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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巅峰小雨     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     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57章 遭罪了

    花花看都不看,径直往堂屋门口走。

    萍儿装好了饭菜从灶房里出来,看了眼跟屁虫似的顾志华,啥都没说,只把篮子递给花花。

    “饭菜都在这里面了,茶水他们那边有,就不要带了。”

    花花点了下头,接过篮子挎在臂弯里,抬脚往院子门口走。

    “来,把草帽戴上,这大晌午的日头烈,仔细晒黑了。”

    刚走了几步,萍儿又喊住了她,转身回堂屋的墙壁木桩子那摘下一顶草帽给花花送去。

    顾父给顾志华递眼色,顾志华反应过来,微笑着从萍儿手里接过草帽屁颠着给花花送去。

    “花花,戴帽子。”

    花花接过顾志华递过来的帽子戴上,走了几步又扭头问他:“你先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嘛?那你陪我一块儿去田里,咱边走边说呗?”

    顾志华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烈日,面露迟疑。

    “咋?没得说啊?那行,我走了!”她一甩头发转身就走。

    身后,顾父喊了起来:“花花等下,志华乐意去的,是吧志华?”

    顾志华咬了咬牙,“对,我求之不得。”

    “那就来吧!”花花在前面招呼了声。

    顾志华赶紧快步跟上。

    院子里,顾父暗暗激动,他指着二人走远的背影跟萍儿这笑着道:“亲家母你瞧见没?这俩孩子啊就是小打小闹,两人感情还有呢……”

    “呵……”萍儿哂笑了声,转身回了灶房,“闺女,先甭玩了,洗把手咱开饭咯!”

    萍儿娘两个在灶房吃晌午饭,顾父被晾在院子里。

    顾父也识趣,不去灶房说话,转身又回了堂屋在那坐着。

    ……

    花花跟顾志华两个一前一后往村外的田地那块走去,一路要经过村里好多人家的院子门口。

    农家的院子都是半人高的黄泥胚子小矮墙,有的索性连黄泥都懒得抹,用石头堆砌就行了,门框也是简单的用两根木头撑个框架,上面搭一块木板,木板上再放两把茅草。

    这会子正值晌午,两人一前一后打从人家门口经过,别人家刚好也聚在堂屋里敞开门吃晌午饭。

    又或者也有同样送饭的人走在他们前面或者后面,打从村口老枫树底下经过的时候,更是遇到一堆的大娘婶子们端着饭碗聚在树底下边纳凉边吃饭,嘴里包着饭,眼睛环顾四下,拉着家常,身体每样器官同时运作,马力全开毫不冲突。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远远看到他们两个过来,所有的拉家常都暂低了下去,一双双眼睛往这边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跟在花花屁、股后面那男的是哪个?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了,那不是她哪个举人相公顾志华嘛!”

    “顾举人咋又来村里了?不是说他们和离了吗?”

    “和离?啥时候的事儿?我咋没听说?”

    “啊?你家就住在周生家前面,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晓得,我跟你说哈……”

    “……”

    花花旁若无人的经过枫树底下,对那些传入耳中的声音全不理会。

    顾志华却是尴尬得不行,浑身上下乱摸的找折扇来遮挡脸。

    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早在他被赖头华吊起来羞辱的时候,那把折扇曾经作为‘凶器’亵渎过他这个主人。

    所以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销毁了那把见证了他屈辱的折扇。

    两人渐渐远去,但老枫树底下一众妇人的议论声却没有就此停歇。

    “……你们方才说啥?顾家这是反悔了,又跑回来求娶来了?咋可能,人家可是举人,稀罕花花啥呀?”

    “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马车上搬下来好多礼品呢,全是好东西,顾举人的爹也来了,这还不叫稀罕啊?”

    一部分人点头表示赞同,连公爹都亲自过来了,这份诚意够了。

    “得了吧,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稀罕一个女人,可不能只看他给女人娘家买啥礼品了,还得看其他方面。”人群中又有妇人道,“要我说啊,那顾举人也不是真心稀罕人家花花,要是真心稀罕花花。”

    “哈,你莫不是眼红了人家嫁个举人?那你举个例儿来说说看嘛!”

    方才提起相反看法的那个妇人又说话了:“哈,这正要举例子呢,活生生的例子就来了,你们看池塘对面,晴儿在洗东西对不?你们再瞧,那边是谁过来了?”

    “是棠伢子。”

    “没错,棠伢子这是过来接晴儿呢,你们再看……”

    “棠伢子帮晴儿拎木盆。”

    “那木盆不重啊,我一手能拎一只,晴儿力气咋那么小呢?”旁边有妇人不解。

    先前那个妇人又笑了,“哎,怪不得说你不懂男人和女人啊!”

    旁边其他妇人都看懂了,纷纷赞叹:“男人疼不疼女人,跟女人自个力气多大没干系,棠伢子看着闷声不响的,疼媳妇是真的疼到肉心里去了啊!”

    “没错,那你们再往南边看,花花自始至终都挎着那只篮子,顾志华甩着空手在后面跟,一点要去帮她拎篮子的自觉心都没有,这样的男人,就算买再多的礼品来拜访,那也是有目的的,也是走过场,并不是真心稀罕花花。现在我这么说,你们都明白了吧?”

    众妇人纷纷点头,表示学到了。

    已经到了家门口的杨若晴和骆风棠并不清楚就在刚才,他们两个已经在村里妇女们面前当做典型来树立了一番。

    “棠伢子,先前我浆洗的时候瞟到顾志华跟在花花后面往村南头的田那边去了。”

    “嗯,我也看到了,顾志华这是无事献殷勤。”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口,但她懂。

    两人会心一笑,她又道:“看来上回的教训效果不错,顾家多了几分诚意,只是有些诚意,不是发自内心,哪怕伪装都伪装不出来的。”

    骆风棠点头,一手端盆,另一手帮她推开院子门:“不管他们了,咱回家吃饭了。”

    ……

    村南头的田埂上,花花手里挎着篮子还走得健步如飞,健步如飞。

    身后的县城公子,举人老爷顾志华可就遭罪了!

第5858章 不会说人话

    田埂上不时有农人从水田里捞起来的长着杂草的泥巴垛子摔在田埂的正中间,这让穿着直袍的顾举人行走艰难,磕磕碰碰。

    即使如此的小心翼翼,袍角不免还是沾惹了不少泥巴,好几次他真想就此掉头回去,但想到古时有个大人物能受别人的胯下之辱最后成就一番大事,他咬咬牙跟上了花花的步伐。

    “花花,我发现你戴着草帽,挎着篮子,走在这绿草茵茵的田埂上真好看,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等回了县城,到时候我执笔,你研磨,我把今日这一幕画下来留作纪念,你看好不好?”

    花花停下来,扭头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吟吟打量着他:“在我们庄户人家,一个男人想要求娶一个女人,别的不图,就图个手脚勤快。”

    “就拿这农忙时候来说吧,女婿帮未来老丈人家干农活那是常事,顾志华,你口口声声说要对我好,那好啊,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

    顾志华愣了下,眨了眨一双迷茫的眼睛,又环顾了四下,明白了。

    他满脸为难,双手摊开:“花花,这些活计我没做过啊,我担心我下了水田到时候把稻秧全踩坏了……”

    花花伸手捏了顾志华手臂的衣裳一角轻轻扯了扯,笑着道:“顾举人你今日穿得这么工整,我咋会让你下那种脏兮兮的水田呢?”

    顾志华松了一口气,不下水田就好……

    “放牛,田埂上放牛你总会吧?就牵着绳索跟着老黄牛走走停停,这要是还不成,那你就回去吧,少跟我后面假惺惺!”

    撂下这话,花花扭身接着往前走。

    顾志华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追上来了,“我能,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即便不能做,我也会学着去做。”

    花花看了他一眼:“有这句话就行。”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周生家的田埂边上,水田里,兵兵在前面牵着老黄牛,周生在后面扶着犁把子,父子两个在水田里一圈一圈的犁田,边上的水田里,有的人家把田犁得差不多了,已经在插秧。

    所以父子两个比较急,以至于花花喊他们,他们才发现她到了,而且身旁还站着顾志华。

    周生倒是没啥反应,兵兵看到顾志华,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丢下手里的缰绳大步上了田埂,径直往顾志华那边走去,步子越迈越大,最后跑了起来。

    顾志华刚刚站稳,正忙着跟周生那里赔笑,没察觉到兵兵从侧面往这边奔过来,等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个沾着泥巴的拳头已经快要砸到他的脸。

    顾志华惊呼了声,往旁边躲,抓住花花的肩膀把她推到身前。

    那只拳头在距离花花眼睛两寸处停下,兵兵气喘如牛,恶狠狠瞪着躲在花花身后的某人:“顾志华,你还是个爷们不?拿我姐当挡箭牌,不要脸!”

    顾志华赔着笑,“小舅子,咱有话好好说,我是斯文人……”

    “斯文败类!”

    “兵兵,别嚷嚷了,先过来吃饭!”周生黑着脸喊了兵兵一声。

    花花这当口回过神来,一把拍开顾志华搭在她肩上的手,来到兵兵身旁。

    “兵兵,快些去吃饭吧。”

    “我不吃,我看到有些人在这儿我恶心,想吐!”

    顾志华望头顶的蓝天,看脚底下的绿地,假装听不懂兵兵的话。

    周生已经端起了碗筷,“你要是不想吃,就牵牛去那边吃会草。”

    兵兵转身就走。

    花花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话却是对身后的周生说的:“叔,兵兵累了一上昼了咋能不饿?让他先吃饭,牛有人放的。”

    说完这话,花花朝顾志华大声道:“你还愣着做啥?先前来的路上咋说的?还不快些去放牛?”

    顾志华嘴里‘哦’了声,眼神里都是抗拒,边往老黄牛那边去边拿眼睛去瞅周生。

    没想到,周生这个老丈人竟然一点儿都不客气,端着碗蹲在田埂上一顿扒拉。

    “你磨蹭个啥?不想放就回去,想放就麻利点儿!”花花在后面又催促了声。

    顾志华知道今个这牛他放定了,咬咬牙,走过去捡起了绳索,牵着老黄牛往前面走。

    老黄牛可不认他,瞪着一双铜铃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瞅着顾志华,梗着脖子仰着脑袋就是不抬脚。

    顾志华急了,手里的绳索绷紧,恨不得把那插在牛鼻子里的木栓给拔出来,就问这畜生怕不怕!

    结果,老黄牛不仅不屈服,还张开嘴朝他‘哞哞’的叫,以示抗议。

    旁边田地里干活的村民们看到这情景,都笑了。

    “顾举人,牛不是那么拽的,你不能跟他硬来,得哄着!”那村民笑完了又好心提醒。

    顾志华羞恼不已,涨红着脸没好气的跟那村民反驳:“这是牛,不是人,我哄它这是对牛弹琴!”

    村民道:“牛听不听得懂琴那我可不知晓,可我晓得咱这庄户人家的老黄牛都是有灵性的,听得懂人话。”

    兵兵端着碗往这边走,笑着大声起哄:“叔,不是咱牛听不懂人话,是他说的压根就不是人话。”

    旁边几块田地里的人都一阵哄笑。

    大家伙儿就是这样,遇到滑稽的事儿,打趣几句,笑一阵,本身也不带啥恶意。

    可是顾志华就不这么理解了,他心里正憋着火呢,听到旁边这些泥腿子竟然合起伙儿来笑他这个举人老爷,气得吧手里的绳索往地上一丢,指着先前说话的村民大声骂:“你个土包子笑什么笑?我牵我的牛,我爱怎么牵就怎么牵,不要你多管闲事!”

    他又把手臂四下一挥,“还有你们,这一个个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笑你祖宗,笑你大爷!”

