去了，一直在用，舍不得扔。
挪开柜子后，他们又找来一只洗脚盆放在柜子原本的地方接漏。
“我这屋顶好几年没有翻新了，不耐砸。”
小老杨头盯着头顶碗口大的破洞，忧心忡忡。
老杨头却打着呵欠说：“放心吧，问题不大，用盆接住就行了，不像我那屋，屋顶都差点被掀翻，真是邪门了！”
老杨头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小老杨头却是好久才入眠。
天麻麻亮的时候，小老杨头感觉到脸上冰凉滑腻，耳边还有滴滴答答的声响。
他在睡梦里随手抹了一把。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手上的湿漉，又看到屋顶那一个接着一个的窟窿。
其中有两处刚好就在床上方，雨水就是从那里打下来的。
“哥，快醒醒快醒醒，屋子漏雨了！”
……
“……村里好多人家都漏雨呢，盆桶吃饭的碗全都用来接雨水了，这夜里睡觉屋子里叮叮当当的响，可热闹了……”
清早，刘氏挎着一篮子菜去村口的池塘边洗，还要顺便拐到孙氏这儿来说几句闲话。
孙氏正坐在靠门的地方剥豆子，微笑着听着。
庄户人家谁没接过雨水呢？
从前再老杨家老宅住的那些年，这种事孙氏都做腻歪了。
有时候睡到半夜下雨，床上的被褥都被淋湿了。
白天干了一天活的人到了夜里好不容易躺下，早已累瘫，哪里还有心思起床去折腾那些？
于是就把被褥挪到床上不漏雨的地方，侧着身子蜷缩着睡，身体尽量避开被褥潮湿的那部分，等撑到天明再想法子。
即便后来杨若晴三姐弟出生了，那种日子孙氏也没少过。
但如今就好了，这大瓦房结结实实的，下雨天根本就不愁。
妯娌俩正说着话呢，余兴奎风风火火跑过来了。
“三嫂，老三在家不？”
“兴奎来了啊？他还在床上睡呢，我这就去给你喊，你坐一会儿！”
孙氏起身就去了后院。
刘氏于是转过身跟余兴奎那笑着打招呼：“我家老汉昨夜睡的还好不？是不是把老四他们数落了一宿啊？”
余兴奎尴尬的笑了笑，心说老汉哪天夜里不数落老三老四了？
“还好，还好。”
他搓着手，敷衍了两句。
刘氏看余兴奎一直站在那里，便拉了把凳子给他：“你别傻站着牙，坐！我三哥一会儿就过来了，你坐呀！”
余兴奎道了声谢，僵硬的坐下。
刘氏又去端装水的暖罐，“余兴奎，你喝茶不？”
余兴奎忙地摆手，很实诚的说：“我不喝，你喝就是了，不用招呼我的。”
第7365章 妇唱夫随
刘氏笑了声，“我也不喝，早上空着肚子喝茶，嘴巴里口水多，老是想着吐，难受。”
余兴奎咧了咧嘴，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只能干坐着等杨华忠。
幸而杨华忠很快就过来了，不过看这样子，也只是简单的漱了口，脸都不一定洗了。
“兴奎，这一大早咋过来了？有事儿？”
他脚步尚未完全踏入堂屋，就已经开始询问。
余兴奎赶紧站起身，正色道：“三哥，小叔那屋也漏雨了，半夜才碗口大那么一个窟窿，早上那窟窿就变得洗脸盆那般大小，别的地方也都有大大小小的窟窿眼……”
……
骆家。
“棠伢子，你老实交待，小爷爷家的那屋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杨若晴刚得到消息，于是偷偷跑回家来把骆风棠拽进寝房里笑着‘拷问’。
骆风棠一脸坦荡，“这不叫搞鬼，这是妇唱夫随。”
妇唱夫随？
杨若晴眨巴了下眼，打量着他含笑的双眸，“这么说，你，你都知道我爷那屋顶是我掀翻的啦？”
骆风棠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嗯，我明白你的用意，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把你爷给逼回老杨家来暂住，对不？”
既然心思都被揭穿了，杨若晴也就没啥好隐瞒的了。
“嘻嘻，一切都逃不过大将军的眼啊！”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咋样察觉这是我做的？”杨若晴又好奇的问。
骆风棠说：“正如你所说，一切，逃不过我的眼。”
杨若晴白了他一眼，“夸你胖还就喘上了，嘚瑟！”
骆风棠拥住她，“小叔的屋子这下也住不了，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一起搬到岳丈家去，如此一来你的目的便达到了。”
“你就弄破了小爷爷那一间屋的屋顶吗？其他屋子是不是都还好好的？”杨若晴又问。
到时候他们搬去其他屋里住，不还是不过来嘛！
骆风棠笑了笑，“你放心，就算其他屋子的屋顶没破，他们也不会去住的。”
“为啥这么笃定？”
“你想啊，你小爷爷家剩下的几间能住人的屋子就是他大孙子夫妻，以及永柏夫妻的屋子。”
“他们肯定不会去住的，剩下的就是你小爷爷家供奉牌位的屋子，更不可能去住。”
“灶房和杂物房压根就没床，连打地铺都不可能，所以他们没得选择，只能来你爹这儿暂住。”
