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过的太清苦
“我这位病患的病症，是疑难杂症，一般的虎鞭怕是药力不足。”
“即便是京城权贵们手里的虎鞭，来路大多是皇家狩猎场。”
“而皇家狩猎场的老虎，哎……”
王会长摇了摇头。
杨若晴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若要考究药力，自然是那种生长在崇山峻岭中的野白老虎最佳。”
“取其新鲜虎鞭，再辅以回春草，肉桂为药引，那效果，可不是一般的虎鞭能比的！”她道。
王会长道：“道理是这个道理，药方也有。关键是这主味药材难寻，我犯愁就犯愁在这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若是治不好县太爷的病，怪罪下来，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
王会长陷入犯难中。
杨若晴却款款起身。
“寻找野生白虎鞭的事，让我来试试吧。”她道。
“啊？”
王会长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若晴。
“你有法子弄到？”他激动的问。
杨若晴道：“我家在长坪村，村后便是眠牛山。”
“几百里眠牛山，里面藏龙卧虎，白老虎肯定有的。”她淡淡道。
王会长抽身而起：“太危险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未婚夫是猎人，我们尽力而为吧。若是治好了这位病友，也算是造化一桩。”
王会长从书桌后绕了出来，“岂止是造化，你们便也是我王某人的恩人啊！”
“只是那白老虎很凶猛，你们要当心。”王会长又叮嘱。
杨若晴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富贵险中求。
该安逸的时候安逸。
该搏的时候，就得豁出一切！
人生的际遇，可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每一个都要牢牢抓住。
本来想跟王会长那买一些给老爹杨华忠治疗外伤的药。
架不住王会长的热情。
把怀春堂疗效最好的跌打损伤的药，打包了满满两包，白送给了她。
杨若晴也不矫情，收了药道过谢，跟王会长辞了行回到了徐莽家。
吃夜饭的时候，她把今天这趟的事情，跟骆风棠和徐莽说了。
骆风棠沉吟了下，道：“眠牛山里有老虎出没，但是白虎，我还从未见过。”
“没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杨若晴道。
骆风棠点头。
“我晓得有一个地方，常有老虎出没，只要咱用心去找，肯定能找到白虎的！”他又道。
边上，徐莽听得眼睛冒光。
“你们打算啥时候进山猎白虎？带上我，我也想去开开眼界！”他道。
骆风棠看了眼徐莽，露出一丝为难。
“徐大哥，若是进山去猎獐子和狍子还有鹿，我二话不说铁定带你。”
“这猎白虎，太危险了。那条路上除了白虎，还有黑熊和狼群出没。”
“这趟兄弟我不能带你，望你体谅！”
骆风棠如实道。
白虎凶猛，是野兽之王。
依他对晴儿的了解，这丫头铁定得去。
他必须全力以赴的保护她，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照看徐莽。
徐莽明白骆风棠是为了自己好。
只是，他真的好想去开开眼界，运气好的话，还能猎到些野味家来给妻儿补补身子。
这时，杨若晴微笑着开了口。
“嫂子刚怀了第四胎，徐大哥你这会子多陪陪嫂子。”
“开春的野鸡野鸽子最滋补，这趟我们进山逮住了，就送来给嫂子和侄儿补补身子。”她道。
徐莽笑着道：“成，那这趟我就不去了，说好了，下趟你们可一定得捎带上我啊！”
“成，没问题！”
……
要赶着准备进深山猎白虎的事，天才蒙蒙亮，骆风棠和杨若晴便跟徐莽辞行。
“吃过了早饭再走啊！”
徐莽挽留着。
他媳妇则挽起袖子就要去灶房贴饼，被杨若晴拦住。
“嫂子，不用这样麻烦了，等会我和棠伢子在路边小吃铺子里随便吃点就行了。”
“这样啊……”
“嗯，这样挺好呢。”
“嫂子和徐莽大哥也回屋去再睡会吧，我们先走了，过几日再来！”
“好，那你们路上忙着点。”
“嗯，你们回去吧！”
……
清早的县城大街上，人不是很多。
可是路两边的店铺，却都陆续开了门。
包子铺前面，热腾腾的包子馒头都做好出锅了。
甭管哪个时空，哪个朝代，哪个国度。
老百姓们为了一口吃食，都是起早贪黑的忙。
生活，都不容易啊！
“晴儿，想吃点啥？”
隔着一层车厢帘子，传来骆风棠的询问声。
“买点包子馒头，带着路上吃吧。”她道。
“嗯，你莫下来，我去买。”
他道，随机把马车挨着路边稳稳停下，跳下来，快步跑去了包子铺那边。
杨若晴隔着车窗的纱幔，看着他在那跟包子铺的伙计交流。
很快，他就回来了，探身进了车厢。
“包子有肉馅儿的，还有糖水馅儿的。”
他把手里热腾腾的吃食递给她。
“刚出锅的油条，我瞅着个头儿大，也买了两根，你尝尝。”
他又把油条也递了过来。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哭笑不得。
“我要是有三头六臂就好了。”她笑道。
“你坐进来，咱俩先把东西吃完再赶路。”她招呼着。
“嗯！”
他紧挨着她的身侧，坐了下来。
杨若晴随即把吃食的油纸包打开，两只肉包，两只糖包，两根油条。
她把两只肉包，一只糖包还有一根油条给了骆风棠。
自己则留下一只糖包，一根油条。
“你个头大，得多吃点。”她道。
骆风棠却不干了。
“我昨晚吃的多，不饿！”
他说着，把两只肉包塞给了她。
她又塞了回来。
他再强行的塞给她：“我晓得你喜欢吃肉包，听话，赶紧把肉包趁热吃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坚持模样，她怔了下。
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肉包。
说实在话，她从前喜欢吃肉包，那是因为日子过的太清苦。
吃肉是奢侈的事情。
肉包里多少有些肉馅儿，沾点荤腥解解馋。
而如今，开了酒楼，每日都能吃到荤菜。
肉包自然也就没那么稀罕了。
尤其是这肉包里的馅儿，好多肥肉渣滓，吃了容易长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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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珍藏在心底
她已经好长时日没买肉包吃过了。
但是这会子，看他如此坚持。
让她想起了曾经，他们口袋里兜着几文钱的日子。
买了肉包，他也是这样自己舍不得吃，让给她。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动容的笑意。
“老规矩，你陪着我吃，不然我不吃。”
她道，放了一只肉包到他手里。
然后，抓起自己的那只，轻轻咬了一口。
又示意他吃。
他点点头，也抓起肉包用力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肉包去了小半。
两个人面对面的吃着。
“好吃吗？”他问。
她点头。
他脸上便荡漾开更加欢喜的笑容。
似乎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吃肉包，是一件非常幸福，非常满足的事情。
肉包里面的肥肉渣子，包了她满口。
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此生，纵使将来富贵荣华，吃尽天下美食。
肉包，也是她一辈子珍藏在心底，无可取代的！
两个人很快就消灭了各自手里的肉包。
看着她嘴角溢出的油，他笑了，用他的大拇指轻轻给她拭去。
然后，两个人又把糖包和油条都消灭殆尽。
“好饱啊，棠伢子你真棒，买的吃食老合我胃口了！”
她背靠着车厢内壁，抚着肚子一脸惬意的道。
他目光宠溺的看着她：“吃饱了就睡会，等到了家，我叫你！”
他又变戏法似的，从她座位下面的某处，抽出一床小薄被。
“呀，你这啥时候准备的呀？”
她看着他抖开那小薄被，刚好盖住她的身，暖洋洋的。
他一边给她牵开被角，微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赶远路拿出来使。”
“哦！”
她点头。
这小子，心思真是细腻，好贴心，好暖啊！
“乖，好好睡会，我赶车去了。”
他又道。
转身就要出车厢，手臂却被她给拽住。
“咋啦？”他问。
杨若晴半躺在那里，身体蜷缩在被子底下。
眯着带笑的眼看着他：“呃……入睡前，是不是该做点啥？”
他怔了下。
目光落在她那张有点红彤彤的脸蛋儿上，顿时恍然。
唇角勾起欣喜的弧度，他探身过来。
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一口。
又摸了摸她柔顺的秀发，“乖，安心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嗯！”
她点头，打了个呵欠，眯上了眼。
带着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他又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也尽是满足。
然后放下车厢帘子，坐到了前面。
驱动起马儿来，四平八稳的朝着清水镇的方向驶去。
……
许久之后，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杨若晴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
咋感觉行驶起来这么慢？
是快要到村了吗？
她随即拥着被子坐起了身，视线透过车窗望了出去。
外面是熟悉的景观，马车已经过了清水镇，正在往长坪村的方向去。
这条路，是她闭着眼睛也能踩回去的那条路。
只是，他咋赶得这么慢？
她正要张口询问，眼角的余光瞥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行走。
万年不变的青蓝色长衫，穿在某人秀挺单薄的身躯上。
肩上背着一只装书的竹筒，手里拽着一把雨具。
即使行走在尘土漫天的土巴路上，某人依旧能把步子迈得优雅从容。
在她认识的人里面，唯独沐子川有这个本事。
她收回目光，终于明白赶车的那位，为啥缓慢得跟蜗牛爬行似的了。
她偷笑了一声。
棠伢子在这种事上，还真是小气得紧呢，还有点孩子气！
前面，骆风棠捕捉到了她的低笑。
他转过头来，视线隔着车厢帘子望着她：“醒了？”
“嗯呐。”
“睡的咋样？”他问。
“蛮好的，还做了梦呢。”她道。
“那就好。”他点头。
“棠伢子，你为啥赶得这么慢啊？”
她也不掀车厢帘子，佯装不解的问。
他顿了下，随即支吾道：“马儿累了，我让它慢些走。”
她又抿嘴笑了声。
还学会找借口了？
前面的枣红马，像是有些不爽骆风棠拿它做幌子。
突然双蹄抬了起来，打了个响亮的响鼻。
这声响鼻，惊动了前方的沐子川。
他一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琢磨着先生出的题目……
冷不丁被这一声响鼻惊扰，思绪瞬间全断。
他有些恼怒的转过身来。
瞅见那赶车的人是骆风棠，沐子川怔了下。
视线随即投向骆风棠身后，那落下的车厢帘子。
帘子阻断了他的视线。
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晴儿，就在里面。
沐子川调转身形，加快了脚速往马车这边奔来。
“棠伢子，这么早，你们打哪来呀？”
沐子川直接挡在路的中间，仰起头，笑眯眯跟骆风棠打招呼。
骆风棠瞅到沐子川这架势，脸顿时就黑了。
尤其是沐子川的那句“你们”，更是让骆风棠心里一紧。
这贼小子，看到晴儿了？
骆风棠没搭理沐子川，而是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瞅了一眼。
车厢帘子好好的呀，瞅不见里面呢。
就在他扭头的当口，沐子川突然又鬼魅般的出现在车厢旁边。
“晴儿，你们打哪来呀？”
他微笑着冲车厢里面问。
车厢里，杨若晴本来是想要配合下某赶车男的小心眼，假装不存在。
可是，沐子川都把脑袋探进来了，她也装不下去了。
坐正了身形，她对沐子川道：“我们刚从县城回来呢。”
沐子川又问：“是为了酒楼的事情，去县城采办东西么？”
杨若晴摇头：“其他的事。”
