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1章 探话
“娘，走累了吧？咱去那边亭子里坐会儿。”
杨若晴扶着孙氏踏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又迈上三五步白石台阶，进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八角凉亭。
凉亭里有红木打造的长凳，上面每天都有人搭理，手指摸一下纤尘不染。
孙氏坐下后环顾四下，美景倒映在她的眼中，视线所到之处尽是一片惊艳。
“晴儿啊，这小花园可真好，花了不少银子打理吧？”她又问。
杨若晴抿嘴一笑：“还行吧，光那边的小桥流水每天换水换鱼都要一笔不菲的花销，不过，也正因此才进一步抬高了酒楼的档次，让下榻在这里的顾客过来散步的时候有种舒适的体验。”
体验舒服了，就会觉得这住宿的钱花的值得，回头跟朋友那里说起来，也能装把逼不是？
人都喜欢装逼，这是实话，你还别不承认。
这处凉亭背风，小坐一会儿还是可以的，不至于被凉到。
不过，杨若晴还是贴心的站在孙氏的左侧，尽量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着。
孙氏没看出来，一门心思都沉浸在这醉人的夜色中。
“娘，你今个也看到何莲儿了，你觉得这丫头咋样？”
杨若晴突如其来的问将孙氏的注意力拽了回来，孙氏不疑有他，认真回想了一番那女孩子的音容笑貌，边点头边道：“真是很好的一个女孩子呢，懂礼貌，孝顺长辈，勤劳能干，说话虽细声细气的，可是却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能吃苦耐劳……”
“长得也不错，眉清目秀的，身量也还行，娇小玲珑，就是身子骨太瘦弱了，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说到身子骨瘦弱，孙氏就习惯性的打量着杨若晴。
最近一段时日自家闺女也不知道咋回事，夜里也吵嚷着不怎么吃，就拿今个夜里说吧，杨若晴就吃了一只水煮鸡蛋，外加一小块薄薄的桂花白玉糕。
那点东西，点牙缝都不够哦！
杨若晴发现孙氏在打量自己，就能猜到老娘又在琢磨啥，她轻咳一声赶紧将话题带回正题。
“娘，莲儿今个跟我和五叔这央求，想要寻份差事，刚好前阵子小安安排她在酒楼，那丫头也没闲着，天天在后院灶房做事，于是我很五叔商量了下，打算让她接着过来做事，她自个能赚到钱了，指不定心里更踏实，你说呢？”
“啥？她要出来做事？咱小安不是给他们弄了地方住还送了那么多东西，够他们吃喝用的啊，咋还要出来做事呢？”孙氏对此很不能理解。
“娘，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那丫头应该是白白享受着小安的照顾心里不安，所以想要靠自己的劳动赚点钱，这样更有底气呗。”
孙氏恍然：“还真是个要强的丫头，可惜命苦，摊上那些糟心的事儿。”
要不然，父兄撑着，娘疼着，十五岁的年纪应是跟花儿一样好的，可这都要出来养家了。
提到养家，孙氏又忍不住将面前的闺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闺女十二岁就出来杨家了，哎……
“娘，咱这说着何莲儿的事儿呢，您老别老是打量我呀！”杨若晴苦笑不得，再次校准话题。
孙氏摇摇头，“娘是想到了，就忍不住心疼，晴儿啊，莲儿那丫头来酒楼做事，你让你五叔跟管事的打个招呼，多照顾照顾，差不多就得了，别太累。”
杨若晴笑着眨眨眼，“娘放心，这些不用我打招呼，五叔有分寸呢。”
“娘，今个我看到小安和莲儿站在一块儿，两人有商有量的样子还真是蛮登对的，您说呢？”杨若晴试探着又问，这才是今夜来小花园散步的‘肉菜’。
孙氏愣了下，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凝住。
这倒真是出乎杨若晴的预料，原本还以为逼婚逼得心急的孙氏会兴奋起来呢。
“登对是登对，我也蛮喜欢莲儿那丫头的，不过，这婚事我却从没想过，你爹也不会同意！”
“啊？”
杨若晴睁大了眼，这回真是换她诧异了。
“为啥？”她问。
照理说，爹娘不可能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啊，不然，当初就不会让大安娶小花，让小朵嫁给项胜男了。
凭着大安的条件，有才有貌，亲姐夫又是护国大将军，本人更是大齐迄今为止最年轻的状元郎，别说娶京城的贵女，搁在长淮州知府，庆安郡郡守那些大小官员的眼中，也是真心稀罕愿意拿出最优秀的嫡女来成就这桩姻缘的啊。
若是大安娶了那些人家的女儿，借助丈人家的力量在仕途上也许会更快的平步青云，但是，大安跟小花青梅竹马，而杨华忠和孙氏更是想法简单，只盼着儿女们婚姻圆满，家庭幸福就好。
这样的爹妈，在大安的婚事上都可以如此，搁在小安这儿，又怎么可能嫌贫爱富呢？
“娘，你和我爹难不成商量过这件事？”杨若晴又问。
孙氏苦笑，“没有商量过，但几十年的夫妻，我们清楚对方在想啥呢。”
“晴儿啊，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吧，莲儿这姑娘模样性格都没法挑，我恨不得把她当亲闺女来疼，可婚事那是不可能的。”
“原因就摆在那儿，他们家没了儿子，莲儿是注定要留在家里招婿上门撑起门户，小安，他咋能去给人做上门女婿呢？这可万万不成，别说你爹不答应，老杨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答应的！”
杨若晴目光流转，却抠住这话里的漏洞问：“娘，这么说，只要我爹答应，你就不反对了，对嘛？”
孙氏再次怔了下，心道我哪句话这么说了？
“娘，你就回答我，是不是只要说服我爹那边，你这头就没意见了？”杨若晴接着又问。
孙氏摇头：“别看你爹平时人随和，啥都好商量，可他有他的倔脾气，认准了一个死理儿是拽不回来的。”
“哈哈，娘你放心，这世上事在人为，除了生老病死，其他就没什么不能商量的事儿。”
孙氏惊讶得突然站起身，“咋，你这就要去说服你爹？”
第6382章 游玩
“没呢，我就随口问问。”杨若晴道。
孙氏却好像从空气中嗅到了什么，激动又有些紧张的抓住杨若晴的手，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晴儿，你这话啥意思啊？咋突然问到他们两个？难不成小安和何莲儿……”
“娘，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杨若晴赶紧安抚着将她重新按坐回去。
刚好这时有下榻的客人从旁边散步经过，听到凉亭里略显激动的谈话，客人特意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孙氏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去，杨若晴双手扶着孙氏的肩，抬起头朝客人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并礼貌的轻轻点头。
客人回以善意一笑，转身跟同伴离去，直到他们走远一些，杨若晴再次开口。
“娘，我今夜纯粹就是闲得无聊跟你这东拉西扯的说会闲话，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要拉红线。”
“我就这么说了吧，小安是棵铁树，对这块儿更是榆木疙瘩，半点儿都不开窍呢！”
“我极少极少看到他跟同龄女孩子在一块儿相处，之前只有小花小朵小洁，但那都是家里的姐姐妹妹不能算，好不容易看到他跟何莲儿在一块儿说话，实在是太稀罕了，这才没忍住跟你这随便唠唠，也好奇的想摸摸你们的口风。”
孙氏抚着心口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两个咋地了呢！”
虽是松了一口气，但却又有一点说不出的淡淡失落。
“哎，也不晓得你弟弟的红鸾星啥时候才能动一动哦，这眼瞅着过完年又长一岁了，真是急死人了！”
“娘，我也还要跟你多说句话，我是说假如，假如啊，假如小安当真跟何莲儿有缘分，两个人互生情愫了，那你该咋整？要不要我给你找根棒子让你棒打鸳鸯啊？”
杨若晴笑嘻嘻问，听似跟孙氏开玩笑，可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口的。
孙氏也明白这个理儿，愣愣看着她，再次陷入了纠结。
看到她这副样子，杨若晴知道了答案。
“好了娘，不琢磨这个事儿了啊，咱回屋歇息去。”
杨若晴扶起孙氏往回走。
孙氏一路都是心不在焉的，因为杨若晴在她心里丢下了这么一颗种子。
她一路都在心里问自己，倘若当真两个孩子有缘分有感情了，该咋整？
“但愿他们两个像异性兄妹那样相处，最好别有啥别的念想，不然，真是叫大家为难。”到最后，孙氏叹着气，把这事儿压到了心底。
为了缓解孙氏的疲劳，让她舒筋活脉放松身心好好的睡一觉，杨若晴特别给她安排了沐汤温泉浴。
“这不是浴桶？”
当孙氏看着面前用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的梅花形状的水池子，水池面上浮着袅袅青烟，里面水声哗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儿，一辈子极少出村的孙氏再一次震惊了！
“晴儿啊，这里咋热气这么多呢？会不会烫人啊？”孙氏探着头打量着，眼底全是新奇，先前关于小安和何莲儿的那些设想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娘，这是温泉，别看它冒着热气，可里面一点儿都不烫人，温度刚刚好呢！”
杨若晴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了。
“娘，你要我帮你脱衣裳不？”她坐在水池边，将脚放到水里，歪着脑袋笑盈盈问。
孙氏赶紧摇头，水汽蒸腾下脸竟然还有些红。
“就这样洗？”她问。
“嗯呐。”
“咱两一块儿，我还真有点抹不开脸子啊！”孙氏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笑道。
杨若晴捂着嘴咯咯的笑，“娘啊娘，咱俩可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也不缺，有啥不好意思的？”
“再说了，咱还是母女的，都穿着亵衣泡温泉，又不是啥都不穿，有啥不好意思的？”
听杨若晴这么一说，孙氏想想也是，于是不再矫情也宽衣下了水。
“哎哟，差点摔倒。”
脚下踩着滑腻腻的鹅卵石，孙氏差点栽到水里，杨若晴似乎早有预备似的，伸手就扶住了。
“娘当心点哦。”
“呵呵，没事儿。”
当孙氏将自己完全浸泡在温润的沐汤中时，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抬手抹了把脸上沁出来的细汗，感慨道：“真舒服啊，这有钱人的日子过得真是享受，洗澡还能这样洗，啧啧，咱庄户人家想都想不到啊！”
杨若晴对这一切早已习以如常。
她这个人，虽然家里如今已是富可敌国，连自己都不清楚具体拥有多少财富，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她这个人，可以吃山珍海味，也可以清粥小菜。
可以八抬大轿跨马游街成为权贵席间的座上宾，一日两顿一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看夕阳落，夜听风雨声，安之若素生如夏花。
