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1章 不能认同
“爷，虽然你是我爷，可你说的这话我却不能认同。“
杨永仙蹙着眉，一脸严肃的说。
“不管是珍儿，还是修儿，亦或是当初李绣心胎死腹中的那个儿子，他们仨都是我的骨肉，我都他们的亲情不会因为孩子多少而取代。“
“虽然珍儿打从出生就不在我身边，但是很多时候我闲下来，就会忍不住的想起他，去外面做生意看到别人家同龄大的小孩子，我也会情不自禁想起他，给他买玩具吃食啥的，我都是挑着最好最贵的买，从来没有吝啬过，尤其是这趟回来，看到他走路走得那么稳，拿着小猴子玩具玩的那么欢快，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老杨头阴沉着脸看着杨永仙，并没有打断他的述说。
等到杨永仙不说的时候，老杨头方才开口。
“你说的那些，爷我都懂，我是过来人，你那叫亲情，血浓于水的亲情不管走到天边都抹不掉的，就好比我对……“
“就好比爷对三叔四叔他们吗？“
“屁，他们算个球？十根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背的肉那能跟手掌心里的肉相提并论吗？“老杨头黑着脸反问杨永仙。
杨永仙竟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他抬起手打量着，果真，手背单薄的一层皮，都能看到皮肤下青色跳动的血管。
而手掌心就不大同了，厚厚实实的都是肉。
“我一生那么多儿女，真正让我有那种感觉的，就你爹了，其次就是你梅儿姑姑。只可惜，你爹英年早逝，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至于你姑，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嫁人生子后心和人也都是老王家的了，加上又被你奶洗脑，跟我之间的父女情分是一天比一天淡，哎！“
老杨头摇头叹气，花白的头发，唏嘘的胡茬，就跟不远处谁家堆切得稻草垛子上乱舞的稻草似的，枯萎凌乱，落寞凄凉。
杨永仙不禁有些共情，心下也生出几分悲凉。
“爷，您老别难过了，你还有大孙子我在呢，我会照顾你终老的，替我爹尽孝！“杨永仙捏着拳，铮铮道。
老杨头抬起头来，目光中终于多了一些欣慰。
“好，好，有你这句话，爷就没白疼你。“
“哎，幸好还有爷疼我，不然我可真是孤家寡人了，我奶……八成是早就不疼我这个大孙子了。“杨永仙落寞的叹口气，眺望远方，略感惆怅。
老杨头拍了拍他的手臂，压低声安慰道：“别难过，不止我一个人疼你，你小奶奶也疼你的，她最贤惠了。“
杨永仙愣了下，随即尴尬的笑了笑，“拉倒吧，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奶奶名不正言不顺的，她凭啥疼我？她就算对我面子上好那也是做给爷你看的，说到底还是图咱爷俩的钱，我可不稀罕她，主要是爷你稀罕她，我也不好干涉，爷开心就好。“
这话，老杨头可不爱听。
但他也不想跟杨永仙辩驳，他知道杨永仙现在有个怪毛病，说话直来直去，而且跟他辩驳他会坚持自己的意见一路硬到底，不会拐弯也不会顺着你的意思去改变他的说法，把人给气死。
“先回去吧，这里冷死了。“老杨头吩咐道。
杨永仙问：“爷，咱是回村口那宅子呢，还是去小爷爷那？“
老杨头道：“当然是回村口那宅子，我不放心云伢，得去看看她，这大冷的天还被关在柴房里呢，为了我她遭罪了喔……“
杨永仙想了下，却阻止了老杨头的提议。
“爷，我琢磨了下，现在还真不能回去，我带你去小爷爷家待着。“
“为啥？我担心云伢……“
“爷，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会子你回去探望她，咱昨夜做的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老杨头花白的眉头拧在一起，“还有我那十两银子买来的酒席门票，也得打水漂……“
“就是啊，所以爷，你好歹再忍忍，等忍过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忍不过去，功亏一篑。“
老杨头咬咬牙，“好吧，听你的，我就再狠心一把，大不了回头再好好补偿云伢。“
爷孙两个合计完毕，感觉前途一片光芒，就连先前在谭氏那里被赶出来的怒火也被冲散了几分。
杨永仙推着老杨头往村南头的小老杨头家那边走远，先前在他们待过的墙根后面，一个妇人站直了身子，探出头来朝他们远去的方向张望，眼中都是疑惑。
“娘，你咋跟这站着呢？我先前去灶房找你没找见。“
身后，传来年轻人的声音，妇人吓了一跳，扭头朝年轻人做了个嘘的手势。
“先俊你小点儿声，我刚在听墙角呢！“
姜先俊愣了下，四下张望，半人高的墙头外面啥行人都没有啊。
“别瞅了，人走远了。“先俊娘从墙角那边过来。
她家的鸡窝挨着那边墙角搭的，这不快要烧晌午饭了嘛，她去摸鸡蛋寻思着晌午炒个蛋来吃，结果刚蹲下身子就听到有人在墙根外面说话。
她原本没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发觉这对话内容不对劲啊，她强忍着砰砰狂跳的心蹲在那里听了个全套，好像还听到了一些辛秘事儿，这可把她给激动的。
“先俊，你把鸡蛋拿去灶房，我去趟你张婶子家。“
先俊娘把手里的三只鸡蛋塞到姜先俊手里，扭身往院子门口走。
“娘，这都快烧饭了你去张婶子家做啥？“
“盐巴没了，去借两块。“
“不对啊，前天才去瓦市称的，还有小半斤呢。“
“家里的留着过年……“
最后一个尾音传来的时候先俊娘的身影已经出了院门，一溜烟就拐过了墙根不见了，姜先俊没辙，把鸡蛋送去了灶房，小炉子上的中药熬好了，姜先俊拿了只小碗装了半碗中药端来了东屋。
“先前听到你和你娘说话，咋，她又去哪了？“姜二靠在床上问。
长期见不到日光，姜二的脸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说话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
“娘去张婶子家借盐巴了。“
第6742章 别嚼舌根子
“借盐巴？呵……“姜二冷笑着摇摇头。
“张家的是全村出了名的包打听，又碎嘴，你娘啊最近也不晓得咋回事，跟她走得异样的近，咱家里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跟人那交待了，前两天你大伯过来还问我一些事儿，全都是在外面听到的，瞧瞧，这都是你娘这个搬运工搬出去的！“
姜先俊很是尴尬。
别说是爹羞恼了，就连他自己走在村里都时常被一个婶子嫂子们喊住调侃。
调侃的话题都是他的一些私密事儿，真是烦死了……
“爹，我扶你起来喝药。“
“嗯！“
父子两个刚把药喝下去，姜母步伐生风的回来了。
红光满面，双眼放光，进院子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呢。
“咋？张家的给你金元宝了？乐呵成这样？“姜二问。
先俊娘扬眉，凑过来兴奋的道：“哈哈，我从张家嫂子那里打听到一个劲爆的事儿，说出来呀，保证把你吓死哟！“
姜二还是摇头，对先俊娘从张家嫂子那里搬回来的东西不感兴趣。
“是关于老杨家那个老汉的，老汉背着老太太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啦！“
这个消息，终于让姜二有了反应。
就连姜先俊也是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这婆娘，别张着嘴巴胡咧咧，这事儿是你能说的嘛？回头被老杨家人听到了不得了！“
姜二急得直喘气，压低了声呵斥先俊娘。
姜先俊也是支支吾吾说：“娘，那是绵绵的爷奶，你跟张婶子要嚼别人家舌根子咱不管，千万别嚼到绵绵爷奶身上去啊……“
“你个死小子，张口绵绵闭口绵绵的，人家可搭理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先俊娘一根手指头狠狠戳到姜先俊的脑门上。
扭过头去又跟姜二那里说：“这事儿可不是我嚼舌根子，是我亲耳听到那老汉跟杨永仙在咱家院墙外面嘀咕，那女人好像叫啥云伢云伢的，我当时就纳闷了，难道是我这几日待在家里伺候你这病鬼没去外面打听消息脱节了？于是我赶紧跑去跟张家嫂子那一打听，果真，有人看到那天老汉回来的时候，马车上明明是有个女人的，回来后老汉就一直窝在村口那宅子里不出来走动，原来啊，是那宅子里还关了一个女人！“
姜二把先俊娘稍稍推开了一些，免得她说得太激动唾沫喷他一脸。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敢情你那个好姐妹张家的在旁边亲眼瞧见了？要是没有亲眼得见，我劝你千万别跟这嚼这舌根子，老杨家不是别人家，咱别招惹。“
先俊娘的眼珠子顿时瞪起来，嗓门也拔高了几分，“我躲在自个家里说几句咋啦？他们老杨家人还能把耳朵贴到咱家床底下不成？“
姜二急得朝窗口和屋门那张望，“你这婆娘到是小点儿声啊，门口路过的都听去了……“
“瞧你这怂样！“先俊娘照着姜二的手臂狠狠拧了一把。
“合着当初老杨家那老太太一茶碗砸破的不是你脑袋瓜子而是你的胆子啊？胆小鬼，不像个男人样，老娘还懒得跟你这唠呢！“
先俊娘一甩头发，气呼呼出了屋子，临走前还把放在门边的一只小马扎给踢翻。
姜二气得拍床。
姜先俊局促的站在一旁，只能小声劝着姜二：“爹，您消消气，别跟我娘一般见识……“
姜二唉声叹气，对姜先俊说：“你娘打从一开始就被我给惯坏了，一点儿忌惮都没有，不晓得祸从口出，回头你帮我劝劝她，叫她不要在外面跟人胡咧咧那些话，不然，老杨家人会把她嘴巴给撕烂！“
“好，我待会就去劝。“
姜先俊嘴里答应着，心里还是很没谱的，娘的性格他清楚，要是能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他和绵绵的婚事也不至于黄掉了。
……
夜里，老杨家众人齐聚老宅。
因为明日的酒席是设在早上，刘雪云那边会带人过来迎亲，迎亲的队伍在这里吃过早饭，接上新娘子和嫁妆，在男方迎亲队伍，女方送亲队伍的双重护送下，吹吹打打动身前往昌乐县。
所以今夜，杨华明把家里这些人召集到一块儿，再次商量明日酒席和送亲的事情。
三丫头自己是回避的，和绵绵绣绣这几个待嫁闺中的女孩子一块儿留在东屋陪谭氏聊天。
其他人齐聚饭堂。
老杨头和杨永仙也在场呢，小老杨头也过来了。
老杨头再次坐回了老杨家家主的位置，嘴里叼着一根旱烟杆子，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竟让这老汉心下生出几分感慨来。
要不是形势所逼，谁愿意众叛亲离背井离乡在外面讨生活啊？
外面的日子过得再潇洒，还是没有故土这里亲切啊，怪不得古人都说落叶归根，有点道理哦。
当然了，这个前提必须是这帮兔崽子们乐意接受云伢。
云伢在身边，又有儿孙绕膝，村前村后也都是熟悉的面孔，东家走走，西家坐坐，村头村尾扯几句闲话，也比在白鹅镇那边惬意。
而云伢，也能结束漂泊，有个安稳的家从此落脚。
嗯，成败在此一搏了，为了美好幸福的晚年生活，老杨头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拼一把！
这场家庭会议，就在老杨头的走神之间圆满结束了。
散会的时候，杨永仙站起身来推老杨头的轮椅，老杨头道：“永仙，我今夜去你小爷爷那睡，待会跟你小爷爷一块儿过去，就不用你专门送了，你留下来，陪你娘待待，长年累月不在家里，也该跟你娘那尽尽孝。“
