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6章 谭氏要坐牢？
杨若晴扭头在人群里看了一眼，“是方才姜大妈送过来的茶，专门给奶你喝的呢。”
姜大妈就是姜大的婆娘，姜母的大嫂。
照理说谭氏过来骂姜二婆娘，姜大婆娘理当跟妯娌站一条阵线啊，可是这大嫂不仅没有半点相帮的意思，反而还给谭氏泡了茶送过来。
看热闹的人都不傻，这里面的关系一目了然，而对姜母来说，这也算是落井下石了。
妯娌关系将会进一步恶化，但姜大婆娘不在乎，甚至说，她等的就是这个踩一脚的机会，谁让姜母平时做人太嚣张呢，仗着小叔子对她言听计从就真以为自己能像螃蟹似的横着走了，别忘了，能踩死螃蟹的一大把。
眼前这谭氏老太太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原来这是姜家的茶碗啊？那好办！”
谭氏喝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后，抬手就把手里的茶碗扔进了姜二家的院子里。
刚好姜二把姜母劝住，自己走出屋子来准备再来院子外面跟谭氏这赔罪，结果一只茶碗跨越了一人高的土坯院墙飞进来，他抬起头好奇去看……茶碗稳稳砸在他脑袋上。
“啊呀！”
姜二惨叫一声，就地倒下。
院子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惨叫，再一次躁动起来。
杨华忠杨华明他们赶紧过来撞院子门，杨若晴直接一个纵身跳进了姜二家院子里。
便看到姜二直挺挺躺在地上，双手摊开，脑袋歪到一边，眉眼紧闭，额头上一个窟窿正汩汩往外流血，血淌了他满脸，再沿着脸颊和脖子滴落到身下的地面上……
而在他身边不远处，那只茶碗倒扣着。
碗沿上除了一个小豁口，再没其他裂痕。
尼玛回头必须跟姜大婆娘那打听下这碗是哪里买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啊！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救人。
杨若晴先是瞟到姜父胸口还在起伏，显然是砸昏迷了。
杨若晴才不会自己跑过去拉扯姜二那个身形笨重脾气软弱还患有妻管严晚期的窝囊昏迷男人，她跑过去把被杨华忠他们撞得砰砰作响的院子门拉开放他们进来，然后自己再跑出去守在谭氏身旁。
看热闹的人群也都蜂拥进姜二家院子，先前还被众心捧月的谭氏身边突然就只剩下杨若晴和孙氏，刘氏她们几个了。
“奶，你杀人啦，姜父被你一碗砸破了脑袋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一动不动呢！”
杨若晴故意凑到谭氏耳边压低声语气凝重的说。
谭氏的脸色也变了变，有些苍白，握着拐杖的手指头紧了紧，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我哪晓得他脑袋在那儿呢，随手一丢的……”谭氏强撑着辩解。
“奶，这见血了你就是有理变无理，还是让我娘和四婶先送你回去吧！”
杨若晴边说边把谭氏从凳子上拉起来，交到孙氏和刘氏手里。
刘氏还不想走，像一只大白鹅似的伸长了脖子往姜二家院子里张望。
屋里已经传来姜母呼天抢地的哭声，乱作一团。
“送回去再过来看也不迟。”杨若晴说，把她们往前推。
孙氏也在催，刘氏没辙，只得扶住谭氏快步往村口赶。
一路上刘氏都在吓唬谭氏：“你说你骂人就骂人，至少骂不死人，为啥要扔东西呢？这下好了吧，正主没砸着，倒把个小鬼给砸中了，要是姜父死啦那娘你可就是杀了人哦，杀人是要坐牢的，还要偿命，娘你完蛋啦……”
望着谭氏那副‘束手就擒’放弃抵抗任凭孙氏和刘氏架走的僵硬背影，杨若晴好气又好笑。
小老太太看来也是真的被吓到了，毕竟见了血……
杨若晴转身也进了姜二家院子里，此时，姜二已经被他们掐人中给弄醒了，躺在床上痛得呼天抢地。
姜母更是趴在边上脸哭带骂，恨不得把屋顶给掀了，而对姜二的伤，姜母并没有怎么去打量，反正就是闹腾，就跟上了电动小马达似的闹腾不休。
直到杨华明把村医旺生请过来给姜二处理了伤口，又抓了药付了钱，这里的闹剧才渐渐散去。
杨华忠他们回到家后，发现谭氏就站在堂屋的屋檐下，正翘首张望。
看到他们进门，谭氏下意识的往这边奔来，一双小脚稳稳当当绕过院子里的花坛和地上摆放着的大小筛子冲到杨华忠他们的跟前，仰起头急切问：“咋样？姜二死了没？”
杨华忠正要脱口说出真相，结果被杨华明拦住。
“娘，你的眼睛看得见，是不是？”
谭氏愣了下，随即又抬起双手准备装瞎。
没想到杨华明突然指着谭氏脚下：“老鼠！”
谭氏下意识就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看完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杨华明的圈套。
但想要再改口……别说他们不信，就连自己都没脸没皮说那种睁眼瞎谎话了。
“咦？我的眼睛咋瞅见了呢？”
谭氏抬起头来，故意眨着能看见的那只眼四下瞅着，满脸惊诧。
甚至还抬手揉了几下，揉了一手的眼屎糊到自己鞋背上，“八成是今个吓的！”
对于谭氏给出的这个解释，大家伙儿都没再辩驳。
前段时日谭氏就能看见了，她自个亲口跟杨华梅那承认的，这会子甭管啥理由复明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谭氏总算是承认了，往后她自个不用再装，而其他人也用不着配合她的装而去演戏了。
大家都累。
“娘，你眼睛能看见就好。”杨华忠由衷高兴。
谭氏赶紧纠正：“就一只能瞧见，另一只一团黑。”
杨华忠道：“一只也是天大的喜事啊，往后这行动也方便了许多……”
谭氏满脸沮丧，“方便个啥呀，我杀了姜二，下半辈子得在牢里过了，看不看见有啥两样？”
“娘你别慌……”杨华忠正要解释，却被杨华明再次拦住。
“娘你别慌，正因为要坐牢身边没人照顾你，这才更需要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啊，等到了牢里那里全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到时候您老再被狠狠吓以吓，指不定另一只眼也能瞧见了呢？”
谭氏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瞪着杨华明恨不得把他眼珠子给抠下来扔去喂狗。
第6547章 你想知道什么？
铁牙城。
暖春首饰铺侧面围墙内。
欧阳恒和碧蛇两人都靠着围墙，身子被黑暗掩盖着，他们没有说话，而是警惕的望着四周。
欧阳恒鼻中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股血腥气不是来源于某个被屠宰动物的，而是来源于人类。
不是人受伤伤口流的血散发的血腥气。
伤口流淌的一点血，很快就会凝固，血腥气也会迅速消散，很难保留，尤其是在白天下过一场小雨的情况下。
但现在，这股血腥气十分浓厚，显然情况很严重。
碧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欧阳恒点头，两人一起飞身向前冲去。
暖春首饰铺整体的格局跟醉人香客栈类似，前面有一处门面，但比醉人香客栈更大，里面摆放着很多架子，各种首饰都直接放置，供人挑选。
而在门面的后面是一片房屋。
都是王氏本人，以及她的亲属，丫鬟下人们分区域居住。
房契是属于王氏本人的，这一片财产足以让她过上很好的生活。
欧阳恒和碧蛇所处的位置就在后院内宅的边缘，他们没去前面门面查看，而是选择直接进入内宅。
为了以防意外，他们收拢脚步，在进入之时，不忘隐藏身形。
如此一来，就能预防意外的伤害了。
等他们真正进入内宅以后，心跳不免加速了。
刚刚过第一个走廊，就看见一位女子趴在走廊的扶手上，后脑一片血肉模糊。
欧阳恒靠近过去，手指放在女子的颈部动脉上试探了一下。
女子已经断气了。
而且，死亡的时间应该不长，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欧阳恒和碧蛇继续向里面走，看到的尸体越来越多。
都躺在地上的，有侧卧在假山石头下的，还有倒闭在椅子上的。
年轻的只有十来岁，年纪大的，大约都六十来岁……
这是满门尽丧啊！
太可怕了！
尽管欧阳恒和碧蛇都见惯了生死，但对于这种无论男女老幼的灭门行径，心头俱都是沉甸甸的。
究竟凶手是谁？
他们跟王氏有多大的仇恨，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欧阳恒明白，有时候，杀人不是因为仇恨，或许只是某个很普通的理由，就可以让他们痛下杀手了。
“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欧阳恒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好，我们一起去，还是要注意，凶手可能刚走，也可能还藏在里面没走。”碧蛇正色道。
碧蛇已经取出了匕首，握在手上随时警惕着。
从这些尸体死亡的时间可以推测，杀手还有可能没离开。
他们进来有些时间了，要是杀手真的没走，多半已经提前布下了陷阱。
欧阳恒小心翼翼的在每个房间查看，但转了一圈后，没有发现活人。
“凶手应该走了。”欧阳恒吐出一口气。
“凶手会不会不止一个人？”碧蛇看到这些尸体的伤口，不止一种兵器的伤。
“动手的是两人，一人用刀，一人用棍。”
欧阳恒已经将所有的致命伤口都查看了一遍，其中有刀伤也有棍伤，两种伤情况是不一样的，从表面就能很清晰的看出来。
“你确定吗？”碧蛇问道。
“不可能有错的，我在十三岁是，就知道查看伤口是何种兵器造成的。”欧阳恒淡淡道。
说完这句话后，不等碧蛇开口，他摆摆手，快步朝着院子里奔去。
院子里，有一口井！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抓你出来？”欧阳恒站在井旁。
里面并没有声音传出。
“不听是吧。”
欧阳恒冷笑一声，掏出火折子，随后又拿出一根药草，用火折子点燃后，扔进井里。
一股浓烟在井里翻滚。
“咳咳……大侠饶命。”
没多久，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井里面爬出来一个人。
此人穿着夜行黑衣，背上托着一只大袋子，脸上蒙着黑布，个头很矮小，手脚却很长。
他出来一双眼睛转悠了一下，就落在欧阳恒的身上，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的向后退。
“再退一步，我就宰了你。”
说话的是碧蛇，此时，他已经来到黑衣人的身后，手中的匕首已经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架弩箭。
这么近的距离，很难躲避掉。
黑衣人只好停住脚步。
欧阳恒身形如电，冲到黑衣人身边，三两下就将他的双臂给反绑在身后。
同时拉下了黑衣人的面巾，露出一张瘦削的脸。
这种脸很普通，没多太明显的特征，要是放在人群里，肯定会被人忽视掉。
“会是他吗？”碧蛇道。
“不会，此人身手太差。”欧阳恒摇头。
这个黑衣人的身手很差劲，摆不上台面。
因而，杀人的几乎不可能是这位黑衣人。
“说吧，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欧阳恒问道。
“哎哟，两位大侠，我就是个路过的，这些人真不是我杀的啊，我杀只鸡都不敢，哪里敢杀人啊。”黑衣人叫屈。
“那这些是什么？”欧阳恒冷笑着把包裹上面的绑带解开。
里面大量金银首饰暴露了出来。
在火折子的光芒照耀下，显得珠光宝气。
“这是我的啊，两位大侠，这个孝敬你们，能放我一马吗？”黑衣人苦着脸。
“说实话吧，下一刀，就割掉你的耳朵。”
欧阳恒手中短刃转了一圈，扎在黑衣人的大腿上。
黑衣人惨叫一声，又急忙闭嘴，额头上冷汗已经出来了。
