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6章 永仙的良策
杨若晴说：“按部就班来，先忙三丫头出嫁的事儿，盯住我爷那边，等大哥回来。”“大哥会回来吗？”
“确切消息，他会的，而且就在路上，最快今夜应该能到。”
“等他回来做啥？他可是跟老汉他们站在一边的。”
“放心，想要咱爷自个放弃云伢，就需要大哥，到时候他会帮咱一个大忙的。”
“希望不要帮倒忙哦……”
“别说那么多，听晴儿的，咱瞧好戏就是了。”
烧夜饭的时候，杨永青风风火火跑来村口跟杨华忠这报信：
“三叔，我大哥，我大哥真的回来了！“
“这会子在哪呢？“杨华忠正在堂屋里跟杨华明杨华洲他们商量喜酒的事，听到这话老哥仨立马停下手里的活计把杨永青围在中间问。
杨永青指着外面：“在那边院子门口呢，我先放他进去了，进去后趁他不留神立马把院门给落了锁跑回来给你们报信！“
杨华忠拔腿就往外走，杨华洲紧随其后。
杨华明经过杨永青身旁时拍了下他的肩：“青小子不赖嘛，这回有勇有谋晓得先把人锁进去再过来报信，不错不错！“
不把人锁上，那就完球了，全都得跑出来。
不让人进吧，那到时候杨永仙会跑进村去闹，去找人开锁，照样完球。
所以先放进去再锁起来完事了过来报信，是最完美的做法，青小子的莽撞脑袋这回发挥不错！
杨永青也为自己的这个'临场发挥'很是得意。
“我大哥问我为啥要把老汉锁起来，我跟他说村里闹贼闹的厉害，怕伤到了老汉。“
“不错不错，先忽悠过去再说。走，咱过去看看！“
老杨头的小院子里，老杨头靠在床上正在享受云伢的喂食，今夜的夜饭是肉糜小米粥。
虽然被关在这里不准出去，可是吃穿用度那帮兔崽子们却是一样都没短缺。
哼，以为这样老汉就能消火吗？不可能！
小兔崽子们这是把自个当畜生给圈养了起来呢！
自由！自由！他要的是自由！
“爷，我还以为叔婶他们要把你当囚犯一样对待呢，没想到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啊，不错嘛！“
杨永仙放下行囊，把头凑到云伢捧着的碗跟前看了一眼，里面的肉糜很富足。
云伢对杨永仙这温柔的笑了笑：“这一路上累坏了吧？锅里有肉糜粥，我去给你端一碗？“
杨永仙摆摆手，“累是真的累，可肉糜粥我可不爱吃，像我这样有那么多身家的人粥类我只吃人参燕窝，不然配不上我的身家。“
云伢怔了怔，随即更加温柔的笑了。
老汉的这个大孙子，啥都好，赚钱的本事也大，就是说话太耿直，想啥说啥。
也不晓得这样藏不住秘密的人，咋还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好？难道现今都流行直来直去吗？
“可家里没有人参燕窝啊，那可咋办？“云伢又问。
杨永仙摇头，“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的任务就是照看好我爷，别让他磕着碰着就行，我自个吃啥我自个想法子解决。“
老杨头看到大孙子回来心情大好，一口气把肉糜粥吃了个精光，拉着杨永仙的手就开始告状。
云伢故意没走，坐在旁边。
杨永仙突然扭头对云伢说：“你虽是我爷纳的妾，可你是个外人，我可不能全信你，现在我们爷孙要说贴心话，你出去。“
云伢再次愣了下，脸也躁红了几分，她看了眼老杨头，希望老杨头能帮自己说上几句话。
没想到老杨头在大孙子面前却是毫无脾气，还跟她这摆摆手：“你听永仙的，先去忙你的吧，我们男人商量点事，你们女人确实不方便听。“
云伢心里把老杨头骂了一百遍，先前还搂着她心肝宝贝的叫唤，遇到大孙子就偏了。
云伢离开后，老杨头握着杨永仙的手接着告状。
杨永仙耐着性子听完，听完后眉头皱在一起，“爷，这事儿吧你也别恼，像你这样一把年纪还要带个女人回老家的奇葩也不多，确实给他们丢脸，他们骂你也是应该的。“
“永仙，你说话太耿直了可不好啊！“老杨头松开杨永仙的手，黑着脸说。
杨永仙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接着又说：“我就是这说话的风格，没有外心。爷放心，就算大家伙儿都嫌弃你都骂你，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因为你是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就算你真的是个老混蛋我也会跟你站在一条线上。“
老杨头面色怪异，心里啥滋味都有。
“永仙啊，爷也不瞒你，这趟带着你云伢小奶奶回村来，烧香祭祖是其次，主要就是想把她公之于众，我当初抬她进门，别人不清楚你可是一清二楚的，我不是纳妾，我是娶妻，如今我是以平妻的身份带她回来的。“
杨永仙无所谓的摆摆手：“爷，不管你想给她什么身份我都不拦着你，区区一个女人嘛，就跟一件衣裳似的只要爷你玩的开心就行，等把这件玩坏了，你大孙子我大不了再给你换一件就是了，我有钱！“
老杨头急眼了，“永仙，你别那样说，我对你云伢小奶奶的感情不一样，我这回是认真的。“
“你别不信，你就帮我想想法子，咋样才能让他们不锁门，咋样才能让我后日去四房吃喜酒，我要挑在宾客最多的时候把这件事说出来！“
杨永仙琢磨了下，“爷你要真想去喝喜酒也不是不成，我去帮你跟三叔四叔那里求求情，还有就是你只能一个人去，不能带云伢，你得在他们面前保证吃完喜酒就走，不然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去喝喜酒的。“
“不行不行，求情是没用的，他们也不会信我的保证。“老杨头毫不犹豫就否决了杨永仙的提议。
老汉自己心里有数，这些年他的保证太多了，别说几个儿子们不信，就是他自己，也不信。
杨永仙目光转动间，又有了第二个主意。
“爷，刚才那个行不通，那接下来这个，只要你照着我的剧本去演，保证让你顺顺利利去喝喜酒，甚至，还能让四叔四婶亲自来小院这里接你去喝喜酒！”
第6727章 你跟谁显摆呢？
当杨华忠他们这边照着杨若晴的剧情安排来走向时，村头那端的老杨头也顺利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剧本。
两部年度大戏同时拉开帷幕，只不过编剧不同。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一决雌雄的时候到了。
夜里，杨永仙拿着一大堆礼品过来拜访杨华忠。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进门，没想到，杨华忠对他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惊讶，目光扫过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淡淡道：“进来吧，刚好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杨永仙恍然，心中所想便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三叔会将我拒之门外，原来让我进来是有话要问啊，三叔，您老可真是一个现实的人！“
杨华忠扭头看了杨永仙一眼，目光冷冷的，没有半句辩解的径直进了堂屋。
堂屋里灯火通明，桌上还有没有撤去的碗筷，杨华明杨华洲都在。
杨永仙目光扫过一圈，没有在人群中看到杨若晴，他便放下心来。
“原来四叔五叔你们都在啊，永仙这厢有礼了，给各位叔叔婶子们问好。“
虽然从商，但之前几十年的念书生涯铸成的习惯改不掉，杨永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依旧透出浓浓的书卷气。
“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咱就不整了，你小子这趟回村，打的什么目的啊？可别说是回来喝三丫头的喜酒的，这口锅我可不背！“杨华明率先发难。
杨永仙面色微微涨红，露出的表情明明是很真诚谦逊，仿佛真的是为了三丫头而赶回来的，可是他只要一张嘴，心里的话就自个跑出来了。
“四叔你想太多了，我和三丫头一点儿交情都没有，她嫁的人也不是对我生意有帮助的达官显贵，不值得我大老远专程为她跑回来喝喜酒的！“
一屋人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伙儿面面相觑。
杨华明有些下不来台。
杨华忠和杨华洲也是面面相觑，就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稍微遮掩一点点不行吗？
如果杨若晴在这里，她自然不会惊讶，因为杨永仙的体内有玉儿种的蛊。
那蛊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但会让他忍不住的说真话，当然，是别人问到那件事的时候才会说，别人没问的，他还是能忍住。
但杨若晴不清楚的是，杨永仙一直以为自己得了怪病，所以这一年来他在外地做生意可没少砸钱请高人给他瞧病。
不管是当地的名医还是游方的铃医，都没人能瞧出他病症所在，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被人下了阴招，越发的怀念当初那个半仙了。可惜半仙早就被烧死了，哎！
所以，他狠下心来赚钱，只有赚到更多的钱才有机会接触到更厉害的高人，到时候帮自己把身上的诅咒给解了，眼下，暂且忍耐忍耐吧！
“哼，我也不稀罕你回来喝喜酒，横竖也不是啥体面人！“
杨华明咕哝了一句，抄着手把脸扭到一边去。
杨永仙不想得罪杨华明，脸上赔着笑，想要说点什么来挽救下，结果说出口的话变成了这样：“四叔你要是不高兴，我也可以去喝喜酒啊，无非就是多添一份份子钱的事，对我来说那点小钱不算什么，可对四叔肯定欢喜得很吧？“
话刚说完，杨永仙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都是懊恼。
这个怪病真烦人啊！
杨华明刚刚把脸扭过去，都不想跟杨永仙那废话，没想到杨永仙竟然说这种话。
他拍案而起，指着杨永仙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小子说啥呢？这是瞧不起我？哈，赚了几个臭钱就得意忘形瞧不起人了？老子差你那份份子钱吗？你跟谁显摆呢？“
杨永仙赶紧双手抱拳弯腰朝杨华明鞠躬作揖，跌声赔罪：“四叔，我，我……我赚了钱显摆怎么了？有钱不就是显摆的吗？锦衣夜行没意思啊，呜呜……“
他再次捂住了自己的破嘴，眼中都是惭愧，脑门上冷汗如豆。
他怪异的言行举止让一屋人都蒙圈了，这小子用着最谦虚的态度说着最嚣张的话，太可恶了！
眼瞅着杨华明要发飙，杨华洲赶紧拦住他，“稍安勿躁。“
别坏了大事。
杨华明捂着耳朵坐了回去，他不能再听杨永仙说话了，气死人。
这边，杨华洲接着问杨永仙：“既然你不是吃喜酒的，那你回来做啥？该不会是要给你爷撑腰？“
杨永仙捂着嘴不让嘴皮子张开，使劲摇着头表示否认。
“既然你也不是为你爷撑腰，那你这趟回来的目的又是啥？“杨华洲又问。
杨永仙的手刚一松，嘴皮子就迫不及待的开开合合起来：“开玩笑呢，我不给我爷撑腰那我回到这个穷乡僻壤做啥啊？真当我是孝子贤孙回来看你们这些叔叔们？想多了哦！“
杨永仙再次捂住嘴，满眼惊恐。
屋里人再次陷入诡异般的安静。
片刻后，杨华洲也猛地捶了下桌子，呵斥杨永仙：“你四叔说的对，你小子赚了几个钱尾巴就嘚瑟上天了，说话没一句正经，你要是想说话就好好说，不想说话就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杨永仙还在那里摇头，眼中都是告饶，抽空朝杨华洲这弯腰作揖，认错态度好得不得了。
杨华忠是知道一点内情的。
他猜到了什么，走过来按住杨华洲，“接下来你们都别开口，让我来问吧！“