杨永仙点头，他望向一旁的金氏，金氏一晚上都在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那种眼神，是那种明明很惦记儿子，看到儿子回来很欣喜很激动想上前来跟儿子亲近亲近，可是却又自卑，畏惧儿子，但是又舍不得转身离开，所以便只能像这样远远的站着，巴巴的望着，偷偷的打量着，当他有所察觉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她又慌乱的别过头去，再忍不住偷偷又往这边看，给他逮了个正着之后，那赔着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笑容。
这就是他的生母，一个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清水镇，又聋又哑却憨傻老实的庄户人家妇人！
第6743章 兄弟互喷
“好，我今夜留下陪我娘说会话，叙叙旧。“
得到杨永仙的当众许诺，金氏的眼睛瞬间亮了，呼吸都急促起来。
在旁边孙氏和鲍素云她们对她投来的为她欢喜的目光注视下，金氏咧开嘴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眼角还有点泛红。
杨永仙心中莫名就有些惭愧，原来娘要的东西，就这么这么少啊？
“大哥，我看咱娘很是惦记你呢，你这一说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咱娘激动的都要哭了，我都好久没见过她这么开心。“杨永进跟杨永仙这感慨的说。
杨永仙笑了笑，开玩笑，我可是娘的大儿子，娘惦记我，天经地义。
“其实，我也惦记娘。“杨永仙道。
“真的嘛大哥？“杨永青也凑了个脑袋过来，“你要是惦记咱娘，那回头你把娘接去白鹅你做生意的地方享享福啊，也让她换个地儿住住呗！“
要是娘去了白鹅镇，自家闺女也就能跟着她奶奶去她大伯那住了，那作为闺女的亲爹老子，娘的小儿子，是不是也可以隔三差五打着探望老娘和闺女的幌子去白鹅镇蹭吃蹭喝呢？
杨永青的主意，若是换做从前书呆子的杨永仙估计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但如今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了两年多，杨永仙面上虽然还是从前的那个'老'秀才，可心里精明着呢！
“永青你想去蹭吃蹭喝就直说嘛，何必打着那些幌子呢？我可把话撩这儿，我是不可能接咱娘去白鹅镇的，她听也听不到说也说不了，除了咱家里人能看懂她的手势，到了外面谁懂？到时候我出门做生意留她自个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吃穿不缺她也过得不开心。“
杨永仙直接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还别说，虽然杨永青一脸不屑，甚至还为此嗤之以鼻，可是听到杨华忠和孙氏他们的耳中，却还觉得有道理。
“三叔，三婶，你们可别被我大哥给忽悠了，说白了他就是想推脱赡养的责任。“杨永青也不是个好惹的，看到大家伙儿都赞同杨永青，直接就翻脸揭穿真相。
“你人长期在外面，娘在家里都是我们哥仨轮流照顾的，二哥在县城打理酒楼时间少，二嫂在家里尽孝，我和三哥就更是天天窝在娘身边，娘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我们哥仨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大哥你最省事了，哈哈……“
杨永青的这番谴责，又再次将舆论的风向拉回了自己那边。
刘氏甚至旗帜鲜明的表态：“我在后院住着，看得真切，确实是青小子说的那样，永仙是，你是大哥，你这方面做的确实不如你三个弟弟。“
杨华忠略沉吟了下，也道：“身为大哥，理当承担更多，给弟弟们做个表率，也给其他房的堂弟堂妹们做个好的榜样。“
杨华明杨华洲纷纷点头。
面对众人的意见，杨永仙一点儿都不慌，“我这不是没法子么？人在外面打拼，为了糊口啊，再者，家中有廖梅英在，我原本以为她愿意继续留在咱老杨家，是乐意承担起大嫂的责任的，难道，廖梅英没有照顾我娘吗？“
夜里珍儿吵睡，家庭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廖梅英就带着珍儿回屋去了。
“大哥，你若这样说，那我少不得要替大嫂说两句了。“
这回，开口的人是三个孩子的娘曹八妹。
“你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两年，你不往家里寄一个子儿的这两年里，大嫂一个女人家是咋样把珍儿拉扯大吗？“
“起初珍儿还没断奶没学会走路的时候，都是大嫂把娘家亲妈接过来帮忙照看孩子，她自个没日没夜的在晴儿的采药队里做事赚钱。后来珍儿会走路了，大嫂娘家那边也添了孩子，珍儿嘎婆回去了，咱娘接手珍儿，帮衬大嫂。大嫂逢年过节都会给咱娘买衣裳和吃食，她们婆媳相处得极好，从来没红过脸。“
杨永仙对此嗤之以鼻：“哼，那她之前咋对我耍泼？显然，她是见人下菜，咱娘能帮衬到她，她就哄着。“
“永仙，你这话不好听，梅英不是那样的人。“孙氏蹙着眉道。
鲍素云也帮腔：“梅英对我们这些婶子都很有礼数，这两年你虽不在家，可咱各家各房有啥事儿，甭管是出力还是随礼，梅英从来没缺过。“
“那个女人，面子功夫她会做。“杨永仙继续诋毁廖梅英。
曹八妹很不满，再次替廖梅英分辨：“大嫂跟我住的远，我们之间互相敬重，大嫂跟三嫂门对门的住着，据我所知她们妯娌从没红过脸，也是互相帮衬，这么好的一个大嫂，咋在大哥你的口中就说得那么难听呢？“
当旁边人说得正兴起的时候，刘氏一直在跟桌上那碟子盐水花生做斗争。
这会子把最后一颗花生米嚼吧着吞到肚子里，刘氏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抬起头跟杨永仙这道：“大家伙儿都在替梅英说话，那我就不替她说了，梅英到底做的好不好，大家伙儿都看得清楚也用不着我说。我呢，就只问永仙一句话。“
杨永仙身体微微后仰，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手把玩着面前的茶碗碗盖，尽量让自己在经历了一番夹攻之后还能显得风度翩翩，淡定从容。
听到刘氏的话，他甚至还能对她礼貌一笑，放下茶碗盖子并微微抬了抬手：“四婶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氏抹了把嘴角，问他：“你跟梅英还是夫妻不？“
杨永仙毫不犹豫的摇头：“虽然没有休书，但实际上早已不算了，不给她休书是不想伤她体面。“
“那就是说，你们现在基本不能算是夫妻了，早就各过各的，对吧？“刘氏又确定了一遍。
杨永仙果断点头，并道：“若是她想改嫁，改天我可以补一份和离书给她。“
刘氏摆摆手，“梅英改不改嫁那是她的事儿，咱就不放在这桌上瞎猜了，我就问你，既然你们两个已不是夫妻，她只是以珍儿娘的身份继续住在咱老杨家，那么她孝不孝敬珍儿奶奶又跟你有啥关系呢？“
杨永仙被问的愣了一下。
第6744章 迷路了吗？
刘氏继续道：“她若是孝敬，那是她那个人贤惠有德，是她的功劳，跟你也扯不上关系。她要是不孝敬，那也是她失德，别人要谴责也只会谴责他不会连累你，既如此，她做她的，你做你的，你对你娘有没有尽孝为啥要扯上梅英呢？这是你自个的问题啊，跟别人没有半文钱的干系！“
“你就说吧，你之前两年为啥不孝敬你娘呢？就算你不能陪在她身边，至少逢年过节你得拿点小钱买点东西意思意思吧？“
看到杨永仙嘴皮子张动了下，似乎想要辩解，刘氏可不给他机会，连珠炮似的又说：
“你是不是想说你正在打拼，很艰难？顾不上那么多？又或者钱都砸进本金里去了？“
“啧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要是有心，哪怕写封书信回来问候下你娘都是好的。至于钱不钱的，谁家爹妈还真的指望子女给自己搬座金山银山回来啊？用小拇指勾半斤五花肉，称一斤红糖，这就是心意，心意到了比啥都强，要是啥都等着你发财致富了再去孝顺，啧啧，黄花菜都凉了，你说四婶说的对不对？“
“四婶说的太对了！“杨永青第一个抚掌，他听得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大哥，你孝顺不孝顺咱娘跟大嫂真没干系，你可千万别因为她孝敬了，就没你啥事儿了，她是她你是你，咱都只看着你呢，你就说吧，接下来你该咋整，是不是该意思意思啊？“
杨永青说话的时候脑袋歪到一边，嘴角也咧出一个怪笑，手也没闲着，拇指和食指在那搓着，做了一个谁都看得懂的动作。
杨永仙气得不行，当即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雪花银拍在桌上。
“永青你少跟我这扯，我这一锭银子丢出来，足够咱娘一年的吃喝花销了！“
“说到底你不就是看我既没出钱又没出力心里不平衡吗？这锭银子给娘，这下你心里是不是平衡了？“
杨永青看到银子，眼睛都绿了，伸手就要来拿，被杨永仙拍了一下。
“大哥，瞧你这小气劲儿，我是帮娘看看这银子是不是假的！“
“呵，你打的啥主意当我不清楚？这银子我当着叔婶们的面拿出来，自然是真的，这钱，我也只放在三叔这里，劳烦三叔回头化开，在我娘用得着的时候再给她一些。“
杨华忠还没表态呢，杨永青又急了，抢着道：“大哥你咋那么费事儿呢？这压根就用不着劳烦三叔，把银子搁我这儿不就行了嘛，横竖娘常年跟我住一块儿……“
杨永青再次把手伸向桌上的雪花银。
杨永进却已一把捞到手里，“青小子，你别说的冠冕堂皇，这银子真要到了你手里，不出半个月就得被你败的精光，还不如放在三叔三婶那里，至少还能花在咱娘身上。“
杨永仙连连点头。
杨永进转身把银子交到了杨华忠手里：“三叔，还得劳烦你和我三婶了。“
杨华忠坦坦荡荡的接了银子，目光扫过大房三兄弟（杨永智还在医馆没回来），郑重的道：“你们放心吧，这钱，我帮大嫂保管。“
“没意思没意思，我回屋睡觉去了。“
杨永青一摆手，打着呵欠走了，临走前还故意踢翻了旁边一个马扎。
“你搞啥名堂？至于嘛！“杨永进朝着杨永青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杨永青哼了声，拔腿跑回了后院。
杨永进摇摇头，“懒得搭理他，自个啥样没点逼数？三十出头的人了，连份正经差事都没有，钱花光了就去几个地方的酒楼打零工，赚了点钱就赶紧跑回家来窝着，一点儿长远打算都没有，哎！“
杨永仙也笑眯眯的，优越感再次复苏，附和道：“哼，兄弟四个，就永青最没出息，他打小我就看出来了。可惜啊，长兄为父，他却一点儿都不听我这个长兄的话，不然，我随随便便提携他一把，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其实，青小子除了有点懒，别的方面还不错，让他跑个腿传个话啥的，挺好的。“孙氏笑了笑，为杨永青说了句公道话。
鲍素云也道：“要是他少喝点酒，少打点牌，就更好了。“
刘氏笑着道：“千万别看青小子这副混不吝的样子，他心里其实有着呢，就是耐不住一个懒字。“
杨华洲也回想着杨永青的事迹，感慨道：“混不吝的人，对他闺女倒是掏心挖肺的疼。“
杨华明乐了，“可对闺女的生母莫氏，却又绝情的很呐，这会子人还关在李家村养病呢，叫他去探望，一个月去不了一趟。“
杨华忠最后来个总结：“总体来说，青小子还算不错，人嘛，有优点也有缺点，咱也别太苛刻，互相包容一点。“
老杨家会议解散后，杨永仙留在饭堂陪金氏叙旧，其他人都陆续走了。
