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2章 野猪群
“哇,好大一只山鸡啊,这翅膀五彩斑斓跟孔雀似的。”
看到骆宝宝兴冲冲的跑过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大山鸡,杨若晴他们皆竖起大拇指,满脸惊叹。
骆宝宝很是高兴,她把沉甸甸的山鸡举起来,一脸豪迈的道:“这是我的猎物,回头我请大家吃烤山鸡,管饱!”
四人继续往里行走,途中遇到不少野兽,但都是獐子,兔子,松鼠这之类的。
老虎,熊,豹子,狼,野猪这些大型猛兽并没有遇到。
骆宝宝背篓里的猎物越来越多,她环顾四下,“娘,我想去打老虎和野猪,上回我和景陵联手杀了一头野猪呢。”
杨若晴蹲在溪边洗手,闻言笑着道:“老虎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不过野猪嘛,杉树林里全都是,只是太危险。”
“越危险越有挑战,这趟进山,我就是挑战来的,不是为了游山玩水。”骆宝宝一脸认真的纠正杨若晴。
这让杨若晴有点为难了,不由将问询的目光投向那边的骆风棠。
骆风棠和刘雪云两个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吃干粮,听到这边母女的对话,骆风棠笑了笑,起身来到骆宝宝跟前。
“怎么,想去找野猪练手?”他摸着骆宝宝的脑袋,问。
骆宝宝点头,“这些小野兽一点儿都不会反抗,我想尝试更难的。”
骆风棠点头:“好,既然你有这个胆量,我就成全你,待会就带你去杉树林那边。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认真听我把野猪的生活习性和进攻方式说一遍,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杨若晴看着身旁的父女两个,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啊,这丫头胆气真大,真不愧是骆风棠的闺女。
大家伙儿商议了一番,吃饱喝足径直往杉树林那边去。
杉树林里都是杉树,很早之前杉树林里是没有野猪的,每年秋天的时候,十里八村的里正们会聚在一块儿,分派杉树林里的杉树。
那里面的杉树又粗又直,直耸云霄,十里八村的村民们喜欢砍伐这种粗壮的杉树,刨皮,拖回家去盖屋子,打家具,耐用又结实。
在杨若晴的记忆里,自己刚穿越来这个时空的最初两年,还赶上过这样大规模伐树的盛况。
那会子杨华忠他们在杉树林这里伐树,晌午都不能回家吃饭的,家里的妇人烧好了饭菜送过来。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来了一对野猪夫妇,它们把杉树林当做了巢穴,开始在这里孕育后代。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这杉树林里到处都是野猪,杉树都被拱倒了,好多时候成群结队的野猪下山去山脚下的红薯地里拱红薯,糟蹋庄稼。
村民们拿这些凶猛的野兽一点法子都没有啊,即便是跟近一带的猎户,单枪匹马的也难以制服野猪。
所以这些年杉树林里的野猪越来越多,今日他们三个大人带个孩子过来猎杀野猪,也要智取。
四人在杉树林附近停下脚步。
骆风棠蹲下身,在草地里查看着野猪留下的痕迹。
骆宝宝有样学样,紧跟在骆风棠的身后,“爹,你在找啥?”
骆风棠道:“野猪的脚印,以及他们留下的粪便。”
刘雪云也谨记骆风棠先前教的,在附近找寻。
杨若晴没去找,而是跟在他们身后,感官无限倍放大。
“怎么样?”刘雪云问骆风棠。
骆风棠站起身,指着前面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从这条路进去,大概一里地的样子应该就是它们的排泄地,猪窝应该也就在附近。”
野猪这种生物喜欢在熟悉的领域里活动和排泄,骆风棠对它们的习性一清二楚。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日光,“野猪通常是清早和黄昏出来觅食,大白天喜欢躲在杉树林里睡觉,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蹲守在这条路上,设下埋伏,用先前猎到的兔子之类的做诱饵,尽量把单只的野猪引出来,若是三五成群的野猪出来,我们就不能动手,待有落单的再下手。”
大家纷纷点头,开始找地方做掩护,在地上布下陷阱机关。
杉树上都是刺儿,自然不能爬上去,但旁边还有其他的树,杨若晴和骆宝宝爬到了同一棵大树上,枝繁叶茂是最好的遮掩。
骆风棠和刘雪云也都找好了各自的据点,四个人行成三个点,刚好将机关陷阱留在中间。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日落了,想要猎这种大型野兽,需要的是耐心。
“娘,我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在山里狩猎么?”
骆宝宝闲得无聊,坐在树梢上晃荡着两条腿,跟杨若晴这说话。
杨若晴侧躺在旁边另一根树枝上,闻言笑了笑:“你十三,你爹十岁就进山狩猎了,没有人教他,全都是靠他自己去摸索去领悟呢。”
“哇,我爹好厉害啊!”骆宝宝眼睛亮晶晶的。
杨若晴看了她一眼,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会从树上摔下去,五岁就开始练马步,习各种拳脚功夫,这孩子的身手很矫健。
当然了,辰儿更厉害,杨若晴感觉自己现在肯定不是辰儿的对手。
“你爹肯定厉害啊,这山里,他有时候进山狩猎就是十年半个月呢。”杨若晴又道。
骆宝宝就喜欢听杨若晴说骆风棠从前狩猎的那些事儿,所以娘俩个躲在茂密的树叶里叽叽咋咋。
旁边的另一棵大树上,骆风棠把娘俩的这些对话全听在耳中,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四下的光线渐渐暗下去。
杨若晴说得有点口干舌燥,摘下腰间挂着的水壶灌了两口。
“宝宝,今年这个生辰过得有意思吗?”她笑吟吟问。
骆宝宝一脸的兴奋:“太有意思了,没想到还能跟爹娘和刘叔一块儿来狩猎,娘,明年生辰我也要这样。”
杨若晴笑着道好。
“娘,我听到底下有动静了。”骆宝宝突然道。
杨若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水壶重新拧紧挂回腰间,而旁边的两棵树上,骆风棠和刘雪云也察觉到了。
第5693章 孤狼
是奔跑的声音。
很杂乱的奔跑声,还伴随着野兽的嚎叫。
从杉树林延伸出来的那条小路上,一马当先冲出来一抹白色的身影。
白色的身影如旋风,如利剑,可体型却不是野猪,而是一头狼。
“娘,那是……追云?”骆宝宝惊呼。
“不是追云,是追风。”杨若晴道。
追风?