这么一下，彻底的把他的侥幸给扎没了。
这个人是个狠人啊，从他的目光可以看出，要是再不说实话，真会被割耳的。
一次割耳，二次会割什么？谁都不知道。
“我说，我说，大侠饶命。”黑衣人急忙求饶。
“好，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欧阳恒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盯着黑衣人。
“大侠你想知道些什么？”黑衣人道。
“姓名，来历，来此的目的，为何会躲在井底，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不得有半点隐瞒。”欧阳恒淡淡道。
“要是我据实说了，大侠能饶了我吗？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小孩……”
“停停，太没创意了，这句话我听得耳朵起茧了……”欧阳恒摆手。
第6548章 传闻
“大侠，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七个嗷嗷待哺的娃娃啊！”黑衣人眼眶里面流淌出清泪。
“这演技不错……我看，你可以去演戏了。”欧阳恒轻轻抚掌。
“少说废话，快点交代。”碧蛇却很不耐烦的打断黑衣人的表演。
黑衣人全身哆嗦了一下，急忙道：“马上交代！”
他腿上还刺着一柄短刃，还想着尽快去治伤。
要是让血一直这么流，他担心自己会失血而亡。
“我叫欧阳庆，是一名摸金校尉……”黑衣人道。
欧阳恒打断他的话：“盗墓贼就是盗墓贼，说什么摸金校尉？那是几百年前的称呼，如今早就没了。”
他现在比碧蛇还要不耐烦。
这位黑衣人，他居然是姓欧阳的，跟他是同一个姓……
同姓者，都是同一家的啊，即使关系远点，往上溯个十几代，就能对上号。
姓欧阳的，干什么不好，干掘坟的行当，真是丢人现眼。
“大侠，我叫欧阳庆，是一名盗墓贼，这次来铁牙城，是听说这里附近有一处大墓，想要碰碰运气。”
“谁料，城门被封了，出不去。”
“没钱花啊，我就想，来暖春首饰铺拿点首饰，去换点银子花花。”
“我刚取了一包裹珠宝金银，就听到有风声，我就躲进井里。”
“两个穿着黑衣蒙面杀手，一人拿刀，另一人持棍，他们见人就杀啊。”
“我胆子小，本领小，只能躲井里不敢动了。”
欧阳庆一口气说了一番话，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没办法，他只能尽其所能的说出缘由。
时不我待啊，腿上的血还在流呢。
“两名杀手什么时候走的？”欧阳恒问道。
“大概半个时辰前吧。”
“你为何不趁机离开？”欧阳恒皱眉。
“大侠，我不敢走啊，谁知道那两名杀手，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呢。”欧阳庆很委屈的说。
他是真心害怕啊，曾经他一位盗门的前辈，就是被人杀个回马枪给废掉的。
谁能料到，他躲过那两名杀手，又被另外两名杀手给抓获了。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贼！”欧阳恒忍不住呵斥。
“可是，胆大的就不是贼，是强盗。”欧阳庆嘀咕。
“好了，你再说说，附近有什么大墓？”欧阳恒问道。
“最近江湖上传闻，铁牙城有一处大墓，跟千年前一位皇帝有关系，据说，墓里面藏有一颗夜明珠……”欧阳庆赶紧道。
“夜明珠？也不过如此。”欧阳恒不屑道。
“大侠，这夜明珠非同一般啊，据说佩戴能百病不生，有病的，也能好。”
“夜明珠能治病？这传闻也太夸张了。”
欧阳恒显然是不信的，什么江湖传闻，多半是以讹传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
欧阳庆赔笑。
“大侠，能不能给我止一下血？”欧阳庆忐忑不安的补充了一句。
他就怕遇到的是亡命之徒，到时候，一言不合，一刀就把他给砍了。
但现在他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赌上一把了。
“扑哧……”
欧阳恒直接拔出刀，鲜血喷了一股出来。
随后，欧阳恒伸手就在欧阳庆衣摆上撕下一大块，缠在腿上勒紧。
“大侠，我怀里有……有一瓶金疮药，麻烦……麻烦拿一下。”
欧阳庆痛的龇牙咧齿。
“用什么金疮药，就你这皮糙肉厚的，自己受着。”
欧阳恒原本还想拿一下，直接就被碧蛇给打断了。
碧蛇显然已经极不耐烦了。
“我们走吧，把这小子带上，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碧蛇道。
“可是，我还没查完暖春首饰铺呢。”欧阳恒犹豫。
“不用查了，你以为这小子跟你交代完了？他精着呢，等找个地方，我来问。”碧蛇道。
“好，听你的。”
欧阳恒是个杀手，在问话上不太擅长，既然碧蛇说欧阳庆没交代完，那多半就是如此。
毕竟，紫烟给他的资料里，说了碧蛇的能力。
碧蛇是潜匿审问的高手！
碧蛇抬手，一掌砍在欧阳庆的脖子上。
原本欧阳庆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被碧蛇来了这么一下。
顿时，欧阳庆脖子一歪，昏迷了过去。
欧阳恒心头暗自一凝。
这碧蛇，手法真不错，看来可能对人体结构十分了解……
“走。”
碧蛇手掌抓住绳索，直接将欧阳庆抓了起来。
尽管欧阳庆比常人要矮小，但最小也应该有百来斤，在碧蛇手里，却似乎轻描淡写般。
碧蛇带着欧阳庆，像是提着一只空包裹，身形如电般，向前方奔去。
欧阳恒跟上去的时候，顺手将欧阳庆丢弃在地上的包裹提起来。
这里面可都是暖春首饰铺里的金银珠宝，是欧阳庆从里面挑出来的精品，丢掉就太可惜了。
“王氏，这就算是给你一家寻找仇人的报酬吧。”
欧阳恒心里想着，很快就心安理得起来。
他又不是白拿，要知道，他卖力为王氏讨个公道，这是多危险的事啊。
拿她这么点金银财宝多吗？
一点都不多。
等到碧蛇带他们来到的所谓安全的地方，当真是把欧阳恒吓了一跳。
这里居然是大蒙部控制的一处军需库！
附近还有着军士在守卫，碧蛇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他们闯进来，一直进入地底的军需库内。
在一处房间里，欧阳恒坐在椅子上等待，旁边的欧阳庆依旧是昏迷着的。
碧蛇离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外面传来很多脚步声。
“大人安！”
脚步并拢的声音，以及整齐的问好声。
欧阳恒能听得出来，那是一队大蒙军士。
“回去换班吧，注意警戒。”
“是！”
大门被推开，一位穿着大蒙将领军服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踏步进来。
他的脸跟欧阳恒第一次见到的碧蛇的脸，有很大不同，五官有变化，肤色也更深，要是不细看，恐怕很难看出是同一人。
但欧阳恒知道，这就是碧蛇。
“这里是我的地盘，现在你可以弄醒他了。”碧蛇淡淡道。
“不怕他大喊大叫吗？”欧阳恒问道。
“他做不到的，在他想要喊叫前，我会卸了他下巴。”碧蛇冷冷道。
第6549章 送猪肝
长坪村。
杨华忠最终还是不忍心看谭氏担惊受怕，很快就把事情的处理结果告诉了谭氏。
“娘放心，姜二死不了，就是脑门上被你用碗砸出个窟窿来淌了好多血。”
“先前旺生也过来给他包扎了伤口，开了好多消炎止血的药慢慢吃着，诊金和药钱我也当场掏了，也跟姜二还有老姜叔他们那说了些好话。”
谭氏一听姜二死不了，而自己也用不着坐牢，悬了一两个时辰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心一旦放下来，谭氏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在瞬间重拾。
“像那种窝囊废，连个婆娘都压不住，死了活该。”
大家伙儿听着谭氏这死鸭子嘴硬的话，皆面面相觑再次无语。
这就是谭氏的个性。
“娘，不管咋样是你砸伤了人，咱有理都变没理了。”杨华忠又跟谭氏那说，“回头咱得称两斤猪肝送去给姜二补补身子。”
谭氏的眼珠子瞪圆了，“这不扯淡嘛，那昨日秋霞和李麻子婆娘跟姜二婆娘打架，姜二婆娘也挂了彩，咋没听她们要送猪肝？”
杨华忠皱起眉：“你也说了，她们是女人间的互相打架，彼此都挂了彩扯平了。”
“那我也……”
谭氏习惯性的辩解，可张了张嘴又发现自己竟然没法辩，因为跟她吵架的是姜二婆娘。
自始至终姜二都没掺和，反而居中调停说好话，结果自己一碗把姜二给砸了。
“我那碗是想要砸姜二婆娘的，谁能想到他不仅窝囊，还是个倒霉催的！”
谭氏嘴里嘟哝着，也很烦闷。
“娘，咱别跟这院门口站着了，进屋说吧。”
杨华忠道，抬步往前走。
谭氏撇了下嘴，也返身跟在杨华忠他们身后进了堂屋，不需要刻意伪装眼睛看不见，走动起来那是潇洒自如，健步如飞，根本不像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
堂屋里，孙氏看到他们兄弟回来，把早已烧好的饭菜热了一遍赶紧端来堂屋。
“边吃边说吧。”
碗筷摆上，杨华明和刘氏他们忙着垫吧肚子，呼啦呼啦的吃着，倒把说话先放一旁去了。
鲍素云也在，晌午饭是她帮着孙氏一块儿烧的，这会子坐在孙氏身旁，局促不安。
毕竟在她看来，这一切全都是因他们五房而起。
杨华忠看了眼谭氏和鲍素云，“这件事，先就到这里吧，先俊娘先骂了五房，娘也去骂了姜家二房，还把姜二脑袋给砸破了，扯平了，接下来娘不要再去骂了……”
至于晴儿那边，秋霞和李麻子媳妇她们去不去找姜母麻烦，那是她们之间瓜葛的事儿，杨华忠不管，他只负责把谭氏安抚住就行。
“娘，你给句话吧。”他又道。
谭氏哼哼了声，“我就是一个半瞎的老太婆，也起不了啥用，你们说咋样那就咋样呗！”
哼哼完，谭氏抬起筷子，往面前的鸡汤里一筷子捅下去直接拖走一只大鸡腿到自己碗里。
“我都这个年纪了，吃了上顿不晓得还有没有下顿，吃一顿少一顿……”
接下来便是大口啃鸡腿的声响。
杨华明抓着一只鸡爪子啃得脸上都是油脂，听到谭氏的话忍不住笑了。
“就没听过这么谦虚的话，笑死我了。”
“吃你的，少说几句！”杨华忠看了杨华明一眼。
杨华明怂了怂肩膀，憋着笑再次埋头狂啃起来。
杨华忠也抬起了筷子，大家伙儿沉默的吃了这顿晌午饭。
饭后，杨华忠去了对面的孙家，跟他们那称猪肝。
刚好孙家今个早上宰了一头猪，新鲜的猪肝杨华忠割了两斤直接就用稻草绳子拴着送去了姜家二房。
姜母在院子里喂鸡鸭，眼皮子红肿如桃，看到杨华忠拎着猪肝进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口要骂。
刚好姜大从屋里出来，“老三你来了？我爹和老二都在屋里呢，快进来！”
杨华忠没有去看姜母，跟随姜大往堂屋里走。
身后听到姜母在那里把手里的饵料用力撒到堂屋门口，扬声骂着面前的鸡鸭：“你们这些坏心眼的东西……”
“老二媳妇！”
姜大刹住脚步黑着脸看向姜母。
姜母扭头也瞪着姜大。
她一点儿不怵这大伯哥，但她忌惮的是屋里的老姜头。
先前她闹腾，老姜头直接当着她的面撂下狠话了，再闹腾下去不仅要收回二房的屋子和田地，还要让姜二把她休了。
偏生姜二屁都不放一个，更不敢当面维护她，气得她哟……
“姜大哥，咱进去吧！”杨华忠主动出声解围。
姜大这才收回视线，对杨华忠挤出一个笑意，两人进了屋子。
姜母把手里的饵料连同装饵料的葫芦瓢呼啦一下子甩到墙角，跺着脚冲进灶房，紧接着灶房里便响起一阵摔打锅碗瓢盆的杂乱声响。
姜二的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姜二靠在床上，脑袋上缠着一圈白纱布，白纱布外面隐隐还有血色渗透出来。