因为这温泉泡的实在太舒畅，浑身的血脉好像都被打通了似的，以至于孙氏脑袋刚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原本打算跟杨华忠那说说小安跟何莲儿的事儿，结果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先见周公去了。
杨华忠在大堂做了好几个时辰的跑堂老伙计，也是累坏了，洗了个澡也赶紧上床沉沉睡去。
隔天，杨若晴履行承诺，跟杨华洲一块儿陪着杨华忠和孙氏夫妇出外游玩。
第一站肯定是去江边打卡，爬了振风塔，孙氏还专门在塔底下卖香纸供品的小贩那里买了厚厚一沓东西带上了塔。
站在塔顶登高眺远，感受着风从江面吹来，吹在耳边呼呼作响。
茫茫江面上各种大小船只来来往往，老船公的哨声悠扬嘹亮，不时有几只水鸟从江面飞掠而过。
抬起头，日头似乎就挂在头顶上，个头稍微高一点儿踮起脚探手就能抓住似的。
“这塔可真高啊，站在地下就仰望得脖子酸，这站上来了再瞧底下，行人都跟蚂蚁似的咯，瞧久了还真有点头晕心慌哩！”
孙氏一手紧紧扶着栅栏，另一手跟杨若晴这用力抓着，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说话的时候要扯着嗓子大声说才行。
再看她的双腿，都不敢站直了，惹得杨若晴想笑，但也更紧的扶住了她。
第6383章 晕乎乎
“娘，这里风大，我扶你去那边站着。”
杨若晴贴在孙氏耳边大声说。
孙氏点点头，任凭杨若晴扶着往塔的另一边去，而杨华忠和杨华洲兄弟也在后面对这大好的江景指点观赏，边不紧不慢的跟在孙氏母女的身后往另一边去。
塔的另一边景色也不错，俯瞰处将偌大的庆安郡尽收眼底，就好像骆风棠他们行军布阵时，将一整副城池的布防图摊开在眼前，那种气吞山河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得。
“怪不得人家都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啧啧，这塔上面哪里都能看到，我都能看到眠牛山了。”
这里的风相对先前那边要小许多，孙氏终于敢站直了，身体也不打摆子。
杨若晴和杨华洲都是笑，杨华忠则打趣道：“哦？你的眼睛还这么厉害能看那么远？这是千里眼啊，快给我指下哪里是眠牛山？”
孙氏当真抬起手朝一个有连绵群山的方向指去：“你瞧，那边成片的山呢，不是咱眠牛山是哪啊！”
杨华忠眯起眼往那个方向打量了一番后，摸着后脑勺乐了。
“晴儿娘啊，你这认家的本事真是让我佩服，佩服到害怕。”
孙氏狐疑的打量着杨华忠，“这话咋听着不像是夸，倒像是损我呢？”
杨华洲和杨若晴都哈哈笑起来。
这一笑，孙氏也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赶紧追问道：“那里不是眠牛山吗？那是哪呀？咋也那么多山呢？”
看到杨华忠还是笑，孙氏有点羞恼，忍不住抬手轻轻拧了他手臂一下。
这一拧，又是一阵风吹来，孙氏身子一歪惊呼一声。
杨华忠宽厚的大手紧紧扶住孙氏的腰：“我的天，你倒是站稳了啊，你当自个是织女要飞到天上去嘛？”
杨若晴也笑着打趣：“爹，我娘要是织女，那咱家可得养头老牛，回头你骑着牛，牛背两边放几只箩筐装着我们姐弟去天上找娘。”
杨华忠故意‘嫌弃’的看了杨若晴一眼，“你们姐弟都太沉了，箩筐装不下，我一个不带就自个骑着老牛去找你们娘去。”
杨若晴也故意两手一摊肩膀一耸：“完了，爹眼里只有我娘，我们姐弟是多余的啦。”
杨华洲笑眯眯拍了拍杨若晴的肩膀：“没事儿，你们还有五叔呢，五叔疼你们！”
杨若晴趁机抱住杨华洲的手臂将脑袋靠到他肩膀上，像小时候那样撒娇：“五叔真好。”
孙氏看到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演出了这么多戏，也是笑着摇头：“咱这是站在塔上吗？这是站在村口戏台子上唱戏吧？”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又在振风塔上逗留了一会儿，几人下来循着江边散步游玩。
不管是哪个时空，男人女人们逛街的模式基本是相同的。
杨若晴挽着孙氏的手臂走在前面，路边的小摊上各种新奇玩意儿都逃不了母女俩的眼，边走边看边走边讨论，兴致是越逛越高涨。
而跟在后面几步远的杨华忠杨华洲兄弟则苦逼了。
两人的手里，拎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东西，这些都是前面两人的‘战利品。’
“老五啊，你有没有陪五弟妹和绵绵这样逛过街啊？”杨华忠忍不住问杨华洲。
杨华洲苦笑着点头，“次数有限，可印象深刻啊！”
不是印象深刻，是阴影深厚，挥之不去哦！
杨华忠看了眼前面那两个脚步如飞的身影，又跟杨华洲这道：“看这架势，这条街不逛到底是不罢休了。”
杨华洲嘿嘿的笑，心道三哥你这方面还是太‘年轻’啊，既然跟着女人踏进了这条繁华的江边街道，就要做好一条街逛到底的准备。
我仅有的那两回，不仅逛到了底，还陪着她们来来回回货比三家，那种奔溃的感觉……嘿嘿，今天也让你尝尝。
老实人弟弟心里坏坏的想着，说出口的话却换了种方式：“三哥，三嫂难得出来玩玩，女人嘛，喜欢逛街是天性，你就耐着性子多陪陪，这种机会不多。”
杨华忠点点头，咬着牙继续跟在后面，当前面的母女俩又身影一拐进了路边某家店铺的时候，他赶紧拉着杨华洲，老哥俩一腚儿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掏出旱烟杆子来抓紧功夫抽两口，望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行人暗暗摇头。
城里真他娘、的闲人多啊，吃饱了饭没事儿就成群结队出来逛街，在家里睡会大觉不香吗？
“爹，我看着日头到了头当顶，也该吃晌午饭了，要不咱先找个地儿把晌午饭吃了？”又逛了好一阵之后，杨若晴跑过来跟杨华忠这商量。
杨华忠往杨若晴身后的孙氏脸上看了一眼，好家伙，红光满面，跟先前振风塔顶上那个吓得脸苍白腿打颤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人似的。
“好啊，那就先吃饭吧，你五叔先前就跟我说他饿了。”杨华忠一脸认真的道。
杨华洲愕了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置信老实人三哥竟然也有睁眼说瞎话的时候！
三哥，你变坏了！
再往前面走就靠近江边码头，南来北往的货船在这里中转，伴随着的也是一排排的大小排档，上一些档次的酒楼。
不管是排档还是酒楼，都很默契的打出了当地的特色——鱼鲜。
尤其是庆安郡当地的口音很好听，婉转轻盈，就跟当地戏台子上唱戏的调调儿有些相似。
每家都安排了人在外面招徕客人，有的是年轻的伙计，有的是精明干练的老板娘身份的人物，还有的是一家人开的店，老汉老太太端着板凳在门口揽客。
大家操着当地口音热情四溢的朝杨华忠他们这边喊：“客官，进来吃饭呀，我们家的鱼是江鱼，虾子又大又壮，螃蟹膏肥肉美……”
“爹，娘，五叔，咱去哪家吃呢？”
面对着这一拨拨热情似火的招揽，杨若晴眼花缭乱，于是扭头问三位长辈。
杨华忠和孙氏好像也有些晕晕乎乎了。
做酒楼掌柜的杨华洲却依旧保持清醒，“这几家都差不多，咱随便进哪一家都成。”
杨若晴点点头，于是挑了一家从外面看起来环境比较干净的酒楼进去了。
第6384章 遇到熟人
“娘，你想吃点啥？”找了一间靠江的雅间坐下后，杨若晴扭头问孙氏。
孙氏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到酒楼的伙计等候在边上，于是压低声跟杨若晴道：“捡着便宜的来两个就行，再给你爹和五叔点个下酒的菜差不多了。”
杨若晴哭笑不得。
“娘，你跟我出来吃饭这样点菜，是瞧不起你闺女我啊！”
“啊？”
孙氏愣了下。
杨若晴也懒得问她的意见了，扭头跟伙计那里一口气报了好几个菜名。
比如什么铁板鲈鱼啊，咸肉烧黄鳝，清蒸大杂蟹，香辣虾，再配几个小炒菜，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十个菜。
最后还给杨华忠和杨华洲要了一坛这家的烧白酒，给自己和娘点了一壶大麦茶。
吃过鱼虾嘴里难免有点腥味儿，喝点大麦茶去油腻还是去腥味儿，挺好挺好。
伙计收了菜单兴高采烈出去忙活去了。
雅间内，孙氏拉着脸跟杨若晴这道：“咱四个人，点十个菜，太多了吃不完哦！”
“娘，您老要转变思维啦，咱既然到外面来吃饭，就没打算吃完，无非就是尝个口感和新鲜罢了。”杨若晴笑嘻嘻道，顺手给孙氏先倒了一碗大麦茶。
“来，喝一口，大麦茶味道跟咱家里的野茶不同呢。”杨若晴又道。
大麦茶也是花了钱买的，孙氏舍不得浪费，赶紧端起来小口小口的喝着，砸吧着嘴品味着。
“确实比家里的茶要醇厚一些，喝过后还有些炒麦子的焦香味儿。”
孙氏又端起来喝了几口。
这边，杨华忠和杨华洲兄弟推开了窗户，把凳子搬到窗边抽烟边聊天。
孙氏又压低声跟杨若晴这问：“晴儿啊，这顿饭得花不少钱吧？”
杨若晴笑眯眯喝着茶，吐出两个字：“还好。”
“大概多少啊？你给我说个数嘛！”孙氏又问。
杨若晴无奈，只得道：“将近三百文吧！”
“啥？”孙氏吃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到大麦茶里面。
看到她这副惊讶的表情，杨若晴暗自庆幸自己谎报了军情。
三百文是烧白和大麦茶的价钱，再算上十道菜，这一顿将近八百文钱。
八百文钱一顿饭对于杨若晴的财力来说，不值一提，但对孙氏，那可真是吓破大天了。
“怪不得那伙计态度那么好，先前上茶都是掌柜的亲自来上，还送了一碟子花生米和点心，想来是咱在他们家做了这么大的生意啊，”孙氏坐在那里嘴里喃喃着，“三百文，我和你爹在家里半个月的肉食。”
半个月？
杨若晴一想，确实啊。
家里菜园子里有蔬菜瓜果，后院屋樑底下大大小小的箩筐里捞干的菜，坛子里腌菜酸菜。
想要吃荤腥了，家里鸡鸭鹅都在生蛋。
过节就逮一只鸡杀一只鹅的，大孙氏家杀了猪，内部价画个二三十文就能买到两三斤五花肉，或者两对猪蹄回来吃。
有时候大孙氏还会主动送些猪肝啊，猪头肉啥的过来给孙氏他们打牙祭，花销确实小，三百文都能撑一个月了。
“咱既然花了那么多钱，那待会还得跟掌柜那要一碟子咸菜来。”孙氏又道。
杨若晴诧然，“娘，十个菜够吃啦，你还要咸菜做啥？”
孙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咸菜不下饭。”
杨若晴恍然，“成，那待会就跟掌柜的讨要点。”
很快菜就端上来了，全都是硬货，色香味俱全，小小的雅间里顿时化身美食的天堂。
江风从洞开的窗口吹进来，伴随着艄公的号子，四个人坐在宽敞的桌子旁享受着鱼虾的鲜美。
蒸得红通通的大闸蟹从中间掰开，里面的蟹黄就跟家里腌制的红油鸭蛋黄似的，夹一块放到边上的醋碟子里沾一下，再吃到嘴里，那种美味哟……抱歉，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描绘不出那种滋味，总之，这一顿饭下来，天天嚷嚷着要减肥不敢多吃晚饭的杨若晴活生生把肚子撑成了皮球。
而其他三位长辈也好不到哪里去。
起初孙氏还比较矜持，先紧着杨若晴他们吃，可后面发现这菜份量实在是太多了，孙氏不得已只得马力全开。
四个人吃饱喝足瘫坐在凳子上，血液都往胃里面倒灌，别说走路回距此三条街，将近五里路的天香楼了，就连下楼的力气都欠奉。
“你们两个下昼咋安排的？还去逛街不？”
杨华忠打了个饱嗝，故意问孙氏和杨若晴。
杨若晴把目光放在孙氏身上。
孙氏摆摆手：“逛不动了，想回去。”
杨华忠满意的笑了。
