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6章 出现
围猎场外。
一连几个小贵族家族的队伍，从树林里面走出。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这些人的收获，虽然不高，但居然比呼延临一行人还要高上那么一些。
木华家主刚刚喘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但看到这种情形，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给气背过去。
小贵族家族收获比木华家的收获还要高，简直是让人难以忍受！
过了一段时间，终于从里面又走出了一个重要任务。
木景家的木景安，一位玉树临风的俊公子，大步从树林里面走出。
木景家主站起身，远远的望着木景安。
此刻，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十分的忐忑不安。
木华家出的幺蛾子，让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而与木华家结盟的木景家，很难说不会出现意外。
但事情没有真正确定之前，他还总抱着一丝期望……
或许木景家没事，只有木华家出事了呢。
这种期望，在木景安出现的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快，快去迎接。”
木景家主急忙向身边的管家吩咐。
“家主请先安坐，老奴这就去办。”
这些打小就在主家成长，培养，跟家主一起长大的老管家，对主家俱都是忠心耿耿。
一接到命令，立刻马不停蹄的去办。
将木景安一行人接到高台之上后，呼兰王就开口道：“木景安，把你们木景家的收获拿出来。”
木景安行礼道：“是。”
随后，木景安亲自上前，倒出袋子里的猎物耳朵。
众人目光一扫……
尽管有前面的铺垫，心理上都有准备，但此时，他们依旧是吓了一跳。
木景安倒出来的猎物耳朵，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比呼延临获得的还要差劲！
木景家主心跳加速，热血上涌，顿时就一口血喷了出来，站立的身子站立不动，向后倒去。
“家主，家主！”
老管家神色震惊的赶忙上前抱住木景家主。
木景安也惊慌不已的上前查看，一时之间，木景家族这一片乱作一团。
“御医呢？快过来看看。”呼兰王急忙呼叫御医。
虽然他巴不得木景家主死掉，但此刻在台上，他还是要维持呼兰王室的威严的。
守在附近不远处的御医，急忙上前查看。
经过一番折腾，灌了一些药物之后，木景家主终于悠悠的醒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木景安那张脸就脑袋嗡嗡作响。
“我刚梦见我们家族猎物所获甚少。”木景家主瞪着眼睛道。
“家主，抱歉，这是真的。”木景安低垂着头。
“你这个不孝子，迟早木景家败在你手里。”木景家主最后一丝侥幸没了，他抬起拐杖，对着木景安就是一顿抽打。
“木景家主，你要教训孩子，本王不反对，但此地还在举行围猎节大典，你这么做不合适。”呼兰王的声音传来。
木景家主扔掉拐杖，颓然的倒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说话。
呼兰王的话，他还是要尊重的。
毕竟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体统。
木华家主有兔死狐悲之意，但他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一丝快意。
至少木华家不是垫底的，还有木景家在后面呢。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围猎节狩猎比试不结束，不允许大声喧哗。”呼兰王朝着四周扫了一眼，缓缓道。
这一刻，他心中十分的愉悦，冰冷死板了很久的脸色，现在都已经舒展开来。
他抬手端起手边桌上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酒水刺激着味蕾，顺着咽喉滑进口中……
爽！
心情好，酒水的味道都似乎上升了一个档次。
除了呼兰王心情好以外，其他人都沉默不说话，气氛十分的凝重。
过了一阵，都天悄悄的来到呼兰王的身边，不动身色的朝着呼兰王打了个手势。
呼兰王立刻就明白了都天的意思。
随即，呼兰王也朝着都天摆出一个手势。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一个手势之一，如此一来，不会有任何人明白他们两个人的意思。
都天心领神会，向后退去。
说实话，都天松了一大口气。
呼兰王终于暂时打消了冒险的想法……
他本来是不赞同的直接用武力冒险的，毕竟冒险的话，就是鱼死网破，即使最后赢了，那也是惨胜，外敌要是趁机入侵，这么多年的呼兰金帐几乎必然会灭亡。
他现在就念着，卓娅等人回来能获得足够的猎物。
猎物足够，就可以彻底撤销冒险的念头。
此时，从树林的方向陆续走出很多只队伍，但都是些小队伍，始终没有卓娅，伯颜乐等人的队伍出现。
另外，木婉家木婉柔的队伍也没有出现。
木婉家主心里忐忑不安。
木婉柔毕竟是位女子，如果在里面出事了，谁能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那种种可怕的场景，木婉家主心跳就加速不已。
要知道，木婉柔的身份不仅仅是他的女儿，她还是老二最喜欢的后辈。
老二看似不管事，但实际上，他才是木婉家暗藏着的主事人，家里大部分财富，都在他手里。
他早就有言在先，无论怎样，一定要保证木婉柔的安全。
否则，木婉家就彻底解散。
这不是危言耸听，木婉家能不能存在，现在还就取决于老二的一句话。
木婉家主也担心木婉柔的安全，不过，更多的是木婉家的存续。
就在此时，前面的树林里又走出了一行人。
这一次，出现的是木婉柔等人！
木婉家主长舒了一口气，心头放松了。
只要木婉柔人没事，能不能获取猎物都是次要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在木婉柔露面的这一刻，谁都没注意到，站在后面的木景安，呼延临脸色都很怪异莫名。
他们很想愤怒，却又觉得愤怒不起来，毕竟，还是自己的愚蠢导致的。
木婉柔走的很慢，走了一段路，就忽然停止下来。
她侧头朝着后面望去……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她向后面转过去，随即，便看见在森林里面走出一行人。
这一行人十分的怪异，很多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人，看起来颇是狼狈。
第6847章 欣慰
这一行人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是最后一批出来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批人。
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们是王室的队伍，以往年份，俱都是最强的队伍。
但这一次，他们的出现，显得颇是有几分狼狈。
看起来，起码一半人左右都受伤了。
本来信心满满的呼兰王，如同春风满面般的笑意也陡然收起。
脸色一点点转变为阴沉……
他忽然有些后悔暂停了强攻计划！
心情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一开始是绝望，随之木景安，呼延临等人的回归，绝望变成了希望，如今，呼兰琴等人的露面，让他的希望重新化为了绝望。
呼兰王用力的握着拳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待会要是票数不能达标，那是执行最后的计划。
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要是让贵族们占据了绝大多票数，呼兰王室就将成为虚设，以后将会彻底的散失权力。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而跟呼兰王的心情变化不同，木景家主和木华家主那些人的心情却从地狱里面爬出来了，他们眼中现出了希望之色。
有时候胜利不需要自己特别强，对手非常弱，也一样能达成目的。
虽然他们获得的猎物质量很差，但只要王室队伍获得的更差，他们就能获得胜利。
此时，木婉柔带着一群人先一步来到高台之上。
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扫了木景安和呼延临一眼后，挥手让小巧将获得的猎物拿出来。
小巧早已经握着猎物的口袋，她一步步走上前来。
站定以后，附近几名官员围拢上来，他们是负责统计猎物数量和品质的，其中有王室的人也有贵族的人，联合选拔而成。
他们的原则是公开透明公正，不徇私不作假。
事实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很难有机会作假。
“你们小心着点，我这里猎物可贵重了。”
小巧瞧着嘴唇，小心翼翼的将袋子里的猎物耳朵倒在桌上。
众人的目光投过来，等他们看见桌上的猎物以后，他们的目光瞬间就凝固了。
各种不同种类的狼耳，狐耳……甚至还有熊耳！
这简直就是大丰收，跟木景家和木华家获得的比较起来，有着天壤之别。
看到熊耳出现，华清素好看的脸蛋黑的跟锅底似的，眼睛里血丝密布，通红的，她恨不得冲上去，抽木婉柔这个贱人几个耳光。
但她不敢，毕竟，她还想好好活着，不想这么年轻就送死。
谁要是当众破坏狩猎仪式，呼兰王是真敢叫卫士来当场杀人的。
“收好了，别弄乱了啊。”小巧在一旁叮嘱。
“放心吧，我们是不会弄错的。”整理猎物耳朵的官员小声嘀咕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反正仔细点不会有错的，哼，要是有错，掉的是你脑袋，又不是我脑袋。”小巧翻了个白眼。
“好吧，姑娘你说得对。”官员还能说什么，遇到这种刁蛮的女人，直接赞同她说的话好了，免得她不停的抬杠。
官员们手脚十分的麻利，很快整理好，登记在册，再将猎物都收走。
等木婉柔一行人站到他们的位置上以后，终于轮到呼兰琴等人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呼兰琴，后面跟着的只有两人，那就是卓娅和伯颜乐。
而其他人，已经将伤员带走，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没必要留在这个地方，他们需要的是尽快去疗养。
那些腿部被打断的人，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否则他们将会留下永远也无法治愈的残疾。
“拿上来。”呼兰琴忽然挑眉，一改一直保持着的平静，神采飞扬起来。
卓娅走上前，拿着一只袋子……
袋子重重的放在木桌上，庞大的重量竟然压得木桌微微一沉。
“看样子很重的样子，或许有惊喜？”呼兰王心里暗忖。
“打开。”卓娅笑眯眯的大声道。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硬气一点，这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这个团队。
仅仅只有几个人，却做到了别人无法做到的奇迹，那么胜利者是有资格享受一些特权的！
草原上有一条不变的规矩，胜利者不受谴责！
旁边的官员上前……
四周那些家主们，纷纷屏住了呼吸，他们看到那庞大的袋子，就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没有到最后关头，他们都还是想要挣扎一下的。
或许里面装的都是石头呢？
或许还会有奇迹发生？