杨华忠和孙氏回来后，两口子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这会子时辰还早，要不，咱去隔壁骆家坐坐？大安说好今个回来可还没到家，我这心里……“
这件事是压在孙氏心头的一块石头，今个可是从早等到晚。
杨华忠也好不到哪去。
“晌午饭后晴儿就去了清水镇那边接，也不晓得啥情况，走吧，咱去骆家等。“
两口子结伴来了骆家。
骆铁匠不用问都知道杨华忠和孙氏是因为啥，骆铁匠拿出旱烟来招呼杨华忠抽烟，又让王翠莲泡了茶陪着孙氏说话，两口子一块儿陪着杨华忠他们等。
不一会儿，骆宝宝也过来了，身后跟着她的那只巨型泰迪。
“你不是睡了吗？咋又起来了呢？“王翠莲讶异得很，赶紧起来满屋子找盖的给骆宝宝捂着，生怕她惊了风。
“大奶奶，我压根就没睡，看了一会儿我爹写的兵书越看越清醒呢。“
瞧她的样子，目光亮晶晶的，确实精神抖擞。
“那就赶紧来暖桶里坐着，来，跟嘎婆坐一块儿。“孙氏微笑着朝骆宝宝伸出手。
骆宝宝乖巧的进了暖桶挨着孙氏身侧坐着。
“大舅舅他们咋还没到家呢？我娘去接，也接了一下昼，大舅舅他们该不会是迷路了跑去别的村子了吧？“骆宝宝望着屋外滚墨似的夜色，自言自语。
第6745章 去找
骆宝宝不说这话尚好，一说这话，杨华忠是彻底坐不住了。
“这不行，我得去接一下，连晴儿去了都没把人给带回来，指不定是路上出了啥事儿。“
听到杨华忠这话，孙氏的脸当即就白了，唇角嗫嚅着，心已经乱跳。
“不会吧？这……这都到了家门口了啊，能出啥事儿啊？“
嘴里喃喃着，她看到杨华忠起身，也下意识跟着把一条腿从暖桶里抬出来放到地上。
王翠莲忙地劝道：“老三，晴儿娘，你们莫要听了宝宝的话就瞎想，不会出啥事儿的，指不定是路上遇到熟人耽搁了一下……“
“照理不该。“推翻王翠莲话的人竟是骆铁匠。
“明日就是三丫头出阁的日子，大安和小花就算路上遇到熟人，顶多停下来打个招呼的功夫，不可能蹉跎到这会子还不回来。“
“大爷爷说的对，何况我大舅和大舅妈车里还带着表弟表妹呢。“
杨华忠直接打断众人的话：“不等了，我这就去套马车，取风灯。“
“老三不用回去整那些，我这里有现成的马车，之前晴儿去接他们是骑马出去的。“
“好，那就用骆大哥你家的。“
“等下，我跟你一块儿去，你们女人留在家别到处乱跑。“
“大爷爷，嘎公，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不行，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的留在家里更好。“
“大爷爷，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过完年是要去从军的，杀人放火我都敢还怕外面天黑吗？“
杨华忠想了下，转身回来摸了摸骆宝宝的头发道：
“宝宝，你留下来陪着你大奶奶和嘎婆，我们不在家，家里得有人顶着，只能指望你了。“
杨华忠这么一说，骆宝宝就能接受了。
她看了眼身旁六神无主的孙氏，还有同样魂不守舍的王翠莲，顿时感受到肩上的担子。
“好，那我留下保护她们，嘎公，大爷爷，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
骆铁匠和杨华忠沿着清水镇方向一直往前行，从长坪村到清水镇将近十五里路，他们走了将近七八里地的样子遇到了杨若晴。
“晴儿？咋是你一个人？你没接到大安他们吗？“
杨华忠看到杨若晴一个人骑着马往这边来，心顿时就沉下去大半。
杨若晴似乎也有些迷茫，这还真是少见。
“大伯，爹，真是抱歉，我从晌午之后过来接，一直没接到，于是我就留了两个属下在镇上和镇子附近找，自己则带着人继续往前接，都接出了清水镇，沿着那边官道往望海县城方向去，都快到白岩镇了，还是没见到他们。于是我们又折返回镇上，大家再次分散去找，还是没找到，我寻思着会不会是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了呢？所以正打算回村去瞧瞧他们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说完这一切，杨若晴期待的望着面前的两人，希望他们是过来送好消息的。
结果，骆铁匠苦笑着摇头：“没回去呢，我们一直在家里等你的消息，你爹等不下去了，我们只得出来瞧瞧。“
“这么说，他们还没回去？怎么会这样？“
这下，换杨若晴犯嘀咕了。
大安他们回来这一路上，跟家里的联系就没断过。
最近一次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望海县范围内，正往清水镇这边来。
望海县城的治安相比较多年前，已经好了不少，像那种拦路打劫的事情，已经不多见了。
尤其是青天白日，同行的还有随从和侍卫，更不可能有哪些不长眼的毛贼敢挑衅。
“这到底是啥样个情况啊？实在不行，咱回村去找人来帮忙找吧？“杨华忠问。
望海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啊，尤其是这一片山多，要是大安他们夫妻儿女被坏人给拐到山里去了，就不好了。
“再不行，咱报官！“骆铁匠也道。
杨若晴站在一旁，先前的迷茫只是短暂的，这会子当跟杨华忠和骆铁匠他们碰头，得知事情结果的时候，杨若晴反倒冷静了下来。
“先别急着报官，也不用回村去喊人，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去找，不管是黑白两道都有人，相信很快就有消息。“杨若晴道。
先前是过来接，改变寻找方案是一个时辰前，估摸着时间，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晴儿，那咱这会子咋整？“骆铁匠又问。
杨华忠已经担心得大脑一片空白了，望着四下的夜色焦躁得不行。
杨若晴看到他们竟然把家里那辆设施豪华的马车给赶过来了，于是道：“马车靠边，咱先回车厢里休息，等消息。“
“不，我不休息，我要接着去找。“杨华忠说。
杨若晴拦住他：“爹，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去找很盲目，你听我的先在这里等，等接到下一步消息我们再决定怎么去找。“
骆铁匠也道：“老三，听晴儿的安排吧，越是这种时候咱越不能乱了分寸。“
杨华忠想了下，只得点点头。
杨华忠并没有回车厢里，而是坐在马车前面望着前方的大路上，一眨不眨，唯恐每一个眨眼的瞬间就错过了什么。
骆铁匠留在旁边劝慰。
杨若晴先钻进了车厢，她在外面奔波了一下昼，早就冻得手脚麻木，而且嗓子眼因为缺水火辣辣的。
车厢里热水炭盆点心什么的一应俱全，她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块点心补充能量，在这过程中顺便把手套贴在炭火盆子外缘烘烤了一会儿。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马蹄的声响，她赶紧戴上手套钻出车厢。
杨华忠和骆铁匠一直守在外面，但他们却没听到。
“我的属下回来了。“杨若晴说了句，率先跳下车站在路中间等候着。
“没看到人啊。“杨华忠诧异道。
“我听到马蹄声了，快到了。“杨若晴又道。
果真，很快骆铁匠也听到了：“真的有马蹄声过来了，老三你快看，那边路上一个黑点正往这边飞奔过来呢！“
杨华忠也激动起来，二人赶紧跑到杨若晴身旁站着。
第6746章 牯牛岭传说
杨华忠突然又站到了杨若晴前面，用自己身体护住她。
这个小举动，杨若晴看在眼底。
即使在爹如此焦虑的心境下，还不忘护她安危。
“爹你不要担心，我的属下骑马都是高手，不会刹不住而撞上咱的。“杨若晴道。
杨华忠点点头，但还是像大山似的站在她身前，并未挪开。
杨若晴望着面前夜色中这个用身体护住自己的男人，心里暖暖的。但这个男人的脊背，在岁月的打磨下早已不复当年那般挺拔了。
过完年，他就五十了，确实已不再年轻。
“报！“
随着属下翻身下马来到她身前，她的思绪被拽回来。
“说。“
“回禀主子，我等在二十里地外的'牯牛岭'下一户农家发现杨大人等的行踪！“
“啥叫发现行踪？你们到底有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人？”杨华忠一步垮到那个属下跟前，大声问。
属下抬起头望向杨华忠：“回老爷话，属下自己并未抵达牯牛岭，而是得到的情报上如此说，具体情况属下也未知。”
杨若晴走上前来，将杨华忠扶到边上。
“爹，不管咋样这都是线索啊，既然有线索那就好找了，再说，牯牛岭那边传递消息回来的属下这会子肯定是在继续盯紧大安他们，等咱赶过来跟那边一碰头不就啥都清楚了么？”
骆铁匠也道：“指不定这会子大安他们已经晓得咱在路上了，老三，你别急，咱先上车去牯牛岭。”
……
前往牯牛岭的路上，杨若晴让属下赶车，将车赶得风驰电挚。
牯牛岭是一个她没听过的地方，但是骆铁匠和杨华忠他们这些年长些的人却听说过，而且提起牯牛岭时，他们二人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照着二十里这个距离算，牯牛岭应该不属于清水镇范围内的地名，应该属于白岩镇，可我来来回回都要经过白岩镇，却从未听过牯牛岭，这牯牛岭到底是个啥样的地方啊？大安他们咋还跑到那边去了呢？“
动荡的车厢里，风灯映照下的两位长辈面色凝重，跟平时沉稳的他们判若两人，这越发激起了杨若晴的探究心。
“那个地方，可不是啥好地方，离白岩镇十来里地的山脚下，听说邪门的很。“杨华忠沉声说。
“白岩镇范围内还有那种邪门地方？我从没听过啊！“杨若晴又道。
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望海县人，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还有没听过的地方，看来这个地头蛇做的真是不地道！
“你年纪轻，没听过也正常，我们年轻那会子去白岩镇那一块挖过河渠，就在牯牛岭附近，听说过不少关于牯牛岭的事儿，一桩比一桩邪门，当地人说起那个地儿都闻之色变呢！“
“咋个邪门法？大伯，快些说来听听啊。“杨若晴追问。
“那个地方邪门，说了不吉利，你还是莫打听罢！“杨华忠皱着眉道。
杨若晴乐了，“爹，现在大安他们就在牯牛岭，咱这会子也正往牯牛岭那边找人，还怕啥吉利不吉利的？“
“再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既然要上牯牛岭去找人，那牯牛岭是啥样的地方，咱至少得心里有数吧？不然还找个屁啊？两眼一抹黑哦！“
杨华忠怔了怔，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被杨若晴给说服了。
确实，这会子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讲究了。
“晴儿说的在理，那就让我来说吧！“边上，骆铁匠开了声。
杨若晴赶紧将目光转向他，聚精会神听起关于牯牛岭的传说来。
“牯牛岭其实就是一个山坡，但那山坡听说早些年打过仗，死了不少人，所以不太干净，当地的村民们夜里，还有下雨天，阴天，都不太敢上牯牛岭去拢柴狩猎。“
杨若晴恍然，“我明白了，但凡每一片村寨附近不都有那么一个村民们口中邪门的地儿嘛，就好比咱眠牛山这一带的'姜家坡'那样，早些年一整个村子在一夜间全没了，后来那地儿也不太平，牯牛岭估计也差不多吧！“
“嗯，就是那么个意思。“骆铁匠道。
杨华忠脸色依旧不好看，沉声道：“邪门的地儿这不稀奇，可我费解的是大安他们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非得走牯牛岭那边做啥？“
杨若晴想了下：“应该是有点事情吧，我相信大安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格的事的。”