沐子川过完年后，几乎都是在镇上学堂念书。
村里发生的一大串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杨若晴暗暗想着，也不想跟他说太多。
可是，沐子川却显然想要问更多。
“晴儿，那你们去县城为何事呢？看你们这么匆匆忙忙的，应该是大事吧？”他又问。
不待杨若晴回应，骆风棠皱紧了眉头。
“沐子川，你有完没完？”骆风棠不耐烦的问。
沐子川好看的桃花眼眯了下。
“啊？棠伢子你此话何意呀？”
“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你问那么多做啥？烦不烦？”骆风棠又道。
本来三叔被人打，田地出现纠纷这事儿，就够让晴儿心情不好的了。
这小子，还不停的扒问，真是的！
“我关心晴儿，不烦啊！”
沐子川一脸无辜的道。
看到骆风棠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还有那捏紧的拳头。
沐子川赶紧追补了句：“我是晴儿的堂姐夫，关心小姨子，天经地义！”
骆风棠竟然被堵了下，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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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换了风格呢
车厢里面，杨若晴隔着帘子听着这两人对话，有些忍俊不禁。
十个沐子川，也敌不过棠伢子一只拳头。
可棠伢子十张嘴，却也说不过沐子川。
哈哈，这两个人，一文一武，凑一块正好。
“我们去县城，是去拜访棠伢子的一位朋友。”
杨若晴撩开了帘子，打圆场。
沐子川“哦”了一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他把手里的雨具放到马车上，微笑着看向骆风棠。
“棠伢子，咱俩是连襟，你跟着晴儿得喊我一声姐夫。”
“你姐夫我走得腿有些酸了。”
“做妹夫的你，不介意捎带我一程吧？”
他笑眯眯的问。
骆风棠怔了下。
杨若晴也有点愕。
沐子川从前不是一副清高得不可一世的样子嘛。
咋现在换了风格呢？
这话说的，有情有理。
棠伢子要是拒绝了，就会显得没有人情味，而且，还从侧面体现出他对她的不在乎。
眼看着骆风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杨若晴轻咳了声。
“那姐夫你就上来吧。”她开了口。
见她开了口，骆风棠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沐子川一眼。
“晴儿都发话了，你就上来吧。”
他道。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搭乘就老实点，敢耍花样，我立马把你扔出去！”
骆风棠又道。
沐子川却笑得一脸的无辜：“妹夫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骆风棠扯了扯嘴角。
君子？
君子会当着别人未婚夫的面撬墙角？
这边，沐子川屁颠着就要往车厢里进，被骆风棠一把拽住。
“往哪钻呢？你位置在这！”
他指了下自己身旁的位置。
想跟晴儿坐一块儿？没门！
沐子川扭头看了眼骆风棠身边的空位置，楞了下。
“不会吧妹夫？这地儿是你赶车的坐的，我坐车的自然坐车厢呀！”
“不坐就滚蛋！”
骆风棠没好气道，抓起沐子川的雨具作势要扔下去。
“随遇而安，好吧，我坐！”
沐子川悻悻退了回来，跟骆风棠并肩坐在一块儿。
他还是忍不住朝身后的帘子着看了几眼。
骆风棠用力拍了下车板。
“坐稳咯，东张西望的，等会摔下去莫怪我没提醒！”
沐子川赶紧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坐好，不敢乱动。
后面车厢里，杨若晴也靠了回去，拥着被子接着眯眼养神。
本来还想听听前面二人的交流。
可惜，半句交流都木有了。
过了一会儿，沐子川又忍不住转头跟后面车厢里的杨若晴搭讪。
“晴儿，你们这一大早过来，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
骆风棠抢答。
沐子川看了眼骆风棠，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我又没问你！
他把身后的书筒拿到身前，在里面一通翻找，最后找出一只油纸包。
层层叠叠的掀开，拿出一只白面馒头朝身后的车厢那探身递过去。
“我这有只馒头，还是热的，晴儿你吃……”沐子川道。
杨若晴睁开眼，赶紧道：“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多谢啊。”
“区区一只馒头，几口的事儿，你吃吧，就算是路上打发无聊……”
沐子川又劝。
杨若晴又道：“当真不用了，我胃口没那么大呢……”
沐子川还要再劝，突然，手指一空。
耳边传来骆风棠的声音：“你们都不吃，我吃，我饿了！”
沐子川回过神来，再看时，那馒头已被骆风棠一口咬去了一半。
沐子川气得一个倒仰，额头上的青筋都微微凸了出来。
骆风棠大口咀嚼着，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还不忘侧头看了沐子川一眼，笑道：“还别说，这馒头滋味不赖，还有不？”
他的视线投向竹筒。
沐子川心下一紧，赶紧抱住竹筒护住：“没了，最后一只……”
骆风棠嗤了声：“十个书生九个尖酸，吃你一只馒头紧张成这样，小气……”
沐子川也气得俊脸微微发白。
一只白面馒头一文钱一只，他省吃俭用才买的！
想要讨好晴儿，却落进了你的肚子，可气！
深吸了一口气，沐子川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又转过身去跟车厢里的杨若晴攀谈。
“晴儿，大安和大杰都蒙学了吧？”
“嗯。”
“他们都是在李家村的学堂念书？”
“对。”
“李家村的夫子不赖，严于律己，对学生要求也严格，言传身教很有耐心……”
“哦……”
“我上回清明，本是打算家来扫墓，后面小病了几日耽误了。”
“啊？”
“所以今番，我特意跟先生那告了个假，回村来小住几日。”
“哦……”
“这几日，我都有空闲，大安大杰念书有哪里不懂，你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我虽不才，为他们这刚刚蒙学的弟弟们指点迷津，却还是能胜任……啊！”
沐子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身体猛地往后仰了过来。
原来，是某人扬起了马鞭。
“驾！驾！驾！”
枣红马儿撒开了四蹄，一阵风似的朝前面的长坪村方向冲去。
马车猛地加速，带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动荡。
车厢里，杨若晴扶着座位，哭笑不得。
某人这是火气上来了呢！
她坐在车厢里面倒没什么，沐子川这下有苦头吃了。
前面，沐子川差点被甩出去，幸好关键时刻骆风棠拽了他一把。
他贴在车板上，抬眼看去。
刚好瞅见日头底下骆风棠侧眼俯视下来。
“坐个马车咋话忒多？我得撒手，你坐稳咯！”
骆风棠戏谑道。
沐子川气得脸色涨红。
傻子都看得出来棠伢子是故意的。
沐子川咬牙，挣扎着重新坐稳。
他再也顾不上说话，双手死死抓住身边的扶手。
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长这么大，头一回坐这么快的马车。
风从耳边呼呼的刮过去。
肚子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好想下去，不坐了。
为了面子，他咬着牙死撑着，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
马车快到长坪村了，再往前面去，就是杨若晴家的建筑工地。
都能瞅见工匠们忙碌的身影。
“吁……”
骆风棠让亢奋的马儿平静了下来，马车也由疾驰渐渐趋于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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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挖墙脚的力气
“停，快停下！”
沐子川一手捂着口，另一手拍了下骆风棠的手臂。
骆风棠刚把车停下来，沐子川便从车上跳了下去。
冲到了路边的水沟旁，再也忍不住，俯身一通干呕。
呕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这边，骆风棠坐在马车上，一条腿自然垂落，另一条腿则踩着沐子川坐过的地方。
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指间把玩着赶车的马鞭。
他朝沐子川的背影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挑眉笑问：“子川老弟，你还好吧？吐完了就上车来，我保证送你到家门口。”
沐子川呕吐的背影，一阵僵硬。
接着又俯下身去，恨不得把胃汁吐出来。
车厢里，杨若晴听得满头黑线。
她算是见识到了某人的腹黑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场‘斗法’中，沐子川完败！
水沟那边，沐子川总算是吐完了。
就着水沟里的清水他擦拭了下，苍白着脸往这边走来。
“咋样？吐完是不是舒服些了？”
骆风棠笑问。
沐子川一言不发。
从车上把自己的雨具和装书的竹筒一桩桩拿了下来，背在身上，黑着脸往前走。
不一会儿，就进了村口。
身后，杨若晴撩开车厢帘子，看了眼沐子川负气而去的背影。
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随即又落到骆风棠的身上。
看他一脸的春风得意，她无奈一笑。
“哎，你跟他斗来斗去有啥意思嘛？”她问。
“沐子川跟李财主不同，他可不是咱的仇敌。”她道。
骆风棠却似乎不大认同这话。
“李财主是我仇敌，这一点不假。”
“可沐子川这戝小子，比仇敌还恐怖！”他一脸严肃的道。
“为啥？沐子川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道。
骆风棠却皱了下眉：“手无缚鸡之力是不假，可他挖墙脚的力气，我看忒大着呢！”
“当着我的面，都敢跟你套近乎献殷勤，我不治他才怪！”
“噗嗤……”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她伸出手来轻轻拧了下他结实的手臂。
“放心吧，你媳妇我是铜墙铁壁，谁都挖不去！”
……
马车停在建筑工地旁，骆风棠和杨若晴下车来跟盖屋子的工匠那打招呼。
发现杨华忠竟然也在其中。
“爹，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怎么也来了这？”
杨若晴问。
杨华忠不以为然的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闺女，这趟去县城，还顺利不？”他又问。
杨若晴点点头：“嗯。”
杨华忠又问：“那田地契约的事，跟邹大人那说了没？他怎么说？”
杨若晴道：“提了下，大人会站在据理的这一边的。”
她敷衍道。
田地纠纷的事儿，压根就半字没提。
进山寻白虎虎鞭的事，她路上跟骆风棠那也合计好了。
得瞒着家里人进行。
听到杨若晴带回的答案，汉子松了一口气。
“有大人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他道。
闺女这趟去县城，他期盼的，并不是那个县令如何的偏袒。
汉子图的，就是一个清官，能公平公正的审理这事儿。
毕竟李财主财大气粗，有有钱有势。
要是他打点了关系，收买了官老爷，倒打一耙，这种事从前又不是没听过？
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不奢求庇护，只求一个公正就好！
“闺女，棠伢子，你们也累坏了，赶紧家去好好歇口气！”杨华忠随即又道。
杨若晴道：“嗯，那我家去跟娘说一声，省得她担心。”
“好，好！”
杨若晴对骆风棠招呼了一声，骆风棠却道：“晴儿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帮工。”
