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1章 我都吓死了
孙氏赶紧对老姜头那说：“老姜叔，你就别这样了，你这会折煞我们晚辈的，让我们难做。“
老姜头满脸羞愧，抬手握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这是惭愧，愧对你们大家啊……“
“爹，你一把年纪了给他们赔罪他们不会受的，反倒让他们有理变无理，就让儿子我来替你赔不是吧！“
姜大说着，上前来认认真真给鲍素云鞠了个躬，“弟妹，对不住了！“
鲍素云这回没有躲开，但是侧过身去了，没敢正面受这个礼。
“姜大哥，啥话都不说了。“她小声说，“我只求先俊娘往后不要再来我家门口堵绵绵了，我闺女年纪小，不经吓。“
姜大点点头，“我们这就把她带走！“
姜家三人终于将先俊娘带走了，骆家院子里恢复了清净。
杨若晴安抚了一番鲍素云和绵绵母女，接着说：“今个最出彩的就是桂玲了，我得看看她去，再好好夸赞下！“
鲍素云满头黑线，“我都吓死了……“
杨若晴嘻嘻一笑：“五婶你应该高兴才对，你们五房一窝包子里终于出了只刺猬，幸好桂玲推迟了一天回娘家，不然今个你们又得被欺负！“
五房，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原本以为蒋桂玲还在气头上，没想到眼前的画面竟是如此的温馨柔和。
蒋桂玲侧身坐在床边，抱着孩子正在喂食。
一手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垂眸跟孩子温柔的对视，嘴里还哼着摇篮曲。
先前那根把先俊娘扎成筛子的银簪子完好无损的插在她的发髻上。
“啧啧，我压根没法把眼前的你跟先前干架的你当做一个人，这画风转变的也忒快了吧？“
杨若晴放低了声音调侃着进了屋子。
蒋桂玲抬头看清来人，脸上露出欢迎的笑容。
“晴儿姐你是过来安抚我的么？“
杨若晴道：“先前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会子我觉得没必要。“
蒋桂玲呵呵笑了：“晴儿姐放心，我这人啊就这狗脾气，火气来了就跟炮仗点了似的一通噼里啪啦的乱炸，炸完我心里舒畅了气也顺了，该干嘛干嘛，绝不委屈自个。“
杨若晴竖起大拇指：“这脾气，我喜欢，不留隔夜仇！“
蒋桂玲笑着点头，又望了眼桌上的茶壶和茶碗：“晴儿姐，我这腾不出手来，桌上有现成的热茶，你要喝……“
“我不渴，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娘俩。“杨若晴道，探身往襁褓里瞅：“小家伙还醒着呐？“
蒋桂玲道：“嗯，醒了有一会儿了，给她洗了身上换了niao布，喂点吃的让她接着睡。“
杨若晴点着头退坐回去，“嗯，小娃娃就该多睡，睡的多长的快。“
睡觉对人体来说很有益处，小娃娃们在睡眠中分泌生长因素。成人们的疲劳在睡眠中得以恢复，就连很多药物里面都含有一定的催眠成分，让人在睡眠中修补自身。
睡着后，身体的第二套系统会自主启动，就跟你给电脑按下了'清理'键似的，自动清理身体内多余的负担，格式化一些不必要的垃圾情绪和记忆，让你醒来头脑清醒，精力充沛。
当然了，睡觉也不是万能的，任何事情适可而止，睡太多也不好，这个度得自个控制。
两人小声说了一会儿话后，小妞妞睡着了。
杨若晴又帮着蒋桂玲把孩子放到摇篮里，小脚丫子的地方放了一只热水袋子，热水袋子上面再盖一层帕子。
如此一来既能给小娃娃暖脚，又不会烫到她的小脚丫子。
两个人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守在摇篮边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应该不会吐nai，蒋桂玲对杨若晴说：“晴儿姐，我们去外间说话吧。“
“好。“
外间跟内室隔着一面帘子，在那里说话既不会吵到孩子，又能留意到孩子的动静。
蒋桂玲泡了茶，拿了瓜果点心出来招呼杨若晴，两人刚坐下还没说几句话，鲍素云和孙氏就拉着绵绵过来了。
孙氏的脸色有些复杂，鲍素云的脸色则凝重得不行。
至于绵绵，垂着头跟在她们两个身后，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蒋桂玲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来，打量着她们仨，“三妈，娘，这是咋啦？“
孙氏扭头看了眼鲍素云，欲言又止。
鲍素云则看了眼内室，压低声问：“妞妞睡了吗？“
蒋桂玲点头：“睡了，咱说话没事儿的。“
鲍素云这才瞪了眼绵绵，跟蒋桂玲还有杨若晴这抹着泪数落起来：“怪不得今个先俊娘会来咱家这边堵门，这丫头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绵绵？“
蒋桂玲过去拉起绵绵的手，打量着绵绵：“到底咋回事啊？这里没外人，你跟嫂子说，嫂子给你做主！“
绵绵抬起头来，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她咬着唇，轻轻扭着身子，小声说：“今个下昼我拢松毛回来，在村后的小桥边遇到了姜先俊……“
绵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鲍素云给打断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家名声要紧，你娘我当年就是坏了名声才被人戳脊梁骨的，是你爹不嫌弃……可即使那样我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自个比别人矮一截，走哪都觉着抬不起头……“
鲍素云哭着，拧了绵绵手臂一下，舍不得用重力，但是这个举动对鲍素云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举动了。
孙氏看到鲍素云竟然都动手了，惊呆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准备上前去拦的时候，鲍素云已经自己收回了手。
她舍不得啊！
孙氏也松了口气，把鲍素云往边上拉了拉，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来。
“有啥话好好说，别动手。”孙氏又劝了句。
鲍素云抹着泪说：“我这不是被气到了么？之前退婚的时候我问她问了好几遍，是她自个也点头说不怨咱，可以退，结果退了又跟姜先俊纠缠不清……咱村人多眼杂，三人成虎积毁销骨，要是被那好事的人看到了去别处说，指不定说成啥样来，人家姜先俊是男的不在意那些，吃亏的是她这个姑娘家！”
第6592章 动机不纯
说到名声二字，孙氏也沉默了，只能无言的望向垂泪的绵绵。
蒋桂玲依旧握着绵绵的手在追问，杨若晴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碗静静的看着绵绵。
“五婶，我建议你情绪别太过激动，先让桂玲好好问下绵绵，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绵绵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种拎不清的女孩子。“
杨若晴的话，无疑是孤海中飘过绵绵面前的一块浮板，绵绵抬起一双朦胧泪眼，感激的连连点头。
这时候，另外一根竹篙也伸到了绵绵跟前，那就是蒋桂玲。
“我也相信绵绵，娘，你先别责骂，容我先跟绵绵这盘问清楚再说！“蒋桂玲道。
听到杨若晴和蒋桂玲都这么说，孙氏好似又找回了一些主心骨，也附和道：“素云啊，先前你才听绵绵说了两句就不敢往下听了，都没听全，怕是委屈了闺女，还是先让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完吧！“
鲍素云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性急，也太胆小怕事了。
她点点头，坐了下来，并叮嘱绵绵：“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得有点隐瞒啊，不然，娘都要被你吓死。“
绵绵含泪点头，啜泣着把傍晚时候遇到姜先俊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包括两人的对话，一句不落。
“我还以为是啥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姜先俊阴魂不散过来找咱绵绵求复合，结果被咱绵绵拒绝了。“
听完绵绵的诉说，蒋桂玲长松了一口气。
杨若晴也点点头，“我就说咱绵绵别看性子绵软，也打定主意后也是很倔强的哦，五婶，这回是你误会她咯，呵呵呵……“
鲍素云愧疚的望着绵绵，心疼得不行。
绵绵红着眼眶，死死咬着唇，满脸的委屈让人心疼。
孙氏微笑着起身来到绵绵跟前抚摸着绵绵的秀发打圆场：“绵绵，你别怪你娘，她也是在在意你了才那么激动，她是为你好。“
绵绵松开唇，轻声道：“我心里都明白的，我不怨娘。“
鲍素云再也忍不住，眼泪滚出来，绵绵赶紧上前抽出自己的帕子蹲在鲍素云跟前为她拭泪。
并轻声做着保证：“娘你放心，且不说我跟姜先俊的情谊还没到那个份上，就算真到了，我也拎得清厉害，懂得权衡利弊，就算他八抬大轿来接我，我都不可能松口的。“
“我还跟你保证，后我去树林子那里拢柴禾，一定跟绣绣他们一块儿去，绝不一个人走，不给他纠缠的机会！“
绵绵的这番保证，可算是给了鲍素云一颗足球大的定心丸吃了。
鲍素云俯身抱住绵绵，抚着她后背，“我可怜的闺女啊，咋就这么命苦呢……“
蒋桂玲一脸无奈：“娘你又来了，为啥回回遇到这种事儿就抱头痛哭说绵绵命苦呢？咱绵绵命不苦，出生在这样的人家衣食不愁，这么多人给她撑腰，她哪里苦了？“
鲍素云含泪望着蒋桂玲，弱弱道：“婚事退了不说，还屡遭这样的埋汰，能不苦吗？“
蒋桂玲哭笑不得，“娘，这人在世上一辈子咋能事事都顺风顺水心想事成呢？磕磕碰碰的那不很正常吗？就算是您自个，最后不也遇到了我公爹，有儿有女和和气气吗？“
鲍素云愣愣望着蒋桂玲。
“桂玲说的好！“杨若晴忍不住轻轻抚掌。
若不是怕惊醒了里面睡觉的孩子，她都恨不得为蒋桂玲欢呼一声，再打个嘹亮的口哨。
“五婶，你别总是用一种悲观的目光去看待自个和绵绵，你这种思想会传染给绵绵的，让她也处处变得不自信。“
“还有啊，咱做人不能只看到自己失去的，也要多看看自己拥有的，少去在意旁人的眼光，咱又不吃旁人家一粒米，他们的眼光算个球啊，咱自个活痛快了不香嘛！“
鲍素云又直勾勾望着杨若晴。
大家伙儿也都习惯了她的反应，老实人，没脾气，胆怯，怕事，又心地善良，哎！
“素云，孩子们说的对，你要往好的方面看。“孙氏成功的被蒋桂玲和杨若晴说服了，开始帮着说劝。
“不就是一桩婚事么，有啥大不了的？一家有女千家求，咱出阁前多挑拣几家没毛病！“
“再说了，你看看萍儿家花花，都跟前面那个顾举人闹成那样，娃儿都滑了一胎，十里八村都晓得了她的事儿，如今呢？如今风声过去了，她不又遇到了索扎木那种好男人么！“
“我这个三妈就说句自夸的话，咱绵绵甭管是长相身材性情和家境，那样不比花花好啊？人花花都能那样，咱绵绵还会愁嫁？“
孙氏这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鲍素云的心坎上，再加上先前蒋桂玲和杨若晴的那番话又打好了基础，鲍素云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色。
杨若晴接过话茬又说：“刚刚才退婚，消息走露的慢，我有预感再过些时日，媒婆估计又得踩断五婶家的门槛。“