骆宝宝睁大了眼。
杨若晴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从杉树林里跑出来的白色身影。
确实是追风,追云的儿子。
追云和黑狼生了四只狼崽子,三只随了黑狼,唯独追风继承了追云的血统。
“追风怎么从杉树林里出来了?它嘴里好像叼着啥东西?”骆宝宝又道。
杨若晴看清楚了,追风嘴里叼着的是一只半大的野猪。
而在追风身后,几头灰毛野猪穷追不舍,黑压压一片,目测没有七头也肯定有五头。
“追风这是跑杉树林去抢猎食,惹怒了野猪群呢!”杨若晴道。
追风嘴里叼着一只野猪,一路狂奔,后面的野猪群也是穷追不舍,突然有两只雄猪从前面绕出来拦住了追风的去路,其他的野猪也都赶到,猪群把追风围在中间。
即使如此,追风依旧没有放下嘴里的食物,它喉咙间发出低吼,脊背上的毛发一根根竖起。紫色的瞳眸眯起危险的冷芒,扫过面前的一众野猪,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单个的野猪竟都被它震慑住了,谁都不敢上前来做炮灰。
追风突然朝前面的一只灰毛野猪做出扑过去的动作,那野猪嗷了一声牵动了旁边的其他野猪,队形发生了变动,追风却闪身从另一侧一跃而起,几乎是踏在一头雌性野猪的脑袋上跳出包围圈,接着狂奔而去。
反应过来的野猪群羞愤震怒,它们发了疯似的对追风穷追不舍。
“这些野猪体型大,跑起来的速度咋还能这么快呢,我真担心追风要被它们追上了。”骆宝宝趴在树上看着底下的情景,紧张得跟杨若晴这求助:“娘,我们要不要帮帮追风?”
杨若晴摇头:“这么多野猪,我们先不要急着暴露目标,你爹和你刘叔会想法子的。”
果真,旁边两棵树上,箭矢如雨点般射向追风身后。
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稳稳插入野猪的身上,奈何野猪皮糙肉厚,区区几根箭对它们并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只不过是延缓了它们的步伐。
领头的那头雄猪发现了异常,它嗷了一嗓子,转身去刘雪云藏身的那棵树下面,用那尖尖长长的獠牙拱树身,树给拱得左摇右晃。
藏身在树上的刘雪云也没办法拉弓射箭了。
“宝宝,轮到我们出手了。”杨若晴说了一声,拔出莫邪剑从高高的大树上一跃而下。
“娘,我掩护你!”身后的树梢上传来骆宝宝兴奋的声音。
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阵箭雨。
骆风棠看到杨若晴下去了,毫不犹豫也跳了下去,同样拔剑一阵噼里啪啦的砍杀。
他一剑捅进其中一头野猪的咽喉,野猪当场毙命。
杨若晴则挥舞莫邪剑剁下拱树的那头野猪的脑袋。
脑袋滚落在地,脖颈出热血喷涌。
其他的野猪都懵了,看着这几个人类,它们的眼睛里涨了血,疯了似的扑过来,好像要跟杨若晴和骆风棠同归于尽。
刘雪云也凑个树上跳下,拔刀加入了战团。
骆宝宝摩拳擦掌也想下来,被杨若晴喊住:“你别下,你在上面用箭掩护。”
骆宝宝只得留在树梢上,拉弓搭箭,一根接一根,有时候还是两根一块儿射,一来二去她摸到了门道,野猪浑身跟穿了钢盔似的坚硬,但腰腹往下,大腿附近却有一片软肉,一旦射中就会流血不止,严重影响野猪的行动。
骆宝宝觉得这趟猎杀野猪真是惊险又刺激,箭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得到了锻炼和提高。
树底下,杨若晴三人很猛,手起刀落刀刀见血,可是这些野猪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波一波源源不断冲上来,庞大的体型跟坦克似的,稍有不慎被那獠牙拱到就得皮开肉绽。
追风去而复返,嚎了一声也加入了阵营,这下,杨若晴这边便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野猪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余下的一些吓得惊惶逃窜躲回了杉树林深处。
骆宝宝从树上滋溜着下来,杨若晴正摸着追风的脑袋,跟骆风棠和刘雪云这说话。
“追风独自来杉树林猎食,却不见追云和黑狼它们,我强烈怀疑追云它们遇到麻烦了。”
骆风棠皱眉,他也有这方面的猜测。
“娘,追风受伤了,我们先帮它处理伤口。”骆宝宝看到追风的右后腿一大片红,急得不得了。
杨若晴道:“别怕,我检查过了,那不是追风的血,是野猪的血染上去了。”
“那就好,方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追风被野猪咬伤了呢。”骆宝宝拍着胸口道。
追风抬起脑袋,谁说话的时候它就把脑袋望着谁,跟追云如出一辙的身形和眼睛,就连那眼神都充满了智慧。
它听得懂骆宝宝的担心,于是用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去拱骆宝宝的手,以示亲昵。
骆宝宝也很喜欢追风,小时候可是在她家养过一阵呢,此刻抱着追风的脖子咯咯的笑。
杨若晴和骆风棠刘雪云商量了下,打算去看看追云一家。
于是她对追风道:“追风,是不是你家族发生什么事了?”