    周生的脸色忽地变了。

    兵兵放下了碗,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顾志华的屁、股就是一脚。

    “噗通!”

    顾志华背朝上面朝下扑进了田沟里,水花飞溅。

    旁边的哄笑声陡地被遏住了,片刻的静默了再次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嘲笑。

    “哈哈哈,举人老爷栽田沟啦!”

    “兵兵,那一脚好样的!”

    “漂亮,解气!”

第5859章 狼狈而归

    顾父坐在堂屋里,伸长了脑袋望着院子门口的动静,心里暗暗的为顾志华打气,儿子啊,你可一定要争气,这趟就看你了!

    只要把花花拿下,这事儿就好办了!

    媳妇回来了,三十两银子回来了,媳妇的那满满一匣子首饰陪嫁也回来了,将军夫人那边也收手了,顾家翻身指日可待。

    萍儿舀了一瓢水倒在院子里的一只大盆里,召唤着家里的小鸡和大鸭子过来喝。

    两个人全程无交流。

    不一会儿,院子外面有动静传来,顾父看到萍儿直起身,“这是咋啦?”她随即放下手里的瓢往外走。

    顾父也诧了下,跟着起身来到门口,一眼便见周生火急火燎进了院子,背上驮着顾志华。

    “志华?”顾父大喊了一声,踉跄着跑到周生跟前。

    “志华,你这是咋啦?”顾父一阵摇晃,顾志华睁开了眼。

    看到顾父的刹那,他声音沙哑又委屈的差点哭出声:“爹,咱回家去吧……”

    顾父愣住了,因为顾志华趴在周生另一边的脸又红又肿。

    “你咋搞成这样?”

    不就出去一趟嘛,怎么一身狼狈,还要老丈人驮回来?

    顾志华已从周生背上下来,身上的衣裳还在滴滴答答掉水,掉的全都是黄泥巴水。

    “顾老爷,实在对不住,我家那小子……”

    “啥?这是兵兵打的?”顾父满脸惊诧。

    “亲家,来者就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我们父子今个可是专门过来求和的,你们就算不答应,也不该这样羞辱人啊!”

    “顾老爷,你还是先问问你的宝贝儿子自个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再来指责别人吧!”

    花花厉声说着话,人也进了院子,臂弯里挎着空篮子。

    她指着顾志华大声道:“我叔和我弟吃饭,是他自个要献殷勤去放牛的,结果连牛绳索都拽不动在那跟老黄牛较劲儿,旁边的村民好心提醒了他一句,结果,他不仅把人家给怼了,还把咱这所有的庄户人给鄙视了一遍,我弟弟听不下去,照他屁、股踹了一脚,他自个没站稳栽进了田沟里搞成这副鬼样子,

    我叔拽他起来,他还赖上了,大热的天,两三里地,活生生是我叔驮他回来,要不要脸?”

    “没错,人是我打的,谁让他欺负我姐?”兵兵也回来了,瞪着一双红眼睛,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十四岁的少年人,这两年个头正突突的往上传,只比顾志华矮半个头,但却比顾志华壮实。

    顾志华竟然有点畏惧兵兵的气势,下意识往顾父和周生身后躲。

    周生拦住了兵兵,并吼他:“是哪个叫你回来的?别添乱,该干嘛干嘛去!”

    兵兵梗着脖子站原地不走。

    “走不走?再不走我削你!”周生作势抬起了手臂。

    萍儿抱住了周生的手臂,花花则横身挡在了兵兵身前。

    “孩他爹,你别打孩子,要打就打我!”萍儿道。

    “叔,兵兵没错,那当口他不踹顾志华一脚,顾志华就不会闭嘴,到时候打他的就不是兵兵,而是其他一群村民了!”

    “而这会子他能安然站在这院子里,也是你豁出脸面去跟那些村民说好话,人家才让你把人带走的!”

    花花说完,扭头看着旁边早已目瞪口呆的顾父:“你教导出来的好儿子,瞧不起咱庄户人,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我劝你还是趁早带他走,再晚一些就走不掉了!”

    ……

    村口,顾家的马车飞一般远去,沿途田地里劳作的村民见了顾家的马车,都吐口气,大声骂。

    顾家马车赶得更快了,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起来。

    周生家,周生和萍儿看着桌上地上的礼品,皆困惑不已。

    两人用眼神推着对方,最后,还是萍儿出面问正在清点礼品清单的花花:“花花啊,你如今不是最讨厌跟顾家么?咋还把这些东西给留下了呢?”

    花花头也不抬的说:“姨你不是亲口跟顾父那里许诺了这件事就此翻篇了么?你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他们才好放心离开,定心丸可不是白给的,这些东西自然得留下。”

    萍儿想了下,觉得也是这个理儿,顾父走之前跟她这打开天窗说亮话,希望她能去求求将军夫人高抬贵手,他们真的知道错了……

    萍儿也明确的告诉顾父,这件事到此为止,但两家儿女的婚事也休得再提,因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儿。

    顾家父子只能离去。

    “萍儿,那咋就听花花的。”周生语气里透出轻松,“事情过去了,顾家也登门道歉了,这件事咱都从心里放下吧,往后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萍儿和花花皆点头笑。

    萍儿又看着这些礼品:“那这些礼品,咱要怎么处置呢?好多肉啊,还有这么大一只鳖。”

    周生道:“还是让花花决定。”

    花花抬起头来,指着面前的礼品:“这段衣裳料子,给隔壁大妈和两位嫂子做两件过夏的衣裳,两包零嘴给他们家的小孩子们吃,还有这坛子烧刀子送给大伯。”

    周生的眼睛亮了,眼底都是愉悦,但嘴上还要推辞着:“不用给那么多……”

    花花道:“不多,这段时日他们帮了我们不少,对了,还有这两刀肉,每一刀都有五六斤,也给他们送一刀去,咱家五口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腌制也不方便,还老废盐。”

    周生更欣喜了,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萍儿也是满脸欣慰,因为花花真的懂事,能识好歹了。

    “孩他爹,那就听花花的,这段时日大哥大嫂他们确实为咱操了不少心。”

    周生点头:“好!”

    花花又指着水桶里那只大鳖:“大鳖送到骆家。”

    萍儿和周生都没意见,这大鳖很难见,听说也很滋补。

    这件事里面,晴儿和棠伢子帮了大忙,就算把这些东西全部送过去都不为过啊!

    但萍儿和周生他们也清楚,即便全送过去,杨若晴他们也不会收的,所以挑其中一件稀罕的送,表达心意。

    “送鳖可以,晴儿他们啥好东西都不缺,咱借花献佛这些东西,其实都比不上四季一针一线为她家孩子们做点衣裳鞋袜来的实在。”

第5860章 老鳖

    若是有话外音让杨若晴听到萍儿这番话,肯定会感叹萍儿不愧是她的手帕交啊,当真了解她。

    确实,到了她这个程度,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所以但凡是钱能买到的礼品,真的没法打动她的心。

    而那些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荷包,都更让她欢喜。

    余下的东西,花花又做了周祥的分配,甚至连今日在田地里被顾志华怼的那两位村民都照顾到了。

    下昼,萍儿送鳖来骆家,跟杨若晴这把之前的事情详细说了。

    两个女人都笑了。

    “这听起来真像一出闹剧,不过,总算是落下尾声了,我也终于能松一口气。”萍儿感叹着,这大半年来,一直为了花花的事情焦虑,人都好像老了好几岁。

    杨若晴点点头,“不过,顾家喜欢撒谎的本质一点儿没改,就拿小青小红那两个丫鬟来说吧,压根就不是顾志华打发的。”

    “啊?”萍儿诧异,“当时顾志华亲口说的,说是不想让花花回去后看了心烦,那,是被谁打发的?”

    “是那个淑华表姐,”杨若晴道,“她浑水摸鱼,找人伢子把两个丫鬟卖了,卷了钱在身上,跟顾家那里撒谎说是两个丫鬟见势不妙偷了庆安郡的屋契跑路了。”

    “天哪,这个女人好手段啊!”萍儿捂住嘴。

    “那什么,屋契该不会也在淑华身上吧?”她又问。

    问到这个,杨若晴点头,又摇摇头。

    “起初确实在,不过现在,在我手里。”

    萍儿愣住了,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若晴,欣喜渐渐涌出。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晴儿你最厉害!”

    杨若晴摆摆手,“得了吧,我就是见不得那个表姐浑水摸鱼,耍心机,就想背后拆一下她的台。”

    萍儿点点头:“花花的孩子就是被她给害没的,如今她的算盘落空,我心里也觉得解气。”

    “不过,这也可以看出,跟顾志华最般配的还是那个淑华表姐。”

    杨若晴对此也表示赞同,“是的,都是骗子,互相骗。”

    该说的都说了,事情也完结了,萍儿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几分。

    “晴儿,这老鳖你红烧也好,清炖也罢,不管咋样你都得收下,这是花花的心意。”

    “既然是花花的心意,那我肯定收下。”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等空闲了我再过来找你说话。”

    送萍儿到院子门口,杨若晴返身回了屋子。

    家里那只肥猫正把前爪搭在木桶的边缘,扭着脖子打量里面正转圈子的老鳖。

    “咪、咪,是不是都没见过这大家伙啊?这是老鳖,又叫老王八。”

    骆宝宝也蹲在木桶边上,一下一下摸着肥猫的脑袋,柔声解说。

    “老吴~老吴喔?”

    肥猫嘴里叫着,尾巴在身后轻轻甩来甩去,好像在跟骆宝宝一问一答。

    “不是老吴,是老王八!”她憋着笑纠正。

    杨若晴在一旁看着,眼底都是笑意。

    夜里,洗完澡后浑身清爽,寝房里前后窗户都开着,夜风习习。

    骆风棠坐在那里细细擦拭自己的宝剑。

    杨若晴则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后面整理账簿。

    木桶换了清水,放在他们屋子里的窗下,老鳖在里面爬来爬去。

    放到这屋里来,主要是因为家里有只好奇心爆棚的肥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老鳖放在别处,恐怕一宿就要被它嚯嚯。

    只有这屋子,是它不敢轻易涉足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怕骆风棠这个男主人。

    “那老鳖咋动来动去?莫不是饿了?”

    骆风棠放下剑,起身走到水桶边,蹲在那里打量。

    杨若晴视线不离账页,抽空笑道:“我是故意饿着它的。”

    “为啥?”他转头问。

    “让它把肠胃里的食物排泄干净,到时候好下锅炖汤啊!”

    “啊?”他转过身接着打量里面的老鳖,真的好大好大。

    他打量它的时候,它也抬起头来朝上看,一双绿豆大的王八眼……

    骆风棠忍不住笑了。

    “这玩意儿……长得还挺逗,尤其这眼睛,怪不得大家伙儿骂人都爱拿它的眼睛来打趣。”他道。

    杨若晴也笑了:“它的脑袋……更有趣。”

    “是么?我瞅瞅……也没啥啊?”

    “呵呵……”杨若晴只是笑,笑得还有点坏。

    骆风棠回到书桌边,看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好奇心也吊起来了。

    “晴儿,你别一个人乐呵,跟我说说嘛,它脑袋到底咋啦?”他双手撑在书桌对面,目光灼灼盯住她。

    杨若晴摇头:“我不说,我自个偷着乐。”

    饶是像她这么厚脸皮的人,都不好意思开口。

    骆风棠双臂撑着书桌,身体微微前倾,眼底都是坏笑,故意压低了声威胁她:“你要不说,今晚就……不让你睡觉!”

    杨若晴抬头望着咫尺处的某人,这个大招,她可招架不住。

    这腰……还酸着呢!

    “大侠求放过,我写给你看,行么?”