“咱绵绵这么好，之前她定婚，不晓得多少年轻人偷偷失落，这会子他们的心思八成又激动起来了，所以五婶你就不要担心了，还是调整好心态准备接下来好好挑女婿吧！“
蒋桂玲抢着道：“这回挑妹夫，我要亲自给绵绵把关，上回我也有责任，怀着身孕只顾着自个了，这回让我将功补过吧！“
鲍素云这回是真正的笑了，对蒋桂玲点头：“你是她嫂子，当然要拿主意啊。“
看到娘和嫂子恨不得就地商量起新姑爷的标准，绵绵也没心思难过了，轻轻跺了跺脚，红着脸说：“你们这越说越远了，我进去陪我小侄女，不跟你们说了。“
“你去陪你侄女也好，先前她吃得有些饱，你盯着她别等她吐了噎住自个了。“蒋桂玲说。
绵绵一听这话赶紧进了内室。
等到绵绵进去了，蒋桂玲扭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转而一脸慎重。
她压低声跟面前的几人道：“我觉得姜先俊又跑回来找绵绵，动机不纯！“
第6593章 想少了
“啊？动机不纯？他、他不就是想要说服咱绵绵，让她回心转意吗？“
鲍素云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迷茫的望向其他人。
孙氏也是个良善的人，跟鲍素云一样，脑子里从来就生不出啥阴暗面的念头，所以更是满头雾水。
这时候，杨若晴便摇头冷笑了。
“那小子，倘若是单纯因为喜欢咱绵绵，不甘心就这么失去良缘了才跑来纠缠，倒还算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若他是因为他爹中风瘫痪了，家里缺人手服侍才想到咱绵绵，那就可恶了！“
杨若晴的猜测跟蒋桂玲一拍即合。
“晴儿姐，我正有这方面的担忧。“蒋桂玲说。
鲍素云和孙氏两个善良的软包子这时候也先后回过神来，两人都被吓到了。
“天哪，搞了半天，那小子竟然是为了拉咱绵绵过去给他做长工？这也太可恶了吧！“鲍素云已经气得手指头都在抖了。
孙氏扶住鲍素云，“别气别气，指不定是咱想多了呢……“
“三妈，指不定我们不仅没想多，还想少了。“蒋桂玲又说。
“啥意思啊？“鲍素云和孙氏再次愕然望向她。
蒋桂玲鄙夷的哼了声，接着说：“当初咱给绵绵定婚的时候，爹可是放过话要拿出三十两银子来给绵绵做嫁妆。“
“如今姜家那副样子，姜父站都没法站起来，更别提打理庄稼赚钱养家了。所以姜家接下来是既缺钱又缺人，而咱家有啥？有钱有有人，你们说，姜先俊的脑袋要是会思考，会不来找咱绵绵求复合么？“
蒋桂玲这番分析，再次把鲍素云和孙氏吓得不能说话。
两人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人会在婚事上面耍那么多心眼，婚事，不该是这世上几件大事里最美的一件么？两个有情的男女喜结连理，娘家婆家结姻亲，从此两家变一家，一起帮助小儿女们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娘，五婶，桂玲也是猜测而已，并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你们不要那么激动嘛。“杨若晴喝了口茶又说。
“再者，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多猜测一些，多些戒备总不会错的。“
蒋桂玲点头附和：“晴儿姐说的对，我也是想多保护绵绵一些，多做几手准备，免得到时候他们姜家有啥圈套，咱分辨不出来。“
杨若晴又安抚了她们一番，大家的声音都很小，生怕内室里的绵绵听到了。
但是，该听到的绵绵都听到了。
因为她就贴在帘子这附近，眼睛虽然留意着摇篮，耳朵却一直捕捉着外间的动静。
当外间的谈话内容转换到了别处，绵绵也轻手轻脚回到了摇篮边坐下，双手捂着嘴，两行清泪从眼中滚落。
先俊……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不，不会的。
虽然这桩婚事没做成，但是，他的人品她还是信的，他不会那么坏，不会的。
姜家二房。
老姜头和姜大他们将先俊娘带回姜家二房，发现二房屋子里黑灯瞎火，院子里几只鸡也没赶回鸡笼，还在院子里溜达，那只老黄狗追着其中一只母鸡满院子跑，惹得公鸡冲上来扑扇着翅膀与之对打，咯咯咯的叫，黯淡的月光照下来，鸡毛掉了一地。
“这是咋回事？咋都没个活人喘气的？灯也不点，先俊呢？先俊？“
老姜头进了院子门就一通喝。
结果姜二那屋传来镰刀敲击床前柜子的'咚咚'声响。
这是姜先俊母子专门给姜二准备的。
姜二中风后，说话都渐渐不利索了，不仅声音小吐字还含糊不清，得把耳朵贴到他嘴边去细听才能听清他说啥。
于是母子两个想出个好法子，给他一把镰刀，他有啥需要就敲击旁边柜子。
这样他们母子在灶房，或是在院子里都能听到。
这个法子老姜头和姜大他们也默认了。
所以此刻听到镰刀敲击柜子的'咚咚'声，老姜头二话不说拔腿往屋里奔。
身后，姜大夫妇俩像押解犯人一样压着先俊娘也进了屋子。
桌上的桐油灯亮起来的时候，床上没有人，姜二大半截身子在地上，脚挂在床上，手里抓着一把镰刀，正呼哧呼哧喘大气。
“我的儿！“
老姜头的眼泪轰的一下就滚出眼眶，俯身咬着牙想把姜二扶起来。
姜二跟杨华洲年纪身板都差不多，形体方面是个正当壮年的汉子，只不过性格比较痿。
但性格痿不影响身子的沉笨，七十来岁的老姜头咬着牙都拽不动姜二。
“爹你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姜二也感受到自己的有心无力，趴在地上拿拳头捶打地面。
“你们几个是死人吗？过来搭把手啊！“老姜头扭头冲姜大和先俊娘他们吼。
“我身上痛，自个都站不稳……“先俊娘蓬散着头发坐在凳子上，一副看谁都是杀父仇人的眼神。
老姜头也没指望她，跟姜大夫妇合力将姜二先抬回床上，又捡起那把镰刀搁到一边。
老汉累得气喘吁吁的，“先俊哪去了？“
姜二摇头，“我一觉醒来，他们娘俩都不见了。“
先俊娘揉着酸痛的手臂咬牙切齿道：“我去找先俊，跟杨家五房那媳妇干了一架，你大哥大嫂过去不帮我就算了，你大嫂还打了我一顿，我差点就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姜二，你到底给不给我做主？“
姜二扭着脖子去寻先俊娘，终于在墙角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不人不鬼的她，姜二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地上。
“这、这又是咋回事啊？“他问。
姜大站了出来，“弟弟，你可千万别被那泼妇忽悠了，当着我和爹的面她都敢说片面之词，无法无天！“
接着，姜大三言两语把今夜发生的事合盘告诉了姜二。
姜二惊得差点再从床上摔下去。
他拍打着床沿艰难的嚎叫：“灾星啊，瘟神，你就不能消停点儿让大家伙儿都过几天安生日子么？“
先俊娘霍地起身：“我就晓得你是个怂包软蛋靠不住，我是灾星瘟神，那你就是个活死人，自个不得好还要拖着我下地狱，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嫁给你！“
撂下这话她气狠狠摔门去了对面姜先俊的西屋，屋门随即被重重摔上。
姜二愣了愣，双手捂着脸在那咬着唇淌泪。
第6594章 敲敲敲
看到姜二像个受气包小媳妇一样坐在床上捂着脸哭，老姜头是又气又恼又无耐！
“事儿都到了责怪份上，哭也没用，我和老大去把先俊找回来，老大媳妇，你去整点夜饭。“
老姜头强撑着精神开始调兵遣将，分派起任务来。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姜二自己。
他口渴难受，等了好一阵，没有等到老姜头他们回来，于是摸索着再次拿起镰刀用力敲着柜子。
先俊娘人没过来，骂声却从西屋飘过来了。
“敲敲敲，敲你娘个头！“
“孩子娘，我、我渴……“
先俊娘没听到这句话，兀自在那乱骂一气，啥话难听捡啥话来骂，只要能对姜二造成暴击的话，她都毫不吝啬。
姜二气得脸红脖子粗，喉咙里呼啦啦喘着气。
他抬起手里的镰刀，把有锯齿的部分缓缓放到自己脖子底下，闭上眼，握紧了镰刀的手柄，紧了又紧，脑门上豆大的冷汗滚下来。
“哐当！“
镰刀被丢到地上，姜二抱着脑袋无声哽咽。
一个人最怕的是什么？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来妻子骂的不错，自己，真的是这个世上最窝囊最没用最怂的废物，自己不是个男人，都成废人了，拖累妻儿，拖累老父和哥嫂，不人不鬼的活着，到最后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姜二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老姜头他们总算是回来了。
“先俊呢？先俊找到了没？“
姜二看到进屋的只有老姜头和大嫂，焦急的问。
老姜头阴沉着脸说：“找到了，跟他大伯在一块儿。“
姜二悬着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接着又问：“那他咋不回来？“
老姜头：“等会再回来，他摔了一跤，他大伯带他去旺生家包扎去了。“
姜二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急得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可是腰肢以下的部位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就上半身在原地挣扎，把床单被褥揉成一团身体都还是躺着起不来。
他急得又开始捶打床沿，捶打自己的腿，拳头都捶痛了，腿依旧没有知觉。
姜大婆娘看得眼圈泛红，走上来按住姜二的手好言好语的劝着：“二叔你别这样，先俊没啥事儿，他下昼跑去柳树林拢柴禾不小心摔了一下，人当时摔得晕晕乎乎的就没及时回来，都是皮外伤问题不大……“
姜二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这时，先俊娘突然冲了进来，看到这叔嫂两个握在一起的手，立马就跳了起来。
“好哇，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要脸，当着我的面拉拉扯扯，被我逮住了吧？我要去外面说，让世人来帮我评评理！“
先俊娘转身就往外冲。
老姜头急了，一把就将身后的屋门关上，大吼道：“你闭嘴吧泼妇！“
姜大婆娘也吓得赶紧抽回手站起身，躁红着脸朝先俊娘着啐骂：“你眼瞎你放屁，我是心疼二叔在那劝呢，你满脑子装的啥肮脏东西？当着公爹的面也敢喷粪！“
姜二也挣扎着解释：“你、你别瞎闹了，先俊受伤了，大嫂正安慰我呢，这些年我啥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心里都明白……“
先俊娘依旧闭着眼睛嚷成一团，压根不听他们的解释。
又或者说，她从心里就清楚姜二和大嫂不可能有私情，尤其是当着公爹的面，但她就是不爽，就是故意要闹，恶心恶心他们。
“哼，想忽悠老娘？当老娘眼瞎呀？老娘只信自个眼睛看到的，待会我就要跟大哥说，他被他兄弟绿啦……“
“砰！“
一把凳子从后面砸在先俊娘的背上。
她的叫骂戛然而止，人也失去了知觉，往前直挺挺栽倒在地。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清净。
老姜头把手里的凳子丢到一边，阴沉着脸对目瞪口呆的姜二说：“当然让你娶这个妇人，就是个天大的错误，随便娶个婆娘，咱姜家二房也不至于这样！“
从前每回老姜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二都会反驳几句。
从年轻时候振振有词的反驳和维护，到婚后十年弱弱的辩解，近两年辩解没了，只是报以歉疚和无奈的苦笑。
