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2章 见阎罗王
“既是这样，那真不应该。”
“哎，这姑娘看着蛮乖巧的，真是想不到啊……”
“……”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骗人，我不认得他……”
绵绵猛地抬起头，哭得视线模糊压根就看不清勉强谁是谁，她用尽最大的力气为自己辩解，可是，却没有人信她的话。
而且她的声音本身就如同她的名字那样绵柔，轻软，顿时就被其他声音给淹没下去。加之那个男人一直在用力扣她的手腕，她纤细的手腕都要被扣断了，痛得她直抽凉气，直不起腰，她只能无助的摇头，哭泣，浑身缩成一团。
这时，人群中又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阿才？你来赶集啦？”
那个男人从围观者们的身后挤进来，跟扣出绵绵手腕的男子大声打招呼。
“咦？这不是你妹子阿霞吗？你们这哥俩做啥呢？”那个男子又歪着脑袋瞅了绵绵一眼，满脸诧异的大声问。
被叫做‘阿才’的男子涨红了脸，摇摇头，“哎，妹子不听话，一个人瞎跑。”
“呀，那得赶紧带回去，好叫你爹娘放心。”另一个男子赶紧友善又体贴的道。
阿才点点头，拽着绵绵往人群外面走。
后来的那个男子也帮着解围，对微观的路人笑着眨眨眼睛：“大家伙儿让让，女孩子家的脸皮薄，让他们兄妹快些走吧！”
人群散开，阿才拽着绵绵快步往那边巷子口去，后来的那个男子跟在后面帮着捡起绵绵扔在地上的东西小跑着跟上去。
一个身影从巷子口出来，差点跟阿才撞到一块儿。
阿才抬起头对面前这跑得满头大汗的年轻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拽着绵绵侧身就走。
绵绵抓住那年轻人的手臂，“大哥救我！”
年轻人愣了下。
绵绵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让他眼睛发直。
这姑娘真好看！
他还没回过神，手臂一松，好看的姑娘已被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粗暴的拽走了。
“等一下！”
年轻人不知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勇气，竟然跑到了前面伸开双臂挡住了‘阿才’的去路。
“你们是啥情况？”他壮着胆子问。
绵绵绝望的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脚下刚动了下，就被阿才一把拽住，另一手捂住绵绵的嘴不让她出声。
他血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年轻人，沉声警告：“小子，最好别管闲事！”
年轻人眉头皱了下，心底在打鼓，双腿也有点发虚。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追上来挡住了去路。
是因为这姑娘太好看了，哭得那么可怜吗？
“滚开！”
阿才又低吼了一声，拽着绵绵抬腿就走。
绵绵疯狂摇头，眼泪飚洒，喉咙里呜咽不止。
年轻人却被阿才用臂膀撞开，他靠着阴凉潮湿并长了青苔的巷壁，双手紧握成全，胸膛一阵剧烈起伏。
他抬起头，看到远去的姑娘还在扭头看他，眼里的绝望仿佛一把刀子在割他的心。而那男子粗鲁的将她的脖子拧过去，并加快了步伐。
“嗷！！！”
身后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阿才顿住步子惊恐转身。
绵绵绝望的眼中再次浮起一丝希翼……
“砰！”
一根棍子突然从年轻人身后敲下来，敲在他脑袋上。
年轻人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着瘫倒在地，就摔在阿才的脚边。
在他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他是先前在围观者面前跟阿才一唱一和的那个，也是牛肉粉丝店里一起吃东西的那个。
行凶的男子狠狠踹了地上的年轻人两脚，把棍棒丢在一边并啐了口：“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英雄救美？找死！”
“别磨叽了，赶紧走，再把人招来就不好了！”
阿才把地上掉落的东西踢到同伴的脚边，自己则腾出双手来将绵绵夹在怀里转身就跑。
绵绵看着那个瘫在地上的年轻人在身后被越甩越远，眼泪和绝望彻底将她淹没……
巷子里面七弯八拐，这条连着另一条，在某处巷子的衔接口，有个声音突然响起。
“两位，走这么急赶着去哪？是要去见阎罗王吗？”
这声音清脆好听，洋溢着青春和活泼，明媚与机灵。
但话语里的戏谑，却让阿才和同伴慌乱又恼火。
“是谁说话？”
“没见着人啊……”
“难道是鬼？”
“废话，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
是的，前面巷子后面巷子都没有人，可是刚才那声音却如此的清晰，就好像在头顶响起。
头顶？
两人还没来得及去打量头顶，两人脑袋上各挨了一下。
“叮咚！”
“咚！”
好痛！
两人揉着脑袋下意识抬头，头顶横梁上果真跨坐着一抹明丽的身影，鹅黄色的裙裾飘下来一角。
是先前牛肉粉丝店的另一个少女，跟手里这个一起的那个。
“是你这臭丫头？嘿嘿，阿才哥，今个运气不错，这还有个送上门的呢！”
阿才目光阴沉的顶着头顶的骆宝宝，点头，“嗯，咱兄弟一人一个。”
同伴*****着，缓缓朝骆宝宝靠近，仰着头，摩拳擦掌：“小妹妹真调皮坐那么高，来来来，跳到哥哥怀里来！”
骆宝宝一口啐在他脑门上。
“我哥哥们是人中龙凤，就你也配？撒泡尿照照你那猪脸，投胎走错了道儿吧？”
同伴被羞辱，嘿嘿怪笑着，眼睛往骆宝宝裙子底下瞄。
可惜，骆宝宝的坐姿虽豪迈随意，却又是有门道的，他连她脚后跟都看不到。
“小妹妹你不下来，那哥哥可要上去抓你下来哟，到时候你的小屁屁可就要遭殃咯……”
此处四下无人，面对两个弱女孩，该男子嚣张得一点儿顾忌都没有。
“原来你喜欢打屁屁呀？那姑奶奶成全你！”
骆宝宝瞧着身下的他，坏坏一笑，手里的乌金软鞭冷不丁抽出来，一阵噼里啪啦，软鞭如同一条黑色蛇，吞吐着火星子，抽打在那男子的头上脸上胸口后背腿上。
火辣辣的痛，痛得他浑身冒冷汗，连气都喘不上来。
男子跺着脚，抱着脑袋满地乱跳乱窜，嗷嗷的叫。
第6093章 哭笑不得
“有生之年能尝到姑奶奶的鞭子是你福气！”骆宝宝边抽边骂，乌金软鞭绳索自如，不管男子如何挣脱都逃不出攻击范围。
看到同伴这样，阿才也大惊失色，他好几次想冲上来帮同伴解围，可又担心自己手里的猎物会跑。
“好兄弟你先顶着，我去找人来帮你！”
他大方的给地上嗷嗷叫的同伴丢下这句话，扛起绵绵疯了似的往前冲。
“姑奶奶五十米长的软鞭准许你先跑四十九米！”
骆宝宝嬉笑一声，一个跟斗从屋樑上跳下来，稳稳落地，身姿轻盈飞出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骆宝宝帮绵绵整理好头发，捡起地上的东西，两个人回头去把那个被打晕的年轻人叫醒，方才搀扶着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这条巷子。
而在巷子后面的环镇河边的青石护栏上，分别绑着两个浑身不着寸缕的男子。
两个男子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共同点就是两人都被打成了猪头，门牙都被敲掉两颗。
其中一人的屁、股被抽开了花，一条条鞭痕皮开肉绽，爆嗮在日头低下，伤口上洒了槐花蜂蜜。
这一整条河边的蚂蚁都被惊动了，拖家带口，呼朋唤友来享受这一场盛宴。
京城。
张廷玉小心的看了一眼皇上，这有人造反了，可是皇上的脸上居然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们都说朕是阎王爷转世，自己倒是给自己按了个好名头。”齐星云无奈的说道。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有些人心思不定，连累着百姓跟着遭殃。
齐星云看了一眼身后的忠魂铭，摇头说道：“乌巢湖的水师也训练一阵了，让乌巢湖水军去，能招安，就招安，眼下以救灾为主。”
“灾害去了，这起事之人，自然没有了根脚，也就消停了。”
张廷玉俯首朗声说道：“皇上英明。”
张廷玉最担心的就是大齐皇帝听闻造反，派出精兵悍将去平叛，他是见识过大齐军卒令行禁止的模样，这要是下了十抽一杀令，江南的百姓又得遭殃。
当初太上皇在江南大造杀戮，有什么用吗？
反而成为了百姓们造反的理由。
太上皇薄情寡恩，留下了不好的名声。
江南再次造反，只要有人擅动，那就是必然的事实。
齐星云看着张廷玉的担心的模样，就是摇头失笑。
他笑着说道：“朕明白张阁老的担心，百姓蒙昧，有些百姓甚至连大齐换了皇帝不知道，朕对他们有耐心。只要乌巢湖水军进了两江，宣扬招安，再兴以教化。”
“江南之事，其实本质上是水患引起的人心浮动，解决这水患才是平定祸乱之根本。”
张廷玉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自己的皇上这些年，显然更稳重了许多。
“皇上，烈阳王来了。”张廷玉终于把遗留朝政中的一件，汇报给了皇上。
“他不在日出国好好当他的烈阳王，跑我京城干啥？羽翅上皇把他撵出来了？”齐星云惊讶的问道。
“皇上下令申斥，这个笨蛋羽翼尚未丰满，就跟羽翅上皇吵吵起来了，然后羽翅上皇联合其他人把他架空了，他算是跑到京城避难了。”张廷玉也是哭笑不得的说道。
齐星云回过味来，臣属国国主被赶下了台，能跑到京城来，也算是造化了。
“他想请兵三千，回日出国平叛。”张廷玉小心的说道。
齐星云摇头，说道：“你既然都说他是个笨蛋了，朕再给他三千兵马，朕岂不是也是笨蛋了？把朕这三千人再折进去？”
“明年吧，朕让人带兵去，去问问这个羽翅，他到底长了几个胆子，敢收留汉人！”
张廷玉拿出了烈阳王的札子，让齐星云亲自批复。
齐星云打开烈阳王的札子，笑着说道：“这齐字写的倒是周正。”
“在日出国，学习齐字是一项比较风雅之事，而且多为勋贵所把持，百姓少有机会涉猎。年号也多取用诗经。”张廷玉乐呵呵的说道。
齐星云想了想在札子上写道：“汝思屁饱腹？”
“这样是不是不太文雅？”齐星云写完之后，略微有些后悔，但是在札子里，烈阳王一直反复强调，只要三千精兵就可以帮他复位。
这不是在想屁吃，是在作甚？
张廷玉伸着脑袋看了看，摇头说道：“不入起居注不归正史。”
王昀立刻会意，嘱咐左史，右史不乱乱说。
齐星云之所以如此不文雅的拒绝日出国的烈阳王，完全是因为日出国最近一直在惹齐星云生气，以为孤悬海外，就能躲得过大齐兵锋？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齐星云以己度人。
作为一个皇帝，在大义上占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面对政，变，烈阳王的表现可以用废物来形容。
烈阳王并非没有绝顶战将，武藏次郎就是一名悍将。
武藏次郎是日出国权力中心，由天皇转向武士的开启者，同样是一个狠辣的独裁者。