    他点头,亲自帮她铺开纸张。

    她拿起笔,看了他一眼,“你先转过去嘛,我写好了叫你。”

    “嗯。”

    他转了个身,靠着书桌,修长的腿伸展着,双臂抱在身前,好整以暇的等待……

    她轻咬着笔头,望着他宽阔的肩膀,坏坏一笑,埋头在面前洁白的纸张上刷刷画了几笔,“我写好了,你看吧,我先去催闺女睡觉。”

    骆风棠转过身,她早已跑出了屋子,留下玉石帘子在晃动。

    他捡起桌上的纸眯眼细瞧,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浑身的血液也被点燃。

    窗户外面,有她的轻笑声传来。

    “将军,好奇害死猫哦,这下你明白了吧?”

    骆风棠径直往窗口走去,浑身燥热,眼底流淌着危险的气息,“你给我回来……”

    “咯咯,不回不回,我今夜跟闺女睡去,将军大人,晚安!”

    轻快的脚步声远去,骆风棠站在窗边,挠头苦笑。

    都老夫老妻了,他能顶得住外面所有的诱惑,却独独扛不住她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言语的撩拨。

    这个坏女人!

    今晚,他注定要煎熬了吗?他可是有媳妇的人啊……

第5861章 戒哥的操作

    天气炎热,老鳖汤炖了会让人鼻孔流血,火气旺盛。

    所以杨若晴先把老鳖养着,打算等到下雨了,再炖。

    抽空和骆风棠去了一趟庆安郡内几个地方的天香楼视察情况,回来的时候又去徐莽那小聚了一下,等再次回到村子,数天已过去了。

    大路边上全都是成片的水田,新插下去的秧苗在风中轻轻摆动,远远望去,视野中都是绿色,掀起一片绿色的涟漪,仿佛大海般壮阔,让人心胸开阔,心情愉悦。

    杨若晴没有在车厢里待着,而是来到前面跟赶车的骆风棠并肩坐一块儿,车速比较慢,所以她手里的油纸伞撑得稳稳当当的,在二人头顶洒下一片阴凉。

    打从旁边一条汩汩流淌的水沟边经过时,杨若晴突然指着某处:“棠伢子,你瞧那边坐着的那人可是咱村的戒哥?”

    戒哥,是长坪村的老木匠朱大福的儿子。

    朱大福会一手木工活,打出来的家具既实用又精巧,十里八村但凡有人家娶亲或嫁女,都喜欢请他去帮忙打家具。

    朱大福靠着一双巧手,养活了一家人,即便是在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朱大福一家都不用挨饿。

    正因此,朱大福家三个儿子,都在合适的年纪娶上了媳妇。

    就连打小磕坏了脑袋,长大后脑子有点不灵光的小儿子戒哥都成家立业,媳妇是前面金家村的姑娘,进门就怀了身孕,临盆将近。

    顺着杨若晴的指引骆风棠看了过去,点点头:“确实是戒哥。”

    “这大晌午的,戒哥不回家吃饭去坐那里做啥?”杨若晴嘀咕,拍了拍骆风棠的肩膀:“停一停,我过去问问。”

    大家伙儿一个村的,戒哥脑子不太灵光,朱大福在村里人缘不错,骆家,杨家,也都请他打过家具,于公于私杨若晴有必要过去询问下情况。

    骆风棠停稳车,杨若晴跳下去,来到水沟边。

    水沟的水是从村口池塘那边流淌下来的,顺着渠道一路往下,到了这里出现了一个拐角,由于坡度的问题水流湍急,上游的水急促的淌下来撞到底下的石头,汩汩冒泡,就跟锅里烧沸水似的,很是欢快。

    戒哥盘着腿守着这里,身旁放着一只篾竹篮子,篮子上面搭着一块红布。

    此时红布被掀开,露出里面的码放整齐的挂面,还有鸡蛋。

    在篮子外面的地上,散落着好多断裂的面。

    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刚好见到戒哥抓了一只鸡蛋照着地上磕破,掰开蛋壳把蛋黄蛋液一股脑儿打进湍急的水中,蛋黄翻滚着顺着湍急的水流直下……

    戒哥埋头,又去抓篮子里的鸡蛋接着磕……

    杨若晴被他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戒哥,你这是做啥呢?”

    戒哥认得杨若晴,朝她咧嘴一笑:“我给我媳妇儿煮面条咧,多打几只荷包蛋……”

    额……

    鸡蛋面条原来还可以这么煮?

    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

    “戒哥,是哪个教你这么煮的呀?”她憋着笑,在旁边蹲下身,又问。

    戒哥一脸认真的道:“是我丈母娘啊,昨个我媳妇生娃啦,今个一早我爹让我抓一只公鸡去给我丈人家报喜,丈母娘送我一篮子挂面和鸡蛋,教我回来煮给媳妇吃。”

    “我不会煮,丈母娘教我要沸水下锅,水冒泡了就是烧开了,晴儿你瞧,这水泡泡冒得多欢快呀……”

    说话的当口,他伸手又来抓鸡蛋。

    还真是一个疼媳妇的男人啊,这么舍得给媳妇吃蛋。

    手摸了个空,因为篮子早被杨若晴拎到了另一边。

    大哥啊,鸡蛋和挂面可不是这么嚯嚯的哦!

    “戒哥,面条不是这么煮的啦,你还是先回家去吧,让你娘手把手教你。”杨若晴说。

    戒哥无所谓的摆摆手:“用不着,我都学会啦,方才给我媳妇煮了五颗荷包蛋呢……”

    “哦?那面好了嘛?”

    “好了。”

    “哪呢?”

    “这……咦,先前还在的啊,这跟你说话的功夫它们咋跑啦?”

    戒哥站起身,张望四下,啥都没有。

    他挠着后脑勺,脑袋里有根筋好像打结了。

    “戒哥,煮面得在家里锅里煮,这水流是往下面去的,一下子就没冲跑啦,你赶紧回家去吧!”

    她把篮子递过来,戒哥接了过来,拎在手里往村子方向走,边走边嘀咕,抓破了脑壳都想不通这到底是啥道理……

    杨若晴回到马车上,跟骆风棠说了这个情况。

    骆风棠忍俊不禁。

    “都这样还能娶到媳妇,媳妇还给他生了儿子,这戒哥也是傻人有傻福。”他道。

    杨若晴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戒哥媳妇娘家日子不好过,嫁给戒哥是相中了朱大福有手艺,家里饿不死。朱大福也厚道,对小媳妇的娘家很是照顾,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送米粮面过去,听说逢年过节三个媳妇回娘家送礼,朱大福婆娘往三个媳妇的篮子里装的礼品是有出入的。”

    “一碗水不端平,不怕其他两个儿子媳妇闹腾?”骆风棠四平八稳的赶着车,并随口一问。

    杨若晴笑了,“人心都是自私的,不满是肯定有的,但不敢闹腾啊,谁让朱大福年富力强,是家里的顶梁柱呢?他目前还镇得住场子,等到将来镇不住的时候,估计戒哥的儿子也大了,到时候家一分,各过各的,也还行。”

    “嗯,”骆风棠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刚进家门,骆铁匠正在前院晾晒麦子。

    “你们回来啦?晴儿啊,你爹这几天过来找了你好几回,估摸着是有啥事儿要跟你商量,我一时也说不准你们回来的日子,就先前,他又来看你们回没回来……”

    杨若晴刚跳下车跟骆铁匠打过招呼就听到这个,不由跟骆风棠对视了一眼。

    骆风棠道:“岳父找得这么急,想必是有要紧事,晴儿你先过去吧,我停好马车就去找你。”

    “也好!你别急着过来,先把咱买的东西搬进屋,那里面还有给咱闺女买的画册子呢。”

第5862章 骆风棠是良弓

    通天河畔。

    护**早就登上了外城墙,每天看着内城墙上的敌人,笑而不语。

    锦州城的汉人将领秦汉云,用城中的百姓威胁禾安易退兵,若是禾安易不退,就将锦州城百姓都杀掉,把锦州城整个都烧掉!

    这就是典型的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典型思维。

    对此禾安易表示,你尽管杀,我眨眨眼算我输。

    你的百姓你的城,巴不得你动手,省的禾安易搞战后清理工作了。

    然后这个下令屠城的秦汉云,被他的手下给及时的阻止了,如果对自己的百姓下手,那别说方阳,安义府也保不住。

    而且最先保不住的很有可能是他们还在锦州城的百姓!

    屠杀齐人,汉人并不能让禾安易攻城的趋势有任何的阻碍,天气放晴之后,源源不断的攻势,终于让汉军崩溃了。

    内城墙已经看不到一个汉军了。

    禾安易看着低矮的城墙,围不过二十里的锦州城,凭借着人数兵器利能够拿下来,在禾安易看来,这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当然,也就禾安易这么看而已。

    整齐的军卒从外城墙走向上了内城墙,没有遭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抵抗。

    汉军已经逃跑了。

    齐军打开了瓮城和内城城门,军卒们手持大楯,以三三为队形,带着决胜战车,正式进入了锦州城内。

    城中的百姓望风而逃,即使是禾安易的军队有着秋毫无犯的美誉,但是依旧挡不住战车铁刺反射出的锋利,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恐惧。

    偶尔会有城民打开二楼的窗户,偷偷的看着进城的护**,每到这个时候,大齐的军卒,都会躲在大楯之后,透过狭隘的观察孔,看着窗栏的锦州人。

    这种警戒是护**的习惯。

    进攻汉国这两年来,有很多人以为城中百姓无害,放松了警惕,被他们用极为原始的弓箭射伤,射到了要害的位置,有可能就会重伤不治身亡。

    很多汉人的箭矢带着在粪便里插着,这玩意站在箭头上,钻到人身体里,不亚于剧毒。

    很多战斗都是浑身发烫,不治身亡。

    这种偷袭,极其易怒的军卒,当然会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而这偷袭—报复的行为,却激化了占领区和军卒们的矛盾!

    而这种行为,在数百万汉儿中,仅仅少数,但是依旧引起了很重的敌对情绪。

    为此,在征讨的过程中,军卒们往往提高警惕,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而主动攻击的百姓,一律视为敌人对待。

    这个世界不乏忠诚与汉国的百姓,不管他是齐人还是哪里人,在汉国生活的时间久了,他们也会自己认为自己就是汉人。

    “禾将军,城里发现大量的汉奴。”一个传令官的话让禾安易的脸色很差,随着深入汉国腹地,越来越多的汉奴出现。

    汉奴,他们本不是汉人,却穿戴习俗都保持一致的,让自己从外貌特征上、行为习惯上、日常起居上更像一个汉人。

    这些人很杂,齐人,辽人,高丽人,日出国倭人都有,而他们也是叛汉朝廷能够控制百姓的主要力量。

    可是大齐的皇帝,并没有给他指示,应该如何解决。

    “限期三天之内,所有汉奴把习俗衣服改换成齐服齐人发式。三天后,但凡是发现有汉奴,统统以汉人对待。”禾安易想了很久,陛下让他便宜行事,他的决定就是如此。

    禾一是禾安易座下第一良将,听到禾安易的决定,皱着眉头说道:“这些汉奴新复之地的最不稳定的一群人,但凡是稍有风吹草动,很可能无事生非。”

    “而且新复之地有很多敌人的探子,他们会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

    禾安易点了点头,连跟了自己这么久的禾一,都不太同意这个决定。

    这很正常,一个汉人就是二十贯钱、十亩地。

    而这些人显然比那些正经的汉人要好杀的多,而且还不用背负杀良冒功的风险。

    在护**,杀良冒功,一经查实,会以命偿命。对此军规极为严苛的。

    习惯了服从命令的军卒们,对军规的敬畏之心早就产生,虽然偶有杀良冒功发生,但是还是极少数。

    禾安易每战之前都要和诸多军将们,进行讨论战略战术,他给陛下的那些战略,也是经过他手下将领们反复研讨后,才定出的策论。

    所以禾一的这个建议,并不是违抗军令,只是在发表自己的见解。

    违抗军令和提出建议,是两码事。

    禾安易想了想,解释道:“并不是所有的汉奴都是自愿,而且陛下曾经跟我讲过一个乌合之众的心理。”

    “陛下说过,群体是无意识的,但或许这种无意识,正是他们拥有巨大力量的秘密之一。”

    “而这种无意识却又恰巧让百姓变得盲从和愚蠢。”

    禾一听的云里雾里的看着禾安易,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啥意思?”