“你不累么？”她问。
他笑了：“不累！”
“可咱明日得进山，你不回去好好养足精神，准备下东西？”她又问。
他道：“东西都是现成的，至于精神，就算三日三夜不睡，我也扛得住。”
她还想再劝，他已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路边推。
“听话，你先回去吧！”
撂下这话，他转身小跑着加入了那边的工匠阵营，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杨若晴转过身来。
一眼瞅见路的那头，一辆马车从镇子那边过来，正往长坪村那边驶去。
赶车的，是二妈娘家兄长铺子里的一个伙计。
二妈娘家兄长他们，每回回村子，都是那个伙计赶车送。
一来二去，村里人都眼熟了。
杨若晴瞅着那马车从面前毫不减速的过去。
车厢的纱窗里面，隐约坐着两个身影。
难道，是二妈和堂姐回村了？
沐子川前脚进村，后脚堂姐就追回来了？
哈哈，这杨若兰还真是上赶着来贴沐子川呢！
径直回了家。
孙氏正在院子里喂三只猪。
这几个月，三只猪崽子长势喜人，一天一个样儿。
瞅见杨若晴回来，孙氏满脸惊喜。
“晴儿，早饭吃了没？”妇人问。
杨若晴道：“吃过了，不饿。”
她走到猪圈边上，把先前跟杨华忠那说的，又跟孙氏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儿。
孙氏的反应，跟杨华忠差不多。
都是一对老实本分的人，不贪心。
杨若晴心道。
“娘，田地那块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莫要管了，我和棠伢子会处理好的。”她道。
“不过这一季的早稻，是种不了。等到暑期的时候再插晚稻就是了。”她又道。
纠纷没解决好，插下去了回头被李财主那边的人破坏掉。
损失更大。
孙氏明白杨若晴的意思，点头道：“成，那秧苗回头插去别的田里，咱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杨若晴点头。
“咱地里有麦子，有油菜，都是进项。”
她安抚着孙氏。
“即便田里地里颗粒无收，咱还有酒楼，饭菜，有得吃，咱一家人不会喝西北风的！”
孙氏点头，郁结在心两三日的担忧，经闺女这番劝，陡然就淡了许多。
“三只小猪我好好喂，回头卖了也是钱。”妇人道。
提到小猪，杨若晴的视线重新落回三只吃食吃得很欢快的它们身上。
“娘，咱家这三只猪，两公一母。”
“母猪是要留着养成猪娘，一只公猪留着做种猪。”
“剩下的另一只，看着这个头，该阉割了吧？”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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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也要有个限度
生物的成长规律都差不多，小公猪成长到一定的时候，生理各方面趋于成熟。
会有生理需求。
长时间得不到满足，会变得烦躁不安。
不思吃食，日渐消瘦。
阉了，就啥冲动啥念想都没了。
从此后，吃了睡，睡了吃，长得膘肥体壮好出栏卖钱。
听到杨若晴的话，孙氏也瞅着其中一头小公猪。
“三十多斤了，是该要阉割了。”
“可咱这十里八村，就陈屠户会阉猪。咱家跟他老陈家结了梁子，怕是请不来！”孙氏道。
杨若晴笑了下。
就算请的过来，她还不放心把小公猪交给他去阉呢！
“娘莫要担心，不就是阉猪嘛，不是啥难事，回头得空了我自个阉！”
……
母女两个烧了一桌丰盛的晌午饭，招待工匠们。
开饭前，骆风棠蹲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洗手。
杨若晴在一旁拿着一块从县城买回来的香胰子，递给他抹。
然后舀着清澈的井水帮他冲刷双手。
“打从县城回来，你还没回家去转一圈呢，你大伯怕是惦记你了。”她道。
骆风棠笑着摇头：“不会的，先前他过来工地这边，打过照面了。”
“那就好。”她道。
洗干净了手，那边已经开饭了。
吃饱喝足，骆风棠下昼还想去工地帮忙，被杨若晴制止了。
“我跟我爹娘那都说好了，咱明日一早就进山。”
“你下昼回去歇息下，养精蓄锐。”她道。
他没能拗过她，只得回了家。
院子虚掩着，堂屋的门也上了锁。
这个时间点，大伯应该是吃过晌午饭去了鱼塘那看管吧？
家里没人，难道，姑姑和表妹终于回周家村了？
他心中一喜，赶紧掏出钥匙开了堂屋的门。
刚走进屋里，径直奔着他住的西屋而去。
屋门推开，床上被子折叠着，表妹的鞋子和衣服还有包袱卷，全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没走？
骆风棠失望的皱紧了眉头。
返身把屋门带上，掉头出了院子。
村后的鱼塘边上，骆铁匠正蹲在岸边，往水里扔着鱼的饵料。
瞅见骆风棠绷紧着一张脸从那边过来，骆铁匠顿时就猜出了几分侄子的来意。
汉子把手里的鱼饵料抛出去，洗了把手，站起身的时候，骆风棠已来到了他跟前。
“亲戚往来也要有个限度，这样一直赖着不走，好闹心！”
骆风棠皱着眉头，张口就道。
骆铁匠微笑着看着骆风棠，带着一丝歉疚。
“本来昨日是打算走的，还没出门，你姑突然闹肚子。”
“一顿早饭的功夫，跑了四趟茅厕，走路都打摆子。”
“我不忍心，只得又让她们多呆了几日，等你姑好些了，我亲自送她们母女回周家村。”骆铁匠道。
“那她们这会子去哪了？”骆风棠又问。
骆铁匠讶了下：“不在家吗？哦，我想起来了，吃晌午饭的时候周媒婆过来了下。”
“她们怕是去了周媒婆家窜门。”他道。
骆风棠一脸的郁闷。
把脚下的一颗石头子踢进池塘里，“这日子过得憋闷！”
撂下这话，他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
骆铁匠望着他跑开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啥都没说。
哎！
甭说侄子过的憋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大娥的心思啊，汉子明白。
死赖着不走，还不就是想要撮合棠伢子和霞儿？
汉子暗暗摇头。
莫说晴丫头聪明伶俐，精明能干还又懂事。
就算晴丫头啥都不会，还是从前那个疯癫的丫头。
只要两家请了媒人，下了聘礼，这门亲事就是铁板钉钉了。
他骆铁匠打死都不会去做那种退亲，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何况，晴丫头那么优秀，这门好的侄媳妇，上哪找去？
……
周媒婆家，坐了一屋子的妇人。
周媒婆，骆大娥，杨氏，周霞，还有几个村里的长嘴妇人……
大家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就跟那戏台上唱大戏似的热闹。
不过，这唱戏，也得有个主角。
今个的主角是杨氏。
杨氏是专门来找周媒婆的。
原因很简单。
老沐家年前就跟杨氏和杨华林那提了沐子川和杨若兰的婚事。
认亲的时候，是刘寡妇代替沐子川来的。
理由是沐子川学业紧张，抽不开空，所以她就代替走个过场。
杨华林和杨氏心有不满，但耐不住杨若兰稀罕，忍了。
可自打认亲之后，接下来就该轮到男方接女方‘过门’。
然后程序一桩桩走下来，就是成亲了。
可是，从年前到年后，这都过了清明了，老沐家还是半点动静都没。
杨氏急了。
过来找媒人周媒婆。
“不是我家闺女嫁不出去，是他们老沐家这么久没动静，不合乎礼数啊！”
杨氏撇撇嘴道。
“周家嫂子你是我们两家的媒人，还得你去催催！”杨氏开门见山道。
周媒婆一脸为难。
做了大半辈子媒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提了亲，别人家都是急巴巴的想要快些把媳妇迎娶进门。
老沐家却没后文……
“成，这事回头夜里我就去帮你们问问，看看刘寡妇到底是啥个意思！”周媒婆道。
杨氏露出感激的笑：“那好，我明日再回镇上，今个就住我娘家，等周家嫂子你的好消息了！”
周媒婆笑，端起茶来喝。
屋外，院子里的一棵香樟树下。
杨若兰和周霞站在一块儿说着话。
杨若兰今年十四，出落得高挑匀称。
一袭湖蓝色的石榴长裙，勾勒出婀娜纤细的腰身。
秀发如瀑披散在身后，衬托出一张鹅蛋脸儿，唇红齿白，神韵生动。
而周霞，十二岁。
因为家里日子紧吧，发育得比不上杨若兰。
身形娇小玲珑，穿的也是庄户人家女孩子的粗布衣裳。
可是，巴掌大的笑脸，略显苍白。
大大的眼睛，水雾不散。
站在明珠般璀璨耀人的杨若兰身旁，周霞楚楚可怜的柔弱姿态，如同一朵凄婉的小白花。
更让人心生怜惜。
两个少女站在一块儿，各有风姿。
如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勾得院子外面路过的村人。
尤其是村里的年轻后生们，挪不开脚。
即便挑水啥的，都宁可绕长路打周媒婆家的院子门前过，就为了多看一眼这二女的风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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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沐子川,她必嫁
杨若兰打量着周霞，笑得一脸的和善可亲。
“你的表嫂，是我堂妹。论起来，我和霞儿妹妹也是亲戚呢！”
杨若兰微笑着道。
周霞也在暗暗打量着杨若兰。
闻言，露出一气怯生生的笑容来。
“兰儿姐姐美得跟天仙似的，往你身边一站，我都恨不得钻地缝了。哪里敢跟你攀亲戚呢？”周霞道。
这话，可是挠到了杨若兰的痒点上。
“霞儿妹妹也太谦虚了吧？”
杨若兰微笑着道，“像你这样小家碧玉的，看着就让人疼呢！”
“可惜我不是个男儿身，不然呀，一眼瞅见你铁定得跟你提亲，把你捧在掌心里疼着宠着！”
杨若兰的话，让周霞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腼腆的红色。
谁说不是呢？
这张脸，可是周家村的一枝花，迷死了一片的年轻后生。
可是表哥，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哎……
杨若兰暗暗观察着周霞的反应，目光一闪，接着道：“我越看霞儿妹妹越是喜欢，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似的。”
“要是你能嫁到我们长坪村来，那可真好。”她道。
周霞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杨若兰却在那抿着嘴，半开玩笑的接着道：“嗯，纵观我们长坪村的后生啊，能够配得起霞儿妹妹这容貌的，我看也就你表哥棠伢子了。”
“哎，可惜哟，棠伢子已跟我堂妹定亲了……”
周霞轻轻咬了咬唇，挤出一丝柔弱却凄楚的笑来。
“表哥和表嫂，很般配，也很登对呢。”她轻声道。
杨若兰道：“从前我也觉着他们登对，可我见了霞儿妹妹你呀，我还是觉着你跟棠伢子最登对了。”
“兰儿姐姐，你千万莫这么说！”
周霞露出一丝惊慌和羞涩的表情来。
瞅了眼四下，又道：“这话若是被人听去了，知道的，晓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我表哥有非分之想，那我可真没脸来长坪村走亲戚了！”
周霞说着，捂着小脸轻轻跺脚。
杨若兰笑了，抬手轻握住周霞的手。
“霞儿妹妹，我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你。”
“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若是当真稀罕你表哥，就要能豁出去。”
“晴丫头是我堂妹，可是她的为人，我都看不下去！”
“棠伢子出类拔萃，能嫁给他，是福气。”
“晴丫头那性子，太争强好胜，她若是嫁给棠伢子，会害了他一生。”杨若兰道。
周霞羞红着脸，似懂非懂的听着杨若兰的话。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兰儿姐姐，霞儿虽年纪小，还没咋去琢磨这些事儿。”
“可是霞儿明白，你是为了我好。”
“不过霞儿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啥？你说。”
“我表哥在兰儿姐姐眼中那么好，那为啥兰儿姐姐不想嫁给我表哥呢？”周霞问。
杨若兰怔了下，随即笑了。