追风把脑袋从骆宝宝臂弯里抬起来,看着杨若晴,这表情有几分严峻。
杨若晴懂了。
“你带路,我们去看看到底啥情况。”
追风得到这声指令,立马甩着尾巴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又停下,叼起先前它冒死猎杀的那只半大野猪在嘴里,再继续带路。
骆风棠和刘雪云也没有闲着,两人各自扛了一头野猪在肩上,作为战利品这必须带下山。
杨若晴对他们二人道:“追云的家肯定是在地势险峻之处,你们扛着野猪不方便赶路,待会出了杉树林,找个地方先把野猪搁哪儿,回头我们下山的时候再过来带走。”
第5694章 有罪
千机城。
铁府门口,满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铁和通虽然是个有名的铁公鸡,但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也不好太过吝啬,对于附近看热闹的民众,也发放了不少喜糖出去。
入驻千机城没多久的杨氏商行出售一种很特别的糖果,包裹在纸袋子里面,看着又体面,又喜庆,吃起来满嘴的甜,小孩大人都喜欢吃。
望着入门的新娘子,铁和通满心的欢喜,他个子不高,需要抬头才能看到新娘子的盖头。
牵着红绸缎,他准备将新娘子牵进门来,但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在鞭炮声刚刚停息的这当口,这马蹄声,显得格外的入耳。
铁和通皱了皱眉,不准备理会,他觉得,外面的马蹄声跟他没什么关系,兴许是某个马队经过。
但很快,大门外面传来一声喧闹声。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是铁府,你们怎么乱闯?”
这呵斥声显得有些轻微,铁和通觉得奇怪,按理说,自家的下人,对外是很强硬的啊,怎么会声音如此轻微呢?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从门口,径直闯进来的竟然是十几个穿甲衣之人,一个个腰间带着兵刃,杀气腾腾的闯将进来。
怪不得自己的下人怂了,面对这么一伙带兵甲之人,不怂都不行了。
“谁是铁和通?”
为首的男子,面庞黝黑,一双眼睛跟鹰一样,充满着森森寒意。
他一声断喝以后,在场的宾客们鸦雀无声,都不敢说话了。
“我是,几位军爷这是来干吗?”铁和通有些畏惧的站出来,他不站出来不行,在场都知道他是铁和通。
同时,他心里觉得自己根本没犯事啊,所以带着一丝忐忑的站出来。
“你的事犯了,知道吗?”来人眼睛一蹬道。
“军爷,我犯了啥事啊,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铁和通心头一震道。
“咱会看错人不成?咱奉的郡守府的命令,你的犯的啥事不归咱管。”
军士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朝着前面量了量。
铁和通看的真切,的确拘捕的是他,但是他根本理解不了,怎么会将他当成目标呢。
“带走。”军士一声断喝。
身后的兵士就要上前抓铁和通。
铁和通朝着后面跑去,一边大喊:“齐先生救我。”
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居然郡守府亲自下命令来抓他一个商人,这也太过蹊跷了。
到了此时,他想要拘捕是很难做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找齐先生。
齐先生是郡守府的人,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场的宾客们都目瞪口呆,在这场变故面前,都呆住了,没有人敢说话,大堂里面这些兵士一个个高大威猛,一看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那种真正的军人,他们连咳嗽一声都不敢。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出头的好。
在里面贵宾楼里休息的齐先生,远远的听见铁和通的叫喊声。
那叫声格外的凄厉,他心头咯噔一声,赶紧从靠椅上站起身。
挥手让两名侍女去一边待着,他快步从房间里面冲出去。
走了一段路,齐先生远远的看见铁和通狂奔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但是,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僵硬了,因为他看见在铁和通身后追赶的男人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袖子,在眼睛上擦了擦,生怕自己看错了人。
“齐先生,救命啊,那个兵士说郡守府要抓我。”
铁和通脸色铁青,心脏剧烈的跳动,他在百姓面前,的确是很了不得的,但是,在真正的将士面前,他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根本就无力反抗。
但让他更加惊惧的是,齐先生没有理他,而是向着那位将士走去。
“偏将军,您怎么来了?”齐先生态度十分恭敬的迎接了上去,让铁和通整个人有点傻眼。
齐先生朝着铁和通使了一个眼色道:“铁和通,这是千机军烟大偏将军,你还不过来拜见。”
这已经是齐先生想帮忙来帮衬他了。
这位烟大偏将军可了不得,他的名字是烟天残,本身是千机城郡守烟幻燕的亲卫,也是真正的心腹嫡系,在千机军中,算是排名前五的大人物。
烟天残亲自过来,就为了抓一个小小的铁和通?
他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事啊。
齐先生盘算着,真要不对劲,也只能抛弃这个铁和通了。
毕竟,烟天残,他得罪不起。
“免了,老齐,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了,这个铁和通,是郡守亲自下令抓人的,你要卷进来,小心你自己的前程。”烟天残冷冷的说道。
齐先生心头震惊!
居然是郡守亲自下令的,既然如此,他又怎么敢多说半个字呢。
尽管这些年铁和通给他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合作也挺愉快的,但是在身家性命面前,那些都是可以抛弃的了。
“我知道了,偏将军,我这就走!”
齐先生朝着烟天残一拱手道:“这次多谢偏将军提醒,来日必有所报,再会!”
这便是烟天残的人情了,他记在了心里。
望着齐先生飞快奔离的身影,铁和通大喊道:“齐先生,你当真不救我吗?”
他的语气里透着恨意。
“抓起来。”
但,紧接着,在这里偏将军烟天残身后的两名军士已经上前,将他按倒在地。
其中一个军士手掌一抬,就将铁和通的下巴给卸了。
而另一个军士,将铁和通的双手反绞在身后。
这样一来,铁和通既没有别的办法说话,又没有办法反抗。
“目标已抓获,带走。”烟天残一挥手。
没多久,十几个人在烟天残的带领下,抓着铁和通离开了。
整个大厅里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叫什么事?新婚的大喜日子,新郎被抓走了,简直是太尴尬了。
很多人都将同情的目光望向大厅里面的新娘。
这也太可怜了,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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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5章 跑了
还坐在主位上的吴勤人,也整个傻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整个铁府里面乱成一团,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喧闹,宾客们吵吵嚷嚷的,开始向外面奔去。
他们没注意新娘子从大堂里面走到了门口。
“新娘子跑了!”