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情，也是人类的一种共性。
毕竟，谁都想要享受胜利者的喜悦，谁愿意承担失败的痛楚呢。
两名官员一起出手，把袋口打开，将里面的野兽耳朵倒出来。
哗啦啦一阵响动。
桌上似乎都要被堆满了，浓烈的血腥气散发出来。
呼兰王的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了，而其他家主也是一样，他们做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动作，都伸手在眼睛上揉了又揉……
可是，他们把眼睛揉的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法证明是眼睛的幻觉。
眼前看到的一切，的的确确是真的。
“虎耳，熊耳，猿耳，狐耳……这是什么？”
官员从里面拖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草原神鹰的翅膀？”官员有些不敢相信。
“这就是草原神鹰的翅膀，以前我见过的。”另一个官员是野兽方面的专家，他一眼就认出，这的确是草原神鹰的翅膀。
不管呼兰琴一行人是怎么得来的，事实已经摆在众人面前。
这么多猎物，稍微盘算一下，就已经可以占所有人获得猎物总数一半朝上了。
就凭一只草原神鹰的翅膀，足抵好几只熊的耳朵。
而且，这是创造了新的历史。
毕竟，自从呼兰王室开启围猎节狩猎仪式以后，从未有人真正获得草原神鹰，这是第一次！
“很好，孤很欣慰，你们不负重托。”
这时候，呼兰王也不需要在假装什么了。
他站起身就大步走到呼兰琴等人面前，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琴儿，这次你的贡献很大，过后孤会有封赏。”
第6848章 操心的姐姐
长坪村。
虽然今日的杨华忠家后院很喧闹，大家伙儿凑在一块儿熬麦芽糖，但是，对于大安来说，不管多喧闹的环境都不能阻碍他看书的决心。
这不，书房里，门窗将那些喧闹的声音隔绝外外，大安端坐在书桌边，手里捧着一本卷宗，整个人完全沉浸其中。
直到杨若晴来到书桌边，轻轻叩了几下桌面，大安方才察觉她的到来。
“姐怎么来了？可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找你唠唠吗？”杨若晴笑眯眯的问。
大安怔了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姐请坐。”
他恋恋不舍的目光终于从卷宗上挪开，拿了桌上的书签夹在看过的地方，再将卷宗放在一旁，侧过身来面向着杨若晴，摆出认真聊天的架势。
杨若晴拖了把凳子过来在书桌对面坐下，打量着大安。
她比弟弟年长四岁，马上她就三十岁，弟弟二十六。
二十六岁对于他来说，正是一个男人褪去少年青涩，开始散发成熟气质的开始。
才华横溢，颜值逆天，文思敏捷，三观正，有抱负又有担当……
这样的男人，走哪都是吸睛的，基本上能满足女人对如意郎君的所有幻想和需求。
尤其是他身上有种文人清冷高傲的气质，跟沐子川很相似，用具现代词儿来形容，叫——禁、yu。
这对女人来说，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哎，自家弟弟这么妖孽，即便他不主动出去招花惹草，可被外面的花花草草惦记也不稀奇呀！
“姐，我得跟跟你赔个不是。”
“为啥？”
“原本说好今日我们一起去道观还愿，可我临时又改了主意……”
杨若晴虚惊了一下，还以为弟弟上来就赔不是，是因为他要主动交待那些风啊月的事情呢！
“哈，原来是这个？无妨无妨，横竖今个也不是双日子，不去也罢。”
年前就这几天了，这几天随便挑一个日子去下就行了。
何况她之所以想要陪他去道观还愿，主要目的还是想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好询问风和月的事情呗。
既然这会子小花带着福娃和峰儿去了草场做客，不到下昼都不能回来，那杨若晴自然有机会跟大安好好谈谈。
“大安，姐问你句话，你得如实回答。”
杨若晴轻咳了一声，将思绪拉回正题。
“姐请问，弟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了表示自己对姐姐的尊重，大安端身坐好，清澈有神的目光温和的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姐姐问你，你跟花儿如今成亲也八年多了，峰儿也快要七岁，称得上一声老夫老妻。”
“你跟花儿的感情，如今咋样了？”
大安诧异挑眉，显然对杨若晴的询问很是意外。
“姐，你、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哎呀，姐是女人嘛，女人不就对这些事儿感兴趣嘛！”
大安干笑了笑，狐疑的目光偷偷打量杨若晴。
莫不是姐夫这一年来长期不在家，姐姐一个人深闺寂寞了吧？
“姐，你若是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做弟弟的可以代姐姐写封信给姐夫，让他得空回来看看你？”
杨若晴愣了下，随即明白大安这是误会了啥。
她老脸一红，往地上啐了口，“你瞎说个啥呢？你姐我可不是那种深闺寂寞胡思乱想的女人，我在家不晓得多忙多充实呢！”
“是么？呵呵……”
“笑你个头啊，你姐我正在问你话呢，你给我老实回答，别给我跑题！”杨若晴故意瞪起眼珠子。
大安于是不敢笑了，正襟危坐。
“姐，你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多余了，我跟花儿的感情，亦如当初！”
“真的是这样么？”杨若晴探了个身，紧紧盯住大安的眼睛。
试图从他的微表情和细微动作里观察出秋毫来。
“是这样！”
大安目光清澈，坦然自诺。
杨若晴无功而返，大安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大安，花儿相貌普通，除了料理家务照看孩子孝敬爹妈这些，其他方面几乎一无所长。”
“当然了，这不是说咱花儿笨，而是咱花儿的成长环境所致，她跟咱一样本就乡下长大的孩子，熟悉的也是乡下的事情。”
“你在京城那花花世界会不会邂逅那些容貌与才华集于一身的女子，然后惺惺相惜因为知己？”
大安不假思索，果断摇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红尘万丈，每个人是如此渺小。”
“对我来说，别人再完美那也与我无干，我只选我要的，我也只守护我身边的。”
第一回合，大安的回答让杨若晴很满意。
但她不放心，还得接着试探。
“可是，花儿确实很平庸啊，总有些女子很出众，站在人群中都是焦点，爱美之心不是人皆有之吗？”
“而男人，家花香，野花更香，妻子是米饭，顿顿不可少，美女才女是白月光，让你流连遐想无法抗拒，不然咋那么多人纳妾？”
大安再次摇头。
“姐，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样，在我眼中，没有平庸与出众一说。”
“你所生长的环境决定了你的境界，没错，花儿是不精通琴棋书画是诗词歌赋，可是花儿却对四季的蔬菜瓜果了如指掌。”
“牡丹是花，富贵大气。油菜花难道就不是花么？”
“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自然也一样不存在平庸与出众，只不过看你置身在何种环境之下，也看你想要的是什么。”
“大安，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杨若晴心中越发满意，追问。
大安淡然一笑，说了四个字：“菜米油盐。”
“啊？可你是状元啊，满肚子的才华……你不需要找个知音来宣泄吗？不需要找个女人吗？”杨若晴仰着头，感觉这一刻的自己肯定非常的八婆。
天天调侃四婶八卦，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大安温和的看着面前这满脸写着‘八卦’二字的姐姐，有点无奈，却又很认真的说：“状元也是人，状元也需要吃喝拉撒，状元也希望回到家能有妻子做的热饭热菜，状元也会生病，状元也会生病也会狼狈，状元也喜欢跟妻子一起谈论着孩子们的趣事，为家中长辈的身体担忧……”
第6849章 困惑
“选择小花，并非我一时冲动，而是遵循本心，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觉得这才是过日子。”
杨若晴顿时笑颜如花般绽放，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亲这弟弟一口。
说的太棒了，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回答，可惜小花不在这儿，要是能亲耳听到就更完美了。
但是，感动归感动，这还不够。
杨若晴得放出杀手锏！
“大安，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姐就不跟你兜圈子，”
“你如实跟我说，你那封信里面的那首诗又是怎么回事！”
“信？诗词？”
大安一脸困惑。
“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何听不懂？”
“好吧，我再给你一点提醒。”
“在京城你书房书桌左手边第三层抽屉里有三本大部头的书，其中第二本里面夹着一封信，信里面是一首诗词，那诗词是京城某位官家小姐写给你的？”
大安眼中尽是错愕。
“书？信？诗词？”
他冥思了片刻后，突然做恍然状。
起身来到书房一角，端出一只书箱子过来摆在书桌上。
“这书箱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
他跟杨若晴这解释的当口，打开了书箱，将里面的卷宗，书籍，随笔，手札一样样拿出来在书桌上一字码开。
“姐说的是不是这三本大部头？”
杨若晴起身看了一眼，“应该是。”
大安于是捡起中间一本，将它翻开，果真，一封白色的信笺轻轻掉落在桌面上。
大安怔了下，随即拿起那信笺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单薄的信纸。
信纸摊开的瞬间，淡淡的茉莉花香飘入鼻息。
杨若晴也凑了过来跟他一块儿看信上的诗词，娟秀的小楷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风清月正圆，信是佳时节。
不会长年来，处处愁风月。
心将熏麝焦，吟伴寒虫切。
欲遽就床眠，解带翻成结。
杨若晴对诗词这块是外行，反正就看到里面确实好几个风啊月啊啥的，诗词主人想要睡觉可是衣裳带子却打了结解不开似的，搞不清到底在虾吉巴折腾个啥！
她不懂，可大安只扫一眼就明白了书信中的意思。
这是一首表达相思和爱慕的诗词，那种被相思所折磨的焦躁烦躁，心绪不宁，跃然纸上。
尤其是诗词落款‘许茉莉’那三个名字，更是让大安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大安，其他的话姐就不多说了，你可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啊！”
杨若晴在边上打量着大安的一系列表情变化。
她敢确定，大安之前应该是不晓得有这封信的。
大安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将那封信重新放回了信笺，留在书桌上。
其他的书本则重新收回了书箱里。
“姐，这是花儿发现的吧？”他的脸，有几分阴沉。
姐姐不可能跑来这屋里翻检书箱的，姐姐更不可能去京城发现这些。
而能接触他书桌和书籍的人，只有小花，京城的仆妇和丫鬟都是不允许进入他书房的。
“没错，是花儿给你收拾抽屉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我要替她解释一句，花儿不是那种小心眼和敏感多疑的人，她只是太勤快了，喜欢收捡家务。”