杨华洲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休息了片刻，杨若晴站起身：“我下楼去结账，顺便看看能不能叫到马车。”
下楼结账的时候，杨若晴遇到了一个熟人。
此人一身锦衣华服，左右手各自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二八少女，身后跟着一帮狗腿子，前呼后拥从马车上下来呼呼喝喝往酒楼里来。
他脸上还sao包的戴了一副眼镜蛇造型的墨镜，这可是正宗的西洋货啊，杨若晴在京城的时候看到过几回京城的几大纨绔戴过。
没想到眼前这个熟人也戴上了，看来他还真是紧跟潮流的步伐，引领庆安郡时尚的风标，装逼界的典范。
掌柜的原本正准备给杨若晴这结账，看到来人立马丢下账本亲自跑去酒楼门口躬身迎接。
杨若晴斜靠着大厅的前台，双臂环抱歪着头笑眯眯看着被前呼后拥着过来的某人。
某人身边的狗腿子看到杨若晴站在那里，第一反应就是过来驱赶。
“哪里来的无知妇人挡着这路口，没看到我们曹公子来了嘛？闪开闪开……”
“啪！”
狗腿子话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拍飞。
“曹锟，你这排场不小嘛！”
杨若晴收了手，似笑非笑朝曹锟抬了下下巴。
曹锟抬起一根手指头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扒拉了两寸。
看到挡路的人是杨若晴时，他的眼神猛地一阵收缩，下意识把怀里两个少女往边上一推。
在少女摔地的娇呼声中，曹锟屁颠着冲到杨若晴跟前，点头哈腰，一百般的讨好奉承。
第6385章 受宠若惊
先前那个被杨若晴拍飞的狗腿子刚刚爬起身，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拍飞了，恼羞成怒下抓起旁边的凳子就要冲过来，冲到一半傻眼了。
因为自家那个嚣张跋扈的主子正凑在那个女人面前，温顺讨巧的样子纯粹就是一个“乖弟弟”。
最后的结果就是，曹锟不仅抢着把杨若晴这桌的单给买了，还哭着喊着非得去楼上跟杨华忠他们打个招呼。
杨若晴对曹锟的表现很满意，加上吃人的嘴短，于是带着他上楼了。
完事后曹锟又安排了马车，派人将杨若晴一行送到了天香楼门口。
下了马车，进了天香楼，孙氏恍恍惚惚的都好像在做梦。
杨华忠也有些受宠若惊。
只有在外面见过世面的杨华洲面色平静，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看透的从容。
这世道可不就是这样么，人跟人分做三六九等，在比自己强的人面前，就得趴着。
那曹锟所在的曹家，早些年锋芒大盛的时候都在晴儿这里吃了钉子，何况近年来家道不如从前……曹锟在庆安郡别的福贵人家跟前或许还能继续保持优越感，但在晴儿面前，那就真的不够看了。
就算曹锟的哥哥，如今的曹家家主过来，也得点头哈腰，这，就是世道，就是生存之道！
隔天，杨华洲做向导，又带着杨华忠和孙氏他们去了庆安郡郊外的栖霞山那一带游玩。
栖霞山上有座庙，庙里香火鼎盛，孙氏这个人是逢庙必进，遇佛必拜。
“娘，你逮住一位神佛就要磕头许愿，也不怕他们在一块儿凑副牌的时候交流起来把你给卖了？到时候说你这个香客太贪心，一事求好几个主儿。”
上山的路上，听到孙氏嘀嘀咕咕着叮嘱待会进庙后要注意的事宜，杨若晴忍不住伸了个拦腰调侃了句。
孙氏的脸色刷地变了，差点没扑上来捂杨若晴的嘴。
“快到庙里了，你把话放在心里就行了，别说出来啊，被神佛听到不得了，指不定这山脚下已经有耳报神了呢！”孙氏紧张得不得了，叮嘱的当口还不忘四下瞅着，好像树后面就蹲着耳报神似的。
看到她这副样子，杨若晴真是哭笑不得。
“好好好，你别紧张，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待会进了寺庙，晴儿你再多磕几个响头，成不？”
孙氏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杨若晴主动把手伸过来：“娘，你手里的香纸蜡烛我来拿吧。”
上山很累，孙氏打从山脚下买了这些东西后，谁拿都不准，就得她自个拿，这也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虔诚。
这会子当杨若晴伸出手的时候，孙氏下意识就想拒绝，琢磨了下，还是把东西塞到了杨若晴的手里。
“你拎上山也好，拎到佛祖面前才能显出你的虔诚，佛祖也不会计较你先前的那些诳语。”孙氏说得一脸认真，杨若晴只是扯着嘴角笑得放肆不羁。
她信这个世界是神奇的，神佛或许存在。
但神佛绝对不可能存在于这些寺庙里！
倘若真有神佛，那也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生物，不可能真的驻扎在寺庙里大显神通。
如若不然，为何世间那么多大悲大苦的事情没有神佛伸出援手去解救？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九天之外的神佛视人类如蝼蚁，才不会管蝼蚁的死活呢，人活着，自己就是自己心中的神，自己做事无愧于心就好。
这一天又在陪吃陪喝陪玩中度过了，到了夜里，小安过来了。
“两天没见到，爹，你黑了，娘，你瘦了，这是咋回事啊？”
小安进屋第一眼就发现了杨华忠和孙氏的变化。
孙氏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喜悦。
“真的嘛？我瘦了？有吗？”
可见，不管是多大年龄的女人，在爱美这一块都是共通的，尽管天天看到杨若晴不吃夜饭就拿眼瞪着的孙氏在这块也不例外。
小安点头：“真的瘦了，姐也瘦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咋回事啊？”
杨若晴抿着嘴笑。
杨华忠长叹一口气，摆摆手道：“别提了，这两天这里玩到那里，夜里都要陪着你娘去逛夜市……腿都跑细了。”
杨华忠已经私下里跟杨华洲那嘟哝了好几遍，要是天天过这样的生活，他宁可回家打理庄稼去，太折腾人了。
对此，杨华洲也是爱莫能助啊！
“小安，东临县那边情况咋样？”杨若晴开始询问正事。
当说到正事的时候，孙氏赶紧走过去把屋门关上，杨华忠也抽开凳子坐了下来。
小安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放到桌上。
“王霸罪恶滔天，判了斩首，就在下个月初七。”
“王雄和方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之前姐你不是留了人去方舟和王雄家搜罗罪证么，嘿嘿，这五百两银票是东临县知县转交给何叔叔一家的赔偿。”
小安笑得一脸深奥，杨若晴接过那银票清点了下，满意一笑。
“王雄和方舟翁婿俩是两头肥羊，这趟杀羊撸羊毛，不仅咱得了好处，东临县县衙的小金库估计也充盈了不少。”
五张银票在手里轻轻的甩着，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杨若晴眯起眼，又问小安：“这银票你打算咋安排？”
小安愣了下，毫不犹豫开口：“还能咋安排？这是给何叔叔他们的赔偿，是他们让何叔叔吃了那么多苦头，这些钱自然一个子儿不差的交给何叔叔啊！”
杨华忠和孙氏皆赞同的点头。
杨华忠道：“五百两银子可是一笔大数目啊，别说庄户人家了，就算是城镇里的小门小户人家也未必见过这么多钱。”
孙氏更是由衷的为何家欢喜，“有了这一大笔钱，莲儿那丫头压根就不用来酒楼做事，安安心心在家陪着她爹治伤，一家人过日子，完全没问题啊！”
杨华忠也附和道：“嗯，没错，五百两银子还可以拿一百两出来置办田地，收收租，余下的四百两置办屋产，手头再留个两百两过日子，治伤，妥妥的。”
第6386章 上上签
孙氏更是脑力全开，又替何家设想了一堆后，话锋一转落到小安身上：“这样一来，咱小安肩上的担子也轻了，至少不用一个人养活四张嘴，例钱往后得攒起来娶媳妇，过日子用。”
“娘，你咋啥事儿都能往娶媳妇那块引呢？那块我是真没
想过！”小安咕哝道。
孙氏气得冲过来轻轻拍了小安手臂一下，“胡说啥呢！”
杨若晴更是捂着嘴笑，“小安啊，昨日我陪娘去寺庙，娘抽的第一支签就是你的姻缘签。”
小安咧嘴一笑：“肯定是说我要打一辈子光棍，对不？”
孙氏举起手差点又要打他：“你这嘴咋净胡说呢？”
杨若晴扯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抽出一张被卷成细条儿的红色纸条塞到小安手里。
“自己瞧，这可是你的姻缘签，上上签中的上吉！”
小安龇牙，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打开了这小小的细纸条儿。
纸条一角写着他的名字，是姐姐的字体，显然是怕跟其他家人的签文混淆了所以标准上去的。
小安念出了声：“百花头上画双鸳，夫妇和谐夙世缘。几年空座无人召，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乖乖，这签文……文绉绉的，看来拟签文的人不是举子最起码也是个秀才郎，有才啊哈哈哈……”
小安看完后咧着嘴傻笑，但凡跟文字相关的东西，他都没有兴趣。
要是摆几把刀剑在他面前，那可真就爱不释手咯！
孙氏气得再次拧了他一把，“你个混小子，这可是你的姻缘签，还不得好好收着？瞎说个啥呀！”
“娘，你让我收兵器我乐意，可这些玩意儿饿了不能吃渴了不能喝的，我才不收呢！”
“这可是你的姻缘签，关乎到你一辈子婚姻大事的东西……”
“哎呀不就是一张破纸条嘛，天桥底下说书人能给你写一箩筐，想听啥好话都给你写上。”
“你小子，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小安，今个为了你这签文，咱娘那么抠搜的一人，今个可是咬着牙添了二两银子的香油钱哦！”杨若晴笑着眨了眨眼。
孙氏连连点头，又软了语气，将那姻缘签往小安腰间塞。
手指摸到了小安衣服里面有一块微微鼓起，“咦，这是啥？”
像是荷包？
这小子以前不是从不戴荷包吗？
孙氏纳闷着还要再掏，却被小安躲开。
“娘你别掏了，那是我的汗巾帕子，这一天天的操练不晓得要淌多少汗，湿多少套衣裳哩，你给我那玩意儿我保证前脚出这大门后脚就肯定弄丢！”
他可不敢让娘掏出那只荷包来。
那是莲儿妹妹以前送的，当时他一只，何青松一只。
平时用来装点碎银子还蛮好使的，但是上面的花色他不太喜欢，总觉得不适合他这种纯爷们，所以通常都是塞在衣服最里面。
虽然他自己问心无愧，但这荷包要是被老娘给掏出来，少不得一番问询一番解释，男未娶女未嫁的，有些事儿越解释越乱，越描越黑。
自己一个糙老爷们倒不怕啥，但对莲儿妹妹影响不好，所以还是不说为妙。
“娘，既然是这样，那签文你就先帮小安收着吧，你收着也是一样的。”杨若晴也赶紧开口为自己弟弟解围。
……
草原上。
牧民们围绕着高高的玛尼堆而坐，跟随着七苦大师，虔诚的念诵着经文。
他们并不懂经文的意思，只是七苦大师说一句，他们跟着说一句而已。
但此刻，除了少数信徒外，其余的人也都开始真心相信了。
他们见到了两大狼群的厮杀，就在他们注视下，黑狼群和灰狼群展开了极为残忍的战争。
最后，灰狼群退却了。
不是灰狼群斗不过黑狼群，从实力上来看，两大狼群差不多，但黑狼群悍不畏死，而灰狼群更像是传统的狼群，承受不起太大的损失，因而选择了退走。
草原上，狼之所以成群结队，就是千万年来生存的选择，想要在草原上生存的好，以狼的体型，单独可能猎杀不了一头牛，因而就群居来狩猎。
狼群是承受不起壮年狼损失太多的，这会给群体带来极大的危机。
而黑狼群则不一样，在战斗中，宁可同归于尽，也不退缩。
这其中的关键点，就是黑狼王的身上，那只奇迹一般的神狼。