有人发一声喊,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位置。
只见新娘子双手提着裙子的边,快步奔向门口的一名骑在马上的男子。
新娘子脚踏在马镫上,伸手和马上的男子相握。
马上男子一用力,就将新娘子拥入怀里。
随即,白马快步而去。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新郎被人抓走了,新娘子跟人跑了,这成的是什么婚?
没到第二天,这件奇事就在千机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了。
而此时,正在通天河边群山之间防守的蒋五郎,也迎来了汉国的敌人。
上一次,他挑衅了一番而去。
而这一次,叛汉秦汉卿的义子之一,秦祥云,带齐了人马,迫切的想要过来找回场子。
蒋五郎却在为另一件事发愁,那就是杨若晴叮嘱他的,要借机会寻找红袖的弟弟。
也就是说,他要找机会跟七绝将军萧长生见面,还要跟他交谈一番。
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要知道,七绝将军萧长生是秦汉卿麾下极为有名的将军,目前主要是防守在北边,打下了高丽之地,跟南方通天河的位置差了不是一点路。
蒋五郎也只能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时机了。
“禾将军!蒋将军!秦祥云又在阵前叫阵!骂我大齐是缩头乌龟!”一个传令官飞快的跑过来大声的喊道。
“走,去看看。”禾安易看着战况终于有了些许的改变,面对秦祥云的叫阵,不再是闭营寨大门而不出。
他们从凤凰山上,策马奔驰而下,回到了营帐之内。
“这是秦祥云送来的书信,禾指挥。”禾安易和蒋五郎回营之后,看到了一个包裹和书信。
包裹打开,是一身女装,还是高丽秘色非常喜欢穿的那种露骨的薄纱衣物。
“禾安易小儿!躲在营寨里不出!是在生娃娃吗!要不要再给你一个月坐月子啊!”
禾安易将女装展开,嗤笑的说道:“他秦祥云难道以为自己是军师不成?这秦祥云果然是蛮夷也,连个招数都学的这么不伦不类。”
“不过,他这么着急,可能是城里的粮草,不太够了吧。命令各地屯田的军卒加紧防备其军卒出关劫掠。”
“蒋将军,你去会会他?”
蒋五郎点了点头,略带不解的问道:“为何禾将军会以为城里的粮草不足了,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禾安易在堪舆图上点了点,笑着说道:“城里的粮草一直由北边提供,但是现在北边也在打仗,而秦祥云如此着急出战,肯定是粮草上出了纰漏。”
蒋五郎甩了甩头,将兜鍪带在头上,说道:“这种事,禾将军操心就是,我去把秦祥云的脑袋摘下来!”
蒋五郎提起自己的长枪,跨马而出,带军卒出了营寨,此时的蒋五郎已经不再是以前还没有熟练的他了。
他手里提着长枪,不屑的看了秦祥云一眼,拍马而出。
“无名小卒,报上名来!某不斩无名之将!”秦祥云皱着眉头看着冲锋而来的蒋五郎,皱着眉头大声高喊。
他这是明知故问,故意来羞辱蒋五郎了。
毕竟,谁会不知道,护**的蒋五郎将军呢。
面前的蒋五郎,一声不吭的站在军阵之前,等待着秦祥云派人,场面有些尴尬。
从秦祥云身边跨马而出一名将领,大声喊道:“赵王秦兰超,请求出战!”
赵王,秦兰超,是秦汉卿的一名义子,南征北战,也算是一把好手。
秦兰超站出来的一瞬间,整个汉兵大营如同沸腾了一样,大声喊着赵王二字,为秦兰超助威!
这一幕让秦兰超非常享受,他享受着这一切,手中长枪一指,对着蒋五郎高声喊道:“报上名来!”
蒋五郎不喜欢打仗之前的垃圾话时间,因为他不擅长打口水仗,很难吵赢。
他懒得跟秦兰超废话。
待到秦兰超跨营而出的时候,蒋五郎怒吼一声,向着秦兰超疾驰而去。
“咣!”兵器砸在一起,砸出了巨大的声响和一蓬蓬的火星。
一个照面,蒋五郎长枪带血的停了下来,瓮声瓮气的问道:“就这?”
秦兰超惊恐的望着手中已经断成了两截的武器,还看到了腰腹部的贯穿的伤口,双层冷锻甲被蒋五郎带着马匹的冲击力,直接划出了巨大的伤口。
血流如注的秦兰超,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血迹。
他输了。
蒋五郎,再次踏马而来,手中长枪一扫,一颗人头高高抛起,只见他枪出如龙,刺中了那颗头颅。
带血的头颅被叉在了枪尖之上。
蒋五郎将长枪背在身上,扬了扬头,大声的喊道:“还有谁?!”
秦祥云手紧紧的抓着马匹的缰绳,他的武力和秦兰超旗鼓相当,甚至略输一筹,他不甘心的喊道:“撤!”
“记住了,小爷蒋五郎!”
蒋五郎提着人头回到大营里面,随后,营帐里面的将领都在对他恭贺,这一下又能得到皇帝的赏赐。
这个秦兰超是秦汉卿正儿八经封的王爷,放在功劳上,这可是一笔好大的功劳。
蒋五郎这次全力一击,击杀了秦兰超,意味着粉碎了汉军再次南下的图谋,另外,他还有一个用意。
那就是让汉军尽早换人。
他们能换出来的会是谁呢,根本上来说,极有可能便是七绝将军萧长生。
现在北方的战事渐渐进入尾声,能跟蒋五郎拼斗的,恐怕只有寥寥几人,萧长生不是秦汉卿义子,很快又要闲下来了,所以极有可能会被派过来。
到时候,他再想办法跟萧长生见面。
在心头过了一遍这些谋划,随后,他决定让大伙儿放松放松,好好吃喝一番,这时候汉军已经丧胆,那是绝不会再出现的,只会龟缩在城内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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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6章 追云一家的变故
……
眠牛山深处。
追云和黑狼的家,上回杨若晴来过。
那时候是追云带她过来的,在一个石洞里面,当时黑狼生下了小狼崽。
而黑狼,则是另一个狼群里的狼王内定的狼后,结果被追云撬了墙角。
黑狼跟了追云以后,曾经还被原来的狼群围攻过。
这是第二回去往追云的家,只不过这回是追风领路。
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石洞,而是换了个地方,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面。
追风到了后,把嘴里叼着的野猪放到地上,仰起头嚎叫了一声。
紧接着山谷里便传出追云的回应声,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白狼冲了出来,跟追风亲昵的脖子碰着脖子。
追风朝身后扬了扬头,追云顺着追风的指引看过来,入眼的几个人除了刘雪云面生,其他都是它熟悉到灵魂里面去的。
尤其是骆宝宝,更是追云看着长大的。
它甩着尾巴,闪电般冲到了杨若晴跟前,欢快的围着她转圈子。
“老伙计,好久不见哈!”杨若晴拍了拍追云的脑地。
追云从她身上跳了下去,往骆宝宝那边扑,一双前爪一下子搭在骆宝宝的肩膀上,伸出带着倒钩的舌头去舔骆宝宝的脸。
“哎呀,这欢迎方式真是太热情了,幸好我十多年的马步没白练!”