“哎，这太勤快了也不好，发现了不该发现的。”
“也是花儿脾气好，啥都随着你，竟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全都压在自个心里头，这要换做是我，早就爆发了。”
杨若晴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这个八婆说到最后竟有点语无伦次了。
弟弟是自己的亲弟弟，弟媳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当做亲妹妹一样的养大，这两个人青梅竹马组成小家庭，她是睡梦里都能乐醒啊。
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她都不晓得该咋整。
偏袒？
她是不可能偏袒的，她只会站在公理的这边。
大安听到杨若晴说的那些话，脸色越发的难看。
杨若晴还真有点担心他会迁怒小花，若真是那样，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啪！”
大安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大安，你做啥？快住手！”
当他还想打第二下的时候，杨若晴冲上来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有话好好说，你打自个做啥？”
这么帅的脸，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大安眉头紧皱，眼中涌动着懊恼和自责。
“姐，我该打。”
“咋？你真的跟那个啥……啥茉莉的有一腿？”
杨若晴瞪大了眼珠子问。
若真是那样，再帅的脸，我都要帮你打了。
“怎么可能！”
大安的五官微微扭曲，“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沾花惹草，欺骗妻子，我最是不屑！”
“啊？那就好那就好。”杨若晴这心啊，提着又放下，放下又被揪起，接着再放下，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既然你没做对不起花儿的事，那你为啥说你该打呢？”
“姐，我懊恼自己的愚笨。”
“身为小花的丈夫，她的枕边人，我竟然没有及时察觉出她心里的担忧。”
“若非姐你今日提醒我，只怕我依旧蒙在鼓里，丝毫察觉不到小花内心的不安和煎熬。”
他突然想到另一事。
“姐，小花是何时找到这封信的？是不是……是不是中秋节之后？”
杨若晴想了下，“好像是。咋啦？”
大安不语，心中愧疚难遏。
怪不得中秋节之后有几天，他办完公事回到京城的家中，听峰儿说娘烧了好吃的给他和妹妹吃，可娘自己却一口都不尝，就是睡。
他当时还当她是身体不适，或者疲累，如今回想，恐怕就是心中压着事，可是在异地他乡，除了他这个丈夫，她身边连个可以分享心事的人都没有……
“这段时日，辛苦她了，也委屈她了，我该打。”
“哎呀，事情都发生了，你就算把自个的脸给打烂也挽不回花儿受的委屈啊！”
“最实在的事情就是去跟她解释清楚，然后再好好弥补，让她重新对你有安全感。”
“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跟姐这说说，那封信到底咋回事啊？”
“看你这一脸懵逼的样子，好像还不晓得那书里藏了信？”杨若晴絮絮叨叨的开导了一番后，八卦之后再次熊熊燃起。
第6850章 工具人
大安轻叹了一口气，“许姑娘的父亲许大人乃长淮州人氏，与我是同乡，当初我考中进士，曾经在长淮州发榜时受过许大人的招待。”
“跟他聊天中发现我们在很多方面看法趋近，比较投缘，所以许大人去了京城后我便拜访过他两回。”
“这三本书乃是我跟许大人借的，但那天去他府中取他却临时有事不在，是许茉莉将书送出来交与我。”
“我与那许姑娘充其量不过是点头之仪，况且她待嫁闺中，我这外姓男子肯定是要回避的，真的没有什么往来。”
“书取回来后，刚好赶上陛下交待了一件差事，有些赶，所以便将书放在抽屉里准备寒假带回家来再细细研读，信什么的，我是当真不清楚啊！”
大安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不已。
下回再借书，务必慎重。
而杨若晴听完这全过程，总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前因后果全弄明白了，虚惊一场哈！”
“大安，你别自责了，回头跟花儿那开诚布公的说一下，你说啥，花儿都信你的。”
“姐，我是不会骗花儿的。”
“嗯，那就好。哈哈，那你接着，我就不打搅你了……”
“姐，此刻我心绪波动，已无心看书了，我得去趟草场。”
哇，这就去解释？好男人啊！
“好啊好啊，你这会子去还能赶上小朵他们的晌午饭呢，我去跟娘那说一声，晌午不打你的米，节省一碗粮食。”
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老姐，大安哭笑不得。
当他披上外衣，换好鞋子准备出门的时候，杨若晴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只三层的保温食盒。
“娘听说你要去草场，让你带两碗麦芽糖浆给朵儿，她打小就喜欢喝。”
大安点头，拎起食盒急匆匆出了门。
孙氏只看到杨若晴眉飞色舞，心情大好的样子，却不晓得杨若晴雀跃的真正原因。
“闺女，看你笑得这么好看，有啥好事吗？”孙氏忍不住问。
杨若晴可不想告诉孙氏实情，目光一转嘻嘻道：“工具人的快乐，娘你不懂。”
工具人？
啥叫工具人啊？孙氏满头的雾水。
杨若晴也懒得跟孙氏那解释，反正，今个给大安和花儿两个做了一回工具人，杨若晴倍儿爽！
看着哼着小曲儿走远的闺女，孙氏也跟着眉开眼笑。
就算闺女不说，孙氏也能猜测啊。
想必是因为家里熬麦芽糖筹备过年，这喜庆的气氛让闺女高兴。
虽然闺女快要三十岁了，可在娘的眼中，三十岁跟三岁有啥两样吗？
没有啊，都盼着过年，喜欢过年啊！
所以，闺女高兴，孙氏也跟着高兴。
熬糖的时候更有劲了。
炒熟的黑芝麻花生米照着称量好的配比份量倒入小锅的糖浆里，杨华忠拿着一根比锄头柄还要粗的木棍子站在锅台边搅动。
香甜的气息灌满了灶房，锅底的火舌吞吐，这是一件力气活，杨华忠脱掉了棉衣，撸起袖子，甩开了膀子在那不停歇的搅动。
边上，孙氏和鲍素云合力抬着一只大大的木盆等候着，杨华忠将锅里的芝麻糖搅合得如同妇人浆洗揉成一团的被褥似的整个扔到木盆里的时候，孙氏和鲍素云都感觉手臂上一沉。
妯娌两个咬着牙将木盆抬到院子里，这时，杨华明和杨华洲围了过来。
他们将厚厚几层的粗棉布搭在芝麻糖上面，捂得严严实实。
然后，兄弟俩脱掉鞋袜跳进大木盆里，使劲的踩啊跳啊，手舞足蹈的样子就跟跳舞似的。
惹得孩子们围了一圈，嘻嘻哈哈的笑着，也都想脱掉自己的小鞋子挤进去跟着一块儿跳。
当这老哥俩跳累了，就换杨永进他们进去接着跳。
铁蛋和鸿儿他们羡慕得不行，赵柳儿笑着说：“你们多吃点饭，长得高高壮壮的就能进去跳了。”
两个小子用力点头，为了这个雄伟的目标，他们不能挑食，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麦芽糖踩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合力将木盆抬起倒扣在旁边早就架好的木门板上。
前两天在做豆腐，这木门板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今天又再次挑大梁。
木门板早就被赵柳儿和曹八妹她们擦拭得干干净净，芝麻糖倒扣在上面之后热气和香气同时溢出来。
趁着糖浆还是热的也比较柔软，大家伙儿纷纷操起菜刀准备切糖。
刘氏也跟小孩子们一样等在一旁，就候着这关键的时刻了。
当然了，刘氏原本也是想一块儿切糖的，但碍于先前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默契的夺下了刘氏的菜刀。
尤其是曹八妹，更是拼了命的不让刘氏‘受累’，只让她看着小孩子们，然后一块儿吃糖就行了。
只要能吃到糖，还不用干活，刘氏巴不得。
当杨华忠家的氛围好到快要爆棚的时候，蒋桂玲抱着孩子从前院过来了，步子迈的很急。
鲍素云见了赶紧放下菜刀迎上去，扶住她们娘俩。
“走慢点儿。”
“娘，慢不了，我有急事要跟三伯四伯还有爹那说。”
“啊？”
“来，你帮我抱着孩子。”
小孙女儿被塞到了鲍素云手里，蒋桂玲风风火火去到了杨华忠他们跟前。
“三伯，先前我抱着孩子在院门口溜达，撞见老王家人拉着板车，板车上的被褥里躺着一个女人，栓子姑父的大姐也跟在那女人左右！”
“啊？女人？啥样的女人？好看不？”
杨华忠还没反应过来呢，杨华明跳出来了。
只不过这关注的重点就有点尴尬。
蒋桂玲干笑了笑，往那边恨不得扑到木板门上去狂啃糖的刘氏那瞟了一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的审美跟四叔有出入，这个话我回答不上来。”
杨华明嘿嘿的笑，压低了声道：“只要比你四婶标致的，那就是好看。”
蒋桂玲翻了个白眼，扭过脸去直接不搭理杨华明。
杨华明愣了下，几个侄子侄媳妇，没人敢这样当面甩他这个四叔白眼啊，五房大宝媳妇儿这脾气，泼啊！
第6851章不管闲事
“老王家那边来亲戚走动，也不稀奇，指不定是王洪涛家的呢……”
杨华洲刚说了句，突然就被杨华明打断：“大腊月的谁家婆娘走亲访友用板车裹着被褥拉的？不觉得怪吗？”
杨华洲楞了下，又问蒋桂玲：“你可认得那个女人？0”
蒋桂玲摇头，“我肯定是没见过，见过，我肯定有印象。”
鲍素云抱着孙女儿也过来了，“桂玲嫁过来的日子浅，村里八成的人恐怕都认不全。”
蒋桂玲点头。
嫁过来之后很快就怀孕了，孕期十个月害喜害得天昏地暗，几乎每天都是在呕吐和睡觉中度过。
十个月里有一半时间都是住在娘家，孩子生下来后坐月子坐了将近两个月，出了月子后也是待在屋里照顾孩子。
好不容易孩子过了百日，可以抱出来耍耍了，可天又冷了。
平时最常串门的地方也就左邻右舍和大路对面的三伯三妈家，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几乎是不走动不来往的，所以认不全是事实。
“指不定是去王洪涛家的呢……”有人又说。
蒋桂玲立马反驳道：“不可能，肯定是去王洪全老汉家的，不然老汉不可能跟着，而且小黑他大姑和大姑父也都在，看着应该是王洪涛父子两个帮着小黑家拉女眷亲戚过来，那女眷亲戚的脸上一片病容……”
刘氏猛地拍了下大腿，一脸惊恐的嚷了起来：“天哪，该不会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红梅！”
杨若晴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孙氏也夹杂在人群中，看到她讶了下。
闺女今个咋神出鬼没的呢？先前不是走了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红梅，该不会是她来了咱村吧？”刘氏又问，那表情，兴奋又激动，脸红得跟喝醉了酒似的。
若不是这里有一大堆的芝麻糖勾住了她的心，待会下一锅还要接着做苞米糖，恐怕她早已飞出了院墙去老王家看热闹了。
“红梅？不能吧？她不是跟大白一块儿待在县衙大牢里吗？”杨华忠问。
杨若晴道：“根据现有的证据，无法证明张记掌柜的死跟红梅有关，加之她又怀有身孕，所以十来天前就被放出来了。”
“啊？放出来都十来天了？咱咋一点儿都不晓得呢？”杨华忠又问。
杨若晴勾了勾唇，我晓得就行了啊。
县太爷那边当时就派人传了消息回来，只不过她觉得红梅出来与否这事儿跟老杨家其他人没啥瓜葛，就没说。
没想到，这红梅竟然兜兜转转又来了长坪村。
看来，她跟老王家的纠缠还没完，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让杨若晴想不通的是，之前她陪杨华梅和王栓子去县衙探监的时候，面对大白的要求，杨华梅抗拒得不要不要的。