他转身面对着杨永仙，对他道：“永仙，我们听说了你如今喜欢实话实说，这其实是件好事，我们都是实话实说的人，心里想啥嘴上就说啥，你用不着遮遮掩掩，你自个难受，我们听着也别扭。“
杨华忠的这番话让杨永仙如蒙大赦，他垂下手喘着粗气跟杨华忠道：“三叔，还是你懂我，我也不晓得咋回事这嘴巴自个管不住，有些话我明明不想那么说的，可偏生就那么说了，我要是哪里说的不好，大家伙儿可别往心里去啊！“
杨华明哼哼着，“你说你管不住你的嘴巴，那我就要问问，到底是你嘴巴说的是真的呢，还是你的表情是真的？我们只听真的！“
第6728章 你去试试
杨永仙满脸委屈。
杨华忠抬了下手，示意别人就不要再挖苦杨永仙了。
“永仙，你先就说说你爷这个事儿办的，荒不荒唐！“杨华忠问。
杨永仙尴尬的笑了笑，“三叔，我爷办的荒唐事儿多了去了，也、也不差这一桩啊！“
杨华忠拧眉，“这么说来，你是觉得你爷这把年纪还停妻再娶很正常？“
杨永仙忙地摆手，同时把嘴巴咬得死死的。
“听说那个云伢还是你给你爷拉的红线？永仙，你可是你奶疼着长大的，你对得起你奶不？“杨华忠满脸痛心的问。
杨永仙也是满脸憋屈，开口解释道：“三叔，搁这里我就要说句实话了，没错，那个女人确实是我寻回来的，可我脑子没被驴踢，我犯得着给自己寻个小奶奶回来养着？我起初是给我爷寻的佣人啊！“
“那佣人咋还滚到一块儿去了呢？“杨华忠没好气的问。
杨永仙道：“我的生意忙得不得了，那段时日你们把爷送到我那去以后，我很快就去了外地谈生意，爷是交给余兴奎照看。余兴奎这个人哪，在村里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老实巴交的不敢使坏，可到了外头心思就活泛了，伺候得不上心就算了，还想偷我爷的私房钱。“
“我爷一直忍着，忍到我回来才跟我这说，我就已经在暗中留意合适的人来照看我爷，这当口有一天去街上，钱袋子不小心掉了，被个女人捡了追了我两条大街的把钱袋子还给我，里面的钱一个子儿都不少。“
“那个女人就是云伢吧？“杨华忠冷冷问。
这情节听起来咱那么像戏里面演的呢？
杨永仙点头，“没错，就是她，当时我就觉得这女人人品不错，追了两条街还能追上说明她身体强健脚力也好，虽然穿的很简朴，但头发一丝不乱，身上也干干净净，是个利落人，我就询问了下她家里的情况，打算把照顾爷的重任交给她。“
听完杨永仙的述说，跟当初余兴奎憋着一肚子气回村的时候说的情况**不离十，杨华忠几个暗暗交换了个眼色，在这个问题上暂且揭过去了。
“事到如今他们搅合都搅合到一块儿去了，咱再去追究是咋样搅合的，都没了意义。“
杨华忠摆摆手道，“永仙，既然你过来了，我们就照直了跟你说，咱是铁了心要老汉把那妇人给弄走的，这事儿，你是站谁那边？你表个态吧！“
杨永仙眼睛骨碌碌的转，咬着唇，指着杨华忠几个，又比划了个手势。
意思很明显，我当然跟几位叔叔们站一边啊！
“很好，我就晓得你小子不会那么忘恩负义连你奶都舍得伤害，那这样，你帮我们去劝劝你爷，他最听你的话，你也是他最大的依仗，你去劝他把人送走吧！“
杨华忠走上前来用力拍着杨永仙的肩膀，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欣慰。
杨永仙也赔着笑，连连点头。
“我待会回去就劝！保证把我爷劝通！“
“好好好，要是真劝通了，那你就是功臣，过往的事儿咱一笔勾销，往后长坪村的大门还为你敞开，你也还是咱老杨家的孝子贤孙。“杨华明嘴里像唱着曲儿似的过来，笑容满脸，一手揽住杨永仙的肩，另一手端起一碗茶往他嘴边送。
“来来来，四叔先多谢你了，以茶代酒敬你一碗。“
“拿走拿走！“
杨永仙奋力推开杨华明，看着他碗里晃晃荡荡的热茶很是不满：“四叔你这是想烫死我吗？你要真有诚意就应该请我去吃酒席，席面上咱再好好喝几盅，至于用这么烫的茶来为难我？“
“为难你？我没有啊！“杨华明也一脸无辜。
杨永仙抖了抖衣袖，“我今夜是过来探望三叔三婶的，是三叔家的客人，四叔为难我便是不给三叔三婶面子！“
杨华明龇牙咧嘴：“好哇，还学会挑拨离间了哈？“
杨永仙双手负在身后，淡笑不语，眉眼间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尽是从容不迫。
“好了老四，永仙都明确站在咱这边了，那就是自己人，咱不要为难他。“杨华忠接着打圆场。
他又拍了拍杨永仙的肩膀：“那你尽快去劝劝你爷，最好是在三丫头出阁前把这事儿给办好，咱到时候悄无声息的把人送走，你和你爷也好光明正大的去吃酒席，咱一家人要是能借着这件事重修旧好，也是一桩美谈啊，毕竟是一家人，血脉至亲！“
这些台词虽然是剧本里面的，但是此刻杨华忠说出来的时候，眼眶泛红，声音数度哽咽。
在场的人听到，都微微有些动容。
杨华明更是一脸狐疑，心下嘀咕：三哥该不会又是心软了想要重新接纳他们吧？
再不然，就是入戏了，啧啧，这台词说出来，连我都给打动了。
“三叔，你的话真的让侄子我很羞愧，也很感动。”杨永仙声音低沉下去，拧着眉站在那里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他还在村后学堂任教的时候。
有点木讷，却又很正直的老杨家长孙。
也不晓得咋回事，连续考几回科举没中之后，整个人行事就诡异了，品性也大变。
“只是，三叔你也晓得我爷的脾气，他这会子是真认准来了那个云伢，我怕我没那本事劝他彻底放手。不过，劝他答应先把人弄回白鹅镇，不要去我奶眼前晃悠，咱把这面子给保住不在亲戚面前丢脸，我想我努把力还是能做到的。”
杨永仙这番话落在杨华忠耳中，无疑是今夜他来这里后最有诚意的一番话了。
杨华忠大喜，用力拍着杨永仙的肩膀：“只要能把人先弄出长坪村，其他的咱从长计议，就是不能让你奶知晓，不然真的会出大乱子的！永仙，你去试试！”
杨永仙点点头，二话没说掉头就走了。
望着杨永仙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杨华忠站在门口感慨良久。
“要是咱这一大家子没这些算计，该多好啊！“
杨华洲也附和道：“是啊，要是永仙把你的话听进去了，真心去劝老爷子，咱也省事了。“
杨华明对此嗤之以鼻，“狗要是改得了吃那啥，我就不是杨华明，永仙啊，绝对是敷衍，他的心跟咱可不是站一块儿！“
第6729章 云伢要走了
“何以见得呢？可他刚刚还答应了啊，要是不能做到，为啥要答应？“孙氏不解的问。
杨华明冷笑：“先敷衍咱呗，不现场答应下来他怕咱打他，让他没法离开这。“
明人不说暗话，他的拳头虽然受了伤还没痊愈，但他早就手痒想要打人了。
杨华忠转过身来，对大家伙儿说：“咱一颗心两种准备吧，要是永仙真能被咱说动，去说服他爷把那女人送走，那就皆大欢喜了，实在不行，咱不是还有晴儿的法子么！”
尽管晴儿的剧本目前只有前半截，后半截内容尚未解锁。
……
杨永仙离开后不到小半个时辰，他就又风风火火跑回来了。
此时，这边的杨华忠他们还没散场。
“三叔，好消息好消息，那个云伢要走了！“
“啥？“
“永仙你没开玩笑吧？这是真的嘛？“
“几位叔叔，你们难道不晓得我得了一种只会说实话的怪病吗？你们要是不信，自个看去啊，这会子那个云伢正跟我爷那哭闹求情呢，我爷正大发雷霆！“
“这是为啥呀？他们两个白天还跟苦命鸳鸯似的，咋一会儿就翻脸呢？“刘氏从人群中挤出来好奇的问。
杨永仙说：“详细细节我也不清楚，应该我先前我过来串门的时候两个人因为某些事闹了矛盾。“
“嗛，那个云伢不是低眉顺眼就会讨好老汉的嘛，咋还敢闹矛盾呢？“刘氏还是不信。
杨永仙想了下又说：“指不定跟我先前回家来后，我爷要跟我说话，我叫她回避有关系，她心里头肯定觉得我把她当外人，没错，我就是把她当外人啊，她一个半路贴上我爷的女人，就跟不值钱的衣裳似的，跟咱也没半点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这番话，杨永仙说得理直气壮，舌头一点儿都不打结，没错，因为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大家伙儿看到杨永仙这副态度，也不再怀疑了，于是赶紧往村口那边去瞧瞧情况，就连一墙之隔的杨若晴吃过夜饭过来溜达，得到这个消息也被惊动得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去看热闹去了。
村南头的小院子里，杨华忠一行人刚进院子，就看到一只包袱卷从堂屋里被扔出来。
伴随着老杨头歇斯底里的吼声，包袱卷散开，从里面掉出来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还有两串珍珠项链。
“你个贪心的女人，我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还想挑拨我和我大孙子，你滚，你给我滚！“
“爷，奴家没有啊，奴家也不敢啊。奴家真的是没念过书，不晓得说话……“
“滚，不想听你废话，你挑拨谁都成，就是不能挑拨我大孙子，大孙子是我的命根子，你滚！“
“爷，求你别赶我走啊，我无处可去啊，你赶我走我就只能一头投了村口的池塘了……“
众人进了屋子，便看到堂屋里一地狼藉，老杨头铁青着脸坐在轮椅上，云伢跪在他跟前，双手抱着他的腿痛哭求饶。
前两天看她都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又是盘发髻又是插簪子什么的，这会子半边发髻都脱落下来，簪子歪歪斜斜，披头散发，因为哭得太凶猛，脸上的脂粉又涂抹得太厚，于是在脸上冲刷出一条条蜿蜒的沟壑，没有脂粉覆盖的地方，皮肤一片暗黄，还有不少小疙瘩。
看到着状，刘氏心里顿时便平衡了。
她轻轻碰了碰旁边孙氏和鲍素云的手臂，虽然压低了声却还能保证男人们能听到她的声音：“瞧瞧，那些光鲜亮丽都是假的，一盆清水冲下脸就显出原形了。“
“哼哼，不仅模样显出原形，这本性也现出了原形！“
大家伙儿没空搭理刘氏的挤兑，所有关注力全都在老杨头和云伢的身上。
杨永仙一马当先冲过去，扶住老杨头，“爷，你消消火，为了这么一个外人不值得。“
老杨头颤抖着手指指着云伢，对杨永仙说：“这个女人……小肚鸡肠，先前你随便一句话让她回避下，她就记仇了，跟我这嘀咕了好一阵，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杨永仙握住老杨头的手，满脸动容：“爷，你的心意我明白，我都不屑跟她计较，您老也别这样，气坏了身子不值，三叔他们都过来看你了。“
“啥？他们咋又来了？“
老杨头眉头一皱，这时杨永仙让开身，老杨头似乎才看到哗啦啦涌进来的杨华忠一群人。
老汉的眉头越皱越紧，对他们的到来很是嫌弃，还有些羞恼。
那种感觉，不像是遇到了救兵的喜悦，而是同样都是敌人，自己吃瘪了，被别的对手撞见，特别没脸。
“永仙你个糊涂东西，把他们带来做啥？带来看我的笑话嘛！“
老杨头赤红着眼，丢开云伢不管，拍打着轮椅的扶手大声教训杨永仙。
“爷，你咋能这么说呢？三叔应该是真的担心你的，就算其他人想看你笑话，那也不稀奇，谁让你先前非得搞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呢，有白捡的笑话谁不爱看啊？”
得嘞，杨永仙这么一劝，把老杨头直接劝到阴沟里去了。
“你们都滚都滚，我的笑话不给你们看！”老汉挥舞着双手再次驱赶众人。
杨华忠见状忙地上前来把杨永仙拉到一边：“永仙你还是别说话了，你越说你爷越激动，帮了倒忙，还是让我来说吧！”
杨永仙汗颜，但还是乖乖站到一边去了。
杨华忠跟老杨头这说：“爹，你别那样想，我们怎么会看你笑话呢？我们是担心你的身体，大夫说过你有哮喘，平时不能太过激动，把病给诱发出来了就麻烦了。”
老杨头黑着脸，不搭理杨华忠，但也没再拍打轮椅大吼大叫。
杨华忠又看了眼旁边趴在地上哭的云伢，接着跟老杨头这道：“我们不想打听你们怎么就闹了别扭，我们只想劝爹为咱考虑考虑，把这个女人先送出村去，后日就办酒席了，我们还想请您老过去吃喜酒呢！”