“等回头见到大安了，我定要好好训他一顿，自个都做爹了，带着俩孩子回乡，还这么不靠谱！”杨华忠又道，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看来是动了真怒。
杨若晴笑了，又劝：“爹，你别这样，咱得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就算您老真要训，也不要当着峰儿和福娃的面，好歹给大安留点面子嘛！”
杨华忠闷声不响，但杨若晴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下来了。
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但不能当着孙子孙女辈的面，得给儿子留点面子。
杨华忠不是老杨头，老杨头对这一块从来不顾的，所以杨华忠深受其苦，如今到了自己做爷爷，他肯定不会让大安再走自己当年的老路。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牯牛岭。
牯牛岭这一带很偏僻，路也不好走，从官道的一个岔口下去，穿过一片林子接着往山脚下走，前面隐约出现几户人家，几点微弱的灯火在茫茫夜色中如同萤火般微弱，越发让这夜黑得深沉，周遭的一切也显得愈发的荒凉。
路更是越发的颠簸，即便赶车的属下本领高强，到了这里也没辙。
车厢里的三人被颠得天旋地转，炭火盆子差点打翻，幸好这马车是经过了特殊的改制，车轱辘和其他部位都比一般的马车牢固，不然，恐怕刚穿过林子这马车就得颠簸散架。
“大安镇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官道不走带着小花和孩子们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啥啊？待会见着他了我非得一顿好训！“
杨华忠的脑袋先前在颠簸的过程中磕到车厢内壁上去了，眨眼功夫就冒起一个老大的红包，又急又担心又恼怒，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第6747章 他去哪了？
“应该快到了。“杨若晴从甩动的帘子底下看到外面，前方已经有属下小跑着过来接应了。
“情况咋样？杨大人和家眷在哪？“杨若晴第一个跳下马车，问前来接应的属下。
“回主子话，杨夫人带着孩子们就在前面那家亮着灯火的农户家落脚，杨夫人得知主子正在赶来的路上，一直在等，属下这便领您过去。“
农户家中。
阔别将近一年的姑嫂（姐妹）终于重逢。
杨若晴紧紧握住小花的手，上下打量着：“瘦了，瘦了一大圈啊！“
小花也是满脸激动，松开杨若晴的手，又跟骆铁匠和杨华忠见礼。
“孩子们呢？“杨华忠赶紧问，滴水成冰的冬夜里，驱使这个汉子不畏艰难赶几十里地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大半原因就是为了一对孙子孙女儿。
“在隔壁屋里睡觉呢，我让丫鬟在看着。”
“我看看孩子们去。”
杨华忠闪身进了隔壁的屋子，杨若晴也进来了。
昏昏暗暗的屋子里，简陋的木板床上躺着两个孩子，大一些的男孩自然是峰儿。
里面小一些的是福娃。
“看这被褥盖着的地方，峰儿又长高了。”
“福娃的眉眼也长开了一些，比走的时候大了不少，哈哈，俩孩子养的不错。”
怕吵醒孩子们，杨华忠只想摸一摸孩子们的脸就出去，结果发现手掌上都是老茧，他改用手背碰了碰俩孩子的脑袋，又对那丫鬟感激的笑了笑，压低声说：“劳累你了，多盯着点儿他们。”
丫鬟在看到老爷和姑奶奶进来的时候，便赶紧起身站在一旁垂下头不敢吱声。
这会子听到老爷竟然这样客气的跟自己说话，可把这丫鬟给吓到了。
杨若晴微笑着对杨华忠道：“爹，你吓到这小丫鬟了，咱先出去吧。”
杨华忠有点尴尬，点点头先出去了。
杨若晴又给孩子们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虽然睡的是农户家的床，可这被褥一看就是小花他们自己的，一路的舟车劳顿，被褥都有些潮湿，遭罪了俩娃。
重回堂屋，小花正在给杨华忠他们这介绍身边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这是朱大娘，这趟我们到了这里幸好朱大娘和朱大伯收留咱，给咱一个落脚之地，不然这天寒地冻马车也坏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华忠和杨若晴他们先是跟朱大娘这表达了真挚的谢意，环顾四下打从先前进门到现在都没看到大安。
“花儿，大安在哪？咋就你们娘仨呢？“杨华忠急问。
“还有你们的马车咋坏了？你们打从京城过来，不是带了好多随从侍卫吗？他们人呢？“
小花的表情很是为难，杨华忠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先回答起。
旁边的朱大娘见状招呼道：“大家坐下来喝口热茶吧，夜饭的时候烧的热水，茶是老头子在后面牯牛岭上摘的野茶……“
“多谢大娘。“
杨若晴朝杨华忠他们使了个眼色，杨华忠只能按捺着急躁先坐下来。
小花对朱大娘道：“大娘，我陪着我家里人等就行了，您回屋歇着去吧。“
朱大娘点点头，回了另一间屋子。
这边，杨若晴问小花：“花儿，到底大安上哪去了？你们又是咋来了这里？你别急，一桩桩慢慢跟我们说。“
小花苦笑：“姐，大安去了牯牛岭。“
“他去牯牛岭做啥？撞邪了吧有家不回跑牯牛岭去？“杨华忠顿时火冒三丈。
“爹，你小点声音啊，别把孩子们吵醒了。“杨若晴给杨华忠递去一个眼神。
杨华忠拧着眉，侧过身去坐着，掏出旱烟杆子来塞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小花惭愧的看了眼杨华忠，垂下头来，双手放在腿上揪着早已被揪得皱巴巴的手绢轻声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我们原本是带着侍从和护卫的，后来进了望海县范围内大安就把他们留在县城，他说回村里用不着那么大的排场，带个丫鬟就行了，因为福娃在京城这一年来都是我和那个丫鬟在带，离了那个丫鬟福娃不习惯。“
“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们怎么不走官道而是来了牯牛岭呢？是迷路了吗？“杨若晴又问。
小花摇摇头，“没有迷路，是我们的马车打从这附近经过时，马儿也不晓得咋回事不听使唤，带着我们一路跑过了树林子，幸好遇到朱大伯和村里人，是他们帮忙才把受惊的马儿给控住了，可是车轱辘却被卡坏了，没辙，我们只得在这里先歇下来等大安找人把车轱辘修好再走。“
“朱大伯说这牯牛岭底下就三四户人家，大多都是老人家，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都搬去了十里地外的白岩镇，老人家都不晓得咋样修车轱辘，大安只能去白岩镇找人，朱大伯赶车牛车晌午的时候带大安去了白岩镇，半下昼的时候朱大伯带着修车轱辘的师傅过来，可是大安却没回来。“
“朱大伯说当时找到师傅的时候，师傅手头正在赶一桩功，地半个时辰才能回来，于是他们俩就在那里等，中途大安突然出去了一趟，说是遇到了一个同窗出去小坐片刻就回来，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朱大伯都没等到大安，又不晓得去哪里找，只得接着在那等，朱大伯等到天擦黑大安都没回来，只得自个先回来了，兴许大安已经提前回来了呢？可大安一直没回来。“
“我们都很担心，我想到大安以前跟我说起过他在白岩镇这边好像有个同窗，姓邓，还是个举人，我就央求朱大伯帮我去镇上找邓举人家，朱大伯带了几个村里的大叔们一块儿去了镇上，这不，都还没回来呢！真是把人给急死了……“
“白岩镇？”杨若晴有些讶异，扭头喊了外面两个属下过来：“白岩镇那边可有消息？”
先前那个驻守在这里的属下回道：“我等得知的消息跟杨夫人所言相差无二，正因为之前在镇上的一家车马行铺子里看到过杨大人跟一老汉出现，后来杨大人中途离开，失去踪迹，我们通过那老汉才找到了这里，发现了杨夫人和少爷小姐。”
杨若晴点点头，又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扭头接着问小花：“你确定大安在白岩镇的同窗姓邓？还是个举人？”
第6748章 不客气
呼兰城外围猎场。
山谷边缘。
一块断木之上，五人分成不同的方向席地而坐。
碧蛇化名为伯颜乐以后，他带来的几名汉子，有两个是真正的伯颜家族之人，还有一个是从铁牙城带出来的。
这几个体力很强，在军中都是非同一般的高手。
当然，他们比碧蛇是要弱一些的。
“伯颜哥哥，这蛇速度真快。”
卓娅用布条擦拭猎刀刀刃上的血渍……
“我带来的甲衣，不错吧。”伯颜乐笑了笑。
“结实，耐用，真的很好。”卓娅脸上现出了惊讶之色。
在出行之前，伯颜乐拿出了一整套的用金属丝线编制而成的甲衣，穿在身上，一点都不显得累赘，很轻，不影响行动。
本来，卓娅以为这套甲衣没多少实用价值，但进山一段时间后，她原本的想法就已经改变了。
很多从四面八方，突然袭击的蛇，它们的牙齿都透过不了甲衣。
如此一来，卓娅只要盯着冲向脸部的蛇就行，这样节省了大量的精力。
“他们到了没有？”卓娅问道。
她问的是呼兰王的义女呼兰琴的那拨人。
得到消息的不止是她们，还有呼兰琴……
都天的意思是，两拨人马汇合一起，协作猎捕野兽，但他们双方都只是嘴上应着，实际上没放心上。
不仅呼兰琴不愿意跟卓娅等人一起，卓娅也不愿意跟呼兰琴一块儿了。
“他们人多，没有我们快。”伯颜乐淡淡道。
不仅人多，伯颜乐还有个没说的理由，那就是呼兰琴那群人没有他们的特制甲衣。
那种特别的甲衣，让他们不用小心翼翼的在森林里面跋涉，只要加快速度就可以了。
“那好，我们先到一步，猎捕了野兽，立刻就走，让他们扑个空。”卓娅撇撇嘴。
“好主意。”伯颜乐点头。
“出发吧，去看看，呼兰王府的人，给我们引来了什么野兽。”
卓娅挺起胸脯，握紧手中的猎刀，开始加快速度向着前方而去。
他们来到山谷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来到了下午。
围猎节总共是三天时间，在三天内猎捕好野兽，将其带出，都可以算数。
这里面足够的能力是必要的，运气也极为重要。
“我们不要急着冲出去，先看看附近有没有埋伏。”伯颜乐面容严肃。
这次围猎节，不禁互相拼斗。
这也意味着，如果运气不好，不能靠自己猎捕野兽，有能力也可以去抢别人的，只要抢到手，就是本事。
抢到的一样算积分，这种规则就让人头疼了，每个猎捕到野兽的队伍，要么选择快点离开围猎场，早点回去换成积分，但回去了就不能再进围猎场，积分未必好使。
要么选择继续待够三天，尽量多猎捕一些野兽，但如此一来，就大大增加了被人抢夺的风险。
伯颜乐担心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躲藏在附近，布下了陷阱。
等他们拼命耗费精力和力气来猎捕了野兽，正在疲倦的时候，藏在附近的人忽然冲出去，他们就难以抵挡了。
“不要发出声音，待在原地等着不要动，我先过去看看。”
伯颜乐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就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绿色的面巾，将脸部包的严严实实的，随后，脱开外衣反穿。
外衣也是特制的，反面是绿白相间，在森林里面十分的隐蔽。