宁可一碗打胎药把红梅肚里的娃给整没了也不答应接红梅回长坪村养胎。
这咋不声不响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梅儿他们这都、都想仔细了？”孙氏喃喃着问。
接红梅回来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人都接回来了，这还不仔细？”杨华忠闷声道。
杨华明龇着牙怪笑着说：“看来老王家这回是为了子嗣豁出这面皮不要啦，幸好这是老王家的事儿，跟咱老杨家没干系！”
“老四你想得美，脱不了干系！”刘氏没好气的说。
“虽说这梅儿是不声不响也不跟咱这边商量一声就去把人给接了回来，可回头那红梅生娃，梅儿是肯定要来咱老杨家报喜的，让咱家老太太过去做老嘎婆，咱这些舅爹舅奶奶呀都得过去送礼，咱一个都跑不掉！”
“我呸，想得美，咱这些年在大白小黑身上贴补的还少了吗？咱家老太太和老汉从前那是明里暗里的贴补梅儿，连棺材板都贴进去好几副了！”
杨华明直接破口大骂，还越骂越来火。
“咋？二代坑完了咱家，又拿三代来坑？梅儿她想得美，我可事先把话撂这儿，大白和我干了一架，他再不是我外甥，跟他相关的一切事情我概不过问，更不要来烦我要我破费。”
“老四，你别这样……”杨华忠说。
尽管，他心里也存着跟杨华明一样的想法，可这会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终究不妥。
何况，还是在熬过年的麦芽糖，说这些气话不吉利。
“三哥，你别打断我，我这人不藏着掖着，有啥就说啥，容我再补充一句话我就闭嘴不说了。”杨华明又道。
杨华忠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杨华明道：“小黑将来生子我跟大家一样走动，但有个前提，他那媳妇必须是明媒正娶来的，要是跟大白红梅那样的野路子货，我照样不来往！”
杨华明把自己的想法一吐为快后，摆摆手再不吭声，拿起菜刀接着切芝麻糖。
杨永智的鼻子上依旧贴着纱布，这段时日别提喝酒了，鱼虾辛辣之物是一概不能沾。
所以天天萝卜白菜肉汤之类的，吃得早就乏味，而且鼻子还很痛苦。
每一次被鼻子折磨得寝食难安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把大白狠狠的咒骂一遍。
这会子杨华明话音落，杨永智赶紧跟上表态。
“我跟大白虽是表兄弟，但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往后我们小三房也不跟他走动了，除此外，跟姑姑家，我们也不走动了。”
男人们都看向杨永智，杨华明直接朝他竖起大拇指。
“永智，有魄力，一下子就断的彻彻底底，不像我，因为你奶还在世的缘故……等将来我也懒得跟你姑姑走动了！”
“老三，有些话别说那么早，有碍咱老杨家团结！”杨华忠压低了声提醒杨华明。
杨华明讪讪一笑，“好好好，我再次闭嘴。”
杨华忠叹了一口气，跟杨华洲那眼神对视，都很无奈，这事儿……真的也不能怪老四和永智，摊上大白和老王家那样的亲戚，谁扛得住？
杨永智的话在女人堆中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个则都看向赵柳儿，赵柳儿垂着眼站在那儿，表情淡淡，坦然接受众人的打量。
第6852章 多谢体谅
显然，这小两口早前就商量过了，这会子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契机说出来罢了。
“老四，永智，咱老杨家早就分家了，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儿，你们自个拿主意就成，我们不多说啥。”
身为这大家主的杨华忠出来表态。
杨华明和杨永智同时松了口气。
跟老王家那边断掉往来关系，他们两个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若说有顾忌，那也是顾忌杨华忠的感受。
毕竟杨华忠这个人吧，思想比较传统，希望在他的带领下老杨家几个大大小小的房能够像那蒜瓣儿似的团结在一起。
“三哥，多谢体谅。”
杨华明双手合拢做了个感激的手势，这一回他没有嘻嘻哈哈，神色很认真很严肃。
杨华忠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杨华明的肩膀。
杨华洲也在旁边对杨永智投去理解的眼神。
杨华忠接着跟面前的众人说：“这回老王家的事儿，自有老王家的人商量拿主意，咱老杨家就不掺和了。”
“在外面要是有人问起，咱就跟旁人一样看着就好，不要妄加谈论，更不要诋毁，尤其是四弟妹……”
家主点名，没你不行。
刘氏对于这种情况下的点名，早已习以为常，一边往嘴里塞芝麻糖边点头含糊不清的吐了个音符，算是回应杨华忠的特别叮嘱。
杨永青在边上嘿嘿的笑，突然，又听到杨华忠在叫他的名字。
“还有青小子，你也一样，在外面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别瞎说老王家的事儿，更不要谈论红梅，大白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你懂的。”
杨永青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我怕他个球，一个瘸子而已！”
“这话不准说！”
看到杨华忠脸黑下来，杨永青赶紧嘿嘿的笑，脚下往后退，及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杨华忠也没打算跟他多做纠缠，他吩咐其他人：“不准去老王家看热闹，该干啥干啥。”
人群立马忙活起来。
刘氏嘴里嚼着糖，眼巴巴盯着前院的方向。
“三哥，是这会子不准去老王家呢，还是一直都不准去啊？”
“四弟妹……”
“三哥，倘若咱村里人都过去看热闹了，咱也不能去吗？”
“要是一个人都不去，会不会显得咱刻意回避，反倒更惹得人说闲话啊？”
“四弟妹你……”
“还有啊，这个消息早晚会传到咱家老太太耳中的，到时候老太太要过去看，咱是拦着呢，还是咋样啊？”
杨华忠郁闷的看着刘氏，问这么多，无非就是管不住她的心和她的脚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啊！
“今天不准去，过了今天，可以去，但闲话不准说。”杨华忠知道拦不住她，只能再次给她做了个规定。
刘氏如蒙大赦，激动得满脸潮红连连点头。
……
老王家。
王洪全父子招呼着王洪涛父子还有大女婿在堂屋里抽烟，喝茶。
杨华梅和栓子大姐在灶房里烧晌午饭招呼他们。
红梅安置在大白那屋，门窗紧闭，比起老王家院子外面那些探头探脑的目光和议论，这屋里安静得就跟没住人似的。
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女人的咳嗽，才让人确信里面果真住着一个女人。
灶房里，杨华梅烧饭的时候全程都是黑着脸，一只鸡放在案板上，她抡起菜刀一顿剁，看得边上的栓子大姐眼皮子直跳。
“梅儿，别再剁啦，那鸡头都被你剁成稀巴烂咯，没法下口。”
“大姐，要是剁人不用偿命和坐牢，我早就去把她剁成八大块了！”
这话太过血腥，听得栓子大姐都不敢跟杨华梅靠太近，生怕她一个走神，把自己当做红梅给剁了就完蛋了！
“梅儿你消消气吧，从目前来看这红梅还算老实。”栓子大姐小声劝着，就算弟媳要发飙，好歹也等吃过了晌午饭他们走了再发。
到时候就算是打起来也不关他们的事儿对吧？
杨华梅冷笑：“她要是老实，就不该跟大白搞到一块儿去。”
“这会子是病得爬不起身才装老实，等她能跑能动了，还得出幺蛾子！”
栓子大姐干笑。
这个话题没法劝，这娘家啊，往后不是特殊情况都不要轻易回来，水太深太浑。
“我去帮你洗菜。”
栓子大姐拿起边上的菜篮子出了灶房，她抬头望了眼院子外面。
嗯，不错，先前跟过来看热闹，然后被爹赶走的那些妇人们都不见了。
可是，当她刚走出院子门，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好几个妇人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这些妇人有的她熟悉，从前没出嫁之前的隔壁婶子嫂子啥的。
有一些不熟悉，那是后来嫁过来的，但她回娘家多，就算不熟悉也不会面生。
这些女人们把她团团围住之后，有几个自认跟她熟悉的妇人就噼里啪啦跟她这打听起来：
“里面那女人是哪个呀？他们说是大白的媳妇？不会是真的吧？”
栓子大姐被围在中间走不开身，只得照着之前爹和小叔他们约定好的说辞来敷衍。
这……也算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吧！
“咋可能呢，我家大白才刚刚十六呢，哪来的媳妇！”
“不是大白媳妇，那是谁家的媳妇啊？”
“她婶子，你为啥一口一个媳妇啊？指不定人家是黄花大闺女呢？”
“你眼瞎啊，先前板车过来的时候你没瞅见那面相和打扮吗？谁家闺女长那个样儿？闺女她娘还差不多哦！”
“咱就不扯了，还是让大白他姑跟咱说说吧，她晓得。”
栓子大姐刚准备开溜，脚跟还没挪开两寸地儿就再次被几个妇人拦在中间。
“哎呀，她就是大白一个朋友的妻子，那朋友出了点事儿托咱家帮忙照看下，回头是要走的……”
“那朋友没有家里人嘛？那女人也没娘家人嘛？咋还要你们老王家照看呢？你们也太好了吧？”
栓子大姐不想理会这种带着挖苦的问话。
她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冲了出去，闷头往前走。
身后几个妇人也不散开，留在原地指指点点。
“老王家人都是瞎扯，我可听说这女人就是镇上张记铺子那个老板娘，她男人上半年暴毙了，大白盘下了他们的铺子，还留她在铺子里管账呢，去那铺子吃过东西的人回来说，这俩人不清不楚……”
第6853章 魔音
这些妇人们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跟刘氏是志同道合的战友，看热闹不怕事大，三五成群的杵在别人家门口谈论
是非也不懂得回避。
杨华梅待在灶房里其实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这会子贴着窗口听，越听越离谱。
她端了一盆刷锅水冲出来，朝着院子外面泼。
有眼尖的妇人看着杨华梅气势汹汹过来，预感不妙，来不及提醒‘战友’就先躲掉了。
没躲掉的人被泼了一身的水，尖叫着跳到一边，当看清肇事者的时候，双方立马拉开架势对骂。
虽是多年的邻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这会子对骂起来确实啥话杀伤力大就拿啥话来招呼对方。
虽然是在老王家院子门口，但显然杨华梅以寡敌众处于劣势。
但杨华梅也不怂，因为随即身后的院子里王洪全王洪涛他们就赶过来了。
这里的响动也惊动了隔壁左右那些在家里窝冬的邻居男人们。
男人们的大局观终究比这些长舌妇要开阔一些，大家各自约束自家的女人，一场战争就这么被平息下去。
此时，栓子大姐也洗完菜回来了，跟栓子一块儿将哭哭啼啼的杨华梅拉回了灶房去劝。
锅里还在炖着鸡，杨华梅泪如雨下。
一边抹泪一边发泄情绪，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我的命咋这么苦？脸被这些人当做鞋底板子来踩，这么憋屈的活着被千夫指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
老王家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大半个村子。
其实很简单，只要先前吵架中的某一位妇人去到村口池塘浆洗，哪怕只是洗一片菜叶子。
那么，这个消息将会被添油加醋的传开，再接下来妇人们像传递接力棒似的一个接一个传递下去。
甚至有的还撞到一块儿去了，发生了信息雷同事件。
为了避免这种信息雷同事件，有些人就会主动发挥自己的想象能力在其中脑补出一些别人所窥探不了的东西来。