武藏次郎活的时候，武藏家族繁荣，多数基于此人个人非凡的能力，但是此人一死，整个武藏王朝瞬间崩塌，盛极一时的武藏家族即可敲响了丧钟。
这样一个狠辣的人物，要是用好了，别说一个飞鸟上皇，就是他们皇帝一家子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所以，齐星云才不会给这样一个蠢货三千大齐精兵，他的失败，并不是失败在没有军卒支持之上，而是他个人能力上，太过优柔寡断了些。
齐星云行至养心殿，终于看到了辛苦操劳了多半年的贤妃方氏，贤妃方氏行了个礼，笑着说道：“皇上经年未见，又俊朗了几分。”
“爱妃辛苦。”齐星云笑着让贤妃方氏起来，贤妃方氏这多半年的操劳，饱受非议，齐星云也准备等江南水患平定之后，就把贤妃方氏从商部的事情里摘出来。
省的那些大齐朝臣们，一天到晚的阴阳怪气。
齐星云和朝臣们商议着大齐水患的治理。
齐星云也放了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大齐这架机器，也没有停止运转，各地救灾的善民和载满粮食的船只、车驾已经在驰道和渡口海线上驰骋起来。
第6094章 查清楚
“外面下雨了？”齐星云忽然问道。
王昀一愣，一阵风的跑了出去又跑了回来，说道：“皇上料事如神，外面果然下雨了。”
“屁的料事如神！这雨水都滴到朕的御案上了！”齐星云指着已经被打湿的御案不可思议的说道。
“皇上久不在京中，这宫室一直未曾打理。”贤妃方氏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
修缮宫殿，需要国帑或者内帑出钱。
大齐皇帝打仗要钱、修建驰道要钱、渡口船坞造船也要钱，贤妃方氏和张廷玉说了几次京城宫殿需要修缮之事，都被户部侍郎以皇上不在京中，待到国帑宽裕再言给推脱掉了。
没成想，皇上这回京的第一次朝政，居然漏雨了。
这也不是大齐朝第一次养心殿漏雨了。
齐星云颇为无奈，大齐皇帝，过得委屈。
大齐的皇宫占地面积很小，装修最为简陋的皇宫，宫室数量也比较少。
齐星云的西华门外，就是酒楼大大的酒字招牌，齐星云在宫中就能直接看到酒楼的那个巨大的牌坊。
站在文华楼上，更是能把整个京城皇宫一眼看到头。
齐星云看着面前的札子，再看看户部侍郎唐景辉，问道：“唐少卿你怎么看？”
唐景辉赶忙出列俯首说道：“皇上，臣听闻皇上从钱州回京，就着手差人打扫宫室，修缮宫殿，涂漆挂灯，派人前来修缮养心殿时，被亲从官以机密为由给拦住了。”
“宁峰。”齐星云看着站在最末尾的宁峰大声的问道。
宁峰一脸难色的左右环视了一圈，最后说道：“皇上，正如唐少卿所言，皇上曾言养心殿之机要，未有皇上诏敕，不可擅自靠近。”
齐星云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自己这第一天回朝，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最后宁峰背锅。
这群朝臣开始了。
宁峰是一个心思极为周密的人。
所以，此时宁峰所说的话，他一万个不信。
哪怕是唐景辉真的派了人来养心殿修宫殿，被宁峰阻拦，他相信宁峰也会爬上房顶，亲自把这宫殿修缮好。
而宁峰的这个回答，让齐星云极度不满。
“皇上，要不要挪挪地方，这都漏雨了。”王昀试着劝说着歪着身子靠在撵座上的皇上，这漏雨的地方，札子堆在那，还怎么处理朝政？
“不忙。”齐星云伸手止住了王昀想搬桌子的动作，玩味的说道：“朕是皇帝，挪挪位置去做太上皇吗？”
“皇上恕罪，老臣失言。”王昀稍微一琢磨，吓得就是一个马趴，赶忙跪在地上请罪。
齐星云让王昀起来，他这番阴阳怪气，自然不是针对王昀说的。
他巡视了一圈朝臣们，自己多半年没在京城，胆肥了不少。
齐星云就这样待在滴着雨的御案上，完成了自己回京的第一次朝议，整个过程因为这雨水滴落的声音，凝重了数分。
“退朝！”王昀大声的喊着，朝臣们三三两两散去。
而齐星云看着宁峰，这个心思甚是周密之人，别人退朝之后，独自留在了养心殿内。
“宁指挥，这雨落得准呀，正好落在御案上，你说巧不巧？”齐星云一脸玩味的说道。
整个养心殿其他位置不漏雨，恰好漏雨漏在了自己的面前，实在是太巧了。
“皇上，这养心殿是臣派了亲从官盯着修的，当时只注意保护机要，未曾想到他们在这上面动手。”宁峰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为何在殿上说你阻止了他们不让他们修缮宫殿呢？”齐星云盯着宁峰问道。
宁峰脸色有些难看，他俯首说道：“臣会查清楚的。”
“这不是你的罪过，你在殿上揽到自己身上，为何如此？”齐星云看着宁峰依旧咬着这个问题不松口。
而宁峰略微疑惑的看了一眼皇上，这文臣犯了错，武将背锅，这不是大齐朝的常态吗？
怎么皇上一直追着问，不松口呢？
“皇上，国丈之事。”王昀小心的提醒了一下皇上旧事，赵皇后的父亲英国公被赶出朝堂才几个月而已。
“朕知道。朕就想问问宁峰怎么想的。”齐星云看着宁峰，说道：“你是隐卫头领，又是亲从官，从属内侍省，属于内廷，你为何要担这个责？”
“臣知错了。”宁峰俯首说道，宁峰这才知道自己犯错了，他让皇上陷入了被动之中。
齐星云终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看着宁峰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的情况下，若是宁峰不接这口锅，齐星云发脾气的话都准备好了，彻查到底之后的结果，唐景辉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这厮在大齐节节胜利之事，就大肆鼓吹过一次议和之事。
而尊王、卫王谋反之案中，多多少少有此人的身影在，只不过没有直接的证据。
尊王全家到底为何吊死中厅，到现在都是一桩悬而未决之事，齐星云一直想找出幕后那个拥有如此巨大能量的人。
宁峰按照惯例担责，无形中，打乱了齐星云肃清朝宇的步伐。
齐星云靠在撵座上，看着宁峰一脸惶恐的模样，也知道宁峰按着惯例做事恨踢不成钢的说道：“你呀，既然担了这责，朕就得罚你。这样吧，罚俸半年好了。”
“其实这样也好，你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安排亲从官，隐卫彻查此事，不放过背后的任何一条线索，朕要查的东西，不仅仅是唐景辉。把之前尊王、卫王谋反，和这个案子并立起来去查。”
宁峰并不是个蠢笨的人，齐星云这句等同于明示的话，宁峰自然知道皇上对于前不久尊王之事，并未放下。
罚俸半年，并不是一个很轻松的惩罚，至少对于宁峰这个光棍汉来说，他想娶亲至少得半年以后了。
“谢皇上仁善。”宁峰俯首谢恩的说道。
他还以为自己这个五品的指挥使已经保不住了，没成想皇上发的脾气大，却没有直接把他的职革了。
这不是仁善，又是什么？
齐星云眼神示意了一下王昀，想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这不是齐星云的作风，这个时候，皇帝身边第一狗腿子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第6095章 见面
王昀疑惑的看着皇上，这个眼神他没看懂，不过他稍微琢磨了下，就跟着宁峰走出了养心殿。
“宁指挥留步。”王昀那鬼魅般的速度，话音未落，就已经飘到了宁峰的身旁。
宁峰慌忙见礼说道：“见过王都知。”
王昀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和宁峰说道：“听说家中老母最近生病了？罚俸半年，这半年不好捱吧。”
“都知明鉴，这罚俸半年，母亲的病……”宁峰的脸色带着极度的为难和一些不堪。
按理说穷文富武，能练的起武的家庭都是富贵人家，但也不尽然，宁峰家里就很普通。
“宁指挥，皇上让我来，自然是听说了你的事，这是五百银元的钱引，到各处大齐钱庄都可兑换，可应付这半年家中的开销。”王昀掏出了一张钱引，笑着说道。
王昀觉得自己这次没会错意，皇上的意思就是表面上惩罚宁峰，背地里让他补偿。
宁峰母亲生病之事，还是贤妃方氏写信给皇上的时候提过一次，他不晓得皇上是否放在心上，但是他记住了，并且把这事用来收买人心。
“皇上仁善。”宁峰最后还是收下了这张钱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不愿意为了些许钱财，做些失节之事。
王昀乐呵呵的拍了拍宁峰的肩膀说道：“还有啊，宁峰，皇上刚才反复追问你为何担这个责。”
“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的背后站着的是咱大齐的皇帝，是咱大齐的天，没什么怕不怕的，怕他个唐景辉作甚！”
宁峰略微疑惑的说道：“赵国丈之事……”
“那也是外臣，你不懂这个弯弯绕绕，且听我慢慢跟你说道此事。”王昀絮絮叨叨的跟宁峰这个大头兵，普及了一下为何英国公是外臣，而他宁峰是个内臣的理由。
“我明白了，感谢王都知不吝指点。”宁峰这才恍然大悟，他这个指挥使，原来是内臣，而不是他一直以为的外臣。
“那是自然，你这个俸禄是内帑出的，又不是国帑给的，凭什么算外臣！”王昀一脸的理所应当的说道，他忽然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心的说道：“皇上对尊王之死耿耿于怀，偶尔夜不能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皇上让你查的不仅仅是漏水，是想让你查一查是谁想让皇上挪挪地方。你可明白？”王昀的声音很小也很急切，说完即飘然而去。
宁峰瞪着眼睛，他还以为在朝堂上，王昀说的挪挪地方是失言，这才回过味来，怕是王昀当时在朝堂上，故意这么说的。
“这朝堂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呀！我一个大粗人，太难了。”宁峰嘟嘟囔囔的走了。
齐星云看着眉开眼笑的王昀，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还笑得出来，本来漏雨，前朝的时候也漏过，多大点事，你一句挪挪地方，反而激的内廷外廷纠葛。”
“把你那些内廷外廷的斗的劲儿，收一收。你这演技差点把朕给诓骗了。”
王昀略有些惊讶的问道：“皇上恕罪，臣也是在为皇上分忧，这个人必然是要找出来的。皇上是怎么看出来臣是故意那么说的？”
“朕起初也只是有点起疑，你一天到晚那副守财奴的模样，今天让你掏钱，你还乐呵呵的，朕才确定了。”齐星云看着王昀，这家伙演技是跟谁学的？
“这么明显吗？”王昀哑然的问道。
“还有宁峰母亲病重之事，你且带朕去慰问一番。”齐星云忽然想起了宁峰母亲病重之事，赶忙说道。
王昀这次是真的带上了惊讶，当初贤妃方氏就说了一次，皇上居然记在了心里，他俯首说道：“皇上之仁善，天地可鉴。”
“少拍点马匹。”齐星云摇头说道。
谁掌控了宫廷守备军，谁就拥有话语权。
这也是历史的教训。
宁峰目前兼任着宫廷乐官守备军的头领。
而现在，齐星云回到京城，就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此时的宁峰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只要他还是忠于自己，那就可以被原谅。
而宁峰的忠诚度完全没有问题。