骆宝宝丢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搂住追云的脖子就是一通撸。
杨若晴却发现追云的毛发上沾惹了一些污秽之物。
连忙把骆宝宝和追云分开,俯身打量着追云身上的污秽之物,有些酸腐的臭味儿。
“追云素来是极爱护自己的毛发的,从未见它有过狼狈的时候,这污秽之物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着。
骆风棠也蹲下身来细细打量,然后摸着追云的脑袋:“追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追云早已能听懂人话,闻言它的尾巴不甩了,眼神中露出几分焦虑,转身往山谷深处走。
追风叼起地上的野猪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扭头看一眼杨若晴他们,意在招呼他们跟上。
杨若晴他们赶紧跟上。
追云这回把巢穴设在山谷深处的一丛灌木丛中,灌木丛中间有一颗老树,老树有一个大树洞。
追云停在大树洞洞口,用脑袋去拱蜷缩在里面的黑狼,伸出舌头去舔对方。
杨若晴他们的目光不在树洞里面,而是在灌木丛中。
三条黑色和麻花色的狼直挺挺躺在那里,身旁围着一圈的苍蝇,有一条狼身上甚至还爬满了洞蛆。
追风放在野猪,跑向它的三个兄弟姐妹跟前,用脑袋去拱它们,用爪子去挠它们,甚至驱逐那些讨厌的苍蝇。
苍蝇飞走又飞回,追风回到野猪这边,把野猪拖到三个兄弟姐妹跟前,然后撕下一块块野猪肉放到它们的嘴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看到这一幕,杨若晴四人顿时明白了追风为啥会孤身闯进杉树林去猎食野猪,追云身上为何会有好多污秽之物了,原来,追云家族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这也太可怜了,呜呜呜……”
骆宝宝的眼圈当即就红了,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眼泪吧嗒往下掉。
骆风棠来到她身旁,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无声安慰。
刘雪云忍不住出了声:“这是什么情况?遭到其他野兽的攻击了吗?”
骆风棠摇头:“不像,仅是追云,便能震慑其他野兽,何况追风也回来了,有它们狼王父子在,便是野猪群也不敢轻易对它们家族发起攻击,至于其他走单的野兽就更不用提了。”
“那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三条狼会死?死状还这么恐怖!”刘雪云对此表示不解。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杨若晴终于开了口:“它们是死于一种皮肤病,那种皮肤病叫做犬螨虫病。”
“犬螨虫?”骆宝宝放下手,抬起一双哭得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杨若晴。
“娘,它们三个都是被螨虫给害死的吗?”她又问。
当初这几只小狼崽子都在她家小住过一段时日呢,她是真心喜欢。如今它们都长大了,可是却又都折损了……
杨若晴没有继续回答骆宝宝的话,而是径直走向树洞。
螨虫病是会传染的,若是没有猜错,他们来到这里这么久都没看到警惕性高的黑狼跳出来,那说明黑狼也中招了。
“追云,让我看看黑狼情况咋样。”杨若晴道。
追云立刻退到一边,好让杨若晴过来。
树洞里,铺着干草,骨瘦如柴的黑狼有气无力的蜷缩成一团。
它的眼睛下方,鼻翼两侧,以及嘴巴周围一圈红通通的东西。
犬螨虫病初期是从头部五官开始感染的,过后会逐渐往腹部蔓延,出现大面积脓肿。最后体毛脱落,脓肿形成溃疡,引发细菌感染,最后不治身亡。
先前那三条狼,有一条已经烂得看不出什么了,另外两条全身溃疡,显然是被犬螨虫病折磨到了晚期而亡。
而黑狼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属于中期,若是不及时加以救治,结局必定跟其他三条狼崽子一样。
“追云,你的妻子儿女这是感染了一种皮肤病,这种病不治就会死。眼下黑狼的病已经有些深了,我得想法子给它治,前提是你得跟它沟通好,让它不要抗拒我的帮助。”
确定了病情后,杨若晴扭头对追云道。
追云果断点头,然后重回黑狼的身旁,埋下头去亲昵的蹭黑狼的脖子,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应该是狼语在交流吧,黑狼得到追云的一番安抚,似明白了什么。
抬头看向杨若晴,眼神里都是温顺。
杨若晴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到追风依旧围在它的三个兄弟姐妹尸首旁不肯离去,杨若晴又对追云道:“狼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顺变,这种病是会传染的,所以为了追风,为了追云你自己,我建议将你们的三个孩子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这四个字,追云懂,但黑狼似乎听不太明白。
它茫然的看向追云,似乎想要它帮忙翻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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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7章 治病
追云便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做了个动作。
黑狼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它嗷嗷的叫着,疯狂扭动着脑袋,甚至还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是双腿的力道根本没法支撑身体,轰一声又倒下了。
追云心疼得不行,再次伸出舌头去舔黑狼,追风听到动静也一阵风似的跑回父亲母亲身旁,亲昵的舔着黑狼脊背上渐渐凋落的毛发。
追云抬头看了眼杨若晴,那眼神,杨若晴看懂了。
这是全权交给她去处理了。
杨若晴点点头,转身跟骆风棠和刘雪云道:“干活。”
两个男人皆点头,在山谷里选了一块地儿,开始刨坑。
在刨坑的过程中,黑狼躺在树洞里一直伸长着脖子望着这边,喉咙里呜呜的似在哽咽。
两行泪从黑狼的眼睛里滑下来,那哀痛的眼神,跟人类母亲没有半点区别。
骆宝宝都不忍心看了,再次捂着眼睛抹泪。
坑刨好了,追云和追风来到三只狼尸旁边,挨个的拱了拱,最后父子两个同时转身。
骆风棠和刘雪云上去,把三只狼尸搬到坑里,重新落土。
三座小土包很快就搭好了,骆宝宝化悲痛为力量,在附近采了一些野花编制成三只花环,分别放在三只狼崽子的坟头上。
一番折腾,此时日头已完全落山,山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骆风棠道:“我去搭过夜的帐篷。”
刘雪云道:“我生火。”
帐篷和火堆很快就搞好了,追云和追风父子两个分食了追风带回来的那只野猪,追云给黑狼送去了一条肥美的猪前腿。
但显然黑狼被病折磨得无心吃食,不停的拿脑袋去磨蹭树洞。
火堆旁边,骆宝宝吃着家里带过来的干粮,关心着黑狼的病。
“娘,你啥时候给黑狼治病啊?”