而偏偏这种有创意的人还蛮多的，所以到天黑的时候，关于红梅住进老王家这件事，已经演化出不下十个版本。
若用标题来分别概括一下，大致如下：
震惊！老汉洪全带回年轻小媳妇却推上了孙子大白的床！
震惊！十六岁瘸腿少年竟瞒着爹妈在外跟陌生女人做那事，如今女人登堂入室……
震惊！王栓子金屋藏娇，杨华梅崩溃大哭竟是为了一个陌生女人……
……
夜里，孙氏烧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杨若晴带着骆宝宝过来蹭饭。
大安和小花小夫妻甜甜蜜蜜的，小花的脸蛋异样红润，眼神中也一扫之前藏着的压抑和焦虑，重新焕发出神采来。
杨若晴这下是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大安草场追妻，夫妻俩敞开心扉，心中的隔阂也被扫除，感情再上一层楼了。
杨若晴的目光从他们小两口的身上移到峰儿和福娃这对小兄妹的身上。
父母感情甜蜜，孩子也会跟着幸福。
在这样健全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往往很乐观积极，也很有安全感。
这种原生家庭带来的安全感和幸福满意度会像一颗能量的种子，深深种入孩子的内心。
长大后当他（她）遇到困难和挫折，或者感到迷茫和疲累的时候，那颗种子便会在心中生根发芽生长开花，源源不断的释放出光芒和热量来鼓励他（她）砥砺前行。
正因如此才衍生出一句话：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
不幸的童年，则需用一生去治愈。
“姐，多谢你。”
小花在杨若晴耳边小声的低语唤回了杨若晴的思绪。
杨若晴朝她笑了笑，“这是姐该做的。”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吃饭，饭菜很丰盛，鸡鸭鱼肉一样不缺。
除此外，因为今日家中熬麦芽糖，余下的一些糖浆孙氏拿来跟地瓜一块儿，做了一道拔丝地瓜。
这道菜刚摆上桌，就成了三个孩子的最爱。
小福娃吃的鼻头上都是糖浆，努力的伸出粉粉的小舌头去舔，那模样甭提有多可爱了。
峰儿拿出帕子来帮妹妹轻柔的擦拭，俨然一个小暖男。
“娘，我看峰儿这样照顾福娃，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我的辰儿哥哥和大志哥哥，他们也是这样待我的。”
骆宝宝真的是长成了大女孩了，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都是温柔的。
温柔中带着回忆，眷恋又满足。
杨若晴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秀发，其实她也很想说，这画面也让我想到了你爹。
你爹也是这样对我的……
只不过这话她是不好意思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出口。
“别光顾着说话，趁热吃，多吃点。”
孙氏的招呼声接踵而至。
大家伙儿都不再多说，埋头各自挑自己爱吃的吃。即便不爱吃的，也会象征性的吃上几口。
一方面是家里的教养规矩，不能挑食，吃的东西不挑种类，身体才能好。
其次，则是出于对食材以及烹饪人的尊重。
一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砰一声推开了堂屋门。
谭氏像个夜叉一样出现在门口，披头散发，脚上还走丢了一只鞋子。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谭氏的脸比她身后的天色还要黑。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们还有心思跟这吃吃喝喝！”
随着她一声咆哮，头发都跟着炸开，俨然一个凶巴巴的乞丐婆。
大家伙儿都被吓了一跳，大安和小花几乎同时伸手去安抚福娃，但为时已晚，福娃哇一声吓哭了。
小花赶紧抱着她哄。
哄孩子的声音那肯定得温柔啊，可是谭氏已经冲到了桌边，用力拍着桌子差点将脸凑到杨华忠的脸上，继续声嘶力竭的大吼着：“老三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老王家那对讨债鬼父子把那个***人弄回了家供着，让咱梅儿，你的亲妹子给那个臭狐狸精当牛做马的伺候呐！”
小花的声音被彻底覆盖，传进福娃耳中的依旧是谭氏的魔音。
虽然福娃的眼睛已经被大安用手遮住了，可这声音照样让一岁多的孩子恐慌。
“把福娃抱去后院吧！”杨若晴一边吩咐着他们小两口。
同时起身准备过来把谭氏先稳定住，照这么吼下去，她这耳膜怕是不保！
第6854章 结盟
呼兰城外。
围猎场外山谷里一处精舍之中。
呼兰王盘坐在软榻上，身前放着一杯他最喜好的秘制葡萄酒，以及一批瓜果。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但也没有以往的阴郁。
“唤伯颜乐进来。”他慢慢的吩咐了一声。
不久，木门被推开，从外面迈步走进来一位俊朗的男子。
朝着呼兰王行礼后，他开口道：“拜见呼兰王。”
“很好，伯颜乐，这次你立下大功，孤打算好好赏赐你，财宝，美人，官位……你可以自行挑选。”
呼兰王哪会不明白，真正的功臣是伯颜乐呢。
自己的女儿呼兰琴是怎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呼兰琴虽争强好胜，能力不俗，但心眼小，不能容人，不可能笼络伯颜乐，卓娅等人一起建功立业，更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战胜木景安，呼延临等精英子弟。
背后做到这些，让王室队伍大胜的，只有这个伯颜乐。
但，伯颜乐来历委实有一些蹊跷，他心头存着几分试探之心。
他想看看，伯颜乐这么卖力，究竟想要些什么。
“这些我都不要。”伯颜乐摇头，她的态度十分的坚定。
财宝这一块，她根本不缺，而官位，骆风棠如此赏识她，已经给她在朝廷谋求的足够的位子。
做大齐这样庞大帝国的官不香吗！一个区区草原王给的官位，她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美人……她自己就是女子，要什么美人……
她目前最大的渴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
“那你要什么？说出来，只要孤能办到的，都可以许你。”呼兰王盯着伯颜乐，淡淡道。
“我只要王上一个承诺。”伯颜乐道。
“什么承诺？”
“同铁牙金帐暗中结盟的承诺。”
“你是铁牙金帐的人？不怕孤叫人抓你？”呼兰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担心，大蒙部和科尔沁部落互相敌对，这不代表呼兰金帐和铁牙金帐也是敌对。”伯颜乐镇定从容，脸上表情不变。
“这却是为何？我们呼兰金帐自来效忠于可汗，可汗的敌人，就是呼兰金帐的敌人。”呼兰王淡淡道。
“明面上确实如此，但实际上，王上应该明白，可汗想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王上，我就实话实话好了，可汗想要的不是有自主权的呼兰金帐，而是归属于可汗的呼兰行省，他要的是跟大齐，大辽一样的体制，这次围猎节的狩猎仪式，验证了这一点，要不是我击败了旧贵族的图谋，呼兰金帐已经不复存在。”
伯颜乐毫不避讳的开门见山说出内情。
“跟铁牙金帐暗中结盟，对呼兰金帐有什么好处？”呼兰王转变了话锋。
“自然是有好处的，呼兰金帐缺少的粮食，布匹，还有最为关键的铁器，铁牙金帐都可以暗中提供，甚至铁牙金帐还能在关键时刻，支援呼兰金帐。”伯颜乐道。
“铁牙金帐，残破之地，有何能力办到你承诺的？”呼兰王淡淡道。
“如今的铁牙金帐，背后有大齐的势力支持，铁牙金帐没有的，大齐有。”伯颜乐道。
“你不是铁牙金帐之人，你是大齐派来的。”呼兰王目光如刀一般落在伯颜乐身上。
“这有什么区别？王上，只要对你呼兰金帐有利，我来自哪里重要吗？请王上考虑一下其中的利害。”伯颜乐丝毫不畏惧呼兰王带着一丝杀气的目光，她坦然自若道。
呼兰王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十分赞赏此人。
此人能做到如此镇定自若，有条不紊，一看就是做大事的料，只可惜，他女儿呼兰琴做不到这个程度。
要是呼兰琴也能如此，何愁后继无人呢！
“你是什么身份地位？你能代表铁牙金帐作主吗？”呼兰王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
“这等大事，谈事的当然不是我，铁牙金帐会派专门的使者过来谈！”伯颜乐坦然道。
“你回去，让有资格谈事的使者来吧。”最终，呼兰王下定了决心。
伯颜乐正是有很大把握，这才过来说这件事，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儿。
……
木婉家。
木婉柔站在屋门口，木婉家主黑着脸走出来。
“你要害死我们木婉家啊。”木婉家主痛心疾首的道。
他回来以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居然是木婉柔带人跟王室队伍合谋，坑害了木景家和木华家的队伍。
尽管木婉家获得了很多猎物，这样票数拿的比以往都多，在贵族中跃到了第一位。
但这也让木婉家跟木景家和木华家彻底撕破了脸皮。
“要是我不跟王室联手，王室们还是会赢，结果木婉家才是真正的没有翻身之日。”木婉柔冷冷道。
尽管木婉家主是她的父亲，但她对自己的父亲毫无感情。
自小，木婉家主就嫌弃她是女娃，不能继承家业，木婉家主对她漠不关心，整天想着生个儿子。
但说起来也奇怪，除了木婉柔以外，他居然生不出第二个孩子。
一个祭祀就下结论，木婉柔跟父亲血脉相冲，在生子前最好不要相见。
木婉家主真的相信了这个荒谬绝伦的结论，将木婉柔送给他二弟抚养，十年时间都没有见过木婉柔一面。
直到后来，那个祭祀因招摇撞骗，被大祭祀除名，木婉家主也醒悟自己受骗上当了。
这么些年，他娶了好几房姬妾，依旧没有生出儿子，他才真正相信大夫下得结论，他不能生儿子是因他身体不行。
但他这时候带回木婉柔，已经晚了，丢失的情感再也无法寻回。
“休要胡言，三大家族团结一心，又怎会输给王室呢。”木婉家主皱眉，他不信木婉柔的话，反倒是认为她是在故意宣泄情绪。
木婉柔冷笑一声道：“那个伯颜乐可不是什么一般人物，在和王室联合之前，我们三家就已经败了，反倒是木婉家能投靠王室，还是靠着二叔的面子……”
随即，木婉柔就将里面在野人岭上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因王室之人拿出来了草原神鹰的翅膀，这就证明了木婉柔不是在瞎说。
第6855章 为自己
“除此之外，呼兰王还准备了后手。”木婉柔继续道。
“呼兰王还能做什么？要是这次我们赢了，权力将会回归贵族长老院，呼兰金帐以后的王会成为一个象征，不具备实际权力。”木婉家主道。
这才是他们提前预谋好的结局。
据说，西方雅吉利等国，都在走虚君的路子，架空王上，权力分散回归贵族长老院，已经有国家成功了，他们只要谋划得当，是可以实现的。
因而，他想不明白，木婉柔所言的呼兰王后手，究竟是什么。
“呼兰王在山谷外面一处偏地，埋伏了一支铁甲精兵，随时准备杀进来……哼，要不是王室领先了，呼兰王一声令下，铁甲精兵杀进来，贵族们一个都活不成！”木婉柔冷笑道。
“呼兰王，他怎么敢！”
木婉家主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脑子里也曾经闪过这个念头，但刚刚想到，就自我否定了。
主要是因为，他不相信呼兰王是个脑子不好使，有精神疾病的人。
在他看来，只有精神有问题的疯子，才有可能做出武力对决的决定。
要知道，在高台上杀死他们这些家主，不是结束，仅仅是混乱的开始。
贵族们之所以有权力，不是他们空口白牙说出来的，而是他们的领地里面都有世代追随的私兵部曲。