骆风棠是厉害，可是他不能飞到京城，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齐星云搓着手，呆坐在文德殿的撵座上，看着面前已经不再滴水的御案发呆，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多么出色，但是接连收复了数地的自己，武功上，应该算是历代大齐皇帝里排的上第二的皇帝了。
而文治上，齐星云也没有一股脑打翻他那个太上皇的贡献，不管是图画院，还是学改，以及官考，齐星云都没有弃之不用。
甚至在文治上，整合了各大书院等，成为了大齐的新的国子监，并且积极安排那些无业学子，在军卒中充当扫盲先锋，教军卒和乡野百姓识字。
齐星云觉得自己文治武功上，都没有太过亏钱大齐的任何一个人。
他也在忠魂铭前，自我反省过自己是否行为出现差池，是否对得起他们。
结果自然是行无差错。
“到底是谁？”这是盘亘在齐星云心头的一个问题，他忽然站了起来说道：“王昀，去宫殿，告诉太上皇，朕要去看他。”
王昀略微紧蹙着眉头说道：“说起太上皇，刚才贤妃在跟臣交接宫内事物的时候，说自从出了卫王、尊王之事之后，他就再未曾踏出过宫门一步，说是病了，可太医院说太上皇未曾生病，无法用药。”
齐星云稍一思忖，无奈摇头苦笑道：“朕都把禁足令给解了，他倒是自己把自己禁足了。”
“贤妃刚才来过了？”齐星云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盯着宫门问道。
王昀点头：“是，贤妃看皇上眉蹙思忖，就没有打扰皇上，离开了。”
“那就去看看生病的太上皇吧。”齐星云有点不放心的嘱咐着，起驾前往了宫殿。
宫殿是太上皇倾尽全力修建的宫室，生生的在京城城里堆砌了一座假山宫殿来。
京城附近平皋千里，无崇山峻岭，少洪流巨浸。
第6096章 谎言
京城附近平皋千里，无崇山峻岭，少洪流巨浸。
而太上皇认为帝王或神灵皆非形胜不居，所以对山岳的景观设置极为重视。
太上皇取天下瑰奇特异之灵石，移南方艳美珍奇之花木，设雕阑曲槛，葺亭台楼阁，购置山石，日积月累，历十数年时间，使此处宫殿成为了整个京城，也是整个大齐上百年，最繁华的苑囿。
齐星云走进去就看花了眼，人工渠、荷花、瀑布、奇俊山林、走兽飞禽、应有尽有。
群雁飞鸣乘风却云霄之景，让人叹为观止。
他走到假山之前，看着太上皇亲笔手书的御制记文。无奈的摇头说道：“奢侈，是真的奢侈。”
“要不在外地搭一个？内帑出钱。”王昀看着皇上眼中的艳羡，小声的问道。
“滚！朕又不是无道昏君。”齐星云踹了一脚王昀，笑骂着说道。
“陛下来了？快快快，去泡茶！”太上皇大老远就从宫室里走了出来。
清水镇。
骆宝宝和绵绵在巷子里返身去喊醒那个热心助人（但实力不足）的年轻人时，骆宝宝通过他身边的那只包袱卷认出了他就是粉丝店老板娘口中的外甥李伟。
而李伟也从面前这两个年轻姑娘的衣着打扮确定了她们正是姨母要他找的人。
“两位姑娘，这是你们落在我姨母家店里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到了巷子口的街道边上，李伟把包袱卷双手奉还给绵绵。
绵绵接过包袱卷，感激的望着他。
虽然他并没有把她从那两个坏人手里救下来，但是，大街上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唯独他伸出了援手。
他尽力了，自个还挨了打，这份恩情，是实实在在的。
“多谢李大哥救我。”绵绵双手紧握着包袱卷，垂下头去轻声道谢。
李伟面露羞愧，摆摆手站在一边：“杨姑娘千万别这样说，我羞愧得紧，要谢就谢骆姑娘吧，是她把你救下来的。”
绵绵扭头往骆宝宝那边看了一眼，抿嘴轻轻点头。
对宝宝，这自然是大恩不言谢了。
“我也要跟骆姑娘道声谢。”李伟转身又跟骆宝宝那一脸真挚的说道。
骆宝宝双手拎满了东西，懒洋洋站在一旁听他们两个说话。当李伟跟自己这边道谢的时候，她明亮的双眼睁得圆溜溜的，嘴巴也夸张的张大了。
骆姑娘？
这是叫我的吗？
我竟然也成了骆姑娘，姑娘，姑娘，哈哈哈……
既然被叫了姑娘，那肯定就要表现得淑女一点啊。
骆宝宝佯咳了声，赶紧并拢了双腿学着绵绵那样站得像一株柳树似的。
“不客气不客气，我救你是举手之劳而已。”她习惯性的想要摆手，发现手里都是东西，于是咧嘴嘿嘿笑了声。
“举手之劳那也该谢，你还帮我给伤口敷了金疮药。”李伟又道。
骆宝宝点点头：“那也是应该的，要不是追上来拖延了他们一阵，我也赶不过来啊，所以功劳肯定有你一份。”
李伟摇头，依旧满脸羞愧。
腼腆的绵绵当着李伟这位‘救命恩人’的面，说话的勇气多了几分。
“李大哥，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但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
“杨姑娘你放心，我明白，我啥都不会说，跟我姨母那里我一个字儿都不提。”
“可你脑门子上鼓起了一个包，你姨母要是问起来你咋说？”绵绵又问。
李伟抬手摸了把，无所谓的道：“那简单，我走路不小心磕了一下，抹了点药。”
绵绵彻底松了一口气，眼神中的感激却更浓了几分。
“姨，你们道完谢了没？要是道完了咱就先回去吧，这街上热死了，我这满脑门子汗……”
骆宝宝凑过来询问，热是其次，主要是想回去小解，先前喝多了牛肉汤，满肚子的水啊。
“嗯，这就回去。”绵绵跟骆宝宝那轻声道。
又转过身来，欠了欠身跟李伟这告辞。
李伟抬手：“等一下。”
绵绵仰头不解的望着他。
李伟道：“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打算回家？我家在李家村，我姨母说你们是余家村的，刚好顺路也好有个照应……”
说到照应二字，李伟不由往骆宝宝那边瞟了一眼。
有骆姑娘在，谁照应谁还说不定呢。
“这样也好，人多热闹……”骆宝宝豪爽一笑，她不介意路上多一个说话的小伙伴。
而绵绵则拦住了骆宝宝，她对李伟歉意的笑了笑，“李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这会子还不打算回去，我们是来镇上走亲戚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行吧，我先回去了。”
“嗯，李大哥好走。”
三人在路边分道扬镳。
绵绵和骆宝宝走出一段路，骆宝宝偷偷瞄了眼身后，然后轻轻碰了碰绵绵的手臂：“姨，那个李伟咋走几步又停下，朝咱这驻足观望呢？难不成还有啥话忘记说了？”
绵绵头也不回，只是扯了扯骆宝宝的手：“别回头看了，咱径直往前走就是了。”
“诶，姨，那个李伟好像还跟来了，不远不近的，难道是有事儿？这不成，我得回去问问。”
绵绵突然就紧张起来：“宝宝你别去，咱走咱的，他跟他的，算姨求你了。”
“姨你慌啥？李伟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不像是坏人，何况他先前还想救你来着呢！”
骆宝宝心里好奇得很猫爪子在挠似的，可是，绵绵死活就是不让她回去问。
没辙，谁让绵绵是她长辈呢，长辈还是得尊重啊，尽管年纪只有三岁的差距。
三人之间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走了一段后，当绵绵和骆宝宝终于到了菊儿家那条巷子口，骆宝宝发现身后的李伟也不再跟了，而是转身大步跑开了，似乎很怕被她们俩发现。
“绵绵姨，看来是咱误会他了，他这是暗中保护咱呢。哦不对，是暗中保护你，我的本事不需要人保护。”
骆宝宝把自己的猜测说给绵绵听，她是想到啥就说啥，虽然个头不小，可年纪不大，心思也单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绵绵的脸有点发烫。
第6097章 人仰马翻
绵绵低下头来，细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说话的时候压根不敢去看骆宝宝的眼睛：“宝宝你可别乱说，他跟在咱后面肯定是想两个人一块儿保护的。”
骆宝宝微微颔首：“好吧，那就一块儿保护吧。李伟这家伙虽然实力不咋地，但勇气可嘉，人也还不错，行，下回咱来镇上还去他姨母家吃牛肉粉丝煲，照顾生意就当是回报他了。”
“对了姨，之前咱在店里跟李伟他姨母撒谎说咱是余家村的，那是保护咱自个的**，方才跟李伟那儿，你为啥不纠正咱是长坪村的呢？”骆宝宝又问。
绵绵想了下，轻轻摇头：“有些事儿撒了个谎，就不好再纠正，只能用另一个谎言来圆。”
骆宝宝愣了下，“好像也有点道理哦，咱要是跟他说了实话，那他回去跟他姨母那么一说咱就露馅儿了，所以还是将错就错吧！”
“不过，万一将来咱在村子里再遇到他，可咋整？”
“这个啊……”绵绵眯起了眼，有些迷茫。
“我还真没想过，或许……不太可能再见到吧！”
“嗨，那可说不准，”骆宝宝晃了晃脑袋，歪着身子凑到绵绵耳边：“有些事儿怕啥来啥，哈哈哈……”
绵绵也有点心虚，勉强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事儿先不说。”
“宝宝，待会你菊儿姨问起咱为啥耽误这么久才回来……”
“绵绵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啦，我不会说的。”
“多谢你宝宝。”
“嘻嘻，咱之间还用说那些客套话嘛？走吧进去吧，我早就憋了一泡尿了，我娘可说了，尿不能憋，憋久了肚子里会长小石头子的。”
“啊？晴儿姐还有这样的说法啊？那赶紧的……”
绵绵自己也憋了，只是不好意思像骆宝宝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当下两个女孩子赶紧快步进了巷子。
先前阿才的事情，就当是做了一个被尿憋坏了的噩梦好了。
长坪村。
这一天下来，老杨家各房的人，还有亲戚朋友可真是折腾，一个个累得人仰马翻。
尤其是老杨家那些去了镇上看热闹的人，就更是累得腿都抬不起来。
自打上昼从镇上回来，晌午饭都顾不上吃就开始找莫氏，村前村后，附近村子里，河沟树林，视线范围能找的地方几乎翻了个遍儿，就是没有莫氏的身影。
这不，日头落山了，天色也擦黑了，老杨家后院杨永青屋子门口，打发走了帮忙的亲戚朋友，杨华忠杨华明这些自家人站的站蹲的蹲，全都聚在这儿。
杨若晴也在，她靠着旁边的墙壁站着，手里拿着装水的小竹筒，边听爹和四叔三哥他们商量接下来的找寻安排，边往嘴里小口小口的灌着水。
她体能好，连续好几个时辰的奔走寻找倒不至于累到腰酸背痛，平时练功比这还要累。
她扛不住的，是烈日。
长时间在日头底下爆嗮，身体里水分流失特别的快，汗流浃背，唇角干燥得不行，感觉拿了透明胶粘住了嘴巴似的，老难受老难受了。
所以她得不停的灌水才能缓解这种不适。
而杨华忠和杨华明他们也好不到哪去，杨华明的肤色随了谭氏，天生白皙，这会子被晒得通红。
至于原本就属于麦色肤色的杨华忠，经过今日这一轮后，就黝黑了。
黝黑也好，显牙白，瞧瞧，老爹这说话的时候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不愧是十里八村嘴有男人味的里正啊，怪不得村里好多妇人家里母鸡下不来蛋都喜欢过来找老爹这个里正拿主意……
“晴儿，这事儿你咋看？接下来咱该往哪个地方去找？”
杨若晴不合时宜的歪歪自家老爹，突然就被点了名。