是它的统领，才让狼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直等到两大狼群都离开以后，七苦大师缓缓站起身。
祈祷的时间终于到了，他最终功德圆满，达成了目标。
……
傍晚时分，七苦大师回到了帐篷里。
这里虽然是七苦大师和卓娅临时居住的地方，但有附近牧民们送的物品，还有呼兰王的恩赐，使得营帐里使用的都是比较好的用具。
七苦大师也终于暂时结束了颠簸流离的生活，过上了有床睡，有饱饭吃的日子。
七苦大师盘坐在一块蒲团上，手中拿着一串佛珠，轻轻转动着，同时嘴里面念着经文。
这一段时间在草原上，他不仅没有荒废自己的经文，反倒是对原本的经文有了更深的理解。
“师父，又有人想要拜师求学。”
卓娅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人？”七苦大师停止念经，问了一句。
“好像是从呼兰城来的，看衣服穿着，应该挺富有……”卓娅道。
“拿了什么来？”七苦大师又问。
“拿了些银子，大概几十两吧……”卓娅解释道：“人还在外面等着呢，我该怎么回？”
“送走吧，就说贫僧会前往呼兰城，到时候如果有缘，自会收徒。”七苦大师淡淡道。
“那么吝啬，肯定没缘。”卓娅嘴唇上翘。
“法不可轻传，贫僧的规矩，你明白，以后就按规矩来，无需来问。”七苦大师道。
“明白明白，师父你安心念经，其他事交给我来。”
卓娅点头。
七苦大师的规矩，目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传经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法不可轻传，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人珍惜。
因而，七苦大师挑选徒弟是极为严格的，不仅要缴纳足够的钱财，还需要有过人的心性和毅力。
第6387章 不怀好意
有些事情不适合他亲自去做，那么，卓娅这个亲传弟子，就可以担当责任了。
卓娅来到外面，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一处露天的休息地和接待地，暂时比较简陋，没有太多设施，只有简单的蒲团，供人休憩等候。
此时，等待在这里的三名男子都抬起头来。
另外两名是护卫，唯有中间的那位胖乎乎的男人是主子。
他抬起一张胖脸，笑眯眯的望着卓娅，大声叫道：“卓娅姑娘，大师怎么说？我是诚心诚意拜师的啊。”
“我师父最近会去呼兰城，以后有缘，再说。”卓娅面对外人，展露出大气的淑女形象，虽然她年岁不大，但已经初步显现出美人胚子的气质，混合着一丝书卷气，跟一般的草原女人，有不小的差别了。
“有缘，肯定有缘，卓娅师姐，咱们是大大的有缘，嘿嘿……”
胖子嘿嘿的笑着，一双眼睛在卓娅的身上，上下打量，吞咽口水时候，喉结都在滚动。
卓娅陡然就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这个胖子是不怀好意啊！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在给什么好脸色了。
卓娅小脸上笼上了一层寒霜，她双手拍了一下，道：“送客。”
四周营帐里，立刻钻出好几位大汉，都是健硕的草原汉子，俱都是腰带有刀，虎背熊腰的。
他们是附近的牧民们自发的选出来的护卫，专门用来保护七苦大师和卓娅的安全。
而且，他们的武艺得到了七苦大师的点拨，本来就有草原汉子的一把子力气，又学了一些大齐武学的招式，一般武士都已经不是他们对手了。
“这就走……”
本来还想着再纠缠一会儿，胖子一看这架势，顿时就怂了，他立刻挤出笑容，起身作揖道。
望着胖子带着两名护卫落荒而逃，卓娅皱了皱鼻子，冷哼了一声。
要是以前她是穷苦家人的女儿时候，她那这种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没办法，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已经不惧怕这种纨绔了。
这都是成为师父弟子的缘故啊。
卓娅知道自己最感激的是谁，一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如果不是遇上了七苦大师，现在恐怕已经在草原上命丧黄泉。
要知道，草原人的命，真的不值钱。
回到营帐里，七苦大师已经停止了念经，今日的功课已做完。
“已经解决了？”七苦大师询问道。
“赶走了，那个小胖子，不是好东西。”卓娅怒气冲冲的道。
“很正常，等以后，你就会发现，那种人还算是好人，更狡猾更恶毒的人，比比皆是……”
七苦大师宣了一声佛偈随后道：“这几日，收拾一下物品，让附近的人把我们送入呼兰城，这一路贼人不少，不能掉以轻心。”
“师父，你说，呼兰王那么重视你，怎么不派人把你护送过去呢？”卓娅有些疑惑道。
“不要太高看呼兰王，他喜好佛学不假，但更多的是把佛学当成了工具，他不可能放下一切来敬佛礼佛，这也决定了，明面上，他不可能将我们接入呼兰城……他不能得罪呼兰城的祭祀！”
七苦大师指出了关窍之处。
“自苦神权王权相互依存，却又相互排斥……呼兰王是觉得，呼兰的祭祀们权力太大，已经影响到王权了，因而他要拉拢一个教派来对祭祀们进行制衡，而我们恰好符合他需要的。”
七苦大师详细的解释道。
卓娅叹了口气道：“师父，人心太可怕了，原本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我还以为呼兰王真心侍佛呢。”
“真心还是假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出了姿态，亲自来请了，那么，贫僧便如他所愿，给他当一把刀，但，这把刀最后会不会伤到他自己，这可就说不准了。”七苦大师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别人都以为他是心态坚毅的苦行僧，打的是利用他的主意，但谁又能想到，他身后是有靠山的呢。
只要他站稳了脚跟，就会将自己的现状传递出去，而呼兰城这样的草原大城，潜伏着大齐隐卫，传递消息很容易。
“师父，那我们的牛羊怎么办？”
卓娅有些舍不得，这些时日，她接收到的牛羊有几十只，每天看到它们，心里就有一种满足感，这是草原人的一种本能。
“交给附近可靠的牧民吧，他们不会白拿牛羊的，等我们在呼兰城落足以后再说。”
“可是，建造一座寺庙，是不是要很长时间啊，那我们去了城里，该住哪儿啊？”卓娅发愁道。
呼兰城内生活费用很高，要是找不到一个固定居住的地方，那么以她手里的这点钱，坐吃山空撑不了太长时间。
“一切随缘，阿弥陀佛。”七苦大师宣了一声佛偈。
卓娅感觉没办法再问下去了，反正每次遇到难处，师父就会说随缘，都不知道这个缘究竟是来自哪里。
既然七苦大师是这个态度，卓娅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开始拿出纸笔，一边抄写经文，一边练字。
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每天的功课必不可少。
尽管她天资聪颖，但佛学经义十分的玄奥艰涩，她想要有所精进，就必须全力以赴的去学。
在学习的态度上，她从来都是认真的。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的造化，来之不易，往往不能懈怠辜负了这份缘。
数日过后，收拾停当的卓娅和七苦大师，坐上了马车，向呼兰城所在的方向行去。
“那是……狼群？”
在路途中，卓娅又看见了狼群，不时的出现在附近。
“师父，会不会是小黑来了？”
卓娅给那只黑狼取了个名字，叫小黑，但她只是和七苦大师说话的时候，才这样称呼，对外面的人，她从未说过。
“就是它，它在护卫我们。”
七苦大师淡淡道：“人们都说狼本性凶残狡诈，但说到底，狼一切都为了生存，真正凶残的不是狼，是人，狼狩猎，是为了饱腹，人吃人，其中的**已经远远超出了饱腹……”
第6388章 修行的因由
“所以师父的意思是，狼比人要好？”卓娅疑惑道。
“不然，人心有魔的一面，也有佛的一面，光明堂皇正大，有些人是魔性压制了佛性，而一些人却是佛性超越魔性，所以，人远远比狼要复杂多变！”
“我们修佛，就是用经义来擦拭人心上的灰尘和污垢，让魔性消散，让佛性大放光明。”
“这才是我们修行的因由。”
七苦大师一字一句的教诲，他马车行驶之际，就借着这个机会，又向卓娅传授了一段经文。
“你看，小黑追上来了。”
行驶了一段路，后面一只大黑狼跟上来了，使得前面的马惊吓不已。
赶车的人也吓的不轻，那么大的狼，紧追不舍的，怎么不让人害怕。
七苦大师安抚了一下赶车的人。
“不用紧张，黑狼不会伤害我等的，你安心驾车。”
赶车的车夫汉子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点头应道：“大师你坐稳了，我马上要加速了。”
心里他想着，到了呼兰城就休息几天吧，最近狼多，还是不要出车了，免得有钱挣，没命花。
如果，他可不愿意将希望都寄托在大师的话上，甭管黑狼究竟会不会伤害人，他还要加快速度，让马跑快点，否则就算黑狼不咬人，马也要被吓坏。
小黑在后面跟了一段路，在卓娅的摆手下，逐渐的放慢速度，最后缓缓的离去。
狼比人还要讲情义。
卓娅一点都不怕黑狼，反倒是对去呼兰城将要面对的人感到畏惧。
呼兰城，曾经是她遥望而不可及的。
他们这样的牧民，哪里会有什么资格进入呼兰城呢。
呼兰城足有三十多万人，在草原上是个极为庞大的城池，就算是放在大齐，也能排的上号。
本来，草原之地是不太适合建城的。
但呼兰城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辽阔的盆地，附近是银山山脉，有山泉从山中来，在附近形成了庞大的呼兰河，还汇聚出一个呼兰湖来。
有这等好的自然环境，才让建城成为可能。
远远的望见呼兰城的门楼，七苦大师微微吃惊。
高大的城墙，简直就像是大齐的城池一般。
他在草原上也待了许久了，路过的城池不少，但草原上建的城，一般都是矮小的泥土城墙，有些地方，马匹都能纵越过城墙，可想而知所谓的城墙都是什么模样。
“呼兰城，我来了。”卓娅望着城楼上的字，在心里默默的呼喊，她在这一刻，放下了忐忑，决心要跟着师父好好闯一闯这座城。
“待会我们去住客栈。”七苦大师道。
坐在前面的车夫笑道：“大师，你以前来过呼兰城没有？”
“没来过。”七苦大师摇头。
“大师，你以前没来过的话，我推荐你去住八方客栈，别看这家客栈不高档，但它安全啊，外地来的，住这家客栈，不会被人偷抢，晚上睡得踏实。”
车夫笑道。
“这却又是为何？”
“大师有所不知，这八方客栈背后的老板是呼都家的二公子，呼都家，你知道的，那是咱们呼兰金帐的大贵族，有权有势还有钱，附近的人都知道呼都二公子脾气不好，谁敢惹他生气呢。”
“好，那就去八方客栈！”七苦大师淡淡道。
庆安郡。
五百两银票，小安，孙氏，杨华忠三人都觉得应该一文不落的交到何父手里，毕竟这是王霸和方舟他们的赔偿。
唯独杨若晴保留着不同意见。
“五百两银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家人只要不铺张浪费，足够花销一辈子。”杨若晴分析道。
“我之所以不赞同将银票全部送过去的原因有二：”
“一，银票的数额太大，何父又受伤卧床，没法拿这笔大钱去置办产业，而何母和莲儿两个女人家显然又没有那方面的经验，难免在置办产业的时候落入陷阱。”
“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钱财这东西本身是好东西，但如果你拥有的能力不足以保护现有的财富，那么这些庞大的财富极有可能为你招来灾难。”