一听这话，人群中的杨华明和刘氏不乐意了。
但两口子来的时候都得到了授意不得随便开口，所以都憋着，等等看接下来是个什么样的走向。
第6730章 复盘
京城。
凌渊阁小院。
星陨和王飒都感觉十分的尴尬……
在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获，就像是在青楼闲逛被自家媳妇当场抓到一样。
这一刻，他们一起社会性死亡了。
“好兴致啊，大晚上就着星光对弈。”紫烟淡淡道。
星陨本想说，其实还是有灯光了，屋檐下悬挂着灯笼呢。
但一看到紫烟的眼神，顿时就有些不敢说话了。
紫烟的眼神，凶巴巴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抽刀砍过来了。
关键是，星陨知道，紫烟真的敢做。
他们是第一批的暗卫，是杨若晴亲手训练出来的，当初在一起训练的时候，紫烟是女孩子当中最拼的那个，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个，星陨当时就很怕她，跟别说后来紫烟越发的厉害。
“紫烟姐，我正念叨着啥时候能见到你呢，很长时间没见，真是想死小弟我了。”
王飒转过头就露出一张笑脸，大声道。
“这话留着跟你媳妇傅雨柔说去吧。”紫烟冷笑一声。
王飒不以为意，依旧保持着一张笑脸道：“媳妇是媳妇，姐是姐嘛，在我心中，紫烟姐的地位是不可撼动，不可取代的。”
“是吗？那你去帮姐做件事。”紫烟忽然笑颜如花。
王飒顿时起了警惕之心……
这个时候露出笑脸，肯定没好事。
但他现在骑虎难下了。
前一句话还说紫烟的地位不可撼动呢，后一句能说不帮她做事吗？
显然是不能的，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行，紫烟姐吩咐一声，刀山火海的，一句话！”
“刀山火海嘛，就不必了，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紫烟竖起一根手指头道：“去万花楼找跟太仆寺少卿冯甲贵大人有关联的线索。”
万花楼？
王飒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万花楼的确是个好地方，是男人最想去的烟花之地。
和已经转型走舞台剧路线的香玉楼不一样，万花楼自始至终都是青楼烟花之地销金库。
“紫烟姐，能不能换个任务？我去万花楼，要是被傅雨柔知道，会被她给打死的。”王飒一张脸已经耷拉下来。
“不行，刚刚你自己答应的，现在又怎能反悔？”紫烟眉毛一挑。
王飒只好道：“姐，那能不能在我媳妇那儿给我美言几句？”
“要看我心情了……”紫烟唇角上扬。
王飒只要哀求没用，悻悻的低垂着头不想说话了。
“星陨。”
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星陨，此时耳边传来了紫烟的叫声。
他心里哀叫一声，终于还是没逃过去啊。
“你闲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吧？堂堂的暗卫统领，怎么就媳妇孩子热炕头了呢。”紫烟道。
星陨那个在工厂上班的媳妇，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这才满月没多久。
“我的假期，那是夫人批准的。”在这一点上，星陨倒是理直气壮，他休息是请示过了的。
“夫人没说让你一直休假吧？”
“这个……没说。”
“那就准备好干活，总不能都让我来回奔波吧，你是暗卫头领，还是我是暗卫头领啊？”紫烟唇角上扬。
从当初的职位上来看，星陨的职位把紫烟要高半个身位。
星陨是暗卫统领，而紫烟是副统领。
“你怎么不找其他人？”星陨问道。
“大家都忙，只有你和王飒闲着的。”
紫烟淡淡道：“好了，不要在挑三拣四的找理由了，你就说，干还是不干吧！”
“干！”星陨站起身，随手就将黑棋搅乱了。
“喂，你把棋局搅乱了。”王飒急道。
眼看着这一局，他就要赢了，现在整个棋局都被星陨给搅乱了，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每一局都有赌注的，谁要是赢了，能赢不少银子呢。
上一局是星陨赢了，这一局，他正要翻盘，这下给星陨给弄没了，他怎么肯依？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这样吧，等有空我们再重新下如何？”星陨笑了笑道。
“星陨，你不道德！”王飒怒气上涌道。
“王飒，别血口喷人啊，我怎么就不道德了？难道不小心碰掉了棋子，就是不道德？”星陨振振有词道。
“你是故意的，你不想付钱，所以你就是不道德！”王飒不留情面的道。
“王飒，你再要污蔑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做哥哥的就要教训你了。”下棋嘛，星陨不一定是对手，但是凭武力，他自信能压制住王飒。
王飒知道他自己不是对手，就转头对着紫烟苦着脸道：“紫烟姐，星陨他欺负人。”
以前在一起训练的时候，被星陨欺负了，王昀都会找紫烟告状的，每一次紫烟都会为他主持公道。
“你们不要争吵了，不就是棋子弄乱了吗？我替你们摆好。”
紫烟迈步上前，伸出手指，开始重新摆弄上满乱七八糟的棋子。
紫烟上前的那一刻，星陨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有些失策了，他忘记了紫烟的其中一项能力，那就是观察细致入微，记忆力惊人的能力。
这项能力能够只在短短几眼间，就记住整个棋盘上棋子的摆放位置。
的确是放松太久了啊，很久没出门做事，敏锐度都变弱了。
没等紫烟全部摆好棋局，星陨痛快的说了一声：“我认输，银子给你。”
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王飒，拿去吧。”
“哼，还是紫烟姐好。”王飒美滋滋的拿着银票放进怀里。
“知道我好，做事就要用心一点，不要懈怠。”
紫烟淡淡道。
“没问题，紫烟姐，你就瞧好吧，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只要不让我晚上去坟场，别的都好办。”王飒拍着胸膛道。
“你怕黑的毛病，不是已经好了吗？”紫烟最近在草原上待着，对于京城的情况，很多方面都不太了解了。
“恐惧感还是消除不掉，不过，我现在可以控制住了，不会影响我战力了……”
王飒苦笑道：“但能不去还是不去的比较好吧。”
“王飒，你回去准备一下吧，傅雨柔那里，我已经派人跟她去说了，你放心回去。”
紫烟道。
第6731章 俗人
“太仆寺少卿冯甲贵，这是真正的大人物，别看他官不大，就他在文坛的名气，很多比他品级高的官，都得老老实实的向他行礼。”
星陨得知跟冯甲贵有关，他的面容就严肃了起来。
调查一位普通的官僚容易，甚至调查一位一般勋贵都不难，而调查冯甲贵这样的大儒，却极为困难。
东陵书院号称天下四大书院之首，门生故吏如云，大齐官场上上下下，跟东陵书院完全没瓜葛的就没几个。
而冯甲贵目前是排的上号的大儒，精通各种儒学经义，他著书立作，教书育人，门下精英遍布朝堂内外。
这样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几乎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查。
甚至冯家的另外一位大儒，冯月恒，都不如冯甲贵的名声响亮。
“我们的目的，不是让冯甲贵倒台，而是让他服软。”紫烟淡淡道。
“让这种大儒服软？太难了，我们又不能严刑拷打，也不能用蛊虫等偏门的手段，怎么可能让他服软呢？”星陨疑惑道。
“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找到冯甲贵的命门，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紫烟淡淡道。
“从哪里入手？我没有思路。”星陨摸着脑袋道。
“很简单，就从冯甲贵的妻妾那里入手，走，今晚就跟我去找宁峰。”紫烟道。
星陨本来是不想去的，但现在被紫烟盯着，他只好点头道：“行，现在就走。”
“王飒，你处理完自家的事，就回侯府报到，自己找好人手，去万花楼办事。”
紫烟在临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声。
当晚，宁峰的屋门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宁峰翻身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晚上喝酒去了，现在酒气都还没散掉，谁晓得会有人过来打扰呢。
“是谁啊？老子今晚不办事！”宁峰眯着眼，打着哈欠大声叫道。
“是我。”一道冷冽的女声从外面传入进来。
宁峰本能的一个激灵，酒气瞬间散去大半，昏昏沉沉的脑子也顿时就清醒了。
“紫，紫烟……你咋回来了？”宁峰支吾的说了一句。
“我不能回来吗？”
“能，当然能，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峰急忙辩解。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紫烟挑眉。
“我的意思是，皇上又有大案子交给我们了吗？”宁峰急中生智道。
“没有案子，我会来找你？”紫烟推开门，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一圈。
宁峰个头倒是挺高，这模样就不尽如意了。
但是男人也是有尊严的，被女人这么嫌弃的目光盯着，宁峰心里憋的慌。
“什么案子啊？”
但最后，宁峰还是服软了。
以前紫烟刚进隐卫的那阵子，他暗地里使过绊子，得罪了她。
后来紫烟没明着计较，但以后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调查冯甲贵，这案子有意思没？”紫烟转身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什么？调查冯甲贵？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啊。”宁峰倒了一杯水，灌了一大口，一听见冯甲贵这个名字，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皇上要我们办的，再难，我们也得办。”紫烟淡淡道。
“也是，除了皇上，也没人敢办他了，只是……”
宁峰皱眉不展道：“这老家伙，没什么把柄，不好弄啊，他除了娶了很多房妻妾外，别的就没啥了……我给你找找档案。”
他迈步走到墙壁边，手掌在上面一拍，旁边的架子就移开，露出一扇门。
“紫烟，档案在里面，你要跟我一起进来看才行，咱们隐卫的纪律，档案不能带回去，连我都不行。”
宁峰道。
如今的宁峰已经是隐卫的统领了，在他上面，只有一个王昀公公能管着他，连他都不行，这就是隐卫的纪律严格之处。
真正拥有这些档案处置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齐星云。
沿着楼梯，进入下面的地下室里。
这里范围很广，一排排的书架上，存放着很多文档。
只有最为重要的典籍和档案才会存放在此地，不到一定级别，是不会放入此处的。
“冯甲贵的档案，应该在乙字房里。”宁峰道。
这里有四处房间，按序号，分别为甲乙丙丁。
甲字房最为隐秘，里面放置的是跟皇家有关联的密卷，而乙字房是那些王侯将相当中极有份量的人物档案。
冯甲贵的级别也勉强可以达到乙字房的标准了。