她站直了身子回过神来，发现大家伙儿又都习惯性的把目光统一在她身上。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爹，找人是最难的，犹如大海捞针，我也不是先知，没啥立竿见影的好主意。”
不管自己有没有主意，在跟大家伙儿开口前得先把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摆出来，这是杨若晴的习惯。
当然，这个习惯是对亲戚朋友用的，对自家至亲的人，那肯定是掏心挖肺的付出。
而帮杨永青找莫氏这件事，属于帮忙的性质，既然这样，那自然要遵循帮忙的原则。
摆出困难程度，完不成，他们也不好指责你什么。
办成了，那你的功劳就很明显。
不要怪她对亲戚朋友耍这些小心机，人要是没有一点点心机，太过于老实憨厚了，你的付出别人会麻木，麻木久了演变成一种理所当然。
而当你某天完不成他们的期待，那你就等着被指责被埋怨吧。
“啊？连咱老杨家最有主意的晴儿这回都没把握了，那可咋整？看来莫氏是真的找不回来了！”杨华明的目光当下黯淡下去，摆摆头，满脸唏嘘。
杨永智他们也都巴巴的望着杨若晴，一个个愁眉苦脸。
酒醒了的杨永青更是蹲在那儿，先前高高竖起的耳朵在听到杨若晴说‘没注意’的时候，顿时耷拉下去。
他捏了个拳头用力捶打了下地面，狠狠咒骂自己：“我真是个混蛋，连个疯婆娘都看不住！”
杨永智毫不客气，拍了杨永青后脑勺一巴掌：“有那个精力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去打通宵的牌，咋不出去多揽点活来干？你看看你这个家，上有老下有小，像你这个年纪正是当牛做马的时候，你瞧瞧都在做啥？”
杨永青歪着脖子，五官扭曲，龇牙咧嘴：“我都在骂自个了，你还要这样说我，人都跑了我还能咋办？”
“握说你是为了你好！”杨永智气得唾沫星子都喷到杨永青头上。
“你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改改，这会子跑丢的是莫氏，下回指不定就是你闺女了，到时候看你上哪哭去！”
莫氏跑丢了，杨永青急躁不安，也会尽力去找，但要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放弃，日子总不能不过。
第6098章 杨华明的伊甸园
但要是闺女不见了，那自己……不敢想象！
杨永青从地上跳起来，指天发誓：“我今个把话撩这，老天爷你给握听好了，要是莫氏能找回来，下回我再也不跟他们打通宵的牌了，要是违背誓言就让我剁手！”
“好了好了，你这发誓都没个发誓的样子，把手拿下来吧！”杨华明不耐烦的喝了声。
扭头又跟杨华忠那商量：“三哥，咱还去找吗？”
杨华忠的答案肯定是找。
但却不知该往哪里找，他习惯性的又往杨若晴那边看了一眼。
杨若晴见着火候烘托得差不多了，于是道：“不管咋样，咱这才找了一天，照着衙门里差役断案的话来说，人失踪后会有黄金三天。”
“这三天内找到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超过这三天，就很渺茫了。所以，咱无论如何三天是肯定要找满的，不然，不止对不住小妞妞，也对不住咱自个的良心。”
“晴儿，我们的意思肯定也是接着找，可这东西南北都不晓得该往哪里去找，找错了方向，那就是白忙活。”杨华忠苦着脸，一脸为难。
杨若晴看着自家老爹这副吃了苦瓜的样子，心里暗暗叹息。
老爹是个老实人，有担当，也正直，做里正那更是对村民们设身处地的着想，有啥事儿也热心。
从品性来说，老爹是个好里正。
可从业务能力来客观评价，老爹除了满腔热血，能力和谋略却很平庸。
“晴儿，我们都晓得这件事很棘手，因为莫氏是个疯子，没有亲戚朋友，找不到半点线索，更没法顺藤摸瓜，你见多识广，脑子瓜也比咱聪明，你再帮着想想法子吧？不管能不能找到，咱都感激你。”
说这番话的是，是杨永智。
老杨家老早就分家了，后来一分再分。
分到如今这个份上，杨永仙和杨永进都不在家，能行使兄长为父来代替杨永青拿主意的人，可以说院子里在场的人没有谁比杨永智更适合。
就连杨华忠和杨华明这两位亲叔叔，都不能像杨永智那样对杨永青又骂又打。
所以此刻，杨永智站出来跟杨若晴这对话，杨若晴也慎重的点点头。
“三哥，对于如何找莫氏，我有两个提议，你们参考下。”
“晴儿你说，咱一块儿琢磨！”
“嗯，第一，咱等宝宝回来，大家伙儿都晓得握家那条泰迪有灵性，能帮着找人。”
众人皆恍然，咋突然忘了这一茬呢？
杨永青更是用力拍了下大腿，“晴儿，我这就去把泰迪牵过来。”
“小堂哥，要是能轻易牵过来，我老早就牵了。”杨若晴双肩耸了下，一脸无奈。
“啊？泰迪架子还那么大？没事儿，我去找根大骨棒子贿赂它……”
“没用的，我闺女是自个碗里的东西都让给它吃，区区一根大骨棒子收买不了它为你卖力。”
“那可咋整？”杨永青刚升起一丝希望，又再次灭下去，急躁得原地转圈子，恨不得把地上踢出个窟窿来。
“那就叫外甥女给泰迪下命令啊！”杨永智大声道。
杨华忠摇头：“宝宝和绵绵被菊儿留下做客了，今个是回不来，最早也得明日。”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夜幕，大晚上的，他也绝对不可能去镇上接孩子，太折腾孩子了，夜里赶车也不安全。
大家伙儿估计都看出了杨华忠的心思，都识趣的不提连夜去接骆宝宝回来这事儿。
杨若晴接着道：“明日一早我去镇上接宝宝回来。”
“嗯，那就辛苦晴儿你了。”杨永智诚挚道谢。
杨若晴淡淡一笑，“第二个建议就是，咱这样盲目的四下去找，即便把喉咙喊破，莫氏就算在附近躲起来了估计都不会回应的。”
“因为她是个傻子，自个都浑浑噩噩的，指不定都不晓得自个跑出去了。”
“咱接下来去找，往一些花儿多的地方去。”
“为啥啊？”杨永智不解。
杨若晴也不解释，只看向杨永青：“小堂哥应该明白原因。”
杨永青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很别扭的道：“那个疯婆娘，拉shi都不晓得擦腚儿眼，可逮着花儿就欢喜得不行，只要是颜色鲜艳的东西她都喜欢揉做一团往脑袋上比划，臭美！”
众人恍然。
杨永智更是回想起白日里他跟杨若晴在老杨家后院看到的那截被折走的刺儿花……
“还是晴儿细心，连这个都想到了，我咋就想不到呢？”杨永智喃喃自语，满脸羞愧。
除了杨永青急得失去了冷静分析的能力，其他人心里都默默认同杨永智的话。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猪之间的距离还要大。
“那咱这附近，哪里花儿多呢？”又有人抛出了这个疑问。
“要说花儿多，那肯定是山里啊，山里啥野花没有？”又有人回道。
“可这山那么大，太难找了……”
“若是我没记错……”杨华明突然捏着下巴，满脸深深的沉思和斟酌……
“李家村后面，有一片荷塘，这会子满池塘的荷花还有莲蓬。”
“莫氏要是顺着河边走，八成能嗅到花香，指不定被吸引着过去摘花也说不准。想当年我年轻那会子，可没少去那边耍，白天黑夜……”
“老四，你说远了。”杨华忠突然沉下目光打断了杨华明的话。
杨华明愣了下，随即讪讪闭嘴。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杨若晴悄悄侧过脸去偷笑。
早年的四叔，是十里八村的采花贼。没少跟大姑娘小媳妇俏寡妇出去风流，而去风景好的地方，据说能让彼此更加有感觉，所以他心中有很多‘伊甸园’……
“四叔说的在理！”杨永智的眼睛亮了起来，人也有些激动。
激动过后又陷入深深的困惑：“可今个咱也去李家村那边打听了啊，没听说他们见着一个疯女人过去摘荷花……”
杨永青突然拍了下大腿，叫了起来：“天哪，那个傻婆娘该不会是摘花摔到水里淹死了吧？”
第6099章 水里有东西
“难说！”杨华明道。
杨华忠站出来，大手一摆：“好了，既然咱都商量出眉目了，那还等啥？接着去李家村荷塘那边找！”
“晴儿爹，夜饭烧好了，你们吃点东西垫吧下再去吧？”
说这话的人是孙氏，她跟鲍素云一直被安排在前院灶房里给众人烧夜饭。
“来不及了，回来再吃。”杨华忠道。
杨华明却拦住他：“三哥，不吃东西扛不住，谁晓得咱这一出门啥时候能回来呢？再说三嫂都烧好了，咱还是吃口再走吧？”
杨若晴也劝：“对，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自己也饿了。
连当事人杨永青都揉着肚子，很没有底气的跟杨华忠那央求：“我这肚子一整天一粒米都没有，三叔……”
“好吧好吧，那就吃快些！”
孙氏和鲍素云也是考虑到了男人们夜里还得出去找人，所以夜饭很简单。
剁了韭菜炒鸡蛋，揉了面，韭菜炒蛋做馅儿包进一个个小面团里面再压扁。
压扁了在锅里用油煎，里面的大锅里熬了红薯粥。
大家伙儿喝着红薯粥吃着韭菜鸡蛋饼，饱饱的，先前丢失的力气立马回来了。
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夜饭，杨华忠嘴一抹带着男人们打着火把接着出门去找莫氏，留了女人孩子在家。
但杨若晴毛遂自荐跟着一块儿去了。
她夜视能力好，去了指不定能帮上点忙。
一行人出了村子，沿着河边往上径直来到了李家村后面的那片荷塘。
这个时节，花期已临近尾声，荷塘里大荷叶边上一截截光秃秃的杆子，那是被人摘去了莲蓬后剩下的。
荷花也有，但不多。
大家伙儿围着荷塘一寸寸，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杨永青甚至还脱了衣裳鞋子跳到水里面去，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在一簇簇大荷叶底下边敲打边喊。
杨若晴没下水，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蹲在岸边的草丛里，视线一寸寸扫过四下。
当四散开的人陆续回到岸边碰头，带来的都是失望的消息时，杨华明忍不住往水里啐了一口，烦躁的道：“这疯婆娘就算是死了，这会子也该浮起来啊？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这可真把人给折腾死了！”
杨永智一巴掌拍在小腿肚子上，月光下摊开掌心，里面除了一滩血还有两三只花脚蚊子。
“这水边蚊子一抓一大把，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四叔，你再赶紧想想，这附近还有哪里花多？”
“对，老四你再仔细想想，你脑子里好地儿多。”杨华忠也被蚊子弄得有些扛不住了，跟杨永智一块儿催促杨华明。
“别催别催，容我再仔细想想，这改邪归正后好多年都没去过了，不晓得当年的地方花儿在不在……”
杨华明的脑子里像是装了个高德地图，这会子马力全开正在一寸寸收搜定位。
水里面杨永青还在那里拿竹竿敲打荷叶，挑开那些大荷叶去看底下有没有藏人。
杨若晴突然移步到荷塘的另一侧，蹲下身盯着某处。
大家伙儿察觉到她的异样，都赶紧往她那边望，又顺着她的视线往荷塘里某处望。
啥都没瞧见啊！
“晴儿，你在瞅啥？”杨华忠大声问。
杨若晴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突然招呼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的杨永青：“小堂哥，那水里有个东西。”
听到这话，不管是岸上的还是水里的，浑身都一紧。
‘水里有东西’这种话，在庄户人家可不能随便说。