姜先俊站在床前，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老姜头坐在床边不远处的一把凳子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其中一只手里还握着旱烟杆子，侧着头看着床上的姜二，老汉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爹，二弟，老三过来了。”姜大带着杨华忠进了屋子。
老姜头抬起头来。
姜先俊拘谨的转过身，弱弱叫了声：“三伯……”
两家都闹成这样了，这声‘三伯’也不知道还能叫多久……
姜二也挣扎着坐直了身，张了张嘴，杨华忠赶紧朝姜二那摆了摆手：“你赶紧躺好。”
姜大来到床边扶着姜二重新躺了回去。
而这边，杨华忠抬起手里的猪肝，对姜家老少爷们道：“我给老二带了两斤猪肝，早上我丈人家宰的猪，蛮新鲜的。”
老姜头点点头，吩咐姜先俊：“把药碗给你爹，让他自个喝，又不是断手断脚。”
“你再把猪肝拿去灶房拾掇下，待会给你爹弄碗猪肝汤补补血。”
姜先俊点点头，赶紧照做。
姜二跟姜大那道：“大哥，劳烦你帮我端把凳子给三哥坐。”
第6550章 家门不幸
姜大赶紧把旁边的凳子递给杨华忠，杨华忠坐了下来，先是关心了几句姜二。
完事后，屋里四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间或从灶房那边传来锅碗瓢盆的摔打声响，还夹杂着姜母骂姜先俊的声音。
“……餐饭不饱，只鸡不肥，仗着自个家有几个臭钱就到处显摆，这年头谁家还吃不起荤腥了？”
“……一条人命啊，差点你就没爹了，几口荤腥东西就把你们给唬得团团转，一窝眼皮子浅的东西，怪不得被人欺负，这往后骑在脖子上拉屎你们这屁都不敢放半个……”
屋子里因为没人说话，而姜母几乎冲到了灶房口，甚至是站在厢房外面的窗户底下骂这些话的。
这些指桑骂槐的话，姜母是张口就来。
屋里的几个男人越发尴尬。
老姜头气得直叹气，狠狠瞪着姜二，姜二一脸憋屈，缩着肩膀不敢吱声。
最后，还是老姜头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口朝外狠狠啐了一口，“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我们老姜家早晚毁在你手里！”
姜母的声音戛然而止，赶紧逃回了灶房，接着拿锅铲敲锅沿去了。
老姜头转过身，对杨华忠道：“……老三，这些事儿说白了都是妇人间那点事儿，我家这个……我跟你们赔个不是，这事儿咱就翻篇了吧？”
杨华忠站起身来，对老姜头还有姜大姜二说：“先俊娘和我娘她们这些妇人间骂架的事儿，咱就翻篇了，姜二弟受伤这事儿，我们也很惭愧，后续脑袋要是哪里不舒服得去瞧大夫，招呼一声，我们老杨家出人出钱陪同。”
“这几桩事儿，咱就翻篇了。”
老姜头连连点头，姜大姜二也都同时松了口气。
老姜头接着又问：“那两家的儿女婚事……但愿不要被波及，毕竟孩子们是无辜的。”
姜二忐忑不安的抬起头来，望着杨华忠。
他最怕的也是这婚事黄掉了，毕竟当初是自己相中的儿媳妇，自己亲自跟杨家老五那里开的口，人家也很爽口的答应了。
而自己，当初拍着胸膛下的保证，结果却没能保护好准儿媳，惭愧！
“说到这儿女的婚事会不会有变数……”杨华忠‘魔鬼’般的声音再次想起。
他神色不变，语气平淡，但是脱口的话语却让老姜头和姜二的心高高悬起。
“这得等老五回来让他和五弟妹好好商量后再做定夺，我只是三伯，不好干涉，也不能保证什么。”
老姜头和姜二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杨华忠没有心思在姜家多做逗留，因为他受不了灶房里又渐渐冒出来的那些阴阳怪气的骂话。
待到杨华忠离开后，姜二问老姜头：“爹，杨里正这是啥意思啊？啥叫他不好干涉？他不仅是绵绵的三伯，也是咱村的里正啊，好多事儿他都能拍板的，他拍了板，老五肯定听他的啊！”
老姜头狠狠瞪着姜二，“你是没耳朵还是没带脑子？人家老三就差没把话给挑明了！”
“啊？挑明啥？我还真没听明白……”
“哎，二弟啊，你还是做好被退亲的准备吧！”姜大走过来拍了拍姜二的肩膀，“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这脚痛又犯了，估计接下来几天都不能走路咯……”
姜大离开后，老姜头也要离开，被姜二留住。
“爹，老五不会真的跟我家退亲吧？”
姜二趴在床边，臊眉怂眼可怜兮兮的问。
老姜头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满是责怪的说：“这世上就没啥不可能的事儿，当初你们两家结亲的时候我就叮嘱过你，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可结果呢？你管不住你家那个惹是生非的恶婆娘，媳妇还没进门就天天想着要压媳妇和媳妇娘家一头。”
“天天坐在家里闲得没事做净想着人家会瞧不起你们先俊，想先把人家的威风给杀下去，这下好了吧？人家惹不起躲得起！”
姜二被老姜头一通训斥，眼泪鼻涕齐刷刷滚落下来，他不敢弄脏了被褥怕婆娘骂，于是跟一只大白鹅似的努力往前伸着脖子。
老姜头活到这把年纪啥事情看不明白？
见到儿子惧内惧到这步田地，除了摇头叹息，再无他法。
“你好好养伤吧，事已至此想多了也没用，一切听天由命就是了！”
撂下这话，老姜头黯然离去。
来到院子里老姜头刚好跟从灶房出来的姜先俊遇上。
“爷，你这是要回去？”
“嗯。”
“爷，你在我家吃饭吧，我娘做了猪肝汤，一大锅呢！”
老姜头正要摇头说‘不’，姜母从灶房里探出个脑袋，朝姜先俊那恶狠狠骂：“叫你去屋檐底下扯颗蒜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姜先俊缩了缩肩膀。
老姜头见到孙子这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又看了眼二儿子所在的厢房，老汉恨不得捶胸顿足扯开嗓子一顿嚎。
娶妻娶贤，这话当真不假啊，这个家早晚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老姜头刚走出院子门，就听到二媳妇从灶房里冲出来拧住孙子的耳朵尖着嗓子骂：“……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那些猪肝是你爹用命换来的，你还拿来做人情叫那个老东西吃，你太不孝顺了……”
老姜头脚下一顿，脸膛顿时就青了。
牙关更是打着颤，一路哆嗦着往回走，嘴里喃喃念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杨华忠回到家，发现闺女杨若晴正陪着孙氏在桌边做针线，很快就要到腊月了，娘两个开始忙活起过年一家老小的衣裳帽子鞋袜来。
此刻，娘俩个凑在一块儿，应该是在给福娃做小虎头鞋，杨若晴用手指头比划着大小，孙氏用炭笔在布料上画着，娘俩个不时凑在一块儿讨论，有说有笑，整个屋子都跟着温馨起来。
杨华忠先前在姜家二房受的那些郁气，在进门的瞬间，被这温馨的气氛冲淡了不少，面色也随之柔和起来。
孙氏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他回来了朝他一笑，“他们接下猪肝了？”
她望着他空着的双手问，“姜家人没再说啥吧？”
第6551章 刘氏的央求
杨华忠‘嗯’了声，“老姜叔也在，双方说开了，骂人砸人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那绵绵和姜先俊……”
“婚事的事等过两日老五回来再说，他是绵绵亲爹老子，他拍板！”
杨华忠说完，也在桌边坐下，随手捡起针线簸箩里的那些花花绿绿布料随便看着。
孙氏知道他这是不想继续谈刚才那个话题的表现，这些花花绿绿的布料他压根就看不懂呢！
孙氏跟杨若晴那悄悄交换了个眼神，母女两个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孙氏于是啥都不问，坐下来重拾针线，杨若晴则起身给杨华忠泡了一碗茶。
“爹，喝口茶，这是菊花茶，能清心明目降火气。”
杨华忠接过菊花茶，捧在手里，苦笑。
“姜母还是很嚣张，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她在灶房嘴巴就不干不净。”
“这个妇人，绵绵嫁过去了绝对受委屈，姜先俊是绝对护不住她的，也不敢护。”
杨华忠忧心忡忡，吹拂着茶碗上漂浮着的两朵金色菊花，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孙氏抬起头，脸上同样布满焦虑。
杨若晴走过来重新坐下，“两家脸皮都撕成这样了，我奶和姜母今个都面对面吵成一团，五叔不可能再把绵绵嫁过去的。”
“而绵绵自个，通过这件事，肯定也看透了姜先俊吧！”
谁不是从青春年少走过来的呢？
那份青葱的初恋固然让人沉醉，可是谈恋爱最后通向的道路是婚姻，是家庭。
那个男孩有着温柔的笑容，随和的性格……
那个女孩她笑起来很甜很甜……
仅仅只是这些东西，并不能主宰婚姻。
男孩终将成为成熟稳健的男人，挑起家庭的重担，保护妻子儿女不被欺负。
女孩也将褪去青涩，变成持家的老手，相夫教子。
一切风花雪月最后都将化为柴米油盐，当初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抵不过夏夜你为大娃打扇，我给小儿抚背的默契合作。
当初的山盟海誓，不如冬夜一家人围着炭火炉子烤火取暖，吃着夜饭看着孩子打闹来得踏实。
一座小屋，一家人，三餐，四季，男主外，女主内，这就是家庭，这也是人生。
家庭需要团结，互助，有爱。
家庭是一个没有算计的地方，是一个在你疲累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孤独沮丧的时候想起来就能感觉到温暖，有依靠的地方。
然而，姜家二房因为姜母，所以再也容不下绵绵。
绵绵嫁过去了，不仅不能维持美好的家庭，她跟姜先俊之间那份少年时候的青葱爱情也将被日复一日的争吵消耗殆尽，到那时想要分开，代价就更大了。
倘若有了共同的孩子，牵绊更多，绵绵越发难以从姜家的泥潭中抽身。
“五叔明日就到家了，爹你到时候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别怕他不能接受，该说的都得说。”
杨华忠满脸坚决：“嗯，我肯定不会隐瞒，这涉及到绵绵一辈子的事儿。”
杨若晴回骆家的时候，发现刘氏竟然过来了，正帮着王翠莲在后院给盆里的草鱼抹盐，两个人边干活边拉家常。
杨若晴先是有点意外，不过随即就释然了，四婶这个人现在把瓦市的生意全权交给了荷儿和康小子，自己偷懒回了村子里。
只是偶尔去一趟镇上‘视察’下他们姐弟的生意，顺便指点指点。
在村里住的这段时日四婶日子很清闲，家务这块基本都是三丫头在做，外面的事是杨华明，她自己基本是甩手掌柜。
这会子专门跑过来帮忙腌鱼，这鱼可腥了，她都不嫌弃，必定是有有求于人咯！
“咳，四婶来了呀？”
杨若晴故意拖长了尾音，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冬青树下双手抄在身前笑眯眯望着。
刘氏看到杨若晴回来，顿时激动万分。
王翠莲也帮着道：“晴儿，你四婶过来找你有事儿，见我在腌鱼死活要搭把手……”
“哦！”
杨若晴点点头。
刘氏趁势站起身，“晴儿，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去洗把手，免得待会鱼腥味儿熏到你。”
王翠莲连连点头。
刘氏已经帮她腌了好几条鱼了。
杨若晴却撸起袖子走过来，笑眯眯说：“四婶不用专门费力去洗，我也来一块儿腌，咱边腌边说话。”
既然刘氏都送上门了，免费的劳动力肯定得压榨压榨呀！
刘氏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杨若晴出牌的套路会是这样，既如此，她也不好意思去洗手了，只得重新坐下来接着腌。