    “没什么。”禾安易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明白一个道理。

    几百万人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不是一个群体。

    但是哪怕是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只要有目标,那就是一个蕴含着澎湃的生命力的群体。

    “简单来说,就是这些汉奴有很多都是被裹挟,或者盲目服从,或者利益熏心,才变成了汉奴,他们甚至不知道真正的日子,应该是何等模样,要想真的打败汉奴这个群体,就要让他们的信仰崩塌。”

    “当他们的目标变成一个笑话的时候,这个群体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禾安易笑着回答着,禾一紧蹙着眉头,最后还是摇头说道:“听不懂,不过无所谓了,你下的令,就这么办吧!总不能都杀了吧。”

    禾一去安排改风易俗之事,而禾安易却想到了母亲让夫人带给自己的那些话。

    母亲让他在方阳战事结束之后,选择称病修养。

    他思量着,这是母亲担心飞鸟尽良弓藏吧。

    不过,他不准备遵从,他怎么会是良弓呢,真正的良弓是骆风棠大将军啊,他和蒋五郎都是他最忠实的麾下,天塌下都有骆风棠顶着,他又怕什么呢。

    “禾将军,秦汉云带着军人向着方阳跑了,要不要派人去追?”禾一骑快马而回,侦查到了锦州城的汉军逃跑的方向。

第5863章 赢了

    “追!”

    禾安易勒马,带着军卒向着东城门而去。

    在城中大步狂奔的战马,丝毫没有任何的阻碍,凡是大齐军卒,接到了军令,都是紧随着禾安易而出。

    从城中锦州衙门来到东城门不过片刻的时间,禾安易的身后就聚集了八千军卒,马蹄声如同雷雨一样砸在了青石的街道上,冲出了锦州城。

    军纪始终是禾安易最大的要求。

    令行禁止的军队可以让将领把军阵展开,并且随时可以灵活的转动军阵,以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

    而这次禾安易翻身上马到东城门这么短的时间里,四散在城中的军队用最快的速度跟上了禾安易的脚步。

    衔尾追杀一直是叛汉的权力。

    大齐的军队即使打赢了敌人,也因为缺少战马,无法扩大战果,这一直是大齐军队一直以来最大的痛楚。

    胜率极高的大齐军队,打输了直接一溃千里而无法收拢残兵。

    打赢了就是一个干巴巴的胜仗,拿几千个人头,不能拓土,也不能开疆。

    大齐的敌人好以整暇的收拢残兵,一直是大齐将领们一直困扰的问题。

    而现在禾安易这只军队之中,就有人马具状的重骑兵。在骆风棠的授意下组建的大齐马军。

    而这样一只重骑、轻骑兵混编的军队的杀伤力,在追杀从锦州城逃窜的汉人军卒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漫山遍野的死尸,静静的躺在那里,这些死尸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这些汉人军卒,怎么都没想到禾安易的军队会来的这么快!

    撤退的汉军居然在退出锦州城五十里不到的地方,就安营生火造饭,收拢沿路残兵。

    禾安易杀到的时候,汉人猝不及防的应对,连应该有的斥候和拒马桩都没有。

    汉兵大乱!

    禾安易手中的沥泉枪挑起了一个汉人的军卒,狠狠的贯在了树木之上。

    这个汉人军卒已经是汉人中少见的好汉,在禾安易军杀到的时候,正在吃饭的他,甲不离身,拿起了身边的长枪,以步战打马战,依旧打的有声有色,丝毫不落于下风。

    禾安易见状二话不说,跃马上前,三两枪就逼出了这名汉人的破绽,挑飞了此人的长枪,击杀了这个汉人军卒。

    三人之中有一人人马俱甲,而这个人就是武技最好之人,目的就是击杀战阵中棘手的敌人。

    没过多久,战阵的局势就异常的明朗,禾安易衔尾追杀的军队,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只有八千,但是打的汉人找不到北。

    本来就是逃跑的汉人,在一接触之后就溃不成军,汉人的士气大跌!他们开始四处溃散,反抗的意志极为薄弱。

    这场突袭战打了将近两个时辰,聚集在此地的汉军卒,才死的死逃的逃,战场才变得安静了起来,随后赶到的河间军开始清理战场。

    禾一气喘吁吁的停在了禾安易的身边,摘下面具,兴高采烈的说道:“爽快!这仗终于打的不用那么憋屈了!”

    禾安易并没有回答,反而看着远方说道:“聚集在此地的汉军卒大约有两万之数,我们杀了不到八千,剩下的都逃跑了,还得继续追。”

    “还要追?不让军士们休息一下?”禾一皱着眉头发出了疑惑。

    “追!”禾安易肯定的点了点头:“敌人现在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此时是追杀良机。”

    “要胜!就全胜!”

    禾安易御马向前,麾下军将收拾战场之事,交给了赶来的后军,再次驱动马匹紧随禾安易向着方阳方向追杀而去。

    军队是挑选军中的精锐打造的一只强军,而这只强军,即使是刚刚打过一仗,但依旧拥有着精锐该有的士气和实力。

    漫山遍野逃窜的汉军都成了禾安易军队的目标,军队四散而去追杀,遇到大股的敌军就是响箭,周围的军队聚集起来凿穿大股敌人。

    时聚时散。

    两天两夜的时间里,在锦州到方阳这不足四百里之地,大齐的军队如同筛子一样,将逃难的汉军杀的血流成河。

    禾安易拖着疲惫不堪浑身是血的躯体,回到锦州的时候,连甲胄都没脱下,就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禾夫人无奈的看着禾安易,他就这个样子,一打起仗来就十分疯狂,但也是这样的英武气息,深深的吸引了禾夫人。

    禾夫人小心翼翼的将禾安易的甲胄结开,擦拭了他身上的血迹。

    擦洗完之后,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禾安易回来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坏了她!

    好在擦完之后擦发现都是别人的血。

    “传闻中,你打仗箭矢都是绕着你走,看来是真的啦?”禾夫人一脸痴痴的笑容看着沉睡的禾安易,痴痴的问道。

    “纳命来!哈!”禾安易突然爆喝了一声,吓了禾夫人一大跳。

    禾夫人吓的离开了床边,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是在说梦话。

    禾一同样征战了两天两夜,禾安易睡了,他这个第一文书可不能睡觉,大齐皇帝还在等着锦州的战报。

    禾一写完书信之后,掏出一方印,看了半天,才用力的戳在了信笺的封皮上。

    这个印的含义只有王昀能懂其含义。

    匆匆写完战报的禾一摇着酸痛的肩膀,昏昏睡去,而传令官带着军报,从锦州向着白羊城而去。

    书信用的是齐字牌,而齐字牌上是大齐驿站加急信函,不用几个时辰就从锦州送到了白羊城。

    “报!锦州大捷!禾将军率军阵斩三千、衔尾追杀而去!”

    “报!锦州大捷!禾将军阵斩八千,马军人不下马,马不停蹄再次在通天河沿岸追杀汉军!”

    “报!锦州大捷!禾将军携带马军德胜凯旋!”

    三封捷报分了三天传到白羊城,齐星云收到一封就是哈哈大笑一场。

    “厉害!厉害,这马军厉害啊!”禾安易拍着军报笑的非常畅快,连连说道:“王昀你看到了没?这就是大齐的世之猛将也!”

    “王昀?”齐星云看着发呆的王昀说道:“怎么这禾将军打赢了你不高兴吗?”

    王昀端了盏茶放在案上,说道:“高兴,哪能不高兴啊。”

    当王昀看到军报上的印之后,脸上才带上了笑容。

    齐星云看了一眼信笺封皮,又看了一眼王昀,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派人盯着禾安易了?”

    “是。隐卫有察子安排在禾安易身边。”王昀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一事实。

第5864章 处理邪物

    杨若晴进门的时候,杨华忠正跟长根,大牛,还有前任里正王洪涛三个人凑在一块儿商量事情,几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孙氏在旁边给他们倒茶,听到他们讨论的话题,倒茶的手带着几分颤抖。

    “爹,娘,诸位叔伯好。”

    杨若晴进来后,先跟大家伙儿打了个招呼,径直来到杨华忠跟前。

    “爹,听我骆大伯说你这几日频繁找我,我回来了,有啥事儿?”

    “晴儿,桥墩,还有新路的石碑底座下面都埋着怪东西。”

    杨若晴面色平静:“什么怪东西?拿出来我瞧瞧。”

    之前让杨永仙去把那帮工匠找回来的时候,杨永仙无意间说漏了嘴,让他们对桥墩和新路产生了怀疑,所以去查了下,没想到还真有事儿。

    “就在桌上这坛子里。”杨华忠道。

    杨若晴扭头,桌上果真摆着一只黑陶小口坛子,坛口开着。

    “我帮你倒出来。”王洪涛说着,双手端起坛子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了出来。

    一块小小巧巧的八卦镜,上面写着很多乾、坤、生、死之类的字眼,还有一些鱼啊鸟啊的浮雕图文。

    另外,是两根小手指长短的木偶。

    “这两个小木偶刻的可真难看,一点儿都不像外面铺子上卖的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眉眼五官模糊得很,手脚也不分明,脖子上还拴着一根红绳子,看着都怪异死了。”王洪涛道。

    显然,他们在杨若晴回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些东西挖出来,并仔细研究并确定了这是木偶。

    “这不是外面卖的那种木偶,这是傀儡,用人骨头雕成的傀儡,当然怪异了。”

    杨若晴说的云淡风轻,桌边的几人却是面色大变。

    孙氏最甚,手里的茶碗盖子哗啦一声掉到地上,碎成好几瓣。

    “娘,你别慌,没事儿的。”杨若晴朝孙氏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孙氏惶白着脸,看到杨若晴手里还捏着那傀儡,想上来抢下来扔了,却又不敢上前,只能急声道:“晴儿,那脏东西你还拿着做啥?快些放回去啊!”

    杨若晴莞尔:“娘你别怕,人骨头我见多了。”

    “这东西不一样,这是从底下挖出来的,邪门。”孙氏又道。

    杨若晴摇摇头:“三无死了,这东西也挖出来见了天日了,已经没啥煞气了,捏在手里跟普通骨头没啥两样。”

    孙氏还是紧张,杨若晴不想她这么悬着心,于是把手里的东西重新放进了坛子里。

    “晴儿,这是傀儡?傀儡是用来做啥的?”王洪涛忍不住好奇问。

    “这个问我大堂哥最好啊。”杨若晴道。

    “哎,别提你大堂哥了,前几日吃多了干辣子,嘴巴都肿了,嗓子嘶哑得厉害,压根就说不出话来……”杨华忠道。

    “我们原本想去问袁道长,结果道长受邻县一家道观的邀请,过去论道去了……”

    “这事儿不用问袁道长了,我都能猜出是干啥用的。”杨若晴于是又道。

    “该不会是……那些邪门歪道吧?你爹之前也跟我们这说了一点,关于三无,那个人邪门得很。”王洪涛看了眼杨华忠,又道。

    杨若晴也看了眼杨华忠,杨华忠有点歉意:“纸包不住火,你这几位叔伯也不是外人……”

    杨若晴点头一笑:“那当然,之前没跟你们说,是怕引起你们恐慌。”

    不怪老爹没有守口如瓶,因为大堂哥那边是实话实说,这事儿早晚瞒不住。

    现在提前跟几个靠谱的心腹说了,大家心中有个底儿,将来倘若这事儿流到了外面,大家也好统一口径,把这事儿给压下来,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既然我爹都跟大家说了,那大家应该清楚我大堂哥养小鬼的事儿吧?”