宁峰一行行的找过去，这里的密卷都有宫里专人维护，按照笔画次序来排列，方便查找。
“在这里。”
宁峰在其中一处书架面前停留下来，伸手从一排书册中抽出一册。
紫烟接过以后，翻开看。
“同和二年，娶卢家女儿卢氏。”
“同和三年，娶妾李氏。”
“同和四年，娶妾张氏。”
“同和五年，娶妾王氏。”
“同和六年，娶妾杨氏。”
“同和七年，娶妾赵氏……”
“这老家伙一年娶一个啊，这就是所谓的大儒？”紫烟都傻眼了。
以前，她眼中的大儒是道德高洁之士，身正为范。
后来，很多大儒的形象渐渐的开始崩塌。
实际上，他们除开大儒的身份以外，就是一群凡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一般的凡人还要俗气。
“大儒嘛，就喜欢这些个调调，我见得过了，别以为只有冯甲贵一人，别的大儒也好不到哪里去。”宁峰不屑的撇撇嘴。
“他们的文章道德都读到哪里去了？”紫烟道。
“文章道德……那些学问是用来邀名邀功的，真以为大儒们看透了名利二字吗？除了极少数真儒以外，绝大多数都是俗人，比一般俗人还要俗。”
“酒色财气，他们是样样不缺。”
“学问只是用来挣钱的筹码……读书人要是没点风骨和理想，仅仅是将学问看成是进身之阶，那这大齐就好不了。”紫烟叹气道。
“还是有真正以天下为己任的臣子读书人的，譬如张廷玉阁老，就是那种骨头硬的读书人，这种人太少了，在朝堂上只能算是少数派。”
“希望张阁老能治理好这天下吧……”紫烟继续翻看着档案，除了那些娶妻妾的记录外，有多了不少收弟子的记录。
第6732章 不淌浑水
长坪村。
老杨头摆摆手：“之前真是我鬼迷心窍了，还以为她是个贤惠人，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女人我不要了！“
“爹，你是真不要了吗？“杨华洲走上前来激动的问。
老杨头抬起眼诧异的望着面前一脸亢奋的小儿子，狐疑问：“咋？你要啊？“
原本趴在地上哭的云伢也愕然抬头，睁着一双红肿的泪眼可怜兮兮的望向杨华洲。
杨华洲愣了下，随即往地上啐了一口，“爹你瞎说啥，这女人我看着就烦，少埋汰我了！“
老杨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愤怒的说：“这女人我不要了，谁要谁领走，只要别让她在我眼前晃悠就行！“
“爷，别赶我走啊，给我一条生路吧……“云伢再次抱住老杨头的膝盖，哭得肩膀直抖。
但屋里的人却没谁心疼她，就连素来最心软的包子孙氏和鲍素云也是沉默的站在人群中间，不淌这浑水。
“爹，那照你这么说，咱是把云伢连夜送回白鹅镇呢？还是把她往哪送啊？“杨华忠试探着又问。
老杨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你们看着办，横竖不要让她在我眼皮子跟前出现就行了。“
杨华忠试探着又问：“那把她送回她儿子那边咋样？毕竟她是一个大活人，不是一只猫狗，总不能随便扔在路边啊……“
老杨头毫不犹豫拒绝了杨华忠的提议，“他那儿子不靠谱，就是个吸血鬼，送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那爹你说该往哪送？“杨华忠又问。
杨华明道：“爹你又怜香惜玉了啊？难道还是对她余情未了做戏给我们看的？“
老杨头震怒，抬手就把云伢推倒在地：“你个妒妇哭个屁，别跟我这装可怜了，你爱往哪去往哪去，打从今个起老子不要你了，滚滚滚！“
老杨头推着轮椅回了屋子里生闷气去了。
堂屋里，众人看着趴在地上哭到肝肠寸断，爬也要爬过去敲门求情的云伢面面相觑。
孙氏小声跟鲍素云这道：“难不成是真的？“
鲍素云也是半信半疑，同样压低声道：“若是真的，那老汉的心肠也忒硬了点，说翻脸就翻脸。“
刘氏摸着下巴眯起眼，一副江户川刘氏的气派冷眼打量着一切，“你们千万别被眼前看到的所迷惑，眼泪会迷惑人，我们看事情不能用眼睛。“
“四嫂，那要用啥看？“
“用心！“
……
这边，杨华明出主意了：“三哥，要我说啊，咱直接把她装车弄到望海县去，往大街上一扔了事。“
杨华洲道：“她自个的衣裳和首饰让她带着傍身，不能让别人说咱老杨家谋财害命。“
杨华忠也点头：“那就动手吧，我回去套车。“
这时，杨永仙又说话了：“三叔，四叔，五叔，我说两句吧。“
“没事儿，四叔这会子心情好，你说十句我都不打你。“杨华明笑呵呵道。
杨永仙汗颜，他指着地上的云伢跟杨华忠那说：“这个女人不如先把她嘴巴堵上绑住双手关到柴房去，等把三丫头的婚事顺利操办过去了到时候我回白鹅镇的时候再顺便把人带走，后天就要办酒席了，我不建议节外生枝，何况在姑娘出阁前咱做这些事，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总觉得不吉利。“
杨华明龇牙狞笑：“老子从不讲究那些说法……“
刘氏却有些动摇：“老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永仙虽然混蛋，可这话说的却在理。“
孙氏和鲍素云也都纷纷点头。
姑娘出嫁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咋能在出嫁的前两天家里搞这些名堂呢？
地上的云伢突然停下了拍打老杨头屋门的动作，咬牙切齿说：“我伺候了你小半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要这样打发了我，没门！“
言毕，她竟然一头朝旁边的墙壁撞上去，当时人就昏过去了，脑门上还见了血。
孙氏几个妇人赶紧围拢上去，掐人中的，灌热茶的，乱做一团。
杨华忠见状，面色凝重的对众人道：“这女人知道咱长坪村的路咋走，除非咱把她禁锢起来，不然她有双脚一会儿就能走回来接着闹腾，与其在婚宴上闹腾，还不如听从永仙的建议先关起来，等婚宴结束咱也好从从容容的给她寻个地儿送走，以绝后患！“
“好吧，那就听三哥的，只是，人关哪？“
“关到别家去也不方便，人多口杂，到时候亲戚朋友过去转悠一下子就发现了，还不如就关在这小院的柴房里！“
最后经过大家的合计，全票通过把云伢就地关押进柴房，等三丫头出阁，杨永仙回白鹅镇就把云伢顺道带走。
因为杨永仙跟大家伙儿说了，老杨头这波回村就是打算在家里过完年再走的。
“要是老汉是来真的，那就太好了，怕不是骗我们的吧？“杨华洲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杨华明撇撇嘴，“确实很逼真，好像真要跟这女人决裂了似的，在人被送走之前咱还得留几个心眼。“
杨华忠点头，他也希望这是真的，是真的该多好。该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他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笑了笑，“是真是假，等到三丫头婚宴的时候自然见分晓了。“
若是真的，老汉自己觉悟了，那也省事，她后面的半截剧本就不用拿出来。
倘若是演戏……我的乖乖，这可是大导演之间的巅峰对决啊，她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也不慌。
刘氏几个把柴房的门重新锁上回来了。
孙氏跟杨华忠道：“柴房里给她准备了被褥，热水，还有些吃的，撑两天还是行的。“
虽然是关押柴房，但他们不可能真的去虐待对方，甚至，连打都没打过云伢。只盼着婚宴结束把人完完整整的送走。
“四叔，爷叫你过去，说有事要跟你说。”
杨永仙突然过来，大声喊杨华明。
杨华明脚下根本不挪步子，抬起手朝杨永仙摆了摆：“你去跟他讲，我跟他无话可说！”
第6733章 扔错了武器
“你放心，我跟你也无话可说。”
老杨头推着轮椅来到了堂屋，脸膛比锅底还要黑。
他停下轮椅，手一扬，把一只荷包扔了过来。
杨华明条件反射往旁边躲，以为老杨头是要扔东西砸他，结果荷包掉到脚边发出叮咚一声脆响，从里面滚出两锭雪花银。
一锭估摸着有五两的样子，两锭在一块儿就是十两银子。
杨华明眼都直了。
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老汉扔错了武器？
“爹，你这是啥意思啊？“杨华忠讶问，其他人也都诧异的望向老杨头。
老杨头依旧黑着脸，没好气的说：“就算你不想要我去喝喜酒，这份子钱我也得出，你是你，三丫头是三丫头，十两银子都是给她添妆的，老四你们两口子要是敢抠一个子儿，就不是人！“
撂下这话，老杨头推着车回了西屋，杨永仙朝杨华明他们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赶紧收下老杨头的礼金，然后自己则追着也进了西屋。
堂屋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惊得合不拢嘴。
刘氏第一个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的十两银子，放在嘴边用力咬下去。
“哎哟……是真的，是真金白银啊！“
她激动的大叫着，笑得脸上的五官都变了形。
杨华明这时候也终于回过神，他一把抢过刘氏手里的银子，用力捏在手里，“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日头打从西边出来了？“
有人就笑，“四叔，这会子是夜里呢，哪来的日头哦！“
“那你爷咋还给三丫头添妆呢？这手笔，大啊！“杨华明感觉这就是在做梦。
杨华忠拍了拍杨华明的肩膀，眼中都是欣慰，“既然是咱爹给三丫头的，你们就收下吧。“
他又朝西屋那扭头看了一眼，眼底都是欣慰，“想来，是咱误会了咱爹，他确实是跟云伢吵架了，不然也不会拿这么多钱出来给三丫头，他心里……终究还是有咱这些子孙后代的！“
杨华明连连点头，“那这钱……“
“既是咱爹给的，你就替三丫头收下吧，再去跟他道个谢。“杨华忠又叮嘱。
杨华明点头，“我去给他道个谢，再请他过去吃酒席。“
“好，这也是应该的！“杨华忠对杨华明的表现也很满意。
刘氏凑了上来，“老四，我跟你一块儿去，咱两口子一起请咱爹过去吃酒席，这样更显出咱的诚意。“
杨华明没有拒绝，就这样，两口子屁颠着进了西屋，当面请老杨头后日过去吃酒席。
杨若晴把大家伙儿的反应看在眼底，知道自己那后半截的剧本用不着拿出来了。
果真，杨华忠寻了个机会拉着杨若晴先离开了这宅子，在回来的路上，杨若晴微笑着对杨华忠道：“爹，你不用支支吾吾的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杨华忠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晴儿，你觉得你爷……是不是真心悔改了？“
杨若晴歪着脑袋想了下，“不好说，爹呢？爹相信我爷吗？“
杨华忠斟酌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下子给了十两银子，应该是真心的了。“
杨若晴莞尔，只笑不语。
就知道这群包子会倒戈。
“爹，如果你们不想再按照剧本演，那我也不强求。我就想问问，云伢……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该不会也心软了，默认她跟我爷在一起吧？“
“这怎么可能！“提到云伢，杨华忠的态度立马坚定起来。
“一码归一码，云伢是绝对不允许跟你爷在一起的。何况，你爷今晚都放话了，他自个都不想再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哦……“杨若晴若有所思，“那行吧。“
听到杨若晴主动取消了剧本，杨华忠如蒙大赦。但同时心中又觉得很对不住闺女。
“晴儿，咱遇到事儿六神无主的时候都指望着你，可如今咱又提前改了主意，你会不会恼我们啊？“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心翼翼的问。