到如今的满脸悲呛，懊恼和自责。
先俊娘真是一个会折腾的女人，生生将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调教成如今这样，而她还不自知。
“现在说那些话，都没用了，我只盼着还有一口气能看到先俊成家……“姜二低声说着。
老姜头叹口气。
看了眼地上晕厥过去的妇人，“有这妇人在，你又是那副情况，谁家乐意把姑娘嫁过来遭罪？“
姜二再一次沉默了。
姜大带着姜先俊回来的路上，已经将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姜先俊。
姜先俊一路上脑子都是空白的，脚下踉踉跄跄。
如果先前在树林子里被绣绣的未婚夫李伟揍一顿让他震惊又愤怒，那么这会子，他觉得自己这顿打是活该。
如果可以化解老杨家五房对自己的误会，如果能够让绵绵不要误解和埋怨他，如果能够向五房赔罪，他宁愿再挨一顿打！
“你娘先前又来闹，说的话难听得要死，我拿凳子把她砸晕了关在西屋，你别搭理她。“
老姜头开门见山跟姜先俊那下了命令。
姜先俊点点头，瘸着腿来到姜父的床边，“爹，我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
姜父打量着姜先俊，发现他除了瘸脚，脸上也是鼻青脸肿。
“在哪摔的？咋摔成这样？“姜父问，心里腾起怀疑。
姜先俊咧了咧嘴：“柳树林后面的土窑那儿，我一脚踩空了……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姜父点点头，又对姜先俊说：“明日给你嘎婆捎个信，让她安排你两个舅舅过来把你娘带走，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姜先俊垂着脑袋听着，前面的半截话倒没啥，娘只要跟爹闹了别扭就肯定要跑回嘎婆那儿去诉苦。
何况这回又跑去五房闹？送走也好，避避风头，也让她自个冷静冷静。
可是后面这半截话，又是啥意思？
他猛地抬起头，错愕的望着姜父：“爹，我，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你是要休了我娘？“
第6595章 不会来人
姜父神色复杂的看着姜先俊，唇角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噎住了那些想要改口的话。
边上，老姜头拍了拍姜先俊的肩膀：“你要是个男子汉，就该赞同你爹的决定，也不看看你们这个家如今成啥样了？乌烟瘴气的，是谁闹的，你应该清楚！“
姜先俊当然清楚，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娘啊。
十月怀胎，生他养他的那个女人！
“爷，爹，这事儿……没得其他法子么？“他抹了把脸上的湿润，沙哑着嗓子问。
姜父无力的垂下头去。
老姜头摇摇头，“除非你不想娶媳妇，不想成家立业了，那倒是可是考虑考虑。“
姜先俊剑眉皱在一起，很是纠结。
“若是遇到那个真正心底善良，又对我有情义的女孩子，她应该不会嫌弃我家的情况吧……“
姜先俊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面孔就是绵绵。
若是搁在以前，他肯定自信满满。
可是今日见了她之后，他很没底气。
“你啊，太年轻，想的太简单咯！“老姜头竟然乐了乐。
乐完，他摇摇头不再跟姜先俊多说，只问大媳妇：“夜饭咋样了？“
姜大婆娘立马道：“早就烧好了，二叔和先俊的饭菜我带过来了，爹你跟我们过去吃吧。“
老姜头摆摆手：“你们各自吃吧，我没胃口，先回去歇着了。“
走到东屋门口，老姜头又停下扭头叮嘱姜先俊，“照你爹说的做，明日捎信给你嘎婆，就算你爹不休你娘，起码这段时日她也不适合待在家里。“
……
隔天一整天，先俊娘都被关在屋子里没能出来。
一日两顿饭都是姜先俊做好了分别送到东屋和西屋给爹娘吃。
“小兔子崽子快些放我出去，老娘不是犯人，不吃这牢饭！“
“哎呀，你个死小子竟不搭理老娘？你还是不是我肠子里拉出来的东西？“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别走，给我回来，回来呀……“
一整天，姜家二房都是先俊娘尖锐的叫骂声，吵得左邻右舍都不得安生。
消息很快就传遍的全村，还有那些好事者以借东西为由专门来姜家二房打探消息。
姜先俊是个温和好脾气的，起初不疑有他，来了某个婶子说是借篾箩，他就拿了篾箩给人家。
不一会儿又来了某个嫂子辈分的人，说是借簸箕，姜先俊又找了簸箕给对方。
这些人拿了东西也不走，在堂屋门口和西屋窗下探头探脑。
而半人高的院墙外面也不少人在张望，指指点点，捂着嘴窃窃私语，不时还吃吃的偷笑。
姜先俊再傻，至此也反应过来了。
他有些气恼的把那些人赶出院子，然后把院门关上并从后面插了木栓。
西屋里，先俊娘睡了个晌午觉醒了，精力充沛张嘴又骂上了。
姜先俊忍无可忍，隔着一扇门朝里面苦苦央求：“娘，我求你了，求你别再折腾了，给我和我爹一点安生日子过吧！”
西屋里的骂声顿了下，接着再次凶猛的响起。
姜先俊也恼了，砰一声跪下来往地上磕头，砰砰砰的声响传进先俊娘的耳中。
里面的骂声渐渐弱了一些，先俊娘好像在辨别什么。
当确定了是磕头声，先俊娘的骂声再次停下，转而化作了哭声。
她拍打着门的另一面对这边的姜先俊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把自个给磕到头破血流，这是拿刀子扎我的心哇，不要磕，不准磕，你给我起来，你要不起来我也磕……”
姜先俊听到这话吓得赶紧起来。
“娘，我起来了，你千万别伤害自个。”
姜母也哭着说：“你个兔崽子就不让我省心哇，娘这么折腾是为了哪个哦？娘这辈子就一个你啊，你要是有啥散失你叫娘咋活……”
姜家二房的事火遍了全村。
老杨家这边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因为老杨家有刘氏这种奔波在第一线的娱记嘛。
用杨若晴评价刘氏的话来说，她不是八卦的制造者，她是八卦的搬运工。
当然了，在搬运的过程中，她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去给原本的故事情节进行润色……
这不，刘氏手里剥着大橘子端坐在桌边，边吃边把姜母的境遇当笑话一样说给面前的谭氏，孙氏，鲍素云，杨若晴，以及曹八妹她们听。
“先俊娘这下真是惨咯，被关了，就连上茅厕都不行，吃喝拉撒都在那一间小小的屋子里解决，听说姜二这回是打定了主意要撵她回娘家，可惜自己瘫了不能动，不然就自己亲自送了……“
“这不，只能给她娘家捎信让两个小舅子过来接人……“
“活该！“谭氏撇撇嘴，把嘴里的茶叶浮沫吐到面前的茶碗里，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
“姜二要是早些像个爷们把他给撵了，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一家子都活该！“谭氏又加重了语气说。
孙氏望了眼屋外，“这都快到下昼了，也没见姜二两个舅子过来接人。“
杨若晴笑了：“娘还在帮着姜家盯着啊？哈哈，不用盯了，先俊嘎婆家是不可能派人过来接先俊娘的。“
“为啥？闺女在夫家都被关起来了，娘家人不该着急吗？“孙氏不解的问。
杨若晴笑而不语，因为她知道刘氏肯定会抢着帮着为孙氏解惑的。
果真刘氏见杨若晴故意不说，赶紧抢过话茬道：“三嫂你想的可真简单，也不看看那先俊娘都做了些啥事儿？“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要是先俊娘在婆家这边做了啥体面事儿给娘家挣得了面子，不用捎信去，娘家那边屁颠着就过来啦，这会子闺女在婆家闯了祸，成了狗不理包子，连小孩子们见了她都生厌，娘家过来做啥？过来送脊梁骨给咱长坪村人戳吗？人家娘家精明着呢！“
一番话，说的孙氏茅塞顿开。
曹八妹也帮着补充道：“而且她娘家也清楚，这趟真过来接人，被戳脊梁骨事小，真把人接回去了那就是给家里添一张吃饭的嘴了。“
“姜家是摆明不要她的，就算娘家老娘护着，压着两个哥哥不敢违背，可两个弟妹呢？答应白养大姑姐？所以晴儿说的对，她娘家是不可能来人的。“
第6596章 不能逼急了
好的灵验，坏的更灵验，杨若晴这回又一语成谶了！
姜二这边前后托人给丈母娘和两位小舅子那边捎去了好几个口信，措词一回比一回严厉，可平时气焰嚣张的丈母娘那边这回却装孙子了，还是个聋哑孙子。
“这不行，咱老姜家得亲自去个人当面把话说清楚才行！“
老姜头和姜大夫妇过来看望姜二的时候，姜二忿忿说。
姜先俊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坐着，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菜稀饭，打算等会凉一点儿再端给姜父吃。
听到姜父的话，他眉心紧紧皱着，好几次想开口又没勇气。
“她娘家压根就不搭理这事儿，这态度，摆明着是不想接收这个包袱，就想赖给咱老姜家，这不行，我也不要，我要甩包袱！“姜父愤愤然又说，看来这回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边上，老姜头吧嗒着抽着旱烟不吭声，缥缈的烟雾遮住了他那日渐浑浊的眼底里的思虑。
姜大站在床边跟姜二说：“实在不行，明日我赶牛车带着先俊一块儿去趟那边，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也问清楚那边到底是个啥情况。“
姜先俊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对姜父道：“爹，我昨天跟她说了一番道理后，今个一整天我娘安分了不少，也没乱骂了，我想……她应该是知道错了，想要改正，爹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娘一个机会？“
姜先俊从小到大都是很随和的性子，吃穿这块从来不挑拣，父母叫做啥就做啥。
姜父姜母经常说自个养的不是儿子，是个闺女，贴心又温顺。
这两日，姜先俊已经数次在姜父这里苦苦央求了，话语说的都很柔软，可是态度却很坚决，姜父不由得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先俊，你可要想清楚啊，你娘她跟别人家母亲不一样，我好不容易给你谋到的婚事就是被她给搅黄的！“姜父一字一句道。
姜先俊听到这话赶紧端着碗站起身，挺直了腰杆对姜父这道：“爹，舅舅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爹把娘休了，娘就无家可归。“
“我是娘唯一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在外面跟叫花子一样，求爹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娘一个机会，我保证我会说服娘，让她不要再闹，好好过日子。“
姜父神色复杂的望着姜先俊，沉默了。
老姜头拔出旱烟杆子，盯着姜先俊挺直的背影若有所思。
姜大婆娘轻轻碰了碰姜大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姜大回过神来，轻咳了声，抬手搭在姜先俊的肩膀上：“先俊啊，你的这片孝心固然是好的，可你也得为自个考虑啊，这几年是你说亲的好时机，可不能因为你娘拖了你后腿。“
姜先俊扭头看着自己大伯，诚恳道：“一个男人若是连自个的亲娘都不能善待，又拿什么诚意去对待自己的妻子？想必谁家都不放心把闺女嫁给一个连自己娘亲都可以不问不顾的女婿吧？“
姜大眨巴了下眼，竟然被这小子驳得无话可说了。