    大家纷纷点头,“邪门,想不到永仙是靠着那些邪门歪道在短时间内暴富的。”

    “拿亲生儿子来养,真够狠心。”

    “所以,这傀儡埋在石碑底座和桥墩下面,目的也是一样的,”杨若晴把话头揽了过来,“我大堂哥想要逆天改运,去吸取别人的气运为他所用,这些傀儡和八怪,还有里面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是三无做的一个阵法,走路,过桥的人多,将阵法设在这些地方目的就是把大家伙儿的气运全部聚集于他一身,成就他的飞黄腾达。”

    “狗日的,这也忒心黑了吧!”大牛是个暴脾气,当时就重重拍了下桌子,不是长根按住他肩膀,恐怕都跑去杨永仙那屋骂他去了。

    “晴儿,倘若阵法没有失效,三无也没死,桥和路都在他们两个的指使下弄成了,后果会咋样?”长根问。

    大牛没好气的道:“这还用问嘛,他一步登天,咱这些人,包括咱的子子孙孙,一辈接一辈倒霉!”

    王洪涛也暗暗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幸好这事儿咱发现的早,也幸好三无死的早,要不然……”

    众人一阵后怕。

    “晴儿,那这事儿接下来咋整?”又有人问。

    是公之于众让大家伙儿一起来谴责杨永仙和死去的三无呢,还是把这事儿给压下去?

    毫无悬念,杨若晴选择了后者。

    “这事儿咱几个人知晓就行了,不宜传出去,容易引起恐慌。”她道。

    “何况,这阵法也被咱毁了,三无死了,我大堂哥就算把他拖出去游街示众,除了引起村民们的恐慌,也没其他正面作用了。”

    “而且,乱则生变,我不想咱村再在这方面出啥幺蛾子了。”

    杨华忠点头:“晴儿说的对,眼下农事繁忙,还是让乡亲们一门心思的操持农活吧!”

    “至于永仙那里,我会好好跟他说这件事的,给出警告,往后他自个回村探望他爷可以,但要是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给带回村,他自个也甭想回来了!”

    既然这对父女俩都是这个意思,其他人也不可能强出头非得把这事儿给闹大,对谁都不好。

    众人散去后,杨若晴收拾了桌上那坛子,并用一块帕子裹了起来准备带走。

    孙氏拦住去路:“晴儿,这邪乎东西你带着做啥?”

第5865章 爷孙反目

    杨若晴笑了下:“我带走当然是处理了呀,留在这儿,娘你不怕吗?”

    孙氏看了眼她手里的包袱卷,眼神闪躲了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用一种好像里面东西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问:“那你……打算咋样处理?”

    杨若晴:“当然是火烧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孙氏想了下,毫不犹豫从她手里把包袱卷夺了过去,“我这就塞灶膛里去烧了,你别弄,晦气!”

    她僵硬着手臂拎着那包袱卷拔腿往后院跑,就跟拎着一只大大的烫手山芋似的,手臂都不敢轻易摆动。脚下却又极快,绷紧着脸,这气势……竟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明明很惧怕这东西,却不想自己的女儿沾了晦气。

    这豁出去的悲壮后面,其实是强大的母爱在支撑。

    杨若晴随即跟了上去,杨华忠也来了。

    灶房里,孙氏连着坛子一股脑儿塞进了灶膛,用铁火钳敲破敲碎坛子,一把一把的往里面添柴火,好让一切邪祟在这熊熊烈焰的炙烤下彻底化为灰烬。

    ……

    桥和路余下的半截工程,用顾家那搜刮来的百两银子已彻底整好了。

    从村子往清水镇方向出去,十里路,全都是宽阔平整的青石板铺砌而成,往后即便下雨,那一段路也不会泥泞不堪,板车独轮车照样可行,一点儿不耽误大家伙儿下田干活。

    村后的石桥也修得结实,拱形的桥身,两辆马车能并排通过,桥洞距离水面有合适的高度,不怕河水涨水。

    除此外,桥身两侧都砌了安全护栏,为了防止小孩子们在护栏上攀爬,两端都砌死了。

    往后大家伙儿去山脚下干活,学生们去半山腰念书,打从这桥上过,都很安全踏实。

    “哎,明明是我带头修的桥铺的路,到最后功劳全落进晴儿他们身上去了,真是活见鬼!”

    村里的新宅子也落成了,杨永仙和老杨头重新搬回了新宅子。

    杨永仙站在宅子门口,望着不远处那条延伸的新路,满脸惆怅。

    “我也觉着活见鬼,你又是花钱请唱戏,又是把上百俩银票拍到桌上给大伙儿谋福利,咋到最后别人都跑去念晴儿的好了呢?”老杨头坐在旁边的轮椅上,眺望着远处,真心为杨永仙发愁。

    杨永仙自己却咬牙切齿:“说一千道一万,我走错了一步,步步皆错啊,我真是被三无那个骗子给坑了!”

    老杨头皱眉,“不要再跟我提三无了,晦气,要不是他死在西屋里,如今这宅子也不至于坐成这副鬼样子!”

    杨永仙愣了下,扭头看向身后的宅子。

    原先这宅子是正面三间,坐北朝南,灶房柴房杂物间三间屋子在对面,茅厕在后院,一圈半人高的泥坯墙将这些屋子统统圈在中间。

    而如今,西屋里死过三无,东屋里曾经也死过钱氏,所以这趟屋子不再是坐北朝南,而是坐西朝东,灶房三间位置不变,跟主屋形成一个‘l’的形状。

    “这屋子走向真心不好啊,我是真心不喜欢,一间厢房被日头晒得土皮都开窍了,另一间厢房压根就见不着日头的面,”

    老杨头坐在那里抱怨,“可又能咋样呢?不把那死过人的屋子空出来,谁敢住?哎,这可都是托你的福啊!”

    杨永仙被奚落得脸上挂不住,但真心话却一句都不能少。

    “爷你就别埋怨我了,你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又不全是我连累的,为啥我奶能好端端住在老宅,享受着大家伙儿的赡养,你就不能?说到底是你自个不会做人啊!”

    “你个臭小子,你说啥?我不会做人?我落到这步田地不都是为了你吗?”老杨头拍着轮椅的扶手,目光欲裂。

    杨永仙脚下往后退了一步,以防老杨头拿棍子敲他。

    “爷,你要老是这么说,我可不爱听了啊。”

    “从小到大,你动不动就把我是老杨家长房长孙这个字眼挂在嘴上,实际上我也没因为这个身份得到啥了不得的好处,相反还在其他各房那里拉了一堆仇恨,让他们觉得你偏心我,让他们眼红。”

    “爷你对我的偏爱,就剩下一张嘴皮子,我好处没落到啥好处,还被你连累得成了靶子,往后你可千万别再疼我了,算我求你了!”

    说罢,杨永仙弯腰给老杨头作揖,还连做了三个。

    老杨头气得嘴唇都白了,手指颤抖着去摸靠在轮椅旁边的棍子,杨永仙见状拔腿就跑。

    “兴奎叔你过来把我爷推进去,我出去转转!”

    余兴奎正在灶房忙着烧饭,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杨永仙早已跑不见了,留下老杨头坐在那而气得眼睛都歪一边去了。

    “这个畜生,白眼狼,白疼了这一场了……”

    ……

    终于赶上下雨了。

    雨不是很大,却给大家送来一阵清亮。

    “今个下雨,不出去干活了,上昼就在家里编草鞋,今个我要一口气编十来双出来!”

    吃过早饭,杨若晴来到娘家串门,杨华忠正跟孙氏商量上昼的活计。

    孙氏边收拾碗筷边笑着应道:“成,你你好好编草鞋,上昼我约了素云一块儿磨米粉,桂林害喜严重,想吃米粉粑粑,我刚好也磨些出来咱也蒸些来吃,好些时日没吃了。”

    “娘,我还要吃青辣椒炒米粉疙瘩。”清脆的声音插进来,杨若晴的身影随即也出现在他们面前。

    “用猪油炒,搁点生姜蒜末对不?”孙氏转身朝这边笑问。

    杨若晴欢快点头,“对滴,还是娘清楚我口味。”

    “你们姐弟五个的口味,我都记在心里呢,等我把碗筷收拾了这就去整。”

    “娘,你跟五婶一块儿去磨粉可以,不过咱晌午先不整那些,”杨若晴走过来接过孙氏手里的碗筷,又看了一眼边上的杨华忠,接着道:“我过来是要跟你们打声招呼,今个晌午不要生火做饭了,都去骆家吃饭。”

    “咋?骆家来客人了?”

    “没呢,就咱自家人,这不是下雨阴凉了么,我和大妈商量了下,打算把那只大鳖给炖了,待会你们都过去喝口鳖汤,尝块鳖肉。”

第5866章 何青松

    杨华忠和孙氏都爽快应了。

    杨若晴陪着孙氏一块儿去后院收拾碗筷,娘俩个说贴心话。

    没过一阵,前院传来杨华忠的声音:“晴儿娘,晴儿,你们快过来啊,小安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回来!”

    孙氏远远应了一声,把手往身上的围裙擦拭了下,激动不已:“这小子上回端午节都没回来,这趟终于得空回来了啊!”

    杨若晴正在洗手,咋一听老爹口中的那句‘带朋友’,下意识就想象成了女朋友。

    这小子,该不会当真开了窍,带中意的女孩子回来了吧?

    要真是那样,还真是让人期待啊,杨若晴也赶紧洗干净双手跟在孙氏身后往前院奔去看究竟……

    刚走到堂屋后面,就听到杨华忠热情的招呼声,这一声招呼,让杨若晴先前一刹那的幻想瞬间破灭。

    因为杨华忠说的是:“小兄弟,你别站着,坐,坐呀!”

    堂屋里,凳子上放着行李,桌边除了杨华忠和小安,还有一个年纪跟小安相仿的小伙子在。

    对方浓眉大眼,身上穿着跟小安一样的衣裳,看来俩个人是‘同事’了?

    “小安回来了?带客人来了?”孙氏笑容满面的进了堂屋。

    小安转过身,看到孙氏和杨若晴,眼睛亮了下。

    他拍了下身旁坐着的同伴:“青松,我娘和我姐来了。”

    叫做青松的年轻人扭头跟杨华忠那一问一答,闻言转过头来,看到走近的两位女眷,他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身,唤了声:“大娘好,大姐好。”

    然后恭敬,又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

    孙氏的目光从小安身上移到那个叫做青松的年轻人身上,又从青松身上移回小安身上,脸上和眼中的笑容都堆快不下了。

    “好,好孩子,坐,快坐下。”

    孙氏连连招呼着,转身就去给他们拿碟子装点心去了。

    杨若晴也微笑着跟青松点头示意,“听小兄弟口音,好像是庆安郡人氏?”

    青松点头,“正是,我家在庆安郡郊外的独秀镇。”

    “独秀镇啊?我知道,那里人家每年三月里做的蒿子粑远近闻名。”杨若晴道。

    青松腼腆笑了笑,“是的,我们那边人时兴春天里吃蒿子粑,我娘和妹子每年春天都要做一些来应景……”

    提到蒿子粑,原本跟在孙氏身后聊天的小安也转头朝这边道:“姐,还别说,青松他家做的蒿子粑喂到真叫一个好,上回他带了一些去兵部,我们几个抢着吃呢!”