杨若晴道:“待会吃完干粮,你跟你刘叔留在帐篷里歇息,我和你爹出去找药。”
治疗犬螨虫病最有效的药是双甲脒溶液,那是西药,这里是弄不到的。
但杨若晴知道一些草药混在一块儿发生的作用跟双甲脒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今夜她就是不睡觉也要帮黑狼把药弄到。
“为什么追云和追风没有感染?”刘雪云有些不解。
杨若晴解释道:“追云身上的血统跟普通狼不一样,而追风又是完完全全继承了追云的血统,所以这父子两个对病毒的防御能力比黑狼它们要强。”
捡起两根树枝扔到面前的火堆里,杨若晴接着道:“但若是黑狼的病不能治好,而追云追风又不舍得遗弃它们,那么长时间在一起,难免也会感染。”
刘雪云抬头往树洞那边看了一眼,点头,默认了杨若晴的话。
吃饱喝足,杨若晴和骆风棠准备动身,刘雪云也跟着站起身:“我也去吧,多一个人找总是好的。”
杨若晴道:“你留下保护我闺女。”
骆宝宝抬起头:“我自己能保护自己,让刘叔帮忙找吧!”
杨若晴坚决摇头:“你刘叔不认识药草,留下来你俩做个伴。再者,待会追风也会跟我们一块儿去的。”
骆风棠也对刘雪云道:“我闺女就先托付给你了。”
听到这话,刘雪云知道自己肩上担子重大,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骆宝宝也很听话,不再坚持,乖乖坐在那里吃干粮,不时扭头看一眼树洞那边相依相偎的追云和黑狼,默叹一口气。
杨若晴和骆风棠都有极好的夜视能力,在这夜里的山野中寻找草药,根本不需要打火把。
追风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一来是为了给他们作伴,二来也是为了防范山里的其他野兽。
两人一狼在山野里一通找寻,从月上柳梢头,一直找到第二天东方露出晨曦,披着一身露水回到了灌木丛这边。
此时,帐篷前面的篝火依旧在燃烧,刘雪云守在篝火边,在他身旁,帐篷的帘子落下,骆宝宝躺在里面身上裹着毯子呼呼大睡。
不远处的树洞里,追云跟黑狼依偎在一起,黑狼辗转反侧,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当听到这边的动静,刘雪云迅速抬起头,追云则直接从树洞里跳了出来,利剑般冲到了杨若晴跟前,仰起头,紫色的瞳孔里布满了焦急和期待。
“放心吧,找到药了,我这就给黑狼敷药。”杨若晴拍了拍追云的大脑袋,跟它道。
追云的大尾巴甩动起来,屁颠着跟在杨若晴身后。
跟着她来到旁边的溪水边,看她从背篓里把一把把造型各异的药草抓出来,在溪水中清洗干净。
又看她把这些药草碾碎,碾出墨色的汁水来,装在一只水壶里。
“你去跟黑狼说一声,这是外敷的药,我得给它擦洗伤口,或许会有些辣,让它忍着点。”
起身之际,杨若晴又跟追云吩咐。
追云甩着尾巴跑回了树洞,用它的方式去跟黑狼转达杨若晴的意思去了。
经历了丧子之痛和自身病痛的双重折磨,黑狼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很不好。
恹恹的躺在树洞里,当杨若晴为它全身涂抹药汁的时候,它半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
涂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杨若晴看着水壶里剩下的小半壶药汁,走过来跟骆风棠和刘雪云商量。
打算在山里再留一天,以观后效,倘若真如杨若晴猜测那般,那么药效很快就会上来。
若是对症且效果明显,那明日下山之前再给黑狼涂抹一回。
骆风棠和刘雪云都没有异议,至于骆宝宝,虽然还没醒,但杨若晴相信她肯定也是举双手赞同。
因为这丫头对追云一家子的感情极为深厚,昨夜都不晓得哭了多少回。
“晴儿姐,骆将军,你们一宿未合眼,进帐篷去睡一会吧,这里我守着。”刘雪云道。
杨若晴看到刘雪云眼里也布满了血丝,显然昨夜骆宝宝睡觉,他就一直坚守岗位守护着她。
“我不困,坐在这里打盹儿也不错,篝火暖和着呢!”
骆风棠起身:“我再去抱些柴禾过来。”
杨若晴坐在篝火边打着墩儿,听着骆风棠和刘雪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困意涌上来身体往骆风棠这边靠。
他便将她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并脱下外面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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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8章 下山
一缕秀发遮住了她的脸,骆风棠轻轻拿开,这小心翼翼的动作落在对面刘雪云的眼中,他只觉眼熟又眼热。
昔日亡妻在世,自己也曾缠绵缱绻……
若不是命途多舛,谁又真的喜欢独守孤独呢?