“所以我的建议是小安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何父，让他自己来决断，最好的结果就是你帮他们把这笔钱存到钱庄去，存根交给何父，如此他心里也踏实，需要用多少，提前核算好，定期去支取，支取之后的单据交给何父。”
杨华忠被杨若晴的提议打动了，“有道理啊，小安，要不听你姐的？”
但是，小安在这件事上却异样的执着，“尽管我也觉得我姐的提议是最周全的，但是，这五百两银票我还是得先当面交给何叔叔，看他怎么安排，我再配合。”
“指不定人家不想存，想拿去做别的事儿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咱虽是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但终究不是他自个的想法。”
既如此，杨若晴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隔天，留了杨华忠和孙氏在酒楼歇息，杨若晴陪着小安一块儿来了郊外的何家。
远远的就看到以一个长短腿，拖着个磨盘大的腚儿，癞子头斗鸡眼的高胖男人趴着何家院门使劲儿拍打，嘴里还呜呜呜的叫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不远处，其他院门前面或站或蹲着不少街坊邻居，各种起哄声挑唆声不断，其中挑唆声最响的就是住在何家斜对面的那个双下巴妇人。
“癞子你可真丢脸，媳妇不给你开门，大娘教你个法子……”
双下巴妇人凑到癞子耳边不晓得传授了啥，癞子斗鸡眼的眼睛里冒出精光，鼻孔里呼啦啦喷出热气，嘴里更是兴奋的嗷嗷叫起来。
双下巴妇人也捂着嘴咯咯笑着重新退回来。
何家院门口，癞子一把扯下裤子，掏出玩意儿来照着何家院门撒……
边撒边嚎：“荷花儿……”
他是个脑残，说话不利落，连何莲儿的名字都喊不齐全。
“媳妇儿……荷花儿……”
媳妇这个词儿倒是喊得清楚，惹得旁边围观众人一阵哄笑。
还有几个满脸猥琐的汉子把手塞到嘴里吹起了口哨。
第6389章 癞子
外面的闹动传到一墙之隔的何家院里，何父气得用力捶打着床沿。
何母也是坐在一旁垂头抹泪，“这些邻居太过分了，自打前天我们关门谢客，就开始变着花样的整咱了，今早我起床，院子里不晓得被什么人扔了狗屎进来，太过分了……”
何莲儿也是小脸忿忿，外面那个傻子一声声的‘媳妇儿’听得她揪心。
但她没哭，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屋门走出去。
“莲儿！”何父喊了一嗓子。
何母更是惊恐的冲上来，“莲儿你要去哪？你不能出去！”
何莲儿手里已经拿起了一根扁担，小脸绷得铁青，“我出去把他们赶走！”
何母更惊恐了，死死抱住何莲儿的手臂往屋里拽，“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娘，咱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被他们当做软弱可欺的包子，你让我出去，我一顿打……”
院子外面，癞子撒完了一泡，再也撒不出来，他在何家院门前像头笨熊似的晕头转向，嘴里呼呼的叫骂着，拍打着。
先前那个双下巴的妇人又在出馊主意，“癞子，尿没了屎总该有吧？在你媳妇家门口拉一泡，就不信她不出来见你！”
癞子歪着嘴嘿嘿笑起来，当即扯下裤子当真在正门口蹲下身，摆开阵势……
“吱嘎！”
院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何莲儿寒着一张脸冲了出来。
她先是看了眼外面那些起哄的邻居，而后抬起手里的扁担照着蹲在地上已经开始放臭、屁的癞子劈头盖脸打下去。
癞子被打得嗷嗷叫，腚儿底下拖着一截shi满地乱窜。
旁边哄笑四起，一波高过一波，先前那个双下巴妇人甚至还边笑边教唆癞子还手。
“癞子，你媳妇儿出来啦，还不赶紧抱着亲两口？”
癞子突然好像就不傻了，放下抱着脑袋的双手抬起一张油腻腻傻乎乎的脸，目光像野兽似的直勾勾盯住何莲儿，然后扑了过来。
何莲儿惊了下，癞子已经抓住她手里的扁担丢到一边，连带着何莲儿都被癞子那股蛮力带得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癞子嘿嘿笑着挥舞着双臂，光着腚儿再次扑向何莲儿……
何母追了出来时看到眼前这画面，吓得脸都白了，明明想冲上来救，可是双脚好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似的，不仅迈不开步子，身体还在往下瘫……
眼看着癞子就要抱住何莲儿，双下巴妇人眼中掠过一丝心灾乐祸，叫你们这家人清高，还不让老娘去串门？哼，老娘就要搅得你们家宅不宁！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何莲儿的身前，抬脚把癞子踹飞。
他又转身将何莲儿从地上拉起来，扶住她双肩俯下身打量着她，此时，他眼中的紧张和担忧全被何莲儿看得一清二楚。
先前即使被众人起哄，被癞子羞辱，都没有哭的何莲儿此时眼眶泛红，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掉出来。
小安是个钢铁直男这不假，可是，钢铁直男最怕啥？
那就是女人的眼泪！
这不，何莲儿如小鹿般美丽无辜的大眼睛里包着泪水，长长的睫毛都被打湿了，可是却倔强的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这副委屈又要强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了小安的心，有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缓缓滋生。
那种感觉是心疼吗？
当然是的，小安发过誓，不会再让何父被人欺负，不让何母担惊受怕，不让莲儿妹妹流泪。
可是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何母吓得都站不直腿，莲儿更是眼泪汪汪，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是除了心疼，好像还有些其他什么东西在干扰着他的情绪，让他看着身旁这所有的人，很不得拔出腰间的刀，一刀一个，把这些狞笑着的脑袋全从肩膀上砍飞！
那边，癞子从地上爬起来，在双下巴妇人他们的煽风点火下龇牙咧嘴再次朝小安和何莲儿这边扑来，嘴里还喊着：“媳妇儿媳妇儿……”
小安拧眉，一手扶着何莲儿肩膀将她护在身后，另一手按在刀柄上，眼睛里血光直冒。
一根扁担伸过来，将癞子和小安挡开。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亲切的笑容出现在癞子的面前。
“大兄弟你看着是啥？”
杨若晴手里举着一只‘柳叶酥’，朝癞子轻轻晃了晃。
癞子停下进攻，斗鸡眼呆愣愣的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将手里的糕点掰成两半，露出里面的红豆枣泥馅儿。
“好香啊，好甜啊，你想不想吃？”她又笑眯眯的问。
癞子‘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伸手就来抢。
杨若晴故意让他抢去半边。
癞子一把塞到嘴里，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就吞下去了。
吃完了，他砸吧着嘴，还没回过味儿来是啥味儿，只晓得很软糯，从来没吃过。
“来，这个也给你。”
杨若晴又把手里的另一半扔到了癞子面前。
癞子接住一把捂到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这回，他终于尝到了味道，好香呀，好好吃呀！
在杨若晴做这些事的时候，旁边众人，包括小安和何家母女在内都看得满头雾水，不明白杨若晴为啥要对这个耍流、氓的癞子这么好！
如此哄着，难道是真的怕了？
而以双下巴妇人为首的那些起哄和看热闹的邻居们也是满脸狐疑，直到癞子吃完了另外半块柳叶酥，他又像畜生似的朝杨若晴伸出手，嘴里还嗷嗷的咆哮着，样子凶的哟~
“还想要吃是嘛？那你去她家门口拉泡shi，我就给你吃。”
杨若晴指着癞子身后的双下巴妇人大声说。
癞子顿了下，转过身，果真嘿嘿笑着往双下巴妇人家门口跑去。
双下巴妇人双臂环抱斜靠着自家院墙正笑嘻嘻看热闹呢，尤其是看到何母那副惊魂未定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双下巴妇人笑得就更欢了。
突然看到癞子在杨若晴的挑唆下往自家院门口走，她顿时恼了，跺了下脚指着癞子：“你个大傻子，人家那是忽悠你呢，你拉到肠子拖出来人家都不给你一口吃的……”
第6390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癞子迟疑了下，扭头又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一手举起，手里变戏法啊似的多了一只精美包装的点心盒子，她从点心盒子里抓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出来扬声道：“你要是把她裤衩子扒下来，这一盒糖都给你！”
癞子的眼睛顿时冒出了红外线光芒，挤在一起的斗鸡眼亮得吓人，激动的双手握拳，咧开嘴傻笑，口水从嘴角淌出来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双下巴妇人听到杨若晴的挑唆又气又慌，“你个黑了心肝的，我招你惹你了……哎呀妈呀，死癞子你别过来，滚开滚开……”
双下巴妇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威吓得了癞子，毕竟是这条街上看着癞子长大的，没少挑唆这个傻子。
结果，双下巴妇人低估了癞子的傻气和莽撞，尤其是在杨若晴那一盒子花花绿绿的糖的刺激下，癞子眼中别说双下巴妇人了，就是自己的亲娘亲姐姐站在面前，也照样扑上去扒拉裤衩子。
而这些看热闹的邻居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先前双下巴妇人挑唆癞子去何家院门前捣乱，这些邻居跟着起哄。
这会子杨若晴挑唆癞子去对付双下巴妇人，这些邻居也同样跟着看热闹不怕事大，压根就没半个人站出来拦截下。
杨若晴心里暗暗摇头，原本还觉得这个郊外的小镇民风淳朴，环境清幽，适合何家人在这里养伤闲住。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狗屁，刁民，一群欺软怕硬，冷漠无耻的刁民。
“哎哟！”
一声妇人的惊呼将杨若晴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她跑到了那边的人群堆中似乎想要寻求帮助和庇护，可是那些人不仅纷纷往边上退让，有个长脸妇人甚至还伸出脚故意绊了双下巴妇人一下。
双下巴妇人摔倒在地，癞子刚好追上来，嗷嗷叫着，口鼻里喷吐着热气亢奋的抓起双下巴妇人的裤脚，吱啦一声脆响，双下巴妇人的裤子连同着裤衩子都被癞子扒下一大截，露出白花花一片。
人群中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哄笑，不少男人拔出嘴里的旱烟杆子，咧着大黄牙边笑边揉眼shi，似乎想要把眼睛揉干净看得更清楚。
甚至还有人起哄，“癞子，你大娘的花裤衩子好看，扯下来给你做帽子啊！”