    杨若晴和青松闻言,都相视一笑。

    这当口,孙氏端了两碟子点心过来摆在桌上,分别是一碟子红糖炒葵花籽,一碟牛杂花生糖。

    小安虽然是二十一岁的大男孩了,但他从小到大都喜欢吃糖。

    所以孙氏习惯性的以为小安的朋友应该也是喜欢吃糖的,于是把两碟子吃食送到了他们面前。

    “青松,吃。”

    “多谢大娘。”

    青松微笑着道过谢,抓了几颗瓜子在手里,斯文的剥着,一边继续接受杨华忠关心的询问。

    孙氏则挨着小安身旁坐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杨若晴也在他们对面坐下来,听杨华忠和青松说话,小安不时还要帮着补充几句。

    斯斯文文的青松,跟小安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可是据小安说,他们两个却是很早就认识的老朋友了。

    “爹,姐,你们千万别看青松斯斯文文的,话也不多,大家伙儿都说他是闷葫芦,可上了战场,青松比谁都猛,我们两个当初可是一块儿跟着姐夫上过战场的,那会子姐夫还夸赞过青松呢!”

    竟还有这一茬?杨若晴的目光亮了几分,兴趣也大增。

    于是也跟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才知当年小安十五六岁就跟着骆风棠去了战场历练,在战场上遇到了同样来自庆安郡的子弟兵何青松。

    两人在军营中相识于年少,后来小安一方面通过家里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自身出色,进了庆安郡兵部谋了份差事,主管招兵和操练这块。

    何青松则一直留在军中,起初两个人都在骆风棠的神武军中,后来骆风棠带兵驻守东面通天河那一带,何青松则被留在秀水镇,准确意义上来说,成了宁肃的手下。

    去年宁肃调回了庆安郡任职,何青松自然也随着回来了,同样进了兵部,昔日的生死战友,如今又在同一个地方共职。

    “我那会子是实在不想念书了,就想着去战场历练,青松是家里揭不开锅,当地招兵,说谁家去一个当兵的就给二两银子,他就去了。”

    小安揽着青松的肩膀,接着跟家人这兴奋的说着青松和他在军中相遇的经历。

    “我们两个当时在军中遇到,起初还狠狠打过几架呢,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他觉得我野蛮粗鲁,我嫌弃他斯文秀气像个女的,后来打着打着,发现这小子虽然不像我打小就跟姐夫那学功夫,他的基础没我好,可他后天努力,在军中操练,他是拿命来练啊,我渐渐有点欣赏他了,而他也被我的拳脚功夫折服,想我教她,青松,是这样吧?”

    小安拍着青松的肩膀大声问。

    青松看了眼面前的杨华忠孙氏以及杨若晴,脸微微红了下,却还是依言点了下头:“嗯,你记性可真好。”

    “哈哈哈,那当然了!”小安开心的大笑,揽着青松肩膀的手臂又紧了紧。

    杨华忠原本也在开心的听着,觉得这俩孩子确实是有缘分,一起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友情可贵啊!

    所以小安揽住青松肩膀,杨华忠也没当回事,男孩子嘛!

    可是,当看到青松把自己手里的红糖瓜子剥出瓜子仁来放到小安的掌心里,而小安边说话边翻手就倒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这个动作小安做得毫无阻碍,甚至还有些娴熟。

    一旁,前几日跟杨若晴这聊起小安婚事时,还忍不住担心小儿子不喜欢姑娘的老父亲杨华忠,此时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第5867章 他睡我屋

    “小安,那你跟青松耍,姐先回去烧饭了,待会晌午跟爹娘一块儿过去我家吃饭哦,先前我已跟娘那打过招呼了。”

    估摸着时辰,杨若晴打算回家准备晌午饭去。

    原本只计划请娘家双亲过来喝口鳖汤,吃块鳖肉,所以除了老鳖之外,其他都是几个简单的家常菜。

    这会子小安带了朋友回来,那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肯定得多添几道菜来招待弟弟的朋友啊。

    要知道,这可是小安从小到大头一回带朋友回家呢,凭小安的性格,能被他带回家来玩的朋友,肯定是投缘的,所以尊重弟弟的朋友,也是在乎弟弟的一种表现。

    “好啊!”小安朝杨若晴这点了下头,转身又揽住青松的肩膀:“待会我先带你去咱村后面的河边转转,那边修了大桥。”

    “嗯,你安排就好。”青松道。

    小安随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就走吧,咱早去早回!”

    “好。”

    孙氏凑了过来,“小安,你们去耍,我去给青松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哈……”

    青松正要道‘多谢’,小安摆摆手:“娘,用不着那么费事儿,青松跟我睡……”

    “胡闹!”

    一旁的老父亲杨华忠突然出声了,看那微微涨红的脸膛,竟然还有几分羞恼。

    小安愣了下,其他人也都满脸诧异的看着他。

    杨华忠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有点敏感,有点过激,缓和了脸色赶紧改口解释:“青松是客人,头一回来咱家,咋能让他跟你挤一屋?这也太委屈人家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孙氏也反应了过来,打量着面前的小安和青松,笑容慈和:“你爹顾虑的也对,你们两个都是大个头,挤一张床太遭罪了,咱家客房多,我收拾一间快得很呢!”

    “对,我和你娘是一样的意思。”杨华忠再次点头。

    小安大咧咧笑了,“嗨,我当是啥呢?就这啊压根不是事儿,我跟青松在兵部的时候,时常抵足而眠,秉烛夜谈呢!青松,是吧?”

    青松点头:“嗯,对的!”

    老父亲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

    目送杨若晴和小安青松三人一块儿出了家门,杨华忠扶着桌子缓缓坐了回去,看着面前桌上,青松先前为小安剥的那一簇瓜子壳,杨华忠满脸纠结,愁眉不展。

    孙氏对这个世界知晓的东西少,她的世界就是男人,孩子,亲戚朋友这个小圈子,知晓的少,想的自然也少,快乐越发的纯粹,简单。

    “孩他爹,我先去后院给俩孩子收拾屋子了,待会素云要是过来喊我磨粉,你就喊我一声。”

    杨华忠心不在焉的摆了下手:“去吧去吧!”

    孙氏满心都是孩子回来的喜悦,压根没心思去察觉丈夫的异样,得到应允后兴高采烈的往后院去了。

    开窗,通气,洒扫,找出柜子里干燥的棉絮铺到床上,又抖开干净的被单,枕巾盖好。

    其他的洗漱用具,喝茶的碗,甚至夜里的尿壶,全都备好了。

    最后,孙氏还别出心裁的在院子后面的栀子花树上摘了几朵栀子花搁在窗台上,给这屋子添几丝若有若无的幽香……

    孙氏跟鲍素云一块儿磨好了米粉,直接端着装米粉的盆就来了骆家。

    骆家后院灶房里,杨若晴和王翠莲这婆媳俩正热火朝天的烧着菜呢,各种菜香味儿缭绕。

    “好香啊!”

    孙氏笑呵呵进了灶房。

    “晴儿,拿个东西过来舀些米粉过去。”

    老娘这是过来送米粉啦?

    “我这正剥虾壳呢,抽不出手,大妈,你赶紧找个东西跟我娘那接些粉过来。”

    “好嘞!”

    看到王翠莲拿起一只碗,孙氏忙道:“小了小了,拿个盆,一只碗装不了一丁点儿。”

    王翠莲没换盆,换了个大一些的碗过来,笑着道:“这碗就够啦,你把米粉都给我们了,你们吃啥?何况小安还带着朋友回来,晴儿娘你自个多留点。”

    “回头要吃我再去磨就是了,米粉又不是啥稀罕东西,我家晴儿就好这一口。”孙氏边舀粉边念叨。

    王翠莲笑眯眯的往杨若晴这边递来一眼,杨若晴也是边剥虾边看着这边笑。

    米粉装好了,孙氏放下手里的盆,“有啥活计安排给我不?我这会子闲着也是闲着呢!”

    杨若晴想了下,“娘,你去帮我喊小安和青松回家来吧,我这边还有两三道菜就可以开饭了。”

    “好,那我过去瞅瞅他们回来了没。”

    ……

    晌午饭摆上桌的时候,人也都到齐了。

    骆铁匠招呼杨华忠坐首位,杨华忠以自己年纪比骆铁匠小为由死活不肯坐首席,骆铁匠又以杨华忠是骆风棠老丈人的身份死活要杨华忠坐,骆风棠和王翠莲他们也都从旁劝,杨华忠没辙,只得坐了。

    骆铁匠坐在倒酒的席位上,拓跋娴坐了此位,至此,其他人也都好坐了,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骆风棠看得出面前这个叫做何青松的年轻人有些拘谨,他难得淡淡一笑,对何青松道:“到了这里,没有将军,你就跟小安一样把我当做姐夫便可。”

    何青松受宠若惊。

    小安拍着他的肩膀帮他缓解紧张:“我跟你说啊,我姐烧得一手好菜呢,不然也不可能开那么大的酒楼,待会你一定要尝尝,我保准比天香楼的大厨还要地道……”

    杨若晴端鳖汤过来,这是今个压阵的一道菜,刚好听到这句褒奖,乐了。

    “青松可别听他瞎夸,方才我给老鳖汤里搁盐,手一抖指不定盐放多了呢……”

    “咸鱼淡肉,鱼汤咸一点没事儿。”骆风棠道。

    “姐夫,老鳖也是鱼吗?我只晓得老鳖还有个名字叫老王八,哈哈哈……”

    桌上人都笑了。

    杨华忠拍了下小安的脑袋:“说你书念的少,你还不服气,老鳖又叫甲鱼。”

    小安摸着后脑勺,嘿嘿的笑:“我没说我不服气啊?我一直都说我书念的少啊……”

    杨华忠还要再教训几句,杨若晴赶紧打圆场:“爹,回头吃饱了再接着教训,我先给你装碗汤,你试试咸淡啊……”

    杨华忠只得作罢。

第5868章 开导

    这小子比她姐小整整八岁,四岁之后,基本就是姐姐和姐夫给带大的,去镇上买豆腐也是把他驮在背上。

    他姐姐明着暗着都护着他呢,等回头揪住空子了,得接着敲打他几句。

    这边,小安朝杨若晴那感激的眨了眨眼,杨若晴忍俊不禁。

    “青松,吃菜,不要客气。”杨若晴笑着招呼何青松。

    “嗯,好。”何青松微笑着应了声。

    “雪云,你也吃。”杨若晴也没忘记自己的这个跟班小弟。

    刘雪云点头:“我不用招呼。”

    骆风棠端起酒盅朝刘雪云那示意了下,刘雪云随即端起酒杯,两人仰头皆一饮而尽。

    饭桌上的气氛特别的好,大家伙儿边吃边聊。

    骆风棠还特地询问了他们两个这趟回来的目的。

    说到正经事,小安和何青松皆放下手里筷子。

    何青松道:“回将军话,我受宁大人之命前往秀水镇送一封书函给那边的何将军。”

    小安道:“我是因为前阵子没回来,刚好这会子有几天假期,就跟青松同行,打算陪他一块儿去去趟秀水镇。”

    “嗯,既然是送书函,那不能耽搁太久。”骆风棠又道。

    何青松看了小安一眼,道:“明日一早就启程。”

    小安点头。

    骆风棠‘嗯’了声,没再说其他的。

    边上,孙氏坐不住了。

    “咋?明日一早就要走啊?这……”

    杨若晴见状,赶紧道:“娘,他们有公事在身,你别挽留,等他们办完公事回来不还得经过咱这吗?到时候你再留他们多住几日咯。”

    夜饭散去,孙氏带着小安和何青松回去洗漱歇息去了,杨华忠却留下继续跟骆铁匠说话,骆风棠在旁边陪着。

    待杨若晴帮着王翠莲收拾完碗筷回到前院堂屋,发现杨华忠还在。

    哪有那么多家常要拉?杨若晴暗自疑惑,又留意到多数时候都是骆铁匠在说话,杨华忠只是坐在那里抽着旱烟,一口接着一口,偶尔抬起头应和两句,有些心不在焉。

    老爹莫不是滞留在此,有心事,然后这心事又不好跟别人说?