她快速的前行，行走了一段路后，前面视野渐渐开阔起来，耳边忽然听见一声怒吼。
“你们不要脸皮！”
这是一道女子的声音，但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显得十分的尖锐，听在耳中，让人不舒服。
“华清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当初看错你了。”
那道尖利的嗓音，让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这声音，只要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伯颜乐恰好听过一次，因而她记得这是呼兰琴的声音。
她拨开前面挡住视线的树叶，望过去。
十几人的队伍，围住了六个人的队伍。
在中间还有一只庞大的黑熊倒在血泊里面……
在外围的十几人，站在前面的是来自大夏，后来加入华清家的女人。
本来伯颜乐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
呼兰琴嚷嚷了好几句的“华清素……”
被围在中间的六人，正是呼兰琴的队伍。
呼兰琴等六人，人人都带伤，看样子很是狼狈，那么整个局势，伯颜乐就已经明白了。
大体上应该是呼兰琴先来，费了好大劲，猎杀的那只黑熊。
而华清素埋伏在附近，等呼兰琴一行人猎杀完毕后，她们正好冲出来，围住呼兰琴，抢夺她们的猎物黑熊。
伯颜乐一点都不同情呼兰琴，只是觉得她挺蠢的，在猎杀黑熊前，都没有提前检查附近可藏人之处，弄清楚有没有人埋伏。
呼兰琴能不能保住猎物，伯颜乐并不关心，她现在也在思考几个问题。
其一就是，呼兰琴和华清素这两拨人，为什么来的这般早？
其二，呼兰琴知道此地有野兽也就罢了，华清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野兽的？
“呼兰琴，我已经一忍再忍了，你再口中不干不净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华清素终于皱着眉，冷笑了一声道。
“怎么着？你拿我怎么着？我就骂你了，你，欠骂！”呼兰琴瞪着眼睛，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盯着华清素。
“呼兰琴，本姑娘本来敬你是呼兰王之女，让你三分，只要你交出猎物，就放你走。”
“但现在，本姑娘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了！”
“左右，一起上，除了呼兰琴，别人，都给我打断腿。”
华清素冷哼一声，站在四周的十几人立刻一拥而上。
一顿噼里啪啦的抽打声，拳脚脚踢的……
完事后，只有呼兰琴一人是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了。
而她的那些手下，全部都倒在地上抽搐。
虽然没有被杀死，但这么被暴揍一顿，接下来的三天里，也别想有别的收获了。
呼兰琴嘴唇发白，她眼神里已经有了恐惧。
“我们走。”华清素一边让手下抬着黑熊离开，一边向呼兰琴抛了个威胁的眼神。
第6749章 天经地义
牯牛岭脚下，朱大娘家中。
小花侧首认真想了想，很是确定的说：“是的姐，我记得很清楚他跟我说过白岩镇有个邓姓同窗。“
“那个同窗是他当初在庆安郡念书时结交的，当时在书院的时候两人交情还不错，后来大安考中了状元，可是那个同窗却名落孙山，后来又连续参加了几次科考，都没有考中进士。“
“我和大安成亲，还有峰儿出生，那位邓姓同窗都有托人捎来贺礼，不过这两年他们似乎少有走动了。“
听完小花的话，杨若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边上，骆铁匠拍了拍杨华忠的肩道：“如此看来，咱大安想必是遇到了老同学，跟老同学叙旧去了，指不定还喝了几盅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辰，老三你就不要担心啦。“
杨华忠的表情也明显轻松了不少，只要确定了大安的下落，他就不担心了。
“等他回来，我还得说他几句，到时候你们别拦着。“杨华忠还是有点余怒未消。
骆铁匠赶紧举起双手：“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你放心，我保证一个字不说。“
杨若晴和小花俩对视了一眼，也都抿着嘴笑了。
没错，老子教训儿子，她们俩也保证不帮大安解围，不然，对不住老爹杨华忠这一路的风霜路。
“姐，咱娘身子还好不？我们这一路回来，她可惦记坏了吧？“小花拉住杨若晴的手，小声跟她打听。
近乡情怯，越是离家越近，就恨不能生出双翅飞回去。只是，偏偏好事多磨。
不过，现在虽然还没有到村子里，但能提早看到爹，姐姐，还有熟悉的骆大伯，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村里了，现在就等大安回来，大家一块儿动身回村。
在等待的过程中，杨若晴和小花进了孩子们睡觉的屋子里去边看孩子边说悄悄话去了。
一年没见面，姐妹俩都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对方说呢。
杨华忠和骆铁匠留在堂屋里喝茶，抽烟，不时拉开屋门去外面路边张望一番，然后再进屋。
孩子们的床边，杨若晴和小花侧身坐着小声拉家常。
杨若晴一会儿看看峰儿，一会儿又看看福娃，感慨颇多。
“两个孩子都长了，峰儿长成了大孩子，福娃也白白嫩嫩的，就是你瘦了，是不是累的啊？太累了就多买几个丫鬟婆子放家里伺候着，你别凡事都亲力亲为啊……“
小花温和的摇了摇头，“姐，我不累的，带孩子能有啥累的哦？何况我还有丫鬟帮衬呢。咱这些话也只能私下说说，搁在村子里被那些人听到，指不定说我咋样矫情呢！“
杨若晴捂着嘴笑，“咱有那个矫情的本钱，谁管的着啊？再说了，是谁规定女人要边带娃边打理家务还得像男人一样下地才是好女人？但凡有条件，谁不想自个日子过得舒服点？谁乐意做骡马？对于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咱不用理会，该咋样就咋样。“
小花点头，“嗯，确实是这个理儿，但我和大安都不想太高调，所以他把侍卫们留在县城，我也只带了一个丫鬟回来。“
杨若晴轻轻戳了下小花的额头，嗔道：“你们啊，这趟就是吃了低调的亏，要是侍卫们都在，马也就不会受惊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荒凉又偏僻，真正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花对此只能报以歉疚的笑。
“我们也不想的啊，可那马儿也不晓得咋回事，到了那岔路口突然就惊惶了，之前从京城回来都没那样过呢……“
“算了，马儿惊惶也不稀奇，主要还是你们俩和俩孩子没磕着碰着，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你用不着内疚。“
“姐说的也是，虽然有点波折，终究还是安全了。不过，这趟真的要多些朱大娘和朱大伯他们，老两口很热心，热茶热饭的招呼我们……“
杨若晴点点头，“朴实，善良，跟咱爹娘差不多，回头咱把这人情还了，不叫老两口吃亏。“
小花问：“给银子行不？“
杨若晴反问：“那你打算给多少？“
小花想了下，伸出五根手指头：“给五两，让老两口可以过个丰实年。“
杨若晴乐了，“五两银子都足够老两口一年的花销用度了，岂止过一个丰实年？但是，我却不赞同你给钱作为答谢。“
“姐，为啥呀？“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杨若晴道。
“你给五两银子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指不定就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给盯上了。“
“老两口上了年纪，子女们又都不在跟前，这地儿又偏僻荒凉，几间土坯茅草屋子也防不住贼和强盗，到时候五两银子不仅不能给老两口带来好处，反倒惹来灾祸。“
“甚至于你给的是五两银子，指不定传到别人耳中就成了十两，十五两，甚至五十两，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劝你还是换种方式来答谢朱家二老更稳妥。“
杨若晴这么一说，还真给小花提了个醒儿。
她的神色变了变，有些紧张的道：“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哎呀，我差点好心办坏事害了朱大娘和朱大伯，姐，那你觉得我给他们送些啥合适呢？“
杨若晴想了想，“老人家到了这个岁数，除了衣食住行外，无非就是生老病死。“
“你可以在基本的米粮衣物之外，再给他们准备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药品，老人家平时有个头痛脑热腰酸背痛的，也用不着走远路去瞧大夫去抓药。“
小花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成，那等回家去后，先把三丫头的喜酒吃完，我就跟大安合计下，先列一张清单出来，再照着单子一样一样的准备，过年前给他们二老送过来。“
杨若晴当然是微笑着赞同。
“药材从我那里拿，别忘了你姐我是专门搞药材的，咱眠牛山里的药材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好药材，不像外面有可能还被无良药材商忽悠。“
姐妹两个正商量得起劲儿，屋外传来动静。
第6750章 谁死了？
“应该是朱大伯他们回来了。“小花起身道。
杨若晴把身后的帐子放下：“走，看看去。“
堂屋里，除了杨华忠和骆铁匠还有朱大娘外，又多了三个面生的庄户人。
年纪最长头发花白的那个老者应该就是这屋子的主人朱大伯，边上两个汉子年纪大概跟骆铁匠差不多大，但看起来却苍老得多。
朱大娘正在为双方做介绍。
面对收留儿子媳妇一家的朱大伯，杨华忠自然是感激得很，上前去弯腰紧紧握住朱大伯的手，说着感谢的话。
然而，朱大伯却是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老汉摆着手跟杨华忠他们说：“贵客们先不忙着谢我，这波我们去镇上邓举人家还是没能找到杨大人啊！“
大安和小花他们并未向朱家二老坦诚他们的真正身份，只说了自己是清水镇人氏，途径此地马儿受惊车轱辘受损等。
但朱老汉他们也不傻，大安举手投足儒雅高贵，两个孩子也是粉雕玉琢，加之小花提供的线索，大安跟白岩镇的邓举人是同窗，举人是老爷，那么'落难'的这位通身贵气的年轻人肯定也是念书并有功名的，叫一声大人准错不了！
“没找到？“小花惊呼，拨开人群来到朱老汉跟前，焦急的问：“朱大伯，我家夫君他不在邓举人家中吗？“
杨华忠的双手还紧紧握着朱老汉的手呢，闻言，也睁大了眼睛问询的看着朱老汉。
朱老汉抽回手，满脸歉意，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最后花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脸的难色，跺了跺脚道：“哎，这，这让我咋说呢？“
“朱大哥，有啥说啥，我们都等着呢！“杨华忠先前放下去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朱老汉还是叹气，好几次欲言又止，这可真把杨华忠他们急坏了。
