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觉得很可爱
“啥?”
左君墨怔了下。
杨若晴挑眉,手指捻了捻,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左君墨回过神来。
看着她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很可爱。
“哈哈哈……”
他身体往后仰了去,靠着椅背,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晴丫头,你这要求也太直接了吧?”他打趣道。
杨若晴老脸不红的道:“我喜欢开门见山。”
左君墨道:“放心,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吧,要多少银子?就当是过节,左大哥我封给你的红包得了!”
他大手一挥,说话阔气豪爽。
对于爱财如命的杨若晴来说,听到这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眼睛都亮了。
这不是土财主,这是土豪啊!
求抱大腿!
目光一转,杨若晴笑着道:“左大哥,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给钱太俗气了,不如咱们来谈谈生意咋样?”
“啥?”
左君墨挑眉,有点诧异。
“晴丫头你要跟我做生意?”他问。
“是啊,有何不可吗?”她问。
左君墨连忙摇头,“不是,你、你不是经营酒楼吗?”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只要能赚钱的营生,我都做。”
“开青楼,做老鸨都杠杠的!”
她笑道,也学着他之前在龙舟上那会子,抬起右手握了个小拳头,往左心窝的地方轻轻捶了一下。
做老鸨?
左君墨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这丫头,要不要这么彪悍?
“好,既然晴丫头你想要跟我合伙做生意,左大哥我自然欢迎。”
左君墨再度出声道。
“不知晴丫头你眼下可有相中的经营产业?”他问。
杨若晴想了下。
还别说,她今日在那看龙舟,突然就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左大哥,我且问你,今日龙舟竞赛的这些龙舟,可都是你打制的?”她问。
左君墨点头:“是的,实不相瞒,我手底下有一支工匠队伍。”
“跟近一带村民们的农具,家具,车具,大多是出自我家工匠之手。”
“镇上和县城的家具铺子,也是我家的工匠师傅在打理。”
他回答的很详细。
杨若晴也听得很认真。
“左大哥,我想跟你合伙,打制一批运输工具。”她道。
“运输工具?是独轮车还是板车?还是船只?”他问。
杨若晴想了下,“板车吧。”
“但又不是咱这平地上惯常用的那种板车,我要的,是能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的那种。”
她接着道。
“哦?”左君墨挑眉。
揣度着这丫头要这种板车来什么用途?
杨若晴又道:“要不这样吧,回头我会画出图纸来,再交给左大哥你?”
听到又能看到这丫头改动后的图纸,左君墨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光亮。
“没问题。”
他道。
杨若晴点头,“那我这就回屋画去,画好就交给左大哥你,成吗?”
左君墨笑了。
这丫头也是个急性子,跟他一样。
“不急这一时半会,快要开饭了,吃过了晌午饭有的是时候画。”他道。
“刚好下昼我也要出去一趟,夜里回来你把图纸交给我就成!”他道。
“好嘞!”
吃过晌午饭,左君墨在左迎春依依不舍的目送下出了家门办事去了。
杨若晴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趴在桌子边写写画画。
不时停下来,托着腮帮子细细思考一会儿,再接着画。
屋子里很安静。
只有笔墨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响。
棠伢子这趟打完山贼,就会跟随宁肃和夏侯将军他们的军队去从军。
她私下里跟宁肃那打听过。
他们军队的驻地,在眠牛山往南的地方。
因为南面的蛮子经常制造骚乱,还扰民。
所以大齐皇帝派了驻军镇守国家的南大门。
宁肃他们就是这看门的。
她还从宁肃那打听到,从长坪村那去往棠伢子他们所在的驻地,中间隔着几百里的眠牛山。
她打制一匹能够翻山越岭的车具,到时候再配上赶车的人力和畜力。
往后,跟军营那边搭上线,做军队的生意。
粮食,药草,衣物啥的……
不仅能赚到钱,还能经常跟棠伢子见一面。
娃哈哈,想到这儿,她拿着毛笔的手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搞得墨汁都掉到了纸张上。
虽然这个计划,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实现。
但是,有了目标,就有了奋斗的方向。
爱情,赚钱,两手抓。
棠伢子,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你的!
……
她这边画得正兴起。
因为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UU小说发挥得很好。
把自己想要的那种山地运输的木板车画得栩栩如生。
每个局部和细节处的架构图,也画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她拎起画纸,朝着上面的作品满意的吹了一口气。
正要放下时,屋门外有人叩门。
“谁呀?”杨若晴问。
“杨姐姐,是我,我是春儿。”
屋门外,传来左迎春清脆甜美的声音。
是她?
过来干嘛?找茬吗?
杨若晴随即起身过去开了门。
左迎春站在门口,笑吟吟道:“姑母睡了,我一个人闲得无聊,就想来找杨姐姐说会话。”
“杨姐姐,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杨若晴笑了下,耸耸肩,“都到屋门口了,那就进来吧。”
左迎春随即跟在杨若晴身后进了屋子。
她一进来,就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杨若晴正在桌边收拾那一摞画好的图纸,侧首瞅了她一眼。
“怎么打量成这副样?你姑母家的屋子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呀。”
杨若晴道。
左迎春却呶起了嘴。
“那当然,我当然熟悉了,不过再打量几眼也没啥嘛!”
她说着,来到墙壁边那一排立式衣柜旁,新奇的瞅着。
这边,杨若晴懒洋洋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慢悠悠的喝着,眼睛跟着左迎春的身影转儿。
一看左迎春这副样子,就是没来过这屋子。
逮住啥都一脸新奇,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看来,左君墨这个人,看似随和大度。
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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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 气得脸都红了
那边,左迎春贴到了跟左君墨屋子隔壁的那面墙壁跟前。
然后眯着眼打量着那墙壁。
还一脸的狐疑。
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把玩着手里的茶碗,问:“左迎春,你到底在找啥?”
“洞眼儿。”
左迎春脱口而出。
说完后赶紧捂住嘴,眼睛骨碌碌转。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对左迎春投去一个鄙视的白眼。
“左小姐你那脑子里都装着啥呀?外表看着这么斯斯文文,你还有偷窥欲?”
杨若晴笑吟吟问。
左迎春涨红了脸,“胡说,我是看看这墙壁里有没有窟窿,藏了老鼠蟑螂啥的,好驱赶走,以免吓到杨姐姐你呀!”
“是嘛?”
杨若晴挑眉。
突然指着左迎春脚下,眼睛睁圆,大声道:“呀,老鼠!”
“哪?哪?”
左迎春小脸筱地就白了。
嘴里语无伦次的呼着,脚下没有章法的往后退。
不小心绊到身后一把凳子,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哈哈哈……”
杨若晴抚掌大笑。
左迎春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套,气得脸都红了。
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愤怒的瞪着杨若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为你着想,你还吓我……”左迎春道。
杨若晴摆手:“错,这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左小姐,你进来的目的,我清楚,你甭跟那装。”
杨若晴接着道。
“我啥目的?”左迎春问。
杨若晴道:“你自己说呢?”
左迎春皱眉,看着杨若晴。
“你什么时候回望海县?”她突然问。
杨若晴怔了下,笑着反问:“我想回的时候自然就回啊,咋啦?”
左迎春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给你一两银子,你明日一早就走吧!”
“啊?”
杨若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左迎春接着道:“一两不够?成,那我再加一两。”
“往后,不准你再来左家庄!”她道。
杨若晴不怒反笑。
“左迎春,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了这些歪门邪道了啊?”
“话说,姑奶奶我不缺银子花。”
“即便我真缺银子花,比起左君墨这个大金库,姑奶奶会稀罕你那二两银子?”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还想打发我?笑死了!”
听到杨若晴的话,左迎春气得暗暗咬牙。
然后,她冷笑着对杨若晴道:“哼,果真,你赖在这里,果真是冲着我表哥来的!”
杨若晴丢给左迎春一个白眼。
“废话,不冲你表哥,难道冲你呀?”她道。
左迎春怒道:“你若是云英未嫁的女子,我表哥邀请你过来,我不多说啥。”
“我可听说,你在你村里是订了亲的。”
“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还大老远跑到左家庄来,跟我表哥一墙之隔的住着?”
“你懂不懂男女大防啊?你要不要脸啊?”
左迎春迭声质问。
杨若晴笑了。
“我有未婚夫,我和我未婚夫上回一起来过左家做客,大家都知道的。”
“我跟左君墨,一清二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我们私下来往,也是发乎情止于礼,我可不像某些人,动不动就给男人绣鸳鸯戏水的香囊。”
说到这,她顺手一捞,边上篮子里的那只鸳鸯戏水的香囊就被抓在手里。
她瞅了眼那水波里交颈的鸳鸯,又斜觑了眼左迎春。
“戏水戏水,天哪,那姑娘该是有多饥渴呀?”
“左小姐,你说呢?嗯?”
最后一句尾音,拉得有点长,极赋挑衅。
左迎春自打看到那香囊,脸色就不好了。
这会子被杨若晴当众奚落,她更是气得浑身发颤。
“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愤怒的走来,伸手想要把香囊抢回去。
试问杨若晴是什么人?
特工耶。
落在她手里的东西,她不愿意,十个左迎春也抢不去!
她就稳稳坐在凳子上,屁股压根不离开凳子。
只需要抬起手来,把那香囊左右手换着来。
就跟逗猴子似的,逗得左迎春团团转,却始终抢不到那香囊。
左迎春急了,在那使劲跺脚。
“杨若晴,你到底还不还给我?”她厉声质问。
杨若晴嘻嘻一笑。
“诶,这一篮子东西,都是左君墨送我的。”
“你要抢我的东西,问过我的意思没?”
左迎春气得一个倒仰。
目光瞥到桌上喝了一半的茶。
左迎春计上心来。
你杨若晴会耍横是吧?
那本小姐就顺水推舟,来个苦肉计,看姑母和表哥帮谁!
一咬牙,伸手去抓那茶碗。
杨若晴就像预知了左迎春的主意似的,抢先一步将茶碗捞在手里。
身体一个旋转,人已从凳子上起身。
左迎春扑了个空,肚子还撞在桌子边缘上,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待到她回过身来,杨若晴早已拿着茶碗和香囊,站在了屋门口。
“左大哥?你回来啦!”
她朝门口惊喜的喊了一声,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左迎春一急,捂着肚子也快不追出了门。
咦?
院子里没人啊?
表哥呢?
“嘭!”
身后,传来屋门摔上的声响。
左迎春愤怒转身,只见杨若晴站在窗下朝她做了个鬼脸。
“要死死远点,就你那点小伎俩,少跟这丢人现眼!”
撂下这话,窗户也被放下来了。
屋里面,传出杨若晴哼着小曲的声音。
左迎春气得花枝乱颤。
恨不得扑上去把那门撞开,把屋里的杨若晴拽出来。
表哥上哪招了这么一个无赖又刁钻的女人回来?
气死了气死了!
左迎春朝着那屋门口狠狠啐了一口,这才忿然离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左君墨就从那边的院墙上跃了下来。
看到左迎春离开的背影,左君墨松了一口气。
他又望了眼那边紧闭的屋门,眉峰挑起一抹赞赏。
在左迎春过来叩门的时候,其实他就已回来了。
想要避开左迎春,素来光明磊落的庄主,找了个地儿躲了下。
顺便,也有点好奇那位‘挡箭牌’的晴丫头,会如何帮他挡去这朵桃花。
屋里的对话,后面的动静,都没逃过他的眼和耳。
这晴丫头,果真是表妹的克星啊!