大晚上的谁谁谁在荒郊野外看到个‘东西’，夜里听到屋后树林子里有个‘东西’在叫，某人夜里喝酒回来经过坟地撞见了‘东西’……
字面意思很普通，但延伸的深层含义细思极恐。
‘东西’一词在上述场合都暗指某种无法解释的玄乎东西，阴阳相对的那种，本不该存在于人间却又偏偏打破常规出现，容易引起恐慌的那种神秘物体（物种）。
“晴儿你别吓我，四叔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杨华明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强撑着打趣了句给自己壮胆。
杨华忠更是紧张的喊水里的杨永青赶紧上岸。
杨永智下意识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大块土巴掂在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待会稍微不对劲就砸出去。
水里的杨永青隔的距离有些远，没听太清楚，正一脸懵逼的望着岸上的几人，抹了把脸上的水扬声问：“三叔，晴儿，你们说啥？”
杨若晴看着杨华明他们的反应，哑然失笑。
她口中的‘有东西’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啊，那边一丛水草里好像夹杂着一只鞋子，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是不是莫氏的，这才想要杨永青游过去捡起来。
杨若晴正要出声纠正，突然，她整个人僵住了，身体绷紧且略往前倾，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洒满了月光的水面。
只见距离杨永青身后十米开外的水面突然荡起几圈涟漪，涟漪渐渐消散，好像有东西在往下沉。
紧接着水面好像震动了下，水下一股暗流在涌动，留在水面便是两道快速合拢的水纹。
“不好，水下有东西，你堂哥你快上来！”
这回，换杨若晴急了，用了内力把声音传出去。
杨永青听清楚了，他都不敢去看到底是啥东西，掉头就往岸边游，游得水花哗啦啦响。
岸上的杨华忠他们也都又急又慌，大家伙儿这下都看出来了，水里好像有东西在追杨永青。
“永青你快些划快些划呀！”
杨华忠几个站在岸边又是跺脚又是挥舞着手臂，急得不行。
杨永智更是把手里先前就掂好的土巴扔出去。
“噗！”
土巴砸在杨永青身后的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不过，好像还真砸中了什么似的，先前紧跟在杨永青身后的那个东西速度明显变弱。
趁此机会，杨华忠也下了水，往杨永青那边去接，“永青快过来，把手递过来！”
“三哥你当心点！”
杨华明跟在杨华忠身后，双手也伸着，随时准备接应杨华忠。
第6100章 水鬼？
水里的那个东西被杨永智砸了一下，好像被砸懵逼了。
杨永青还想停下来扭头去看是个啥玩意儿，被杨华忠他们喝骂着吓得掉头接着往岸边游，杨华忠的手终于捉住了杨永青的的手，就在他快要把杨永青拉上岸的时候，杨永青突然大叫一声：“有东西拽我的脚！”
杨华忠大惊，一股巨大的力量袭过来，杨永青差点被拽得脱离了杨华忠的手。
“快来帮忙！”
杨华忠吼了声，双手齐出使出吃奶的劲儿握紧杨永青的手腕，脚下也往前多走了几步。
杨华明迟疑着，不敢下水，杨永智见状也跳下了水，抓住杨永青的另一只手。
杨永青整个身子几乎横在水里，双手被杨华忠和杨永智各拽着，脚下乱蹬，蹬得水花四起。
“不行啊，那东西不撒手，好像要把青小子拽回去！”杨华忠边使力往回拽边大声说道。
杨永智更是脸膛都涨红了，拼劲力气跟水里的东西做搏斗。
“那是啥玩意儿啊？咋那么大力气？该不会是水鬼吧？”
杨华明站在岸上瑟瑟发抖，想下水去帮他们，又怕下水。
没法子，老杨家一众男丁里，除了不会划水的杨永仙，便属杨华明怕水了。
小时候的杨华明是不怕水的，有一回发洪水，村后河里水位上升。
他去放牛，挂在牛尾巴上淌水过河的时候被牛踢了一脚，沿着河道滚了好一阵才被边上田地里干活的村民救上来。
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肚子又是拍背，堪堪捡回一条小命，打那以后他就不太敢跟水亲近了。
“老四你少废话，就算是水鬼咱也得把青小子抢回来，你快下来啊！”杨华忠脑袋上青筋暴突，因为用力过猛，他五官扭曲在一起。
杨永智更是快要坚持不住了，被水里那股巨力扯着脚下不停的往深水区走。
他连喊杨华明过来帮忙的力气都没有，紧咬着牙关瞪着眼，怕自己一松口力气泄掉了就完蛋了！
眼看着杨华忠和杨永智快要坚持不住了，杨永青卡在中间更是被拉得快要齐腰断掉，杨华明一咬牙，鞋子都忘记脱便跳进了水里。
他没敢上前去拉杨永青，而是从后面抱住杨华忠的腰，一起往后使劲儿。
有了杨华明的加入，相当于是在两个成年男子的力度基础上又加了一个，三个人都豁出了力气，就算是一头水牛恐怕都难以招架。
果真，水里的那一方顿时落于下风，杨华忠他们往岸边退了好几步，杨永青的腰，腿，也都先后从水里露了出来。
三个男人一边吼着一边发力，脚下一寸寸往岸边退。
随着杨永青的身体一点点露出水面，大家的心也更紧的揪在一块儿。
终于，他们看到了一只手，长了毛的手死死握着杨永青的脚踝，那东西即便落于下风也没有放弃，被连带着往岸边拖拽。
“我滴妈呀，有个长毛的手！”
杨华明躲在最后面，却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尿裤子，反正后背冒冷汗是肯定的。
杨华忠和杨永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两个也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古怪的东西。
但眼下，啥古怪的东西也顾不上怕了，青小子还没脱离魔爪呢！
长毛的手后面是一条粗壮的手臂，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灰褐色的毛。
一个圆溜溜光秃秃的脑袋在水里若隐若现，隐约还有两颗绿色的眼珠子在水里骨碌碌转动，嘴里吐着水泡泡，好像在咧开嘴朝杨华忠他们几个阴森森笑。
杨华明吓得浑身一震，崴了脚，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
因为属于他的那部分力气突然被抽掉，水里的那个东西猛地发力，一下子就把杨永青他们三人像扯葫芦串似的往深水区拖。
先前他们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寸寸拽回来的距离，那东西不过是眨下眼皮子的功夫就给拽回去了。
一旦到了深水区，那东西的力气好像突然就猛增数十倍，就算杨华明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不管不顾冲向深水区抱住杨华忠的腰，都改变不了局势。
水里的东西，比一头水牛力气还要大！
眼瞅着四个人都要被那个东西拽向池塘深处，一根绳套子突然从身后飞过来，稳稳套在杨华明的腰上，接着，另一根绳套子同样飞过来，这回是缠住了杨永青的腰。
“你们抓牢了，听到我喊到三一起往后发力。”
岸上，传来杨若晴的声音。
“一，二，三……”
“呔！”
“呔！！”
这一回，杨若晴自己也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力大无穷。
自己抛出去的是登山索，左君墨那里顺来的，去古墓探险就是用的这种绳索，崖壁上磨蹭不断，能同时承载七八个成年男人的体重。
可这当口，这登山索都发出了不肯承受的嘎吱声响。
这水里，到底是啥玩意儿？这彻底的激起了杨若晴的征服欲，今个就算先不找莫氏，也得想法子把水里这玩意儿给捉上来瞧个究竟，看看到底是水鬼还是啥！
水里的东西再次露出了毛手臂，杨若晴把绳索的一端拴在旁边一棵树上。
自己则踩着那条横在半空的绳索轻盈跃起，然后在脚尖在杨永智的肩上轻轻一点，借力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手里莫邪剑在夜空下划过一道靑濛濛的弧芒，直劈向水中。
“噗！”
水花飞溅。
杨华忠他们突然齐齐往后跌坐在地，水里有东西在剧烈的翻涌，扑腾，哗哗作响。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水底还有奇怪的叫声。
“别愣着，快上岸！”
杨若晴收了剑跳回岸边，朝水里发呆的几人大喊。
杨华忠和杨永智赶紧将杨永青一左一右架在肩上往岸边游，杨华明惶恐的跟在后面。
当四人终于上了岸，双脚踩到松软的草地上时，杨华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瘫软在地，紧张的盯着水面，牙关打着颤：“三哥，水鬼，真的有水鬼……”
杨华忠没空理会杨华明的话，他的注意力全在杨永青身上。
第6101章 鬼月走夜路
杨永青不知何时已经昏迷了，脚踝的地方被抓出几道深深的手指印，甚至有个地方还被那怪物的手指头掐破了，正汩汩往外面流血。
“永青流了好多血，晴儿，咋整？”
“先止血。”
杨若晴丢了一个白色小瓷瓶过来，杨华忠接住，赶紧把里面的止血药粉往杨永青伤口上倒，又撕下一块自己的衣裳给杨永青捆绑住伤口。
等到弄好这一切，他又让杨永智去掐杨永青的人中，杨永青总算是醒了。
“三叔，水鬼，水鬼！”
意识刚刚恢复，巨大的恐惧涌进杨永青的眼睛里，他下意识紧紧抓住杨华忠的手臂，往他身后躲。
“没事了没事了……”杨华忠拍着杨永青的后背，连声安抚。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远远的望着荷塘。
杨若晴依旧站在岸边，目光直视着荷塘。
荷塘里，那水波还在翻涌，显然，那东西受伤了，没有离去，在原地挣扎。
“晴儿，你往后面站一些啊，那水鬼力气贼大，当心别把你拽下去了。”杨华忠远远的大声叮嘱。
杨若晴扭头朝他们笑了笑，跟他们这满身的狼狈，满脸的惶恐相比，她淡定的让他们羞愧。
而事实上，先前又是她把他们救下来的，不然这会子全被水鬼拉到深水区去了。
“爹，你们休息好了就派两个人回家去，帮我叫我骆大伯过来，让他带两条渔网。”
“啥？渔网？难不成你还想用渔网来捞水鬼啊？那可是水鬼，是鬼啊！”杨华明吓得朝杨若晴这大喊大叫。
“四叔，根本没什么水鬼，那是……”
“咋会没水鬼？今个可是农历七月十六，昨儿夜里鬼门关才开的，孤魂野鬼全上来了，在人间到处晃悠呢！”
杨华明惊恐的说着，一双眼睛四下瞟了一圈，月光下脸煞白煞白的，好像鬼就站在他面前，从四面八方钻出来。
“是水鬼，是水鬼，那是人的手在抓我，冰凉冰凉的，肯定是淹死的人变成鬼了……”
杨永青缩在杨华忠身后惶恐大叫。
“三叔，咱回家吧，我不找了，不找了……”
杨华忠扶住情绪异常激动的杨永青，神色复杂。
杨永智狠狠拍了杨永青一巴掌：“你冷静点，别嚷嚷！”
杨永青埋下头不敢再闹腾，杨永智起身来到杨若晴身旁，沉声道：“晴儿，四叔和青小子都坚持说是水鬼，你觉得……”
“三哥，这荷塘里有没有淹死过人我不清楚，淹死的人会不会真的化为水鬼在七月的下半月上来人间到处飘荡，我也从没亲见过，所以不敢下断定。”