    杨若晴朝骆风棠使了个眼色,并走过来脆声道:“棠伢子,你去趟后院催促你闺女该准备洗漱睡觉了,先前我过来还听到她跟泰迪玩闹。”

    “嗯。”骆风棠站起身,跟杨华忠和骆铁匠那道:“岳父,大伯,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后院瞧瞧。”

    “去吧去吧。”骆铁匠摆摆手。

    杨华忠也抬起头来对骆风棠笑着示意了下,骆风棠方才转身离开。

    杨若晴来到堂屋,就着骆风棠茶碗里的茶水喝了两口。

    杨华忠看到杨若晴过来,问她:“灶房的事情都忙活完了?”

    杨若晴点头,“都妥当了。”

    “哦,那就好。”杨华忠把旱烟杆子握在手里站起身,“时候不早了,那我也回去了。”

    骆铁匠客气挽留,“再坐一会儿嘛!”

    杨华忠:“不了,该回去歇着了。”

    骆铁匠于是跟在后面送。

    杨若晴跟着站起身:“大伯,你也回去歇着吧,我送我爹到院子门口。”

    杨华忠没有拒绝。

    骆铁匠也就没有坚持,又跟杨华忠那说了句‘慢走’‘明儿见’等之类的客套话,转身回了堂屋。

    “爹,这里没有别人,你有啥话就跟我这说说吧。”在院子门口站定后,杨若晴看了眼四下,对杨华忠道。

    头顶的门楣底下挂着风灯,照着杨华忠略带纠结的脸。

    “晴儿,有些话说出来有些荒唐,失了我这个做爹的威严,可不说吧,我这心里又七上八下的,忍不住的瞎琢磨……”

    “爹,到底啥事儿让你这么心神不定啊?”杨若晴忍不住问。

    杨华忠看了眼四下,压低声道:“咱小安,从前可没见他这样跟那个朋友亲近过,照理说像他这个年纪,应当跟姑娘家亲近才对,可你看,他对那个青松是真好,勾肩搭背的……”

    仿佛一道雷电劈在脑袋顶上,杨若晴站在原地好一阵尴尬。

    杨华忠还在接着说:“那个青松,对咱小安也是真好,瓜子自个不嗑,就给小安剥。”

    “先前吃夜饭的时候,两人也是互相照顾,不分彼此,说实话,我越看越不是滋味,总觉得……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对味儿啊……”

    “晴儿,你觉得呢?”

    杨若晴好不容易回过神,浑身上下被杨华忠的话雷得里嫩外焦。

    “爹,你会不会想得真的有点多啊?”

    “这男人之间投缘,举止亲密些真没啥,就好像棠伢子跟徐莽大哥,我们去县城,他们两个都是说通宵的话,一张床上睡呢,这没啥稀奇呀!”

    “棠伢子和徐莽不同,他们两个都是成家立业有儿有女的人,小安和青松不一样,青松至今未婚,小安也是,连说亲的事儿都不搭理!”

    “爹,小安的性格我了解,他是那种大大咧咧的男孩子,跟人投缘了,不分彼此。”

    “好吧,就算小安是正常的,那青松呢?我总觉得青松对小安过分的好……”

    “爹啊,青松一看就是个文静性子,比较温和,他在家里又是老大,爹娘年迈,底下一个妹妹,当年是为了家里人有口饭吃才去投军的,可见这孩子有责任心,懂得照顾人,所以他跟咱小安在一块儿,我看就跟哥哥弟弟在一起似的,很正常,你千万不要想歪了。”

    “当真是这样?”杨华忠似乎没那么抑郁了。

    “肯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啊!”杨若晴的语气愈发坚定了。

    “爹,有句话叫疑人偷斧,说的就是某人丢了把斧头,他怀疑是隔壁邻居偷的,又不好当面问,于是天天观察那邻居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对方像个贼,直到某天在自家的墙角隐蔽处找到了那把丢失许久的斧头,这才明白自己误解了邻居。”

    “打从那一天后,他再见到邻居,之前的种种猜测全没了。”

    “这个故事我说给你听,也是希望你不要像那个人那样,青松和小安交情好,这是好事,这世上朋友贵在精,不在多。”

第5869章 谢错了人

    有些话,杨若晴藏在自己心里,不敢说给杨华忠听。

    倘若,万一,小安和青松真的是……

    作为姐姐,她最终还是会选择接受的。

    只要弟弟觉得对方就是那个对的人,弟弟觉得快乐,幸福,做姐姐的,愿意跟他站在一起迎接世俗的目光。

    当然,尽量,最好,不要是那种,不然爹娘这边估计得趴下了,哈哈……

    杨若晴一番劝,如同春风,吹散了笼罩在杨华忠心头的乌云。

    拨开乌云见月明,杨华忠想到自己身为长辈,之前竟然用那种眼光去看待两个孩子的交情,顿感羞辱。

    “我真是……太埋汰人了!”他摇摇头,耷拉下眼皮子,感觉在闺女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看到杨华忠这个表情,联想起他今夜在饭桌上心不在焉的样子,杨若晴憋着笑。

    “爹,没啥,你这是关心则乱嘛,时候不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啥都好了。”

    “嗯,我回去了,你也进去吧!”

    走了两步,杨华忠突然回头喊住杨若晴:“那啥……今夜的事儿,一个字儿都甭跟别人提,尤其是小安……”

    杨若晴笑了,“爹你放心吧。”

    杨华忠这才大步离开。

    回到屋里,骆风棠在小院门口等。

    “送完岳父了?”

    “嗯,他回去了。”

    “岳父没啥事儿吧?我看他先前,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杨若晴勾唇,“喝多了酒,为小安的婚事着急呢,其实也没啥。”

    关于老爹猜测的那些话,杨若晴答应了不跟第三个人说,自然要守诺。

    “小安方方面面条件都好,娶亲容易,但要找到适合心意的人,就得看缘分。”他牵着她的手往寝房里走。

    成亲,就是娶个女人回来过日子,是个女的就行。

    但想要合自己的心意,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不急,缘分到了,自然啥都来了,”他扭头看着她,怕她这个长姐太过担心,“就拿我自个来说,十六岁之前我在山里进进出出,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怎么让自己吃饱肚子不挨饿受冻,从未想过那些成家娶媳妇的事儿,遇到你之后,一切就变了,瞧瞧我如今,啥都不缺!所以,小安肯定也行的,你不要急,让岳父岳母也不要急。”

    ……

    隔天麻麻亮,孙氏就起床蒸米粉粑粑。

    米粉粑粑做成月亮形,因为像一柄柄梳子,所以在当地又被称为‘梳子粑’。

    孙氏用的闲聊是青葱,蒜末,跟坛子里的咸五花肉沫子,以及适量的酱干丁。

    等小安和何青松起床洗漱完毕,灶房里热气腾腾,孙氏的梳子粑已经出锅。

    “青松,尝尝看,虽比不得你娘做的蒿子粑,可也是咱这边的特产。”孙氏端了一碗摆到桌上,招呼何青松。

    “多谢大娘。”何青松道过谢,拿起一只斯斯文文吃了起来,“好吃!”

    孙氏笑眯了眼,返身又去给小安装碗。

    小安吃的时候,孙氏就坐在他身旁瞧着,见缝插针的询问:“这趟去秀水镇那边是翻眠牛山过去呢?还是走官道啊?”

    “走官道,翻山不方便。”小安嘴里包着吃的,含糊不清道。

    “好,走官道好,官道没有野兽。”

    “那你们估摸着啥时候能回来啊?”她又问。

    “若是顺利,前后半个月差不多就回来了。”

    “半个月?嗯……半个月也快。那到时候你们还回家来转一圈吧?”

    “回呢,娘放心好了。”

    得到确切消息,孙氏放心了。

    她拍了拍小安的手臂外侧:“你跟青松多吃点,锅里还多着呢,我去给你们捡一些路上带着做干粮。”

    “好,多捡点,我饭量大,青松也不小,青松是吧?”小安哈哈笑。

    青松对小安那温和的笑了笑,抬头跟孙氏一脸认真的道:“多谢大娘。”

    孙氏就喜欢青松这种温和的性子,越看越喜欢,屁颠着去给他俩准备干粮去了。

    ……

    “雪云,你过来一下。”

    杨若晴手里捏着一只梳子粑在吃,站在后院的一棵槐树下,朝刘雪云招手。

    后院开阔之处,被骆风棠整成了一片练武场,摆着兵器架子,上面大刀长矛应有尽有。

    此时,骆风棠和刘雪云正轮流指导骆宝宝拳脚功夫。

    刘雪云刚刚结束自己的那一轮,站在边上抹汗,骆风棠又上去了,这一轮是教骆宝宝射箭。

    听到杨若晴的喊,刘雪云赶紧小跑着来到她跟前:“姐,什么事?”

    杨若晴一口把剩下的梳子粑吞下,“你跟我来,有东西给你。”

    留了他在寝房门口的拱形垂花门前等候,杨若晴进屋去取东西,她很快就出来了,扔过来一只花色素雅的包袱卷。

    “自己打开看。”

    刘雪云果断打开,里面是两双单鞋子,外加两双袜子。

    鞋袜的用料一看,就是专为夏天而准备的。

    颜色,款式,大小,赫然是男人的鞋,而且这大小……自己穿起来刚刚好。

    他有些狐疑的看向杨若晴,“姐,这是……”

    “没错,给你做的,瞧瞧你,这会子还穿着夹层鞋,也不怕把脚给捂熟了啊!”

    说话的当口,杨若晴往他的脚上瞥了一眼。

    作为自己的跟班小弟,在生活方面,杨若晴自然是会关心和安排的,但那是以前。

    现在,杨若晴是故意不去安排,故意狠狠心。

    果真,这一狠心,自然就有人忍不住心疼了。

    刘雪云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讲究这些。”

    杨若晴没好气的道:“再不讲究,穿衣穿鞋也得分四季啊,自个身上难受不算,走在外面,人家说你是傻子。”

    刘雪云连连点头:“嗯,姐说的对,是我疏忽了,多谢姐的鞋子。”

    “暧,你可别谢我,这鞋子可不是我做的,我懒着呢,有功夫也只会给我家宝宝爹做鞋子,你这鞋子啊,是别人做的,你要谢,就自个谢她去,这一针一线的,可不容易喔~”

    别人?

    刘雪云有点意外,他再次低头看了眼手里崭新的鞋子,眉心轻轻皱了下。

    意外,却又是意料之中,早该想到是她了。

    看到刘雪云这复杂的神色,杨若晴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雪云啊,我家三丫头可一直在等你呢,照理说感情这种东西吧,得男人主动,你要是有心,就不该让一个女孩子等那么久,你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就自个去找她把话说开了,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免得两下耽误,一点儿都不痛快,你说是不?”

第5870章 害怕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黑夜笼罩着,在靠近一条河流的边缘,燃起了一堆篝火。

    冲出了扎日夫的包围,骆星辰等人行了一段路,最后在河边停留下来。

    “这是什么鱼?”