杨若晴是被骆宝宝的声音弄醒的,丫头的声音里掺杂着惊喜和激动。
“爹,你快来看啊,黑狼的病好像好些了……”
“嘘,小点声,你娘刚睡着。”
“哦……”接下来便是压低了的声音。
杨若晴睁开眼,“黑狼好些了?我瞧瞧去。”
她一骨碌爬起身,大步往树洞那走去。
一番检查,黑狼身上似乎真的好一些了,它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叫做生气的东西。
追云趴在黑狼身旁,目光温柔的看着它,眼中都是欣慰。
当看向杨若晴时,追云的眼中多了感激。
杨若晴有些遗憾的对追云道:“若是你早些下山去找我,三只狼崽子也不会死了。下回若是有啥情况,一定要下山去知会我。”
追云的眼神有些复杂。
骆宝宝道:“娘,追云指不定是不晓得你回家了,它八成以为你还在京城呢,毕竟你跟追风又不是一块儿回来的,追风是老早前跟着玉儿姨一块儿回来的。”
杨若晴恍然。
她抬手轻轻摸着追云的脑袋:“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总之,往后再遇到这类情况,切记不要自己扛,下山去找我,我若是要远行,会上山来跟你说的,没来跟你说,就说明我一直都在村里。”
追云眨了眨眼,这是把杨若晴的叮嘱听到心里去了。
“娘,昨日那只野猪追云和追风都吃完了,它们今日还没出去狩猎,我们不是带了好吃的给它们吗?快些拿出来啊!”骆宝宝又提醒。
杨若晴对她笑了笑:“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事儿还真不少呢,那你赶紧去拿吧。”
骆宝宝转身一溜烟跑进了帐篷,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只大包袱卷,把里面的烧鸡烤鸭一股脑儿拿出来放在草地上,招呼追云和追风过来吃。
追云原本就是个吃货,最抗拒不了的就是杨若晴烹饪的美食。
而追风,自然也不必说。
之前因为一系列的事情,黑狼又病重,即便追云嗅到了杨若晴似乎带了烧鸡之类的东西,但它也无心吃食。
这会子黑狼的情况有明显好转,追云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一口咬断烧鸡的脖子,大口咀嚼起来。
追风也不客气,索性趴在草地上,一双前爪捧住一只烤鸭,歪着脑袋啃得嘎嘣脆。
追云吃完了自己的那只烧鸡,还不忘叼了一只烧鸡送到树洞里黑狼的嘴边。
黑狼嗅到了熟肉的香味儿,饿了好几天的肠胃终于有了反应,它张开嘴尝试着咬了一口。
又一口,又又一口,一只烧鸡竟被黑狼吃下去了,连骨头渣都没剩。
“太好了,黑狼终于肯吃东西了。”骆宝宝高兴得不得了。
杨若晴和骆风棠他们也是暗暗点头,肯进食,就说明身体状态在好转,这是好的征兆。
白天,杨若晴他们把昨日猎捕到的野兔和山鸡处理干净,架在火堆上烧烤。
当第二天早上杨若晴再次给黑狼敷药的时候,它身上的皮肤病明显好了许多。
“这波药擦完,三天后我再上山来给黑狼抹一回药,估计就差不多了。”杨若晴道。
黑狼温顺的趴在那里,一双狼耳朵高高竖起,随着杨若晴的声音轻轻摆动。
而追云,则忍不住舔了下杨若晴的手臂,意在感激。
杨若晴对它们两口子笑了笑:“昨天他们猎的一只獐子我也给你们烤出来了,能管你们一家三口这两天的吃食,这两天黑狼在恢复,你们父子就先别出去猎食了。”
“前天我们在杉树林遇到追风,它孤身闯进了野猪窝,太危险了,追云你别让它单独出去猎食。”
听到杨若晴的话,追云往追风那边看了一眼。
阳光下,继承了它狼王优良基因的儿子正在茵茵草地上跟骆宝宝戏耍,满地打滚。
追云的眼中露出骄傲和自豪,因为它的儿子是如此的勇猛,竟敢孤身闯进野猪窝。
但同时,追云也有点担心,因为这小子胆子太大,勇气可嘉,有时候却有些莽撞,还是年纪太轻,需要多多打磨啊!
而黑狼呢,也抬起了头,它望向追风的目光里则满满都是疼爱和温柔。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放在狼族身上亦如此啊!
安顿好追云一家三口,杨若晴四人动身下山。
追云跃跃越试想要跟在后面送,被追云一爪子拍在脑袋上直接跌坐在地。
“嗷!”
追云朝追风凶巴巴吼了一声,好像在说,臭小子你给老子老实点,乖乖回去陪着你娘,我去送!
树洞里,黑狼也朝追风发出了温柔的呼唤。
追风嗷呜了一声,只得夹着尾巴跑回了树洞,依偎在黑狼身边。
黑狼伸出舌头爱怜的舔着追风的脑袋。
这边的杨若晴四人看得目瞪口呆,骆宝宝最先反应过来,笑嘻嘻道:“追云肯定是担心追风又像昨天那样独闯野猪林,所以不要它乱跑。”
杨若晴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
就这样,追云把杨若晴四人送出了山谷,经过杉树林附近时,骆风棠和刘雪云扛起前日藏在这里的两头野猪,野猪保存的很好,并没有被其他野兽发现也没有啃咬的痕迹。
两人身板高大,力气也大,一人一头直接往肩上就扛了起来,大步流星的下山。
杨若晴摸着追云的脑袋,“别送了,赶紧回去吧,我过三天再来给黑狼换药。”
追云看着杨若晴,紫色的瞳孔里涌动着依依不舍的光芒。
杨若晴想到它的丧子之痛,又安慰道:“等黑狼把身子养好,到时候你们还会有更多的狼崽子的,别再难过了。”
追云垂眸,当它再次抬眼的时候,眼神中属于狼王那种屹立不倒,永不言败的气势再次迸发出来。
杨若晴也终于放了心,拍了拍它的脑袋,牵起骆宝宝的手踏上了下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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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9章 村人看稀奇
“你的那些大山鸡大野兔都没有了,没法让你奶奶和嘎婆们看到你的猎物,有没有觉得遗憾?”