她指着面前水波还在一阵一阵整荡的荷塘：“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水里那玩意儿绝对不是鬼，鬼是没有实体的，而那玩意儿方才结结实实挨了我一剑。”
“它这会子吃痛，还在水里挣扎，咱不趁着这机会撒下网把它捞起来看个究竟，难道要等到它伤口恢复了继续待在这喝汤里为非作歹？”
“还有，那边有一只鞋子，指不定就是莫氏的，指不定莫氏掉到水里被这怪物拖下去给吃了呢？”
“晴儿，我明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倘若莫氏当真被水里那怪物吃了，那，那咱也要把怪物肚子剖开看个究竟……”
杨永智和杨若晴一块儿回到杨华忠他们这边，杨永智道：“三叔，四叔，我和晴儿商量好了，今夜不管咋样把水里那玩意儿给捞上来看个究竟。”
“你们不要命了，那是水鬼啊……”杨华明的眼珠子惊得差点瞪到地上，这两家伙真以为自己是钟馗转世吗？
“四叔，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不存在退回去的理儿。”杨若晴也不怕扫杨华明的面子，“四叔你要是怕，你就跟三哥一块儿回去，刚好三哥要去找我骆大伯，捎带你回去也行。”
“还有你小堂哥，你要是想放弃，那你也回去吧，不强求你留在这儿。”
如果说杨华明还在斟酌权衡，那杨永青的选择就很干脆利落了。
“我回去，不回去是孬子……”
“不过，你现在走了，咱也就一拍两散了，我这样尽心尽力帮你找莫氏，是你自个放弃的，回头就只有靠你自己去找了，你可想清楚。”
杨永青刚抬出去的脚顿在半空，扭头一脸幽怨的看着杨若晴。
“晴儿，你咋这么说话？害我空欢喜一场。”
杨若晴挑了挑眉，没错，我就喜欢这么说话，有意见？
“哎，我就晓得没那么好的事儿，罢了罢了，我也不回去了。”
杨永青缩着肩膀重新蹲下身，远远的望着那荷塘打哆嗦。
“我也不回去，留下来帮你们壮壮胆子也好。”杨华明这时候也赶紧表态，旗帜鲜明的站在杨若晴这边。
杨若晴就喜欢他这机灵识时务的劲儿。
“爹，你跟我三哥一块儿回村，顺便跟娘和我翠莲大妈那里说一声，也叫她们不用担心。”
今夜，她很可能要通宵，就算能回去那也得后半夜。
杨华忠把视线从荷塘那边收回来，“晴儿，让智小子转达也一样，我还是留下来陪你们一块儿等更好。”
月光照在水面，确实亮堂，可是大片荷叶底下却是月光照不见的地方。
那里大片大片的阴影，底下不晓得还藏着啥怪东西。
杨若晴自然明白杨华忠的心思，心里头暖暖的。
不管啥时候，有老爹在的地方，哪怕自己多么的强多么的能独当一面，老爹都想要来护着她。
哪怕到最后其实是她在护他，但他的心意和举动，永远都没改变过。
这就是老父亲的心。
“爹，那玩意儿被我砍伤了一条手臂，这会子躲到深水区去疗伤去了，不敢上来。”
“你先跟我三哥一块儿回去，把事情跟家里人交待清楚。从这里回长坪村有一段路，加之又是鬼月，你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说到鬼月走夜路这事儿，杨华明嘴有发言权。
“三哥，你和智小子两个一起回村吧，晴儿说的没错，鬼月赶夜路容易撞邪，当年我和刘氏就撞到过，一帮小鬼崽子把我们俩给拐到山里去了……”
第6102章 信任
京城。
“把老夫的龙团胜雪拿出来！快点！”太上皇踹了一脚仆人，看着自己愈发英武的儿子，满是唏嘘。
“长大了，长大了呀。”太上皇不胜唏嘘的迎着齐星云走进了太上皇宫，并且自己做到了偏座上，将主座让给了齐星云。
这是礼法，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亲在后。
所以，齐星云坐在首位乃是礼，尤其是太上皇这个太上皇的身份如此敏感的情况下，他自然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齐星云看着精气神都很充沛的太上皇，笑着说道：“朕听说太上皇染了病，待在太上皇宫里闭门不出已经两三个月了，看太上皇的气色，似乎是已然痊愈了？”
“而且看着宫里的样子，也不太想生病能摆的出的阵仗呀。”
太上皇说到这个，就是一阵叹气，说道：“不瞒陛下，我也就没生病，尊王、卫王大逆不道，心怀二志其罪当诛，死就死了，倒不至于悲愤成疾。”
果然是太上皇啊。
这个家伙就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只要是自己过得日子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太上皇摇头苦笑着说道：“就是整日里，有人在老夫耳边叨叨着复政之事，叨叨的我心慌啊，陛下又不在京城，我这就躲起来，落个清静。”
“这是当初唠叨我复政的几个文人墨客的名字，老夫听说陛下回京了，正准备把这名单交给陛下，陛下就来了。”
“哦？”齐星云接过了札子，翻看了两眼，不动声色的合上了札子，说道：“为何上皇早知道有怀有不臣之心的人，为何不早日把这名单送到朕这里来呢？”
“陛下再看看。”太上皇指着札子无奈说道。
齐星云看到了一个人名，终于知道了为何太上皇不愿意差人送信了。
太上皇身边都是齐星云的亲从官，但是齐星云却不在京中，他怕这份名单泄露出去，落到有心人的手里，他自己就有了危险。
而这个名单上，有一个人的名字，的确是让人心里犯嘀咕，这宫人是不是值得信任。
那就是方秀荣。
方秀荣，贤妃方氏的哥哥，此人的身份极为敏感，太上皇自然有诸多担忧。
“陛下把这事解决了，老夫才好放心出宫。总有些人痴心妄想，也不看看现在的局势，真是鬼迷心窍了。”太上皇叹气的说道，齐星云不禁他的足，他自己禁自己。
现在齐星云手里的力量，比当初继位的时候，更加强盛数分。
这要是真的复政，岂不是第二天就得坠江？他嫌自己命长了，复政？
“把这名单交给宁峰，好生调查一下。”齐星云将名单交给了王昀，认真的嘱咐着，事涉李清照，就不得不小心些。
王昀打开了看了一眼，表情骇然的合上了札子。
“不要故作模样，口风紧一些，动作小一点。”齐星云站了起来，说道：“朕也不在这里打扰太上皇的雅兴了，这就先走了，回头从太医院支取些补身子的药材，这一天到晚这么多美女，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太上皇宫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温泉池，里面泡着数个褪去衣物一身薄纱的宫女，这，一条条的得有十来个。
这就是齐星云口中的阵仗，这家伙，果然是个色中饿鬼，这还没到晚上呢，夜宵都准备好了。
齐星云上下打量了下太上皇，父亲，哎，这家伙，生儿子倒是大齐皇帝中位列榜首之人。
要说他昏庸无道，其实也办过不少好事，手段也是有的。
要说他英明神武，那是绝不可能，就凭他这种喜好，又怎么英明的起来。
既然已经不管事了，那就随他吧。
“谢陛下赏赐。”太上皇嘿嘿的笑道，他禁足自己，可没亏待自己的意思，这一屋子的美女，自然是有臣子给他置办的。
“走了。”齐星云无奈的摇头，离开了奢靡的太上皇宫。
太上皇朗声俯首说道：“老夫恭送陛下。”
齐星云乘坐大撵，对着王昀嘱咐着，生怕他这次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别再把事办砸了。
“你让宁峰盯着点方秀荣，看看他掺和到了什么地步，是收了人钱财办事，还是另有所图，另外一个，你也打探一下贤妃的口风，看看她是个什么意见。”
“若是这方秀荣是因为愚蠢，贪财就流放他到岭南，眼不见心不烦，若是因为心怀不臣，你亲自出手，就让他干干净净的消失，你懂朕的意思吧，不要留下手脚和痕迹，就当没这回事。”
“这件事，办干净点。”齐星云仔细的叮嘱着。
王昀劝着皇上说道：“臣觉得这事和贤妃应该没啥关系，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贤妃把持宫正之要务，又外掌商部，上言说贤妃是女皇再世的札子，也不老少了。”
“方秀荣又是个无胆蠢货，臣觉得他怕是受了人蛊惑了。其目的就是拉贤妃下水罢了。”
齐星云连连点头，王昀领回自己的意思就行，贤妃的忠心不用怀疑，否则他做人也太失败了。
“皇上，皇上！皇后殿里，出事了！”一个宫人慌不择路的冲了过来。
王昀一马当先窜了出去，挡住了横冲直撞的宫人，手一带一推，把人推出了老远。
“宫里的规矩都不懂，禀报之后，去内侍省领二十丈。”王昀挡在了齐星云的面前，这要是个刺客，冲到如此距离，坐在大撵身上的齐星云怕是会有危险。
这宫人连忙趴在地上，喊道：“小人知错了。皇上，延福宫出事了！闹鬼了！”
“闹鬼了？”齐星云一脸迷茫的看着王昀，这又是哪一出？
难道是有人准备给自己玩一出巫蛊之祸吗？
齐星云急匆匆的让座撵赶往延福宫的途中，也细细品味了一下这番闹鬼事件的经过。
此次回京之后，齐星云虽然没有与赵皇后同行，但是赵皇后也没耽误多久，就从白羊城出发，回到了京城。
因为齐星云去祈天台祈福，去忠魂铭前悼念，他回到宫中的时间，反而在落后于赵皇后。
赵皇后回到宫中，仆人四散开来打扫，齐星云在殿上朝议之时，天色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然后有一名宫人惊叫着有鬼，有胆子壮的人，就跟着那名宫人行至汇英楼的院墙处，果然看到了鬼。
第6103章 诡影
一口深井旁边，有几个身着完全不是大齐的衣物的几个宫女，正在往深井里扔着一个挣扎着的女子。
而这些宫女，约有十数人看到了。
那名禀报的宦官，满脸惊慌的说道：“闻讯赶来的亲从官，哪里能容得了歹人在我大齐皇宫作乱？手中朴刀武的虎虎生声，箭矢带着尖鸣，射向了这群来历不明的宫人们！”
“说时迟，那时快！”
“朴刀和箭镞射到那些宫女身上，直接穿了过去！撞在了井口上，发出了砰砰的响声！此时天空划过了一道漫了半个天的啸雷，这几个宫女掩着嘴角一笑，身影就淡淡的消失了。”
齐星云疑惑的看了一眼王昀，说道：“这宦官未进宫的时候，是个说书的？”
“皇上圣明。”王昀看了一眼这个宫人，这个宫人还真是个说书的人。
“讲的不错。”齐星云点了点头，延福宫已然到了。
赵皇后抱着赵谌看到齐星云进来，神情甚是紧张的请了个安，说道：“皇上万安。”
“让当时在场的人都过来，朕要亲自过问。”齐星云坐在了主座上，面色极为严肃的说道。
“皇上，臣妾当时也在场。”赵皇后站了出来，脸上挂着迷茫和掩饰不住的恐惧。
齐星云支着脑袋，听清楚了赵皇后的叙述，讲的不如那个出身说书人的宦官，但关键的地方都一样。
刀剑无法伤其分毫、平白无故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白色人影。
齐星云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也就是说，有数十人看到了这些宫女，有数十人看到了宫女们刀枪不入，并且凭空消失了？”
齐星云自来，在来到延福宫之前，他还以为又是一出巫蛊之祸。
本来还以为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或者几个人目睹，将树叶之类看成了人影，毕竟大雨滂沱的雨夜，昏暗之下，很容易看错。
可是这凭空消失是怎么回事？数十人看到又不似作伪。
“王昀，你平日跑动的速度极快，可曾听说过一种速度更快的武术吗？”齐星云有些犹豫的问道。
“臣算是跑得快得了，这轻功乃是打小练出来的，臣自问跑起来没人跑得过臣。”王昀对这个非常有信心，他的速度很快，但是能跑的让人以为凭空消失的功夫，他还真没听说过。