    骆星辰好奇的望着架在篝火上,正在烤制的一条鱼。

    这种鱼有半个人那么长,全身点缀着星星状的斑纹,嘴巴翘起,跟尖刀一般。

    此刻,在篝火的炙烤下,鱼眼睛翻着白眼,仿佛在仰望星空。

    “狗头鱼,草原河流的一种特有的鱼类,性情很凶猛。”烟天残不时的翻动着鱼身子,道。

    “味道怎样?”这种鱼,骆星辰还没吃过呢,要是好吃,他就要腌制成鱼干,寄回去给爹娘尝尝鲜。

    “好不好吃,你尝尝吧。”

    烟天残取下鱼,伸手从上面撕下一大块鱼肉递给骆星辰。

    草原上条件有限,自然没那么多矫情和讲究,吃什么直接就用手拿手撕了。

    骆星辰翻看着手中的鱼块,尽管夜晚黑暗,篝火昏黄,看不太清楚,但依稀也能看出这种鱼的鱼肉不够细腻,颇是粗糙。

    咬一口,细细的品味。

    要是跟中原的鱼比鲜美,那自然是比不过的。

    不过,好在这种鱼有一种草原特有的味道,尝个鲜还是可以的。

    “不错,这狗鱼有点意思,烟大哥,你再抓两条,我去腌制起来。”骆星辰一口气吃掉手中的鱼,从行李里面取出盐。

    随身带着精盐和粗盐,作用是不一样的。

    草原部族人缺盐,所以粗盐就能跟草原人换取各种必需品了。

    粗盐换物,精盐自食,这便是他起初的想法。

    现在他取用一些粗盐,用来腌制狗鱼,不耽误什么。

    烟天残二话没说,就那处渔网和刀具,从河里面又抓了两条回来,收拾停当以后,就交给骆星辰腌制。

    骆星辰动作麻利的处理好,就准备进营帐里面休息。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烟天残,夜一等人都瞬间警惕了起来。

    “这么晚,会是什么人?”骆星辰心头一惊。

    按理说,草原人一般夜里是不会瞎跑的,因为草原上夜晚温度下降的很快,还会有各种野兽在外面游逛猎食,很不安全。

    不是特别的缘由,草原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聚居地,不会随便出行。

    被扎日夫那些人袭击之后,骆星辰就很是警惕了。

    就在骆星辰一行人已经严阵以待的时候,迎着篝火,一匹熟悉的白马跃入眼帘。

    坐在白马上的不是别人,是熟人乌日娜。

    “是我。”乌日娜举起手,大声喊道。

    骆星辰使了一个眼神,众人都把武器放下来了。

    来人只有乌日娜一个,即使她有什么不良的心思,众人也不惧。

    “我来,是替我弟弟道歉来的。”

    乌日娜下马以后,双手伏地,做了一个草原致歉的礼节。

    “乌日娜姑娘,不用如此,你的难处,我们都看在眼里。”

    骆星辰道:“天色晚了,这草原上狼群游荡,十分的危险,你就在这里休憩一会吧。”

    “多谢了。”

    乌日娜抿着唇,起身来到篝火旁边。

    “我弟弟太莽撞了,我得到消息后,立刻出发,还是晚了一步,幸好诸位恩人已经冲出,否则我要惭愧死。”

    草原人比中原人就是要诚恳一些,有什么说什么。

    “明日再说吧,乌日娜姑娘,你的营帐搭好了。”骆星辰道。

    “好吧。”乌日娜只好应声道。

    骆星辰看出乌日娜有话要说,但夜晚的寒风快要袭来了,在寒风下说话不是个好主意,他刻意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拖到明天再说也不迟。

    ……

    白羊城内。

    听到给禾安易身边派了察子,齐星云一时愕然。

    “你疯了?那是禾安易!连张廷玉,蒋五郎朕都不让你盯着了,你为什么要盯着禾安易?”齐星云看着依旧十分稳重的收拾着札子的王昀,满脸怀疑的问道。

    “禾将军是禾将军,张阁老是张阁老,不一样的皇上。”王昀停下了手头的事,恭恭敬敬的站好说道。

    大齐的隐卫提举现在是齐星云。

    但是具体的管理,齐星云交给了王昀,抓着内帑和隐卫的王昀,当真是大齐的第一权宦。

    而这些年来,隐卫的表现让齐星云十分满意。

    不仅他担心的栽赃嫁祸破脏水的事没有发生,倒是和汉人的谍报组织打的有来有往,在大齐境内更是压着谍报组织打。

    辽国和汉国的隐卫表现也可以用卓越来形容。

    齐星云也一直非常放心隐卫,但是今天发现,好像事情超过了自己的控制。

    “朕记得朕和张阁老奏对的时候,就是讨论这个事。当时决定了取消宦官充作贰官的事。为什么还会有监军呢?”齐星云非常严肃的问道。

    王昀摇头说道:“不是监军,是禾一说服了臣。而且这件事有利于皇上,也有利于禾将军。”

    “全部取消宦官监军之事,臣当时在场,老臣是个宦官,怎么会违背皇上的旨意呢?”

    齐星云摇了摇头,要说禾安易会背叛他,他是万万不信的。

    他怀疑的问道:“怎么会有利于禾将军?他身边有个人给他掣肘,他做事事事都要小心,连说话都得小心谨慎。”

    王昀垂着手,笑着说道:“若是禾安易身边没个这样的人,他才是处处掣肘,事事小心。”

    “这事还是禾一找的臣。他说他害怕。”

    “他害怕,害怕皇上怀疑禾安易拥兵自重,自请为察子,来监督禾安易的举动,定时给某报信儿。”

    齐星云始终不太喜欢这种事,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说禾安易知道他身边埋着隐卫的人?”

    “就不能什么事摆在桌面上说吗?这样阴搓搓的朕不喜欢。”

    王昀将一摞札子放在了皇帝的面前,一边将重要的札子放在案前,一边说道:“禾安易能不知道吗?正因为知道才敢大胆施为啊。只是他不知道具体是谁罢了。”

    “不过按照禾一所言,禾安易应该是猜到了是禾一。因为禾安易总是告诉禾一他下的每道军令的目的。”

第5871章 不能小视

    “皇上知道的禾安易在军中,那是军令如山倒,说一不二,比皇上难商量的多,很少与人解释为何要怎么行事,有些霸道的。”

    齐星云不住的点头,禾安易在军中那是什么样的人?

    连亲儿子都得服从军令,但凡有畏战军卒,那都是军法伺候,禾安易在军中行事,比自己要霸道太多了。

    整了半天,这事就自己一个不知道??

    王昀看皇上点了头,继续整理札子,说道:“禾将军今年刚刚二十六岁,皇上今年也才三十五岁,都是大好时光,意气风发之时,这种阴暗的东西,皇上自然不喜欢。”

    “但是禾一他害怕,怕的要死。现在跟叛汉的战事,到了最紧要的时刻,禾安易也到了功成名就的时刻,此战若成,则禾安易之名天下闻,谁说起禾安易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句世之猛将。”

    “但是倘若皇上或者禾将军那里,出了一点点岔子,那事情就麻烦大了。”

    王昀说着比划了一个一丁点的手势,两个指头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

    齐星云仔细品了半天这个一丁点的手势和王昀这番话,才想明白了禾一和王昀俩人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是因为大齐以前的皇帝信誉太差,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操作实在是数不胜数。

    前任太上皇也干过同样的过河拆桥的事儿,武将们又有谁不担心呢。

    齐星云现在是皇帝了,这宦官说白了,其实就是皇帝的手脚罢了。所有宦官的权力都来自于皇帝,但凡是皇帝不顺意,那宦官就是立刻失去权势。

    比如王昀说错的那句话,磕头磕出来的疤痕。

    飞鸟尽良弓藏往往就是大齐的现实。

    从大齐的太祖爷开始,这种事就屡见不鲜。

    武将们豁出性命做出一番功绩,最终却被赏赐鹤顶红一杯,这样的事情办多了,大齐皇室的信誉便低下的可怕。

    这就是大齐皇帝的信誉,这就是禾一怕得要死的原因。

    不是不能立功,也不是军卒不够悍勇。

    禾一实在是害怕若是有人在皇帝耳边饶舌两句,参禾安易几本,大齐皇帝那个心,一哆嗦。

    那大好形势尽失,再想灭国,太难了。

    汉人就现在战场的表现来看,一点都不能小觑,强势的大齐,步步紧逼之下,汉人宗亲虽然昏招跌出,但是也有妙棋连连的时候。

    所以,禾一担心的其实就是大齐皇帝的猜忌,但是这种猜忌,又不能明说。

    王昀笑着说道:“这些阴恻的事,就交给臣下了,反正就是禾一那边说的话,是可以取信的。前两天的军报虽然大捷连连,却无齐印,老臣自然有些担心,看到这方齐印戳的火漆,臣心里就安稳了。”

    “朕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齐星云嗤之以鼻的说道。

    禾安易的忠诚需要怀疑吗?

    根本不需要怀疑。

    禾安易是骆风棠一手栽培出来的。

    蒋五郎,禾安易是骆风棠是左膀右臂。

    蒋五郎武力超群,禾安易武力不低,智谋极高,这两位顶级武将,那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对于骆风棠,他更是毫不怀疑,尽管经常有札子弹劾骆风棠养兵自重,故意延误战机等罪名,他对于那些札子,自来都留中不发的。

    对于齐星云的话,王昀只是笑。

    皇上做事有他的考量和想法,他信任武将,这是好事,可以让大齐锐意进取,百姓富足康安。

    但是他觉得有些东西是经不住考验的,尤其是人心。

    大齐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一个禾安易?

    大齐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这么一个不怕事,还能惹事的皇上呢?

    这要是发生什么点误会,岂不是痛失大好局面?

    不管是奸臣、良臣、能吏、奸臣、贪官还是百姓,都希望到大齐能更好。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比如贪官,大齐的形势越好,就能贪的越多。贪到的钱才能更好的提高生活质量。

    齐星云靠在躺椅上,看着巨大的堪舆图,拿着指挥棒在图上划来划去,指着锦州说道:“这里的汉兵死的死跑的跑,方阳就成为了通天河附近最后的孤城了。”

    皇上每天案牍劳形,为了让皇上舒服点,王昀特地跑了趟军器监,做了这把能推的躺椅,给皇上休息。

    齐星云翘着二郎腿,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说道:“朕这个皇帝当的轻松啊,军事上先有骆风棠,后有禾安易来操心,政事张廷玉和万进帮衬着,躺赢啊。”

    “舒坦!”

    “方阳不日而下!”

    齐星云用力的将指挥棒戳了戳方阳,大笑了两声,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想想还是很开心。

    王昀将一本札子拿起来,一看抬头,吓得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皇上,这里有个让皇上不是很舒坦的事!有人耽误了军粮出关!”

    齐星云也不躺了,猛地站起来,说道:“耽误军粮出关?!”

    现在大齐在东部征战的军粮,都是有海运渡口,从关卡而出,耽误出关的背后,代表着多么巨大的博弈?

    现在关内到底酝酿着何等腥风血雨?!

    而且一直良好运转了两年的军粮补给之事,突然之间出现了差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盼着朕死啊!”齐星云皱着眉头看着王昀说道:“可能出大事了。”

    “一旦军粮无以为继,情势不妙啊。我们现有的军粮还能支撑多久?”

    齐星云从来没有小觑过守旧派的力量,就连自己最忠诚的仆人王昀,都选择了守旧。

    自己反复叮嘱了他不让盯着重臣,但是他还是按照既定的历史习惯,来完成自己的职能。

    “我们现在的军粮大概能持续到七月份。”王昀笑着回答道。

    经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王昀反而脸色非常轻松的说道:“现在不同于当初了。”

    “太上皇那阵子,军粮能被贪墨大半,现在只是延迟,已经好多了。”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不能小视。”

    齐星云不准备将这件事必须轻轻放过,这一战是极为关键之战,在他御驾亲征之下,还有人敢在背后搅事,这就让他难以忍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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