目光一转，她看到王翠莲的表情好像有点尴尬，于是又道：“晴儿啊，四婶待会跟你说的事儿有点不好开口……”
刘氏故意把目光往王翠莲身上转，意思很明显。
王翠莲也是个识趣的人，立马道：“晴儿，要不你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吧，我一个人腌就行。”
杨若晴微笑着看了她们俩一眼，认真想了下点点头，“要不这样吧，大妈你去灶房看看夜里咱吃啥菜，我和四婶说会话。”
“啊？”
刘氏再度傻了眼。
王翠莲也是愣了愣。
杨若晴又催促了一遍，甚至还用上了一点撒娇的口吻：“大妈，我饿了，夜里想吃香辣鱼杂~”
今个这十几条草鱼都是骆铁匠鱼塘里捞上来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忙着腌制过年的咸鱼咸肉。
腌咸鱼的时候这些鱼杂鱼籽一大锅烧了，搁上去腥的烧酒和生姜辣子这些大料，甭提有多下饭了。
王翠莲一听杨若晴都有明确想吃的东西，立马动力就出来了。
不再迟疑，赶紧起身去了灶房准备夜饭的事情。
刘氏垂头丧气，只得接着给鱼抹盐。
“四婶，这会子就咱俩了，你有啥事儿就直说呗。”
杨若晴和颜悦色的跟刘氏这问。
对待免费劳动力，杨若晴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
刘氏也不矫情，尤其是自认为自己帮骆家干了活，于是开门见山问：“晴儿，你那边还打算请人去骂姜母吗？”
杨若晴没说确定答案，只反问刘氏：“四婶你问这个做啥？有啥想法？”
刘氏习惯性的想拍胸口，手刚抬起来发现手指头上沾了鱼鳞于是又赶紧垂下去，只凑近了些：“我想亲自去骂姜母，这几天她们轮番去跟她对骂我在边上留心看着，我这口才应该不落下风！”
第6552章 较量较量
杨若晴乐了，将刘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咋？四婶这是看得心痒难耐想要亲自披挂上阵？”
刘氏也极为配合的挺起胸脯，满脸自信：“就跟那戏台上唱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我这两天观战来看，哼哼，可以去会一会姜母，不敢说三招内将她放倒，至少大战八百回合还是没问题的！”
杨若晴被逗笑了，同时也被刘氏这燃烧的战斗气焰所感染，竟有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四婶，不是我不答应让你去，而是因为我奶一碗把姜先俊他爹砸伤后，两家也讲开了，这件事暂时揭过，你再跑去骂，没个师出有名的理由说不过去呀！”
“啊？这样啊？”刘氏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一起，坐在那里把盐巴往鱼眼珠子使劲儿摸，脑子里高速运转着在琢磨法子。
杨若晴看着那条被抹太多盐巴而看起来像翻白眼的鱼，赶紧提醒刘氏：“四婶，这条鱼是无辜的。”
刘氏低头看到手里这鱼的惨状，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哎，我脑子转的慢，晴儿你帮我想个由头嘛，我是真的想去跟姜母较量较量。”
“四婶，想由头不难，你再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只要你能帮我想到由头，别说一个问题，一百个问题都随便问啦！”
“哈哈，一百个太多了，一个就够。”
“行，一个就一个，你问。”
“四婶，你为啥突然想去找姜母吵架啊？是不是冲着我给出的赏金？”
跟刘氏这种人说话，最好的打开方式就是开门见山，那些拐弯抹角的东西屁用没有。
果真，刘氏也回答也很爽快，“没错，我就是听说秋霞和李麻子媳妇她们跑过来骂一顿打一场就能拿到两百文钱，我羡慕得不行呢，这哪里是吵嘴打架？这简直就是捡钱啊，比去村后竹林子里拢松毛来过瘾呢！”
杨若晴扬起嘴角笑。
听四婶这么一说，自己好像成了散财童子了。
“四婶，我跟你直说了吧，你要是去骂，我可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哦。”
“啥？为啥呀？”刘氏惊得眼珠子比手里的鱼眼珠子瞪得还要大。
“你让秋霞和李麻子婆娘那些外人赚那些钱为啥不把钱给自家人赚？我骂的不比她们差啊……”刘氏又说。
杨若晴不紧不慢的把抹好盐的鱼放到一旁的桶里放好，又不温不火的对刘氏说：“正因为你是自家人，你去骂姜母本身就应该是帮五房，帮咱老杨家出头啊。”
“咱老杨家各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根长藤上的瓜，奶今个出战了，你看她老人家可找我这里要赏钱了？”
刘氏手一摆，提起谭氏时她满脸都是嫌弃，“你奶她不缺钱，何况骂人也是她的乐趣，你没找她讨要赏钱就不错啦！”
杨若晴莞尔，“四婶，你这家族大局观和觉悟还比不上我奶啊，你得多跟她老人家学习。”
“晴儿，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去骂姜母……”
“想去就去啊，我不拦着，由头我也能帮你想，但赏钱是没有的。”
“晴儿……”
“晴儿你看在我这大冷天的帮你们腌了这么多鱼的份上，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赚点小钱呗，我赚了小钱又不是用来养汉子的，我可是用来给三丫头添嫁妆的……”
“晴儿，好晴儿……”
刘氏还是很聪明的，就冲着她一个人在瓦市靠着一个小小的卖菜摊位能把生意做起来，说明她还是比较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这不，把三丫头和嫁妆抬出来，杨若晴这拒绝的语气顿时就没先前那么强硬了。
“四婶，你要是真这么想，那我就给你指条路子。”
“好嘞，你指的路子肯定是好路子，四婶先谢过了。”
杨若晴招了招手，刘氏赶紧把耳朵凑过来。
杨若晴耳语了几句后，刘氏先是一脸狐疑，“晴儿，你咋还是不让我亲自上阵呢？”
杨若晴道：“你是压轴的，当前两家说和了的情况下你不宜出场，但是你照我说的去做，钱照样有的赚，还省心省力了呢！”
刘氏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琢磨起来，嘴里念念叨叨着，手指头还在掰算。
杨若晴没打断她，起身把腌好的鱼用旁边纤细的竹棍撑开，撑成一张张平面图，然后再一条条挂起来。
挂的地方很讲究，不仅要通风透气，还要猫狗老鼠们碰不到的高度和角度。
冬天的风很干燥，冬天的日光也很有特色，再结合这一地的气候和空气中的湿度，腌制出来的风干鱼肉劲道十足。
在最大程度的保留了优质高蛋白的同时，还适合各种烹饪手法。
骆铁匠跟人合伙承包的鱼塘，纯天然的野生鱼，口感好。
也是因为这是古代，搁到现代杨若晴早做起了电商，保证让这片大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人都能吃上眠牛山的野生鱼。
“晴儿，我想好了，就照你说的办！”
刘氏心里的小算盘落下最后的重重一笔，她打定了主意，扬声说。
杨若晴扭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头。
“但这事儿不可以高调宣扬出去，若是有人问，咱也得咬紧牙关不承认。”她又提醒。
毕竟，她这是在仗着‘钞能力’仗势欺人呢！
刘氏挑眉，“晴儿你放心，四婶不傻，咱老杨家都是老好人，以德服人！”
“对对对，以德服人，四婶就是最有德的那一个。”
呕~
“来来来，我来帮你撑鱼。”
刘氏得了个好主意，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就跑去执行，但她还是忍住了。
要现在拔腿就跑，显得她这个人太急功近利了，容易给杨若晴留下坏印象，那往后再有啥事儿想求她帮忙就不好说话了。
所以刘氏强忍着没走，起身帮杨若晴撑鱼，晾鱼，顺便八卦了些其他的事儿。
杨若晴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呢？
也不点破，更不催促，压榨劳动力这块她可是专业的。
直到把最后一条鱼晾晒起来，杨若晴才对刘氏说：“耽误四婶不少功夫了，鱼晾完了，我也就不留四婶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第6553章 引雷来劈我
刘氏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跑了。
王翠莲从灶房过来，望着刘氏跑远的背影：“快开饭了，我还想着留你四婶在这吃了再走呢，大冷的天帮咱做了那么多活……”
杨若晴笑吟吟说：“四婶忙着招兵买马去了，没有心思留下来吃饭哦。”
‘招兵买马？’
王翠莲满头雾水。
杨若晴却没多做解释，拿起装过鱼的盆桶转身去后院清洗去腥去了。
“晴儿你放那儿待会我得空了来洗。”王翠莲跟了过来。
杨若晴停了下来，扭头对王翠莲那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并抬头看了下头顶的天空。
“大妈，您老说这话儿是想要引雷来劈我吗？”
王翠莲愣了下，有点不太明白。
杨若晴接着道：“你是我长辈，我甩着手偷懒让您老来洗，老天爷晓得了都要降雷来劈我哟！”
王翠莲这下明白了，不由笑起来，心底暖呼呼的。
杨若晴又道：“井水温暖，我一会儿就洗好了，您老先去前院喊大伯和我婆婆他们吧，等你们把碗筷摆上我就过去。”
“那成，我先喊他们去。”
……
隔天，杨华洲和大宝从庆安郡那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路过望海县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县城的天香楼，喊上杨永进一块儿回了长坪村。
杨华洲和大宝这趟回来，是专门操办孩子的满月酒的。
从严格意义上来掐日子，其实廖桂玲早就该出月子了。
搁在十里八村，媳妇生孩子能坐稳三十天月子，让她不沾一滴水，不下地，不做半点家务活的人家，估计打着灯笼都难找。
庄户人家的媳妇摊上个还算通情达理的婆婆，男人也维护，生的又是儿子的，满打满算能坐满十七八天日子，让你把伤口养个六七成就算不错啦！
大部分人家的媳妇坐十来天月子，后面的二十天就算不让你出门下田地干活，但家里的家务活，烧饭，打扫屋子，铲猪圈啥的，都归你归你啦！
更有甚者生下娃没几天就要像男人一样下地干活，倘若生的是闺女，那更是没有好脸色给你，而且做媳妇的自己还得处处小心翼翼，处处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所以这个时候的庄户人家妇人们身上多半都是带着这样那样的病根，好多都是月子里落下的。
鲍素云自己都有。
但是到了蒋桂玲这里，鲍素云这个婆婆做的让人没法挑剔。
她足足给蒋桂玲养了四十多天的月子呢，四十多天是实实在在的躺在床上休养，家里所有的活计，全都是鲍素云和绵绵分摊。
蒋桂玲除了吃喝拉撒，做得最‘累’的活计就是给孩子喂食。
每天各种好东西变着花样的吃，之前鲍素云为了给蒋桂玲过月子，养了五六十只鸡鸭。
四十天的月子下来，后院的鸡鸭几乎都要空了，就剩下零零散散几只老母鸡，还是为了留着下鸡蛋给蒋桂玲做荷包蛋吃。
除此外，骆家鱼塘里的鲫鱼黑鱼大虾，鲍素云也没少买。
孙家那边但凡宰杀了新鲜的土猪，大孙氏都会照着鲍素云事先的叮嘱将猪肚子啊，排骨啊，猪蹄啊啥的给留着。
吃肚子补肚子，在鲍素云看来女人生娃，那娃是从肚子里出来的，所以肚子受损了，得多吃猪肚子。
于是各种炖猪肚炒猪肚，猪肚里面包鸡，走马灯似的捧到蒋桂玲面前。
这事儿被杨若晴听了直想笑。
没有上过生理卫生和构造课的人就是文盲啊，这娃娃在娘胎里咋可能是装在胃里呢？不过，说了也说不清楚，让她们保持原有的理解吧。
“我的天，桂玲你咋胖成这样啊？这、这跟吹了气儿似的！”
五房，此刻热闹得不行。