癞子兴奋的又用手去扒拉双下巴妇人的花裤衩子。
双下巴妇人双手死命护着自己最后的一丁点儿脸面，趴在地上朝癞子跺腿踢打，仰着头咒骂那些起哄的人。
“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生儿子没***，死全家的合起伙来欺负我……”
人群再次哄笑成一团。
何家院门口，小安他们至此也全看明白了。
“还是我姐主意多，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高啊！”
小安兴奋的看着这一幕幕荒诞的闹剧，忍不住拍手撑赞。
姐姐一盒糖解决的事情，比他动刀动剑效果好多了。
何莲儿也是小脸激动得潮红，挺直着腰杆站在小安身旁，看着双下巴妇人在那里哭骂求饶，特别的解气，过瘾。
相比下，何母就没他们这些年轻人那么心大了，她想到的是今日这事儿是畅快了，可后面双面妇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各种报复只怕更过分。
“晴儿，小安，我们赶紧回去吧，别再看了。”
何母蹒跚着来到杨若晴他们身旁，声音微微发颤。
杨若晴看到何母苍白的脸，于是对小安和何莲儿道：“你们仨先进去，这里我留下善后。”
小安点头，直接带着何母和何莲儿进了院子。
何母担心不已，边走边扭头往后看：“小安，你姐一个人在外面，我担心她被那癞子欺负，那癞子人傻力气大，这条街上好多大姑娘小媳妇都被他欺负过……”
何莲儿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回去陪着晴儿姐一块儿。”
小安笑了：“你们放心好了，我姐的本事大得很，十个癞子都甭想近她的身。”
……
何家院外的大街上，双下巴妇人哭着骂着捂着自己的**狼狈跑回了家，砰一声把院门紧紧摔上。
杨若晴言而有信，抓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扔在癞子的脚边，又吩咐他：“往后谁再挑唆你往何家门口拉shi撒尿，你就去他家门口拉，拉一泡我给你一盒糖，可晓得？”
癞子坐在地上抓起糖果往嘴里塞，连连点头。
他傻是真的傻，但是也还有一点点智商的，差不多五六岁小孩子的智商。
所以杨若晴拿糖跟他谈交易，一谈一个准，在糖面前，媳妇都可以不要。
再说了，癞子自个都不晓得媳妇是啥，又意味着什么。
杨若晴处理好跟癞子之间的交易，又站起身看着远远近近那些看热闹还没散的邻居，目光冰冷。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些无知又愚蠢的人，他们想不出什么高深和繁复的陷阱来坑害别人，但他们的无知和冷漠，还有不计后果的玩笑，往往是杀人的利器。
“这位姑娘，你这下惹上大麻烦啦，胖婶家男人和儿子们都在郡里做事，早去晚归的，今个夜里他们回家来肯定过来找场子。”
人群中先前那个拿脚绊双下巴妇人的长脸妇人故作讨好的跟杨若晴这说。
这个妇人从杨若晴扔给癞子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看出来了杨若晴有钱。
这些糖都是郡里一家档次最高的干果铺子里的点心，长脸妇人有亲戚在郡里，以前过去做客的时候也吃过这种糖，据说蛮贵的，味道是真的好。
杨若晴对长脸妇人的讨好一点儿都不买账。
“我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担心下自个吧，先前可是你拿脚把胖婶绊倒的，大家伙儿都看到了，癞子，你也看到了对不？”杨若晴扬声问。
癞子现在只要有糖吃，什么都好说，尤其杨若晴还是那个给糖的人。
他用力点头，抬手指向长脸妇人：“你坏，你绊胖婶。”
边上的其他看热闹的邻居也都捂着嘴笑，各种指点议论。
第6391章 忽悠
长脸妇人老脸一红，她还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没想到竟被看到了。
这么一宣扬，不出一会儿肯定传到胖婶耳朵里。
“你们瞎说，我才没有哩……”
长脸妇人不敢在外面多待，骂骂咧咧着缩回了家。
人群渐渐的散了。
癞子抱着装糖的盒子也心满意足的离开。
杨若晴回到何家，大家伙儿都聚集在何父的床前，何莲儿正在给何父喂药，小安坐在一旁陪同说话，何母扶着门框站着，探着头望着屋外，心神不宁。
当看到杨若晴毫发无损的过来，何母松了一口气，赶紧奔出来接杨若晴：“咋样？癞子没为难你吧？”
杨若晴笑眯眯摇摇头，“婶子不用担心，都被我忽悠走了。”
进了屋子，杨若晴先跟何父打招呼。
何父也是满脸担忧：“晴儿啊，那些人不好招惹啊，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块儿闹上门可让人头痛了，我刚还跟小安说，让他坐一会儿就跟你赶紧回郡里去。”
杨若晴看了眼小安，小安无奈的耸了耸肩。
杨若晴收回目光，对何父笑着说：“何叔叔放心吧，区区一群刁民，掀不起啥风浪。”
何父愣了下，想想也是哦，她可是护国大将军夫人，自己本身也是极有能力的奇女子，没有真本事，怎么可能做那么大的生意？
杨若晴为了进一步安抚何家人的心，于是当着他们的面对小安道：“你在这里陪着何叔叔何婶子，顺便把咱这趟过来要做的事儿跟他们说下，我出去一趟。”
“姐，你要去哪啊？”小安问。
何家三口六只眼睛也都讶异的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淡淡一笑，“对付这些刁民，郡守的威慑指不定还不如这镇上的保长，我自然是去一趟保长家，让他出面治标治本，不然，咱姐弟前脚走他们后脚过来sao扰何叔叔一家，不也挺让人头疼的么？”
小安顿时恍悟，站起身：“姐，我陪你一块儿去。”
何莲儿也放下药碗：“我也去！”
杨若晴摇摇头：“不用，我又不是去打架的，我是去装逼的，你们跟去是要抢我风头吗？”
小安和何莲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就听姐的，咱都不去了。”小安道。
何莲儿乖巧点头。
小安当初来这边租赁房屋的时候，就跟这个镇的保长打过交道。
为啥？
因为这屋子原本就是保长家的老宅子啊，哈哈，想不到吧？
于是小安给杨若晴大概讲了一下保长家新宅子所在的地理位置，以及保长的年纪，长相和姓名，就随她自己去了。
走南闯北乘风破浪的姐姐，走到哪里都让人放心！
杨若晴循着小安的指引找到了这个小镇保长的家。
保长姓王，全名叫王善保，新宅子盖得很气派。
杨若晴心里暗笑，这段时日是咋回事儿？老是跟姓王的打交道，刚刚把一个王里正拉下马，又将另一个王保长送进大牢，这会子站在王善保这位保长的家门口，杨若晴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是保长终结者啊？
叩响了门上的铜环，竟然还有仆人过来开门。
杨若晴没有如实相告自己的身份，只拿出一块令牌在那老眼昏花的仆人眼前晃了一下就收回腰间，自称是庆安郡下来的，找王保长说事。
老仆人不仅老眼昏花，其实也不识字，就算杨若晴把令牌拿给他捧在手里看也看不出啥名堂。
但这很有质感的令牌很能吓唬人，加上又是庆安郡下来的，老仆人躬身说：“小的这就去跟我家老爷……”
“用不着麻烦，我自个进去找他！”
杨若晴直接推开了老仆人，抬腿迈步进了院子。
王善保家的堂屋里，传来妇人的哭声。
杨若晴愣了下，这是两口子在吵架？来得不是时候？
不管了，进都进来了，就没有出去的理儿，再说了，谁家两口子不吵架呢对吧？
“老爷，来客人了，庆安郡下来的客人……”
老仆人从后面追上来快步往堂屋里通报。
堂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脚步声往门口来。
一个又胖又矮长得像汽油桶的中年男子奔出来，发际线已经移到了头当顶，露出光秃秃的脑门。
胖乎乎的脸，几层肥肉下巴遮住了他的脖子，咋一看就像是肩膀上直接扛着个大脑袋。
五官有些相似，好像在哪见过？杨若晴一时想不起，于是站住笑吟吟朝面前的王善保拱了拱手：“王保长，冒昧登门，多有打搅。”
王善保打量了杨若晴一眼，正要开口，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他身后堂屋里冲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杨若晴，那妇人的眼里顿时火光直冒，指着她破口大骂：
“好哇，你还敢跑来这里？你个黑了心肝的泼妇……”
“啥情况？你们认识？”
王善保原本正在打量杨若晴，从穿着气质来猜测对方的身份来历，听到身旁这妇人的叫骂诧异询问。
妇人撩起脸上蓬乱的头发，露出双下巴还有跟王善保相似的五官哭嚷着说：“哥，就是这个女人唆使癞子欺负我的，你可要给我做主哇！”
王善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再看杨若晴时，他的目光阴沉下来，汽油桶似的矮壮身板里源源不断释放出勃然怒气。
杨若晴乐了，怪不得方才第一眼看到王善保就觉得眼熟，原来跟双下巴妇人是亲戚关系啊！
“你是何家的亲戚？”王善保抬了下手暂时让旁边的双下巴妇人闭嘴，盯住杨若晴沉声问。
杨若晴挑眉，“没错，我姓杨，夫家姓骆，今个过来找王保长是想请王保长约束下你身边的这个妇人，让她莫要再唆使街上的癞子去欺负新来的邻居。”
“哥，她恶人先告状，我可是被癞子欺负得要死啊，你看这脑门上磕的，现在还红肿着呢，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把他们全赶出我们镇！”双下巴妇人拉住王善保的手臂又是一通哭嚷。
先前在堂屋里就已添油加醋哭了一顿，这会子又来，王善保一个头两个大。
第6392章 打搅打搅
这两天家里唯一的独子摊上了些事儿，王善保心里正惴惴不安呢，哪里有心思来处理这些妇道人家之间鸡毛蒜皮的破事？
可是不管又不行，一个是租赁自家老宅的租客，另一个是自己嫡亲的妹妹，烦！
“事情的经过我都了解过了，说吧，你打算怎么赔偿。”王善保双手背在身后，不耐烦的质问杨若晴。
双下巴妇人更是得意的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杨若晴。
哼，在这个镇上，我哥可是只手遮天的保长，我侄子更是跟庆安郡的大人物混，我家男人和儿子都是托了侄子的关系才在庆安郡找到了差事做。
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异乡人还想在这里找人给你撑腰？做梦！
这边，杨若晴听到王善保的话，不怒反笑了。
“我原本是抱着一线希望过来找保长伸张正义的，没想到遇到你们包庇亲戚颠倒黑白。”
她笑着摇摇头，“好吧，看来这段时日我是真的跟保长们相冲啊，我来错地儿了，打搅打搅。”
她朝王善保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哥，不能让她走，她得给我个交待！”双下巴妇人喊了起来，拔腿就过来想拦杨若晴。
拦是其次，主要是想把杨若晴拽回来打一顿解气。
先前在何家门口自己被癞子缠着，这个外乡女人边上除了何家母女，还有一个高高黑黑的年轻男子，这会子就她一个人落单，还不得按住打一顿？最好把她裤衩子也扯下来！
结果，双下巴妇人的手还没碰到杨若晴的衣裳角，就被杨若晴反手一巴掌拍飞。
半边脸都木了，耳朵里像住着一群马蜂，眼睛看东西都在打转儿。
“你胆子肥了？当着本保长的面还敢打人？站住，给老子站住！”王善保也火了，大吼一声抬脚追上来。
杨若晴猛地转身，一双冰冷目光凝视着王善保。