姜大婆娘暗暗撇嘴，把脸扭到一边去。
这时，身后一直没说话的老姜头出了声：“罢了，既然先俊都求到这个份上了，老二，你就再给他娘一个机会吧！“
“爹……“姜二诧然望向老姜头，有些不太明白。
早前很多次，爹都对先俊娘气到不行，天天挂在嘴上要休要休，都被自己搪塞过去了。
这回的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爹咋还松口了呢？
“先俊，你爹改主意了，这下你放心了吧？该忙啥忙啥去，我们陪你爹说会话。“老姜头又跟姜先俊那说。
姜先俊喜出望外，“多谢爷，多谢大伯大妈，多谢爹！“
“我把白菜稀饭喂给爹吃完我再去做我的事儿，不急。“
“白菜稀饭给我吧，我来喂。“
老姜头已经过来接过了碗，又朝姜先俊摆了摆手。
姜父也道：“先俊那你先去忙吧，我跟你爷和大伯说会话。“
姜先俊心情大好，乐呵呵出了屋子去院子里劈柴去了。
打发走了姜先俊，姜大夫妇俩迫不及待的问老姜头为啥要留下先俊娘？
老姜头对他们仨道：“有两个原因。“
“一，先俊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别看他平时老好人一个，可真把他逼急了也不好，咱还是顺一回他的心意吧。“
“二，老二这副样子，身边也缺不得伺候的人。她要是真能改过自新，就算不能，至少也能收敛些，至少能帮着先俊分担一点，总比去外面找人回来伺候老二要好，先俊要顶起这个家，也不会牵挂家里。“
姜二沉默了，这确实是事实。
若是家里没个人，先俊去外面干活都不安心，儿子太累，自己活着也没意思。
姜大夫妇对视了眼，两人也都默契的选择了妥协。
“爹是一家之主，我们都听爹的。“姜大说。
姜大婆娘点头，弟妹留下也好，至少浆洗烧饭这块不会拖累他们大房。
光就这两天，自己就往返这边跑了好几趟呢，树大分叉人大分家，各家都有各家的日子要过，谁也顾不了谁。
不清楚姜先俊是如何跟姜母那里沟通的，反正，姜母的态度确实是收敛了不少。
当天夜里，她被放出了屋子，先是去了灶房里跟姜先俊一块儿烧饭，接着送了热水来姜父屋里，伺候姜父洗脸和擦洗身子。
姜父全程都是绷着脸不吭声，姜母也没说话，但好歹是顺顺利利把事情给做完了。
吃夜饭的时候，姜先俊把简单的饭菜端到姜父床前的小桌子上，姜父躺在床上，姜母坐在边上喂。
姜先俊坐在那里扒拉几口稀饭，啃两口粗面馒头，豆油灯将一家三口的身影投在糊着黄泥的土坯墙壁上，姜先俊鼻子一阵酸楚，这种美好的感觉仿若隔世。
“爹，娘，我想过了，从今往后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娘留在家里打理下家务，主要是照看好我爹，我长大了，该我来养家！“
第6597章 娘家来人
“咱家如今这个情况，咱三个人，想要活下去，真的不能再闹了，咱仨要抱团取暖，咱是一家人，不管是爹，还是娘，我希望你们都能收敛下自个的脾气，多为这个家着想，就算是帮我了！“
姜父躺在那里神色复杂，起伏的胸腔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姜母也停下手里的勺子，扭头看着儿子年轻的面庞，眼眶微微泛红。
但两口子都没有阻止，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个家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也只能这样了。
除非他们仨都不想活了，那就一块儿跳了村后的大河算了。
可真的让他们去死，每个人都怕，所以还是算了，厚着脸皮接着活吧，反正这世道也只来一遭，谁晓得人到底有没有来世呢？还是紧着眼前这一世过吧！
……
这世上的事情也是奇怪，当老姜家改了主意打算留下姜母的时候，姜母娘家却突然来人了。
来的人不是姜母的老娘，而是姜母娘家的两个弟妹。
两个弟妹不仅来了，还给姜父带了鸡蛋和红糖，说是探望大姐夫。
姜母看到娘家总算是来了人，压下去小两天的气焰又又重新复苏的趋势。
她拉着两个弟妹去灶房说话，先是愤怒的跟她们那说了一番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儿，完事了就开始抹泪。
“……你们都看到了吧，跟个半死人一样躺那儿啥都要我伺候，还想休我？他也不照下镜子看下……“
“我真的是为了先俊才忍着呢，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欺负我娘家没人，待会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收拾几件衣裳就跟你们回去，这趟不在娘家住到年后我是不回来的，就要让他尝尝这个家没了我是个啥样！“
姜母话说完就起身准备去收拾东西，被小弟媳拉住。
“大姐，收拾衣裳不急，你坐下来，老娘让我们给你带两句话呢，你听完了再收拾也不迟呀。“小弟媳笑吟吟说着。
大弟媳则是抄着手坐在灶膛口，绷着脸没吭声。
“娘说啥了？是不是心疼死我了？“姜母坐下来后急问。
小弟媳依旧笑眯眯的，看了眼身旁的嫂子，接着说：“咋说呢？大姐是娘的亲闺女，大姐夫又病了，娘心疼你们也是人之常情嘛。“
“啥叫心疼我们？我是我，姜二是姜二。“
“大姐，你们是夫妻，夫妻本就该是一体的嘛。“
“老二家的，你今个咋回事啊？一口一个大姐夫，一口一个夫妻，你到底是向着谁？“姜母拉下脸来，“老二没跟你说嘛，他小时候可是在我这个大姐背上长大的，你们得向着我！“
小弟妹赔着笑。
边上，一直没咋吭声的大弟妹开了口：“大姐，其他的话不扯了，咱娘让我们带几句话给你。“
“她叫你改改性子，跟大姐夫好好过日子，别再闹腾了，甭管是婆家还是娘家都经不起折腾。“
姜母愣了愣，眨巴着眼睛望着大弟媳，有些反应不过来。
“啥意思啊？这是娘的原话吗？“她蹙着眉头问。
大弟媳扯了扯嘴角：“大姐你要是不信只管回去当面问，难不成我们俩大老远跑来是跟你扯谎的？“
姜母脸上的笑色彻底消失不见，她的目光在面前两个弟媳妇身上打着转儿。
小的那个赔着笑，不敢直视姜母的眼睛。
大的那个一脸淡漠，眼底还有些不耐烦。
“娘如今上了年纪，自个都照顾不了自个，全靠我们两家服侍。“大弟媳撩起眼皮子接着说。
“我们各家的孩子也都一天天大了，当家男人担子重，也就那个本事。“
“不敢奢望大姐你帮衬娘家，但至少你也不该扯咱娘家的后腿吧？“
姜母的脸刷地黑了。
她霍地站起身指着大弟媳：“你说啥？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小的那个吓得跟着站起身，怕她们掐起来赶紧挡在姜母和大的那个中间，“大姐你莫急躁嘛，嫂子她也不是那个意思……“
“老二家的你甭跟那两边做好人，你要是姐弟情深就把大姐接去你家养啊，我保证不拦着。“
大弟媳依旧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仰着头一脸冷笑。
小的那个涨红了脸，立马垂下眼去不搭腔了。
大的那个也拍了拍身上的柴草站起身来，跟姜母面对面站着。
“大姐，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这瓢泼出去快二十年的水就甭指望收回来了，咱娘家要不起！“
姜母气得浑身颤抖，咬着牙说：“你放屁，那是我老娘的家，是我两个弟弟养家糊口，婆婆和男人在，哪里轮到你们这些外姓妇人们说话！“
大的那个笑出了声，“这话真是笑死人了，我都懒得跟你废话。“
“你要是不死心你就回去试试，看看老娘和你两个弟弟给不给你开门。“
“老二家的，还愣着做啥？真个要等晌午饭吗？“
小的那个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不不不，这就回去。“
妯娌两个跟姜母擦肩而过，临走之前还特地去东屋里跟姜父那里打了声招呼，两个人都很热情，“大姐夫，你安心养病，我们得空再来看望你。“
“咋？你们这就要家去？“姜父诧异的问。
大的说：“是啊，这不临近年关了么？家里一摊子活计哟。“
“吃过饭再回去啊！“姜父又道。
妯娌两个忙地摆手：“正月拜年再来吃，大姐夫，那我们先走了，先俊啊，你和你娘要好好照顾你爹啊！“
姜先俊乖巧点头。
姜父又问姜先俊：“你娘呢？快去叫她来啊……“
姜先俊正要去找，大的那个拦住了：“外甥不要去找了，我们跟你娘那说过了。“
“啊？这样啊？“姜先俊也不知该咋办了，平时这些事情都是娘在接待。
看到她们往外走，姜父只得吩咐姜先俊：“你快去送送你两个舅妈……“
“诶，好嘞！“
直到姜先俊送两个舅妈出了院子，灶房里的姜母这才回过神来。
她扶着锅台缓缓坐下去，坐在冰凉的地上，咬着牙，满脸狰狞，眼中却淌出两行泪来。
融不进的婆家，回不去的娘家，守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度余生，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哇！
第6598章 转了性子
姜先俊一直把两个舅妈送到村口的大路边方才停下。
他原本是不想送那么远的，送到院子门口，又或者村口的老枫树那里停下就可以了，潜意识中，或许还是不想跟老杨家人碰到吧！
但是耐不住两个舅妈，尤其是小舅妈非得拽着他的胳膊，一路跟他说话。
大舅妈也不时叮嘱几句，说的全都是叫他要好好劝他娘，跟他爹好好过日子，别再闹腾，嘎婆上了年纪经不起闹腾等等。
姜先俊年纪也不小了，十八岁的年轻人啥话听不懂？
娘这是被娘家给抛弃了，正如之前大家的预料那样。
出了长坪村老姜家，娘在外面就得流浪。
“两个舅妈放心，我是我娘的儿子，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我娘饿着，也不会让她走投无路去投奔其他人，当然了，其他人也不会让她投奔的。“
最后，姜先俊实在是忍不住了，第一次跟两位舅母摆明态度。
小舅母的手从他胳膊上抽了回来，大舅母脸上和蔼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她们也摆正了态度跟他说：“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回去后跟你两个舅舅那里也好有个交代。“
小舅母也道：“咱两家还是亲戚，逢年过节你娘要是愿意回来看看你嘎婆，咱还是乐意招呼的。“
姜先俊点点头，不再吱声。
两个舅母把该带到的话带到了，想要的承诺也有了，心满意足的离开。
途径老杨家五房的时候，小舅母看着那气派的院子叹了口气，遗憾的道：“大姐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不闹，咱都能跟着和这样气派的人家做亲戚呢，现在好了，鸡飞蛋打还落了一身sao。“
大舅母环顾四下，视线所及之处的路边除了大磨和小琴家比较普通外，其他的宅院一座比一座气派，尤其是门楣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的'骆家'。
“哎，咱就没那个命哟，甭看了，走吧走吧！“
……
明明心里很虚，怕遇到老杨家的人，可姜先俊还是没忍住往五房那边张望了好几眼。
直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做贼的，鬼鬼祟祟，这才叹口气转身往回走。
一个人影从塘坝下面上来，挎着篮子，篮子里是几截洗干净了还在沥水的莲藕。
“晴、晴儿姐。“
迎面相遇，姜先俊还是习惯性的主动跟杨若晴那打招呼，打完招呼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杨若晴原本还真没留意姜先俊，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思考骆宝宝的事儿。