“你个傻丫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呀！”杨若兰道。
“我已许了婆家了。”她道。
周霞的眼睛亮了起来：“先前听我娘她们说了几句，是不是长坪村唯一的秀才郎沐子川？”
杨若兰一脸自豪的点了点头：“就是他。”
“兰儿姐长得这么好看，心地又好，未来姐夫对兰儿姐想必是捧在掌心的吧？”周霞问。
杨若兰脸上的笑容，有点不太自然。
随即却点了点头：“他是念书人，为我写了好多诗词呢，这事儿我只告诉了你，千万替我保密哟！”
周霞认真点头。
两个少女你恭维我，我奉承你。
各怀心思，各怀试探，气氛看起来融洽极了。
可是，堂屋里面，杨氏却和骆大娥差点掐了起来。
杨氏把嘴里包着的一口茶喷到骆大娥的身上。
在那叉着腰怒骂：“你扯蛋，放眼长坪村，年轻后生里面最有出息的是我女婿好不？”
“就你家那侄子，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来！”
“土里刨食的泥巴腿子，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破落猎户。”
“凭啥跟我女婿争第一？他可是秀才郎……”
杨氏的声音跟破锣似的，嚷嚷得屋里院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骆大娥也不敢示弱。
把手里还没磕完的一把瓜子砸到杨氏的脸上。
“你个马脸丑妇，你才扯淡呢！”
“不就一个穷酸秀才嘛，考不考得上举人还得另算呢！”
“我侄子，有财有貌，一拳能打死一头虎，你那女婿给我侄子提鞋子都不配！”
“死骆大娥，你给我闭嘴！”杨氏怒骂。
她和骆大娥年岁相仿。
两个人打小就是一个村的，一块长大。
做姑娘的时候就喜欢攀比，也没少吵架。
后面杨氏嫁给了本村的杨华林，骆大娥嫁去了周家村。
人到中年再见面，攀比的心一点没变。
骆大娥扯着嗓子：“我就不闭嘴，你来撕呀，你女婿就是不如我侄子！”
“张口闭口女婿女婿，好歹先送你闺女去过门呀！不要脸！”
骆大娥跳着脚奚落道。
杨氏气得抓狂。
“臭不要脸的，我撕了你的嘴！”
杨氏挥舞着爪子过来挠骆大娥，骆大娥不惧，撸起袖子迎战上去。
边上的周媒婆和另外几个妇人，赶紧又劝又拉，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娘，你们做啥呀，快停下！”
杨若兰过去劝阻杨氏。
周霞也赶紧过来安抚骆大娥。
一番劝慰，总算是把杨氏和骆大娥分开了。
回村南头的路上。
杨氏还在那忿忿不平的跟杨若兰抱怨。
“这个骆大娥，嘴巴不干不净，从前一块儿做姑娘，就老爱嫉妒别人……”
“兰儿你莫要把她那些话放心上。”
“周媒婆说了，夜里就去老沐家问情况，你和子川的婚事，娘一定给你促成！”
听到杨氏的话，杨若兰轻轻点了点头。
沐子川，她必嫁。
不过——
“娘，你听我一句劝，往后，少跟骆家姑姑吵了。”
杨若兰道。
杨氏讶了下，诧异的看着杨若兰。
“那个鸟妇人说子川的坏话……”
“娘！”
“你听我的就对了，你不仅不要跟她吵了，还得多走动，多唠唠嗑。”
杨若兰接着道。
“为啥呀？”杨氏更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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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狐媚子样儿
杨若兰便贴着杨氏的耳朵，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杨氏一听，眼睛亮了。
“嗯……骆大娥固然讨厌，可死胖丫更烦人！”
“没错，咱推波助澜，怂恿周霞去插一脚。”
“能破坏掉死胖丫的婚事那就更好，就算不能，也要恶心恶心死胖丫！”
母女两个打定了主意，欢欢喜喜的走远了。
老骆家。
周霞站在骆大娥身后，帮她梳理着先前跟杨氏撕扯时弄乱的发。
骆大娥也在那喋喋不休的抱怨杨氏。
“从前一块儿做姑娘，就爱臭显摆，老娘就看不惯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不就一个秀才郎吗？咱棠伢子会挣钱，将来也捐个官儿来当当！”
周霞轻笑着摇头。
“她爱显摆，她闺女，也是满肚子的坏水。”周霞道。
骆大娥听这话，浑身一紧。
转过头来问周霞：“咋？你们在院子里耍，那个妖里妖气的兰丫头欺负你了？”
周霞摇头。
“没有，不止没欺负，还对我照顾有加，说了一堆掏心窝子的话呢！”
她冷笑。
“啥意思啊？”骆大娥追问。
周霞道：“她仗着比我多吃了两年的饭，在那怂恿我去挑拨表哥表嫂关系。”
“她自个跟表嫂不对付，就想拿我来做搅屎棍，去恶心表哥表嫂呢！”
骆大娥恍然。
随即咬牙：“那个妖里妖气的死丫头，狐媚子样儿，一看就不是好货！”
周霞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把表哥从表嫂身边抢过来，不用她杨若兰挑拨，她周霞也必定会做！
只是——
“我讨厌杨若兰的自作聪明。”
“想要利用我？我就要让她尝尝搬砖砸了自己脚的滋味。”
周霞淡淡一笑着道。
“娘，明日你想想法子，跟杨若兰的婆母那边，攀个交情吧。”周霞突然又道。
“为啥呀？”骆大娥问。
“听她们母女把那个沐子川当块宝似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
夜里，周媒婆来了老沐家，找到了刘寡妇。
刚巧刘寡妇的老娘宋氏也在。
三个妇人便在这边的东屋关上门说话，沐子川一个人在西屋温习功课。
周媒婆开门见山，把来意说了。
就是杨氏那边催促，想要老沐家接杨若兰‘过门’的事儿。
听完周媒婆的话，刘寡妇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目光看向自己的老娘宋氏。
假定亲这个点子，当初就是自己老娘宋氏想出来的。
目的，就是跟老杨家二房结个亲戚，好挡住老四杨华明的骚、扰。
这会子，二房来催了，刘氏不知该怎么回应。
姜是老的辣。
宋氏微笑着对周媒婆道：“他婶子，多谢你过来跑这一趟。”
“过门这事儿啊，他们那边不催，我们也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
宋氏道。
“只是这段时日，子川为了秋闱的考试，正在奋力念书。”
“我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啊！”
“那……你们的意思是？”周媒婆问。
宋氏又看了眼刘氏，接着道：“这样吧，你跟他们那边说下，等秋闱过了，甭管考试结果咋样，都风风光光接兰丫头来过门。”
打发走了周媒婆，刘氏关上了门。
“娘，咋办啊？秋闱后当真要过门？子川要是晓得假戏真做了，真要跟我这闹了！”刘氏压低声道。
宋氏却不紧不慢的笑了。
“世间的事儿，再棘手难缠，就一个字打发。”她道。
“哪个字？”刘氏问。
“拖！”
“啊？”刘氏讶了下。
“可是娘啊，这拖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刘氏又道。
宋氏道：“拖不过去，咱就退婚。”
“我听你们村的人私下说，老四杨华明废了，往后不能人道。”
“那他往后也就欺负不了你了。”
“那边逼婚逼得紧了，咱就随便寻个由头，把婚给退了就是了嘛，慌啥！”
……
身为被杨若兰和周霞双方面算计的对象，杨若晴此时正在灯下给大安和大杰辅导功课。
“等我这趟从山里出来，就去镇上的学堂给你们报名。”
她说道。
有点内疚。
本来是说好从县城回来就绕道去镇上的学堂。
可是她太困了，一觉醒过来马车已经出了清水镇。
而骆风棠并不知道她的打算，见她睡了，不忍心喊醒她。
于是，就错过了。
“这两日你们两个再在家里好好写字，姐姐保证，这趟从山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报名！”她又补充道。
大安放下手里的毛笔，抬头目光暖暖的看着杨若晴。
“姐，你甭内疚，你又不是故意忘记的。”
“我们都晓得，你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奔波，太忙了……”大安道。
杨若晴欣慰一笑，轻揉了揉大安的头。
好个善解人意的好弟弟啊！
虽然已不是第一回进山。
可是，每一回见山，隔夜，杨华忠和孙氏，都会不厌其烦的叮嘱她诸多的注意事宜。
每一回的话，几乎都是一字不差。
杨若晴每一回，也都听得一脸的认真。
她明白，这些老生常谈，跟炒剩饭的叮嘱话。
也只有最在乎你的亲人，才会这样絮絮叨叨的说。
听完了叮嘱，又做了保证，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了下来。
明日进山，不同于往常。
老虎本就难寻，何况是白老虎。
外围找不到，就得一直往崇山峻岭深处去寻。
若是寻不到，还得在山里过夜。
她不敢跟爹娘说，爹娘只以为是普通的狩猎呢。
她要是说了，恐怕就去不成了。
翻来覆去，她起身留了一张纸条，放到屋里装红薯的篮子上面。
红薯粥，是家里夜饭必吃的。
若是明日运气不好，得在山里过夜，娘来这里那红薯煮夜饭的时候，就能看到她留的字条。
做好这一切，她这才重新爬上床，扯过被子睡觉。
……
天蒙蒙亮，她和骆风棠便带着干粮和水，以及一些狩猎的工具出发了。
“棠伢子，咱往哪里去寻？”
路上，杨若晴问。
骆风棠停下脚步，望着眼前层层叠叠，似乎没有尽头，也似乎要跟天衔接在一起的群峰。
“普通的花斑虎，我晓得一个地方或许有。”
“但是白虎，我还真不晓得哪里有！”他如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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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迫不得已的原因
“啊？”
杨若晴有点傻眼了。
他跟这山里混了十几年的猎人都不清楚，那她不更是白瞎了吗？
身旁，骆风棠似乎看出她的担心，笑了下。
“晴儿莫担心，即便没见过，也能想法子寻到。”他接着道。
“白虎和花斑虎都是生长在这眠牛山里的老虎，纵使外形和花色略有差别，但它们的生长习性肯定也差不多。”
他指着前方一条郁郁葱葱，压根就看不出有路可循的密林。
“密林深处通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以前去过，撞见过一个虎窝。”
“我们先上那地儿去寻！”他道。
杨若晴欣然点头，手儿一挥：“出发！”
两人一头钻进了密林。
密林里面很不好走。
经过了一整个隆冬的蛰伏，到了这会子，春风吹遍，万物焕发出勃然生机。
密林里的草木，荆棘，叫不出名儿的各种植物彼此纠缠着。
路很不好走。
荆棘时不时会勾住衣服头发。
但在两个有梦想有目标有闯劲的人面前，这些压根就不是个事儿。
一路披荆斩棘，终于穿过了原始森林般的密林，来到了一个小山坳里面。
山坳里面很安静，有一条溪流从这经过。
“晴儿，爬上树上去。”
骆风棠突然停了下来，拍了下边上一个不是很粗壮的树，对杨若晴道。
杨若晴讶了下，“为啥？”
骆风棠道：“快要接近前面的虎窝，你去树上比站地上更安全。”
杨若晴想了下，老虎是猫科动物，好像也会爬树的吧？
骆风棠像是能瞅见她的腹语似的，接着道：“这树不够粗壮，体型庞大的老虎很难爬上来。你先去树上躲一下，我去前面看情况。”
经他这么一解释，杨若晴明白了。
她去树上躲着了，若是老虎出来，骆风棠不就直接成了目标嘛！
让自己心爱的人独自置身险地，那不是她的原则。
“不行，咱说好一起来猎虎的，共进共退！”她道。
骆风棠没能拗过她，只好答应带她一起进去。
两个人商量了一个法子，悄无声息的包抄到了虎窝的后面。
虎窝是挨着附近两块巨大的石头缝隙做的，边上是半人深的灌木丛。
两人找到虎窝时，虎窝是空的。
看得出来里面从前是铺过杂草睡过老虎的。
但是现在，杂草经过日晒雨淋，都腐烂了。
周围的灌木丛和植被，也都找不出虎爪踩踏过的痕迹。
显然，这处老虎窝废弃很久了。
“老虎不在家。”杨若晴道。
骆风棠打量了一眼四下，又挠了挠头，也是一脸的疑惑。
“年前扔李大刀来这虎窝的时候，里面还有两只花斑小虎崽子啊。”他道。
杨若晴道：“那就是虎妈妈带着两个虎宝宝搬家了。”
骆风棠摇头：“虎崽子长大了，会离开目虎身边。但是母虎自个，是不大会离开自己的窝。”
“老虎这种兽，有些恋旧，它们会在自己相中的领域内做上标记。”
“刨树皮，撒尿……”
“好让同类，或者别的兽知道这是它的领域。”