那是一双见惯了鲜血和杀戮的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住，王善保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去山里狩猎跟一条野狼狭路相逢时那狼的眼神……
望着杨若晴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王善保狠狠吞了口口水，这才发现自己脑门上竟然渗出一层冷汗，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
“哥你咋回事啊？我都当着你面被人打了你都不帮我？你还是保长还是我亲哥吗？”
双下巴妇人气得抓住王善保的手臂就是一通胡搅蛮缠。
王善保神色复杂，不耐烦的甩开双下巴妇人，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自己的奇怪感觉，身后突然响起儿子惊惶的声音：“爹！”
王善保转身，看到自家儿子一条手臂打着绷带挂在脖子上，头上还缠了一圈白纱布。
此刻站在那里脸色比白纱布还要苍白。
“你咋出来了？大夫说你这几天要卧床休养，快些给我回去躺好。”
王善保赶紧奔过来扶住这唯一的独苗苗往堂屋里走。
儿子有出息，跟着庆安郡曹家的曹三公子跑腿，可是前两日突然受伤回家养伤，问他受伤的原因只说不小心摔了一下。
儿子的脚定在地上怎么都不挪动，眼睛直勾勾望着那已经被老仆人重新关拢的院门，眼底都是恐惧和不安。
“儿子你咋啦？”王善保的心揪起来。
“爹，方才那个女人……她，她……”
“她就是个不要脸的泼妇，女表子……”
双下巴妇人，也可以说是他姑姑忿忿不平的咒骂起来，还没骂几句，侄子突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甩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给甩懵逼了。
就连王善保也呆若木鸡。
侄子打姑姑？
过分了啊！
儿子压根没给王善保和双下巴妇人发作的机会，他直接冲到双下巴妇人面前厉声嘶吼：“你个口无遮拦有眼无珠的东西，她也是你能惹的？你给老子闭嘴，再发出一点儿声音往老子还要打你！”
双下巴妇人跌坐在地，捂着自己的脸呆呆看着满面狰狞的侄子，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咙滚动着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儿子又转过身跟王善保这恐惧又激动的压低声道：“爹，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伤不是自个摔的，是被人打的……”
儿子长期跟在曹锟身边做舔狗，别的不敢说，转述一件事情尤其是添油加醋那是信手拈来。
那天在江边渔家乐酒楼发生的事儿合盘告诉了王善保后，儿子又补充道：“这个女人，她姓杨，庆安郡的天香楼就是她开的，三教九流的人都不敢招惹天香楼，这女人不好惹，她男人更不好惹，护国大将军骆风棠，爹你听过没？”
王善保怎么可能没听过骆风棠的大名？
那可是大齐的一根擎天柱，茶楼说书的但凡拿护国大将军骆风棠的生平事迹来说书，那必定满堂彩啊！
“爹，曹三公子够嚣张的一纨绔吧？在咱庆安郡那可是跟螃蟹似的横着走的，可那天在渔家乐遇到这个骆夫人，那就是个弟弟，腰都直不起来！”
“这几日我在家里养伤惶恐不安，就怕因为这事儿开罪了骆夫人，曹三公子怕被我连累到时候要跟我撇清关系那就完蛋啦，你和姑姑还又跟这骆夫人磕上，你们是嫌我命长呢还是嫌你们自个命长啊？我求求你们给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们消停消停吧！”
儿子说到动情之处，恨不得给王善保跪下。
王善保早就被儿子带来的这一波巨大信息给震惊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他一边扶住儿子，扭头恶狠狠瞪着还坐在地上也同样听傻了眼的双下巴妇人，咬着牙，狰狞着一字一句警告：“你要作死就自个滚远点去死，牵连到老子，老子先剥了你的皮！”
……
何家。
杨若晴回来的时候，一眼便见灶房的烟囱里正袅袅冒着炊烟。
不知道莲儿这丫头晌午打算做啥好吃的来招待我和小安呢？杨若晴愉悦的猜想着。
尽管先前去王善保家不欢而散，但这对杨若晴来说，一点儿都构不成心理负担。
对于王家兄妹这样的人，站在杨若晴的角度真的如同俯视蝼蚁似的，既然沟通不了那就先礼后兵别怪她降维打击了。
第6393章 加油
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何莲儿赶紧从灶房里钻出来。
女孩子乌黑油亮的发辫，素颜的面容洋溢着青春和朝气，苗条的腰肢系着蓝花围裙，俊俏又利落，完全是个最好的弟媳妇人选啊。
就算孙氏和杨华忠可能会对这门亲事有些抵制，但只要小安坚持，自己这个姐姐再从旁疏导，肯定能把何莲儿拐回来当弟媳妇的。
关键还是在于小安这根榆木疙瘩，就是不开窍，真想打他一顿。
“晴儿姐，你回来了？那边……那边怎么样？”何莲儿双手搓着腰间的围裙，有些紧张的问。
杨若晴对何莲儿笑着眨了眨眼：“放心吧，说过了，没事的。”
听到这句话，何莲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笑容也轻松了几分。
“晴儿姐你累了吧？快些去屋里歇息，我在烧菜，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我帮你烧啊！”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行的。”
杨若晴也不勉强，转身往堂屋里去了。
莲儿妹妹对不起哦，我骗你啦，王善保那边沟通未果，原来他们是亲戚关系。
不过，咱也没打算真靠两片嘴皮子和小心翼翼的态度去跟人沟通讲道理，这世上的人和事啊，单凭讲道理是没法沟通的。
你得先用拳头打到对方忌惮你的实力，这时候再停下来跟他讲道理，这沟通自然就水到渠成咯。
屋子里，杨若晴又用先前对付何莲儿的那套说辞将何父何母敷衍了过去，他们的反应也跟何莲儿差不了多少，都单纯又老实的认为杨若晴不会骗他们。
其次，王善保里正那边打过招呼了，里正会出面调停，这事儿应该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何父松了口气，喝多了药汤的身子突然就很想撒、尿，当着杨若晴和小安的面又不好意思说，还是杨若晴看出了他的异样，寻了个借口带着小安出了屋子，好让何母帮助何父解决下生理问题。
杨若晴直接把小安带到了院子后面的小菜地边上，压低了声把先前王善保家的事儿跟小安这说了。
原本小安还是满脸笑容心情大好，听到这另一个版本的真相，顿时就火冒三丈。
“小小一个保长，芝麻绿豆大的官儿还算不上呢真就把自个当号人物了？我这就去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在小安看来，上回自己过来租赁房屋的时候，以及每回过来探望何叔叔一家，他都是穿的便装，也没有将身份说出来。
没想到这本想低调，低调却反被人欺负，还就高调的打回去吧！
杨若晴拦住小安，“踩死一只蚂蚁用得着你抬脚？今个你就守在何家保护他们，我自个回郡里跟宁肃递个话的事儿。”
区区一个保长，杨若晴都不想动用自己的力量，掉价。
听到杨若晴安排他留下，小安一脸为难，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话都有些磕巴：“我留下？这样不方便吧，还是姐你留下，我回去找宁大人。”
“嗨，又不是让你跟何莲儿孤男寡女待一处，有啥不方便的？除非你心里有鬼。”杨若晴故意用激将法来对付这种钢铁直男，从小到大，这种套路对大安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对小安，那是百试不爽啊。
尤其是这回，小安憋了半天，终究还是一脸难色的点了头。
杨若晴心里那叫一个乐，再次证明套路不在新，管用就行。
“对了小安，五百两赔偿款的事儿你跟何家人说了嘛？”杨若晴转而又问起这个。
小安点头：“先前姐你去王善保家的时候，我跟何叔叔和何婶子还有莲儿妹妹他们说了。”
“那何家人又是怎么说的？”她又问。
小安埋头从怀里掏出那五百两银票：“何叔叔死活不肯接，他说这件事他心里有数，不是咱在里面周旋出力，别说赔钱了，这会子他们自个都得搭进去，家破人亡。所以这钱他们是一文都不能要！”
“啊？”
杨若晴有点意外，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漏掉了这一种。
“何婶还说了，我们帮他们租赁屋子，置办这些多吃穿用度的东西，这份恩情老早就还不上了，要是再拿这钱，他们自个都觉得没脸做人。”小安接着说。
“我又劝说了很久很久，可能是我嘴笨不会说话吧，何叔叔还有些恼火，吓得我不敢再劝，只得先代他们把银票收起来，等回头姐你再帮着劝劝看？”
杨若晴想了下，“好吧，那我试试，估计……被说动的可能性也不大。”
“姐你这就不对了啊？你可是我姐啊，要有自信，看好你加油。”小安捏了个拳头用力给杨若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杨若晴撇嘴，臭小子，激将法对你老姐我是没用滴。
再次回到屋子里，何父一脸松畅的躺在那里，眉眼舒展。
可见这人有三急，憋着最难受，解决了就浑身通透了。
何母在旁边重新给杨若晴和小安换了茶水，窗户和门都敞开着，墙角的小香炉子里还焚烧着檀香。
一方面是为了驱散这屋里的药味，二来，估计也有覆盖其他东西气味的意图。
杨若晴坐下后，拿出银票来，用自己的说辞开始劝说何父和何母收下。
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口干舌燥，口吐金莲，自认为这一波自己的发挥很不错。
可结果何父一开口就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先前小安也劝了，但这钱我们是真不能收……”
何父又把先前拒绝小安的那一套说辞说给了杨若晴。
杨若晴抓住漏洞进行‘反驳’：“我们出力帮助这是应当的，这原因就不用多说了。而这五百两银子里面，有一些是何叔叔你在田坝村老家的宅子兑现的银子。”
“王霸烧了你们家的宅子，理当赔钱，宅子再算上宅子里的东西，将近五十两银子是肯定要的啊……”
何父不好意思的笑了，“哪里要那么多？撑死了二三十两。”
“好吧，那就当二三十两来算，除此外还有何叔你受伤的医药钱，耽误了你去外面赚钱的误工钱，你养伤需要滋补品，婶子和莲儿妹妹受惊过度也需要安抚，你们在这里租赁房屋的钱，以及其他一些琐碎的花销，这一切都是王霸王雄他们造成的损失，所以折兑在一起，这银子你们理当收下。”
第6394章 重新开始
呼兰城。
八方客栈所在的地方，比七苦大师想象的要幽静的多。
建造的建筑和大齐不一样，俱都是用石块堆砌而成，颇是粗犷。
“这里就是八方客栈？距离城南路程不小啊。”七苦大师抬头，就看见在八方客栈外面有一座牌坊，侧面的石头上雕刻着八方客栈。
尽管这八方客栈风格很粗犷，但从整片建筑来看，这客栈的档次在附近应该算是比较高的。
“大师，八方客栈安全啊，在呼兰城，平安无事最要紧。”车夫笑道。
“好吧，就住此地。”
七苦大师目光朝着四周观察了一番，看着来往的人群，感觉车夫的话也未必不对，这里的人，衣着并不光鲜，价格可能不高，另外，来往的宾客，走路都很平和，没有太多的防备。
“大师，我只能带你到这儿了，这里面，马车是进不去的。”车夫道。
“好，把行李都放下来。”
“卓娅，给银子。”