算算日子，那丫头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希望航道一路通畅。
突然有人跟她打招呼，她才发现是姜先俊。
这倒让她有点小错愕了。
“呵呵，是你啊，咋跟这站着呢？该不会又是来堵咱家绵绵的吧？“杨若晴笑眯眯问，明明是打趣的口吻，可是姜先俊却感觉这笑容里藏着刀子，话音里埋着危险。
“没，没呢，我刚送我两个舅母走，经过这里。“
姜先俊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跟杨若晴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杨若晴故意拉长了尾音的'哦'了声，挎着篮子往前走。
跟姜先俊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停了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没那个能力保护绵绵就别再纠缠她，这是不是喜欢，是害了她。我是看你是个大孝子才好心提醒你几句，别再找绵绵了，不然你就麻烦大了。“
最后这句话，也可以算是警告吧。
姜先俊如果不死心依旧去纠缠绵绵求复合，五叔，还有老杨家那些堂哥们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除此外，本村，还有外村那些思慕绵绵的年轻人，也不会对姜先俊客气。
至于杨若晴自己，她是不会轻易对姜先俊做什么，除非他犯蠢对绵绵有了'非分之想'，那她肯定会出手保护绵绵。
这是底线，在没触碰到底线之前，她不会轻易出手，出手便是碾压。
杨若晴都走进了骆家院子门，姜先俊还跟被葵花点穴手点住了似的僵在原地。
直到老枫树底下他大伯家的儿媳妇，也就是他堂嫂过来浆洗看见他远远的喊了一嗓子，方才回过神。
跟堂嫂敷衍了几句，他埋头跑回了家，灶房的烟囱里没有冒黑烟。
姜先俊心里一紧，该不会是娘又在发脾气摔了锅铲回屋睡觉去了吧？
他冲进西屋，他的床铺被褥折叠整齐，边上他临时搭的小铺子上的被褥也折叠整齐，（这几日姜母一直睡在他的西屋，他把床让给了母亲，自己在边上搭铺子。）
人不在？难道是赌气跑出去了？
他慌里慌张的时候，身后东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忙地推开东屋的门。
眼前，爹照样还是躺在床上，脑袋后面垫着好几只枕头将他高高托起。
爹的下巴下面围着一块大帕子，正在吃鸡蛋羹。
而娘正侧身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到爹嘴里，还不时问一句：“咸不咸？“
爹说：“正到。“
娘便笑了，拿起搭在腿上的手绢给爹擦拭着胡须上沾着的蛋沫，“你这胡须长了，上昼我把剪刀磨快点给你修理下。“
爹'嗯'了声。
姜先俊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这样的场景别说现在了，就算是从前爹娘没争吵的时候也没见过啊！
只有爹给娘端洗脚水，捏肩捶背还要挨训，哪里见过娘这样伺候爹？
“儿子回来了？你舅母她们走了吧？“
姜父看到姜先俊，跟他打招呼。
姜先俊点头，进了屋子，站在床边看姜母把一整晚的鸡蛋羹全喂给姜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早饭在锅里，你喝口茶就来吃。“
姜母跟姜先俊这吩咐了声，起身送碗去了灶房。
姜先俊赶紧凑到姜父跟前，姜父还在回味麻油鸡蛋羹的鲜美。
“爹，娘喂你了？还跟你说话了？我是在做梦吗？“他激动的问。
姜父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说是你，就连我自个都觉得在做梦，可这嘴里都是麻油味儿，嘿，老天爷开眼，你娘这是转了性子啊！“
第6599章 真相
铁牙城内。
一处普通的四合院中。
碧蛇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杯茶水，小口喝着。
站在一边的欧阳恒神色有些不愉。
“你是说，长老们已经被转移了？”欧阳恒吐出一口气。
“是，就在昨夜，我刚得到的消息，卓尔索尔等人，都已经被秘密押解出了铁牙城，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碧蛇叹气。
这次虽然怪不得他，但也的确是他消息滞后了。
“那我这次的行动就毫无意义了。”欧阳恒淡淡道。
他心里烦恼的很，这次我可是在紫烟面前打了包票，一定要完成任务的，谁知道变故会有这么多。
“虽然你带不走长老们，但你这次也没白来，你把这次得到的情报送出去，也是一件大功劳。”
“功劳？我就怕会受处罚，哎，不过在离开前，我要安排好林氏之事。”欧阳恒道。
“那是你的事，我已经完成我能做的任务了，晚些时候，我要离开此地，你要在想联络我，换个地方，老地方作废。”碧蛇一口将杯中的茶叶饮尽。
“好。”
……
欧阳恒翻墙从后院进入青楼中后，就发现院子里已经有人在候着他。
“哟，九哥你终于回来了呀，你的那个小夫人可真我见犹怜呢。”
背对着他的女子肤如凝脂，曲线玲珑，单看背影，就充满了女人的魅力。
她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狐媚眼，似笑非笑。
“胡姐，你又在打趣我了，那女人哪里是我的小夫人啊，她是未亡人，丈夫走了没多久。”欧阳恒毫不见外的嘿嘿一笑。
“说句玩笑而已，不过说真的，要不要姐帮你拿下那位小夫人？”胡姐靠近过来，一股幽香冲入欧阳恒的鼻中。
“免了免了，胡姐的手段太粗糙，不是下药就是下套子……我女人也够多了，不缺这一个。”
欧阳恒摆摆手。
他又不是慌不择食的色中饿鬼，哪里会见一个女人就要呢。
“那你也要记得对春香好啊，春香是个好姑娘，哎，我真舍不得她走。”胡姐幽幽的道。
“你是舍不得她这棵摇钱树。”欧阳恒哂笑。
“这么说就太伤人了，阿九，我是哪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你就是！”欧阳恒笑道。
“不逗你了，阿九，你是要见林氏了吗？”胡姐假装咳嗽了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大家都知根知底，她是不是只看重钱，不需要多解释。
欧阳恒也只是开个玩笑，他想了想道：“胡姐，暂时我不见她，等明日清晨，林氏醒了，你再叫我。”
“胡姐，这次你当真不跟我出去吗？先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也不迟啊。”欧阳恒正色道。
“我不是不想出去，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胡姐眼圈儿一红，“这几日，你知道姐是咋过的吗？要不是德德玛下了军令，不让军士们逛青楼，我们这些人已经被生吞活剥了。”
“德德玛不是好意，她为了保证军士战力，应对接下来的大事。”
“胡姐，你知道的难处，但我觉得，你该跟我一起走了，剩下的姐妹，我会想办法把她们全接走。”欧阳恒斩钉截铁道。
“哟？阿九你现在能耐了？咱们姐妹几十号人呢，你能都接走？”一双媚眼儿眼角上挑，胡姐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能，分批可以，我现在找到了一个门路。”欧阳恒很自信的道。
“阿九你没骗我？可不要骗姐啊。”胡姐捂住了小口。
“怎么会骗你？”
“胡姐，等明晚，你挑几人跟我一起走一趟，确认安全以后，我们再分批集合人。”
欧阳恒道。
“那就听你安排吧，阿九，姐看你也累了，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呢，一会儿要不要姐侍寝啊？”胡姐伸出手指，挠了一下欧阳恒的掌心。
“姐，别逗我了，让我好好休息吧。”
欧阳恒苦笑，这位胡姐，手段厉害着呢，他可吃不消。
而且，他是真心把胡姐当姐的。
“哎，姐的魅力不够使了，老咯……阿九，跟我来吧。”
胡姐叹了口气，摆动着腰肢，向前走。
回到房间里面，欧阳恒迅速的脱掉衣物，将身体浸泡在浴桶里面。
他回想了一下这次在地宫里的遭遇，心中就生寒。
那个人被虫吃空了内脏，极有可能是傀儡师干的。
而杀伤盗门中人的应该就是那两位大夏的人了。
那两位十分的凶残，他觉得可能不仅仅出自军队，有可能来自大夏的皇城司。
大夏皇城司跟大齐的隐卫一样，都是执行特殊事务的机构。
他们恐怕是别有用意。
至于究竟有什么用意，这件事，欧阳恒就管不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消息传递出去。
……
第二日清晨。
欧阳恒见到了林氏。
“昨晚休息的怎样？”欧阳恒问道。
“九哥，胡姐人很好，她给我点了香，我睡的挺好。”林氏早上对着镜子看过，她的黑眼圈都消失了大半。
欧阳恒点头道：“那就好……不过，你要跟我说实话才行了，你家亡夫究竟是什么都身份？”
“不要想着瞒我，我是要查明真相的，要是你不说清楚，我帮不了你，你应该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欧阳恒淡淡道。
林氏神色明显开始挣扎起来。
要是刚刚认识欧阳恒之时，她肯定不会说实话，但现在，她的命都算是欧阳恒救的。
而且她眼见得欧阳恒为这件事奔波，她要在不说出来，后果会怎样？
“好吧，九哥，我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林氏最终选择了说出真相，她知道的一些真相。
“我夫的身份，原本是大夏皇城司的副都统，他无意中知道了大夏皇室的隐秘之事，担心被灭口，就逃了出来……”
“前些时日，他把一件信物交给了我，加加入了铁牙军，之后军中传来他的死讯，我怀疑他的死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欧阳恒伸出手指，敲了敲桌角。
“军中有人送了他遗物回来，是一套衣物，衣物的衣摆里面缝了一个字，逃……”
第6600章 回头
“就一个字？没别的吗？”欧阳恒道。
“他在走前跟我说过，要是回不来，就让我一家人早点离开。”林氏眉眼之间带着愁意。
“我也有一个问题……张公岭，当真是你丈夫吗？”欧阳恒冷着眼。
林氏脸上瞬间现出了一抹惊色。
“他……他只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我们未曾同房。”林氏知道瞒不住了，现在欧阳恒问什么，她都需要说出真相才行。
“这却是为何？”欧阳恒语气放松了些许，既然林氏选择不隐瞒真相，那他也用不着再咄咄逼人了。
“他不能……不能人道。”林氏咬咬牙，脸上羞红了大片。
“不会吧！难道，他是内侍转任皇城司的吗？”欧阳恒惊愕，这倒是他从未想到的隐秘。
“对，他说过，他本是皇宫内侍近臣，他亲眼见到，现任太后的手下，用毒药害死了大夏先皇，后扶植了现任大夏皇帝，太后垂帘听政。”
林氏抿了抿唇，不再保留，一口气将她知晓的都说了出来。
“还有这等事，这件事有证据吗？”
“没有，他公岭他只是亲眼看见了，没拿到证据，要是有证据，他可能就去大齐了，不会藏身在此的。”
“他没有证据，也可以去大齐腹地，大夏皇城司虽强，但他们的手还伸不进大齐内部。”欧阳恒淡淡道。
“他不甘心，他想找机会拿证据回来……”林氏低声道。
“既然那两人是皇城司的，因张公岭而来铁牙城，那么你弟小林怕是凶多吉少了。”欧阳恒想到一人，就是林氏的弟弟，夜晚失踪后，一直都没有找着。
“九哥，我只求生要见人，死……死要见尸。”林氏眼眶已经红了，那是她唯一的弟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我尽力而为，现在你说说怎么认识张公岭的吧，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欧阳恒道，“你说的越清楚，我就越有可能从其中找到蛛丝马迹，从而查出你弟弟的下落。”