这种部曲，只听从主家的命令，不会听从呼兰王的命令，是真正忠诚于贵族家族的。
家主们死亡以后，那些家族们会立刻推出新的家主，统领那些部曲私兵，负隅顽抗。
一场血腥大战过后，无论哪一方得胜，呼兰金帐彻底成为历史也实属理所当然。
呼兰王不可能疯到那个程度吧。
但他想的跟事实不一样，那么肯定不是事实发生的虚假，而是他自己想错了。
“你以为他不敢？有没有想过，正是你们不敢，他才敢做。”木婉柔道。
“他不想要呼兰金帐了吗？何至于此。”木婉家主痛心疾首道。
“他宁可毁了呼兰金帐，也不会让贵族们得胜的，现在贵族们和王室们闹到两边不能共存的恶劣程度，究竟是谁的问题呢！”
木婉柔淡淡道。
“有事可以商议，我们要的只是票数，又不是要推翻王室，这怎么能走到兵刃相见的地步呢，呼兰金帐自有法规法度……”
“法规？什么法规？哪条律法上说，父亲可以出卖自家孩子？没有这条律法，为何还有人做了呢。”木婉柔望向木婉家主的目光，就像是望着一堆肉似的，眼神里没有生命的气息，有的却是疏离和冷漠。
木婉家主苦笑了一声：“当年之事，我并非不要你这个女儿，实在是那位骗子太过可恨……”
“算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提了。”木婉柔侧过头望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还是想着推卸责任，什么时候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或许不应该对他还抱有期待。
“柔儿，过去的事情不提，现在很多年了，我已经老朽，木婉家未来总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木婉家主叹了一口气道。
“木婉家，我高攀不起，现如今，二叔让我做这个主事，我也就做了，别指望我接过木婉家的担子。”
木婉柔柳眉竖起，高声喊道：“小巧，送客。”
随后，她拂袖进入屋内。
小巧从里面走出来……
不久，将木婉家主送走以后，小巧回到房中，见到木婉柔站在房间中间，望着墙壁上悬挂着的画像，愣愣的出神。
画像上的女子白裙飘飘，笑容温和。
“娘，柔儿想你了。”木婉柔低声道。
当年，她父亲木婉家主将她送给老二抚养后，过了一阵子，她娘亲就得重病离世，这成为木婉柔最大的遗憾。
“小姐，夫人在天上看着你呢，她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小巧安慰道。
小巧和木婉柔自小一起长大，她还依稀记得夫人的模样，那笑容十分的温柔，对她来说，夫人跟母亲没有多大区别。
“我知道，近些年来，我心中恐惧，我发现，对那个人的恨意越来越淡，也或许是那个人越来越老了。”
“要是以前，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现在，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木婉柔轻轻的叹气。
“小姐，其实……老爷他的确老了，有些事该过去了。”
“娘不是他害死的，但终究是因他而亡，娘亲临走前，叮嘱我要照顾好他，她这辈子，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始终没改变，到了临走前，都还内疚没给他生个儿子……”
木婉柔说起曾经之事，内心比以往都要宁静。
“以前，我听从娘的吩咐，不曾悖逆他的要求，但我终究是不甘心的，很多年了，借着这次的机会，我终于决定按自己的心意来活，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木婉柔一紧感觉到，自己的轻松是来源于自己的选择。
她选择的道路跟以往不同，这是挣脱枷锁的选择。
从此海阔天空凭鱼跃，她不需要再背负家族命运的枷锁了。
“小巧，这次过后，我要去大齐二叔那里了。”木婉柔侧过头，望着小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那我就去好好收拾一下衣物，等我们到了就有合身的衣服穿。”小巧毫不犹豫的道。
“你不留下来吗？木婉家有很多人是很器重你的。”
“我怎么可能会留下来，打小我就跟着小姐，自然是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了。”小巧翘起嘴唇。
“那好，我们姐妹两个不分开。”
“小姐，我去联络一下二叔，看他能不能派人接我们走。”小巧道。
“不用二叔接的，会有人陪着我们一起去。”
“是谁呀？”小巧惊讶道。
“伯颜乐，其实，她是个女人……”木婉柔唇角上扬。
“不能吧，伯颜乐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呢！”小巧嘴巴张大的像是能塞进去一整只鸡蛋。
“从外表来看，那是看不出来的，我能察觉到她的身份，是从她的眼神来判断的。”
“她看我的眼神太清澈了……”木婉柔淡淡道。
第6856章 说漏了嘴
长坪村。
杨若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把谭氏给安抚住了，但这只是暂时的。
“奶，我且问你，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趁着杨华忠和孙氏打着灯笼出门去给谭氏找鞋子的当口，杨若晴盘问起来。
难道是四婶管不住嘴巴跑去跟老太太这说了？
不太可能吧！
“我咋晓得的？你四婶跟我这说漏了嘴！”谭氏没好气的说。
杨若晴愕了下。
还真是她？这个碎嘴的，爹警告她不要去外面瞎说，她就跑去奶跟前说了？
“奶，从四婶嘴里出来的话都要打个七八折，水分太多啦，不可信。”
“咋不可信？要是她专门跑来我跟前说这些话我也不信，指不定是存心让我不好过。”
“可我上茅厕，听到她在你大妈那屋里跟你大妈那边说边比划，你大妈还没看明白呢我全给听到了。我当时气得不行，冲进去抓住她衣领子盘问，她倒好，立马改口说没有的事儿，是我听错了，哼，当我傻吗？我全都听到了，既然她不说实话，我就自个过来问你们，我有的是法子……”
杨若晴抬手抚额。
四婶那张嘴啊……缺了一瓶强力胶。
“奶，那我再问你哈，你得知这个消息为啥不立马赶去老王家当面查看呢？”
这是谭氏一贯的风格，直接打杀上门去闹。
今天的操作有点犯规。
结果，谭氏撇撇嘴：“我又不傻，跑去闹？就我一个人能闹出个啥名堂来？我得过来搬救兵啊！”
杨若晴目瞪口呆。
老太太的战术还真变了。
“哎，不是我怂，是你姑不争气，她那鼻子早就被老王家几个老少爷们牵着走了，跟我不是一条心，我跑去闹，她到时候胳膊肘往他们那边拐，我还不得气死？”
“可是奶，照你这么说若我姑被他们洗脑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过去闹，我姑不也不跟咱站一条线嘛？您老不还得被气死嘛？”
谭氏愣了下。
她用一只眼睛狐疑的打量着杨若晴，死胖丫好像在带着她绕圈子，可又好像很有理的样子。
“那你说，不去闹，咱难不成眼睁睁看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大喇喇住进老王家？”
“奶，就算真有这事儿，那也是老王家上上下下商量好的，那女人又不吃咱老杨家一粒米，这闲事咱管不了。”
“是不吃咱老杨家一粒米，可她让你姑伺候，你姑得多闹心多受累啊？”
“奶，那也是我姑自个的选择。”
“不，你姑肯定是被逼的，她的性情我清楚。”
“人都是会变的，红梅怀了身孕……”
谭氏傻眼了，直勾勾望着杨若晴，脸上像老松树一般松弛的面皮都抽搐起来。
“你说啥？那个女人……有了？”
杨若晴点头。
大家伙儿只跟谭氏这说了红梅和大白的关系，谭氏当时就唾骂红梅不检点，老牛吃嫩草。
怀孕这件事是后来爆出来的，也就是当初杨华梅被大白气到，一个人在漫天大雪里走回来那次。
谭氏只知道大白不孝，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内幕……
“那娃……八成不是大白的，老王家一家字老王八给人养孩子呢！”
短暂的震惊后，谭氏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杨若晴挑眉，看谭氏的目光都深了两分。
而杨华忠和孙氏刚进门，正好听到这句。
那只拿在孙氏手里的鞋子啪一声掉地上。
孙氏回过神来，慌忙捡起鞋子握在手里往桌边走来。
“娘，鞋子找到了，我帮您穿上。”
孙氏蹲在谭氏身前埋头给谭氏穿鞋，便听到谭氏的声音从头当顶罩下来：
“你们也别再忙乎旁的了，我穿好鞋子一块儿去趟老王家！”
“娘，方才晴儿应该跟你说了咱的态度吧？咱不去，这事儿咱也管不了，你也别折腾了。”
杨华忠把灯笼放在桌子上，黑着脸坐了下来，掏出旱烟杆子吧嗒着自顾自的抽。
谭氏又急又恼，拍着桌子大喊大叫：“老三你糊涂了吧？这可是大事啊！”
“天没有塌下来，就不存在大事。”杨华忠吐出一口烟圈，平静的说。
“你妹子，梅儿要遭罪啦，一山不容二虎，还是两只母老虎，她在老王家……”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梅儿自个要是不乐意，人也不可能接回来。她也没回娘家来跟娘你这哭诉，你替她担心？多余了吧？指不定人家现在一大家子正乐呵着呢！”杨华忠闷闷道。
谭氏傻眼了，呆滞在那，眼珠儿是不转了，但脑袋瓜里应该在疯狂的转。
半晌后，她颓然的坐下去。
“梅儿糊涂啊，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块砖头她搬起来早晚得砸中自个的脚！”
“哼！”杨华忠磕了磕烟灰，“那也是她自个的选择，咱谁都帮不了！”
先前跟孙氏一块儿出去找谭氏跑丢的鞋子的时候，冷风刮脸，杨华忠脑子里突然就清醒了。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前两天杨华梅和王栓子过来还钱时，杨华梅那支支吾吾的样子。
原来，揣着的心事就是这桩啊！
那天，她应该也是想跟他们这说一说的吧，但到底还是没开口。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人家不想将这件事拿出来跟你说，不想讨你的主意了。
或许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为他们分神，但是，没跟你商量就是没打算在做决定的时候将你的意见纳入参考范畴，既如此，当事情成了既定事实，自己这边又何必腆着个脸往前凑？
这是没有自知之明，也是让对方为难。
所以，杨华忠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去搭理老王家的事。
而谭氏呢，也从杨华忠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他的坚定。
老太太知道自己这回甭管咋样闹腾，都不会让三儿子改变主意了。
“罢了罢了，你们不去，不想招惹这事儿，那我自个去。”
“娘也不准去！”杨华忠放下旱烟杆子，满脸威严。
“咋？双脚长在我身上，你个做儿子的还想管住你老娘？”谭氏声音硬了起来，一副要搏命的架势。
“娘，你听我的，别去！”杨华忠的态度顿时软和下来。
第6857章 双喜临门
“娘，老三也是为了您好，这大晚上的也不方便。”边上，最没有存在感的孙氏也弱弱的开口劝着。
谭氏不太敢去触碰此时的杨华忠，却敢把怒火转泄到孙氏的身上。
“你懂个屁，你也有闺女也是做娘的，要是老骆家给弄了个女人回来让胖丫去伺候你乐意？你不去瞅瞅你夜里能睡得着觉？”
这场啐骂有些始料未及，孙氏当场怔愣在原地。
杨华忠霍地起身重重拍了下桌子，“去去去，要去你去，我不拦着就是，别跟这搞得天翻地覆的添晦气！”
“去就去，谁怕谁？”
谭氏脖子一扭迈着小脚往门口冲。
孙氏急得不行，这大晚上的咋能真让老太太一个人去？
且不说这一路上还得经过塘坝，要是掉到水里去了咋整？
摔了绊了都不好，就算顺顺当当到了老王家，这个状态下老太太还不得把老王家给砸咯？
“奶，你今夜忍一忍不要去，明日白天我陪你去就是了。”