用她来做挡箭牌,真乃明智之举!
左君墨再一次暗叹着,步伐轻快的朝杨若晴那屋门走去。
第719章 小女孩?
他抬手,正欲叩门,屋门却自己开了。
显然,里面的人就像是知道了他过来。
屋门开了,左君墨一眼看到杨若晴双臂抱胸,靠着屋门,朝他这边看来。
“左大哥,这加了戏,报酬也得跟着涨涨啊!”
她笑吟吟道。
左君墨怔了下。
“什么意思?”他问。
她‘嗛。’了声,丢给他一个白眼。
“甭装了,方才那戏码你不是都躲在墙上从头看到尾吗?咋看过了就不认账呢?”她问。
左君墨顿时明白她所指,一张俊脸顿时涨红了。
“好,晴丫头你说怎样就怎样!”他道。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这才像个爷们嘛,来,进屋吧!”
左君墨跟着杨若晴身后进了屋子。
“那个,我表妹打小就被我舅舅舅妈宠坏了,村里谁都让着她,说话才这般冲……”
“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左君墨道。
杨若晴朝他摆了下手:“没事儿,小女孩嘛,我不会当真的。”
说罢,她转身拉开桌子抽屉,在里面一通翻找。
身后,左君墨看着她的背影。
如果他没记错,她也就比春儿年长一个月。
春儿是她眼中的小女孩?
这话,够老气横秋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两个女孩年纪相仿,可是晴丫头处处都显露出了与年纪不符的成熟稳重啊。
做龙骨水车和立式衣柜,开酒楼,手底下管理着二三十号伙计们的生计……
而春儿,却还是只会讨好撒娇的娇滴滴小姐。
两下一比,她把春儿当作小女孩,无可厚非!
“左大哥,板车的图纸我画好了,请你过目并指点。”
好听的声音,把左君墨的思绪拉了回来。
眼前,女孩子递了一叠图纸过来。
左君墨勾唇,接过图纸,坐到那边的桌边,一张张认真研究起来。
这边,杨若晴走过去,给左君墨泡了一碗茶。
放大桌子上,然后又拉了一把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一手托着腮帮子,眼睛在左君墨的脸和他手里的图纸上移动,耐心等待结果。
茶水温了的时候,左君墨的眼睛终于从图纸上收了回来。
“左大哥,你觉得这种木板车如何?能不能翻山越岭?”
杨若晴赶紧问。
左君墨抿了一口她泡的茶,思忖了下,慎重点头。
“我看行!”
他道。
修长的手指,轻轻指点着车轮子的轴承。
“这些地方,你改进的很好,适合山地运输。”
“车身大小也很适中,灵巧适中,适合翻山越岭。”他道。
听到他肯定得话语,杨若晴终于放下了心。
“既然做大哥这边通过了,那我想拜托左大哥帮我打制十辆这样的木板车。”她道。
左君墨道:“没问题,我会尽快安排人手来做这件事。不过——”
“不过啥?”她问。
左君墨道:“恕我冒昧,我想问问你要这些山地木板车,用途何在?”
杨若晴看了眼左君墨。
这个人人脉广,家业大,行行业业都涉足了。
她这趟过来,看龙舟是其次。
主要目的是要寻找商机。
跟左君墨合作,是不错的选择。
既如此,有些事,也没必要瞒他。
“实不相瞒,妹子我要这么多山地木板车,是想要组建一支运输车队。”她如实道。
“啊?”左君墨一脸诧异。
“那你打算做什么买卖?”他追问。
杨若晴道:“药材,瓜果,飞禽走兽,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做。”
“说详细点。”他坐直了身子,眼底掠过一丝光亮。
杨若晴点点头,组织了下语言。
“我们长坪村后面,就是眠牛山。”
“几百里眠牛山,山中藏龙卧虎。”
“我想要把山里的东西,运出去,兑换成当当响的银子!”她道。
左君墨眯了眯眼,露出思忖的表情。
确实,几百里眠牛山,是一座尚未开发的大宝藏。
“你这主意不错!”他道。
杨若晴接着道:“棠伢子去参军了,驻地在南面的军营。”
“我是这么打算的,我这边把生意做起来,做大。”
“指不定以后啥时候,还能跟那边军队搭上关系。”
“到时候我既可以挣钱,还可以经常跟棠伢子见上一面,更是两全之策!”她道。
听到杨若晴这话,左君墨打量着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复杂的东西。
这丫头,做这么多,说白了,最后都是冲着骆兄弟去的啊?
骆兄弟,好福气!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若是能搭上军方这条线,这做的,可就是大买卖了。”
半响,他再度开口。
“粮草,药材,将士们四季的衣物,口粮,甚至刀剑机关……”
“这一块,可是大肥肉,不晓得多少人惦记着呢!”
“而据我所知,目前南边驻军的那些药材之类的必需物品,是大齐几大知名的大商户承接的。”
“那几个大商户,后台都很雄硬。想要从他们口中抢肉,难!”他道。
左君墨分析的这些,其实杨若晴早就考虑过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微笑着道。
“再说了,我眼下得先拉起一支运输队伍来,先把这边的生意做起来。军营那边,慢慢来!”
她道,清亮的眼底闪过一抹坚定的东西。
被左君墨都看在眼底,再一次震慑了下。
同时,对她的赞赏也更深了几分。
“好,既然晴丫头你有这个决心,左大哥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他加重了语气道。
“这十辆山地板车,左大哥送你!”
“往后板车坏了,维修或是重铸,都来找做大哥。”
“上山骡子平川马,下山驴子不用打!”
“运输车队的人力,晴丫头你去安排。”
“拉车的骡子和马匹,包在左大哥身上!”他拍了下胸膛道。
这回,换杨若晴震惊了。
这可是大恩情!
大恩情可不能随便接受。
她霍地站起身,看着左君墨:“左大哥,其实我这趟过来的真实来意,是想要拉你一块做生意。”
“咱一块儿干,一块儿挖掘眠牛山的财富,好不好?”
左君墨有钱。
她现在创业初期,需要的就是左君墨的投资。
还有他的人脉。
拉他入伙,有钱一起赚,比她一个人孤军奋斗会更好!
看着她一脸真挚的样子,左君墨也正色下来。
思忖了一番,左君墨也很豪爽的点头。
“成!”
第720章 欢喜落空
吃过了夜饭,杨若晴当面跟左老夫人辞行。
“咋这么快就要走呢?大老远来一趟,怎么着也得住个三五日啊!”
左老夫人听到她要回望海,急了。
赶紧伸手拉住杨若晴的手,劝着。
一边还朝左君墨那使眼色:“君墨,晴丫头要走,你咋也不拦住呢?”
左君墨看了眼杨若晴,对老夫人淡淡一笑:“娘,她家那边还有一摊子的事儿等着她回去处理呢。”
杨若晴也跟着点头。
下昼跟左君墨谈好了合伙做生意的事后。
接下来,她就要趁热打铁忙起来了。
左君墨这边号召人手打制木板车,弄骡子和马。
她则要回去,组织一支运输队。
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听到左君墨这样说,左老夫人虽有心挽留,却也不好强留。
她轻抚着杨若晴的手背,叮嘱她:“啥时候得空了,记得回来耍。”
杨若晴点点头,把另一只手覆到老夫人的手背上。
“老夫人保重身子,晴丫头下回再来看您老人家。”
“好,好!”
看着老夫人在这跟杨若晴依依不舍的道别,边上,左迎春却是心里乐开了花。
谢天谢地,这个女人终于要走了。
哈哈,没有她梗在中间,表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太早,便听左君墨跟左老夫人道:“娘,明日一早,我送晴丫头回望海县。”
“接下来,我会直接去一趟庆安郡那边谈生意,要十天半月方能家来。”
“儿子跟您老报备一声,省得您为我担忧。”
左老夫人早已习惯了左君墨出去谈生意。
闻言,点点头:“多带几个人在身边,路上当心点。”
“嗯,儿子记住了。”
“表哥……”
左迎春忍不住叫出声来。
“何事?”左君墨问。
“表哥,春儿还是上回清明节跟你见的,也就匆忙打了个照面你就走了。”
“春儿已好些时日没跟表哥一块儿处了,你迟几日去庆安郡,留下来陪陪春儿吧,好不好?”
左迎春依依不舍的拉着左君墨的衣袖,撒着娇,央求着。
左君墨的眉头却皱了下。
他不动声色的把衣袖从左迎春的手指缝隙间抽了回来。
身体往后退了一步,站到杨若晴的身旁。
“春儿莫要胡闹,表哥我是出去做正经事,你在家乖乖的。”他道。
左迎春撅起嘴。
就知道这个杨若晴不是善茬。
自己走,还要把表哥给拐走。
指不定到时候一块儿去庆安郡,两个人双宿双飞,也没个约束!
“表哥,那你也带春儿一块去吧?春儿长这么大,就在村子和县城转悠,还没去过庆安郡呢!”
左迎春又央求左君墨。
这回,不待左君墨张口,左老夫人道:“你表哥是去做生意,又不是去耍,你跟去做啥?”
“我可以帮表哥做生意啊!”左迎春道。
“路上还有照顾表哥,陪表哥说话解闷呢。”
左老夫人笑了。
“得了吧,就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照顾啥哟?”
“你就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解闷。”
“要是觉着无趣了,改明儿就打发人送你回县城找你老子娘去。”
左老夫人都发了话,左君墨又不松口,左迎春知道自己去不成了。
她一脸不高兴地站到一旁,偷偷拿眼睛瞪杨若晴。
对此,杨若晴完全无视。
严格意义上来说,左迎春这小妞儿是把自己当做了假想情敌。
所以才会这样。
对于左迎春,杨若晴其实谈不上什么感觉。
不好也不坏。
毕竟,左迎春跟靳凤和周霞不同。
靳凤周霞,是要跟她抢夺骆风棠的。
那才是真正的敌人,对手,必须踩踏铲除的小婊砸。
而左迎春,喜欢的人是左君墨。
在她杨若晴的概念里,左君墨就是左大哥,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她之前跟左迎春之间的‘过招’,也是出于帮左君墨演好一场戏而已。
本质上,她跟左迎春其实没有利益冲突。
所以,这会子尽管知道左迎春在那瞪得都快翻白眼了,杨若晴也丝毫没有理会。
……
望海县,清水镇。
在天香楼后面不远处的一条老旧的居民巷子里。
上昼,李家的小院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打骂声。
其间还夹杂着妇人尖锐的哭声。
院子里的地上,一个男子被一群男子推倒在地。
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
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和脚踹,如同狂风骤雨般。
打人的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身的痞气。
这时,有个男子从屋里拽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妇人吓得半死,哭声都走了调儿。
地上挨打的男子看见这幕,也顾不上抱头,从地上挣扎着爬过来。
抱着那个抓着妇人的男子的腿,仰起头痛哭流涕的哀求。
“坤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抓我媳妇!”
“你再宽限我两日吧,我发誓,一定把十两银子还上……”
“两日?”
坤哥低头看着脚边长着一对招风大耳的男子。
然后,猛地抬腿。
一脚就把大耳朵男子给踹出去。
“马拉戈壁的,这话你都说几遍了,还想拖?当老子吃素的?”
坤哥指着躺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男子破口大骂。
“十两银子,到了今日连本带息二十两!”
“好,好,二十两就二十两!”