“即便两头老虎是邻居，另一只受伤了或是死了，剩下那只，也不会轻易去霸占它的领地。”
“它们喜欢守着自己的地盘，除非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会迁徙。”他分析着道。
“迫不得已的原因？”她也琢磨起来。
“外敌入侵？”她问。
骆风棠点头。
“打从我看到虎崽子至今，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期间有两个多月都是寒冬，大雪封山，跟近一带的猎人都进不来。”
“即便进来，晓得这处有老虎窝的，也都是绕道走。”
“如此推测，这处废弃的老虎窝，怕是遭到了山里野兽的攻击。”
“母虎和两只虎崽子，要么死了，要么，不得已迁徙去了别处！”他道。
杨若晴边听边思考。
动物世界她看过。
老虎是百兽之王，不过却喜欢独居。
求偶期间，会出现公虎短暂的陪伴。
其他时候，都是母虎自己独来独往，自己带虎宝宝。
很彪悍的单亲妈妈。
迫使这母子三个迁徙，对方肯定也是极其凶猛的兽。
难道是——
“狼群！”
骆风棠却抢先一步把她脑子里想到的，说出了口。
“狼是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虎再猛，也抵不住一群人打车轱辘战。”
“何况，母虎还有两只虎崽子拖着，这是它的软肋。”他道。
若是这样，那这地儿就被狼群光顾过。
这里很危险，不能多呆。
他正要开口，身旁的杨若晴点点头，接过了话茬。
“是啊，狼那玩意儿，战斗力爆棚啊。”
“莫说是带着俩崽子的母虎了，就算是咱两个有武器的，被狼群围住也棘手啊！”她道。
话音还没落，山坳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低沉却又绵厚，夹杂着一丝悲亢的叫声。
“呜……”
那声音咋一响起的时候，杨若晴便见身旁骆风棠的神色刷地就变了。
然后，原本很安静的山坳里面，另一个方位，也传来了叫声。
“嗷……”
这一声，像是在回应着第一声。
“呜呜……”
“嗷嗷……”
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就跟对山歌似的。
听得杨若晴一愣一愣的。
“不好，咱被狼群包了！”
骆风棠道。
“我擦！”
杨若晴嘴角抽搐了下，自己还真是乌鸦嘴！
“灌木丛不能呆，快去石头上！”
骆风棠说着，一把拽住她，以极快的速度爬到了虎窝上面那块大石头上。
大石头很高，站在上面，视野开阔。
杨若晴刚站上来，就看见底下四周的灌木丛中。
半人深的草中间有东西在快速的前行。
如同波浪般，朝他们站立的大石头这边围拢过来。
若隐若现的灰褐色脊背，还有那一双双高竖着的尖耳朵，以及厚重的毛绒绒尾巴……
她倒吸了口凉气。
尼玛，来这么多！
“嗖嗖嗖……”
耳边，呼啸的风声闪过。
一根根利箭飞了出去，射进四周的灌木丛中。
灌木丛中，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是骆风棠，他已拉弓搭箭。
第620章 你累了歇会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他那张酷冷如冰的俊脸。
修长的手指把弦拉得将近满月状，上面搭着三根羽箭。
一次性射出去三根？
还根根都能射中。
好箭法！
若不是此时境况特殊，她都忍不住要为他欢呼鼓掌了。
太酷了，酷毙了！
再看大石头周围的狼群，经过了方才第一轮攻击。
不少冲头阵的，都吃了箭，痛得满地打滚。
这无疑对后面的狼群，是一个巨大的震摄。
狼群是多疑且狡诈的，它们暂停了进攻。
一双双闪着绿芒的眼睛，在灌木丛中闪烁着。
没有如方才那样的蠢蠢欲动，而是采用蚕食的方式。
一寸寸，往大石头这边靠拢过来。
试图收拢包围圈，最后一跃而起将大石头上的二人一口鲸吞！
亲身感受到了狼群的进攻策略，杨若晴都惊愕住了。
狼这种生物，太可怕了！
这种团队合作的精神和战术，说实话，在自然界，真的很占优势！
“晴儿莫发呆了，快把柴刀拿着护身！”
骆风棠冷沉的声音传进杨若晴耳中。
杨若晴回过神来。
经历了方才的惊愕和震撼，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进入战斗状态。
附近的草丛里，不时冒出一只狼来朝这边扑。
“嗖……”
骆风棠射出箭去。
那狼便会嚎叫一声落进边上的草丛，发出受伤的嚎叫。
可是狼群里，依旧还有其他蠢蠢欲动者挑衅。
骆风棠拉弓搭箭速度奇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压根不给那些狼群进攻的空隙。
杨若晴对他的风姿崇拜得五体投地。
可是看到他箭筒里越来越少的弓箭，她则眉头轻皱。
狡诈的狼群！
她勾了下唇，随即掏出腰间的绳索。
利索的把砍柴刀绑在上面。
“晴儿你要做啥？莫主动进攻，会激怒它们！”
骆风棠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视线要牢牢锁定周围的狼群，弓箭是威慑。
他的眼睛不能转开，耳边听到她弄出的声响，他有些担忧和着急。
杨若晴道：“咱这样防御也不是个法子，弓箭总有用完的时候。”
“再说，这些家伙们一看就是想用围殴母老虎的法子跟咱打疲劳战呢，你一回射一根，其他的我来。”她道。
听到她的话，他的手一抖，那一箭都射歪了。
那只狼趁势扑了过来。
跟牛犊子那般大的体型，锋利的爪牙，眼瞅着就要挠到大石头上的二人。
骆风棠拔出身上的匕首准备肉搏。
这时，一把柴刀抛了出去。
在半空中，跟那狼的脑袋碰在一块儿。
“砰！”
清脆的碰击声过后，那狼的鼻子上被砍了一条血口子。
鲜血飞溅，飚了一地，那狼惨叫着摔回草地上，打了个滚夹着尾巴跑不见了。
其他的狼，也都被这一刀给震摄住了。
都潜伏在原地，不敢上前发动进攻，却也不甘心退开。
杨若晴手腕一转，柴刀收回了手里。
收放自如，灵活得让边上的骆风棠瞠目结舌。
“晴儿，你不怕？”他问。
杨若晴嗤了一声。
“姐姐我人都敢杀，还会被这帮畜生唬住？”
骆风棠狠狠吞了口口水。
“我媳妇真彪悍！”他感慨道。
杨若晴挑眉：“那是，不彪悍，咋驾驭你这匹野马呢？”
骆风棠满头黑线。
“不说啦，开工！”
在她话音响起的同时，手里的柴刀又挥了出去。
再收了回来。
然后就有一只按耐不住的狼，应声倒地。
“这帮畜生嗬，还真不怕死，上赶着吃刀子呢！”
她一甩一收，嘴里还能跟骆风棠打趣，手里却在跟山林中最凶残的狼群做着搏斗。
这样的画面感，骆风棠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压根就不是他保护她。
反了，全反了。
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媳妇来保护呢？
没面子！
“晴儿你累了歇会，换我来！”
他道，抬起铁弓射了出去。
她甩着有点酸痛的手腕儿坐了下来。
这看着甩来甩去的，跟小孩子玩游戏似的，其实里面蕴含着玄机呢。
狼的脑袋最坚固。
腰侧的部位，是它的弱点。
她专挑那里砍。
每一下出招的角度速度以及力度，都是经过她心里紧密核算过的。
所以，这不仅是力气活，更是技术活儿。
也只有像她这样，经过千锤百炼后的出招手法，才能每击必中。
身旁，骆风棠的羽箭，一根接着一根的射了出去。
一只接着一只狼，负伤躲到一边。
可是，又会有其他的人上来补上这个缺口。
一**，一轮轮，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眼瞅这日头，从日上三竿，移到了头当顶。
再渐渐西斜。
可是，这战役还在持续。
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了，吃干粮的空闲都木有。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骆风棠道。
冷沉的视线掠过四下，似在寻找出路。
杨若晴也有些烦躁了。
“这帮畜生是在跟咱打消耗战呢。”她道。
“等到天黑了，咱眼力不及它们，就是它们发飙的时候。”
骆风棠不吭声，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目测着距离和高度……
等会，他如果下去引开狼群，能给晴儿爬树争取多久的功夫？
瞅见他不时的往那棵树打量，杨若晴心里嘎登一声。
“想都不要想，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你要是敢引开狼群，我立马死给你看！”
她声音严肃下来，先声夺人。
骆风棠神情凝重。
“晴儿，莫要较劲儿，你爬上了树，我才好心无旁骛的跟狼群搏斗……”
“不行！”
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他。
他一双拳头，再能打，再心无旁骛也不是狼群的对手。
就连母老虎都被这帮狼群给攻陷了，何况他？
“晴儿莫闹了，听我的，等会我喊跑，你就赶紧去爬那树。”
他的声音接着传进她耳中。
“甭管身后发生啥，你都莫要回头，等我把狼群引开你再下来，记住没？”
杨若晴一挥手：“甭说了，你被狼啃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她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视线扫过四下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狼群，眼底泛出萧杀的气势。
第621章 都是又搂又抱的
“不就是一群畜生嘛，咱全剁了！”
她发起狠来，手里的砍柴刀挥了出去，又收了回来。
半空中，一条条狼掉落在地，飞溅的血撒的地上到处都是。
有的还溅到了杨若晴的身上和脸上。
“奶奶个熊，还就不信杀不干净！”
她低咒着，把那把血淋淋的砍柴刀舞得密不透风。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如同地狱修罗。
骆风棠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大愕！
却也被她这种豁出去的情绪感染。
甭管是生还是死，他都陪着她！
两个人背靠背，各自应对着两边的狼群。
他手里的羽箭如雨点般射出去。
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穿透狼的皮毛，刺进心窝。
好几只狼，倒了下去，便再也没有起来。
两个人的后背紧紧抵靠在一起。
熟悉的感觉让她失去的力量，泉水般涌了回来。
自从前世大师兄死后，她再也找不到能把后背放心交出去的队友。
棠伢子，不仅是她喜欢的人，更是她的队友！
“好样的，咱就这么干！”
杨若晴大呼，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
两个人一口气干掉了五只狼。
剩下的那几只，不敢再往前，而是纷纷退后。
显然被这两个人类给吓到了。
两个人微微松了口气，似乎看到了曙光。
然而，就在这时。在包围圈外面，又冲过来几条身影。草泥马啊！
援兵到了！
看着不远处出现的那六只跟小马驹子似的狼。
杨若晴倒吸了一口凉气。
骆风棠因为背对着这边，并未看清楚状况。
他只感觉到她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什么情况？”他问。
杨若晴狠狠吞了口口水：“狼群的七大姑八大姨来了……”
一个个精神抖擞，毛光发亮，战斗力爆棚。
猩红的舌头，不时还伸出来****着嘴角。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让后来赶到的它们，更加亢奋起来。
听到杨若晴的话，骆风棠的脸色，瞬间凝重下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嘹亮而悠扬的叫声。
那叫声，不同于先前那些狼嚎。
那叫声，传递给人一种不可言状的威压。
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在发号施令。
又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后来赶到的那几匹成年的狼，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奔跑起来。
一条条身影，在灌木丛中一闪即逝。
风声潇潇。
骆风棠拽住杨若晴的手臂，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她抛向了那棵大树。