蒋桂玲出了月子终于能来到前院堂屋说话了，大宝打量着她，忍不住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蒋桂玲也知道自己这段时日是肯定长胖了，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被大宝这样说出来，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红着脸嗔了大宝一眼，“咋？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嫌弃我胖啦？是不是被城里的苗条姑娘迷花了眼？”
大宝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拱着手跟蒋桂玲这赔不是。
“孩子娘你这话埋汰死我了，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咋？一百零一个胆子你就敢啦？”
“额……”大宝也面红耳赤，在辩驳这块，他从来都不是蒋桂玲的对手。
边上，杨华洲抱着同样养得白白胖胖的孙女在逗，用自己的额头去轻轻碰触孩子的额头，恨不得狠狠亲几口，可又怕自个的胡茬子戳痛了这张嫩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听到这边儿子媳妇的对话，杨华洲扭头拉下脸来呵斥大宝：“你还会不会说话了？那个女人不爱美？桂玲当初进咱家门的时候跟绵绵差不多，还不是为了给你生闺女吃了苦头？这么辛苦你看不到，净说些傻里傻气的话，还像个当爹的人嘛？”
大宝惭愧的笑着，再次跟蒋桂玲赔罪，又掏出自己从庆安郡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她。
边上，鲍素云和孙氏她们都笑眯眯看着。
鲍素云道：“大宝再要不会说话，这个儿子我不要了，我就要桂玲。”
孙氏也笑眯眯道：“桂玲啊，你就别恼了，咱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都站你这边呢，大宝也是无心的。”
蒋桂玲本来就没真的恼大宝，自家男人啥样的本性她清楚，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儿子绝对是品性纯良的，只不过憨厚老实，没啥心眼。
“三妈和娘不要担心，我跟大宝闹着玩的呢，他是我闺女的爹，我跟谁较真也不可能真跟他较真啊！”
听到蒋桂玲的话，众人都松了口气。
大宝更是如蒙大赦，再次对蒋桂玲千恩万谢，蒋桂玲一度成了众星捧月的焦点，就连闺女都被比下去了。
杨华忠也过来了，大家伙儿逗弄了一会儿孙女儿，趁着孩子困了被绵绵送回后院，大家伙儿坐在一起商量办满月酒的事儿。
关于办满月酒这块，杨华忠和孙氏他们都有经验，毕竟做了好几回爷奶和嘎公嘎婆。
第6554章 胆小
满月酒的流程一清二楚，当下两口子毫不隐瞒的跟杨华洲和鲍素云那交待的明明白白，让他们五房一家人自个参考去。
这些暂时也不用多提。
“办满月酒到时候要请的宾客名字都列到一张清单上，”杨华洲趁着兴奋劲又吩咐大宝，“最大的客人是蒋家村孩子的嘎婆家，对了，还有你妹子婆家姜家，他们也要请，毕竟是新结的亲戚嘛……”
杨华洲兴致勃勃的说了一半，突然发现除了旁边唯唯诺诺点头的大宝外，在座的其他人表情都有些奇怪。
而堂屋里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鲍素云好几次张了张嘴，都欲言又止。
“三哥，素云，你们咋啦？咋一个个反应有些怪啊？”杨华洲愣愣问。
鲍素云的苦笑，垂下眼去。
蒋桂玲倒是很想说，但是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长辈，还是让三伯他们先说吧，待会有啥要表态要补充的地方自己再开口也不迟。
杨华忠放下手里的茶碗，有些歉疚的看向杨华洲：“老五，首先，三哥要跟你赔个不是。”
“三哥，你说啥呢？这到底出啥事儿了？”
杨华洲越发的雾水遮头，家里的大家伙儿都好好的啊，这是咋啦？
“老五，是这么回事儿，事关绵绵跟姜先俊婚事的事儿……”
杨华忠十多年的里正真是没白当，关于杨家五房跟姜家近些时日发生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若是让刘氏来说，保守估计没有两个时辰是说不完的。
可是杨华忠只是用了半碗茶的功夫，就让杨华洲和大白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饶是好性子的大宝脸色都气变了，“姜家欺人太甚，我妹子那么绵软的性子他们都要踩一下，这还有人性吗？”
蒋桂玲拍着大宝的后背，让他控制情绪，“不仅是踩咱妹子，也是踩咱整个五房，幸好三伯他们帮咱出头了。”
大宝望向杨华忠他们，感激不尽。
这边，杨华洲也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肌肉紧绷在一起，眉头更是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好一阵都没有吭声，可是，从那僵硬的坐姿和渐渐攥紧的拳头……
大家伙儿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继续讨论这件事。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后，杨华洲突然‘砰’一声把拳头用力砸在桌上，抽身而起，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孩他爹你要去哪？”
“老五！”
“爹……”
大家伙儿全都冲到院子里，拽的拽，拦的拦，问的问，劝的劝。
杨华洲一张脸乌云密布，仿佛只缺一道雷电就能降下狂风暴雨。
“我要去姜家二房，我要当面问问姜二那个混蛋当初是咋样拍着胸膛保证的，他娘、的都是放屁嘛！”
杨华洲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就连杨华忠都有些害怕。
从小到大，他就见过两回老五发这样大的脾气。
一回是当初娘要他休掉素云。
还有一回就是眼前。
但显然眼前这回的怒火，更甚于上一回。
上一回是维护媳妇儿，这一回，除了维护媳妇儿，更是心疼闺女。
她们母女是他的底线，底线不容侵犯！
……
铁牙城。
地下仓库房间里。
欧阳恒侧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
“决定好了吗？”
碧蛇幽幽的声音，仿佛是从黑暗中忽然点燃的柴禾。
“让我想想……”
欧阳恒半眯着的眼睛闭上了。
他回想着欧阳庆说过的话……
欧阳庆在碧蛇专业的逼问下，选择了妥协，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由此，欧阳恒也就知晓欧阳庆究竟隐瞒了什么。
原来，欧阳庆不是一个人来铁牙城的，他们是一个团伙，一个专门盗墓的团伙。
据说他们是盗门中一个分支……
从历史来看，可以上溯到上千年前……
一千年时间，王朝都败落了好多个，盗门却能一直传承下来，可想而知，盗门的生命力有多顽强。
盗门生存的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要化整为零的隐藏身份。
盗门明面上可以是贩夫走卒，也可以是文人墨客……或许某个有名诗人，一位金榜题名的进士，暗地里的身份属于盗门。
欧阳恒对此还是不太明白，为何进士要入盗门？
他难以理解。
欧阳庆明面上就是一位秀才，在大齐乡下有一间私塾。
这次前来铁牙城，是受一位前辈召集而来。
那位前辈没有露出真容，欧阳庆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只知道，那位前辈已经摸清楚铁牙城古墓的入口。
“后半夜，他们就要聚集起来探古墓了，你要早做决定，究竟要不要放走欧阳庆，跟着去古墓？”碧蛇手指捏着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细细的吃。
“放，必须放！”
“不过，我要在他身上留下暗门，免得他乱说话。”一直没开口欧阳恒忽然睁开眼。
他已经决定好了，这回要跟着欧阳庆去所谓的古墓看看。
他有一种直觉，王氏一门被灭，很有可能跟古墓有关系。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碧蛇又吃了两颗葡萄，把皮吐在盘子上，随手抽出手帕擦了擦嘴。
“这古墓，早不开晚不开，偏偏现在开了，莫不过有什么阴谋吧。”
“说不好，总之，这里面定然有古怪。”
欧阳恒也觉得有问题，但现在欧阳庆把该说的都说了，更多的东西，他也说不上来。
为今之计，只能提前做好准备，防止危险发生。
“也不用太担心，千年的古墓，就算有什么机关，在岁月侵蚀下，恐怕都已经腐朽了吧。”碧蛇道。
“也是，我们主要防着想要进古墓的敌人，我总觉得杀死王氏满门的那批人可能也会进去。”欧阳恒抿唇。
“难道你还怕他们不成？他们要是敢进去，我们一起出手，宰了他们。”碧蛇站起身。
“好，就这么办。”欧阳恒点头。
怂是不可能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怂的。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欧阳恒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欧阳庆关在哪里？”
欧阳恒问道。
欧阳庆是被碧蛇带走的，至于他被带去哪里进行审讯，欧阳恒并不知晓。
第6555章 栽培
“等会，我把他带去下面的审讯室了。”
碧蛇迈步向外面走去，走出两步，又停顿了一下道：“审讯室是庆格尔泰派人建的，这家伙心思阴毒，建的审讯室十分的吓人，那个欧阳庆被我带进去以后，三两下就认栽了。”
碧蛇说罢，就直接从房间里出去了，瞬间把门关上。
欧阳恒只能从心里替这个同姓的家伙默哀……
想必，他先前经历了可怕的事情吧。
为了表示对他的同情，欧阳恒决定，用更残忍的蛊毒来对待他。
过了一阵，碧蛇提着欧阳庆走了进来。
欧阳恒皱眉道：“这小子不会被你弄死了吧？”
“不会。”
碧蛇一掌就拍在欧阳庆的头顶。
欧阳恒心头咯噔一声。
还以为碧蛇一掌就把欧阳庆的脑袋劈开，就跟西瓜开了瓢似的，还好他有分寸，这一掌只是把昏迷的欧阳庆给打醒了。
欧阳庆睁开眼，看到欧阳恒和碧蛇站在他面前，他就全身一哆嗦，脸皮发白。
“看不出来伤痕嘛。”欧阳恒上下扫了一眼，明面上的皮肤没见到伤痕。
“我没打他。”碧蛇淡淡道，“我只是给他看了看老虎椅等刑具……他就吓晕了。”
“没出息，你咋就这么胆小呢？堂堂一位盗门大将，没有视死如归的精神怎么行？”
欧阳恒皱眉道：“以后你要记住，死了你一个，盗门还有千千万，总会有人给你报仇的，怕啥。”
欧阳庆只是点头，不敢说话。
心里却在苦笑，就算有人给他报仇，但人死不能复生啊。
胆小一点怎么了，乌龟王八活的多久啊，那些胆子大的盗门中人，好多都坟头草三尺了。
“看你这么胆小，看样子不帮你一把是不成了。”
欧阳恒手掌握住腰间的剑柄……
寒光一闪，欧阳庆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红线，鲜血缓缓渗透出来。
这是被欧阳恒一剑斩出的口子，只是他运用的很巧妙，正好削破皮，却不伤筋骨。
欧阳庆忍着痛，不敢叫出声，他不知道欧阳恒想要做什么。
不仅他不知道，碧蛇一样不知道。
欧阳恒迅速的斩出一剑后，就已经将宝剑重新归鞘，随后，他又取出一块黑色的盒子。
打开以后，双手提出一只白色的虫子来。
“这是？”碧蛇疑惑道，他没见过这样的虫子。
“这是一种蛊虫。”