听骆风棠这么一番分析，杨若晴茅塞顿开。
没错啊，在庄户人家，通常长辈是不会轻易去儿孙们的屋子里住的。
若是儿孙尚未成亲，倒还可以，一旦成了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睡他们小夫妻的床，那样不吉利。
“哈哈哈，就算我爷想厚着脸皮去睡他们的床，我小爷爷肯定也会拦着不让，如此一来除了来我爹那儿投奔，再没有其他路子可走了，精彩！”
……
村南头，小老杨家。
杨华忠和杨华明他们都过来了，此时的老杨头他们早已被转移到了堂屋。
老杨头坐在轮椅上，推动着轮椅的轮子到了堂屋门口，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又扭头去看厢房那边正在打量破损情况的杨华忠几个。
老汉满眼阴郁，又重新望天，期盼着这天真不要再下雨了，早些放晴吧！
很快杨华忠他们也来了堂屋，余兴奎打来一盆清水招呼着他们几个洗手。
小老杨头想给他们泡茶，却发现暖水罐子里竟然一滴水都没有。
“小叔，不要忙活了，我们不喝。”
杨华忠擦了把手说。
小老杨头惭愧的搓搓手，侄子们过来忙活半天竟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老三，你们看我这屋子……”
“小叔，我们正要说呢，”杨华忠笑容憨厚淳朴，目光真诚恳求。
“这会子下雨，没法修，到时候咱先找些东西给上面遮住，等到天晴了咱带工匠过来专门给你修。”
“啊？这样啊？”小老杨头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小叔，方才我们看了一圈，你这屋里好多东西不能糟蹋，待会你指个空屋出来，咱先把东西给你搬到空屋里去！”杨华忠又说。
小老杨头连连点头，“永柏的屋子就在隔壁，那就先搬到他屋里去凑合凑合。”
在小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老杨头一直阴沉着脸坐在边上不做声。
直到听他们商量完了，老杨头突然重重咳了两嗓子。
“爹，你咋啦？嗓子不舒服吗？”杨华忠问。
老杨头没回应这个问题。
杨华明扯着嘴角阴阳怪气的笑，“三哥你还真是实诚，咱爹哪里是嗓子不舒服？这是有话要说呢！”
于是，杨华忠又问：“爹，你想说啥？”
老杨头别扭的转过脸去，故意不看杨华忠杨华明兄弟，而是将目光落在小老杨头身上。
“你让人把床也搬过去啊，不然咱夜里睡哪？”
小老杨头愣了下，说：“大哥，我那床要搬可就不是容易事了，那还是我跟老婆子成亲的时候打的花床，老笨重了，光是拆卸恐怕就要大半天！”
“大半天就大半天呗！”老杨头又说。
“搬过去，还得装卸，这又是大半天过去了，折腾下来得到天黑。”小老杨头解释说。
老杨头不以为然，上下两片嘴皮子一撇说：“那就到天黑呗，咱又不是不能等。”
“爹，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能等，可咱有事啊！”杨华明撸起袖子，舔了舔嘴唇，摆出一副要跟老杨头怼到底的架势。
“昨日为了你那破屋子漏雨，我跟道观那请了半天假。”
“今个为了小叔的屋，我又请了半天假。”
“照这么下去，我这差事都要丢了，饭碗没了，你养我啊？”
老杨头翻了个白眼，用很轻蔑的口气说：“捧不住自个的饭碗，谁叫你没本事？”
“我没本事？我……”
“老四，别冲动！”
看到杨华明被老杨头三言两语就挑动得脸红脖子粗，杨华忠赶紧过来拦住。
杨永智也说：“四叔，你别着了我爷的道，他就喜欢看你发火，却又拿他没辙的样子。”
老杨头看了眼杨永智，破天荒的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7366章 搬过去
没错，智小子还真是说对了，他就喜欢看别人对自己恨得牙痒痒，却又咬不动的样子。
杨华明看到老杨头那副得意的样子，真的是气得恨不能一脚过去踹翻他的轮椅。
但他控制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越失控，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就越能满足这老汉扭曲的内心成就感。
“哈，想逼着我发火？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偏不！”
“我不仅不发火，我还要跟你说，这趟小叔家也不能待了，你得跟我们回老杨家待着去。”
“不，我不回老杨家！”这回，换了老杨头急了。
杨华忠揽过话茬说：“爹，小叔这儿已经没地方睡了，不仅是你，余兴奎和小叔都要一起搬过去。”
余兴奎听到这话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他原本就是杨华忠他们请过来服侍老汉的，杨华忠他们就是东家，东家让干啥就干啥，让住哪就住哪呗！