“晴儿爬树！”
他的吼声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她已本能的伸手抓住了大树。
扭头一看，大石头上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他朝着跟她相反的方向狂奔了出去。
先前围困着石头的狼群，一窝蜂的追赶他去了。
然后，那边新近赶到的几只个头更大的狼，也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那边的灌木丛后面，顿时打成一团。
牙齿撕裂开皮肉的声响，
刀子砍进骨头的脆响，
以及鲜血汩汩往外奔腾的动静杂乱传来……
“棠伢子！”
她凄厉的喊声，撕裂了一切。
脑子里空白一片，从前在组织里学过的那些理性的求生技巧，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想都没想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抄起柴刀，赤红着一双眼冲了过去。
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她陪他！
轰轰烈烈一场，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快要冲进前面的恶斗场中时，斜侧里冲过来一个人，拽着她返身往后退。
宽阔的肩膀，结实的手臂，冷峻的脸上沾满了血。
却英俊性感得让人心惊。
不是骆风棠又能是谁！
“棠伢子……”
她以为自己是做梦。
刚张口，嘴巴就被他温暖粗糙的掌心捂住。
“先别吱声，看看再说。”他道。
顺着他的指引，她看到前方的灌木丛中，狼群打成一片。
后来的那几只，正在疯狂的撕咬先前的那一拨。
打得那叫一个惨烈。
地上的草都染红了，整个跟修罗地狱似的。
“啥情况啊这是？”
她用眼神询问他。
他摇头。
“难道，这两拨狼不是一伙的？都是在争夺对咱的进食权？”
她又用眼神跟他互动。
他还是摇头，一脸的惊愕。
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回看到。
先前他奔跑的时候，差点被一只狼咬到。
还是后面赶到的狼群中一只黑狼救了他……
很快，先前那拨狼就落败而逃，有几只来不及逃的，全被同类咬死了。
这时候，先前那一声嘹亮却又极赋优越感的叫声又响起了。
这边打了胜仗的狼，如同听到号召。
停止了追击，全都一阵风似的朝声音来源处奔去。
打从骆风棠和杨若晴身旁经过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啊呀？
啥情况啊？
杨若晴也傻了眼。
就在这时，她听到骆风棠发出一声惊呼。
“晴儿你看，那是谁？”
顺着他的指引，杨若晴看到那边的高坡上，蹲着一只雪白的身影。
她眼前一亮，激动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追云！”
她跳了起来，朝着那一抹雪白身影使劲儿招手。
似乎不想让自己的收下知道这个名儿，它原本骄傲的仰着的脑袋，有些尴尬的扭到一旁。
抬起一只前爪，抚了下自己的脸。
俨然一副头痛忧伤的样子。
杨若晴却不管那些。
松开骆风棠的手，激动的朝那边跑去。
口里还在喊着“追云，追云……”
没错，这个带‘兵’来救了她和棠伢子的白狼，正是跟她有过三面之缘的小白狗。
几个月不见，它又长大了好多好多。
简直翻了几番。
再不是从前那萌萌哒的雪团，流线型的身躯展露了出来。
好帅气的狼！
看到杨若晴奔向了狼群，骆风棠心下一紧。
作势就要追过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那几只守护着小白狼的黑狼，都同时朝他竖起了背上的钢刺儿。
龇牙咧嘴，发出呜呜的低吼。
似乎在警告他，不准他跟过来，不准他来破坏她跟它们老大亲近。
骆风棠满头黑线。
那边，瞅见杨若晴手舞足蹈的朝自己奔来，追云似乎想要逃。
这个人类女子，每回见着它，都是又搂又抱的。
第622章 落进了她手里
追云好像有些怕了。
就在它站起身，抖了抖那一身雪白没有半丝尘埃的皮毛，准备离开时——
“哎哟！”
杨若晴摔了个狗啃泥。
手掌在地上磨蹭掉了皮，火辣辣的痛。
她咬着牙撑着想要爬起来，眼前一抹白色的弧芒闪过。
伴随着带来的一股劲风，追云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面前。
它低下头去，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下她受伤的掌心。
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怔了下。
虽听不懂狼族的语言，可是，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它的关心。
回过神来时，它被她伸手一把搂住了脖子抱进了怀里。
“哈哈，小狗崽子，见了我还想跑？这下被我逮住了吧！”
她张狂得意的笑声，传进它的耳中。
它郁闷得龇牙咧嘴。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中了她的苦肉计。
它挣扎着，想要逃出她的怀抱。
杨若晴是什么人，落进了她手里，还能逃？
三下五除二就坐起了身，按住追云的后背，仔仔细细打量起它来。
一边打量还一边满意的点头。
“嗯，不错不错，除了智商，方方面面都发育得很好！”
她扭头扫了眼那边耐心蹲守着的几只狼，又对追云道：“你混得不错嘛，还做了它们老大呀？嘿嘿……”
这话，它像是听懂了。
抬起头，黑漆漆湿漉漉的鼻子里，哼哼了声。
像是很得意的样子。
杨若晴抱着追云，跟它亲昵了一会儿。
然后，她问它：“我们是来山里找白老虎的，你在这一带混，你晓得哪里有白老虎不？”
追云蹲坐在她面前，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像是不太明白她的话。
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番。
它歪着脑袋，还是满头雾水的样子。
杨若晴郁闷了。
“亏得我还夸你有灵性，这会子脑子咋不好使了呢？”她问。
追云一脸的无辜。
委屈的呜呜了几声。
身后，传来骆风棠的声音。
“喊老虎，追云或许不懂。晴儿，你不是会绘画吗？画出来试试！”
“好主意！”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
捡了一块石头，在土巴地上画了起来。
老虎啊，狼啊这些称谓。
说白了是人类给它们各自安上的。
在它们的世界里，指不定另有别的叫法呢。
就好比吃饭，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语言方式。
还是画出来更形象直接，这主意，她咋就没想到呢？
哎，看来脑子不好使的人，不是追云，而是她自己啊！
杨若晴画得很认真，一笔一划的。
追云歪着脑袋，也看得很认真。
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追着她的手指转动着。
一副很新奇的样子。
看着她手底下的一兽的形体缓缓完整起来，追云兴奋的站了起来。
围着杨若晴身旁蹦来跳去的。
毛绒绒的尾巴，不时扫到她的脸。
她笑着一把搂住它脖子，让它趴下来。
指着地上画出来的老虎图案，对它道：“找它。”
为了加深它的理解，她还指着不远处那只黑狼。
“黑滴，不要。”
又揪了一把追云身上的白色毛发，“白的，大大滴好！”
“你滴，可懂？”她大声问。
追云从她掌心下钻了出来。
然后，仰天嚎了一声。
先前蹲守着的七匹狼，转身一阵风似的钻进灌木丛中，消失在不同的方位。
“你这是让你的手下去帮忙找吧？”
杨若晴笑嘻嘻问。
追云摇晃了几下尾巴。
像是默认了她的问。
她喜笑颜开。
有了狼群的帮忙，打白虎信心倍增啊！
“好样儿的，回头降服了白虎，我请你和你的手下们吃烤鸡烤野兔！”
这话，追云听懂了。
兴奋的在原地蹦了几下，吐着舌头。
看着它欢快的样子，杨若晴也很高兴。
但她现在没功夫跟它亲昵，那边，棠伢子身上有血，她得过去看看。
来到骆风棠身旁，瞅着他身上的血。
幸好，大多都是狼血。
不过他脸上估计是先前奔跑时被什么刮了一下，有一条三公分的口子，渗出了血。
“来溪水边，我给你简单清理下。”
她不由分说，把他拽到了附近的一条溪边。
拿出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
又把随身携带的消炎药和金疮药，涂抹上去。
“幸好这口子不深，要是再深一些，恐怕就要留下疤了。”
她一边清理边道。
“这么英俊的脸，要是留下疤那就可惜咯！”
“有疤就有疤呗，男人又不靠脸吃饭！”骆风棠不以为然的道。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杨若晴纠正。
“咋？我变丑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他揶揄道。
她挑了挑眉，“对呀对呀，姐姐我可是外貌协会的。”
“所以，往后你要保护好你的脸，你身上任何一处。”
“毁容了，缺胳膊少腿了，我就不要你了！”她道。
他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
“傻丫头！”
他伸手捏住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我晓得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心情大好的道。
我的晴儿，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以貌取人的。
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掩饰她的关心和担忧。
他懂。
杨若晴笑着看了他一眼。
又想起之前他拉弓射箭的酷帅风姿，有种想要亲他一下的冲动。
突然，她意识到啥，扭头一看。
追云不知何时也来了溪边。
正蹲坐在他们的脚边，仰着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一副好奇的样子。
讨厌的大电灯泡。
杨若晴有种想要一脚把它踹飞的冲动。
想到那些狼群，她忍住了。
“差不多了，先就这样吧，家去再换药。”
她对骆风棠说道，把药瓶子收了起来，转身蹲下来洗手。
骆风棠也站直了身。
他垂头看着脚边的追云，追云也看着他。
等到她洗干净双手转过身来，撞见这一人一狗正大眼瞪小眼。
“哈哈，你们莫瞪出火花来了哟！”
她笑着打趣。
就在这时，对面的山腰处传来一声狼的嚎叫。
隔得距离有些远，传到这边山坳，有些缥缈。
第623章 竟然在往后退
追云浑身一震，眼睛亮了。
它利箭般冲到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伸长着脖子朝着对面山腰回应了一声。
然后，扭头望向杨若晴，甩动着尾巴。
像是在邀请她跟它前往。
“好嘞，走起！”
杨若晴手儿一挥，跟骆风棠一道儿跟在追云的身后，朝发现白虎踪迹的山峰寻去……
终于来到了对面的山腰处。
那只发出讯号的黑狼等候在山腰的路口。
望着前方一条长满了参天大树的小路，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声。
尾巴夹在双腿底下，不敢再往里进。
让这成年黑狼忌惮不敢往里进，想必里面住着更加凶猛的兽。
难道就是她要寻找的白虎？
杨若晴心下嘀咕着。
看来野狼军团的势力是指望不上了，擒获白虎，还得靠她和棠伢子。
前面，追云昂首挺胸踏进了那条让黑狼忌惮的小路。
眨眼功夫，就走不见了。
身后，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被追云的勇气给震惊到了，赶紧提步追了上去。
一只还没完全成年的小白狼，等会被白老虎做了开胃点心就不好了。
小路不好走，崎岖不平。
两边的杂草都有一人深了，灌木丛啥的一个连着一个。
“这带路的，都不晓得把自个带哪去了！”
杨若晴瞅了眼前面，又瞅了眼后面。
忍不住嘟囔了句。
骆风棠也有点诧异，先前还看到追云的身影，咋不见了呢？
“走，去里面寻。”杨若晴道。
却被骆风棠拽住。
“我走前面，你跟我身旁。”他道。
提起了十二分警惕，手里执着弓箭，缓缓朝前走去。