林氏点头，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就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欧阳恒仔细的听明白。
据林氏所言，跟张公岭认识是在红岩山附近。
那时候林氏一家跟随商队在大夏采办一些物品回来，路过红岩山，在一处山地，林氏发现到全身都是伤的张公岭。
后来救了张公岭后，张公岭就跟着林家商队回铁牙城了。
后面林氏家里看重张公岭勤奋能干，就准备招他为婿，将林氏嫁给他。
但直到新婚夜，张公岭才跟林氏说了实话。
林氏当时很是怨恨，后来也就慢慢释然了。
听着林氏诉说的种种细节，欧阳恒从里面察觉出了一个细节。
张公岭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回来就带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一颗灰色的珠子！
后来珠子不见了，不知是张公岭将其送往了何处。
欧阳恒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想起在地宫里面，最后的一幅壁画上，那位和尚皇帝最后放在胸口就有一颗灰色的珠子。
“你最后一次看到那颗珠子是什么时候？”欧阳恒开口道。
“大概是公岭出事前一个月左右，我见过公岭把珠子放在一只盒子里面带走了。”
欧阳恒手指在桌上敲击，心里在思索其中的问题。
这里面定然埋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但他现在还弄不清，前面蒙上了一层迷雾。
“我决定带你离开铁牙城，你待如何？”欧阳恒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道。
“我听九哥安排。”林氏是个聪明人，她立刻就同意了。
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卷入了极大的危险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怕死，但不知道真相的话，她会死不瞑目。
“好，现在换上衣服，准备跟我走。”
欧阳恒站起身，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他就不会再拖泥带水。
要是在昨日，他没有门路带那么多人离开，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青楼后门出来以后，已经有十几名女子在胡姐的带领下，换上了粗布男子衣裳，手脚都涂黑了，看起来就不太明显了。
众人沉默的跟着欧阳恒后面走，没人说话。
欧阳恒已经找到了一条安全的线路，前往王府荒废的后院。
“胡姐，你带人跟我下水。”
欧阳恒提前已经吩咐好了，现在也就无人再多问一句。
下水以后，通过水道进入地下陵墓之中。
当然，这次欧阳恒并没有带人进入主墓室，而是沿着侧面，通过迷宫的生门离开铁牙城。
生门通往的是城外的一处峡谷之地，十分的隐秘。
一行人终于进入峡谷中后，望着谷中郁郁葱葱的树木，恍如隔世。
“胡姐，你让姐妹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再把其他人带出来。”欧阳恒道。
一次不能带出太多，容易被发现的。
“阿九你放心吧。”胡姐笑眯眯的道，虽然她穿着男式的衣物，但笑起来依旧是风情万种。
欧阳恒再次回去后，又将剩下的人带出去，至此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铁牙城了。
他没有多停留，毕竟此地也很不安全。
知道这条路的人不少，盗门中人，傀儡师，还有那两个大夏皇城司将领，随便来一个都麻烦的很。
他能护住自己，可护不住这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胡姐开的青楼，找的都是些身世可怜的女人，她从不逼良为娼，这些可怜人，都是自愿的，没有胡姐的话，她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欧阳恒回到军营里时，把骆风棠和紫烟吓了一跳。
走的时候，欧阳恒是一个人出去的。
回来的时候，他身后跟着一群女子。
“欧阳恒，这就是你要救的人？”紫烟单独见了他，似笑非笑道。
“她们都是可怜人，还请大人收留她们。”欧阳恒行礼道，他其实有些忐忑，毕竟这次他没有完成任务。
“收留可以，这是小事。”
“你的情报，我已经收到了，现在我们在商议，要不要去地宫看看。”紫烟淡淡道。
“大人，地宫太危险了。”欧阳恒皱眉。
“等晚上看吧，看看大将军如何决策。”紫烟道。
第6601章 尸体不见了
天色已晚。
峡谷中三道身影站在一块岩石侧方。
“大将军，咱们当真要再回去吗？”欧阳恒心头惊疑不定。
等待了许久以后，骆风棠做出了决策，他居然想的是三人同行去那处地宫。
“一定要回去，我们不是要查看地宫，而是等候大夏皇城司的到来。”骆风棠淡淡道。
“傀儡师应该不会来了，他们一般不会出现在危险之地。”紫烟道。
“你对傀儡师很了解？”骆风棠问道。
“对，我以前见过一位傀儡师，对他们有所了解……”
紫烟继续道：“傀儡师是一群出没在黑暗中的隐士，他们追求的是寻求世间奇特之事，但，他们又极为害怕危险，只要确定有危害他们生命的地方，他们就会逃离。”
“希望她聪明点别回来。”骆风棠剑眉微挑。
“欧阳恒，你打开通道，我们进入陵墓之中。”骆风棠吩咐。
欧阳恒点头，他知道峡谷入口处的巧妙，要不是从里面出来，从外面几乎看不出这里有一扇门。
进入陵墓中后，欧阳恒已经对外面的迷宫很熟悉了。
“尸体不见了。”欧阳恒眉头紧锁。
“有人进来了……”
“这具尸体，里面有尸虫，谁会搬走呢？”
骆风棠知道这具尸体，欧阳恒回军营前，就已经将铁牙城的经历，方方面面都给记叙下来，传了回去。
“可能跟那两个大夏皇城司的人有关系。”
欧阳恒直觉就是那两人。
盗门中人早已经吓破了胆，无论是李前辈等人，还是公孙霸霸和欧阳庆，曲三，他们在离开的时候，说得很清楚，最近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而紫烟也说了，傀儡师不会来。
那么还能有谁呢？
“问题是，他们搬走尸体又有何用？”骆风棠道。
“我不知道。”欧阳恒摇头，他想不明白。
“去主墓室看看吧，或许去了我们就明白了。”紫烟提议。
“好，我们走。”骆风棠道。
这次跟着欧阳恒一起来的骆风棠和紫烟都比碧蛇强，又没有怪物干扰，所以走得比前一次要快。
来到地下暗河的位置，骆风棠朝着河水里面望了一阵，他已经察觉到在河底有怪物在游动。
但怪物从水底下冲出，被骆风棠一拳头砸中脸部以后，暗河里面的怪物彻底老实了。
欧阳恒领教到了，他和骆风棠之间的巨大差距。
果然力挽狂澜的护国大将军，武力惊人啊。
百闻不如一见。
接下来三人风调雨顺的过了地下暗河。
“这怪物肉质很嫩，不知烤起来味道怎样？”骆风棠若有所思道。
“恐怕是不能吃，这怪物的肉可能有毒。”紫烟道。
“可惜了，要是能吃，又多一道菜。”骆风棠露出遗憾的表情。
欧阳恒没说话，他只能感叹，这么凶狠的怪物，在骆风棠这里，仅仅只是一道菜。
长坪村。
随着姜母的转性，姜家二房的话题热度渐渐退下去，转眼就快到腊八节了，大家伙儿的热情和关注度全都转移到腊八粥上面来。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一年忙到头，图的是啥？
还不就是年节跟下一家人围在锅台边整这整那来犒劳自个的五脏庙嘛！
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好好吃饭，吃好饭。
然而，对于老杨家来说，上上下下却是没有心思过腊八节了。
为啥？
因为杨华忠和杨永青从白鹅镇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原本我们还以为他是留了个伺候的女仆之类的人在身边，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行了纳妾的礼，永仙还给他办了几桌酒席，在当地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如今，两个人出入都是成双成对，老汉吃的橘子都是那个女的剥了喂到嘴边，好得蜜里调油，就算是那些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也不一定有他们那么腻歪，看着真让人磕碜，鸡皮疙瘩掉一地！“
杨华忠家的堂屋里，老杨家各房除了杨华洲和杨永进，以及被杨华梅接去老王家吃饭的谭氏外，其他有一个算一个全来了。
大家伙儿听着杨华忠说起白鹅镇的见闻，一个个瞠目结舌。
杨永青在旁边抠着耳屎适时补充：“大伙儿猜猜咱的那个新奶奶多大年纪，家里啥背景，猜对了有奖哈！“
本身就狂爱八卦，又喜欢贪小便宜的刘氏顿时上了勾：“先说好猜对了啥奖品？“
杨永青神秘一笑，“暂且保密，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我专门从白鹅镇带回来的，四婶你赶紧猜。“
刘氏压根不需要转动脑子，因为这几日她在家里就琢磨得没停歇过，甭管是烧饭还是蹲茅坑都在猜那个女人是不是长成了一朵花！
“之前不就说了嘛，那个女人四十五六的年纪，跟你三婶差不多大，是个寡妇，我猜对了吧？“
杨永青摇头，“对了一小半，寡妇确实是寡妇，但寡妇家里也还有子女啊，年纪上也有些出入，四婶再猜嘛！“
刘氏的挑战**更强烈了，“啊？还这样啊？那我再猜猜，奖品可一定给我留着啊！“
边上其他人也在帮着猜，七嘴八舌的。
杨华忠只顾着埋头喝茶，没空搭理这些。
不一会儿刘氏又送上了答案：“家里肯定是没有儿子的，有儿子肯定会给她养老送终，犯不着出来给人做妾讨一口饭吃！至于年纪嘛，五十啦？“
杨永青摇摇头，“四婶你这不行啊，越猜越远了。“
刘氏蹙着眉头，在那歪着脑袋苦苦琢磨，边上的曹八妹和赵柳儿她们也都帮着一块儿琢磨。
这时，蒋桂玲出了声：“我怀疑她八成没有四十五六，比那个要年轻一些，将近四十的样子吧……“
“为啥把年纪往下压啊？“刘氏不解。
蒋桂玲笑了笑，贴着刘氏的耳朵小声说：“这男人啊，甭管多大年纪都不忘初心，就喜欢年轻的女人。“
刘氏恍然，赶紧跟杨永青那说：“三十五到四十？“
杨永青打了个响指：“还真猜对了，上个月刚刚四十，我爷还专门送了一条珍珠项链给她做生辰贺礼呢！“
第6602章 老妾啊
刘氏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摸着自己的手臂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我咋这么犯恶心呢？跟我年纪一般大，我都做了嘎婆却要喊她做小妈？“
杨华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也是动了真怒：“你瞎说个啥？鬼承认她是咱老杨家的人了？老东西自个都被咱逐出了老杨家，他们是一对野鸳鸯，跟咱半文钱干系都没有！“
杨华明啥时候是跟她拌嘴，啥时候又是动了真格，刘氏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会子杨华明就是动了真格了，所以刘氏当即就撇撇嘴暂不吱声，认一把怂不丢脸。
杨华明呵斥完了刘氏，扭头跟杨永青那没好气的道：“少在那里卖关子，这又不是啥体面事儿，你麻利点说说那个寡妇家里都还有些啥人，到底是咋样跟老东西勾搭到一块儿去的！“