欧阳恒没说是什么蛊虫，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紫烟给他带上的，目的就是应对现在这种情形。
当然，这种虫子，他不止带了一只。
把蛊虫放在欧阳庆手腕上。
没一会儿，在欧阳庆瞪大的眼睛下，蛊虫沿着伤口，直接钻了进去。
欧阳庆手臂里又麻又痒，他面如死灰，心丧若死。
“别怕，这虫子不随便咬人，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事成以后，我就给你取出来。”
欧阳恒伸手在欧阳庆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他相信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再说第二遍。
果然，他猜得没错。
欧阳庆也就是一开始脸色不好看，后来他深呼吸了几下，就很快让自己平和了下来。
怕死胆小的人，优点还是很多的，就这个心态，完全超出一般人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是你找的外援，记住，可别说漏嘴。”欧阳恒笑眯眯的道。
欧阳恒的笑容在欧阳庆眼里，就像是恶魔在微笑。
不仅没有让欧阳庆放松，反而让他感觉全身都在颤栗。
原本想要趁机逃走的心思全没了。
他听说过，在南疆有一些精通蛊术的苗女，还有黑莲教的高层，也精通蛊术，那都是极为可怕的。
盗门中人历来都跟蛊术师井水不犯河水。
就是畏惧玩蛊术之人的诡异手段。
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大男人，也会玩蛊术。
这下，所有计划都泡汤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带路了。
“你们盗门中人，约好在哪儿见面了吗？”碧蛇道。
“在西郊屠宰场，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动身了。”这一次，欧阳庆回答的十分利索。
“你们换上衣服，跟着我走。”
打开门，碧蛇迈步向外面走去。
此时，两套大蒙军服放在桌上。
欧阳恒快速的就将衣服套上，面容严肃起来，瞬间就成了一名大蒙军人。
欧阳庆偷偷的看了欧阳恒一眼，却瞬间跟欧阳恒的目光对上，他心头咯噔一下，没耽搁了，急忙加快速度将衣服穿上。
跟在碧蛇后面往外面走。
路过一个哨岗。
“大人，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你看看这时候，我能去哪儿？小子，下次带你去玩，我请客。”
“多谢大人栽培！大人太慷慨了。”
在哨岗守卫感激涕零的目光下，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军营。
“你真要带他们去青楼？”欧阳恒用古怪的目光扫了碧蛇一眼。
在他看来，碧蛇的爱好异于常人，他不好女人，去青楼干嘛。
“谁说我要带他们去青楼？”碧蛇疑惑道。
“刚才你不是那个意思吗？”
“不是，我说的是去赌坊，那些小子太喜好赌钱了。”
“去青楼是不成的，自从前几日有一队军士去青楼撒泼以后，德德玛公主就下令，最近不准兵士们再去青楼。”碧蛇摇头道。
“就没人偷偷的去啊？”
“谁敢？德德玛公主那女人不好惹，她手下有一只特别的督察队，一旦听闻有人不听她的军令，就去出去抓人，被督察队抓住……嘿嘿，那滋味，可是很惨的。”
碧蛇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你笑的这么欢快，是不是有人被抓过？”欧阳恒小声道。
“当然有，而且还不止一个……以前，我在大蒙本部，有一个仇敌，我设计了一个套，让他带着人钻进去，再举报给督察队，让他们抓人……”
“那家伙，进去以后脱了一层皮，要不是他关系硬，恐怕就出不来了。”
说到这里，碧蛇脸上现出了遗憾的神情。
那次真是个好机会，差点儿就借刀杀人，把那人给干掉了啊。
要知道，那人可是大蒙皇室的旁系，严格意义上说，还是德德玛的长辈呢。
第6556章 集合
“那就小心点，私底下几个人去，不让人知道身份不就行了。”欧阳恒不以为然。
“你以为督察队是穿着制式军服站在你面前的吗？”碧蛇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督察队在大蒙中是隐藏的，或许每天跟你勾肩搭背一起出门的朋友，暗地里就是督察队的一员。”碧蛇道。
“怪不得兵士们不敢出门了呢。”
欧阳恒悟了。
这个督察队，比大齐的隐卫还要可怕啊。
看来，大蒙部的兵士们提前都得到教训了，他们可不敢再轻易出门，更不敢违抗德德玛的命令。
得罪了德德玛的下场，欧阳恒倒是知道。
很多个例子都证明。得罪了德德玛，会很惨的，甚至还会连累家人。
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前行。
走了一段时间，碧蛇找了一处角落，换掉军服，穿上夜行衣，并且用黑布蒙住脸。
欧阳庆也一样用黑布蒙住脸了，如此就看不出破绽了。
现在要去的是西郊的屠宰场。
西郊距离此地不是太远，因而不需要骑马，只要走过去就可以了。
屠宰场是一个过去的名称，现在早已经不进行屠宰了。
场地已经被卖菜的给占据了。
当然，现在是夜晚时分，白天卖菜的百姓都已经离开，整个屠宰场空荡荡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空旷。
欧阳庆出现在场地边缘，他捏着嗓子，叫了几声。
“咕咕……”
这叫声跟草原上一种常见的鸟雀叫声几乎一模一样，一连叫了三声以后，附近极有同样的叫声回应。
没多久，黑暗里跳出一道身影来。
“你怎么才来？师叔已经等你很久了。”
那人一样是穿着黑衣，带着面巾，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是男人的声音，至于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清楚。
“你们早就来了？”欧阳庆问道。
“那是自然，咱们要速战速决，铁牙城不是久留之地……”
那人正说着，忽然发现在欧阳庆身侧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
他声音顿时就冰冷起来。
“老七，你后面是什么人？”他全身紧绷，一双眼睛望着欧阳恒和碧蛇，十分的警惕。
“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我发展进入盗门的。”欧阳庆很平静的说道。
“你没有找人担保，就你自己带人加入，不符合规矩。”那人退后了一步道。
“有人担保啊，我师父知道的，但最近我师父有事去了大辽西北，等他回来了，他会交代的。”欧阳庆继续道。
“出了问题，你自己负责，现在走吧，大伙儿都等急了。”
那人也没多坚持，毕竟盗门早已经是个松散的联盟结构，欧阳庆的师父是一位盗门前辈，既然他已经认定了，想必是问题不大的。
就算有问题，也没关系，大伙儿干完这一票后，就会各奔东西，真实的身份，谁都不会暴露的。
这就是盗门的生存原则，千年的盗门，无论混入多少居心叵测之辈，都没有让盗门彻底灭亡。
接下来，欧阳庆不说话了，跟着过来的欧阳恒和碧蛇自然也不说话。
跟着前面那人走了几步，进入一处小巷。
十几名黑衣人已经等候在此。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身子不高不矮，眼睛很普通，并没有过人的神采。
但看到他站的位置就知道，他就是盗门的那位前辈。
“都来齐了吗？”
欧阳恒一入耳，就发现，此人的声音也很普通，他说不上来哪里普通，就是感觉没特色。
“到齐了，不过，老七带了两个新人。”接应欧阳庆的人说道。
“盗门接纳新人，多多益善。”
前辈却并未追究，他接着道：“我们这就要出发了，我提前再说一句，这次的古墓非比寻常，我们都是盗门中人，都学过盗门的规矩，遇到这种古墓，不要擅自行动，否则，谁要是不听指挥，出了篓子，我不会救人。”
“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临时有分歧。”
前辈说完，目光朝着众人扫了一圈。
“有没有别的想法？”
“没有，师叔你带我们去吧。”
“是啊，我们都不是第一次进墓葬地宫了。”
“谁要是不听指挥，死了活该。”
“师叔，我听清楚了，没别的想法。”
众人七嘴八舌的表态。
“好，既然你们已经确定好了，我们这就出发。”
前辈往前奔去。
而其余的人，都跟在身后。
欧阳恒分不清谁是谁，这群人个个都穿着夜行衣，脸上带着面巾。
更何况，他们说不定都有相对应的伪装。
如果不是像欧阳庆这样被抓住，细细的拷问，几乎不可能猜出他们明面上的身份和职业。
前辈走的路线十分奇怪，他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左右更是不停的变幻。
但对铁牙城地形比较熟悉的欧阳恒，就大概推测出前辈奔向的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铁牙王府的后院吗？”
等前辈停下脚步之时，欧阳恒吃了一惊。
怎么兜兜转转的，又转过来了啊。
铁牙王府的后院……怎么可能有什么古墓？
“古墓就在这附近……你们跟紧我，进去后，我会开启通道门。”
前辈跃进的是铁牙王府后院的一处水塘边。
“跟着我跳进来。”
前辈直接滑入池塘里面……
十几人都悄无声息的进入池塘。
欧阳恒和碧蛇对望一眼，也都进入了池塘。
池塘起码有十几米深，这居然是一处深塘，要是不会水的人落下来，几乎死定了。
一口气潜入底部，前辈拉开底部的一扇木门，露出一处洞口。
因为水压的缘故，洞口里面也充满了水。
前辈没说话，直接游入了洞口，后面一群人跟上。
欧阳恒刚进入洞口，就感觉眼前一黑，已经看不清前面了，他只能拼命的往前面游。
过了一阵，前面出现了光明，他发现前方似乎没有水了。
直到他从水里冲出来，落在岸上，他才确认，这里真的没有水。
“诸位，都运功把衣服蒸干吧，我们一会儿要打开古墓的入口了。”前辈眉目一扫道。
前辈身体不停的冒水气，衣服在迅速的蒸干。
第6557章 绵绵的感受
长坪村。
杨华洲最终在杨华忠等人的劝慰下，没有即刻冲去姜家二房找姜父麻烦。
“这婚事，退，退定了，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信了他的话，坑了我闺女！”
杨华洲说到愤恨之处，竟抬手照着自己脸上狠狠甩了几巴掌。
鲍素云赶紧冲过来牢牢抱住他的手，眼眶又红了。
“孩他爹你别这样，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只怪咱闺女命不好摊上这样的糟心事儿。”
像鲍素云这种妇人，一辈子胆小慎微的过着，头上掉片树叶子下来都要抖上一抖。
遇到事情，最常见的反应就是自怨自艾，不怨别人，只怪自己命不好。
“老五，退亲这事儿……你要不要再问问绵绵自个的意思？”杨华忠斟酌着又问。
“毕竟，这俩孩子当初可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咱也得考虑下绵绵的感受。”
对于开明家长杨华忠来说，婚姻这块他从没有大包大揽的习惯，摆在第一位的就是子女自己的感受。
杨华洲在这块其实也很开明，当初跟姜父那里他也不是满口答应，而是回来探过绵绵的底后才给了姜父一个肯定的答复。
“姜家都那副样子了，绵绵就算跟姜先俊感情再深厚，也不可能再嫁了，我了解我闺女……”杨华洲喃喃道，沮丧的坐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脑袋，烦躁得要死。
蒋桂玲这时候也出了声，“爹，你不要懊恼，更不要自责，这几日绵绵日夜都跟我在一块儿，她的心思我摸得一清二楚。”
众人的目光全落到蒋桂玲身上。
蒋桂玲接着说：“爹不要担心让绵绵夹在中间进退两难，那是爹和三伯你们高估了绵绵和姜先俊的感情。”