大耳朵男子爬了起来,抹去鼻子下面淌出来的血。
他哭着朝坤哥跪下来:“二十两银子,我砸锅卖铁一定还,求求坤哥,不要抓我媳妇走啊……”
坤哥斜了眼这破败的小院子,狞笑着摇头。
“就你这穷酸地儿,白送人都不要!”
“你这媳妇模样还算端正,卖去青楼也能抵个几两银子。”
“人,咱先带走了,剩下的银子,你去凑。”
“没凑齐,你小子就洗干净**等着被人捅吧!走!”
坤哥一摆手,拽起那妇人就朝院子门口走。
大耳朵男子急了,扑上来想要拦。
还没靠近,就被坤哥带来的几个手下一把按住,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打得满头满脸的血。
“住手!”
一声清喝,突然从院门口传来。
第721章 卖去青楼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一个穿翠绿色衣裳的少女立在院门口。
少女身量匀称,肤色白皙。
鹅蛋脸儿,五官清秀惠美。
可是微微蹙着的眉头,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
“你是谁家小姑娘?跑这来管闲事?嘿嘿,小脸蛋长得还不错嘛……”
靠近院子门口的一个小混混笑嘻嘻朝杨若晴伸出手来。
想往那粉嫩的脸颊上掐一把。
手臂才刚抬起来,他整个身体突然都跟着离了地。
等到其他人再看时,他已被她甩手扔出了院子。
砸在她身后的巷子壁上,再被反弹回来,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嘶……”
院子里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坤哥更是瞪大了眼,瞅着面前少女这细胳膊细腿。
想破了头皮都想不通,这姑娘咋这么大力气!
这时,大耳朵男子看清楚了来人竟是天香楼的东家杨若晴时,如蒙救星。
“杨东家,求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媳妇卖去青楼……”
杨若晴看了眼满头满脸的大耳朵,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她的视线径直落在坤哥身上。
“大耳朵犯了什么事?你们一群男人要这样为难一个妇道人家?”她冷冷问。
坤哥嗤了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大耳他欠了我们聚宝坊的赌债,就得还,还不上,就得抓人来偿,这是规矩!”
聚宝坊?
杨若晴眉心微动了下。
这个地方,她听徐莽说过。
是望海县城的一家地下赌坊。
是道上人开的,背后的牵涉到望海县城最大的黑帮势力。
“他欠了你们赌坊多少银两?”杨若晴接着问。
坤哥道:“连本带息二十两!”
这么多?
杨若晴忍不住瞪向李大耳。
李大耳耷拉着脑袋,颓然的坐在地上,照着自己的脸上用力甩了一巴掌。
“我不是人,我糊涂……”他哭着道。
只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
拿着仅有的钱,原本是打算去县城给老丈人家筹备端午节的礼品。
打从聚宝坊门前过时,一时冲动就进去了。
起初赢了点钱,很高兴。
这下买完礼品,还能给媳妇扯块花布家去做件衣裳。
于是就赌大了。
后面不仅把带来的本钱搭进去了,还跟赌坊那借了钱。
如今赌坊的人找上门来。
他实在想不到,这些人会这么凶,要抓媳妇去青楼。
早晓得这样,打死他都不敢进去赌啊!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李大耳忍不住又抬手,照着自己脸上狠命的拍打着。
杨若晴看着他这自残的举动,翻了个白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先放了那妇人,这笔赌债,我来还!”
杨若晴收回视线,对坤哥道。
听到这话,坤哥愣了下,大耳朵更是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这边,杨若晴已从身上拿出一张银票来。
对坤哥晃了晃,让他看清楚银票上的钱庄字样和印章。
“把妇人放了,欠条拿出来!”
她又催促了声。
坤哥这才回过神来,松开妇人。
妇人疯了似的冲到大耳朵身旁,双手往李大耳身上拍着打着拧着,嘴里哭骂着。
大耳朵就跟傻了似的,也不晓得躲,任凭他媳妇打。
一双涨血的眼睛,却只狗狗盯着这边正在交易的杨若晴和坤哥。
亲眼看着杨东家把那张二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坤哥。
坤哥拿出欠条,还了回来。
李大耳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点都不真实……
总算打发走了坤哥一行。
屋子里,杨若晴看着眼前的狼藉一片,眉头皱在一起。
黑涩会上门讨债,打砸抢,下手毫不留情。
那边,李大耳被他媳妇拽着来到杨若晴跟前。
夫妇两个齐咚咚跪在杨若晴跟前。
妇人抹着泪感激杨若晴:“杨东家,您是咱的救命恩人啊……”
李大耳却是跪得笔直,扬起一张被打成了猪头的脸直勾勾看着杨若晴。
“杨东家,二十两银子,大耳朵当牛做马,这辈子一定给您还上!”
他颤声道。
今日若不是杨东家施以援手,他自己被打死那是活该,媳妇被卖去青楼被人糟蹋,他就算做鬼也不能安生啊!
“杨东家,您的大恩大德,我不晓得该咋报!”
“我大耳朵这条命,往后就是你的了!”
他说着,把头用力磕了下去。
磕得那叫一个响脆,估计又得冒个包了。
杨若晴勾了勾唇角,“莫怪我说话不留情面,你这条烂命,不值钱!”
李大耳怔了下,身子晃了晃。
随即,脸上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是、是我这命贱,我生来就是一个卑贱的人,做的又都是些下三滥的事……”
“错!”
杨若晴突然出声打断李大耳的话。
她很严肃的看着他:“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不平等的,是身份地位!”
“我不管你是什么出生,长大后又是怎么混世道的。”
“我只想告诉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只要你找对了方向,肯努力,你的境遇,只会变好,不会更差!”
杨若晴道。
李大耳怔住了,呆呆看着她,一对被人打得红通通的招风耳轻轻动着。
长这么大,第一回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这种话。
他感觉自己前面二十多年,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好像被劈开了一条缝隙,有光亮钻了进来。
“杨东家,你说的真好,你、你接着说呀……”
他有点激动的道。
杨若晴正被他的‘动耳神功’给吸住了眼睛。
听这话,回过神来,接着道:“我也没啥好说的,我只想跟你说,纵然你在清水镇,在这一条街是一霸。”
“平常带三五个兄弟,收点保护费啥的,是可以勉强度日。”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县城来一拨人,立马就能把你跟按蚂蚁似的给按死!”
提到这茬,李大耳又耷拉下脑袋。
“那伙人来头大,我招惹不起……”
“招惹不起,你还跑去哪里赌博?还欠人家那么多赌债?”
边上,妇人抢着责骂李大耳。
“家里被砸得连只吃饭的碗都没有,这日子还怎么过?”
第722章 想你了
“我滴个天,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样的男人……”
“当初娶我的时候,你一穷二白,家里还有个病老娘。”
“我爹娘不让我嫁你,我是咬着牙跟你走。”
“你说过要让我过好日子,我也不图啥大富大贵,只要能吃饱肚子就成!”
“现如今呢,我****夜夜担惊受怕,怕你哪一天没回来,怕听到别人说河边有尸,让我去认……”
“大耳呀,你好好过日子不成吗?别处去赌了,也别混了……”
妇人泣不成声,哭倒在地上。
李大耳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脑袋恨不得钻进裤裆里。
见状,杨若晴再次出了声。
“跟我混,我会让你回到正道,有饭吃,有衣穿,人前能抬起头!”
她清声道。
李大耳抬起头来,看着杨若晴:“杨东家,您是要我去给您的酒楼做护院吗?”
“没问题,大耳朵一定听您的差遣……”
杨若晴摇头。
“做护院能挣几个钱?”
“我让你跟我,是有另外的差事要你去做。”
“这差事,会苦,没有过人的毅力和体力,是做不下来的。”
“但你若是做下来了,你日后得到的薪酬,将远远超出你的预料!”她道。
李大耳震惊了。
跟妇人对视了一眼。
妇人也忘记了哭泣,两个人都直勾勾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俯下身,把他们夫妇搀了起来。
她接着对李大耳道:“我要搞一支运输队伍,把眠牛山里的东西运出去,跟外面的人做生意。”
“我需要得力的助手,大耳朵,你原来来帮我么?”
李大耳这回是真听明白了杨若晴的话。
杨东家,是要开始做大买卖了?
她是让他去帮她送货?
李大耳激动得嘴巴都快咧到一边去了,连连点头。
“我、我愿意、我、我求之不得啊!”
身旁,妇人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天哪,真有这样的好事?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媳妇儿,你掐我一把,看痛不!”
“呃……痛!不是梦啊!”
两口子兴奋得不得了,再一次喜极而泣。
杨若晴也被这气氛感染到了。
但是,她还是板下脸来警告李大耳:“你来帮我做事,从今往后,不准再赌!”
李大耳举起一只手来,汉子脸上的肌肉都梗在一起。
“我李大耳对天发誓,我要是再赌,就让我没了双手!”
……
过了端午,白昼的时间拉长了。
回到长坪村的时候,日头已落了山,不过村口路边的村民们,却依旧在田间劳作。
虽然此去左家庄不过是短短的两日功夫。
可重回这里,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尤其是看到自家工地上,老爹杨华忠那熟悉的身影,还有爷和嘎公……
杨若晴突然鼻子一酸,有股想要哭的冲动。
她不晓得自己咋会生出这些奇怪的情绪来。
像是娇气了,又像是软弱了,还多了一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前世的她,可是远离这些致命的情绪的啊!
她低下头,认真的思考。
终于明白为啥自己这趟回来,会有这种感觉了。
是因为棠伢子。
从前,甭管去哪,湖光县还是庆安郡。
甭管离开多久,她都好好的。
因为身边有他在。
走到哪里,心都是踏实的。
现在,他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明明告诉自己要更加坚强起来。
可还是忍不住脆弱了一把。
棠伢子,你在哪里?
我想你了!
“咦,那不是咱家的马车吗?莫非是我闺女回来了?”
工地这边,杨华忠瞅见了停在路边的马车。
汉子赶紧放下手里的砖刀奔了过来。
杨若晴听到脚步声,赶紧收拢了心情。
当她从马车里跳下来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明媚。
“爹,日头都落山了,咋还不收工呢?”
她笑吟吟问,又朝哪边的老杨头和老孙头抬手招了招,算是打过了招呼。
杨华忠打量着她。
看她脸蛋儿红扑扑的,精神头也好,在外面应该没被人欺负。
汉子放下了心。
“我刚催他们收工,他们说还亮皮亮眼的,再做一会。”他道。
杨若晴点点头。
大多数人,都是以心换心的。
爹娘对这些工匠们好,给的工钱丰厚,饭菜也丰盛。
回馈给他们的,便是这些工匠们卖力的干活。
“闺女,你先家去吧,你娘一天到晚的念叨你呢!”杨华忠催促着。
杨若晴笑了下,道:“我带了一些湖光县那边的特产回来,先给嘎婆他们送一份去,再家去。”
“好,那你赶紧去吧,嘎婆应该在屋里。”
杨华忠转身回了工地。
杨若晴返回马车旁,从车厢里把东西拎下来。
然后打发赶车的伙计回了酒楼。
……
屋子里,杨若晴把带回来的礼品放到孙老太面前。
“嘎婆,这里面都是吃食,听我娘说,往些年天热了,你就没有胃口。”
“这些吃食你收着,啥时候饿了,吃两块。”杨若晴道。
孙老太看着面前这一摞吃食,一脸的欣慰。
“晴儿啊,你有心啦,出趟门还惦记着嘎婆……”
杨若晴抿嘴笑了。
“你是我嘎婆,我亲娘的亲娘,我惦记你天经地义啊!”她道。
大孙氏在一旁撇嘴笑:“这嘴皮子甜的,你嘎婆听到你这话呀,比吃了这些东西还要开心呢!”