杨永青嘿嘿一笑，接着说：“那个女的家里还有个儿子，儿子二十好几还没成亲，在外面跟着一帮不学好的人混，这女人的男人死得早，早前就是靠着给别人家做帮工来拉扯儿子，又听说这儿子原本就不是她那死鬼男人的，反正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那种家庭出身啦！“
孙氏她们听得目瞪口呆。
不管那儿子是不是混的，也是不是他亲爹老子的种，可他娘跑去给人家做小妾了，做儿子的咋地也不得拦着吧？不怕丢他的脸吗？“孙氏很不解的问。
杨永青嘿嘿的乐，“要是我爷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酸老汉，他肯定往死里拦。可我爷手里有钱，人家那儿子恐怕还巴不得呢！听说那女人过来给我爷做女仆，起初还是那儿子给她找的差事，说是儿子给老娘拉皮条也不为过！“
孙氏她们顿时无语了。
杨永青又看了眼杨华忠，见三叔没有拦着自己说话的意思，便接着往后说，有啥说啥，毫不隐瞒：“你们再猜猜我爷叫那个女人都叫啥名儿？猜对了有奖喔！“
“还能叫啥？肯定是叫大妹子呗，比他小四十多岁，我滴个娘嘞！“刘氏再次摸着手臂摇头，连她这种听惯了八卦的人，这会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杨永青摇头，“那女的叫我爷叫'当家的'。“
大家伙儿对这个称呼没有太大反应，庄户人家都这么叫自家男人。
若是有了孩子，则会叫'孩他爹'。
不过，看那女的跟老汉应该是不太可能折腾出孩子吧？
“我爷叫那女的也不是叫大妹子，而是叫'云伢'。“
随着杨永青话音落下，桌边的人集体打了个冷战。
尤其是曹八妹赵柳儿这些年轻辈的孙媳妇们更是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个个满脸惊愕，却又哭笑不得。
杨永智更是暗暗啐了一口，娘希匹的，比我喊柳儿还要喊的亲热。
也幸好不是啥云儿，要是云儿，柳儿就要改名字了，晴儿也要改名字，老杨家一堆小名后面带'儿'的估计都得改！
有一个一直没出声，安静看热闹的人突然喷出一口茶水来了，而且还被呛了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这个反应最激烈的人竟然是平时临危不乱最沉稳的晴儿！
“晴儿你这是咋啦？咋反应这么激烈呀？来来来，喝口茶压压惊。“
杨永青就坐在杨若晴附近，他笑呵呵的把茶壶拎过来。
杨若晴看了眼他的手，嫌恶的说：“你那手全是耳屎，我才不喝呢！“
“有吗？我闻闻。“
杨永青把手指头放到鼻子底下还真用力嗅了几下，“啥都没啊，可香着呢，你要不信你也闻闻。“
“滚一边去！“
杨若晴直接喝开了他的咸猪手，转而跟其他人那里皱着眉头说：“往后我叫棠伢子再没有那么香了，这不行，我得去趟白鹅镇逼我爷改口，不准喊'云伢'！“
大家伙儿愣了下，随即都善意的笑了。
孙氏更是无奈的抚着杨若晴后背道：“不过一个称呼罢了，无所谓的，只是，你爷这个行为真是让人没法接受啊，还有你奶那里，就怕瞒不住，到时候可咋整哦？“
杨若晴也是摇头，老杨头的骚操作实在太多了，且冲击力一波比一波猛，别说孙氏他们接受无力，就算是刘氏，是她自个，都有些目瞪口呆应接不暇了。
说点带颜色的，他都七十四五岁了，还坐着轮椅大小便都要人伺候，某些方面……能行吗？
那女的图他啥？
爱情？
扯淡！
十成十是冲着钱来的！
“爹，那你们这趟过去，可有当面跟爷还有大堂哥他们说话？“杨若晴又问。
杨华忠喝了一阵茶，嗓子里舒服多了。
实不相瞒这趟去白鹅镇，又急又气，回来后身子有点不太舒服，尤其是嗓子眼里沙沙的难受。
“你大堂哥去了外地做买卖，没见着，就永柏和你爷留在白鹅镇，永柏安排我们在镇上的酒楼包间里吃了顿饭……“
“我来说我来说。“杨永青抢着道，“准确来说，是我和永柏那小子吃了饭，三叔气得一口菜都没吃，当然了，爷也气得没吃，不过走的时候我听到爷跟酒楼的伙计说让把没动筷子的烧鹅打包，云伢喜欢吃……“
众人再次恶寒。
杨华明瞪着杨永青：“好了好了，从现在起你就不要说了，让你三叔说！“
杨永青嘿嘿的笑，身子往后一仰，接着抠耳朵去了。
杨华明阴沉着脸，接着又问杨华忠：“那老东西……对这事儿咋说的？是不是百般狡辩，抵死都不承认？“
杨华忠绷着脸，浑身寒气逼人。
“他但凡狡辩几句，我还不至于这样，问题是他理直气壮到不行，完全没把伦理道德那些东西放在眼底，肆无忌惮，毫无顾忌，为所欲为，不计后果……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挡住他犯浑了！“
听完杨华忠的话，屋里的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我爷……拦不住了。”杨若晴都开始摇头叹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老汉活到了七十五，突然就好像顿悟了，深藏在骨子里的那些人性最自私的东西和**一股脑儿的迸发出来。
第6603章 改口费
横竖都活不了几年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干嘛去顾忌这顾忌那，干嘛要为子孙后辈着想留脸面呢？干嘛要耐着性子天天对着老伴那张枯树皮似的脸呢？干嘛不让自己活得痛快一些，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在好好潇洒快活一把呢？
所以，老汉的**之门一旦打开，突破了道德底线后的他如同一只人形的凶兽，贪婪自私，凭着本能行事。
就说是儿子孙子过去找他讲道理了，就算是他自个的亲爹老子，甚至天王老子过来，估计他都不叼的。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进一步证明了老杨头这个人的虚伪和自私。
同样活到七十多岁的老人又不止他一个，老孙头，老姜头都是。
要是谁都跟他似的，活到这个份上就得放飞自我，那这世上乱套了。
可见，这跟年龄无关，只跟人的本性挂钩。
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在心里对老杨头的荒诞行为做了一番分析后，杨若晴继续保持沉默。
她再手眼通天在外面有一包的本事儿，但老杨头屋里那点破事儿她是真不想沾手，太埋汰人了。
还是让爹和四叔五叔他们这些儿子辈的去操心吧！
“三叔，那我爷的态度就是，那个叫云伢的女人他铁了心要留在身边咯？“杨永智问。
杨华忠往他那边看了眼，沉默的点了下头。
“看我爷那副样子，啧啧，那是找到真爱了，没有那云伢恐怕他自个都活不下去似的。“杨永青又忍不住调侃了句。
杨华明一拳头砸在桌上，愤愤道：“真爱？那我娘嫁给他几十年，生儿育女又算啥？我们这些子孙辈们又算啥？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就去死啊，没人拦着！“
刘氏也撇撇嘴附和道：“就是嘛，白鹅镇就是湖泊多，大大小小连成一片，真不想活了随便找个有水的地儿一头扎进去不就完事了嘛！”
孙氏和鲍素云一左一右极为默契的扯了扯刘氏的袖子，示意她就不要在这种话题上插嘴了。
有些话，做儿子的可以说，别人不会计较。
但若那句话是从媳妇的嘴里说出来，那么不好意思，这其中的味道就变了。
所以，同为媳妇，孙氏和鲍素云有必要提醒下刘氏，免得她回头口无遮拦的又说出其他不该说的话。
而刘氏呢，也不傻。
被妯娌两个左右这么一拉扯，又接触到鲍素云的眼神，顿时明白自己逾越了。
她识趣的坐了下来，缩着肩膀垂下眉眼，不敢去看杨华忠和杨华明。
而杨家兄弟正沉浸在自己的郁闷中，压根就没去听刘氏先前嚷嚷了啥，因为她一贯就喜欢嚷嚷，很多时候都是嚷嚷些毫无营养的话，对解决问题起不到实实在在的帮助。
“这件事，其实我还有个更大的担忧。“
沉默了半晌之后，杨华忠又突然说。
“今个回来的路上，我去了趟县城的天香楼，跟永进说了这些事儿，完事了我们都担忧到一头去了。“
“三哥，你们在担忧啥？说出来我们一块儿琢磨琢磨。“杨华明问。
杨永智扯了扯嘴角：“我爷都这样了，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还能整出啥更荒唐的事出来？“
杨永青撇撇嘴，“三哥，你可别低估咱爷的下限，我算看出来了，他的下限就是无下限！“
杨永智满脸黑线。
“我不跟你贫，我听三叔说，三叔，你快些说来咱分析分析啊！“杨永智又道。
杨华忠拿起旱烟杆子放在嘴里。
杨华明划了火折子凑过来给他点着了。
杨华忠吐出两口烟圈，皱着眉道：“这几年他做每一件事都毫无顾忌，一意孤行，我担心他不仅纳了妾，很有可能还会把那个云伢带回村来认祖归宗，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砰！“
孙氏手里的茶碗掉到地上。
她的双手还保持着碰碗的姿势，眼珠子也差点跟着茶碗一块儿掉地上。
而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
杨若晴赶紧起身将孙氏扶到一边，省得茶水弄湿了鞋袜，并用一句调侃的话来缓和气氛：“这碗真心不牢固，回头得跟姜大婆娘那打听打听她家的碗哪里买的。“
孙氏回过神来，满脸苦笑。
她的关注力却不在碗上，扭头问杨华忠：“孩他爹，你是不是多想了？这不能吧？“
鲍素云也是满脸紧张的望着杨华忠，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手绢，小声说：“这要是真的带回来了，咱就算豁出脸皮去给人当鞋底板子踩，可咱娘、咱娘那可咋整啊？“
杨华忠叹口气：“从跟他的谈话里我感觉得出，他很在意那个云伢，虽是纳妾，各方面程序都是照着正妻的步骤去走的，一点儿不含糊，更不舍得委屈那个女人。“
“所以，带回来让咱老杨家的祖宗们瞧瞧新妇，可能性很大。为了这个事儿，我在路上还跟小叔那里讨论过，小叔也是拿他没辙。“
而且在白鹅镇的时候，小叔已经跟老汉那里吵起来了，亲弟弟苦口婆心的劝说对老汉来说，早已是放屁。
“我的天！“孙氏再一次无语了。
鲍素云也是满脸惊恐。
刘氏忍不住又要说几句笑话了：“这老汉把新妇带回来，难不成还指望咱改口？咱要是改口喊小妈，她可是要给咱改口费的呀！“
杨永青乐了，“要真给钱，我立马改口，我喊她小奶奶喊到她倾家荡产！“
一巴掌拍在杨永青脑袋上，他揉着脑袋扭头，发现竟然是金氏在打他。
金氏看得懂唇语，此刻黑着脸瞪着杨永青，牙齿磨合着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见杨永青扭头一脸忿忿，金氏一手抱着杨永青的闺女，腾出一手又照着杨永青胳膊上狠拧了几下。
好像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杨永青一脸郁闷，只得扭过头坐在那里装孙子。
他不是不敢朝自家老娘吼。
他忌惮的是老娘怀里的闺女。
吓到闺女就不好了，他不是个好儿子，更不是个好丈夫，但他想努力做个好脾气的爹。
第6604章 商量对策
大家没能商量出个决策来，只能坐在一块儿唉声叹气，发会儿牢骚。
杨华明最后说：“三丫头十六出阁，等她出阁我就得空了，到时候我去趟白鹅镇，啥话埋汰人，啥事儿恶心人，我全用在老东西和他的云伢身上，我倒要跟他们好好比一比到底谁不要脸！“
刘氏一听激动了，“还有我还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我要看看那个云伢是不是长了两个x，咋这个年纪还把人家老汉勾得五迷三道的……“
x这个字眼太粗俗，也很常见，庄户人家平时在田间地头干活的时候开的那些带颜色的玩笑话里，这个字出现的频率最高。
若是换个场合倒也没啥，可这会子家庭内部会议，三辈人都在，男女老少都有，刘氏说出这个词儿来就有些不妥了。