七苦大师眼神示意了一下，卓娅不情不愿的掏出银子付给了车夫，另外还多加了一两赏银。
尽管这都是提前商议好的，但从自家口袋里掏银子，卓娅就是忍不住心疼。
等车夫驾车离开以后，七苦大师迈步向里面行去。
走过牌坊，进入正门，随即便有一名小厮迎接上来。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小厮穿着草原服饰，一张圆脸笑容满面。
“住店，打尖都要，先来个房间，再做些吃食来。”说话的是卓娅。
七苦大师提前已经跟卓娅说了，进入呼兰城以后，那些跟人打交道沟通之事，先让卓娅来做，这也是培养她生存的能力。
“好嘞，客官这边请。”
要了两间上房，将东西都搬进去。
大部分搬不动的都留给牧民们看管了，因为携带的行李不多。
而那些牧民组织的护卫，七苦大师一个都没带。
主要是呼兰城情况不明，目前还没有真正落脚，不宜带太多的人过来，等到以后落足了，需要人手，只要说一声，那些人自然都会前来的。
这里的上房条件还算可以，比不上大齐那些客栈里的精致和周到的服务，但比草原上住营帐要好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七苦大师准备住一晚好好养养精神，明日再去找呼兰王，看看接下来他有什么安排。
既然呼兰王邀请他过来，即使呼兰王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迎接他，也必然会有一个让他落脚的计划。
否则，呼兰王要是不帮扶，他又怎能替他办事呢。
……
车夫挥动鞭子，马车向着城南的方向行去。
城南居住的很多都是大户人家，此地道路开阔，树木成荫，路人稀少。
车夫拐了一段路，就进入了一处院子。
有人很熟练的接过缰绳，带走马，而车夫打了一下衣袍，向屋子里面行去。
“大人在屋里等你。”路口的守卫朝着车夫说道。
车夫微微点头，随即踏入屋中。
昏暗的屋子正中坐着一个人，一个全身穿着丝绸，手中拿着骨杖的中年男人，他的脸狭长，下巴勾起，像是一只勺子，一双眼睛细长而有神。
他一只手拿着骨头做的权杖，另一只手在权杖顶部的骷髅头上磨蹭。
“叩见红祭司大人。”
红祭司眼睛半开半合，目光落在车夫的身上。
“探查的如何？那位七苦大师，有特别之处吗？你把路上的经过，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尤其是七苦大师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错。”红祭司淡淡道。
红祭司声音一出口，车夫的手指忍不住抖动了一下，他用更加尊敬的语气道：“回禀红祭司大人，一路上七苦大师说话不多……”
随即，车夫就将七苦大师所说的话，以及他的一切动作语言，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这个七苦不简单啊，你找个机会，再接近他，最好打听出他打算做些什么。”红祭司道。
“是。”车夫点头。
“这次你办的不错，咱们是有功必赏，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另外，接近七苦宜快不宜迟，有消息尽快传来。”红祭司继续吩咐。
车夫再次点头称是，只是这一次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喜悦。
没想到，作为车夫运一次车，还能得到赏金，这真是惊喜了。
“你去吧。”
红祭司道。
等车夫退走以后，红祭司手中的骨头权杖在地上一顿，黑暗里钻出一道身影。
“召集在呼兰城的祭司，有事商议。”
或许别人不在意，但红祭司作为祭司中极有权势的一位，他明白，信仰的流失对祭司们是致命的。
……
第二日清晨，卓娅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衣服。
她一晚上都没有脱衣服，就是担心会出什么事。
一开始躺在床上，她还坚持着不睡觉，怕睡着了会发生意外，但后来夜色渐晚，迷迷糊糊中，就睡过去了。
她整晚的做噩梦，梦见自己的父亲，奶奶，母亲都血淋淋的站在她的床前，梦见有十几个草原汉子狞笑着，手拿滴血的刀，向她扑过来。
直到她苏醒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
她盘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开始念诵经文来驱散恐惧。
说来也奇怪，她念了一段时间的经文以后，心里渐渐开始平静下来。
明明这里的居住环境，是她这辈子住的最好的屋子，但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让她很不踏实。
“格拉……”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卓娅吃了一惊，全身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卓娅，下去吃饭。”站在门口的是七苦大师，他张开嘴，露出一嘴白牙，淡淡道。
尽管七苦大师没有什么表情，但这一刻，卓娅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原本的恐惧瞬间都消散了。
是啊，自从母亲离开以后，她现在剩下的亲人只有七苦大师了啊。
有七苦大师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好，师父，等我收拾一下就来。”卓娅猛地点头。
她要好好梳理一下发辫，在清洗一下身子，既然来到了呼兰城，那么，就让人生重新开始吧。
第6395章 变故
草原女人的发辫，真要细细编织起来，要耗费很长时间。
卓娅跟着七苦大师颠簸流离，自然也就没心思打理头发，显得乱糟糟的。
而如今，在八方客栈里，条件都具备。
七苦大师离开以后，叫了小厮送上热水，干净的衣物。
卓娅清理了很长时间积累的污垢，清清爽爽的从楼下走下来。
“吃完早饭，我们去逛逛东边瓦市。”七苦大师道。
八方客栈的早饭味道不错，尤其是羊肉夹馍，味道很纯正，不过，只有卓娅吃，七苦大师只吃素的馒头和菜酱。
原本以为会遇到的刁难危险，都没有遇见，可见那位车夫说的没错，八方客栈的确是比较好，很安全的地方。
东边的瓦市是模仿大齐城池建立而成的，但管理的风格十分的粗糙，在街市里，到处横七竖八的摆放着摊位，出售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
“走一走瞧一瞧，三千年前的骨矛，便宜了。”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大力龙阳丸，草原遗迹出品。”
吃过早餐以后，七苦大师和卓娅就来到了东边瓦市，听到四周传来的吆喝声，七苦大师暗自摇头，这些草原人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就连造假都造的如此明显！
哪里像大齐的那一批古董造假商人，造什么都像真的一样。
差距太大了。
这就是真正文明上的差距了。
草原的文明，相对来说，落后了不是一星半点。
更让七苦大师无语的是，就如此拙劣的骗术，居然还能骗到人。
草原人，二傻子真多。
但与此同时，草原人野蛮粗暴的一面也展现出来。
尤其是喝多了酒，拿着酒囊晃悠的酒疯子，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最后跟卖家打成一团。
附近的巡查兵士，也就干看着，根本不插手。
“老先生，要不要来点这个？”
忽然从侧面走过来一个瘦子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靠近七苦大师的时候，拉开衣襟，露出内口袋里面放置的物品。
七苦大师感觉额头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这红色的药丸，都不说问，肯定是那啥跟男人有关系的。
可是这瘦子好没眼力，难道没看出来他是一位和尚？
七苦大师自小就修行，还是童子之身呢。
“老先生，不用担心，俺们都是老实人，讲信用，不会泄露秘密的，做咱们这一行，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
瘦子男人小眼睛左盼右顾的，笑容满面。
“小伙子你还是给自己补补，下次做生意，起码让自个看起来壮一些。”
七苦大师伸手拍了一下瘦子男人的肩膀，随即便带着卓娅扬长而去。
旁边的一位汉子看瘦子男人站着不动，他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不追上去吗？”
“哎呀，二哥，疼死我了，那家伙手劲好大。”瘦子男子大喘了一口气，肩膀耷拉下来，龇牙咧嘴的道。
“不好招惹啊，我看咱们还是等等……”瘦子男人继续道。
“听你的吧，你机灵，少犯错。”汉子点头。
走了一段路，看后面没人追上来，七苦大师才放慢了脚步。
“师父，走这么急干吗？”这么疾走一段路，让卓娅身上都出汗了。
“那个瘦子不是好人，贫僧闻到了他身上有血腥气，他可能杀过人。”七苦大师冷着眼。
“那个瘦子……他杀人？”卓娅愕然，她还以为那个瘦子就是个推销小商品的小贩子。
“对，我看这瓦市，有不少亡命之徒，或许他们就是喜欢暗地里劫杀有钱人。”七苦大师冷笑道。
在大齐，四象城也挺乱的，但怎么着也没到这种程度，看来，还是这草原人胆子大，也侧面证明了，这呼兰城内隐藏着很多血腥和罪恶。
“师父，那我们今天要去呼兰王府吗？”卓娅忽然觉得逛瓦市没意思了，本来她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兴高采烈呢。
“今天不去，贫僧要联络人，咱们两个形单形只的，会被人活吞了。”七苦大师决定去找人了，一定要找到隐藏着的隐卫，跟大齐人联络上。
幸好在出发来草原之前，骆星辰已经将一部分隐卫的资料交给了他。
肯定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一切隐秘度极高，不能被暴露的隐卫，骆星辰都没权限知道。
其中在呼兰城的就有一位。
七苦大师要找的，就是他知道的那一位。
“师父，我都听你的，咱们这就出发吗？”卓娅问道。
“要找个向导才行，我们不知道路。”
“这个好办，师父，咱们在街上找个机灵点的小子问问，钱给足了，事情都好解决。”卓娅笑道。
“也可以，我们沿着街道走，再看再留意。”七苦大师点头。
又走了一段路，路上行人还是很多，想挑个人问路，其实也不难，但七苦大师要求高，他想要挑选一个血腥味不浓的。
血腥味未必都是杀人染上的，猎杀各种动物，也会有。
不过，杀人和猎杀动物，不同，这其中细微的差别，只有少数人才能分辨出来，而恰好七苦大师就是能分辨的那个人。
“那边怎么还有人骑马？”卓娅忽然指着前方道。
从路口转弯出，有一人骑着马过来，所到之处，路人纷纷躲避。
骑在马上的人身穿蓝色的袍子，头发用束巾扎起来，脸皮白净，端坐着一幅倨傲的模样，在他身后，还有四名护卫，腰上都带着刀，他们跟在马后面小跑着。
一边小跑，一边吆喝！
“大少爷出行，赶紧避让！”
而四周的人仿佛都认识这位大少爷，躲让的动作十分的熟练。
好在马的速度不快，能让人有反应的空间，既然如此，七苦大师也就不急着避让，先看清楚那个人再说。
但，谁知变故很快就发生了。
那匹马忽然就加快了速度，在极短的时间狂奔起来。
一个纵跃，马扬起了蹄子，梯子上钉着的铁，在阳光的反射下，生出光辉。
马的蹄子正好向着卓娅踢过来。
这要是被踢中，卓娅不死也会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