杨若晴温和的笑了，“爹，你说啥呢，我不会跟你们恼的，而且，你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若是能这样皆大欢喜，那肯定是最好的结局啊，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怕就怕你们这群忠厚老实，又或者为了十两银子就感动得失了理智的傻狍子们被人忽悠了哦！
“对，皆大欢喜，家和万事兴，我们盼的就是这个啊！“
显然，杨若晴的话再一次深深的敲击到了老实人的心窝窝里，他搓着手感慨连连。
“爹，看守云伢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分心了，交给我，我会安排我属下去办好。你们就专心忙三丫头的婚事好了。“
“好，那就辛苦你的那些属下了。“
……
隔天一早，孙氏和杨华忠两口子刚起床，杨华忠就吩咐孙氏：“昨晚跟老四他们商量了，打从今个晌午起，咱老杨家各房都去老宅那边吃喝，咱爹也去。“
“老四他们昨夜就回老宅去跟咱娘那打了招呼，咱娘也点头了。“
孙氏一边淘米做早饭一边听杨华忠说这些安排部署，“啊？咱娘点头了？可是上回三丫头定婚，咱娘态度可是很强啊，死活不准咱爹过来喝喜酒呢！“
杨华忠笑了，“这回不同了，咱爹那十两银子，让咱娘看到了诚意。“
孙氏笑了，真是应了那句话，钱啊，是个好东西，人见人爱呢，就连老太太都看在钱的份上妥协了。
当然，这里面肯定还有老四他们使劲儿劝说的作用在。
“昨日晴儿跟我说了下，大安和花儿他们今个差不多能到家。“孙氏又跟杨华忠这道。
杨华忠一听，整个人顿时喜上眉梢。
“那太好了，刚好明日办酒席，正好赶上！“
“嗯，可不就是么，我就心疼我家两个宝，这么长的路，天寒地冻的，吃苦头咯。“孙氏又道。
提起这，杨华忠也是连连点头，“峰儿稍微好一点儿，大孩子了，又是男孩吃点苦头没啥，可怜咱福娃，那么丁点儿大，跟着爹娘走这么远的路……“
杨华忠没再往下说，因为他看到孙氏的眼眶渐渐泛红，再往下说啊，这孩子奶奶就要心疼到落泪了。
第6734章 恶心的老太婆
孙氏烧早饭的时候，杨华忠便抽空去老宅转了一圈，完事了又去村口老杨头那边坐了一会儿方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站在院子门口的大路边，朝着大路尽头驻足张望了好一阵，直到孙氏来院子里晾晒鞋子被褥，喊他，他方才回身进院子。
“还瞅不到吧？“孙氏问。
杨华忠摇摇头，“没瞅见，也不晓得要今个啥时候才能到家，你说，我要不要吃过饭往前面去接一段？“
孙氏想了下：“还是算了哦，晴儿叫咱甭去接，在家里等就行了。“
杨华忠道：“那行吧。“
两口子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饭，孙氏在刷锅的时候，杨华忠没啥事儿做。
院子是天没亮就打扫过了，猪圈铲了，马儿喂了，鸡鸭们也都放出来笼子让它们在后院的菜畦地里自个觅食。
杨华忠闲得无聊，心里又急迫，，一会儿就溜达进了大安他们的屋子。
东看看，西瞅瞅，打开门窗通风透气，看着福娃的小摇篮，咧着嘴笑。
外面传来脚步声，杨华忠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拔腿往外走，发现孙氏刚好也从灶房里出来，眼中闪烁着激动。
“三哥，三嫂，你们都在后院啊！“
来人却是刘氏。
两口子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但还是客客气气的跟刘氏这打招呼。
“三嫂，大安他们还没回来吧？“刘氏问。
“还没呢。“
“待会要是晌午前回来，记得跟他们说，晌午都过去我那吃饭哈！“
“好嘞，那肯定啊！“
“对了三哥，我这趟过来是老四有点事儿整不明白，关于明日宾客席位的事儿，想让你过去帮他合计合计。“
听到刘氏这话，杨华忠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扭头叮嘱孙氏：“待会大安他们回来了，你可得赶紧给我捎个信。“
他好早些赶回来抱孙子孙女儿，一年没见着了，想得慌。
孙氏自然明白杨华忠的心情，笑着点头，杨华忠这才痛痛快快离开。
刘氏磨蹭着没走。
孙氏也不催她，知道她肯定又是有啥闲话想跟自己这唠唠。
果真，杨华忠前脚走，后脚刘氏就用胳膊肘碰了碰孙氏，“三嫂，咱公爹先前已经被永仙送去老宅了，跟咱婆婆见面啦！“
孙氏惊讶抬头，“啊？两人……见着了啊？没，没掐起来吧？“
刘氏笑着摆手：“没掐起来呢，咱公公好像改了点性子，还主动跟咱婆婆那打招呼。咱婆婆的脾气就搁在那儿呢，没骂他没跟他那翻旧账已经是给了咱，给了那十两银子天大的面子啦！“
“没吵架就好。“孙氏抚着心口说。
“还有那云伢的事儿，瞒得死死的吧？“她又问。
刘氏撇嘴：“那必须得呀，谁敢说啊？不想活啦！咱公公自个就更不可能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事儿要是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给处理了，就最好。“孙氏又说。
刘氏对此表示赞同：“可不就是么，等明日三丫头出阁了就好了，到时候永仙把云伢带走，公公留下来过年，年内还有小半个月的功夫呢，指不定老两口在一块儿磨合磨合，咱再从中劝劝，老夫妻又重修旧好了也说不准哦！“
孙氏满脸期待，“那敢情好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走到天边都是原配最好。“
这句话，刘氏爱听，因为她和杨华明的经历，仔细推敲下跟老杨头和谭氏也差不多。
她如今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原配翻身夺回后院女主人大权，小妾滚蛋！
老宅，东屋。
随着三丫头和杨永仙等人的离开，东屋里只剩下老杨头和谭氏两人大眼瞪小眼。
谭氏破天荒的没有在床上窝冬，而是衣戴整齐的端坐在八仙桌边的主位上，脚下踩着一只小火盆子，手里捧着一碗热茶。
头上的白发较从前又多了一些，却梳得一丝不乱，而且还是沾着头油梳的。
脑门和两鬓有些许零散的发丝，她用一条黑色镶金边的抹额围在额头上，刚好将那些凌乱的发丝拢起。
一张蜡黄的脸上皮肤早已松弛得不像样，尤其是眼皮那块更是像一块死鱼皮似的耷拉下来，几乎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给覆盖住了。
塌鼻梁，薄嘴唇，两边脸颊上星星点点的雀斑，老年斑，唇色也一点都不粉，整个一张素颜朝天的脸上除了黑色就是暗黄，要不然就是那眼白。
老杨头暗暗打量了一圈谭氏的脸，都没找到自己喜欢的颜色。
再看谭氏的身上，青色棉衣黑色棉裤，要上还围了一块黑棉布围裙。
这是庄户人家老妇人们一贯的打扮，尤其是冬天这样穿戴，棉裙一来可以保暖，二来还能隔绝灰土油污，毕竟冬天日头薄弱，洗一回衣裳再晾晒不方便。
老杨头眼睛偷偷打量谭氏，心里却在暗暗把她跟云伢做比较，越发觉得谭氏没有女人味。
不对，是根本就不配称之为女人，女人就应该像云伢那样打扮得花花绿绿的才好。
自己年轻时候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女人？还跟她一床被褥睡几十年，生儿育女，用同一只木盆洗脸同一口瓦盆洗腚儿泡脚……太恶心了！
看到老杨头捂着肚子，眉头皱在一起，谭氏把玩着手里的茶碗，斜觑着老杨头，鼻子里哼哼了声。
“别盯着我这位置瞅，这个位置早就不是你的了，就算你厚着脸皮回来吃酒席，过年，咱老杨家一家之主的位置你也别想了！“
在老杨头观察谭氏的时候，一只眼睛的谭氏也没闲着，也在暗中观察老杨头。
在她看来，老杨头肯定是嫉妒她占据了他的位置，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听到谭氏的话，老杨头好气又好笑。
“老婆子，你还当我是当初的我吗？你眼中的宝，我眼中的屎！“
“咋？那我眼中的屎，是你眼中的饭？撵出村子大半年了，你这口味变了？喜欢吃屎了？“
老杨头用力拍了下轮椅扶手，脸涨得通红：“你这老太婆真恶心！”
第6735章 逃不掉
看到老杨头拍椅子扶手，谭氏也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顿。
“这会子嫌我恶心，你早干嘛去了呀？“
“当初跟我做夫妻那会子，饭前饭后都要拉着我亲zui，早上睡醒不刷牙洗脸也要亲上几口，还得亲出拉丝的那种，那会子你咋不说我恶心呐？“
面对谭氏的强势质问，老杨头抬起一只手来捂着脸，口中连声道：“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啥话都敢说，这老太婆越发没脸没皮了……“
“老太婆老太婆，张口闭口就是老太婆，你个糟老头子也不撒泡猴尿照下自个！“
谭氏仅是骂还不解气，抓起手边的一把蚕豆照着老杨头身上砸过去，直接来一招'撒豆成兵'。
有一粒蚕豆直接蹦到老杨头的鼻梁上面，砸得他哎哟了一声，挣扎着推动轮椅往东屋门口逃。
谭氏却是抢先一步冲上去，从后面抓住了轮椅的椅背，让老杨头逃不掉。
“想逃？没那么容易，老娘话还没说完呢！“
“老子跟你没啥好说的，你个疯婆子撒手，撒手！“
“老娘就是不撒，老娘疯了，疯子拿剪刀捅人官府不治罪。“
一缕寒光掠过老杨头那双桀骜的眼，谭氏竟然变戏法似的从衣裳后面掏出一把剪刀，瞬间击碎了老杨头最后的桀骜，老汉吓得用力拍打着轮椅扶手，扯着嗓子大呼，“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其实，东屋外面一直都有人在听墙角，而且人还不少。
比如说东屋正面的门外面，窗户底下，东屋后面的窗户底下，杨华明，杨永青，杨华洲他们都在。
为啥要听呢？
除去杨永青是有特殊癖好，其他人则是出于担心，生怕这老两口久别重逢叙旧会叙出火来，没想到，旧情复燃的火没烧起来，这冤家路窄的火却蹭蹭的冒烟了。
所以老杨头刚一张口呼救，距离屋门最近的杨华明便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都不需要问'咋啦咋啦'，杨华明直接挡在老杨头和谭氏中间，双手高高举起，脸上赔着笑：“娘，大喜的日子别动刀动枪啊，当心刀剑无眼……“
谭氏没好气的道：“大喜的日子谁让你们把这个恶心的东西送到我屋来的？“
“恶心的东西？“
杨华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坐在轮椅上的老杨头不满了，扭动着身子大喊：“哪个恶心？到底哪个恶心？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谭氏咔嚓一声把剪刀戳到老杨头的面前，距离他的嘴巴鼻子不超过五寸的距离，狞笑着：“你看我手里拿着啥？是不是嫌舌头碍事了？“
老杨头顿时闭了嘴，两只眼珠子盯着中间那把剪刀，差点成了斗鸡眼。
杨华明也被谭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腿肚子发软。
继谭氏一茶碗把姜二砸晕之后，杨华明一点儿都不怀疑谭氏的魄力，她是真的虎啊！
“娘，别、别这样……给，给我个面子先把剪刀放下……“
杨华明硬着头皮小心翼翼从谭氏手里接下那把剪刀。
幸好，谭氏也没咋反抗，任凭杨华明把剪刀拿去了。
刚好杨华洲和杨永青他们随后赶到，杨华明把剪刀扔到了杨华洲手里，杨华洲极有默契的收起来，众人这才稍稍松口气。
谭氏哼了声，抬起自己两根手指头，那指甲老长老长的。
她照着老杨头的眼睛比划了几下：“没了剪刀，我照着能把你那对招子抠下来！“