当然，有些事情如果当事人自己没心没肺不觉得尴尬，那么旁边人就会加倍的尴尬了。
这不，孙氏和鲍素云她们都坐立不安，眉眼皱在一起，廖梅英曹八妹她们这些年轻辈的媳妇们也无地自容，至于三丫头绣绣她们这些待字闺中的女孩子们就更是羞红了脸，一个个不敢抬头。
杨华忠的脸色变了变，杨永智假装没听见，杨永智捂着嘴'鹅鹅鹅'的坏笑，肩膀一阵阵的耸动。
杨华明黑着脸瞪着刘氏，气到绝望：“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夹紧你的嘴！“
刘氏满脸委屈。
她到底咋啦啊？家庭会议还没结束，自己就挨了两三顿挂落，不是集体声讨老汉吗？
“四婶，尝尝这盐水花生，怪好吃的呢！“
杨若晴起身给刘氏装了一碟花生米过来放她面前。
刘氏看到吃的，眼睛顿时亮了，跟杨若晴这道了声谢，抓起就吃，边吃边点头称赞：“嗯，脆，入味了。“
刘氏的嘴巴再次忙碌起来，忙着跟花生米做斗争就没空说话了。
杨若晴重新坐下后，发现孙氏和几个嫂子们都暗暗朝她递来夸赞的目光。
杨若晴勾唇淡笑，堵不如疏，尤其是像四叔那样的暴力堵法搞得不好容易激起四婶的反抗，到时候又得吵架。
所以不如投其所好，和平解决。
刘氏那边安分了以后，杨华明也在杨华忠的眼神示意下没再叱责，家庭会议继续进行，话语权重新交回杨华忠手里。
“咱言归正传，不然待会老太太吃过饭回家来，咱就没法这样说话了。“杨华忠道。
大家伙儿都不吱声，有小孩子吵闹的，就把小孩子哄去外面院子里耍。
杨华忠环顾四下，接着说：“今个把大家伙儿召集过来开这个家庭会议，主要有几件事。“
“第一桩就是把老汉在白鹅镇的事情告知大家，这会子大家伙儿也都晓得了。“
“第二桩事就是咱商量下，倘若，我是说倘若老汉真的不顾分寸把人给带回村来，咱该咋整！商量出个对策来！“
“三哥，不要对策，我拿把菜刀挡在前面大路口，他敢带人回来我就砍死他们不要脸的，出了人命大不了我偿命去！“杨华明咬牙切齿的说，那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杨永智也道：“我跟四叔一块儿去，为了保护咱奶不受伤害，也为了保全咱老杨家最后的体面，我也拼了！“
赵柳儿担忧的看了一眼杨永智，欲言又止。
杨永智当众对她说：“柳儿你莫劝，我晓得你想说啥，这回你拦不住我的，我最受不了那种乌烟瘴气的事情，最受不了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指指点点，我一刻都不能忍！“
当初陈金红把他忽悠去外面做工，自己在家里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跟野男人鬼混，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就算过去快十年，就算陈金红坟头草都老深了，每次回想起来，依旧像是心口上插了一根刺儿，回忆一次那刺儿就往肉里多扎了一寸，一辈子都拔不出来。
赵柳儿轻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幽怨，却终究挤出笑来：“知道了，我不拦着，我也晓得我拦不住，你觉得咋样痛快就咋样去做吧！“
“柳儿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永智去做那种事的。“杨华忠说，他又把目光落在杨华明身上，“还有你，也不准说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杀人偿命，何况还是儿子杀老子，这对四房的打击更大，对咱老杨家的影响也更差，你犯不着为了一只老鼠把整仓稻谷给烧了，不值当，晓得不？“
杨华忠一脸严肃，语气里不容置疑。
杨华明满脸纠结，在孙氏和鲍素云的几句劝说下，他最终妥协了。
“我都听三哥的！“
杨华忠放心了，目光又转向其他人，“关于老汉带人回来这件事，我的想法是，等三丫头出阁后，我和老四老五他们再次去一趟白鹅镇，再好好的跟老汉说说。“
杨若晴突然抬起头问：“爹，说到这儿，我不禁要问一下了，你打算怎么跟我爷说呢？该说的话前两天你和小爷爷一起过去不也说了么？那当口行不通，难道过几日再去就能行得通啦？“
杨华忠拧眉：“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四次五次，横竖我就赖在那里跟他死磕了！“
杨若晴无语了。
这个法子，可以试试。
但在她看来，与其这样死磕，还不如试试从杨永仙身上去找突破口。
“爹，要我看啊，你们可以兵分两路，派人去找大堂哥，要是能让他帮着咱劝说爷，成功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毕竟爷现在吃喝拉撒都是大堂哥在管，爷口兜里那些带给他底气的钱多半也都是大堂哥给的，大堂哥的话他不一定能完全听进去，但至少会考虑考虑。“杨若晴又说。
说完就对自己鄙视了一把，之前还说不管老杨家的事，这又忍不住提点了一二。
但这回她的提点却被杨华明和杨永青给联手驳回了。
“晴儿，要是以往你的提议，四叔都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但这回，四叔要跟你唱反调了，你不要恼四叔。”杨华明开诚布公的跟杨若晴这说。
第6605章 拽文
杨若晴宽厚一笑，“四叔，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么？何况这是家族会议，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啊，不然咱叫商议呢？但我还是想听听你反对的理由。”
杨华明道：“这理由还用说嘛？永仙那混球压根靠不住，他那腚儿跟不要脸的老汉是坐一块儿的。“
杨永青也点头附和道：“我跟四叔想一块儿去了，咱爷纳妾，不是背后有大哥的财力支持，人家那个寡妇会瞧得上他？“
“他们俩啊，本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哈哈，今个我也拽了一把文！“杨永青自个说着说着又乐了。
杨华忠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已经明确了态度。
在这件事上，他也是不赞同去找杨永仙的。
“永仙真是坏到没救了，他这样给爷拉红线，就不考虑奶的感受么？好歹奶到现在心里还记挂着他。“
说这话的人，是廖梅英。
她早就把自己当做'寡妇'了，所以穿的一身素，就差没往耳朵边戴朵小白花。
一般情况下她绝口不提杨永仙的名字。
今日这场合不得不提起的时候，她也是神色漠然，眼神寂灭，仿佛在谈论一个早已作古的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这边，廖梅英抿了抿嘴，声音平平的又说：“前两天我跟奶说话，奶还说过年不晓得永仙能不能回来。“
说到这个，孙氏也忍不住唏嘘道：“永仙打小就是在老太太跟前养大的，老太太对他的情分自然跟对其他各房的孩子们不同，这也是人之常情，十根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
刘氏吃完了最后一粒花生米，又开始说话了：“老太太白养了他一场，最后给他爷找了小奶奶，这种事是人能做得出来的嘛？老汉不是人，永仙也好不哪去，晴儿啊，四婶也不赞同去找永仙，找了也是白受气！“
听到大家伙儿几乎都不赞同这个提议，杨若晴只是笑，却不多做解释。
“行，那我尊重大家的决定。“她道。
她的找杨永仙'说道理'，跟他们理解的那种'说道理'不在一个频道。
这会子也懒得多解释了，先让他们去处理吧，看热闹不香吗？
事情暂且就照着杨华忠先前的提议去准备了，等腊月十六三丫头出阁，几个老兄弟一起去白鹅镇。
在这之前，谭氏那边照例还得瞒得严严实实的，大家伙儿不要露出一丝马脚，尤其是四房的刘氏，杨华忠特别点名叮嘱。
“你这段时日把精力多放在三丫头出阁这件事上，旁的事就别说太多，老太太精明得很，稍微哪里不对劲就能察觉。“
刘氏拍着吃得撑圆的肚子下保证：“三哥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杨华明把脸扭到一边去翻了个白眼。
这婆娘要是心里有数，这世上就没有没数的了。
“唉呀妈呀，这顿可把我给吃撑死了，走路都喘。“
院子门口冷不丁传来谭氏中气十足的声音，声音里透出久违的欢快和喜悦。
而当这欢快的声音传进堂屋，堂屋里众人却好像听到魔鬼在咆哮，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除了天生不怕事大的刘氏和杨永青，以及肚子里找好了一百种借口的杨若晴，其他人都纷纷站起了身，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想走的就走后门，想留的就坐回原位。“杨若晴赶紧说。
孙氏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我们想走可走不掉啊，孩子们都还在院子里耍呢！“曹八妹一脸无奈。
“那就都别走了，稳住稳住。“杨若晴又说。
这一迟疑的当口，杨华梅已经扶着谭氏进了院子。
看到院子里好几个高矮不同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闹，谭氏愣了下，心情大好的她脸上也露出一抹难得的慈爱笑容。
“哈，今个啥日子啊？这帮小崽子们咋都跟这待着呢？“
“诶，鸿儿你个小混球跑慢些，待会撞着你们妹妹啦，还有铁蛋，你个猛张飞……“
谭氏边笑骂着边往堂屋这边来，杨华梅的目光从那群跑得满头热汗的孩子们身上移开，微笑着陪着谭氏往这边来。
孩子们在这里耍，那说明家里大人们也都在屋里。
果真，堂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大房小房的几乎全来了。
谭氏愣了下，扫了眼众人，诧问：“你们这是做啥？“
杨华忠憨厚一笑站起身道：“这不，我今个刚从外面回来，大家伙儿过来瞧瞧我，顺便听听外面的见闻呗。“
谭氏撇撇嘴，“不就是去了一趟枫林镇嘛，县城都没出，有啥新鲜见闻的！“
嘴里这么嘟囔着，人还是往桌边来，在主位的位置上拉开凳子稳稳当当坐下来。
桌边其他人看到她这样，都纷纷站起身，尤其是鲍素云和廖梅英她们还有些拘谨。
谭氏打量着大家，“你们这是咋啦？咋我来了就都不说了呢？放心放心，我不是来撵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接着说啊，我也听听。“
不仅自己要听，还朝那边正在跟孙氏她们小声说话的杨华梅招了招手：“来来来，梅儿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听。“
杨华梅看了眼四下，哥哥嫂嫂侄子侄媳妇们全都站着呢，而且还都没有要坐下来的势头，这气氛有点微妙啊！
“娘，我还是不坐了，先前吃过的锅碗都还没收拾呢，我回头再来陪你说话。“
撂下这话杨华梅转身就走。
谭氏喊了她两嗓子她头也不回。
谭氏正要抱怨其他人的不热情，这时，廖梅英曹八妹赵柳儿她们纷纷告辞，且每个人找的借口都差不多。
孙氏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还笑呵呵送她们到了院子里。
杨华明也跟杨华忠那道：“三哥，那回头三丫头出阁的事儿还得劳烦你帮着上心了。“
杨华忠拍了拍杨华明的肩膀：“又说见外话了，我亲侄女出阁，做伯父的乐呵！“
杨华明点点头，没多说啥，看了还赖在凳子上似乎不想走的刘氏一眼：“你咋又坐回去了？那凳子上有麦芽糖粘着你的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