杨若晴便挽着孙老太的手臂笑:“大舅妈挤兑我,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孙老太抬手,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
“嘎婆信你,我晴儿是孝顺的好闺女。”
“来,晴儿,把鞋子脱下来,试试看这鞋子跟脚不?”
孙老太吩咐着,一边从身旁的针线簸箩里拿出一双绣花鞋来。
杨若晴一看那鞋子的大小,就知道孙老太这是专门给她纳的了。
夏天的单布鞋。
青色的鞋面料,鞋头的地方嗅着两朵红色的山茶花。
“呀,我晴儿的脚生得真好看,脚小,脚背低,啥鞋子都好穿,不像小洁那丫头,脚背忒高……”
孙老太一边打量着穿上了新鞋子的杨若晴,口里啧啧着夸赞。
那边,正站在杨若晴带回来的那只盖着红布的篾竹篮子旁的小洁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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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合胃口
小丫头的嘴撅得能挂住一只油瓶,冲孙老太道:“奶,您也真是的,要夸赞我姐,也犯不着顺口贬我吧?”
大孙氏朝小洁瞪起了眼:“死丫头没大没小,咋跟你奶说话的呢?”
“娘啊,我奶说我脚背高,丑,还不容我争辩两句啦?”小洁道。
大孙氏作势抬起了手:“死丫头还敢跟你老娘我犟嘴,信不信我抽你?”
遇上这样的娘,小洁一脸的委屈。
孙老太便瞪大孙氏:“孩子随便说几句话,瞧瞧你,还上脸子了?”
“小洁啊,莫跟你娘计较,是奶说错了话,脚背低有低的好,高有高的美嘛!”孙老太哄道。
九岁的小洁还是撅着嘴站在那,小脸扭到一旁。
看着小表妹这副样子,杨若晴抿嘴一笑。
人小,脾气不小,好倔强地小姑娘,很有自己的主见,还敢据理力争。
对她的胃口。
她脱下新鞋子放到一旁,又换回自己原来的鞋子,朝小洁走来。
“小洁最懂事了,她是跟嘎婆你们闹着玩呢!小洁对吧?”
杨若晴笑吟吟问。
小洁转过脸来,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随即拉起小洁的手,“表姐带回来很多好玩的东西呢,小洁你看看喜欢啥!”
话音咯,篾竹篮子上的红布被揭开。
小洁方才只是围着那篾竹篮子瞅,没有得到表姐的准许,她不敢贸贸然去揭开红布。
这会子当杨若晴揭开的刹那,看到篮子里面红红绿绿的香囊配饰,小洁的眼睛陡地亮了。
小嘴巴也张成了o型。
“表姐,这些是啥呀?”她一脸新奇的问道。
对于生长在大山的山凹里,贫瘠山村的小女孩来说。
这些来自水乡龙舟竞赛上的东西,确实是稀罕物。
而且花花绿绿的颜色,香香的气味,花鸟虫鱼的造型,对女孩子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小洁再也顾不上跟大孙氏那较劲儿了。
埋着头把手伸到了那篮子里面,认真挑选了起来。
“是啥呀?”
孙老太和大孙氏看小洁这副样儿,也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瞅见篮子里的东西,两人也很惊讶。
“这是……香包啊?”孙老太问。
杨若晴笑着点头,于是,便把这香包怎么得来的,简单的告诉了她们。
大孙氏道:“十里不同俗,还是他们那些水乡渔村的人会玩。”
孙老太则是拿起一只绣着交颈鸳鸯的香囊打量着,赞道:“这姑娘的手巧,针线活漂亮。”
杨若晴探头一看,嘴角轻轻抽了下。
可不正是左迎春绣的那只嘛!
哎,这可不是一篮子香包,而是一篮子破碎的少女芳心啊!
这边,小洁左手拿着一只小猴造型的,右手则拿着一只绣了荷花的。
在那比较着,咬着唇,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
杨若晴便轻拍着小洁的肩膀。
“喜欢啥尽管挑,只要是你相中的,姐姐都送给你。”她道。
“真的吗?”小洁激动的问。
杨若晴微笑着点头。
小洁晃了晃手里的两个香包:“姐,这两只我都中意。”
“好,送你。”
“还有这几个,我也稀罕……”
“成,也归你!”
“姐,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你、你比我娘还要好……”
“哎哟,这马屁拍的……”
“哈哈哈……”
屋里陷入了一片欢快的笑声中。
杨若晴没有在嘎婆这里多呆,她很快就跟她们辞行,进了村。
回到家里,孙氏正在灶房烧饭。
听到杨若晴喊了一声,妇人丢下锅铲就冲出了屋子。
“闺女,你回来啦?回来好,回来好啊!”
孙氏把一双沾惹了油烟的手,往腰间的围裙上擦拭了下。
赶忙儿过来接过杨若晴手里拎着的东西。
“路上累了吧?龙舟好看不?那边的饭菜跟咱这差不多吧……”
簇拥着她进屋的过程中,孙氏迭声询问着。
杨若晴笑了。
一一回答了孙氏。
孙氏又赶紧给她倒了茶。
“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嗯!”
杨若晴抿了一口茶,看屋里三个弟弟都不在。
“娘,我弟弟他们仨呢?”她问。
孙氏道:“大安大杰怕是在回村的路上,你大舅去接他们去了。”
“小安跟永青还有荷儿菊儿他们在一块耍。”
“哦!”杨若晴捧起茶碗,正要再喝,鼻子里突然嗅到什么焦糊味儿。
“娘,你在烧啥菜?”她赶紧问。
孙氏猛然回过神来,一拍大腿:“哎呀,瞧我这记性,瓠子烧肉呢!”
妇人急吼吼跑去了隔壁灶房。
杨若晴也跟了过来,刚好瞅见一股黑烟从孙氏揭开的锅盖里冲出来。
“糟了,都粘锅了,这下可不能端上桌招待工匠了……”
孙氏郁闷死了,也懊恼死了。
杨若晴看了眼那锅里黑糊糊的东西,也摇了摇头。
“娘,夜里还有其他啥菜不?”她问。
孙氏于是便把夜里的菜报了一下。
杨若晴琢磨了下,这道瓠子烧肉还是一道撑场面的菜呢。
“那家里还剩下肉没?”她又问。
孙氏道:“肉全在这锅里了,就剩下一些排骨,还是生的没动。是打算明日晌午炖汤。”
杨若晴撸起袖子:“排骨拿出来,我来做一道可以替代瓠子烧肉的大菜!”
排骨剁成小小的寸排。
抹上油盐等调料。
放在前两日包粽子剩下的糯米饭里滚了几滚。
然后,用井水里浸泡着的苇叶,把它们紧紧地包裹起来,外面再缠上五彩丝线。
小锅放水,上面架着蒸格,再把苇叶包着的小寸排放上去。
盖紧锅盖,底下烧旺火。
孙氏站在一旁目睹着全过程。
“咦,这吃法倒是头一回见,晴儿,你这主意不赖。”妇人道。
杨若晴勾唇一笑。
“前两****在左庄主家,就吃过这道菜,感觉滋味不赖,就做来尝尝!”
“呀,我闺女真聪明,出去做客,还学会了新菜式!”
面对妇人的夸赞,杨若晴又笑。
在做娘的眼里,子女啥都是好的。
“娘,你干啥呀?瓠子烧肉都焦糊了就该倒掉。”杨若晴出声道。
她看到孙氏端起那碗瓠子烧肉,没有倒,反而还往菜碗橱柜里放。
第724章 紧急家庭会议
听到杨若晴的问,孙氏看了眼碗里黑糊糊的东西,扭头对她笑了下。
“丢了忒浪费,娘吃。”她道。
“娘,烧糊的东西莫要吃,对身子不好!”
孙氏道:“没啥啊,从前没分家那会子,烧焦烧糊的东西,都是我和你大妈在灶房吃呢。”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烧糊的东西,严重影响身体健康。
吃多了,会致癌的。
这可不是吓唬人。
她三步并两冲了过来,一把夺下孙氏手里的碗。
“娘,你闺女现在能挣钱了,咱不缺这几口吃食。”
“听我的,别吃。”
看到杨若晴这副坚持的样子,孙氏又看了一眼碗里的瓠子烧肉。
有些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拿去倒给猪吃。”
“也别给猪吃,猪吃了也会闹肚子。”杨若晴道。
孙氏想了下,“那我倒去院子后面的茅厕里。”
“嗯!”
杨若晴这才松开了手,转身接着去灶门口塞柴火了。
这边,孙氏端着碗来到院子后面。
刚好跟从茅厕出来的刘氏兜面相遇。
刘氏手里还拎着一只马桶。
“三嫂,你咋端个碗来茅厕呢?”刘氏问。
孙氏道:“菜烧糊了,我家晴儿让我来倒掉。”
“啥菜?我瞅瞅。”
刘氏把头凑了过来,看到一碗黑糊糊的东西。
“呀,是瓠子烧肉啊!”
“可不就是嘛,我一下没看住火候,烧糊了些。”孙氏道。
刘氏在边上捡了一根树枝,往那碗里拨拉了几下。
“哎哟,这算啥烧糊啊,里面的都还是好的呢,能吃啊!”刘氏道。
孙氏也道:“我也觉着能吃,可我家晴儿说吃了对身子不好,非要我来倒掉。”
刘氏直接用手捻了一块肉塞到嘴巴里。
“嗯,味道还不赖呢!”
“这么好的东西都倒,太糟蹋了,会遭报应的!”刘氏边吃边道。
“从前没分家那会子,大嫂烧一回饭就糊一回,咱不都吃的好好的嘛?甭倒!”刘氏劝道。
“你看现如今,大房大嫂掌勺,****都吃糊锅的饭菜。”
“大哥他们一个个,还不是吃的白白胖胖,永青小子吃的壮壮实实的?”
刘氏在那举着例子,一边手指没停歇。
眨眼的功夫,碗里的肉都被她给吃了个大半。
最后,她索性一把夺过孙氏手里的碗。
“三嫂你们若不要,就给我带回去吃,我最见不得糟蹋东西了。”刘氏道。
孙氏回过神来:“对身子不好……”
“嗨,咱庄户人皮实,不整那些矫情的。”
“前些年闹饥荒,书皮观音土都吃,还怕这个?”
“我拿去了啊!”
刘氏端着碗,一溜烟跑了。
孙氏想拦,都来不及。
“诶,我得碗,碗你得留给我呀!”
孙氏赶紧追了上去。
当孙氏拿着空碗回灶房的时候,杨若晴正站在锅台边。
手里抄着一双大筷子,正把锅里的苇叶糯米排骨一只只夹到边上的一只盘子里。
瞅见孙氏拿着空碗回来,她满意一笑。
“倒掉啦?”她问。
孙氏摇头,把方才刘氏的事一五一十跟杨若晴说了。
“拦都拦不住,回头要是吃出啥岔子来,咋办啊?”孙氏有点担忧。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
“病从口入,他们自个贪嘴,要作死,怨不得别人。”她道。
想到啥,她又问孙氏。
“我去左家庄的这两日,前院他们都还好吧?没谁出啥岔子吧?”