老杨头的斗鸡眼吓得瞬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整个人坐在轮椅上晕头转向差点栽下去。
杨华明忙地吩咐杨永青：“青小子，还不快些把你爷推去饭堂那边喝茶！“
杨永青玩心重，看热闹还没看过瘾呢，笑呵呵说：“饭堂都没啥人，还是让爷奶搁一块儿好，热闹啊……”
“热闹你个头，还不快些去！”杨华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杨华洲也朝杨永青使眼色，杨永青没辙，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推起老杨头往门口去。
身后，谭氏喊住了他。
“青小子，回头你再过来一趟，带一箩筐草木灰过来，把我这屋子撒撒，去去霉气！”
杨永青一头雾水，用力嗅了嗅鼻子：“奶，你这屋没有霉气啊，连尿骚味儿都没有啊！”
“你懂个啥？有些老东西又骚又浪，他待过的地儿不霉哪里霉？”
杨永青秒懂。
杨华明和杨华洲先前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杨华洲甚至还在四下打量。
这会子兄弟俩面面相觑，略显尴尬。
而老杨头则头顶乌云，乌云中似乎闷雷阵阵，随时都可能电闪雷鸣。
杨华洲不由分手从杨永青手里抢过轮椅，推起来就出了屋子，远离是非之地方为上策。
杨永青左右看看，也跟在杨华洲和老杨头身后去了饭堂，而杨华明则留在东屋里善后。
“娘，您老就不能给我们一点面子嘛，就别为难老汉了……”
“你个王八羔子，要不是给你们面子，我会答应让他回来吃酒席？”
“好好好，娘你给了我们面子，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那您老就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这两天给忍过去吗？”
“不能！”
“emmmm……”
最后，在谭氏的强烈要求下，杨华明保证不再让老杨头进这东屋了谭氏方才息事宁人，脱掉鞋子坐回了床上拿起她的针线箩筐接着做针线活去了。
杨华明则赶紧去把金氏，三丫头她们全喊到东屋来给谭氏作伴。
忙完这一切他又去了饭堂。
老杨头已经不在饭堂，饭堂里就杨永青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喝茶嗑瓜子。
“你个臭小子看热闹不怕事大，先前老子都急眼了你还傻不愣登赖在东屋不走！”
杨华明也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数落杨永青。
杨永青咧着嘴嘿嘿的笑，压低声道：“四叔，你发现没，除非我奶眼瞎了腿瘸了躺床上起不来没法治我爷，但凡我奶能跑能动能看到东西，我爷就拿她没辙了。”
杨华明愣了下，仔细一想，嘿，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呢！
第6736章 纸老虎
之前几十年的夫妻，老汉把骚、浪的心深埋在心底，那是因为谭氏身体高能压阵。
后面老汉觊觎祥子娘的时候，是老太太瘫痪了，眼还瞧不见那阵子。
再后来分居，依旧是老太太眼瞎不管事。
如今老太太一只眼睛复明了，腿脚也能走动了，老汉回来后两人的第一个回合交锋，老汉再次被老太太碾压，多么熟悉的感觉，多么熟悉的配方啊！
“四叔，我奶都再次崛起了，你说咱要是把我爷纳妾的事儿跟我奶说，让我奶来亲手治，会不会很有意思……哎哟，四叔你打我做啥？“
“老子不仅要打你，还要杀你呢！“
杨华明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咬牙切齿朝杨永青低吼，因为用力过猛，一条扭曲的青筋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脖子底下。
这让原本准备回怼几句的杨永青突然被震住了，目光有点畏惧。
杨华明吼完后，压低嗓子警告杨永青：“你年轻还轻不懂这男女婚姻里的道道，你奶看着强势，其实是纸老虎，她要是晓得你爷和云伢的事儿，纸老虎就着火了，看着是烧得噼里啪啦，可烧完后火熄了，纸老虎也就烧得剩不下啥啦！“
杨永青愣愣听着，甚至看到了杨华明眼中深深的焦忧，他呆呆问了一句：“四叔，没……没那么严重吧？我奶，好像挺耐扛啊，那会子祥子娘……她不也扛住了么？“
杨华明摇摇头，“那是因为祥子娘的事儿只是冒了个头就被掐断了，而且人家祥子娘压根就不鸟他，即便那样，你奶后来晓得了一直恼到现在呢！“
“云伢……都纳妾带回村了，两个人在一起双宿双飞跟结发夫妻似的，这性质完全不同，你奶要是晓得了……你掂量掂量后果吧！“
好吧，杨永青也怕了。
老一辈的人闹腾，后辈其实也跟着遭殃的，还是尽量不让她知道的好。
就算她真的不可避免知道了，也不能是从他这里知道的，不然，他没法承受来自整个老杨家众人的怒火。
“对了，不是让你陪着你爷吗？他上哪去了？“杨华明又问。
杨永青回过神来，指了下前院：“说是想去前面堂屋瞅瞅，五叔陪他过去了。“
前院堂屋里，老杨头的轮椅停在老杨家祖宗牌位前面。
老汉坐在轮椅上，仰着头望着面前佛龛上供奉着的几块牌位，分别是他的祖父母，亲爹，亲娘，还有那个他从小到大喊娘却不是亲娘的娘……
神龛两边燃着小儿臂膊粗的红蜡烛，各色糕点供品摆了五六碟。
堂屋角落里蹲着一只狸猫，那只猫闭着眼睛在打盹儿，老杨头的轮椅过来的时候它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眼，又再次闭上假寐。
老杨头认得那只狸猫，两年前他还在这老宅住的时候，那只狸猫还是一只猫崽子，天天被鸿儿和铁蛋他们抓在手里耍，没想到一晃眼狸猫都长这么大了。
“这猫咋跟这待着？不怕它偷吃供品？”老杨头指着那狸猫问身旁的杨华洲。
杨华洲笑了笑，“爹你千万别小看它，聪明着呢，它从不碰供品，它守着供品有别的目的。”
老杨头正想问啥目的，一只猫哪来那么多心思眼，这时，从那边天井里窜出来一只灰色的耗子。
耗子贼头贼脑的往供品这边钻，待到它快冲到神龛底下正往上爬的时候，斜侧阴影里闪电般掠过一个阴影。
伴随着“吱吱”的声响，狸猫站在神龛下，嘴里叼着那只耗子。
绿色的眼眸闪动几下，在老杨头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它叼着还在挣扎的耗子转身回到阴影中去开始它的游戏了。
在享受美食之前，它会先跟猎物好好玩耍一阵，玩到猎物崩溃，也玩到它自己反味为止……
“我的天，想不到一只狸猫都有那么多心思眼，太狡诈了！”老杨头彻底服了。
杨华洲微笑着接着道：“这猫就靠着在这里蹲守，吃老鼠吃得油光发亮，压根都不需要喂，不过很多时候他们吃不完的鱼骨头啥的，都会送给它，墙角那两只碗就是它的，它也懂事，老宅这前屋后院都靠它守着，安稳得很。”
老杨头点点头，没再在狸猫这件事上纠缠，而是抬头望着神龛上供奉的牌位继续发呆。
杨华洲也没多说啥，站在那里安静的陪着。
老杨头在堂屋这边发呆，前面廖梅英那屋子里，杨永仙和廖梅英也是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廖梅英手里抱着珍儿，珍儿手里拿着一个玩具，玩具是一只打鼓的小猴子。
是杨永仙从杭州那边带回来的，望海县这边暂时还买不到。
珍儿玩的兴致勃勃，埋着头在那用小手鼓捣着，肉嘟嘟的腮帮子鼓着，因为玩得太过投入，嘴角不时还淌下几丝口水。
廖梅英便准备了一块干净又松软的帕子随时等候着为他擦拭。
“珍儿，小猴子喜欢不？”
杨永仙终于忍不住，探身过来想摸一摸珍儿的脑袋，被珍儿避开。
他皱着小眉头看了杨永仙一眼，往廖梅英怀里躲，怯生生的目光打量着杨永仙。
“珍儿不怕，娘在呢。”廖梅英轻轻拍了拍珍儿的背。
珍儿便放松下来，埋下头接着摆弄他的小猴子。
杨永仙把手讪讪的收了回去，坐在那里有些沮丧。
“我的亲生儿子竟然不认我，我赚那么多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廖梅英没搭理他的话，目光只停留在珍儿身上。
孩子的成长需要陪伴，谁陪他陪的多，他自然跟谁亲。
你虽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你陪过他一天吗？孩子两岁了，其间生病你在跟前照顾过一回吗？
他啥时候长第一颗牙的，你知道吗？
他断nai的时候哭闹成啥样，你晓得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参与，如今孩子不跟你亲，怪谁？
这些腹诽廖梅英只放在心里头，嘴上她是半个字都不会说的。
说出来，说明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或多或少还存着一丝希望。
不说，是因为彻底绝望，绝望到麻木。
至于为什么会让他进这屋，坐在那里，不是她这个妻子需要丈夫，而是……他终究是珍儿的亲爹老子。
她不会阻止珍儿跟他相认，珍儿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爹，这样他在村子里就不会被小伙伴喊野孩子。
第6737章 争子
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珍儿是老杨家的子孙，杨永仙也是老杨家的人，她既然打定主意不改嫁永远留在老杨家，那么，珍儿和杨永仙之间不可能彻底隔绝关系。
“照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珍儿是我的儿子，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他跟我亲近是上天注定的，为什么他会用这种陌生人的目光看我？还如此抗拒我的触碰？这里面一定存在问题！”
杨永仙一身锦衣华服，这两年在外面打拼事业，开阔了眼界，增长了阅历，各方面都不再是当年的穷酸落魄秀才，浑身上下，举手投足都是成功人士的自信，分析起问题来也是头头是道。
不过换来的依旧是廖梅英的沉默。
“我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搭理？”他皱了皱眉，问。
这两年他在外面，因为有钱，也有不少女人想往他身上贴。
但他没兴趣。
好好的赚钱不香吗？
女人们贴他，图的什么？
不还是图他兜里的钱嘛！
他累死累活的到处谈生意，赚的钱给她们花？做梦！
但眼前这个女人却对这么有钱的他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尽管他已经反反复复把大拇指上那只祖母绿扳指转动了好几回，又把中指上那枚金戒指也摘下来又套上去折腾了好几遍，都没能引起她的关注。
真是一个不识货的村妇！
“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的？我跟你说话，你不说回应，至少得看我一眼吧？这是人跟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杨永仙的这番话，终于引起了廖梅英的反应。
“别跟我这拽文，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一个村妇听不懂。”她一脸平静的说。
“好，那我就这么跟你说，倘若是别人跟你说话，你也这样拉着一张棺材脸不理不睬？”杨永仙换了种方式又问。
“你这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还怎么教导我的儿子？”他又问。
廖梅英冷着脸，声音依旧很平静：“教养？我让你进这个门，让你见珍儿，就是最大的忍耐和教养。”
“你的教养好？你也不看看你自个现在啥样了，赚了几个臭钱又咋地？众叛亲离！”