身后，传来杨若晴清脆的嗓音。
这只是一个托词，因为杨若晴有预感，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发酵，明日杨华梅肯定会主动回娘家来说这件事的。
若是彻底装糊涂不来，那说明杨华梅不打算要这个娘家了，所以肯定会来。
等她先过来，这边问过了情况后，谭氏再去就不会那么碍眼了。
“我等不到明天，我这就要去！”谭氏一脸倔强。
摆出的架势就像前面放了八头牛，都别指望能将她拽回来！
“奶，你要是这样固执，那就别怪我先礼后兵咯？”
听到这话，谭氏猛地转身，刚好对上杨若晴那双笑嘻嘻的眸子。
谭氏恶狠狠瞪着杨若晴，如同一只炸了毛的野猫，咬牙切齿的说：“咋？你还想打你亲爹老子的亲娘不成？”
杨华忠和孙氏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他们当然知道自家闺女不是那种人，但若真的对谭氏动粗，哪怕扶一下扶重了到时候老太太往地上一躺赖起来可说不清了……
“奶，你绝对放心，你是我们老杨家的老祖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碰你呀！”
杨若晴这番示弱的话，让谭氏很是受用。
辈分，年纪，血缘关系统统摆在这儿，胖丫能耐她何？
“不过，我可以将你送去村南头的宅子里，让你跟我爷作伴……”
“你放屁！”
谭氏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好像听到了世上最恐怖最恶心的东西似的，五官都扭曲了。
“你要敢把我送去跟那个老东西待一块儿，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她指着旁边的墙壁开始威胁。
杨若晴双臂环抱，一点儿都不吃这威胁。
“撞墙可不是撞一下就能断气的，一般情况下得拼尽全力撞五次以上，低于五次只会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而奶撑死了撞一次，我们就能及时拦住你，然后给你简易的包扎好脑袋再送去我爷那儿。”
谭氏气到浑身颤抖：“那我在那里接着撞，撞死为止！”
杨若晴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随便啊，只要不是当着我们的面撞死，就不与我们相干。”
“死胖丫，你……”
“不过，要是奶当着爷的面撞死，爷肯定高兴。”
“这样一来，爷就是彻底的丧偶，往后都不用纳妾，直接续弦就行了，谁都不好拦！”
谭氏嘴巴张了张，突然，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眼皮子往上呛人也跟着往后倒。
“娘！”
“奶！”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几道人影迅速朝谭氏飞奔过去。
最后，自然还是杨若晴一把扶住了谭氏，但此时的谭氏已经昏过去了。
“娘，娘你咋样啊？”
“晴儿，你奶这是……咋啦啊？”
“爹，娘，你们莫慌，我奶这是被我给气晕过去了呢！”
“啊？”
“会不会有事啊？”孙氏提心吊胆的问。
“睡一会儿就好了，没事没事。”杨若晴道。
气人这块，她自问功力不咋样。
这回超常发挥，主要还是因为谭氏的脾气是火药桶，一点就燃。
“晕了也好，至少能踏踏实实睡一会儿，等睡醒了都半夜了自然也就不会闹着要去老王家了。”
杨华忠抱起谭氏，他倒是想通了。
孙氏道：“那我去帮娘铺床吧，今夜就在这睡了，不回老宅。”
“嗯，一起过去吧！”
杨华忠打横抱着谭氏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扭头交待‘罪魁祸首’杨若晴：“帮忙把炭火盆子端来，你奶那屋有段时日没住人了，冷。”
“好嘞！”
杨若晴端起炭火盆子屁颠着跟在爹娘身后去了客房，干点活，就算是‘将功折罪’好啦！
夜里，老王家。
杨华梅把饭菜端上桌，王洪全，王栓子，小黑三个人一人坐一方。
王洪全心情大好，坐在那里抿着小酒，美滋滋的样子仿佛捡到了金元宝。
“爷，你咋这么乐呵啊？”
小黑用晌午剩下的鸡汤泡饭，吃得满嘴流油，边砸吧嘴巴边问。
王洪全笑眯眯的看着小黑，说：“双喜临门，当然乐呵啊！”
“双喜？哪两个喜啊？说来我听听。”
王洪全往外面瞅了一眼，杨华梅还在灶房忙活，并没过来堂屋。
堂屋里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老汉说话也没啥好顾忌的。
“第一喜自然就是你嫂子和你侄子们回来了啊！”
小黑嘴里包着饭大口咀嚼着，对此不以为然。
“这算个屁的喜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还得多添几双筷子，这是哀啦！”小黑说。
王洪全拉下脸来：“咋说话的呢？添丁进口这是好事啊，谁家不盼着人丁兴旺？”
小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能理解。
“爹，这话你还是别说太早了，我答应过梅儿，等红梅身体好了就打发她走的。”
王栓子跟王洪全那沉声提醒。
这回，王洪全的脸是彻底的黑了。
“扯淡，哪有把孙子们往外推的理儿？你忍心看着你孙子孙女儿在外乞讨流浪跟流浪狗抢食？”
王栓子皱着眉，思忖了片刻，再度开口：
“爹，我答应过梅儿，不能寒了她的心。”
“屁，她算个啥啊？一个外姓人罢了，那可是咱老王家的种！”
好吧，王栓子说不过王洪全，“这个话题先不说了，吃饭吧！”
“爷，你再跟我说说第二喜呗，不是说双喜临门嘛！”小黑说完又哗哗往嘴里扒拉了好几口汤泡饭，直到把口腔里塞的没有半丝空隙方才开始咀嚼咬合。
第6858章 该花就得花
“哈哈，这第二喜啊，自然是咱家有钱吃饭了啊，那银子……”
王洪全一高兴，差点就把家里不用还老杨家的债，余下七两银子还完别处的债后还能有三两纯银子过年的好消息告诉小黑。
“爹，你跟他说那些做啥？还能好好吃饭不？”
王栓子这下是真有些恼火了。
爹也真是，一得意就忘形，跟小黑说那些做啥？
这孩子什么德行不清楚吗？
家里没钱，他都能要吃要喝毫无节制，若是晓得家里有三两银子的钱了，那还不得变成一只饕鬄？
再说了，三两银子的积蓄算个啥？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王洪全看到王栓子这副严肃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说的有点多。
许是喝了点小酒的缘故吧，心里一高兴就啥都想拿出来说俩嘴。
“好好，我不说了，咱吃饭吃饭。”
“爷，你为啥说了半截又不说呢？怪吊人胃口的啊！”小黑很不满，含糊不清的追问。
“吃你的饭，不吃就回屋去睡觉！”
王栓子冷眼看着小黑。
小黑缩了缩肩膀，赶紧埋下头继续扒拉米饭，嘴里还在咕哝着：“不问就不问呗，我还不稀罕呢！”
王栓子抬头看了眼灶房方向，杨华梅一直没过来。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梅儿去。”
“看啥呀？那么大老个人了在自个家里还能窜了不成？”王洪全逮住机会也讽了王栓子一句。
“爹，今个梅儿受累了，不仅要给咱烧饭烧菜，还得照看大白屋里那个，你别那样说她。”
王洪全抿了口酒，嗤笑了声，“媳妇儿怀着孙子，做婆婆的帮忙照看下也是应当的。”
“想当初她嫁过来那阵子，你娘还是把热饭热菜端到她手里呢，我隔三差五的杀鸡给她补身子，油壶倒在她脚边都不带扶一下的，我和你娘有埋怨过半句吗？”
王栓子顿时语塞。
当初梅儿嫁过来的那两年，确实是当做女皇帝似的供着，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吃，啥活都不让她干。
她还闹。
跟他爹娘闹，跟他这也闹，大家伙儿都是惯着忍着由着她。
这确实无法反驳爹的话。
“她该享的福都享过了，如今到了她自个做婆婆的时候，也该奉献奉献嘛，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嘛？你给她服侍月子，将来她给你养老送终，多好？”
王洪全两手一摊，上下嘴皮子翻飞，竟说得好像很有理的样子。
但是，王栓子却没有被他完全说服，“爹，若是明媒正娶的媳妇，当牛做马都不会有半句抱怨。只是这情况……我不说你也清楚。”
“咱差不多就得了……”
“嘿，白猫黑猫能逮住耗子的就是好猫，我不认媳妇孙媳妇啥的，我只认那肚子里的娃！娃就是天，娃就是咱老王家的命根子！”
王栓子不想再跟王洪全辩驳了，他深知自己是辩不过的。
当王栓子离开后，王洪全看着狼吞虎噎的小黑，想到先前那番话，于是又摸了摸小黑的大脑袋跟他这补充道：
“黑儿你放心，你跟你哥哥在爷心里一样的重要，咱家一碗水端平。”
“这会子咱这样待你哥媳妇，等将来你娶媳妇儿了，咱也一样对待哈！”
小黑翻了个白眼，对这个许诺一点儿兴趣都木有。
“娶啥媳妇儿啊，又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如吃吃喝喝来的香。”
“你个混小子，净说浑话。”
“爷，娶媳妇的钱你们提前给我得了，我自个守着买吃买喝。”小黑又把脑袋凑过来，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满嘴米饭碎末，牙齿缝隙里都是。
王洪全看得都有些不适。
“你爹娘来了，快别说傻话了。”
果真，王栓子和杨华梅一块儿进了堂屋。
杨华梅今个这一整天都没笑过，这会子也一样。
她来到桌边坐下就闷头吃饭。
王洪全问她：“梅儿啊，红梅那边夜饭吃了嘛？”
杨华梅夹了一根土豆条在嘴里一寸寸咬着，不搭理。
王洪全不接受王栓子递过来的眼神，接着说：“梅儿啊，你是婆婆，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吃吃喝喝这块都是你在掌管。”
“红梅刚来咱家，怀着身孕，还生着病，你得多费点心照顾她……”
“你把她照顾好了，也就是帮了大白的忙，也是照顾好了你的孙子孙女们，人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说是吧？”
“爹，你别说了，该咋整梅儿心里有数。”
见眼神制止无效，王栓子只能选择出口拦截。
但王洪全酒劲上来了，根本不把王栓子的警告放在眼底。
他甚至放下酒盅，沉下一双三角形的眼睛打量着杨华梅：“夜饭送去给红梅了吗？”
王栓子赶紧说：“送去了送去了。”
“那给红梅的药熬了吗？”
“也熬了。”王栓子又抢着说。
小黑觉得有趣，咧着嘴嘿嘿的笑。
杨华梅突然用筷子敲在小黑的后脑勺上，“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就你逼话多，有能耐自个去整，别跟我这逼逼叨叨！”
小黑摸着后脑勺一脸懵逼，也委屈的不行。
王栓子朝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回屋。
小黑打了个饱嗝，赶紧放下筷子一溜烟跑回了自己那屋。
这边，王洪全的脸也黑得跟锅底似的。
杨华梅字字句句骂的是谁，老汉比谁都清楚。
“我晓得你心里不痛快，那有啥？是大白的女人又不是栓子的女人，你就不要那么小心眼啦！”
王洪全看到打跑了小黑后依旧捧起碗吃饭的杨华梅，他不知死活的又在那絮絮叨叨。
“栓子啊，”
“在呢爹，你是吃饱了要走吗？来，我送你回屋……”
王栓子刚站起身，就被王洪全按得坐了回去。
王洪全打着酒嗝跟王栓子这说：“大孙媳妇怀了身孕，身子骨弱，明日去孙家买肉回来给她好好补补。”
“还有啊，光吃伤寒的药也不成，还得找旺生那边抓两副保胎的药吃着。”
“爹，家里没那么多钱……”
“咋？那三两银子不是钱？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你还想捂着让它生崽呢？该花就得花！”
第6859章 翁媳对垒
“砰！”
杨华梅直接把手里的碗砸在桌上。
桌上的几只碗盘因为这巨大的撞击力碎裂一片，余下的汤汤水水也飞溅出来，桌边的三人脸上身上都没能幸免。