孙氏道:“都好,就是你四叔不大好。”
听这话,杨若晴眉心一动。
四叔肯定不大好啊,那两只咸肉粽子可是被她放了巴豆粉的。
“我四叔咋个不好法?”她又问。
孙氏道:“闹肚子,最后拉得整个人上吐下泻,都下不来床。”
“听说刚站起来,眼睛就发黑,浑身冒冷汗。”
“在床上躺了两日,吃了药,才刚刚好点。”孙氏道。
杨若晴点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
馋嘴,活该。
还敢打发小孩子过来打同情牌,拉死也活该!
苇叶糯米排骨的独特香味飘满灶房的当口,杨华忠带着收工的工匠们也收工回来了。
那边,大舅也接了大安和大杰家来。
忙活了一下昼的众人,此时都饿得饥肠辘辘。
这香味,撩得他们不要不要的。
菜刚端上桌,就被抢了个空。
杨若晴笑了,她打算把这道菜回头添到酒楼的菜单里去。
吃过了夜饭,工匠们都散了各自家去。
老杨头还留在屋里没走。
不仅没走,还把杨华安和杨华洲都喊过来了。
杨华明拉得虚脱,腿脚还是乏力下不来床。
刘氏便过来做了四房代表。
杨若晴看这势头,猜测老杨头肯定又要召开家庭会议了。
于是便给他们几个倒了茶,然后安静的坐在一边旁听。
老杨头吧嗒着抽了一会儿旱烟,把旱烟杆子拔出来,往他坐着的椅子腿上磕了几下。
然后,一双威严的虎目扫过面前的三个儿子。
“这夜里找你们兄弟来,是要跟你们说个事儿。”
“分家的时候商量好了的,我和你们娘,上了年纪,得由你们供养着。”
“每一房供一个月,轮着来。”
“前面二十多日,都是跟着大房过,这两天就轮到二房了。”
“昨日我让老五给二房捎信,二房也没啥回应。”
“我召集你们过来,是要你们明个明个再去一趟镇上,把老二给我找回来。”老杨头道。
听到这话,杨华安的眉头第一个皱起来。
“老二是咋回事?端午节就给他岳丈那送端午礼,压根不往咱爹娘这来瞅一眼!”
“上个月爹娘跟着我们大房过,我伺候得是兢兢业业。”
“咋要轮到他了,就撂挑子?明个一早我就去镇上找他,非得把他给揪回来不可!”
杨华安很是愤怒的道。
杨华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爹娘把我们兄弟拉扯大,照顾爹娘是咱兄弟的分内事,但愿二哥是有事忙了,抽不开空……”
“三哥,即便二哥忙,那二嫂呢?”
杨华洲打断了杨华忠的话。
“我昨日去找他们,二嫂说二哥不在,去外面跑生意了。”
第725章 新兵蛋子滚出去
“我问他去哪了,二嫂不搭理,说是不晓得。”
“我问这些的时候,她可是跟兰儿舅妈几个妇人坐在一块打马吊的!”杨华洲道。
杨华忠的眉头皱得更紧,“还这样啊?大哥,明日一早我跟你一块儿去镇上找他们!”
在老杨家召开家庭会议,杨华安愤怒,打算去把老二杨华林给抓回村来的当口。
远在上百里外,隔着很多座山头的黑风寨附近。
刚刚经历了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大齐官兵围剿山贼大获全胜。
山贼巢穴被捣。
但将士们却也伤亡无数。
夜,一轮玄月挂在树梢。
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营帐中,不时传出伤兵们的痛呼哀嚎。
惹得附近山头的野兽们,蠢蠢欲动。
其中一盏营帐内。
骆风棠正在忙着帮伤兵们换药。
当打开被血染红的绷带,看到里面溃烂的伤口,骆风棠倒吸了一口凉气。
边上,正在帮他打下手的王陵也惊愕了下。
“不对呀,这只是普通的刀伤,并不深。”
“抹上消毒药酒和止血的金创药,很快伤口就能愈合。”
“怎么却越发严重了?”
骆风棠盯着伤兵的伤口,一脸疑惑。
王陵道:“我也觉得不对劲儿啊,上回被你和晴丫头抓住那一顿死虐。”
“我皮开肉绽,后来抹点你给我的金创药,也就没事儿了。”
“这小兵伤得还没我重呢,咋搞成这样?”王陵道。
像是想到什么,骆风棠猛地从边上的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只来。
揭开,倒了些药粉在自己手里。
再放到鼻子下面细嗅。
“混账!”
他愤怒的站起身,脸上的肌肉都气得梗了起来。
“你看着这伤兵,我去找军需官问问!”
他阴沉着脸,出了帐篷,来了隔壁的一间帐篷里。
军需官姓方,叫方大横。
三十出头的年纪,人如其名,一脸的横肉。
正坐在灯下盘账,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看到骆风棠闯进来,方大横一脸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你个新兵蛋子,懂不懂规矩?军需官的帐篷也是你能随便闯的?滚出去!”方大横道。
骆风棠却大步来到方大横的桌前,把带来的一罐子金创药重重放在桌上。
“这金创药掺了假,压根就止不住血!”
“现在好多伤兵伤情恶化,军需官,你怎么说?”
骆风棠开门见山,沉声质问。
看到骆风棠这阵势,方大横把手从算盘上移开。
他端起旁边的一碗茶,悠哉的喝了一口。
方才撩起眼皮子瞅了骆风棠一眼。
“你懂什么?这些药的供货商,可都是大齐国有名的红顶大商户。怎么可能有假!”
“你一个新兵蛋子,跑进军需官的帐篷兴师问罪,以下犯上,是想要吃军棍吗?”
方大横厉声喝问。
骆风棠没吭声,阴沉着一张脸。
他突然走了过来,长臂一伸。
下一瞬,方大横就被他揪了起来。
拽着就往帐篷门口走。
方大横吓了一跳,撅着屁股使劲儿往地上赖,不肯挪步。
“臭小子,你、你想干嘛?”他问。
“跟我去伤兵帐篷,让你好好看清楚你那狗屁的药到底管不管用!”
骆风棠天生大力,一双手更是如铁钳似的。
军需官压根就挣脱不得。
一路呼喊着被拽进了伤兵帐篷。
骆风棠一把将方大横推倒在地上。
“你看看,你自己看,我们的伤兵就是用了这些药,伤势不仅没有好转,还更加恶化!”
“他、他、还有他……”
骆风棠涨红着眼,一个个指过去。
被他指到的伤兵,一个个躺在地上,痛哼着,挣扎着。
有的,甚至已经出现了昏迷,高烧不退……
而那些没有昏迷的伤兵,则都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瞪着军需官。
军需官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心底一阵阵的发虚。
但他还是从地上站起了身,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做采办好多年了,对全军上下尽心尽力!”
“药物的来源渠道,也说了,那可是我们大齐国有名的大商户,可不是那些不成气候的药贩子!”
“那口碑,是有保证的。”
“伤情恶化,原因多了去了,跟这药没半文钱关系,我这药可是最好的……”
“嘭!”
方大横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头。
被砸翻在地。
方大横从地方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也气得肺都要炸了。
“好哇,你个新兵蛋子竟敢打军需官,我跟你没完……”
骆风棠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还要扑上去再打,被王陵拦住。
“军有军纪,骆兄弟,犯不着为这种僭妄小人把自己搭进去!”王陵急道。
这里的闹动,很快就传到了那边的军帐中。
夏侯将军和宁肃火速赶了过来。
“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夏侯将军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铁青着脸训道。
“你们两个,都跟我出来!”
夏侯将军的营帐内。
骆风棠和方大横都把事情的经过,从各自的角度跟夏侯将军禀告了一遍。
听完两个人的两面之词,夏侯将军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旁的宁肃,也是神情变幻着。
生为同患难的好兄弟,在围剿山贼的时候,对骆风棠提出的很多建议。
宁肃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但是这会子,他却迟疑了。
甚至,还暗暗给骆风棠使眼色。
骆风棠无视宁肃的眼神示意,双手捏拳,视线牢牢锁定面前的方大横。
就像是看着生死仇敌似的。
方大横被骆风棠的眼神看得更加胆颤心虚。
但是想到那位供货商的来头,他又挺直了腰杆。
方大横双手抱拳,对夏侯将军道:“我方大横在军营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军需官,一直做的是良心差事。”
“想不到今个竟被一个新兵质疑,还打了一拳。”
“我心寒了!”
“药材这块,往后我不插手了,让有才的人接任吧!”
说这话的时候,方大横故意横了眼骆风棠。
“我这脸上还受了伤,我得回去敷药,告退了!”
夏侯将军一言不发,只是挥了挥手。
第726章 不会坐视不理
方大横退出了军帐。
夏侯将军的目光重新落在骆风棠的身上。
将这年轻人的愤怒看在眼底,夏侯将军问骆风棠:“军有军纪,我们全军将士的拳头,只能一致对外,不可打自己人。”
“你违反了军纪,打了军需官,得接受军规处置!”
骆风棠眉心一紧,怒火蓬勃而起。
正要辩驳,边上的宁肃抢先一步开了口。
“将军,他新近参军,不太熟悉军规,念在他是初犯,又在围剿山贼的战役中立了大功。”
“将功抵过,就饶了他这回吧?”
宁肃求情。
骆风棠看了眼宁肃,正欲开口,被宁肃用眼神狠狠瞪了一下。
在骆风棠怔愣的当口,那边夏侯将军点了点头。
“也罢,不过下回遇事不可冲动鲁莽!”夏侯将军道。
宁肃松了一口气,对骆风棠使眼色。
骆风棠读懂了那眼神,皱了下眉头,朝夏侯将军抱拳道:“多谢将军不罚之恩,可是,那药品……”
“药品的事,稍后再议。”
夏侯将军打断了骆风棠的话。
又摆了摆手。
宁肃会意,赶紧拽着骆风棠出了营帐。
一直拽到营帐外的空旷之处,宁肃才松开手。
月光下,骆风棠一脸的憋屈,恼怒。
“到底什么情况?那药品分明掺了假,为何军需官那么横?为何夏侯将军避而不谈?”
“还有你宁兄弟,你不是素来正直正义,为何今夜也如此躲躲闪闪?”
“你们一个个,都在避讳什么?”
骆风棠愤怒的踹翻了脚边一颗石头子,质问宁肃。
听到骆风棠的质问,宁肃脸上露出几分惭愧。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药品药性不足这事儿,早已不是头一回。”
“啥?”
骆风棠讶了下。
“你的意思是……”
“没错,在我们军营里,因为药品药力不足,伤兵无法得到及时救治而搭上性命的,已经出现了不止一回。”宁肃道。
“什么!”
骆风棠大愕。
宁肃接着道:“军需官跟供货商暗中勾结,从中获利,进入军营中的药品,大多掺了假。”
“这事儿,不止我,夏侯将军,还有从前的朱将军,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这事。”宁肃道。
“为什么不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将士们负伤,得不到救治?”骆风棠沉声问。
宁肃摇头。
“这背后的供货商,大有来头。”
“不仅是咱大齐国有名的几大红顶大商户,更是跟皇亲国戚沾亲带故的。”
“正因如此,军需官方大横才敢那么横……”
宁肃话还没说完,就被骆风棠一把揪住了衣领口。
“我不管这供货商有什么通天的手段!”
“我只晓得,咱做人,要有自己的底限!”
“什么可以忍让,什么却不可以退步!”
骆风棠朝宁肃低吼。
“你们忍气吞声,睁只眼闭只眼的代价是什么?”
“是全军将士的性命!”