“奇了怪了。”齐星云歪着脑袋，看着赵皇后和亲从官们的惊恐的模样，觉得此事，怕是有古怪。
齐星云站了起来，有点不信邪的说道：“朕去看看。”
等到他赶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亲从官们做事还是很靠谱，整个汇英楼周围都被围了起来，旁人不得靠近。
眼下已经深夜，雨虽然停了，但是天空阴云未散，这汇英楼已然无了灯火，显得更加黝黑。
汇英楼是齐星云专门腾出来，设立尚宫局的办公地点，齐星云看到汇英楼牌坊上三个字的时候，心中愈发笃定了，绝对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他来到井口边，探头看下，深邃的洞口下仿佛择人而噬一样，阵阵冷气扑面而来。
忽然一阵冷风拂过，齐星云浑身打了个冷战，猛的打了个哆嗦。
“怪渗人的。”齐星云紧了紧衣物，站了起来，一回头。
差点吓的掉到井里去！
他的周围赫然出现了几个白乎乎的影子在飘动！
“护驾！”王昀大声的喊着，站在了齐星云的身前，大声的喊着，张开双手，防止这些白色的影子扑将过来。
“你起来，腿都打哆嗦了，还装。”齐星云拽开了王昀，兴趣盎然的看着这白乎乎的影子。
这哪里是什么前朝宫女，哪里是什么人影，只是反光罢了。
齐星云用手捞了一把，王昀抓着皇上的手臂说道：“皇上，碰不得呀！”
“蜃景罢了。”齐星云无奈的摇头，故作镇定的说道。
他刚才低着头看着井里，一回头，旁边几团白影晃来晃去，也委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如果连他都慌了，那这皇宫上上下下必然是人心惶惶。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齐星云，仔细打量这模糊的白影，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鬼怪，反而像是反光。
“四处搜一下，看看哪里反的光。”齐星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之后，终于算是淡定下来。
亲从官们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反光的镜面，汇英楼的宫墙有几段，被涂上了极为光滑的涂料，这井边本来就湿气重，一下雨更是水气弥漫，这镜面墙一反射，打在水汽上，自然是模糊的白影。
齐星云盯着那光滑的墙壁，脸色肃然，闹鬼的事找到了原因，但是齐星云心里却愈发的沉重。
自己刚回京，就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精心设计，通过太上皇传话，离间自己和贤妃方氏。
又在汇英楼下设下这么一出闹剧，其目的，不言而喻。
“去查一下，这段是什么时候修缮涂抹漆料的！”齐星云对着王昀说道。
不过齐星云对这次的查访，压根不报希望，既然做了这等事，就不会留下手脚给自己查。
在太岁头上动土，还不把手脚做的干净点，那岂不是找死？
果然不出齐星云所料，王昀的调查，走到户部的时候，就没了结果。
原因是户部将修缮宫殿之事，扑买给了民间。
而民间这些修建宫墙之人，则是有活的时候聚在一起，没活的时候，各自谋生，自然是一笔烂账，根本查不清楚。
宁峰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经过了周密的调查，也是没有任何的发现，那个涂漆料的工匠，没有几个人熟知，介绍的人，也是说在城外偶遇。
这件事，没办法查下去了。
“臣无能。”宁峰谢罪的说道，皇上给他的几件事，他一件都没办好，这些住在天上的人斗起法来，太过于瘆人了。
齐星云笑着摇头说道：“这件事不怪你。”
“过往很多事，做的也是极为周密，最后还不是被你查出来了吗？只要这个人还要动，他就会一定会有安排，有动作就会有破绽。”
“打猎的时候，猎人和猎物，比拼的就是耐心。”
“稍安勿躁。”
宁峰仔细品了品，还真是如此。
只要对手不消停，就迟早会露出尾巴。
他想了想说道：“皇上果然还是皇上，看事情就是透彻，正是如此，臣会小心留意。”
第6104章 被它吃了？
李家村后面，荷塘水库附近。
“四叔，求你甭说了，你不说我一个人都没想到那一块，你这么一说，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夜风中，杨永智搓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跟杨华明这小声嘟囔。
杨华忠也是瞪着杨华明，拿他没法子。
出于好心是真的出于好心，可就是这话说的场合，好心却给人添了负担。
“好了好了，老四你和青小子留下，我和智小子回去一趟。”
杨华忠站起身，交待了声。
杨永青赶紧往杨华明身边挪，紧紧抓住杨华明的一条手臂，似乎只有这样，黑夜里才不会有别的东西再把他拽走。
杨华明拍了拍杨永青的手臂，又往杨若晴那边指了一下：“有晴儿在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稳住，莫慌。”
在等待杨华忠他们回来的过程里，杨若晴围着荷塘转了一圈。
荷塘呈现一个大大的‘凸’字形状，前面是浅水区，后面是深水区。
这片荷塘，一直是李家村人用来蓄水灌溉用的，听说先后挖了好几遍，里面加深再加深，最深的地方比郑家村那边的水库还要深。
而浅的地方因为潜入了庄稼田地的缘故，所以又比较浅。
十几年前洪涝的那回，她和棠伢子为了解决泄洪问题想出了‘长藤结瓜’的方案。
当时要在这附近找一处最合适的水库用来做蓄水地，在郑家村和李家村的这两个水库之间比较了一番。
首先其实是李家村的这个，因为路近，可随后考虑到蓄水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干旱年份排水灌溉。
李家村这边地势更低，水库面积不如郑家村的大，这才选了郑家村的。
也正因为地势低，李家村这边的荷塘水库水深，这么深的水库里竟然有那么力大无穷的东西，从前也没怎么听人提起啊？
是自己信息蔽塞，没来关注这个？还是那东西今晚是第一回出现？
这是杨若晴心里存着的最大疑惑，她现在就等着骆铁匠他们过来。
骆铁匠养鱼塘，手里不管是小船还是各种捕鱼的家伙，都很齐全。
“晴儿，先前听永智说，等把这东西捞上来要开膛破腹看看莫氏是不是被它吃了？”
杨华明丢下瑟瑟发抖的杨永青，跑到杨若晴身边，好奇的打听着。
杨若晴点点头：“前提是咱能把它给捕捞上来。”
“晴儿，倘若莫氏当真被吃了，我是说假如啊，那过去这么多个时辰了，人不早就拉出来了嘛，咋还能找到呢？”他又问。
杨若晴扭头看了他一眼。
她想起了当年她做生意的第一桶金。
那时候她刚刚穿越过来不久，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就跟现在的骆宝宝一样大。
而棠伢子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某天两人一起进山，在一个造型像葫芦的山谷里遇到了一条大蟒蛇。
那蟒蛇当时就是栖息在山谷里瀑布底下的寒潭里，两人洗手的时候蟒蛇冲出来要吃了他们。两人合力将蟒蛇制服。
原本是想破开蛇腹掏蛇胆拿去卖钱，结果却在蛇腹中发现一个面部已经浮肿，气息全无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穿着打扮都不错，身上还带着银两，应该是经过的外乡商贩。
他们两个当时安葬了那个人，也借用了他的银两。
那笔银两其实就是她做生意的第一桶金，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他们两个都飞黄腾达了。
但每年他们俩都会抽个时间避开其他人悄悄进山，在葫芦谷的那座无名孤坟前上柱香。
远处，一串火把如同蜿蜒的长蛇往这边来了。
“我爹和骆大伯他们过来了。”杨若晴道。
杨华明看了眼那火把，咧嘴道：“好几伙，这阵容可真大，你爹和你大伯这是拉了多少帮手过来了啊！”
“过去看看！”杨若晴撂下这话，抬腿往前迎去。
等到近前才发现，老爹和大伯几乎把一整个运输队给弄来了。
除此外，那日松还把他手底下那拨平时化整为零的护卫队也带过来了。
“娴夫人听说你要捕水怪，让我带些身手出挑的过来给你打下手。这一个个，别说是从北方过来的儿郎，可这水性那也是杠杠的，一个个下了水那跟水牛蛟龙似的，啧啧，保准把那怪物逮上来下酒！”
那日松拍着胸膛，眼睛冒着光，好久没遇到这种新鲜事儿，太激动了。
杨若晴看清这阵容，顿时哭笑不得。
“这动静也闹的太大了吧？”
“晴儿，不怕人手多，安全第一。”杨华忠道。
骆铁匠也点头，指着几个人抬过来的小船，还有边上一堆的捕鱼家伙，信心满满：“该带的都带了，照你的吩咐，饵料，还有酒，一样不落！”
杨若晴点点头，“既然咱动静都闹这么大，也不介意再闹大一些。”
“爹，你带个人一块儿去一趟李家村里正家，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就说是我叫他过来的，有情况要问！”
杨华忠听到这话，立马点头。
“咱这么多人呼呼喝喝来李家村荷塘水库这里捕捞东西，肯定是要跟他们打声招呼的，我这就去！”
说罢，杨华忠带着杨永智往李家村方向去了。
而这边，杨若晴跟骆铁匠那日松几个凑在一块儿商量了一番捕捞的反感，人手，以及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及应对措施。
最后，杨若晴一摆手，让那日松和骆铁匠带人去布置了。
若只是杨华忠个人的面子，恐怕李家村里正还不会来得那么积极。
但因为是杨若晴的吩咐，李家村里正听到动静就往外冲，鞋子都穿反了，还是杨华忠善意提醒这才换过来。
将军夫人就等在荷塘边上，给他十颗脑袋也不敢要将军夫人久等。
“晴儿，李家村李里正到了。”
杨若晴转过身，果真看到杨华忠杨永智领着一个中年男人大步往这边过来。
从前的李家村里正，杨若晴打过几回照面，有印象，但眼前这个里正听说是去年年底才刚刚接手的，她面生。
新任李里正上来后顾不上去看荷塘边那围了一圈的火把，径直过来给杨若晴这见礼。
第6105章 三种病
年前他接任里正的时候专门在镇上酒楼摆了一桌答谢保长和几个官差。
酒过三巡保长寻了个机会私下提醒了他几句，下回请客最好去天香楼。
还有就是跟长坪村邻村，一定要打好关系，不管是山里砍柴还是平时灌溉啥的，约束好村民，尽量不要跟长坪村起冲突。
至于原因，那就是长坪村杨家和骆家是招惹不起的。
尤其是骆家。
“小的李家村里正李甲见过骆夫人。”李甲上来后，规规矩矩跟杨若晴这见礼。
“半夜打搅了李里正睡觉，还望见谅。”
面对上来就弯腰行礼的李家村里正李甲，杨若晴也礼貌的侧了侧身，算是做了个回礼。
在长坪村，老老少少们都清楚她在村里是极少摆架子的，也从不拿身份去压村里人。
大家伙儿都夸他们两口子即便发迹了，也没飘起来，还时常帮村里做善事。
盖学堂，铺路，修桥，拉采药队和运输队，带动村里一部分人家发家致富。
当然了，这些评价是来自那些明事理，又受过她和棠伢子恩惠的村民们给出的。
至于剩下的村民们，则分为两类。
一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这种人家往往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也能吃饱穿暖，他们没有过高的追求和**，知足常乐。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进取心，随遇而安。