“他们虽然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但真正的青梅竹马其实也谈不上，只能说村里的同龄人罢了，咱绵绵那么文静老实腼腆的性子，也是谈婚论嫁的这一年半载里大家伙儿强行把姜先俊推到她面前，她在一众求亲的男子里挑选了一遍，发现就姜先俊最顺眼，婆家路近，嫁过去也方便照顾娘家，这才点头应允的。”
“并不是她跟姜先俊之间早前就有啥山盟海誓似的，不过是议亲的时候为了培养感情，觉得自个往后就是姜家的媳妇了，这才强行把自己代入那个角色，去做那个角色该做的事儿罢了。”
“啊？还有这样的说法？”孙氏愣了下，这叫啥哦？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似乎很有道理呢。
“桂玲分析的很透彻，这就叫先婚后爱，先定婚，再试着去接触培养感情。”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来，那声音不管到哪里，即便那地方阴云笼罩，也能瞬间拨开云雾见日光。
“晴儿姐过来了。”
蒋桂玲热情的站起身相迎。
“呀，桂玲……是不是长高了呀？”
杨若晴讶异的打量着面前的蒋桂玲。
这段时日她没少过来探望坐月子的蒋桂玲，但每次蒋桂玲都是在床上，或躺或坐，能看出长胖了变白了，但高度看不出。
这会子站在面前，明显拔高了，保守估计五厘米。
蒋桂玲很是惊喜，“真的嘛？真的长高了？”
杨若晴很认真的点头，又叫孙氏和鲍素云她们来打量。
“好像……真的高了一些啊。”鲍素云道。
以前蒋桂玲的个头比绵绵要稍微矮一点儿，现在姑嫂两人差不多了。
孙氏笑眯眯的点头：“过月子长个头也不稀罕，好多年轻媳妇都有这种经历，这是月子过的好，人才长的，是好事。”
蒋桂玲很是欣喜，挽住鲍素云的手臂道：“是我娘的功劳，天天变着法儿的给我整好吃的。”
鲍素云侧首看着蒋桂玲，欣慰的笑了。
旁边人看着这婆媳俩亲近如同母女的举动，也都暗暗点头，就连杨华洲的怒火都悄然消退了很多。
杨若晴对蒋桂玲长个头这个事儿有自己的理解。
这应该还是跟这个年代女孩子们普遍早婚早育有关系。
十四五岁就出嫁，像她这样十六岁生娃的已经不算早啦！
而这些年龄段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身体依旧在生长发育，骨骼线尚未闭合。
这期间赶上生娃过月子，各方面营养充足，人自然也跟着生长了。
“不管咋样，还是去把绵绵叫过来当面再问问。”
杨华忠又说，虽然不怀疑蒋桂玲话里的真伪，但把绵绵叫过来再确定一下，更稳妥。
杨华洲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要亲耳听到她的表态。”
“爹，你是私下里跟妹妹那问，还是当着咱怎么多人面问？”大宝又问。
妹妹会不会怕丢脸不好意思表态？
杨华洲想了下，“还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问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何况，到时候真的退亲了，事情是瞒不住的，全村都会晓得，她也要有心理准备。”
蒋桂玲赞同杨华洲的话：“之前姜母对咱家那样指桑骂槐，咱两家的事儿早就成了旁人议论的话柄了，啥面子里子早没了，绵绵心里都明白。”
“嗯，那桂玲你辛苦一趟，帮我们把绵绵叫过来吧！”杨华洲又说。
蒋桂玲笑了笑：“爹说的哪里话，我不辛苦，我这就去。”
蒋桂玲匆忙去了后院叫绵绵，她找到绵绵的时候肯定会先跟她说清楚这里的事儿，好让绵绵待会过来有个心理准备。
这也是杨华洲打发蒋桂玲过去喊绵绵所希望的。
“晴儿，你坐下来喝茶呀。”
鲍素云给杨若晴泡了热茶端过来，又拆开杨华洲从庆安郡带回来的点心，每样都捡了几块装了一大盘送到孙氏和杨若晴面前。
“来，先尝尝。”
这是杨华洲为了满月酒专门带回来的点心，家这边是买不到的。
孙氏和杨若晴对于五房来说意义不同，享受优先品尝点心的特权。
孙氏还有点客气，不好意思拿，于是鲍素云便开始帮她挑拣了点心送到她手里，两个妇人照例一个推让一个劝。
杨若晴自己照顾自己，大大方方拿了一块红豆奶糕咬了一口。
软软的，红豆的清甜里夹杂着淡淡的奶香，糯米很醇厚，一块大概都有她的半个手掌大，上面点缀着一颗颗红豆，一块吃到肚子里，一点儿都不腻。
第6558章 退亲
绵绵比他们想象的来得更快。
虽然低垂着眉眼，脸也微微有些红，但整体状态来看没有杨华洲想象的那么糟糕。
也没有孙氏和杨若晴他们担忧的那么失魂落魄。
她很平静的跟屋里一众长辈和哥哥姐姐们问好后，安静的来到杨华洲跟前，等待他的询问。
杨华洲开门见山问：“绵绵，爹要问你的话你嫂子先前应该跟你说了吧？”
绵绵轻轻点头。
“闺女啊，你心里咋想的啊？这里没有外人，你如实说，爹都依你！”
绵绵抬起头有点不解的望着杨华洲。
边上，鲍素云忍不住疑惑的问：“咋能啥都依呢？姜家那种人家还能再嫁？”
杨华洲看了鲍素云一眼，“听闺女的，这世上除了生老病死没啥是想不到破解的法子的，实在不行，咱在外面买宅子，让绵绵和姜先俊去外面住！”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包括杨若晴在内。
五叔的这个决策应该是刚才看到绵绵的刹那萌生出来的吧？
这可真是一个伟大到无私的父亲啊，为了闺女的心愿，不计一切成本和代价。
但是，杨若晴却不赞同这样。
就算你真花了一笔大钱在城里给他们买了宅子当做绵绵的嫁妆，又在城里给姜先俊把差事都给安排好了，可是，姜先俊只要一天还是姜家的儿子，那么他们小两口就永远摆脱不了姜父和姜母。
这样的躲清静，真的躲得掉吗？
姜先俊和绵绵真的能永远不跟姜家双亲打交道？不给他们养老送终？
掩耳盗铃啊，行不通哦！
“爹，我早就想好了，这门婚事我不要了。”
在众人或震惊或错愕的目光注视下，绵绵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如同一缕春风吹拂而来，先前还焦灼的众人顿时平静下来，大家伙儿皆松了一口气。
“闺女，你不是赌气，也不是为了咱才故意这么说的吧？”杨华洲又问。
他很紧张，真的很紧张。
最怕的就是闺女为了顾全长辈们的面子和想法，最后违心的做了选择。
这一回，绵绵抬起头直视着杨华洲的眼睛，笑容真诚而坦然。
“爹，我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姜家不适合我，姜先俊……也并非良人。”
“与其将来哭哭啼啼又没法抽身，倒不如现在就算了，往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杨华洲直直望着绵绵，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
“三哥，你是媒人，这回的事儿少不得还要劳烦你跑一趟了。”
待到众人散去，杨华洲和杨华忠兄弟单独在一块儿抽烟喝茶的时候，杨华洲沉声说。
杨华忠点点头，“嗯，这也应该我去跑，回头你们把他们姜家送的定亲礼和其他节日的礼折兑成现银，我一并带过去还给他们。”
杨华洲点头，“好，我只会多不会少，不叫他们觉得吃了亏到时候又吵闹，烦心！”
兄弟俩商量好了这个不愉快的事情后，又开始讨论接下来满月酒的事儿。
杨华洲说：“先把亲事退了，这样办满月酒的时候就用不着请他们了，横竖不是亲戚！”
夜里，杨华忠带着银子正准备动身去姜家，刚拉开院子门便看到杨华洲也从对面院子里出来正往这边走来。
“三哥，我跟你一块儿去。”
“啊？你也去？你……就别去了吧！”
杨华洲摇头：“不，三哥，我思来想去都觉得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这件事是我挑起来的，理当我亲自去了结。”
“而且，身为一家之主，身为闺女的爹，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跟姜二那里说清楚！”
“老五，我不要你去就是担心你控制不住脾气会跟姜二打起来。”
杨华洲摇头苦笑：“三哥放心，不会的。如果把人打一顿就能把问题解决，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斩不断理还乱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既然杨华洲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杨华忠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他拍了拍杨华洲的肩膀：“那就早去早回！”
姜家。
因为杨家兄弟专门登门，老姜头和姜大也被请过来了。
在来的路上老姜头就跟姜大这说：“九成九是来退亲的，亲事做不成，两家几十年结下的情谊也要断了。”
姜大对姜二他们气得咬牙切齿：“我真担心往后咱姜家在长坪村待着被老杨家挤兑，穿小鞋，那日子可就难熬了。”
都怪二房，两个软蛋外加一个疯婆子，害了整个老姜家。
老姜头说：“老三他们照理说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不太可能挤兑咱老姜家。不过，这世上最不缺那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小人。”
老姜头不是杨若晴那样的穿越者，不明白这世上还有一类人，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舔狗”。
对于舔狗们来说，他们会想尽一切机会，创造一切条件去舔老杨家老骆家的。
即便老杨家和老骆家不屑踩压老姜家，但舔狗们会嗅着血腥味一窝蜂涌上来，亲事断了，老姜家，尤其是姜家二房往后在村里日子肯定不好过。
“哎，倒霉啊！”
父子两个怨声载道，在心里把姜母咒骂了个遍，磨磨蹭蹭着总算进了姜家二房的院子。
姜家二房堂屋的八仙桌旁，老姜头和姜大坐一方，姜二自己坐一方，杨华忠杨华洲兄弟各坐一方。
原本老姜头是叫姜大跟姜二同坐一起的，但姜大嫌弃得不行，尤其是当着杨家兄弟的面姜大更是下定主意要跟姜二撇清关系。
所以死活不跟姜二同坐，强行跟老姜头挤一块儿。
姜先俊也在，但这种场合他一个晚辈是没有资格坐的，于是给众人泡了茶后，缩着肩膀站到姜二身后。
低眉顺眼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受气包小媳妇。
看在杨华洲的眼里，让这汉子恨不得捶胸顿足把自己一双眼珠子给掏下来，当初可真是瞎了眼看中了这个娘炮做女婿，扶不起的阿斗！
“老五啥时候回村的啊？”老姜头人来成精，喜怒惊骇全都藏在心中，抽了口旱烟笑眯眯问，语气平静得跟从前没啥两样。
杨华洲淡淡道：“晌午刚到的家。”
第6559章 疯婆娘
“哦！”老姜头点点头，接着又笑呵呵问：“专门回来操办小孙女儿的满月酒吧？”
杨华洲再次‘嗯’了声。
“我自个倒没亲眼见着，不过听他们说小家伙长得可招人稀罕了，白白胖胖，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就跟当初老三家那孙女儿差不多，可喜庆了哦？”
老姜头又伸了个头过来攀谈，在夸杨华洲家孙女的同时，顺口也将杨华忠家的孙女福娃给夸了一遍。
杨华忠跟杨华洲对视了一眼，杨华忠淡淡一笑，杨华洲则点点头，“嗯，就那样吧，小孩子家的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老姜头也跟着点头，“对对，肯定会平安顺遂的，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家，祖上积德，后辈享福。”
又是一番夸赞吹捧的话，求和的话语一句没有，字字句句里的求和意思却又清晰的传递给了杨家兄弟。