骆风棠猛地松手,宁肃被推倒在地。
他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仰望着月光下,浑身寒气四溢的骆风棠。
然后,愧疚的垂下了头。
看到宁肃这副样子,骆风棠更为恼火。
他眼睛微微眯起,遥望着长坪村的方向。
今个这样的事,若是晴儿在,她会怎么处理?
骆风棠揣度着杨若晴的态度和一贯作风。
沉默了许久后,他再度出声。
对宁肃道:“事关将士们性命存亡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理!”
“不就是供药吗?我就不信缺了他方大横,这事儿就玩不转了!”
……
吃过早饭,鲍素云过来找孙氏说话。
杨若晴拿出装香囊的篮子,让鲍素云挑了一只香囊。
然后,她自己也挑了一只给小安戴在身上。
香囊里面装的是艾草和菖蒲。
过了端午,天气越发湿热,蛇虫鼠蚁横行。
庄户人家,都习惯烧艾叶来驱除虫蚁。
杨若晴便想到给小安戴一只在身上,防止蚊虫叮咬。
突然,前院那边传来了杨华安忿忿不平的声音。
孙氏抬起头朝外面瞅:“像是晴儿大伯呢,这么快就从镇上回来啦?”
鲍素云道:“走,咱看看去。”
三人出了屋子,来到前院。
一眼便见刘氏抱着三丫头站在西屋门口,正朝着对面传来杨华安声音的东屋张望。
见到孙氏三人过来,刘氏眼睛一亮。
抱着三丫头滋溜一下就窜到了三人身旁。
“啧啧,这二房真是要逆天了,轮到他们供养二老,竟然都躲着不露面,大哥肺都气炸了……”
“走走走,咱一块儿去东屋瞅瞅啥情况!”
听到刘氏的话,孙氏和鲍素云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都没挪脚,只是站在这边远远地观望着。
刘氏一脸的亢奋,还想要拉孙氏和鲍素云过去。
被杨若晴拨开。
“四婶,来来来,我帮你接下三堂妹,你去东屋听听啥情况回来再跟咱说。”
杨若晴道。
刘氏缩了缩脖子。
一个人去听?那不是找死嘛!
“算了吧,在这站着也一样。”
刘氏暂安分了下来。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刘氏,陪着孙氏站在那听。
只听东屋里,杨华安正跟谭氏那告二房的状。
“娘啊,二弟又躲掉了,压根不露面。”
“我让二弟妹跟我回村来,她就装病,死赖着不来。”
“他们两口子明摆着不想供养你们二老……”
很快,谭氏的怒骂声也传了出来。
“一对天杀的,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老二那个吃软饭的,热脸去贴他丈人家的冷屁股,丢人现眼!”
“生个狐媚子闺女,想飞高枝儿,还被人家老沐家退了亲,活该……”
谭氏这边骂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老杨头阴沉着脸进了院子。
身后还跟着杨华忠。
显然,兄弟两个一块儿从镇上回来。
杨华忠去工地上把事情告之老杨头,杨华安则跑回家来跟谭氏这报信了。
看到老爹杨华忠的脸色很不好看,杨若晴猜测大伯方才跟谭氏那告状的话,是真的。
二伯二妈,当真想要丢掉这二老了。
这边,老杨头径直进了东屋。
杨华忠看到站在屋角这边的孙氏等人,汉子调转身形走了过来。
第727章 全躲没影儿了
“晴儿爹,啥情况啊?还是没找见二哥?”孙氏赶紧问。
刘氏和鲍素云也都围拢了过来。
杨华忠皱紧了眉头,点了点头。
“是存心躲咱。”他道。
“我和大哥找到他们在镇上租住的小院子时,刚好赶上他们吃早饭。”
“桌上坐了三个人,二嫂,兰丫头和柏小子。”
“却摆了四副碗筷,显然是听到动静人跑了,碗筷没来得及撤……”他道。
“啊?”
孙氏和鲍素云都惊讶了。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不孝的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刘氏也气得不轻巧。
“二哥二嫂太坏了,就顾着自个。”
“当初分家的时候,田地粮食,两口子撅着屁股回来拖。”
“这会子轮到他们养老了,全躲没影儿了。”
“改明个轮到我们四房,我们也学他们,到时候爹娘咋办?还不得饿死街头啊……”
“四弟妹,你少说两句吧!”
孙氏朝刘氏皱了下眉头。
又担忧的望了眼东屋那边。
刘氏撇撇嘴,不啃声,但还是一脸的忿忿不平。
杨若晴把刘氏的反应看在眼底,生出一层担忧。
二房不是好鸟,四房更不是省油的灯。
二房这事儿要镇不住,回头轮到四房养老,铁定也不成。
二房四房都不管二老,大房杨华安也不是善茬。
到头来,老杨头和谭氏老两口的养老问题,全落到三房和五房头上了。
三房和五房,从前可是老两口最不待见的两个房啊。
呵呵,造化弄人,真是料想不到事情的进展会这样!
身旁,孙氏又问杨华忠:“那现在咋办?”
杨华忠道:“我的意思是,二哥要实在躲着不见,大哥那边也过完了一个月。”
“实在不成,咱三房就先顶上,总不能让二老饿肚子。”汉子道。
听到杨华忠这话,孙氏也不忍驳回。
边上,杨若晴却是暗皱了下眉头。
瞧瞧,二房躲掉,就是瞅准了三房不会袖手旁观。
这皮球踢出去,三房肯定接。
果真。
给老两口养老送终,杨若晴没有异议。
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但是,凡事都有原则,得照着规矩来!
她正要开口,东屋的门开了,老杨头从东屋里大步流星出来了。
“老大,你去把牛车套了,”
“老三,去把你娘驮出来,放到牛车上。送我们去镇上!”
老杨头扬声吩咐着。
杨华忠怔了下。
“爹,你和娘这是要……”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兔崽子不回来,我就和你娘上他们那地儿去找他们!”
老杨头黑着脸道。
“我还就不信那个邪了,生他养他拉扯他成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给我们二老养老送终!”
……
烧晌午饭的时候,杨华忠回来了。
汉子一脸的疲惫,一副缓不过气的样子。
孙氏端了一把凳子给他坐下,杨若晴给他泡了一碗糖水。
汉子喝了几口糖水,缓过气来。
孙氏这才询问镇上的事。
杨华忠道:“看到我和大哥送爹娘过去,二嫂急得差点没跟大哥掐起来,是我拉开了。”
“那后来呢?”孙氏问。
“后来还能咋样,娘直接让大哥把铺盖卷搬去了二哥二嫂那屋。”
“我和大哥走的时候,二哥一直没露面。”
听完汉子的话,孙氏沉默了,不晓得该说啥好。
汉子叹着气,“我真的有些担心爹娘。”
“镇上不比咱村里,都是处了一辈子的熟悉人。”
“二哥他们租住的那院子又小,隔壁的邻居都不往来,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防邻居跟防贼似的。”
“爹一个熟人都没有,娘又眼瞎了。”
“老两口就这么住在那,二哥再不回去,我真担心二嫂要给他们苦头吃!”
汉子说着说着,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
孙氏也跟着叹气。
看到汉子这副样子,心有不忍。
“等两天看看吧,实在不行,咱再去把爹娘接回来……”妇人道。
听到妇人这话,杨华忠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
他感激的看着孙氏,唇角嗫嚅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一直沉默倾听的杨若晴开了口。
“爹,娘,你们甭担心,姜是老的辣。”
“既然我夜奶打定主意要去二伯那里住,必定就是有能降服他们的手段。”杨若晴道。
谭氏是什么人?
那可是驾驭了杨氏十几年的恶婆婆。
眼瞎算啥?
谭氏手脚都健全,脑子也精明。
这场pk,杨若晴赌谭氏赢!
……
转眼功夫,老杨头和谭氏在镇上住了两日。
两日里,都没有消息传回村。
杨华忠和杨华洲也谨遵老杨头的吩咐,不去杨华林那探望。
风平浪静的两日过去了,杨华忠杨华洲这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二哥应该是回来了。
他们接纳了老两口,担当起了赡养的义务。
这就好。
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忙着自己的事。
杨华洲****在酒楼和村子两点一线的奔波。
杨华忠则忙着工地上的事儿,抽空还得跟孙氏一块儿去地里打理农活。
地里的油菜籽和麦子,都黄了。
布谷鸟****在唱歌,收割的季节到了。
而杨若晴,除了经营酒楼,等待左君墨那边的骡马和车具的过程中,她还在筹备另一件事。
上昼,她领着一摞礼品来到了老村医福伯家。
开门见山直抒来意。
“福伯,我想在村里拉起一支采药的队伍,您是咱村的老村医,经验丰富。”
“我想请您来做这个队长,教大家伙辨认药材,至于薪酬方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给到位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杨若晴成功拉拢了福伯跟她一起采集草药。
接下来,她便把消息放出去。
这些村民们,闲暇时候也时常去帮附近的大户人家摘茶叶。
都是论天算工钱。
一日下来,撑死了二十文钱。
而这会子采药,杨若晴给出的工钱是三十文一日。
三十文钱,鸡蛋可以买三十只,家里老人孩子能吃上半个月。
猪肉可以称两斤。
一锅煮了,大人孩子都能好好打回牙祭。
而且,这还只是一日的工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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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更会延后半个小时,宝宝们困了就别等,明早起床再看。这两天事情好多,等明天就好了。
第728章 公私分明
要是一个月,能这样做上个十来日,光是一个劳力去采药,都足够养全家了。
于是,消息放出不到一日,她家的门都快被人给挤垮了。
筛选人员的差事,杨若晴交给了桂花和大云两位婶子。
桂花和大云两位婶子,已经提前被杨若晴选进了采药队伍。
小雨也在其中。
“大爷,大娘,你们年纪太大了,翻山越岭不成啊!”
大云道。
“您两位还是家去,换你们儿子媳妇来试试吧!”
在桂花和大云尽心尽力的帮助下,很快,一支十五人的采药小分队就成立了。
事先杨若晴对桂花和大云打过招呼,筛选成员的时候,要兼顾以下几方面。
首先,人品要好,踏实,勤劳,能吃苦头。
其次,年纪不能太大,采药得翻山越岭,体力要好。
再次,性别配比均匀,得有男有女。
女人们心细,采药有耐心。
而男人们则负责做力气活,给女人们壮胆,做力气活。
遇上豺狼虎豹也不怕。
所以这十五人的采药小分队里面,人员配比是七男八女。
老村医福伯是队长,其余六个男的都是村里的壮汉。
八女里面,有桂花和小雨母女两。
有大云。
还有大云的两个妯娌。
里正家的大媳妇,周媒婆的媳妇,王洪全家的大闺女王翠花……
甭管男的女的,个挑个都是符合杨若晴要求的。
夜里,听完桂花和大云的回报,杨若晴满意的点点头。
“人员挑选很好,两位婶子辛苦啦!”