不仅如此，杨华梅还直接掀翻了凳子拍桌而起。
“公爹你好歹有些年纪的人了，眼皮子咋就那么浅？钱就是花的？你老王家是有聚宝盆还是摇钱树啊？”
王洪全回过神来，也拍着桌子站起身朝杨华梅破口大骂。
“天底下有着朝着公爹大吼大叫的媳妇吗？去叫你们家老杨头过来看看，看看他养出啥样的闺女来，没教养的东西……”
“我的教养不是给你这种人的！”杨华梅满脸忿忿，全身的血气往眼睛里涌。
“那三两银子，是我跟栓子节衣缩食省下来的，是明年家里的花销，抓猪崽子孵蛋，栓子抓药，青黄不接的时候买米买粮，天热的时候添置单衣用的，”
“是用来给你买酒买跌打损伤药，给小黑称肉买鱼，人情往来送礼，大姐回娘家置办饭菜用的！”
“三两银子，手指头稍微松一点点就没了，三两银子扔到地上都没多大个响儿！”
王栓子过来拉住杨华梅的手臂，开口劝了两句，太急了，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到最后咳得站不稳，喉咙里就像被塞满了破棉絮似的边咳边呼啦喘气，不停的清嗓子。
杨华梅都无心去跟王洪全那争吵了，转身轻抚着王栓子的后背。
王洪全看着王栓子，又跳着脚骂杨华梅：“瞧见没瞧见没，栓子都被你气到发病了，你这个泼妇蛮不讲理……”
“公爹你别颠倒黑白成吗？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长辈，放着病怏怏的亲儿子不疼惜倒把一个来路不正的红梅供成了菩萨！”
“咱能把她接回来就是仁至义尽了，吃吃喝喝的伺候着，还掏钱给她瞧病，至于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杨华梅你咋这么自私自利呢？那红梅可怀着大白的娃……”
“大白这个儿子都让我寒了心了，他的娃咋啦？我不稀罕！”
杨华梅这一嗓子吼得屋顶都震了震，在这夜里格外的响亮，左邻右舍都听到了，这会子隔壁那家的婶子就垫着脚站在两家交界的院墙边听动静呢！
堂屋里，杨华梅已经开始哭了，边哭边骂。
“叫我这叫我那，咋，我是她的丫鬟仆妇吗？”
“公爹你这一整天使唤我这使唤我那，我有说半个不字吗？这会子还得寸进尺了，太欺负人了！”
“……”
……
隔天一大早，村口池塘边浆洗的妇人们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
杨华明没有去道观，而是关起门在家责备刘氏。
“你说你这张破嘴哈，咋就藏不住一点话呢？你没事儿在屋里坐会不香吗？非得跑去跟大嫂那瞎说个啥，大嫂还没整明白了咱娘全听去了！”
“昨夜都跑去三哥家闹了，这会子火气还没消下去，你说你这一天天的都瞎几把折腾个啥呀？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嘛！”
以往杨华明像这样捏在手里数落的时候，刘氏那可是对抗得很激烈呢。
但是今日，刘氏一句辩驳的话都不说，还主动给杨华明那捏肩捶腿泡茶示好。
甚至还自我检讨。
“我这不是听了三哥还有你们的叮嘱，死死管住自个的脚不敢去外面嘛，可是，我又真的想要找个人说一说这些来缓解下我的憋。”
“这不，思来想去只有大嫂最稳妥，她是哑巴，虽说如今磕磕碰碰能说几个字，可那么长的事儿她肯定没法去外面说呀，于是我就抓了两把瓜子去找大嫂唠嗑了。”
“没想到被娘给听到了，我，我真是没想到啊，早晓得那样我拿针线把这嘴给缝起来我也不说半个字……”
刘氏这样服软，认错态度又好，倒是让杨华明接下来不知该如何发挥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明明准备了一整套组合拳，结果刚推了对手一把，对方就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了。
杨华明只能选择去道观做事，这越临近年关，道观的香火越发鼎盛。
根据以往的经验，在除夕夜和大年初一的上昼将会达到一个巅峰，之后就会陆续下滑，接着又会在正月十五上元节的那天再次达到巅峰。
晴儿盖道观的初心是为了平息‘一棵树’那边的不平静，为这一方的孤魂野鬼，山野精灵提供一处栖息之地。
起初根本没打算拿道观来做生意赚钱，只想造福乡里。
甚至前半年晴儿都是自掏腰包来贴补道观的所有花销，发放他们的月例钱。
可是后面，随着香火的鼎盛，道观不仅能自结自足还能有盈余。
到如今，嘿嘿，杨华明和杨永智他们跟晴儿那报账的时候，叔侄几个凑在一块儿都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道观的流水竟然这么好，本不想赚钱，可这些善男信女们的香火供奉却让道观赚得飘满钵满。
晴儿呢，也地道，一方面用这些钱来进行道观的日常修缮和维护，同时还会抬升他们这些做事人的待遇。
杨华明可以这样说，自己和永智在道观赚的钱虽然距离老五和永进还差那么一小截，可是这轻松程度却是甩他们一条街。
不说别的，每天可以早去晚归，家里也能兼顾到。
而且道观那么多禅房，赶上刮风下雨，他们还可以留在道观吃住。
眼皮子跳几下，都能去找袁道长和小磨那卜个卦问问吉凶，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不晓得多舒服多滋润呢！
刘氏屁颠着送杨华明出门，让他享受了一回老爷般的待遇。
待到杨华明离开后，刘氏转过身来，望着对面的东屋，笑容在脸上缓缓凝固成鄙夷和得意。
哼，老东西，上回你在人前那样损我的时候我就打算要报复你一回了。
咋样？这心疼又焦急的滋味不好受吧？该！
刘氏哼着小曲儿回了灶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又摊了两颗荷包蛋。
四房如今的条件早已不是当初啦，除了不能天天吃山珍海味飞禽走兽，这鸡鸭鱼肉蛋啥的，那是管够。
第6860章 刘氏的报复
两个闺女都找到了好女婿，大闺女和康小子也能自食其力，接下来就是铁蛋了。
铁蛋年纪还小，不忙着给筹彩礼钱，就算筹彩礼那也跟她不相干，是杨华明该操心的事。
她呀，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就是享受生活的。
刘氏端着大碗的面条和荷包蛋坐在灶膛口一顿扒拉，听到外面院子里有急促的脚步声。
她探头看了一眼，便见杨华梅正在拍东屋门，嘴里喊着：“娘，娘你在屋里不？”
刘氏眼睛一亮，梅儿这是回娘家来做啥？
搬救兵去对付红梅？
还是过来知会大家一声，说她家大媳妇和肚子里的孙子回来啦，让娘家这边过去送礼探望？
想得美哦！
“别喊了，你就是喊破嗓子你娘也听不到。”
“还有那门，拍坏了，你给修不？”
听到身后这不善的声音，杨华梅转身便看到刘氏端着一只大碗背靠着灶房门框边扒拉边朝她这边怪笑。
杨华梅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我娘呢？”
刘氏夹起一只煎得二面金黄的荷包蛋，举得高高，仰着脑袋张开嘴故意咬着玩。
不时还咯咯笑两声，故意不回答杨华梅的话。
“我问你，我娘呢？她上哪去了？”
杨华梅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句。
刘氏甩给杨华梅一个白眼：“你娘自个长了腿脚我哪晓得她跑哪去了？我给你看着你娘啊？你给我开工钱啦？”
杨华梅气得咬牙，“你娘你娘，你既已嫁到我家那我娘就是你娘！”
刘氏乐了，抖着两条眉毛说：“嘿，这话你得跟你娘说去，问问她可把我当闺女啦？”
人心换人心，你娘对我咋样，我就对她咋样。
我还是看在老四和三丫头的份上没跟她斗太凶，够给面子啦！
杨华梅见说不过刘氏，气得重重跺了跺脚：“目无尊长，吃、屎吧你！”
她撩开脚往前院跑了。
刘氏追了两步，朝她背影啐了一口，“破落户你连屎都没得吃哦！”
杨华梅脚步一顿，随即捂着脸呜咽着跑开了。
刘氏得意洋洋的转身，发现金氏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她一手挎着一只装满了脏衣裳的木桶，另一手牵着杨永青家的闺女。
“大嫂你都看到了吧？梅儿被我给说跑了呢，哈哈哈，过瘾啊……”
刘氏献宝似的跟金氏那说着她的壮举。
这回，老实人金氏却没有露出赞同的表情。
相反，她还放下手里的木桶，比划了几个动作，脸上更是一脸担忧。
刘氏看明白了，金氏这是在劝她别这样呢。
金氏还说了昨日她气跑谭氏的事，对此，金氏表示了深深的担忧。
刘氏撇撇嘴，不耐烦的打断金氏的手势：“大嫂，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一辈子都没变，我呀，跟你不同，我如今可是咸鱼翻了身，这漂亮仗是一个接一个的打，痛快死了！”
金氏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劝不动刘氏，只能叹口气，摇摇头拎起木桶牵着小孙女走了。
金氏在前院遇到了杨华梅，杨华梅正在赵柳儿和廖梅英她们那屋门口徘徊。
看样子是想进去跟她们打听谭氏的去向，又因为某些原因有些迟疑。
金氏走上前去，从后面拍了拍杨华梅的肩膀。
“大嫂，你吓我一跳。”杨华梅眼眶泛红，声音也有点沙哑。
金氏憨厚的笑了笑，指着赵柳儿那屋跟杨华梅这比划了一番。
“大嫂，你是说柳儿他们一早就出门，去了县城她娘家那边烧香祭祖？”
金氏点头。
杨华梅这才发现赵柳儿那屋的门确实是锁了的，自己先前被四嫂挤兑的脑子一团浆糊，都忘了去查看，真笨啊自己，就跟吃了屎似的。
她又指着廖梅英那屋，咿咿呀呀的又是一番比划。
廖梅英那门倒是没上锁，但杨华梅看不懂金氏的意思。
这时，杨永青的小闺女稚嫩的声音脆脆响起：“姑奶奶，我奶奶说我大妈去菜园子里了，弟弟在屋里睡大觉哩。”
杨华梅俯身摸了摸小丫头乱蓬蓬的头发，温柔一笑。
“嗯，姑奶奶晓得了，多谢你呀。”
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
这孩子的模样真好看啊，眉眼间隐约有点杨永青的影子，但五官轮廓都是随着莫氏生长的。
但比莫氏要伶俐，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机灵。
要是当年我生的不是双子，而是龙凤胎，该多好啊！
女孩子跟娘贴心，至少现在我满肚子的委屈也能有个闺女诉说诉说吧？
哎！
金氏又拍了拍杨华梅的手臂，杨华梅方才回过神来。
“大嫂，咋啦？”
金氏这回冒出了一个音节：“良……”
娘？
“山地……”
啊？
比起金氏半生不熟的吐字发音，杨华梅反倒更习惯她的手语。
看她一头雾水的样子，腿边的小丫头又帮腔了：“我奶说，太婆婆去了三爷爷家。”
杨华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妞妞，多谢你了，姑奶奶今个出来的急，回头给你送零嘴吃。”
小丫头舔了舔嘴唇，用力点头。
金氏也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容慈爱。
杨华梅跟这奶孙两个告别，急冲冲赶往村口的杨华忠家。
村口的杨华忠家。
谭氏合衣靠坐在床上，被子盖到了腰间，老太太头上裹着一块防风的布帕子，双手抄在身前，脸扭向床里面，正生着闷气呢。
床边，孙氏侧身坐着，手里拿着碗和筷子，一筹莫展。
杨华忠站在孙氏身后，看着床上置气的老太太，也是斗大如牛。
而肇事者杨若晴则悠闲的靠着门框，扭头笑呵呵望向床上的老太太，还觉得蛮有意思。
“娘，您好歹吃点吧。”孙氏再一次开口劝着。
谭氏重重哼了一声，“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有啥两样？横竖我都是一心求死的人了。”
孙氏噎住了。
杨华忠愁得直挠头。
打从早上睁开眼到这会子，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七十来岁的人了，气性咋还这么大？
“娘，你吃几口吧，吃完了咱就陪你去老王家。”杨华忠又说。
谭氏却扭头瞪向杨若晴：“昨夜我要去，你们死活拦着不让我去，死胖丫还故意把我给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