杨家兄弟对视了一眼，杨华忠在杨华洲眼中看到了那份坚定，杨华忠心里有数，清了清嗓子，对老姜头和姜二说：“今个夜里过来，我主要是以媒人和里正的身份。”
“当初承蒙你们看得起我，让我给姜先俊和绵绵保媒，如今发生了一些事，女方这边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打算退婚。”
退婚？
姜家爷仨面面相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姜先俊更是猛地抬起头来，面上血色退尽，一双眼睛瞪成了牛眼。
昔日那个清俊的少年郎，此刻面孔逐渐扭曲。
“老五，是我们姜家做的不好，你再给我们姜家一个机会，给两个孩子一个机会吧！”
姜二搓着手，跟杨华洲那可怜兮兮的央求，脑门子上的白纱布还没拆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急得冒出了热汗，反正他好几次抬手习惯性的想要抹汗，却碰到了伤口，痛得眉眼挤在一起。
杨华洲目光冷冷的盯着姜二：“今夜我过来就是要当面问问你，当初你拍着胸膛跟我保证的那些话，都是放屁不？”
姜二愣住了。
当初自己保证的那些豪言壮语在耳边飘过，每一句都是讽刺。
杨华洲拿手指头敲着桌面，“身为一个男人，一口唾沫一口钉，我信了你，可你呢？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作为一家之主，你无法约束你婆娘，你让我闺女受了委屈，还没进门就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你让我还咋给你机会？这摆明着是一个火坑，是人都不会把自个闺女往里跳！”
姜二被杨华洲指着鼻子训，训得面红耳赤，辩解无力。
他身后，姜先俊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杨华洲跟前。
“岳父大人，是我不好，是我没能保护好绵绵让她受了委屈。”
“求岳父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我一定将功补过，好好对绵绵……”
杨华洲原本还想好好训姜先俊一顿，结果姜先俊这一跪，让他的心突然就有些发软。
这女婿，当初他是真的中意啊！
模样标致，身板好，品行端正，脾气也温和，知根知底，又是家中的独子。
可是，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这孩子优柔寡断，是大孝子，正所谓忠义不能两全，他对他母亲太过孝顺，言听计从，而他母亲偏生又太强势，这样的情势下做他的妻子势必就要受委屈。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话粗理不粗。
“先俊啊……”
杨华洲刚启口，突然斜侧厢房里冲出一个人影来，直奔姜先俊面前一把将他拽起来：“先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爹妈还没死呢你咋能跟那些不相干的人下跪？不就一个女人嘛，有啥值当你下跪去求的？你还有没有点骨气？”
冲出来的人是姜母，她今个一整天都在跟姜二闹脾气，衣裳不洗饭不烧倒在姜先俊床上睡了一天了。
这会子披头散发朝姜先俊大喊大叫的样子，就像一个疯子。
桌边的几个男人脸色都很难看。
老姜头气得脸都青了。
他恶狠狠瞪着姜二：“是哪个让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跑出来了？你、你快些把她弄走，丢人现眼。”
姜二面红耳赤，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到姜母跟前：“你、你别跟这丢人现眼，快些回屋去！”
姜母满肚子的气没处泄，扭头朝姜二这撒泼：“你们老姜家的爷们是不是都不长骨头的？不就是一门亲事嘛，咱先俊这么标致还怕找不到媳妇儿？值当你们这样跟人低三下四？我呸！”
“男人做事女人甭管，回屋去！”姜二指着西厢房又加大了嗓门吼。
姜母愣了下。
进门至今姜二从未这样吼过自己，即便当初自己跟他老娘吵架，把婆婆气得病倒在床，她都懒得过去伺疾，都是姜二自己来来回回的服侍婆婆，他虽然抱怨过，却从来没有像这样大嗓门吼过她。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自己，让自己没脸，这种事情更没有。
“老娘就不回去，老娘就要管，姜二你能拿我咋滴！”
姜母推开旁边小声劝着的姜先俊，双手环抱，本来就线条凌厉的眉毛更是抖起来。
姜二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喉咙里呼啦呼啦喘着粗气，好像有人拿着一只打气筒正从他菊、花里打气进去，将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和眼睑那儿驱赶。
这种情况，若是杨若晴在旁边，估计得往高血压上面猜测。
但此刻在座的人连血压是啥玩意儿都不晓得，更不提中风偏瘫了。
姜母懒得搭理红脸姜二，扭头朝杨华忠和杨华洲那摆着手尖着嗓子嚷嚷起来：“我晓得你们老杨家厉害，在村里只手遮天，我们姜家不高攀你们老杨家，就算结亲了像我们先俊这样的好脾气肯定也不被待见，指不定跟上门女婿差不多要指使他干这干那的，这根高枝儿我们老姜家不高攀了……”
“这个混账婆娘放的啥屁，老二，你管一管！”老姜头气得拍桌子。
姜二站在那里，脸膛持续发红，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睛里也在继续充血，就跟练蛤蟆功似的。
第6560章 有没有王法？
姜母压根不把姜二放在眼底，更视老姜头的话为放屁。
她继续对杨华忠和杨华洲这道：“退亲没问题，我家是儿子我才不怕呢，不过当初我们姜家送的几节礼你们得一个子儿不落的还回来，不然就是卖闺女了……”
“你扯淡！”
杨华洲猛地拍桌起身，灯光下巨大的身影压下来，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
姜母愣了下。
杨华洲已到了她近前，伸出铁钳一样的手猛地握住姜母的脖子：“你再说一句卖闺女试试？”
姜母呼吸困难，眼中倒映的都是杨华洲那张无限倍放大的阴寒的脸，姜母吓得舌头打结，双手在杨华洲肩膀上乱抓乱挠。
杨华忠和姜大他们赶紧围拢过来，将双方拉开。
姜母哭着骂着跳着：“这是要杀人了啊，还有没有王法？”
“娘，我求你别闹了！”姜先俊再次跪下，死死抱住姜母的双腿不让她往前冲。
姜母手里的巴掌就噼里啪啦打在姜先俊脑袋上，“你这没用的软骨头，跟你爹一样没种的怂货，老娘都要被人掐死啦你们跟个死人似的气儿都不吭一声……”
“娘，我求求你了，别闹了，给大家留点最后的体面吧！”姜先俊跪在地上磕头。
姜母揪着姜先俊的肩膀一顿捶打：“他们都要跟你退婚了，还要啥体面？面子能当吃的还是当喝的？”
“好了别吵了！”
杨华忠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扔到桌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从定亲到今日，你们送了端午礼，中秋礼这两节礼，烟酒鱼肉红糖啥的折兑成银子撑死了一两银子。”
“我们老杨家不占你们老姜家便宜，多给你们一两银子！”
“你们也别觉着我们老杨家会公报私仇挤兑你们，不至于，我们老杨家人心胸没那么狭窄！但若是你们嘴巴不干净还像上回那样指桑骂槐，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从今往后咱桥归桥，路归路，老五，走！”
杨华忠过来拽着杨华洲大步出了姜家门，姜大跟在后面送到了院外，跟杨华忠和杨华洲那赔着小心。
“……老二窝囊架不住那个泼妇，我和我爹说话也不管用，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我在这里再给你们赔个不是！”
姜大的腰都快弯到地下去了。
杨华洲正在火气头上，但凡跟姜家相关的人和事他都不想搭理，转过身去不看姜大。
杨华忠扶住姜大的双臂让他站直了身子，叹了口气道：“谁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糊涂人，冤有头在有主，往后大家各自安生过日子吧，都是一个村的，该咋样还咋样。”
听到这话，姜大悬着的心稍微安了安。
目送杨家兄弟走远，方才转身回院子。
进了屋门，姜母已经被姜先俊强行拉回西厢房去了，屋门关上，隔断了姜母的咒骂。
老姜头和姜二坐在桌边，老姜头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脸比锅底还要黑。
姜二耷拉着脑袋，脸上的血色稍稍褪去了一些，盯着桌上的二两银子发呆。
“人走了？”老姜头问姜大。
“嗯，走了！”姜大说。
“后来……还有没再说啥？”老姜头又问。
姜大摇摇头。
老姜头就叹口气，再次把旱烟杆子塞到嘴里吧嗒着吐烟圈。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啥好说的了。
老姜头和姜大陪着姜二坐了一会儿，沉默的离去。
与此同时，村口杨华忠家。
杨华忠连夜把老杨家各房人都叫了过来，有一个算一个。
五房退亲的事是大事，他必须要知会到老杨家上下，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消息说完，大家伙儿反应不一。
除了金氏目瞪口呆，其他人好像都没有预料中那样错愕。
为啥？
因为老杨家五房跟姜家二房闹腾的事情，大家伙儿之前都清楚了。
像杨永智和赵柳儿他们，其实私下里都在议论这件事，都觉得退亲的可能性很大。
如今猜测成真，他们要么沉默，要么唏嘘几句。
也有当众啐骂的，如谭氏刘氏。
还有撂狠话说要把姜先俊揍一顿的，代表人物是杨永青。
“揍啥揍？这事儿揭过去了，莫要再生事！”杨华忠瞪了眼那边撸起了袖子跃跃欲试的杨永青，沉声警告。
杨永青对这警告不以为然，心里寻思着只要逮住机会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姜先俊那个小白脸。
就算自己跟绵绵这个堂妹没啥交情，可终究都是姓杨，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
欺负绵绵，就是看不起他杨永青。
杨华忠环顾四下，又跟众人叮嘱：“绵绵不在这儿，今夜把大家伙儿召集过来知会下这个事儿，就是让大家伙儿心里有个数。”
“往后在绵绵面前，尽量不要提这茬，不要去骂姜家，也不要去说啥劝慰的话，那都是多此一举，反正就当没有这回事儿就对了！都明白了吗？”
杨永进他们纷纷点头，“三叔你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杨若晴道：“我们绵绵值得更优秀的男孩子，原本跟姜家议亲我就不是很看好，跟五婶那里提醒了好几回叫你们别急，要多观察，可耐不住我五叔看对了眼啊！”
提起当时的事，鲍素云只能苦笑。
“当初晴儿确实是这么说的，哎！”
“五婶莫要难过，吃一堑长一智嘛，绵绵肯定有最好的那个在前面等着呢。”杨若晴又说。
鲍素云轻轻点头，小声道：“但愿吧！”
“没啥但愿不但愿的，我的闺女，我一定会给她寻一门最好最登对的亲事！”
放出这豪言壮语的人是杨华洲。
杨华忠拍了拍杨华洲的肩膀：“老五，我信你！”
杨华洲道：“好了，这事儿翻篇了，我也有个事儿要知会大家，后日是初二，双日子，满月酒就在后日办。”
“那敢情好！”杨华明笑了，“又有酒喝了。”
刘氏剜了他一眼：“到了腊月还缺的了你的酒喝？月中三丫头出嫁，你这老丈人别到时候喝得比别人还猛，醉得不省人事看丢脸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