她微笑着道。
桂花笑着摇头:“做这点事儿不算啥。”
大云道:“晴儿,你四婶今个也来了,直接就让咱把她算一个,说是你点头了的。”
“我们琢磨着,觉得悬,没录她,也没回绝她。就说等你定夺。她怕是会来跟你说。”
听到大云的话,杨若晴摇头。
“她过来跟我说正好,我好当面回绝她。”杨若晴道。
“自家田地里都不耕种,搁在那长野草的人。”
“跑来采药,这精细活儿她要是能做得下来,我都不姓杨。”
混吃混喝,倒是真的。
看到杨若晴态度这么坚决,又公私分明。
桂花和大云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赏之色。
她们就怕晴儿一时心软,放刘氏进来。
跟刘氏那种人在一块儿做事,想想都头痛。
幸好,晴儿是个有主见的。
“成,那事儿就这么定了。”桂花道。
“晴儿啊,咱都不认得草药,回头你得好好教教咱。”她又道。
杨若晴笑了:“婶子放心好了。”
“我已跟福伯那说好了。”
“这几日,大家伙儿白日里都要忙着收割油菜麦子,夜里就去福伯家,跟他学认草药。”
“咱不急,一样一样的认。”
“一夜能记住三样草药,就不错了!”
“慢慢来,咱肯定会越做越好!”
桂花和大云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两妇人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
屋子里,待到众人走光了。
孙氏才跟杨若晴道:“晴儿,为啥采药队里面不算上我呀?我也想去出分力,你也好省一个人的工钱哪!”
听到孙氏这话,杨若晴抿嘴一笑。
“娘,采药可累了,我可舍不得要你去吃那份苦头。”
她拉住孙氏的手,道。
“再说了,一日三十文钱,比起咱到时候卖草药赚的,不算啥。”
“你呀,你给我安安心心在家里待着,不说菜园子和田地里的庄稼。”
“每日给工匠烧两顿饭,喂猪喂鸡,都够你忙活的了!”
“挣钱这块,闺女来!”
孙氏抬手抚摸着杨若晴的头,妇人一脸的欣慰。
“我和你爹,说好听点是一对老实人。”
“说不好听,就是没出息。”
“我们何德何能,生了你这么个会来事儿的闺女。”
“全村人,都羡慕我们呢。去菜园子里摘菜,去池塘边浆洗,大家伙儿都抢着跟我搭讪……”
听到孙氏的话,杨若晴再次笑了。
人呐,说白了都是势利眼。
人,依旧还是从前的那个人。
你没钱的时候,走到哪,都不惹眼。
你有钱了,走到哪,都是焦点。
或许别人也不指望你能施舍他啥。
可是,有钱,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能力的表现。
就会让你在一群人中,变得脱颖而出。
这是很奇怪的东西。
看淡了,也就没什么了。
“娘,你放心,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杨若晴接着道。
“你闺女我,会更加努力的挣钱。”
“把几个弟弟全都送去念书,让他们将来出人头地。”
“咱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好闺女……”孙氏一脸动容的抚摸着杨若晴的头。
眼中,既有欣慰,更多的,却是心疼。
“钱,够花就成,”妇人道。
“娘心疼你,小小年纪,就要操这么多的心。”
“别人家的闺女,像你这么大,都没你这般累……”
孙氏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杨若晴的心窝窝里,却是暖呼呼的。
这就是娘。
外人羡慕她的风光。
而娘,看到的却是这风光背后,每一步的艰辛。
“娘,我不累,我高兴着呢……”
杨若晴伸手抱住孙氏,把自己的头埋进孙氏温暖柔软的怀里,轻轻地蹭着。
甭管外面的路有多难走。
只要有娘,有这个家在,她再累,也是值得的。
人活着,说到底就是一个牵绊,一份挂念。
她喜欢这份甜蜜的牵绊和挂念。
……
隔天,杨若晴早起,跟大安大杰一块儿在工地边上坐上了大舅的马车。
至尊会员雅间又接到顾客的订单了。
她今日得去酒楼露一手。
刚准备上马车,村口那边突然传来喊声。
“胖丫,等下等下!”
听到这久违了的称呼,杨若晴嘴角扯了扯。
放眼全村,时至今日还坚持喊她‘胖丫’的,就两人了。
一个是已经去了镇上的谭氏。
还有一个,就是留在村里的姑姑杨华梅。
杨若晴抬头朝村口池塘那边望去,果真,一个胖球正朝这边滚过来。
是杨华梅,胳膊肘还挎着一只包袱卷。
第729章 吃的舒心放心
杨若晴眯起眼,打量着快要跑到近前的杨华梅。
这个小姑,黑实的面相,还有那粗犷的骨骼都随了老杨头。
可这个头却又继承谭氏矮小的基因。
净身高不超过一米五三。
可巅峰时期的体重,却飙到了一百六。
如今这瘦了两圈,目测体重也保持在一百三十多斤。
天热了,她也脱下了肥大的棉衣和外套,穿着夏天的单衣。
勒得身上一圈一圈的,肉呼呼。
跑动的时候,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在杨若晴打量着杨华梅的当口,杨华梅气喘吁吁跑到了马车旁。
双手叉着腰,都累得站不起身来。
“姑,你喊我做啥呀?”
杨若晴问。
杨华梅抬起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你是去镇上不?捎、捎带我一程。”
“啊?”
杨若晴讶了下。
又看了眼她挎着的包袱卷,“你去镇上做啥?老王家人晓得不?”
杨华梅翻了个白眼:“我去镇上回娘家,谁敢拦着呀!”
杨若晴道:“这么说,你真是自己跑出来的?”
杨华梅不耐烦的跺了下脚,“我去趟镇上,你咋那么多废话?”
她撅着屁股就想往马车上爬。
吓得车厢里的大杰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大安倒是很镇定从容,因为他知道,有姐姐在,小姑是不会得逞的。
果真,一只手从杨华梅后面伸了过来,四两拨千斤,便把杨华梅给拽了回来。
“没有老王家人的准许,我可不敢私下捎带你去镇上。”杨若晴道。
“你要是真想去探望我爷奶,就让栓子姑父陪你一块儿去!”
撂下这话,杨若晴手掌一撑马车的车板,轻松坐了上来。
“大舅,出发吧!”
马车掉了个头,上了大路。
杨若晴瞅见迎面过来个扛着锄头的汉子,也姓王,在村里跟王洪全他们是本家。
杨若晴便对那汉子道:“王叔,等会你家去劳烦帮我捎个口信给我栓子姑父,就说我姑要去镇上。”
那汉子忙地道:“不劳烦,等下我看到田里的水就家去,一定给你把话带到。”
杨若晴笑了下,这才安心去了镇上。
汉子也扛着锄头,去了他自个家的水田边查看。
而工地这块,看着远去的马车,杨华梅气得直跺脚。
“死胖丫,甭以为有辆马车就了不起,你不捎带,我照样去镇上,哼!”
……
火辣劲爆,带着浓郁川湘风味的炒菜。
大料云集,外酥里嫩的干锅仔鸡。
给客人中女眷们美容养颜的南瓜红枣甜品。
还有专为女眷们带来的小孩子设计的甜品小吃,玉米酥丁,洋葱圈,字母鸡块……
忙完至尊会员雅间的预定菜肴,杨若晴揭下戴在脸上的白色口罩。
周大厨赶紧把边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碗茶递过来:“辛苦啦辛苦啦,这么多道菜一气呵成,来,东家赶紧喝口茶。”
杨若晴对周大厨笑了下,道过谢,这才接过茶抿了一口。
视线掠过这灶房里,大小厨子和传菜的伙计们都穿着她设计的衣服。
厨子们头上戴着高高的厨子帽,伙计们嘴上则带着口罩。
她满意的点点头。
做餐饮这块,给顾客的第一映像就是要干净,整洁。
顾客才能吃的舒心,放心。
又跟周大厨闲聊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些关于后厨的情况。
听取了一些周大厨的建议,又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达成了最后的沟通。
晌午后,杨若晴本来想眯一会。
杨华洲和杨永进一块儿来了后院雅室。
“晴儿,这是你爷的一双鞋子,昨日下昼他来酒楼说落在家里忘带了。”
“没个换脚的,让我今个带来。”
“刚好我下昼要出去运食材回来,之前就跟那边的商贩谈好了的。”
“我让永进替我送过去,这小子,他不晓得你们二伯住哪,说了半天也听不明白。”
“要不你陪他一块儿过去趟吧?”杨华洲商量着。
杨若晴赶紧站起身,“成啊,五叔你忙你的去,我陪二哥去送鞋。”
……
兜兜转转,兄妹两个站在某条巷子深处的一间院门前。
院门是朱红色的,看着有些陈旧。
院墙是青砖砌的,墙头上缠绕着很多牵牛花的藤蔓。
院子里面,阵阵栀子花的幽香飘出来。
杨若晴吸了一口这清香的气味,整个人心旷神怡。
不用猜了,这些花肯定是堂姐杨若兰种的。
还蛮有闲情逸致的嘛。
“晴儿,就是这了吗?”
杨永进打量了一圈私下,把头扭回来,问杨若晴。
杨若晴勾唇:“嗯,就这家,二哥你叩门就行了。”
“哦。”
杨永进随即上前来,叩响了门上的铁环。
院子里面,随即传来二妈杨氏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杨永进正要开口,被杨若晴拦住。
她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出声,然后捏着嗓子让声音变了调儿:“三缺一,打马吊……”
“来咯……”
里面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院门‘吱嘎’一声开了,杨氏满面红光的脸出现在门后面。
“在哪打?哪些人……呀,咋是你们?”
杨氏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惊,下意识往门后缩,要把门给关上。
杨若晴一脚踩着那门,杨氏关不上。
“二哥,快进!”她道。
杨永进一个闪身就进了院子,杨若晴这才松了脚,也跟了进来。
杨氏瞪着这兄妹二人,马脸拉得好长。
“你们来做啥?我这地儿小,招待不了你们,走吧走吧!”
杨氏站在院子里,直接就赶人。
听到这话,杨永进很不高兴。
说起来还是亲戚呢,二妈就跟赶叫花子似的。
他道:“我们也不稀罕二妈你招待,我们是来给我爷送鞋子的,送完了就走。”
杨氏撇撇嘴,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旁。
这时,杨若兰从屋子里出来了。
“娘,这大晌午的你跟谁吵啊?又把我吵醒了!”
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杨永进和杨若晴,杨若兰怔了下,睡意顿时去了一大半。
“你、你们两个咋跑到我家来了?”
她皱着眉问,跟她娘一样,一脸的嫌恶。
杨若晴对杨若兰翻了个白眼:“我们过来看爷奶的,不然,谁稀罕来你们这臭地方!”
第730章 你鼻子有毛病
杨若兰气得秀眉皱得更紧。
看了眼这墙头的喇叭花藤和院子墙角里,满树的白色栀子花。
“臭啥呀?我这院子里,明明很香好不好?是你鼻子有毛病吧!”
杨若兰道。
杨若晴笑了。
“人的心臭,躲着不赡养老人,养再多的花花草草也掩不住那臭味儿!”她道。
杨若兰气得个倒仰。
杨若晴却没兴趣跟她吵嘴,对杨永进道:“走,进屋看爷奶去!”
“嗯!”
两个人掉头就冲进了堂屋,直接闯入杨华林两口子睡觉的东屋。
一脚踩进去,杨若晴就跟到了难民营似的。
屋子不大,就跟她自己家那灶房般大小。
里面,摆着一张床,床上,谭氏正盘着腿坐在那,手里拿着一只桃子啃得稀里哗啦。
床前的地上,桃核,谭氏的鼻涕,痰,吐了一地。
都没处儿下脚。
在床铺对面的墙角下,几把凳子搭了一张简易的铺子。
也不晓得是谁在睡。
屋子里窗户也没开,又阴暗又潮湿,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
杨若晴倒还好,杨永进一个没忍住,把老杨头的鞋子塞给杨若晴,捂着嘴转身跑出了屋子。
这边,杨若晴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张口。
便听那边床上,谭氏腮帮子动了几下,然后,一只桃核被她吐出来。
准确无误的喷到了对面的那张小铺子上。
“胖丫,你咋来这啦?”