赚到钱这件事是杨永仙最大的骄傲，他不容别人诋毁。
“我能赚到钱就是对我能力和本事最好的证明，你这村妇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廖梅英怒极反笑：“哈？你再能赚钱你赚得过晴儿嘛？人家晴儿都还踏踏实实呢，就你，上去了，嘚瑟给谁看？”
杨永仙没想到廖梅英会抬出杨若晴来压他，还一压一个准。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永仙正色道：“珍儿快两岁了，男子三岁开始习字，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准备。”
“所以这趟我回来，是要把珍儿带去白鹅镇，由我来亲自教导，放在你手里，会耽误他……”
“你说啥？不可能！”
廖梅英猛地抱着珍儿起身，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珍儿被他娘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瘪着嘴扯开嗓子哭起来。
杨永仙也跟着站起身：“你这个蠢妇咋咋呼呼做什么？吓坏了我的儿子！”
他伸手想把珍儿接过去抱，珍儿一扭头把小屁股对着他，趴在廖梅英肩上哭得更凶了。
这里的闹动传到了堂屋里，杨华洲和老杨头拍马赶到。
“咋回事咋回事啊？珍儿咋哭了呢？”老杨头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进来了。
“杨永仙，门在那里，你给我出去！”
廖梅英没有回应老杨头的话，指着屋门对杨永仙厉声呵斥。
杨永仙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双手捏了拳，眯起眼用着狠劲儿盯着廖梅英。
“你出去啊，这里是我的屋，是我和珍儿的，早在就入赘省城大户人家的时候这里就没你的份了，你滚啊！”
从来不爆粗口的廖梅英破天荒的风度全无，当着老杨头和杨华洲的面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
珍儿更是吓得哇哇大哭，手里的小猴子都不知道甩哪去了。
“廖氏你发什么狂撒什么泼？这里是老杨家是永仙的家，你一介女流净扯淡！“
老杨头气得拍着门框朝屋里的廖梅英大声咆哮，嗓门之大，响彻云霄，就连后院的谭氏都被惊动了。
廖梅英显然也被老杨头吼得愣住了，直勾勾望着如同金毛狮王般的老杨头，一时竟有些畏惧。
杨华洲赶紧进屋来挡在他们中间，隔绝了老杨头的目光。
他一边捡起地上的小猴子塞到珍儿的手里，边跟廖梅英那温和的询问：“侄媳妇咋啦？有啥话咱坐下来慢慢说，吵吵闹闹的吓到了孩子。“
“五叔，我，我……“
廖梅英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杨华洲，可是一开口喉咙里就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说话连不成串，眼泪却哗啦啦直往下淌。
“哭哭哭，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真是晦气，你们老廖家真是教不出好女人，啥玩意儿！“老杨头又开始骂了，骂的话还很难听。
廖梅英一手紧紧抱着珍儿，腾出另一手手背来抹泪，可眼泪却越抹越凶，糊了一脸。
喉咙里哽咽得停不下来，浑身都在抽搐。
“爹，他们小两口的事情，让他们自个解决，您一个做爷的就别掺和了吧？“
杨华洲扭头，有些不悦的跟老杨头这说。
老杨头依旧火冒三丈，指着杨永仙对杨华洲道：“你看看，咱永仙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那么体面的一个老爷们，到了这个女人这里这么憋屈，不识抬举的女人，给脸不要脸……“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这老汉更不要脸了！“谭氏响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人也踩着小脚蹬蹬蹬朝这边赶来。
杨华明和三丫头金氏他们跟在她身后，竟然都追不上她的步伐。
到了近前，谭氏不进屋，就站在屋门口双手叉腰朝着老杨头狠狠啐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装腔作势的老东西，永仙混账就是随了你，你们爷孙没一个好的，全都是只图自个快活的黑心鬼，自私自利，还反过来骂我们女人不识抬举，我呸，老杨家没你们说话的份儿，滚，都给老娘滚一边去！”
第6738章 流血
呼兰城郊外。
环绕着一处高台，四周都是人。
高台之上也站着一排人，但跟四周的那些兵士大臣们不一样，高台上面的都是豪门贵族。
呼兰王站在最中间，他全身已经穿戴整齐了铠甲，手掌握着一口剑，剑柄上镶满了宝石，这是呼兰王者之剑。
先前，众人在呼兰王的带领下，已经经过了一番繁杂的仪式，祭祀了先人。
现在就是呼兰王宣布围猎节开始的时候……
“出发！”呼兰王朝着空中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
他当先一步，从高台上快步而下，随后跃上战马，疾驰而去。
其余人等都跟随在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向着围猎场而去。
长长的队伍当中，卓娅和伯颜乐两人落在了偏后面的位置。
“那几名对手，我已经看过了……”伯颜乐抿抿唇道，“你还记得都天师父怎么说那几人的吗？”
卓娅点头道：“我记得的。”
“那三个人，第一个人是木华家暗藏的好手，名叫呼延临，是从大辽找来的一位孤儿，自小被木华家收养，此人天生神力，能开强弓，使得一手流星锤，能在奔腾的快马上，用流星锤击中跑动的猛兽。”
“第二人叫木景安，他是木景家栽培的，同时祭司们也在其上出力颇多，一位红衣祭司亲自教导他武艺和奇门遁甲之术，身上暗藏很多暗器，轻功也极高。”
“第三人一位女子，是大夏人，归于华清家，此女枪术惊人，也极为聪颖，我们只知道她很厉害，但却不知她姓名。”
“呼兰王府，秘密培养的人，叫做呼兰琴，是王爷的义女。”
“呼延临，在靠前面，此人个子很高，但模样不粗糙，却有几分类似女子。”伯颜乐道。
第一位木华家的呼延临，就和描述的有相当大的出入。
伯颜乐不知道那位呼延临究竟是不是天生神力，但从外表来看，此人十分的娴静，表情冷淡温婉……这样的人，心机多半很深沉。
而第二位的木景安有点微胖，喜欢笑，看样子跟人很亲近。
第三位华清家的，伯颜乐远远的瞟了一眼，在华清家的队伍里面，似乎有这么个人，但她四周被人包围着，从远处看不清她的容貌。
“至于呼兰琴嘛……”伯颜乐冷笑两声。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卓娅直言不讳的道。
这两天，他们见过呼兰琴一次，但见过以后，他们对呼兰琴的印象很不好。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后面？快点跟紧王上。”远远的一道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这道声音来自一位少女。
那位穿着狐裘的少女，骑在一匹小红马上，一脸倨傲，看人的时候，都是昂着头的。
她远远的传了一句话以后，就拨转马头，转身向着前方奔去。
她是呼兰琴，来这里就是为了传话的，要不是都天让她过来带个话，她才不会主动出现呢。
跟两个外来户打交道，简直是辱没了她的身份。
她也不觉得卓娅和伯颜乐这两人真的有用。
到最后，为呼兰王争光的只有她自己。
“你看这女人多傲气，看人都是用鼻孔。”卓娅撇撇嘴。
“呼兰琴，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哎……看来，咱们少一个队友了，想要依靠她来取胜，那是不可能的了。”伯颜乐叹了一口气。
她倒是没有生气，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
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计较，显得太不成熟。
但，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呼兰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便不惯那毛病。
“没她更好，我们一起配合，足够了。”
这几日的特训，让卓娅的能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让她的信心都增长了不少。
“今晚我们好好养精蓄锐，明日大战就将开启。”伯颜乐也点头表示赞同。
呼兰王这次带来围猎场参与围猎的人，足有上万人，很多贵族的家主都亲自到了，除了少数家族。
这么多人进入山脚下的营地里，住了进去。
围猎场属于王室所有，这一片山头都属于围猎场。
而山脚下，有一片建筑，类似一处镇落，生活着很多的民众，也有很多空着的房屋，专门提供给围猎的贵族们使用的。
夜晚，卓娅和伯颜乐都分到了一座小院落。
伯颜乐带来的另外三人，也有地方可住，不至于露宿野外。
一夜的时间，很短，但很多人却感觉十分的漫长。
呼兰王跪坐在软榻上，他的脸色有一些冰冷。
坐在他对面的是都天，这次围猎事宜，很多方面，都是由他来安排的。
“听说，琴儿和卓娅他们不投缘？”呼兰王听到了一些言语。
“琴儿是孩子习性，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我说过她一次，她没听进去。”都天皱眉道。
“撇开琴儿，卓娅他们大概能拿到多少票数？”呼兰王挑眉道。
“按照以前的规矩，王室只要能拿一成票，就能掌控长老会了，我觉得他们拿这点，应该是可以的。”都天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他身体留下的暗伤，一到阴雨天气的时候，就会发作，伤口会隐隐作痛。
因而，他需要大量饮酒来祛除风寒。
“希望能行吧，要是这次票数凑不齐，说不得我要动用一些额外手段了！”呼兰王眼眸微眯，寒意陡然而生。
如果能拿到足够的票数，他就会偏向于遵从规矩。
要是拿不到足够的票数，他就准备和贵族们撕破脸皮了。
“王，你下定决心了吗？”都天全身生出一股子寒气。
呼兰王的心思，他比谁都了解，他所说的额外手段，就是和贵族们和祭祀们决裂，后果必然是血流成河，呼兰金帐的力量也会大降。
如此一来，是福是祸就难以预料。
别的，他不清楚，但鲜血，他见多了，也见够了。
能不流血还是不要流血吧。
“不是我要这么干，是他们在逼我这么干。”
“呼兰金帐的弊病，都天，你应该清楚的很。”
“在这么继续下去，呼兰金帐还有活路吗？贵族们已经堕落了，百姓们活的不如牛马，怒火一点就燃，一旦百姓们不堪重负，那时候杀个血流成河，呼兰金帐就亡了。”
“可汗绝不会救呼兰金帐的，他巴不得我们彻底亡了，他好接收我们呼兰金帐的牛马和人口呢。”
呼兰王满眼的无奈。
第6739章 心思
“可汗……不至于吧？”都天微微吃惊道。
“你哪里知道可汗的性情，他自小就是以统一草原为己任的，所有能帮他统一草原的事，他都会做，想想看，其一，我们呼兰金帐保持诸侯身份，其二，彻底成为大蒙部的一部分，哪一种更有利于统一草原？”呼兰王道。
“金帐解散，成为大蒙部一部分，更有利统一草原。”都天哪里不知道好歹，他也是贵族出身，自小读书写文，对时局比较了解，也读史。
“可汗，他恐怕就盼着我们出事。”
“否则，他大可以找人来调节，你看他发来的信函……”
呼兰王冷笑着掏出一封信函。