连朱大娘都看不下去，走过来狠狠掐了朱老汉一把：“你个糟老头子一辈子温温吞吞的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好，到底啥情况你好歹吱一声啊，没瞧见人家家里人都急得要挠墙了吗？“
朱老汉在家估计就是这么个温吞性子，而且还惧内，被朱老太这么一拧一催，反倒更无措了。
脖子一扭，“我是真不晓得该咋样说了，还是让他们说吧！“
'他们'，应该就是陪朱老汉一块儿去镇上邓举人家找人的两三个中年汉子。
其中一个络腮胡的汉子上前来道：“这事儿太蹊跷，朱叔不晓得该开口那就让我来说吧！“
众人把视线齐聚络腮胡身上。
络腮胡抬手抹了把脸大声道：“镇上的邓举人今年开春患了痢疾，没了！“
“啥？“
“你说啥？“
“没了？啥意思？“
“是……人死了？还是咋地？大胡子你倒是说清楚啊！“最后，又是朱大娘帮着问。
老太太都急死了，这爷几个平时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的，咋今夜在陌生人面前这么上不得台面呢？
“就是死了，死了都快一年了，我们几个敲开人家院子门，差点被人家家仆给打出来。“络腮胡接着说，“我们担心跑错了地儿，刚好邓举人家对面的客栈还没打烊，我们几个凑了几个钱进去买了一壶酒顺便跟客栈掌柜打听了，人，确实是开春没的，据说是吃东边朋友捎来的一摞海螃蟹寒到了，起初知是腹泻，仗着自个年轻也没咋当回事，夜里照样挑灯苦读，这不，后来越拖病情越重，就那么没了，可怜刚娶进门没两年的娇妻，就那么守了寡，据说连个后都没留下……“
大胡子后面那些话，杨华忠和小花他们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他们的脑子里嗡嗡的作响，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邓举人早就死了，那大安又在哪呢？
“朱大伯，今个你们在车马行铺子那儿，我弟弟说他遇到一个同窗要去跟人聊一会儿的时候，你当时听到他口中说出的是'同窗'还是'熟人''故友'？劳烦您老再好好回想一下。“
当杨华忠和小花他们因为线索断了而在此陷入迷茫和焦忧时，杨若晴上前来再次询问朱老汉。
朱老汉认真的回想了一番，很的肯定的望向杨若晴：“老汉我耳朵不背，确实是是'同窗'。“
“好，那你当时可在铺子附近看到他所说的那个同窗？他有没有给你指一下？“杨若晴又问，这很关键。
有时候，指不定就是大安那么随手一指铺子外面某处候着的某个人，而朱老汉又下意识的那么一瞥，就看到了那个人，只要稍微记住一个模糊的轮廓，都能将这条线索重新续上。
朱老汉这次却不假思索就摇头，“他当时说的时候确实指了下外面，好像那个同窗就在外面等着似的，老汉我也探了个头往外瞅了一眼，当时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可他指着的地方却是一棵大柳树，柳树底下一个人都没有。老汉我当时心里还犯了个嘀咕，心道这个同窗还真是个没耐性的人呢，这么一下下就不等啦？“
小花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地，人群都为此慌了起来。
杨若晴赶紧俯身将小花扶起，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即便扶起来却还是站不稳，整个人几乎都靠在杨若晴身上。
手更是紧紧揪住杨若晴的衣裳：“姐，咋办？大安，大安不见了……“
“花儿莫急，大安一个大老爷们就算三天三夜不回来也没事儿的，来，我先扶你坐下。“
杨若晴赶紧将小花扶到凳子上坐着，朱大娘也赶紧扯过墙上挂的一件衣裳随便折叠了几下塞到小花身后，“来闺女，靠着，靠着舒服。“
小花依旧紧紧拉着杨若晴的手，眼中除了焦急彷徨，又添了几分惊恐。
“姐，大安在白岩镇的同窗，就一个邓举人，再没有其他故友熟人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还跟我这说，说这趟假期若是得空，想邀请那位邓举人出来小聚一番，昨天夜里我们下榻在望海县城的客栈，他还说他梦见邓举人了……“
第6751章 怪雾
夜里梦见，白天赶路车马突然就抛锚了，接着还在大街上撞见了……
小花不敢往下说，眼泪往下掉，身体微微发抖，任凭哪个做妻子的想到自家男人竟然被一个死了快一年的同窗喊去小聚去了，也镇定不下来。
而堂屋里大家伙儿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诡异。
大家伙儿嘴里虽然都没说，但脑子里却都在想着同一个念头：大安，莫不是撞鬼了吧？
我的天呐，这可是青天白日！
杨华忠突然朝朱老汉伸出手：“朱大哥，借我一把刀，啥刀都成！“
朱老汉愣了下：“杨兄弟，大晚上的你要刀做啥？“
“我再去外面找找，拿把刀子傍身。“
杨华忠解释，傍身，也能驱邪。
“爹，你先别急着出去，等我再问几句。“杨若晴过来劝住杨华忠。
她转身又问朱老汉和大胡子他们：“那你们跟邓家对面那铺子掌柜打听消息的时候，可打听到邓举人葬在何处？“
大胡子摇头，“这个我还真没留意……“
朱老汉道：“牯牛岭，那邓举人应该葬在牯牛岭。“
“朱叔，你咋这么确定？那掌柜没说啊，我们几个都没听到。“站在大胡子旁边的另一村民也出了声。
朱老汉抬起头望着众人，昏暗灯光下他的一双眼睛却闪烁着笃定。
“今年开春时候有一天我在牯牛岭那边砍柴，遇到一行人抬着棺材哭哭啼啼上去安葬，那排场我见了就觉着不是贫穷人家，八成是家境殷实的人家，里面有个专门给人操办白事的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后来有一回我们一块儿吃饭说起下葬那天的事儿，他就说是附近一个大户人家的举人老爷死了，年纪还不大，如今想来，那不就是邓举人吗？“
事情撸到了这个地步，真相，似乎又有些玄幻，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人明知道很玄幻但还不得不一头扎进去。
杨若晴当机立断，留下小花在屋里陪着孩子们，她和杨华忠骆铁匠他们一块儿上牯牛岭去找大安。
朱老汉因为清楚那个邓举人的坟在哪处，自告奋勇要给他们带路。
大胡子几个也想去帮忙，但考虑到他们几个已经陪着朱老汉去镇上来回二十多里地也很辛苦，杨若晴没让他们去，让他们在村里做接应。
两个属下跟上来想要同行，杨若晴只带了一个，留了一个在朱家看守，不然，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他们不放心。
加之又遇上这样离奇的事情，小花早就吓坏了，留个属下也好壮壮胆，凡事有照应。
北风呼啸，山路崎岖，遍地都是荆棘，三五步便遇杂草挡路，着实难走。
朱老汉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带路，杨华忠紧随其后，手里拎着一只防风的灯笼。
杨若晴原本想要压后，结果骆铁匠硬是把她推到了前面，骆铁匠还想让杨若晴的那个属下走中间，自己压后。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些荒山野岭的大晚上指不定有啥，你们年轻小娃娃走中间，让我压后，我一个打铁的阳气旺盛。
对此，杨若晴笑了笑。
“大伯，你还是让他压后吧，他才不是小娃娃，本事大着呢，你让他走中间待会他真不习惯，还得摔跤。“
属下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赶紧倒了队伍后面。
骆铁匠还想照顾照顾他，被杨若晴打断了，“大伯，咱赶路吧，这会子不讲究那些。“
骆铁匠只得作罢。
从这个小举动，杨若晴再一次感受到骆铁匠的正直和善良。
在他看来，她的那些属下们都是二十出点头的小年轻，他眼中的小娃娃。大家为了跟随杨若晴背井离乡离开爹妈出来拼前程，所以他得照顾下人家孩子。
但他绝对想不到的是，在他眼中小娃娃般的属下虽然人生阅历不如他，可人家见过的风浪不在他之下。
他们都是她的属下，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跟着她从血雨腥风中闯过来的。
夜里来荒山野岭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五人一路往山坡上去，道路越发崎岖。
路两边不时出现小土坡，几只寒鸦立在光秃秃的树丫上怪叫着，看到有人过来，它们歪着绿色的小眼睛瞅着，随着一行人的身形变动而扭动脑袋盯着他们背影直到他们走远。
“大家伙儿留意脚下，这地儿不平不好走，时不时有坑。”
走在前头的朱老汉扭头跟后面的人提醒。
话还没没说完他自己就一脚踩到坑里去了，幸好杨华忠就在他身后一把扶住才让老汉没有摔倒。
“朱大哥你可得小心点儿，你要是摔倒了，手里火把点着地上的枯草这整座山坡都得被点呢！”杨华忠提醒道。
身为长坪村那么大一村的里正，对这类事情的防范早已深入到他骨髓里去了。
每年清明中元还有腊月去山里烧香，他提前就要拿着小铜锣在村里走街串巷的边敲打边大声吆喝，提醒大家天干物燥注意火烛，尤其是去山里祭祖烧香更要小心谨慎，谁家把山给点了，到时候除了要赔偿，情况严重者还得报官查办。
此刻，朱老汉站稳了身形后跟杨华忠这道了声谢，带着大家伙儿接着往前走。
脚下一直都是坑坑洼洼的，路是很不好走的。
上山的时候头顶还有月亮，走到一半，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片黑云，将月亮遮了大半。四下的光线也骤然暗了下去，山风渐起。
树杈上的寒鸦一抖翅膀，怪叫着飞走了，前方的山林黑黝黝的，仿佛一个张得大大的怪兽的嘴巴，在等着几人的进入。
“月亮被云给盖住了，大家伙儿攥紧手里的火把啊，咱可就指望着它来照明了。”
作为当地人的朱老汉又热心的再次提醒大家。
“嗯，攥的紧呢！”骆铁匠应了声。
杨华忠抬起手里的风灯照了照，“前面……好像起雾了，奇了怪，这会子咋还起雾了呢？”
虽然天寒地冻，可气候却很干燥。
朱老汉突然停下，直直望着前面的团团黑雾。
第6752章 不能再走
“朱大哥，你咋不走？”杨华忠问。
朱老汉扭头，神色有些紧张的对身后几人道：“杨老弟，诸位，前面……起雾了，咱不能再往里面走了！”
杨华忠下意识皱眉，疑惑的问：“起雾咋啦？咱有火把和风灯，不影响赶路。”
朱老汉摇头，看着那越来越浓重的黑雾，面色越发凝重：“我们当地有个说法，这是怪雾，甭管是夜里还是白天遇到这种雾都不能进去，不然会出大岔子的！”
“啥大岔子？“杨华忠又问。
朱老汉压低了声：“就是，就是那种脏东西，被缠住了就不好了。“
杨华忠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对于他来说，虽然不至于像那些妇人们那样家里鸡下不来蛋，小孩夜里不好好睡觉都要去找神婆和半仙那掐算一下，可在杨华忠的人生信条里，鬼神一直都让他敬畏。
尤其是这牯牛岭，原本他听到这个名字就很抗拒，这会子大晚上的就站在这里，面前是怪雾，还有当地人朱老汉的好心提醒，杨华忠说不怕不忌惮，那是假的。
“朱大哥，你要是怕，你就别进去了，我是必须进去的，我得找到大安！“
朱老汉满脸犯难。
杨华忠对他挤出友善的一笑，显然刚才他不是故意说的赌气话，而是真心诚意的，就算朱老汉现在回去，杨华忠也不会责怪他的，也没有理由责怪，人家已经帮他找了那么久，杨华忠感激还来不及呢！
他转身又问身后的杨若晴和骆铁匠他们的意见。
骆铁匠拿出当年打铁人的豪迈来：“别问我，我跟你们共进退，龙潭虎穴你们敢闯，我自然不怂。“
杨若晴一直在打量那团黑雾，黑雾确实蹊跷，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