谭氏问杨若晴。
眼瞎了,耳朵却更好了。
先前院子里的响动,谭氏听得一清二楚。
杨若晴道:“给我爷送换脚的鞋子来呢,奶,我爷哪去了?”
谭氏道:“出去给我买瓜子了,闲得无事,弄点瓜子来磕磕。”
想到啥,谭氏从身旁一只包袱卷里拿出一个桃来,朝杨若晴这晃了晃。
“早上门口来了个卖桃的,我买了两斤。过来,给你一只啃啃!”
看着谭氏手里的桃,杨若晴真是受宠若惊啊。
可是看着这地上,她犯了难。
没处下脚。
这时,杨氏和杨若兰闻声也跟了过来。
杨若兰一看这屋里的状况,脸色就不好了。
捂着口鼻,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紧紧摔上门。
而杨氏,双手垂在身侧,一副要哭的样子。
“娘啊,你这是做啥呀?吃桃子就吃桃子,咋把地儿给糟蹋成这样?”
“这还让人咋下脚?这日子还咋过?”
杨氏抄着那破锣似的嗓音,嚷嚷起来。
还没嚷嚷完,谭氏一口老痰照着杨氏这边吐了过来。
直接就黏在杨氏的鞋面上。
“我管你咋过,我只晓得我要好好过。”谭氏不以为然的道。
杨氏一边埋头处理着鞋面上的脏东西,边哭嚷起来。
“娘你就顾着自己日子好过,住进来这几日,吃喝拉撒也不分场地。”
“还把桃核往老二铺子上吐,你这是存心不让我们过日子啊!”杨氏道。
谭氏冷笑。
“扯淡,我自个掏钱买零嘴吃,碍着你个马脸丑妇啥事了?”
“这是我儿子的地儿,我是他娘,我爱咋咋整就咋整,你这个外人管不着!”谭氏道。
杨氏气得脸孔都扭曲了。
顾不上地上的脏东西,一脚闯了进去冲到床前。
“这屋子,是我哥嫂借给我们住的,你儿子是牵了我得衣裳角才住这。”
“我是外人?成啊,那你这个死老太婆现在就给我滚下床,莫跟我这外人的地方呆!”
杨氏愤怒下,竟然当真朝谭氏伸出手去,试图把谭氏拽下床。
看到这一幕,杨若晴眉心一皱。
谭氏再刁蛮,年纪摆在这。
杨氏做媳妇的,上来就来拽一个眼瞎了的老太太,是人都看不下去。
杨若晴正准备上前来制止。
变故突生了。
只见谭氏不慌不忙,从身后的一只针线簸箩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缝被子的长针。
照着杨氏手臂上,身上,一通狂扎。
逮哪儿扎哪儿,不挑地儿。
扎得杨氏嗷嗷大叫,在地上跳着脚。
谭氏却是面不改色。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老杨头和杨华林一块儿回来了。
杨氏如遇救星,捂着被扎成了筛子的手臂就要往屋外冲,去跟老杨头和杨华林那告状。
谭氏的哭骂声,已早一步在屋里响起。
“我滴个天哪,做媳妇的打婆婆啦,这是要逆天啦……”
“老头子啊,你在哪呀?快些回来,我要被媳妇给虐死啦……”
“啊啊啊……不活啦,养儿防老,没用啊,媳妇要打死我啦,活不成啦……”
谭氏抑扬顿挫的哭声响起的同时,老杨头和杨华林都闯进了屋里。
“哎呀,梅儿娘你做啥呀?快住手啊!”
老杨头一声大吼,箭步朝床边奔了过来。
杨华林本来还想过去询问杨氏咋回事,听老杨头这一吼,看到那边谭氏正在做的事。
杨华林的脸也绿了。
丢下杨氏,箭步冲到了床前。
杨若晴扭过头来,也怔了下。
啥情况?
她不过就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所以转移了下视线。
没想到这当口,谭氏竟然从床上下来了。
裤腰带被抽了下来,正往床头的那块木板上甩。
披头散发的玩上吊。
只见老杨头跑过去,把谭氏按着坐回了床上。
杨华林过去夺下谭氏手里的裤腰带。
“娘啊,你这是要做啥啊?你吊死在这里,你让儿子往后咋整啊……”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杨华林脸上。
谭氏睚眦欲裂。
“你个畜生,跟你媳妇一样狼心狗肺,躲咱,撵咱,变着法儿的折磨咱!”
“老娘就是死,也要死在你这儿,变成鬼,跟你们一辈子。”
“让你脚底下的人,没一个好。”
“出门被车撞,定亲被退亲。”
“你们不孝,你媳妇还要打我,我就跟你们死磕到底,谁怕谁!”
谭氏一通话,骂得杨华林哑口无言。
他脸色惨白着,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人跟傻了似的。
边上,老杨头也是铁青着脸。
老汉把视线落在这边哭哭啼啼的杨氏身上:“你做媳妇的,打婆婆?”
老汉问。
那威严的目光,让杨氏有些害怕。
呕吐完了的杨永进也跟了进来,听到老杨头这话,血气方刚的小子更是恶狠狠瞪着杨氏。
第731章 姜还是老的辣
杨氏欲哭无泪,双手举过头顶:“天地良心,我要是有哪能耐打她,就让我不得好死!”
“是她,是她拿缝被子的针扎我,你们看,看我这手臂被扎成啥样了……”
杨氏于是撸起手臂来,手臂上果真星星点点。
“爹,兰儿爹,不是我不尽心尽力伺候婆婆,实在是这样的恶婆婆,我伺候不了啊!”
“来了几日,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这日子咋过!”
杨氏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杨华林一脸的烦躁。
老杨头则是有些狐疑。
老汉于是问谭氏:“你扎她了?”
谭氏摇头:“没扎,我眼瞎了,都摸不到针在哪,拿啥扎?”
杨氏道:“针就在你身后的针线簸箩里,你方才就是拿针扎我的,晴丫头在这,她看到了,不信你们问她!”
老杨头和杨华林于是都把目光落到杨若晴的身上。
杨华林道:“晴丫头,你要说实话。你奶有没有扎你二妈?”
杨若晴勾了下唇。
她不过就是一个来看戏的,咋还成了目击证人了?
她看了眼杨氏。
杨氏一脸哀求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又看了眼谭氏。
谭氏撅着嘴坐在那,看似一脸的倔强。
可那放在腿上的手,却忍不住紧紧揪着裤子。
显然,心里也在打着鼓。
杨若晴暗笑。
谭氏跟个老小孩似的,今个还蛮可爱嘛!
清了清嗓子,杨若晴指着杨氏道:“我方才进来,见奶在吃桃子。”
“二妈冲进来说奶把桃核乱扔,弄脏了地儿,要拽奶出屋子。”
“二妈好凶,把我吓坏了,还以为她要打奶呢,幸好爷你们回来了……”杨若晴道。
杨若晴这话一出,杨氏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死胖丫你睁眼说瞎话,你安的什么心啊!”
杨氏哭骂起来,憋屈得恨不得撞壁。
而那边,谭氏则挺直了腰杆,声音顿时变得底气十足。
“听到了吧?你们都听到了吧?杨氏就是这样打骂我这个瞎眼婆婆的!”
“老头子啊,这里呆不下去了,咱今个就回村去……”
“跟里正那说,把这个不孝不义的东西,逐出长坪村,田地收回来,往后咱老杨家没二房这几号人……”
听到要从杨家除名,收回田产,还要被驱逐出长坪村。
杨华林顿时慌了。
身败名裂,房子,田产都没有,一家四口就是无根的浮萍!
柏小子也就没有户籍,没有户籍,就没法儿送去蒙学。
将来就不能念书考功名。
杨华林吓得连滚带爬来到谭氏的身前,抱着谭氏的腿求饶。
“娘是,是儿子错了,是儿子吃了猪油蒙了心错听了那个蠢妇的话……”
“打从今个起,儿子会好好孝敬您和爹的。”
“你们就跟这儿安心的过,求求你们,别把我们驱逐出去……”
看到杨华林哭得涕泪横流,老杨头也是一脸的感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汉道。
谭氏则挺直着腰杆坐在那,朝杨氏这边扭过头来。
“你媳妇打了我,莫想一句话就了事,让她过来给我磕头认错,不然这事儿没完!”谭氏道。
声音铿锵,没有半点让步。
杨氏气得摇摇欲坠。
杨华林道:“娘,我替她给您老磕头认错……”
“放屁!”谭氏一巴掌又拍在杨华林的脸上。
把杨华林都拍懵了。
等到他捂着脸回过神来,就是对这边还在忿忿不平的杨氏一声怒吼。
“蠢妇,过来给我娘赔罪!”
最终,杨氏还是屈服了。
给谭氏下了跪,磕了头,认了错。
捂着脸哭着冲进了杨若兰的屋子,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去了。
这边,杨华林拿来笤帚啥的,亲自打扫屋子。
杨若晴把鞋子交给了老杨头后,打算离开。
临走前又看了眼那边床上,谭氏盘着腿坐在床上磕瓜子,跟个老佛爷似的。
哎,姜还是老的辣。
谭氏pk杨氏,谭氏完胜!
老杨头送杨若晴和杨永进到巷子里。
老杨头问杨若晴:“我不在的这几日,家里人和事,方方面面都还好不?”
杨若晴微笑着点头:“一切都好,爷甭挂念。”
老杨头又问:“工地上屋子进程咋样?快上梁了吧?”
上梁?
杨若晴想了下。
照着这一带的习俗,上梁是建造屋子里的**部分。
就是在屋子盖得差不多的时候,把屋脊梁给顶起来。
在庄户人家,上梁的时候是要办酒席,招待前来送贺礼的亲戚朋友的。
杨若晴对老杨头道:“还没上梁呢。”
“这几日大家伙都在忙着割菜籽打麦,工匠们都放了几日假。”
“等到弄完了菜籽和麦子,怕是就要筹备上梁的事了。”她道。
老杨头点点头:“好,上屋脊梁的时候,记得跟我这捎个口信。”
“嗯,会的。”
“好,那你们回酒楼去吧。”老杨头道。
一路沉默的杨永进这时候忍不住出声了。
“爷,你和奶真打算就这么跟二伯他们耗着?”
他问老杨头。
老杨头怔了下,看了眼杨永进。
杨永进接着道:“我奶眼睛瞎了,啥事都不好使。”
“二妈又是那样尖酸刻薄,先前连院门都不让我和晴儿进。”
“我担心你和我奶受欺负!”杨永进道。
老杨头听明白了杨永进的话,老汉一脸的感慨,也一脸的欣慰。
他抬手拍了拍杨永进的肩膀:“你二伯,说到底是我和你奶的儿子,虽说他偷奸耍猾了些,可终究不敢太造次。”
“进小子莫为爷奶担忧,自己的儿子,啥德性,我们还是晓得的。”
听到老杨头这么说,杨永进也不好再说啥。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赶紧回酒楼吧。”
老杨头再一次催促着,“晴丫头记得跟你爹那捎句话,让他莫记挂,我们过的好……”
“嗯,我会的。”杨若晴轻轻点头。
和杨永进一块儿走出了巷子,进了前面的一条大街。
又走出好一段路,她转头望了眼身后。
老杨头还站在巷子口。
老汉双手背在身后,腰间插着一根旱烟杆子,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