“可汗连使者都不派一个吗？就发一封信函？”
都天难以置信的打开信函，细细的看起来。
看了一阵，他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王上，你说的没错，可汗当真是存心不良。”
信函上一连串的客套话，大体的意思只有那么几点。
其一，呼兰金帐内部的事情，可汗不插手。
其二，喜欢各自克制冷静，遵从呼兰金帐的传统行事。
现如今，呼兰王和那些旧贵族们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程度，现在来呼吁各自克制冷静，这就是摆明了要看热闹不帮手的意思。
吉利可汗没说出来的话便是，呼兰王和旧贵族们大打出手，狗脑子都打出来，最好同归于尽，呼兰金帐彻底崩溃。
这种手段，有点类似曾经南朝皇帝削藩的旧事了。
南朝皇帝的皇族从开国以来，很多王族被分封在不同的地域，后来就逐渐形成了一个个的藩，为了皇族不旁落以及统一内部等缘由，南朝多个皇帝都推行了削藩。
“王上，不行我们就快刀斩乱麻。”都天伸出手掌，做出一个劈砍的姿势。
“你不是反对吗？”呼兰王道。
“那是之前我不知道可汗的心思，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都天叹了口气。
这也不能全怪他，要知道，在整个大蒙部，可汗是类似神灵一般的存在，是不能被人质疑的。
在从小就被灌输可汗是神灵这样的观念之下，普通民众很难对可汗起恶感。
就算自家日子过得不好，或者受到了委屈，民众们也只会把怨恨的目标投向官吏们，而不是可汗。
可汗像一位慈父一般，有着仁慈的心灵和博大的胸怀，这就是普通民众的认识。
即使是都天这样的高层都不能免俗。
而初次得到可汗有毁掉呼兰金帐心思，都天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既然你赞同，那这次队伍就交给你统领了，务必在一天内，将一部分卫队带入围猎场附近，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带着人冲进赛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呼兰王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他早就想要将那些跳的比较欢实的旧贵族们一网打尽了。
而这一刻，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程度。
“好，王上，交给我，你放心，跟当年一年，我始终都是王上最忠实的猎犬。”都天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呼兰王神情也放松了一些，他把都天叫过来，真正的目的当然是说服都天，让他好好的办事。
虽然都天说是他最忠实的猎犬，但呼兰王明白，都天不是唯命是从之人，他有着自己的信念和信义。
符合他信念之事，他拼尽全力都会完成，但要是不符合他的信义，就算是死命令，也执行的不好。
曾经，呼兰王就做过让他去杀一人的命令。
但都天见到那人是忠直之人，他就将呼兰王的命令抛开了，没有去杀那人。
自从那次过后，呼兰王每次让他执行任务之前，都会跟他提前沟通好，确认他愿意去，才让他去。
“明日，我会派人在暗中将凶猛的野兽赶往右边山谷里，猎杀一只凶猛野兽，积分远比猎杀几百只兔子的积分高。”
呼兰王道。
在围猎场里面，每种野兽的积分都不一样，但大体的规矩是体型越庞大，越凶猛的食肉动物，积分就越多，另外就是一些毒性极强的毒蛇，积分也不少。
但围猎场内，大型食肉动物多，毒蛇却极少。
毒蛇比食肉动物还要危险，因而每隔一段时间，呼兰王都会派遣专业的猎人进入围猎场进行清理，将那些毒蛇清楚干净。
“好，我会提前通知卓娅他们准备的，要是他们能获得足够的积分，我们就不用破坏规矩了。”都天道。
“就这么办吧。”呼兰王点头。
……
第二日清晨。
呼兰王以及众多贵族就已经来到附近的瞭望台上。
瞭望台上面有座椅，也有很多侍女摆放瓜果，酒水之类，他们可以一边休息一边等待。
而那些参与围猎的队伍，已经进入了围猎场之中。
总共有十几只队伍，分别来自不同的家族。
别的家族队伍，都是在一起的，而王族却一分为二，各自前行。
“围猎场好大，这是好几座山头啊。”
望着眼前连绵的山岚，卓娅忍不住感叹。
她之前也听人说过，呼兰金帐的围猎场很大，但没有亲自去看，怎么都没想到，会大到这个程度。
怪不得这里面隐藏着那么多的野兽，这么大的范围就足以孕育出大量的猛兽。
他们是走着进入山林之中的，那些战马走不了山路，带进来就是累赘。
“猎刀拿出来。”伯颜乐瞟了一眼卓娅道。
“拿弓箭不是更好？”卓娅。
“弓箭来不及斩蛇，我们走的是右边，那边的山谷附近，蛇多。”伯颜乐解释道。
昨晚，都天连夜过来找了他们，当时卓娅已经睡着了，为了不影响她第二天的精力，都天没喊醒她，而是将来意告诉了伯颜乐。
因而，第二天清晨他们出发以后，就立刻径直往右边的山谷方向走。
山谷附近的毒蛇经常被清理，但此地环境有利于毒蛇活动，因而很难清理干净，只要有一些漏网之鱼，隔一段时间，就能繁衍出很多的后代。
“好吧，我听你的。”卓娅拔出腰间的猎刀。
第6740章 战败
长坪村。
因为谭氏的强势加入，瞬间逆转战局。
不仅老杨头被谭氏骂出了老杨家大门，就连老杨家长孙杨永仙都被谭氏撵出了门。
谭氏双脚像个圆规一样牢牢定在堂屋门口的门槛石上，双臂伸开撑着两侧的门框，探出一个脑袋朝门口青石板路面上站着的爷孙俩破口大骂。
“滚滚滚，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爷俩，平时在外面风流快活胡天海地咱管不着，跑回家来还想装大尾巴狼，那就没门！“
“还有永仙你个陈世美白眼狼，少欺负梅英，更莫打珍儿的主意，他们娘俩苦着呢，别看看不到我这个奶看得清楚明白，你要再欺负梅英，往后就再不要回长坪村了！“
杨永仙目瞪口呆，惊愕不解。
“奶，你没搞错吧？我才是你大孙子啊，廖梅英一个外姓人，你竟然偏袒她？您是老糊涂了吧？“
“永仙，咋说话的呢！“杨华洲沉下脸来。
杨华明也是摇头。
杨永仙赶紧改口，“四叔五叔，我不是要顶撞我奶，我就是觉得困惑，她竟然向着外人……“
杨华洲严肃的纠正：“梅英不是外人，她是我们老杨家长房长孙媳妇，是珍儿的娘，也是咱老杨家一份子。“
杨永仙气得白净的面皮就跟泼了红色颜料似的，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问：“那我呢？我这个大孙子又算啥？“
“你啥都不是！“谭氏照着地上啐了一口。
杨永仙气得咬牙切齿，狠狠打量着谭氏，突然就不认得自己的祖母了。
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祖母对谁都凶，要骂就骂，可对他却是慈祥温和，想要买啥东西奶就没有拒绝了，跟姑姑的待遇平起平坐了。
他真的没法把记忆中那个慈祥的老太太跟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小老太太重叠在一起。
“太凶了太凶了，这么不解风情，难怪我爷要在外面找……“
杨永仙下意识就把心里嘀咕的话给说了出来，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嘴。
老杨头用力打了一下他的后背，满眼惊恐的低喝：“你瞎嘀咕啥呢？还不快些走？“
杨永仙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推起老杨头的轮椅就要走。
“慢着！“
谭氏突然喝了一声，老太太蹬蹬着冲上来拦住他们爷孙，阴恻恻的目光上下审视着杨永仙。
“你方才嘀咕啥呢？说了半截又不说，你爷那个劳动自在外面咋啦？“
杨永仙心里一紧，下意识扭头看老杨头。
老杨头的心也揪在一块儿，眼角的余光瞥到轮椅另一侧就是水沟，河里的水从上面下来，到了村子后面形成很多个分支，其中一条就是从门前的小沟里流淌而过。
但这水痕脏，上游好多小孩子喜欢朝里面撒尿，猫狗啥的也在里面河水，有时候还会漂下来一两只烂了鞋子和草帽。
老杨头下意识抓紧轮椅扶手，以防谭氏待会突然发疯过来掀轮椅。
“奶，没，没啥……“杨永仙努力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冒出真话来。
老杨头更是急得脑门上冒虚汗，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边上的杨华明和杨华洲。
幸好，这哥俩也都反应过来，赶紧过来，一个扶住谭氏往堂屋门口走，并打着圆场，另一个则直接推起老杨头赶紧往前走。
不管出于啥样的目的，但此时此刻，这父子祖孙叔侄几人的想法却是破天荒的达成了一致，在谭氏这个劲敌面前，他们短暂结成了临时联盟。
有了杨华明他们的神助攻，老杨头和杨永仙终于顺利脱身。
直到走出好一段路，确定谭氏不可能再追上来，老杨头方才松了一口气，杨永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先前吓死我了，要不是四叔过来把奶拉开，我搞不好憋不住得把爷你和云伢的事儿给捅出来。“
杨永仙站在旁边一户人家的墙角外面，抬起阔袖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说。
老杨头也是满脸后怕：“你要是真说漏嘴了，那就完球了。“
我这会子恐怕已连人带轮椅掀翻在水沟里，更别提其他的计划了。
“爷，先前太惊险了，我奶的嗅觉和听觉灵敏得可怕。“
“可不就是么，这也是为啥从前那么多年，我攒不下多少私房钱的原因了，她盯谁都跟盯着贼似的，跟她在一块儿过日子，我可真是腻歪透顶了！“
说到这儿，老杨头忍不住就想到了那个知冷知热，永远都是温柔贤惠，对她唯命是从的云伢。
而且云伢看他的眼神，不仅含情脉脉，而且还带着崇拜和敬仰，极大的满足了他。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你奶那种女人，我看那个廖梅英啊，天天跟你奶凑一块儿，耳濡目染的也变了，早晚变成另一个你奶，不是个贤惠妻子！“老杨头感慨了一会儿，又跟杨永仙这谴责起廖梅英来。
杨永仙点头：“当初娶她的时候，我没嫌弃她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妇，看中的是她老实敦厚，木讷温顺，没想到……一个女人要是变成一个泼妇，可真是面目可憎啊！“
同为男人，老杨头对杨永仙的行为有些费解。
“所以我才劝你早些娶个贤惠女人啊，你跟廖梅英这种情况，其实早就可以停妻再娶了，我要是你啊，别说再娶，新妇的儿子恐怕都会满地跑了，就你迂腐，念书把脑子念坏了。“
不仅仅是费解，老汉甚至还有些瞧不起杨永仙这瞻前顾后的性格。
“爷，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咋就复杂了？难不成你对廖梅英那种女人还有旧情不成？“
“爷你开啥玩笑？怎么可能？我完全是看在珍儿的份上……“
“珍儿咋啦？永仙你迂腐真是一点儿不假啊，珍儿是你儿子，难道你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嘛？“
老杨头忍不住了，坐直了身子跟杨永仙这一本正经的传授心得：“你是一个男人，你娶了新妇还不照样生儿子？早前李绣心给你生的修儿，修儿没了你痛苦过，可后来有了珍儿，你的注意力又放到了珍儿身上，同理，等新妇生了什么宝儿贝儿珠儿啥的，你照样当爹，照样享受天伦之乐啊，何必把自个绑在那么一个珍儿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