老虎的进攻方式，他曾经见过。
老虎大都是单独行动，喜欢借助周围的障碍物潜伏到猎物附近。
俯下身，厚厚的肉掌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半点声响。
一个猛子扑向猎物，撕咬咽喉直到猎物断气为止……
骆风棠带着杨若晴缓缓前行。
然后，他们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底下。
“啥玩意儿掉到脖子里了！”
走在后面的杨若晴突然道。
伸手往脖子里捞了把，一看，血！
跳到一旁扬起头看。
我去，一只被咬得支离破碎的梅花鹿挂在树梢上，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老虎会爬树，铁定是它挂上去的。”骆风棠沉声道。
两个人缓缓前行。
路边的地上，开始出现了更多的骨头。
从骨骼的形状看，有各种小兽的。
也有各种体型庞大的大兽的。
还有狼和野猪的。
“嘶……”
杨若晴突然暗细了口凉气。
“这畜生，吃人哪！”
她指着不远处的地上，竟然有几副骷髅头。
骆风棠也看到了。
“这个地方，叫老虎崖，我以前听隔壁村的老猎人说，这里有老虎吃人，没想到是真的！”他沉声道。
杨若晴掌心里也渗出了一层细汗。
却佯装轻松的道：“没事儿，今个咱就来为民除害！”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白老虎是老虎的一种变种。
因为它身体白色的毛发，缺少保护色。
在自然界中很难存活下来。
所以，白老虎才会变得那么稀缺。
同理，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还能够存活下来的白老虎，那战斗力铁定爆表了。
瞧瞧，啥都吃，住在这里的主儿不好对付啊！
“晴儿莫慌，咱今个就是奔着白老虎来的。”骆风棠安抚道。
“再难对付，终究是虎不是人，一定有法子的。”他道。
杨若晴点头。
“但愿是只公的，要是母的可就白跑一趟了。”
话音还没落，身后的空气突然一阵波动。
脚下的地面，像是往下沉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空降到此。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身后，来路上，一只庞然大物挡在路的中间。
“哎呀妈呀，这么丑，啥呀？”
杨若晴讶了一声。
“是白老虎。”骆风棠沉声道。
手里的铁弓拉了个满月，上面搭着三根羽箭。
杨若晴睁大了眼，瞅着那挡路的虎。
看身上的毛发还有额头上那个标志性的‘王’字，还真是一只老虎。
只是，面相又凶又丑。
短鼻大脸，朝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的时候。
那牙齿参差不齐。
这让她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则新闻。
人类为了追求完美的白老虎，强行让近亲繁殖。
最后诞生出一只世界上最丑陋的白老虎，名叫kenny。
跟眼前这只凶巴巴的挡路虎一比，kenny简直美呆了！
“吼……”
似乎对这两个人类的反应很不满意。
白虎朝他们又咆哮了一声。
它微微俯下身子，黄褐色的瞳孔一阵收缩，脊背上的罡毛一根根竖起。
摆出一副要扑跃的姿势。
骆风棠眯起了眼，手里弓箭锁定老虎的咽喉。
杨若晴则双手握紧了柴刀。
跟这玩意儿肉搏拼体力没意义。
最好的法子就是原地不动。
双手握紧柴刀高举过头顶。
等它待会扑过来的时候，算准高度和方位。
擦身而过时，直接一刀子开膛破腹！
当然，这一套程序是存在于她脑子里的设计方案，具体操作起来会咋样，未知。
“吼……”
又是一阵让山里小兽们闻风丧胆的虎啸后，那白老虎突然迈动着四肢，朝这边的二人缓缓走来。
潜伏，慢走，扑倒……
这是老虎觅食的一套标准程序。
二人脚下往后退，却保持着防御的姿势不变。
白老虎的脊背微微俯了下来，前肢也微微曲起。
这架势，俨然是要起跳来扑倒了。
就在这时，眼前又是一抹白光闪过。
流线型的身形在半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
短暂失踪的追云，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它轻盈的跳到了杨若晴和骆风棠的身前。
它啥都没做。
只是优雅却霸气的蹲坐在那里，黑曜石般的眼睛，锁定那只丑陋狰狞的白老虎。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白老虎身形猛地一滞。
然后，它脚下竟然在往后退。
铜铃大的眼里，竟然流露出惊惶和恐惧。
杨若晴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她使劲儿眨了几下眼。
第624章 那骆……谁谁谁
是的，没看花。
那只白老虎竟然怕追云，它在往后退。退到一半的时候，它猛地一个转身。
调转身形朝着路的那一边仓皇而逃。
“不能让它跑了！”
杨若晴喊了一声。
同样看懵了的骆风棠也回过神来，他手里的三根羽箭同时飞射出去。
三根羽箭同时射进了白老虎的身体里。
它发出一声低吼，一头扎进了边上的树林子里。
骆风棠追了过去，看到地上留下的血迹，对杨若晴道：“它被我射中了要害，跑不远。我去追回来！”
杨若晴道：“一块去！”
这白老虎体能真好，射中了要害，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跑这么远。
两个人追着那条歪歪扭扭的血迹，跑了好久好久。
在日头偏西的时候，总算在一个山谷里找到了。
找到的时候，白老虎已经断了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它身旁，正蹲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一手拿着剑，剑身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显然，他做了补刀手。
骆风棠和杨若晴赶过来的时候，那男子正拿出绳索来，打算把白老虎的四肢给绑了。
“兄台，这白老虎是我们先猎到的，你不能带走！”
骆风棠朝那边喊了一声，带着杨若晴快步过去。
那边佩剑的男子闻声转过身来。
两下一打照面，都怔了下。
“朱将军？”
“那骆……谁谁谁？”
见状，杨若晴歪着脑袋问骆风棠：“棠伢子，你们认识？”
骆风棠点点头，“他便是当日围剿黑风寨的那位主将大人。”
杨若晴恍然。
原来是那个刚愎自用的鸟人啊。
这边，骆风棠上前一步，对朱将军双手抱拳，声音带着几分商量。
“朱将军，这只白老虎我们追踪了好久，射伤了它，是我们的猎物，请朱将军归还给我们吧，不胜感激！”
闻言，朱将军嗤笑了一声。
“岂有此理，这白老虎明明就是本将军猎杀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猎的？”朱将军问。
骆风棠指着那老虎要害处插着的三根弓箭。
“它被我射中了要害，负伤跑到这里，我们也是循着血迹一路寻来的。请将军成全！”
“哼！”
朱将军冷哼了声，晃动着手里还在滴血的长剑。
“本将军今日心情好，来此狩猎。”
“这白老虎是本将军的战利品，你一个山野村夫凭什么跟本将军讨要？”
“再不滚，本将军一剑杀了你！”朱将军一脸狰狞的道。
那日围剿山贼，这个小子强出头，抢了功劳，更是让自己在将士面前抬不起头。
这段时日，他想到这茬就恼怒。
这小子要敢再纠缠，在这无人的山谷里，就别怪他一剑结果他们两条性命！
看出了朱将军的杀气，骆风棠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皱紧了眉头，正要再次据理力争。
突然，先前还剑拔弩张的朱将军，突然闷哼了一声。
然后，他翻了个白眼，当着骆风棠的面，跟一坨烂泥巴似的瘫倒在地。
在他身后，站着杨若晴。
她踮着脚，双手高举过头顶，收敛端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见骆风棠满面惊愕的看向自己，杨若晴撇了撇嘴，丢掉手里的石头。
“跟猪将军这种人有啥道理好说的？一石头撂倒就是了嘛！”
她道。
走到朱将军身边，抬脚往他身上踹了几脚。
然后，指着那已经绑好的白老虎的尸体对骆风棠道：“赶紧弄走，等会猪将军的收下回来了，就有点麻烦了。”
骆风棠回过神来，赶紧过来。
几百斤重的白老虎，他双臂一伸，直接就扛在身上迈步就走。
杨若晴看清楚了，白老虎是公的。
有那啥……
这趟没白忙活呢。
她追着骆风棠身后跟了过去，回到了之前那个发现白老虎的窝点。
为了答谢追云的鼎力相助，杨若晴打算兑现自己的承诺。
做一顿美食来犒劳它。
刚好树上还有半只被白老虎藏起来的梅花鹿。
其他部位咬得支离破碎，鹿腿却很完整，而且看起来死了不久，肉质也很新鲜。
杨若晴架了一堆火，把鹿腿洗干净架上去烤。
又把随身携带的佐料洒在鹿腿上。
几面翻烤，烤的表皮金黄，渗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油来。
那香味儿，莫说追云被勾得眼睛都红了。
就连杨若晴自个，也都狂吞口水。
但这是犒劳给追云的，她不会碰半口。
终于，鹿腿烤好了。
杨若晴撕了一块塞到追云口里。
追云咀嚼着，发出一声销、魂的吞咽声。
惹得她哈哈大笑起来，骆风棠也有些忍俊不禁。
追云吃饱喝足，一副餍足的样子，围着杨若晴的腿脚打着转儿，磨蹭着。
因为美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啊！
杨若晴俯下身来摸着追云光滑柔顺的毛发。
“天色不早，我要下山了。”
“我家在长坪村，最北面的那一家。”
“我家开了酒楼，好多好吃的。下回我来山上，再给你带好吃的。”
“你若是想我，也可以去找我……”
想了下，她又改了口。
“还是算了吧，换我来找你更好，你是狼，就算你不伤害人，可是跑进村还是会引起恐慌的。”
“对你自己也不好。”
“……”
又跟追云说了一通话，眼看着四下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她这才站起身来，走回骆风棠的身旁。
自始至终，骆风棠都没有半句催促。
他一直耐心而宠溺的看着她跟追云告白。
晴儿的魅力，不仅征服了他，就连这眠牛山里的白狼，都拜倒了呢。
嘿嘿，我媳妇魅力真大！
骆风棠骄傲极了！
在追云的护送下，杨若晴和骆风棠扛着白老虎畅通无阻的顺着原路返回。
在过一个山路口的时候，前面又出了状况。
“像是有人喊救命！”
骆风棠道。
杨若晴也听到了，还像是个男人。
难道，是被附近的野兽攻击了？
“看看去！”
骆风棠扛着白老虎，循着那声音奔去了。
杨若晴追了过去。
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脸上也是血，看不出五官长相。
当看到那人光秃秃的头顶，杨若晴惊呼出声。
“是那个秃子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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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这一生他无悔
李大刀自食恶果的时候，秃子就失踪了。
不仅是骆风棠和杨若晴，全村人都在怀疑他们两个是同伙。
害得好心救了秃子的长庚叔，都被人埋怨，一连好几日都没脸出门见人。
所以，再次看到秃子这副惨状躺在地上。
骆风棠和杨若晴都没有烂好心过去搭救。
恶人，就该有恶报。
两个人冷眼看着秃子。
秃子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看清站在面前的二人是骆风棠和杨若晴，也愕了下。
随即，他挣扎着朝杨若晴这边爬过来。
从怀里掏出一只拳头大，被鲜血浸染了的布袋子递给杨若晴。
“杨姑娘，接，接着！”
杨若晴却往后退了一步。
“秃子你要给我啥？”她讶问。
“不是给你，是、是求你代我，转交给鲍素云……”秃子道。
“啊？”
杨若晴更讶了。
给五婶？
啥关系啊？
她看了眼骆风棠，然后俯身接过秃子手里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解开一看。
乖乖，铛铛响的银子啊！
“秃子，你这是……”她问，突然猜到些什么。
秃子咧开嘴笑，血哗哗往外淌。
“嘿嘿，你帮我跟鲍素云说，是我秃子对不住她。”
“这包银子，是我做山贼的积蓄。”