所以他们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这一切，不去捧，不去抬，也不去踩。
当然了，想踩也没那个能力踩。
还有一类是那些好吃懒做，眼红手热的人。
这类人往往穷病懒病红眼病汇聚一身，他们既看不惯你比他们过得好，同时又贪婪的想从你这里刮到好处。
当着面的时候浑身长满了舌头来舔你，背过身去，上上下下都是嘴来对你说三道四。
对这第三类人，杨若晴基本是不拿睁眼瞧他们的。
对第二类人，虽然他们不会来恭维，讨好，但杨若晴骨子里对他们还是有点欣赏。
至少言行一致，坚守初心。
而对于第一类人，杨若晴是欣赏的，因为他们积极进取，懂得审时度势，紧紧抱住大腿往更高处走。
至于面前的李家村里正，杨若晴原本是可以不用回礼的，毕竟身份摆在那儿。
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对方年纪有跟杨华忠差不多，所以她便礼貌性的侧了侧身。
这一个侧身的小举动，却让李甲心中暗暗震惊。
他偷偷瞟了杨若晴一眼，此女子身量高挑，身姿卓然。
细细长长的眉毛底下一双眼睛仿佛把头顶的月光全都吸纳其中，美，是真的美啊！
不过，这揉入到亲和之中的高贵和威严，也是让人无法忽略。
李甲微微弯腰，收回目光，神色更加恭敬的道：“方才在来的路上，贵村杨里正已跟小的这大概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骆夫人召小的过来，不知有何差遣？”
杨若晴开门见山道：“差遣谈不上，想跟李里正打听亮桩事。”
“其一，我有个脑子患病有些疯傻的嫂子昨夜又或是今早跑丢了，想劳烦李里正帮忙留意下，若是贵村有谁帮忙找到，或是提供有用的线索，我必有重谢。”
李甲心中微动，忽地想起白日里在家里歇息，听到婆娘和媳妇从外面带回来的闲话。
说是长坪村跑丢了一个年轻的媳妇，是个傻子，现在长坪村好多人都在找。
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没想到那个走丢的傻子媳妇竟然是老杨家的，那这事儿可得上心了。
要是找到了，且不说将军夫人一言九鼎的重金酬谢，即便没有酬谢，借着这个机会在将军夫人面前表现一把，留下个人情，将来指不定啥时候就派上大用场了。
想到这儿，李甲恭谨应下：“是，这事儿回头小的就吩咐下去，请骆夫人接着吩咐。”
杨若晴点点头，目光随即投向前面的荷塘，那日松他们已经下了水，正在一点点往那些荷叶茂盛的深水区逼近。
“那握就开门见山说了，这荷塘里有个怪物，力气贼大，手和手臂上都是毛，抓住人不放，三个成年男人都扯不过它。”
“这荷塘是你们李家村的，我想知道从前和荷塘里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怪事儿？”
虽然在来的路上李甲已经从杨华忠和杨永智那里听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这会子站在岸边看着杨若晴的手下人一点点往深水区靠近，李甲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惶恐不安。
“不瞒骆夫人和杨里正你们，这荷塘水库虽是我们李家村的，可我们李家村的人平时吃水和浆洗都不在这里的，我们都是用我们村口的那口小池塘，还有村后河里的水。”
“除非特殊干旱的年份要开水库引水灌溉，其他时候我们村的人都是叮嘱家里小孩们不准来水库这边玩耍，原因就是水库深，里面有水鬼。”
“当真有水鬼？”杨华忠忍不住问了句。
李甲看着杨华忠：“我也没亲眼见过，但我们村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说，他们还说那水鬼是几十年前当时我们村最有钱的那个李员外放进去的。”
李家村的李员外？
杨若晴眯起了眼。
十五六年前，李员外家的老巢已被她和棠伢子给铲了。
起因是李员外家的一个家丁因为田地和耕牛的事情跟杨华忠产生了冲突，对方竟然上来就把杨华忠给打了。
杨若晴和骆风棠去帮杨华忠找场子，结果意外撞上五十多岁的李员外娶十五六岁的小妾。
这还不算，在李员外家的后院和地下室，他们发现李员外竟然是黑莲教的，所以……
“十几年前，你们村的李员外不就因为信邪教已经被官府给抄家了吗？”
不仅杨若晴想起了这段往事，杨华忠也没忘，而且当年他还算是当事人呢。
李甲点头道：“是啊，李家是被抄家了，李家的宅子也被官府查封，可这水库一开始就是李员外家祖上找人挖的，从前李员外家在水库里养鱼虾鳖这些玩意儿的。”
第6106章 那日松是牛人！
“后来李员外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水鬼来投在这水库里，我们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晓得，当年还有人看到过，可后来就再没人看见过了，李员外家也被抄了，当年的老人们也都渐渐去世，这事儿越来越少人晓得，即便有人说起来，大家伙儿也都当传言来听个乐子。”
杨华明之前一直跟着那日松和骆铁匠他们看热闹，想看看他们要咋样把水里的大力气怪物给捕捞上来。
后面见到李家村里正过来了，赶紧屁颠着过来听热闹，因为那边那个怪物不知躲到哪个旮沓里去了，他们还得先用饵料把它给引出来，不是一时三刻能逮住的。
于是杨华明屁颠着跑来这边，刚好听到李甲说起多年前李员外家的往事。
“哎呀妈呀，我就说是水鬼嘛，李员外当年信黑莲教，家里密室里拿小孩子的头盖骨做灯座，往水库里养水鬼这可真是那个老怪物做的出来的事呢，伤天害理啊，留下这样的祸害给咱，方才握都亲眼见到了那一条毛手臂，我的天，我都吓尿了……”
杨华明说这话的时候，李甲，还有杨华忠他们都下意识往他裤子上扫过去。
他裤子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杨华忠他们也一样，因为先前大家都下水了。
就连杨若晴的裙子下摆都是潮的。
“四叔，你这不说，我还真察觉不出来，你一说我似乎真嗅到那么一丝尿sao味儿呢！”
杨若晴捏了捏鼻子，笑着道。
杨华明翻了个白眼，“这会子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嘛？咱都还等着你拿主意呢，你倒先不正经起来了。”
杨若晴轻咳了声，看了眼水库里正在有条不紊进行排查的众人，敛起笑，“好吧，咱接着说正事儿。”
话锋一转，杨若晴接着跟李甲那询问：“先前你说你们村从前有人见过这水库里的水鬼？当时又是啥样的情况？”
杨华明：“对对对，快些说来听听。”
李甲抬头认真回想了下，道：“其实看到那东西的人不是别人，是我大哥。”
“我大哥那会子刚成亲没多久，嫂子怀我侄子害喜严重，大晌午的想吃莲子，我大哥疼嫂子，就一个人偷摸着来了荷塘水库这边摘莲蓬。”
“他没下水，是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蹲在岸边勾莲蓬的。据他当时说，他相中了一根莲蓬，可是那莲蓬却怎么都勾不到手里，每回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好像莲蓬底下有人在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
“他有些恼火，一竿子敲在旁边那大荷叶上，荷叶左摇右晃，底下露出一张毛脸雷公嘴，那眼睛绿油油的，正直勾勾盯着他呢！”
“哎呀妈呀，吓死人！”杨华明再次抱紧双臂，往杨华忠身旁靠了靠。
杨华忠看了他一眼，没吭声，接着听李甲说。
“我大哥当时就吓尿了，长竹竿还是跟人家借的呢，都顾不上要了，丢了就往回跑。一口气跑回家，后来还生了一场大病，吃药都吃不好。”
“那会子我爹娘还在世，我们李家村的神婆也没死，我娘找神婆问米，设了些土方子我大哥才好。不过打从那以后，我大哥再也不敢往荷塘水库这边来了。”
“晴儿，李甲大哥看到那个蹲在荷叶底下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咱今夜看到的那个？”杨华忠问杨若晴。
杨若晴仔细回想了下，“李家大哥说那东西是毛脸雷公嘴，可今晚我分明看到的是一个光溜溜的圆脑袋。”
杨华明摆摆手：“嗨，咱村好多人到中年就秃顶了的，那水鬼咋就不能秃顶？”
杨若晴摸了摸鼻子，这个解释太强大……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水库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闹动，还有人在喊：“……有动静有动静！”
杨若晴他们暂时中止了谈话，一群人快步往那边奔去。
水库中心的小船上，那日松带着两个手下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渔网和鱼叉，所有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他们的小船上。
小船被底下的东西顶得左摇右晃，惹得旁边岸上的其他人一阵接着一阵惊呼。
小船上的那日松一点都不慌，他光着膀子稳稳当当立在船上，一边指挥着手下，眼睛密切注视着水下的动静。
胸口一簇胸毛，两条手臂上肌肉喷张，从肩膀到俩臂纹着一只霸气的雄鹰。
那只雄鹰是海东青，草原男子的骄傲。
“左，往左……”
随着那日松的调派，小船灵活的在水面周转。
那日松扎了个马步稳稳当当立在船上，大吼一声：“想掀翻你那日爷爷的船，火候还嫩着点儿呐！”
底下的东西顶不动小船，开始改掰。
当一只毛绒绒的手臂刚搭上船沿，那日松手里的大刀哐当一声砍下去，直接剁下两截手指头，飚出的血溅了他一脸。
那东西迅速躲回水里，在水里翻腾。
那日松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握拳高举大吼一声：“水里的兄弟们，上！”
水里，四面八方都是事先布置的水性好的人手，清一色的壮丁。
他们在水里排着阵法向受伤的水鬼那里靠近，这种阵法，互为犄角，在保证了安全系数的前提下攻击性极高，他们手里的武器和特制的渔网，在水下织成一张天罗地网。
“船上那兄弟是个牛人啊！”李甲忍不住惊叹了句。
杨华忠赞同的点点头。
杨华明这时候也是与有荣焉，“他叫那日松，那小子很有几把刷子，我们一块儿喝酒，他酒量千杯不倒呢！”
李甲连连点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厉害。”
杨若晴也是目光含笑，那日松的战斗力跟刘雪云一样，从没让人失望过。
这趟主要还是刘雪云不在，倘若刘雪云在，他和那日松两人合力，再加上她从旁辅助，根本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即使如此强悍的那日松和刘雪云，两个人上回一起使出全力跟骆风棠过招，都处处被压制，根本不是对手。
而骆风棠，却只出了七成功力。
可见，自家男人才是最最最厉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