至于小老杨头，也意外的保持了沉默，花白的眉微微皱着，眼中有些思忖。
“这里咋就不能住了？那么多空屋子！”老杨头既愤怒，又困惑。
扭过头去找到了小老杨头，“弟，你来跟他们说，咱这么多屋子咋就不能住了？”
小老杨头抬起眼来，跟老杨头这露出了为难的笑容。
“哥，屋子是有屋子，可都住不了啊！”
“你孙子，还有永柏的屋子都空着呢，实在不行咱去凑合凑合啊！”
“哥，不行啊，那是孩子们的屋子，床上被褥啥的都是孙媳妇和外孙媳妇的嫁妆，咱两个老汉去睡，多不好！”
“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她们晓得个鬼！”老杨头大言不惭的说。
杨华明突然乐了，叫了起来：“哈哈，我听到啦，我要跟两个侄媳妇告密！”
小老杨头无奈的朝杨华明这苦笑。
老杨头则是头发丝儿都在冒火，气得拍打着轮椅的扶手大骂：“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嘿嘿，我高兴，我乐意，你咬我呀！”
杨华明现学现卖，差点没把老杨头给活活气死。
杨永智和杨永青哥俩躲在一旁偷摸的笑，爷和四叔两个是针尖对麦芒，两人半斤八两。
杨华忠也没有理会这对互掐的父子，只跟小老杨头那诚恳的说：“小叔，你们收拾收拾，搬去我家吧！我家空屋子多。”
小老杨头正要点头应好，老杨头突然喊说：“就算搬也不搬去你家，你家空屋子多我们也不稀罕！”
“三哥，爹不去你家，那就让他去东屋，跟我娘一块儿住！”杨华明怪笑着说。
老杨头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
“你瞎说个啥？我就是睡茅坑，睡猪圈，也不跟她一个屋檐底下待！”
杨华明说：“那更好，茅坑和猪圈爹你挑一个吧，小叔和余大哥去三哥家住。”
老杨头气到嘴巴歪到一边去了。
杨华忠故意没去制止杨华明，只接着跟小老杨头这说：“小叔，我们那边的情况你也清楚，老五和永进都不在家，家里就几个妇人孩子在，你们去了也不方便。”
“老宅那边有空屋，但好些时日都没打理，也不好住人。”
“我家的客房是现成的，你们去了，一人一间，床铺洗漱用品啥的也都准备好了，你们带两身换洗的衣裳过去就能住。”
小老杨头连连点头，“我明白我都明白，老三啊，你咋安排就咋样，我没意见。”
杨华忠感激的笑了，真是一个善解人意又明事理的小叔啊。
余兴奎自然就不用去问了，接下来就是老杨头。
杨华忠跟老杨头这耐着性子说：“爹，走吧，去我家住几天，等天晴了把你的屋子修补好，你再搬回来也不迟。”
老杨头一脸的不情愿，说：“那你们把我送去白鹅镇啊，我投奔我大孙子永仙去！”
众人都摇头。
杨华忠说：“外面都在下雨，车马根本过不去，你就别想了。”
就这样，老杨头，小老杨头，余兴奎一行人带着三只包袱卷来了杨华忠家。
杨华忠早就打发杨永智回来给孙氏捎口信，所以当杨华忠带着人走进家门的时候，孙氏和鲍素云曹八妹几个早就收拾出了两间干净的客房。
不仅如此，孙氏听说他们几个还没吃早饭，又赶紧去灶房给他们生火烧早饭了。
而杨华忠呢，在安置完了老杨头他们几个后，心也落了一半。
接下来，他就要跟两位村老一块儿去李家村余家村郑家村那边找那几个里正一块儿商量加固河堤和水库四维的事。
因为来了杨华忠家，有这么多人照顾老杨头，还有小老杨头如影随形的陪着老杨头，余兴奎于是跟老杨头和杨华忠那里告了半天的假，想回余家村去看看他老娘和妻儿。
这连天的下雨，怕她们在家里慌，所以回去看看。
老杨头没有反对，杨华忠则直接跟余兴奎那说：“今夜你就别过来了，在家歇一宿吧！”
余兴奎也就四十开外的年纪，娶的婆娘比他年纪小一些。
杨华忠是过来人，晓得这两口子分开太久也不好，总得给他们一点机会在一起那啥，也好巩固巩固夫妻感情，促进家庭和睦。
而孙氏呢，刚好蒸的玉米面馒头出锅了，于是捡了十来个用包袱卷裹着，让余兴奎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余兴奎感念这两口子的好，欢天喜地的回家探亲去了。
窗明几净的客房里，小老杨头背着手看着后窗外的雨打芭蕉，又回身打量着这屋里的布置，眼角的皱纹里都是满意和满足。
然后孙氏送了早饭过来。
大竹筛子里捡了满满当当的玉米面馒头，大盆里是青菜粥。
佐粥的小菜是凉拌咸地瓜叶子，辣椒面腌制的柴火鱼，以及辣酱酿的野生小蒜头。
除此外，孙氏还给煎了六只金黄的荷包蛋。
这样的早饭端到客房，放在床前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别说小老杨头一见就饿了，就连在那故作清傲的老杨头都忍不住肚子咕隆了一声响。
孙氏抬头看了老杨头一眼，见老杨头表情不自在，孙氏识趣的垂下眼赶紧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