“将来留着给我儿子大宝娶亲……咳咳咳……”
秃子说到这，剧烈咳嗽了起来。
口里那血，淌得更欢快了。
秃子竟是大宝的亲爹？
当年那个玷污了五婶的坏人，就是秃子啊？
杨若晴回过神来，怪不得第一眼瞅见秃子，就觉得眉眼似曾相识。
大宝，大宝可不就是秃子的翻版嘛！
“秃子，你咋搞成这样？谁弄的？”
杨若晴多问了一句。
抬步上前，想看看秃子还有没有得救。
秃子却摆摆手，喘着气道：“甭费事儿了，我快不行了。”
“回去、回去跟你们村人说，近来要不太平了……”
“黑风寨内部分歧，大当家要招安，二当家不答应，要血洗附近村子。”
“大当家派我下山去联络官兵将领，被二当家带人半途拦截……咳咳咳……”
秃子说了几句，又在那咳血。
这边，骆风棠放下了白虎尸体，也来到了秃子身旁。
听到黑风寨内杠的事儿，骆风棠的眉头皱在一起。
想要再问秃子关于黑风寨的事，秃子眼一翻，躺了下去，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能救吗？”骆风棠问杨若晴。
杨若晴摇头：“伤势过重，失血太多，没用了……”
秃子喘了几口气，挣扎着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那眼神中的光亮，在一点点散去。
却直直盯着杨若晴。
“杨姑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嘛？”他有气无力的问。
杨若晴想了下：“你说说看。”
秃子道：“我有个仇家，是李家村的李财主，他是个恶霸。”
“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落草为寇的，有儿子都不能相认。”
“我做山贼，就是想要杀了他，为我爹报仇……”
“可我等不到那一日了……”
李财主？
杨若晴的眉心蹙了下。
她不是闲得蛋疼的人，无缘无故去帮别人报仇。
不过，当这个仇敌是李家村的李财主，这可就是挠到了她的痒点上。
“我答应你！”杨若晴道。
“真的？”
秃子眼底掠过一丝光亮。
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央求。
没想到这杨姑娘还真答应了，秃子激动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那个李财主，财大气粗，跟官府有勾结，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秃子咬着牙道。
“要杀他，很难，不过我知道他有一个宿敌，是临县左家庄的左庄主！”
“必要的时候，杨姑娘可以去求求左庄主……”
左家庄，左庄主？
杨若晴心里一动。
秃子的这个信息，很宝贵，她记住了。
“杨姑娘，最后再求你一件事儿……”
“让素云……好好……把大宝带大……”
“莫……莫让大宝晓得……有……有我这个做山贼的……爹……”
秃子拼劲全力说完最后这句，他的瞳孔一点点涣散。
他仿佛看见了爹娘微笑的面容，看见了那个女人……
骑过大马，喝过烈酒，有过女人，还有儿子传宗接代……
这一生，他已无悔！
“秃子！”
“秃子！”
杨若晴喊了几声。
“他死了。”她沉声道。
骆风棠皱着眉，看着秃子的尸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咱尊重他的选择，莫告诉大宝。”
杨若晴点点头。
善意的欺骗，有时也是一种保护。
她站起身，把秃子的银子收好。
并对骆风棠道：“他是大宝的爹，冲着他提供的那些有用信息，咱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秃子是个恶人，也是个可怜人。
入土为安，不让他暴尸荒野被野兽啃食，就算是给他最后的尊重吧。
骆风棠点头，拿出家伙来铲土。
把秃子埋了，边上做了个标记。
两个人扛起白虎，在追云的护送下畅通无助的下了山。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村里亮起了灯火。
猎到白虎的喜悦，被秃子的事冲淡了几分。
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心情莫名的有几分沉重。
快要进村子的时候，两个人在河边洗手洗脸。
这一身的狼血进家门，还不得把家里人给吓到。
骆风棠终于出了声：“晴儿，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
“说。”
“等田地的纠纷过去了，我想去从军。”他道。
她洗手的动作顿了下。
沉默了。
他也没再吭声。
月亮出来了，洒在河面，泛出白色的嶙峋光芒。
映衬着她的脸，平静如水。
但他知道，她心里此刻必定是潮涌般纷乱。
周围的田沟里，蛙鸣声阵阵。
空气中，草木的香味，夹杂着蚕豆花儿的幽香萦绕鼻息。
他掐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捻着，接着往下道：“这主意，我在心里酝酿了好久，一直不敢说。”
“晴儿，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去从军。可是，”
“大丈夫建功立业，仅靠我一双拳头，力量有限！”他道。
甭管是上回酒楼投毒风波。
还是这回李财主的仗势欺人，强取豪夺。
抑或是秃子的死……
都让他看清楚一个理儿，这世道，强者为尊。
不想逆来顺受，不想被人肆意欺负，就要谋求权势！
从军，是建功立业，是他唯一的出路。
第626章 不会苦苦纠缠
“棠伢子……”
杨若晴抬起头来，看着他。
月光下，少女的眼睛清澈明亮，有着跟年龄不符的沉静睿智。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她清声道。
“想要什么，就放手去搏。”
“不用担心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她微笑着道。
人的一生，区区几十年，如白驹过隙。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心，不能太高，要务实，要知足。
可是——
该有的目标，也不能丧失。
人活着，都是因为羁绊，因为**，因为想要得到……
她有她的**。
她也不能剥夺他的梦想。
“晴儿……”
骆风棠唇角动了动，一脸动容。
她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潇洒的成全，不会哭哭啼啼，不会苦苦纠缠。
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正是他喜欢她的地方。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很想跟她保证，他不会去太久，不会走太远……
但他知道，一旦进了军营，一切的保证都得以服从军令为前提。
去多久，走多远，不是他说了算。
既然做不到这份保证，还不如不说这些空话。
“棠伢子……”
她突然又唤了他一声。
“嗯？”
“答应我一件事。”她道。
“你说。”他道。
但凡是他能做到的，莫说一件了……
她点了点头，开了口。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要你保证啥，我只要你答应我。”
“好好保全自己，我会等着你回来。”
甭管多远，多久！
骆风棠再也忍不住，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嗯，我答应你！”他沉声道。
“那就好。”
她笑了。
仰头，一轮月光挂在树梢。
花香阵阵，蛙鸣声声，河水潺潺。
如此良辰美景，眼眶却湿了。
许久后，两人终于松开。
她早已逼退了眼底的水光，对他浅笑倩兮、
“咱赶紧进村吧，扛回这么大一只白老虎，明日你这打虎英雄的威名铁定传遍十里八村！”她打趣道。
他则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啥打虎英雄？惭愧，这都是追云的功劳！”他道。
杨若晴嘻嘻一笑，“甭管谁的功劳，总之这一趟，咱满载而归就对了！”
骆风棠扛起大老虎，两个人进了村。
老杨家后院三房。
屋里亮着灯火，刚踏进侧门就听到杨华忠那屋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有杨华忠的，有骆铁匠的，还有长庚他们的声音。
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心窝都热了下。
家里人肯定是以为他们被困在山里了，所以聚在一块儿商量。
快步来到屋子前面，杨若晴朝里面喊了一声：“爹，娘，我们回来啦！”
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急促的脚步声涌到屋门口，杨华忠他们全都来到了屋外。
孙氏冲过来一手拉着一个，上上下下的瞅着打量着。
确定两人都完好无损，妇人长松了一口气。
边上的男人们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你们再不回来，你爹他们就要打火把进山去寻了……”孙氏道。
杨若晴心里暖乎乎的，却问孙氏：“娘，我不是在红薯筐子里留了纸条嘛，说了今夜可能会在山里过夜啊……”
“纸条？啥纸条？”孙氏怔了下。
边上，大安抢着道：“姐，日落的时候你和姐夫没回来，娘就啥活都没心做，进进出出都在念叨。”
“莫说纸条了，我们这会子都还没吃夜饭呢！”
“啊？”
杨若晴恍然。
她原本以为留了纸条，孙氏烧夜饭就能看到。
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做娘的心。
闺女没回来，做娘的压根就没心思去准备烧夜饭的事儿。
又怎么能看到她藏在红薯筐子里的纸条呢？
关心则乱，这是一个关心而产生的误会。
这边安抚了孙氏，那边，众人都被骆风棠带回来的大老虎给震惊住了。
“哎呀，这不是老虎吗？我滴个乖乖，他们竟然猎到了老虎啊！”
不需要等到天明。
当天夜里，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连夜围拢到了杨若晴家的后院里。
围着那老虎看。
老虎是百兽之王，村里好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辈子都只是听过，却没亲眼见过。
至于那些亲眼见过的，很多都被老虎吃了。
所以这会子，虽然是一只老虎尸体放在地上。
除了几个大胆的汉子，围观的村民们，好多都不敢太靠前。
只敢远远瞅着。
初生牛犊不怕虎，类似于小安这些小孩子们却很兴奋。
一个劲儿往前面挤，想要去摸摸那老虎。
却都被妇人们给拽了回来，护在身后。
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参观团，杨若晴暗暗感慨。
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啊。
猎了只老虎回来，全村人都来看热闹，棠伢子还被冠上了打虎英雄的称号。
要是搁在现代社会。
掏了个鸟窝，也得抓进去蹲十年。
嘿嘿，古代也不错嘛！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一拨拨参观的，剩下自家人。
孙氏做了夜饭端到隔壁屋里，大家伙儿围坐下来一块儿吃。
骆风棠也在。
饭桌上，听过了一番改编的打虎过程后，杨华忠脸上的激动还没完全褪去。
他问骆风棠和杨若晴：“这么大的老虎，接下来打算咋整呢？”
骆风棠看向杨若晴：“晴儿说咋整就咋整。”
杨华忠跟孙氏对视了一眼，两口子都笑了。
这女婿，疼闺女啊。
杨华忠的目光随即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杨若晴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喝了口茶。
“这老虎浑身是宝啊，咱当然得拆分了卖钱啊！”她道。
“虎皮剥下来做衣裳，虎骨泡酒，三九天喝滋补！”
“虎肉送去酒楼，那可是稀罕食材，就是皇帝老子，一年恐怕也吃不了几回！”
“成，那啥时候弄呢？”杨华忠又问。
杨若晴道：“等会吃过夜饭就来弄！”
这年代没有冰箱，肯定得连夜剥出来，明日一早送去镇上酒楼。
“好，吃过了饭，咱一块儿忙活！”杨华忠道。
很快，就吃过了夜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