如同滚墨，黑得好像没有底，就好像宇宙中的黑洞似的，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压抑。
听到杨华忠征询意见，杨若晴收回目光唇角扬起从容的弧度：“管他什么黑雾白雾的，咱来的目的就是找大安。“
至于她的属下，那自然更不需要问了，'小娃娃'手指按在刀鞘上，甚至还蠢蠢欲动呢！
“朱大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的路就让我们自个去走，您老就先回去吧！”杨若晴转而又跟朱老汉那恭敬的道，神态语气啥的也跟杨华忠差不多，完全出自真心。
朱老汉惧怕那黑雾，但面前这一张张坚定的面庞又让他迟疑。
最后他跺了跺脚，豁出去般：“这会子我要是回去，指不定又要被老婆子好一顿说道，一辈子就没在她面前硬过腰杆子，这趟，我要硬一把！”
朱老汉举起火把，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继续给大家带路。
但这回，杨华忠却抢在他前面，“你们都是帮我找儿子，理当让我走前面！”
朱老汉：“我是当地人，这一块我熟……”
“那你们就并肩走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骆铁匠在后面大声提议。
确实是个好主意，杨华忠于是跟朱老汉并肩往前面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走去，其他人也都赶紧跟上。
走在队伍中，被重重保护着的杨若晴环顾四下，浑身血液澎湃。
这些年遇到过不少离奇的事儿，也去过不少离奇的地方，但每一次来到一处陌生且充满神秘的地方，都会激起她的猎奇心。
尤其是当大家伙儿一步步接近黑雾，当看到走在前面的杨华忠和朱老汉身影消失在黑雾里，明明前后之间只隔着一米的距离，可是当他们两个跨进那黑雾的边缘时，就好像整个被吞没了似的。
饶是杨若晴如此拥有夜视能力的人，竟然都看不到身前一米处的杨华忠和朱老汉。
就好像，就好像这黑雾是一扇门，进了这扇门就好似进了另一个空间，怪不得朱老汉先前迟疑着不敢往前走，这黑雾，果真有点意思啊！
杨若晴果断的一脚跨进了黑雾……
原本以为黑雾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毕竟先前在外面看到的就是这样。
结果进来后，里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黑，远处的山林，附近高低不平的坡地，枯草堆，荆棘丛，以及那些高低起伏的小土包，甚至分岔路都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而且眼前也再次出现了杨华忠和朱老汉的身影。
“晴儿，你们跟上啊。”杨华忠甚至还回头跟她这说了一声。
“嗯，都在呢。”杨若晴应了声，回头看了一眼，骆铁匠和属下都进来了，很好，小伙伴一个都没少，现在就差大安了。
“这里面……该不会有啥野兽吧？”骆铁匠问，同事握紧了另一手里的柴刀。
朱老汉道：“照理不会有的，我在这牯牛岭下长大，见过最凶猛的野兽就是狼了，不过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儿，这几年这一带的狼都不晓得跑那去了。”
杨若晴很想来一句，指不定是追云追风父子把这整个一片眠牛山以及支脉的狼群进行大一统了吧？话说，好久没见到它们父子了，吃货追云竟然都没下山找她索要吃的，显然，这狼王是打算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去了啊！
分散的思维很快就被杨华忠的声音再次拽回来。
只听杨华忠道：“好安静，一点儿响动都没有，先前多少还能听到鸟叫，这里有些不对劲啊！”
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和呼吸说话的声音，似乎偌大的山林间再没有其他响动。
对此，朱老汉只能边走边默默苦笑，不怪才对呢，这黑雾，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但凡有人进了这黑雾，都很难走出去，除非等到天亮出日头，若是天亮了日头没出来，赶上阴雨天，那不好意思，你还是出不来。
据说很久以前有个人在这黑雾里被困了三天三夜，等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剩下一口气。
还有人也遇到了黑雾，虽然没困那么久，可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
关于这黑雾的说法，朱老汉心中有不下十几个，但这会子他没心思去想了，只想埋头赶路，赶紧把大家伙儿待到那个邓举人的坟前去。
突然，走在最后面，基本跟闷葫芦似的没有台词的属下刹住脚步：“主子，不能再走了，这地儿有蹊跷！”
第6753章 原地绕圈
蹊跷？
大家全都顿住了，骆铁匠问那个属下：“小伙子，你看到啥了？“
杨若晴抬手，制住他们的交谈，她往边上走了几步，摸了摸旁边的一丛荆棘，对他们说：“确实蹊跷，你们瞧这丛荆棘，是不是很眼熟？“
杨华忠抬起手里的风灯照了照那丛荆棘，茫然摇头：“还是不太明白，啥意思？“
杨若晴道：“我们自打进了黑雾后，就一直在原地绕圈子，算上这一回，我们应该在原地绕了三圈。“
“啥？原地绕圈子？还精确到三圈？这咋可能！“杨华忠显然不信。
杨若晴就知道光靠自己说，很难说服别人，好在她早有准备。
“在绕第二圈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我悄悄扔了一块帕子在荆棘底下做个标记。“
说话的当口，她蹲下身来在荆棘底下捡起一块手帕，果真是她的那条！
这下，除了那个属下，其他三人皆惊呆了。
朱老汉缩着肩膀往杨华忠身旁靠了靠，压低了的声音微微发颤：“我们这一带的人说，走进了黑雾就跟走进了迷宫似的，除非等天亮出日头，不然咱在这里面走一宿都是在原地。“
杨华忠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骆铁匠的年纪摆在那儿，大家都是乡土生长的，对这方面的传闻都不陌生。
“这么说来，这黑雾就是鬼打墙嘛？“骆铁匠问。
朱老汉点头，“差不多。“
骆铁匠乐了，“哈哈，关于鬼打墙的事儿老骆我可是从小听到大，不过我活了一把年纪今个还是头回撞到，有点意思。“
“老三，你别犯难，你们大伙儿也都别怕，鬼打墙没事儿，撒泡尿就能破了这个局。“
“除了晴儿，咱几个大老爷们谁来撒？“骆铁匠又问。
杨华忠摇头，“我没有。“
朱老汉咧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没呢。“
属下沉默，眼观鼻鼻观心，对这种事情不参与。
骆铁匠没辙，把手里的火把递给旁边的属下，“成，那只能我来了。“
众人侧过身去。
杨若晴也是略显尴尬。
但出门在外，这些小细节就不要将就了，只要能破局就行。
很快，骆铁匠就完事了，他摆摆手很有自信的道：“好了，局破了，大家伙儿接着走。“
朱老汉继续带路。
“大家伙儿看那边，那边有一棵大柳树，大柳树底下的新坟差不多就是了。“
大家随着朱老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一棵浩大的柳树，四下影影绰绰的，目测直线距离不过小半里路，加快步伐就能到。
“终于要到了，我就说撒泡尿能破局吧？“骆铁匠心情还不错，因为他平生第一回遇到这种离奇事儿，而且还凭着听来的法子破了局，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可是接下来这种赶路感觉很奇怪。
四下朦朦胧胧的，明明你可以看到身旁的树木荆棘甚至路面上坑坑洼洼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更远一些地方的山林的轮廓。
可是，走了好一阵，别说小半里地了，估计两三里地都快走完了，而那棵大柳树还是在视线前方，目测直线距离半里地的样子。
不仅如此，明明眼睛看到的是平整铺满杂草的小路，可是当走在上面的时候却哪哪都磕碜，坑坑洼洼高低不平，杨若晴和属下稍微好一点儿，其他三人走得就艰难了，粗气直喘，磕磕绊绊，朱老汉好几次差点摔倒，最后杨华忠索性扶着他走。
走了一圈之后，属下再次停下，“主子，我们又回来了。“
杨若晴苦笑，她当然知道又回来了，因为不仅看到了那丛荆棘，还嗅到了淡淡的尿骚味儿。
“这个局……咋还没破呢？是我的尿不中用？还是用尿破局的法子压根就不靠谱？“骆铁匠挠了挠脑袋，很是不解。
朱老汉环顾四下，小声道：“你们、你们先前走路有没有听到小孩子的闹声？“
骆铁匠摇头：“啥都没听到。“
杨若晴和属下也摇头。
杨华忠道：“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儿。“
朱老汉道：“这就对了，鬼打墙都是那些小鬼，玩心大，跟咱玩捉迷藏呢！先前骆兄弟撒了一泡尿，不仅没能破局，搞不好还激怒了那些小鬼，瞧瞧，方才这一路走的多磕碜啊，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朱大哥你想到啥了？“杨华忠问。
朱老汉道：“今夜跟我一块儿找大安的那个大胡子，你们晓得不？“
杨华忠点头。
当然记得了，但凡帮他找过大安的热心村民，他都会一一记在心里，等回头把大安找回来，他得挨家挨户去道谢的。
“大胡子的娘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没了，他娘那会子是一个阴雨天回娘家，从牯牛岭这边插小路去山那边，早上走的，傍晚都没回来，等大胡子爹带着村里人找到那女人的时候，她竟淹死了！“
“淹死？这里没看到河啊，河是在村子后面，这一带都是山坡咋能淹死人？“杨华忠惊问。
朱老汉叹了口气，就在前面不远处，一条好小的水沟，那水撑死了就到脚踝，那个女人趴在沟边把脸扎进水里就那么自个把自个给淹死了。“
“嘶……“
杨华忠倒吸了口凉气。
这都能淹死？就跟大家每天洗脸淹死在洗脸盆里似的！
“确定是自己淹死的而不是他杀？“杨若晴问。
朱老汉摇头，“身上衣裳整齐，带着的盘缠也一个子儿没少，她也没跟人结怨，大家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也不能起那个坏心思啊。“
“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骆铁匠道。
朱老汉摇头，“那女人走后，大胡子家好久都不安宁，后来大胡子爹请了当时一个半仙过来'走阴'，请了那个女人上来，问她到底是咋死的，她说她走在牯牛岭，前面出现一条河，她摔倒河里淹死的。之所以闹腾，是想要家里给烧条船去……“
一阵风吹过来，好像就贴着大家的耳背吹的那种感觉。
大家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第6754章 你是童子尿吗？
就连杨若晴都感觉四周的气温骤然又降低了几度。
“应该是鬼迷心窍后产生的幻觉，误把水沟当做了大河。“杨若晴在心里默默分析着。
精神领域是一个神秘的未知领域，幻想的力量以及带来的后果远远超出大家的认知，就好像那些鬼片里说鬼掐死了自己，最后通过视频监控发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是自己的双手。
这让你怎么解释？
所以说，这是一片神秘的未知领域，像深渊，不要轻易去触碰。
“撒尿应该是有用的，我打小听到大人们也是这样说的。“朱老汉跟骆铁匠那道，“要不然，是生儿养女的人的尿没用？得童子尿才成？“
“童子尿？咱这里头还有童子尿吗？“骆铁匠下意识问。
几个人都有婆娘，除了晴儿的那个属下。
骆铁匠猛地看向身旁站得如同青松般笔直的年轻小伙，眯起眼上下打量。
杨华忠和朱老汉他们也将目光齐齐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杨若晴愕了下，随即抬手捂额，我勒个去，这不应该是很恐怖凝重的氛围吗？为啥她这么想笑呢？
“怎……怎么都看我？“
属下抬起头来，发现面前几位长辈都目光冒着绿光的打量自己，他竟然有点慌。
“小娃娃，大伯问你一个事儿啊！“
“大伯请问。“
“这问题有点**，来来来，咱去那边说。“
骆铁匠揽住属下的肩往边上的荆棘丛后面去了。
这边，杨华忠压低声问杨若晴：“你这属下成家了吗？“
杨若晴道：“刚刚二十，还没成家。“
杨华忠道：“那就好，肯定是童子尿，这下咱们应该能破局。“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
老爹的婚育思想还真是保守又传统啊，未婚先孕请去了解下。
时下很多小年轻们，恋爱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婚前早就同居了三五年，等到结婚的时候，房子车子家具家电全是新包装，就新娘子是……
好吧，这里毕竟不是现代，这里是婚育观念相对保守的古代，大部分男女没成亲之前应该都还是母生版的处，加之属下平时都是跟随在她身边听差，闲暇时候也很自律，应该没去青楼那些地方便宜那些花姑娘，所以待会应该会有童子尿的！
当然了，若不是童子尿，她也不会责怪他。
他们只是主子和属下的关系，只要属下把交待的差事办好，属下的私生活她不会干预。
不得不佩服，骆铁匠在哄人撒尿这一块真的很厉害，不一会儿，荆棘丛那边便响起了很有力道的水流声。
可惜是杨华明不在这儿，要是他在这儿，肯定会开一些带颜色的玩笑话。
比如说，这童子尿听得就是畅快有力道啊，年轻就是好，后劲大，腰杆子有力气，逆风撒都能撒三丈，哪像他们那个年纪，啥都疲软啦，顺风都能把鞋面给湿透，你说郁闷不郁闷！
很快，骆铁匠便揽着年轻的属下从荆棘丛那边过来了。
骆铁匠再次恢复了先前的自信，昂首挺胸就跟刚打了一场胜仗归来的大将军似的，而那个年轻的属下则把头垂了下去，脸都红了。
估计在他心里肯定整想着幸好是自己一个人跟主子来执行任务，要是来的还有别的同伴，这事儿被拿到暗卫队伍里去，八成能成为他们一年的笑点。
好在这里的几位长辈，还有主子应该不会说出去。
“搞好了？“杨华忠问骆铁匠，目光顺便扫过那个属下，得知年轻人不好意思，杨华忠没有直接问他，就连问骆铁匠都问的很隐晦。
“嗯，完事了，咱再走走看？“骆铁匠道。
“好，走吧！“
这回，换了骆铁匠和年轻属下在前面带路，毕竟刚才是童子尿破局的嘛！
然而这回，依旧还是跟先前情况差不多。
骆铁匠都恼了，拿出当年打铁的暴躁性子出来开始对着四周骂脏话，意思大概就是你们这些短命的小鬼，折腾得没完没了是吧？
然并卵。
“这帮熊孩子鬼真是难缠，老骆我今个算是领教到了！骂没用，打又打不着，就带着咱绕圈子，真是气死人！“
骆铁匠气得一跺脚，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不想走了。
杨华忠和朱老汉也停了下来，两人挨着骆铁匠一个席地坐，一个弯着腰直喘气，除了杨若晴和属下还有体力，他们仨位长辈是真的累得走不动。
“这玩意儿还真是邪门，啥法子都不行，咱到底该咋样才能出去呢！“
杨华忠弯着腰喘着气望着四下，沮丧得不行。
鬼打墙这种稀罕事儿从前他也只是听说，活了半辈子都没撞见，今个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各种能试的法子都试了一遍，甚至刚才他都在跟哄小孩似的跟他们说好话，说的口干舌燥，可耳边只传来忽远忽近的嬉闹，其他一切不变，再好的脾气也被气到了。
“主子，实在不行我割血试试吧！“
属下来到杨若晴身旁低声请示。
杨若晴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着血是煞气比较重的东西，指不定能破开这个局。
“血煞气再重，能比得过我的莫邪剑吗？“她问。
随即轻轻敲了下腰间的古剑，古剑就跟沉睡了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属下愣了下。
关于莫邪剑的传说，他在暗卫队伍里听过，莫邪剑的威力，他更是亲眼见过。
此刻，这把莫邪剑确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是奇怪。
“说白了，咱现在被困在一种虚幻中，就好像做梦似的，只不过这不是咱的梦，是那些东西给咱制造的梦，在他们的梦里面咱只能照着他们的剧本来演，走哪条路，也是照着他们的设定来，若是在自己的梦里面，确实撒泡尿就醒了，可被困在别的东西的梦里，撒尿就没辙了。“
“主子，难道我们要等天明吗？“
“先前朱大伯不是说了么？之前大胡子的娘就是大白天被困在黑雾里的，不破开这个局，天明都没辙。“
这种情景，有些熟悉，突然让她想起了前世无意间看过的一部电影。
第6755章 被困
内容梗概是几个闲得蛋疼的男女青年对鬼神好奇，于是照着一本来历不明的古书上记载的十种方法去逐一尝试。
其中有一种就是夜晚在森林里抱着一只黑猫玩捉迷藏，结果其中一个男子因为随地大小便惹怒了栖息在林中的'东西'，结果被遮了眼。
林子中有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身形笼罩，他被困在林子里，只不过却是另一个时空的林子里。
他的小伙伴们从夜晚到白天都没有找到他，找来当地警察帮忙寻找也是音讯全无。这件事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的小伙伴们因为别的原因进入了那个时空，这才看到了当初一起玩捉迷藏失踪的他。
双方一对话，对于外面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变换来说，被困在林子里的他还觉得自己只不过跟同伴们分开了一两个小时……
“咱遇到了这个鬼玩意儿，困在这里走不出去，大安要是也来了牯牛岭遇到了这个鬼玩意儿，那就完球了，他可是一个人呐！”
当务之急，杨华忠越发的担心大安了，环顾四下，到处也都是草木树林，远远近近有一些模糊的土包，半里外的地方那棵大柳树也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一切看起来真的没啥异常，可是，就是走不出去，真是邪门了！
这感觉，就跟一拳头砸在空心枕头上，啥玩意儿都打不着，真要抓狂了！
“大家伙儿先别急躁，爹，你们抽几口烟冷静冷静，让我来想想法子。”这时候，杨若晴又开口了。
杨华忠哪里还有心思抽烟？
但骆铁匠已经把旱烟杆子递到了杨华忠手里，“听晴儿的，抽几口吧！”
杨华忠叹了口气，接过旱烟杆子抽了起来。
朱老汉也拔出腰间的旱烟杆子，杨华忠把自己的烟袋子递过去：“朱大哥，抽我的吧。”
朱老汉也不客气，捻了一簇杨华忠的烟丝儿抽了起来，还别说，这烟丝儿抽起来的感觉，比他自个的好多了，至少没那么呛人，好烟啊！
当他们三凑在一块儿抽烟，稍事休息的时候，杨若晴带着属下在附近转悠了一圈然后回到他们跟前。
“我有个主意，或许可以破开这个局。”
“啥主意？”杨华忠赶紧问。
杨若晴看了眼周围那些肉眼看不见的虚无，笑容有点神秘，“不方便说出来，大家也不要多问，接下来让我来带路，大家跟着我走就行了。”
“好，我们跟你走。”
“先说好，不管我走哪样的路，大家都不准问，都要跟着。”
“成！”
朱老汉还有些迟疑，“大闺女，这一带你不熟悉路况啊，你说走哪，跟老汉我说，我来给你带……”
骆铁匠拍了拍朱老汉的肩膀：“朱大哥，你别小看了晴儿，她虽是个晚辈，可却是咱一大家子的主心骨，听她的没错。”
既如此，朱老汉也不再说啥了。
大家伙儿起身，队形发生了变化，杨若晴走第一个，属下压阵，杨华忠三人跟在中间。
“那我们走了。”杨若晴故意说了一声。
在抬脚之前，她把眼睛闭上，在心里准备默数十个数。
但当数到第七个数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跨出第一步。
周遭的空气好像都波动了一下，似乎她这突如其来的第一步给对方带来了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杨若晴接着往前走。
安全的画面安排是这样的：左边是一丛接着一丛的杂草，有的甚至有半人深，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小水坑。
右边呢，是成片的石头，唯有中间留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往前。
当视觉范围中出现这三种选项的时候，出于本能，左右两边的道路会给人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让你本能的就会觉得左右两边不好走，肯定得走中间。
而杨若晴却偏偏没有，她直接往左边的杂草丛中走去……
身后，杨华忠和朱老汉他们本想喊她走错了地儿，但想到先前她慎重叮嘱过的，于是两人都忍住没吭声，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走。
走过了这一截路之后，前面的场景是这样的：
左边有条旱路，右边是一条水沟。
水沟旁边布满了枯草，枯草底下水声汩汩。
杨若晴直接带着大家伙下了水沟。
这回，朱老汉没忍住，“大闺女，咱明明都是去对面，方向也没变啊，咋放着旱路不走得淌水过呢？”
杨若晴头也不回的道：“朱大伯，我自有道理，你们跟上不要摔跤了。”
接下来的路，杨若晴依旧如此，带着众人专挑那些难走的路走，可谓是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啊，放着眼皮子跟前的好路不走专挑歪路扎。
大家伙儿走得磕磕碰碰，苦不堪言，却都强忍着，除了朱老汉是骑虎难下，其他人则都是相信杨若晴。
当他们再一次从乱石和高低不平的土包上跨过来的时候，前面豁然开朗，月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如同水银泄了一地，将四周的一切照得如同白昼。
“咋一下子就亮堂了呢？咱，咱这是出来了吗？”骆铁匠惊喜的问。
其他人也都纷纷环顾四下，虽然还是置身山林中，可这感觉却跟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山风变得清新，吹在身上那种清冷的感觉非常真实，而且让人头脑清醒。
“出来了出来了，咱竟然真的破了局，大闺女真是太厉害了！”
朱老汉认出了这个地方，激动得狠狠夸了杨若晴一通，看她的眼神都变得炙热起来。
能够从黑雾中闯出来，还完好无损，这闺女真是个高人啊！回去后他可得跟村人们那里好好的说一通今夜的离奇事儿！
“晴儿，你是咋想到这个法子破局的？”
随着黑雾的散去，那种笼罩在杨华忠心头的压抑的感觉也随之消散，他微笑着询问起来。
杨若晴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几句。
概括起来，大意就是：所谓的鬼打墙，说白了就是那些我们口中的灵异物体通过某些奇异的电波来干扰我们的视觉，思维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