下山的途中,杨若晴问骆宝宝。
那些都是她长这么大第一回亲手猎获的,是她的战利品。
而那些战利品,昨日全都烤给了追云追风它们吃了,余下的也做熟了给它们放在树洞里做口粮,所以骆宝宝只能空着手下山,杨若晴这才有此一问。
骆宝宝望着路的前方,唇角却扬起愉悦的弧度。
“一点儿都不遗憾啊,我的猎物能填饱追云和追风它们的肚子,让它们这几天都不用挨饿,能一门心思的陪着黑狼,我觉得非常的值。”她道。
杨若晴微笑着点点头,“嗯,你能这样想,真不错。”
骆宝宝打量着杨若晴身上,笑道:“娘的猎物不也送给追云它们了么,还有我爹和刘叔的,也都留给它们了。”
杨若晴再次点头,指着前面各自扛着一头野猪的骆风棠和刘雪云,对骆宝宝道:“那两头野猪,也是咱四人的战利品,扛回村里去,也是荣耀。”
“对,野猪这战利品更拉风呢,”骆宝宝兴奋的道,“上回我和景陵合力制服了一头野猪,那头野猪的个头还没有这两头大呢。”
……
当骆风棠和刘雪云扛着野猪来到山脚下,过了河,河这边田地里干活的村人们立马就发现了。
一个个直起腰往这边看稀奇,隔着老远的地儿就大声喊问情况,还有的人索性从田里上来,跑到近前来打量。
骆风棠步伐不减,随口一两句话便回应了这些村民们的好奇心。
村民们的好奇心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一部分跟在骆风棠和刘雪云后面看,小孩子们更是奔走相告,还有一些人围住了后面的杨若晴和骆宝宝,要她们细细的说说着两头野猪是咋样猎到手的。
杨若晴心情好,骆宝宝心情更好,于是杨若晴把这个解释的舞台交给了骆宝宝。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骆风棠和刘雪云扛着两头野猪进了骆家大门。
骆铁匠和王翠莲夫妇正在院子里补渔船,听到外面的动静猛地一抬头,好家伙,竟然扛着这两头大东西进来。
骆铁匠赶忙儿把渔船挨着院墙靠着,迎了上来,围着那两头野猪打量,不时还伸出手去戳几下野猪的脑袋和脊背。
旁边跟着拿手指戳的人可不少,一个个都没机会去戳活的,如今这死的摆在眼前,还不得好好看个究竟。
王翠莲招呼着骆风棠刘雪云他们进屋喝茶,又接过骆宝宝手里的弓箭放在一旁,拉到怀里细细打量,嘘寒问暖。
外面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隔壁的杨华忠他们也被惊动了,大家伙儿围着那野猪品头论足。
“这东西两根獠牙可真厉害,去年我家山脚下那两亩开荒地里种的土豆,全让这些畜生给拱没了,一颗都没给我留呢!”
“可不就是嘛,我家的红薯地也遭了殃。”
“往地里扎几个稻草人只能吓唬吓唬鸟雀,这玩意儿贼聪明,一点儿都不怕那稻草人,还把稻草人给拱翻在地,这要是活人在它跟前,也得被拱。”
“所以说还是棠伢子和刘兄弟他们厉害啊,一下子就猎到了两头野猪,这每一头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重吧?”
“差不多,这个头就摆这呢,轻不了……”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堂屋里,杨若晴对骆风棠和刘雪云道:“你们先歇着,我去后院帮大妈烧晌午饭,待会吃过晌午饭你们都回屋去补个觉。”
当然,她自己也要补觉,这屋里不需要补觉的只有骆宝宝。
骆风棠和刘雪云对视了一眼,然后骆风棠道:“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和雪云就商量过了,下昼就不补觉了,先把这两头野猪给拾掇出来,猪肉该卖卖,该送送,毕竟死了都快两天了。”
杨若晴想想也有理,如今已经农历的三月初了,气温回升,是不宜耽搁太久。
“成,那就随你们安排好了,我先去烧晌午饭。”
后院灶房,杨若晴和王翠莲商量了一通,打算生个炉子,用炉子烧饭,锅台上的小铁锅炒菜。
大铁锅留出来,烧了满满当当一大锅的热水备着,等会他们拾掇野猪的时候褪毛使。
不一会儿,骆风棠就风风火火来了灶房。
“大妈,晴儿,烧些热水吧,我喊了大舅妈和大舅他们过来帮忙,一会儿咱把野猪给拾掇了。”
王翠莲正弯腰揭开小炉子的盖子,用锅铲轻轻搅动里面的米汤和米粒。
闻言抬头冲他一笑:“你说的这些啊,晴儿早就想到了,喏,大锅里面热水早就烧得泡泡开哩!”
骆风棠转首往大锅那里一看,果真冒着热气。
而自家媳妇就围着围裙站在边上,一边切菜边笑吟吟望着他。
骆风棠可高兴了,“晴儿你想得可真周到,那我这就去跟他们说,现在就能拾掇了。”
杨若晴朝他笑着点头,“嗯,快些去吧!”
前院,大孙氏两口子把他们杀猪的一套家业全抬过来了,骆家的前院大,大盆往地儿上一摆,众人抬起一头大野猪放到盆里面,然后整桶整桶的热水往里面倒,烫得那野猪毛滋滋的响。
大孙氏和小洁爹人手一只铁刮子,从头到脚刮得咯吱作响。
旁边有人就在问了:“咋不拿盆来接猪血呢?毛血旺多好吃啊!”
大孙氏边刮毛边跟旁边看热闹的人解释:“这野猪是山野里长大的,跟咱家养的猪不同,是野味,毛血旺不能随随便便吃。”
小洁爹也道:“对,这种野味的内脏都不能要,最好就是割下它身上的肉来尝尝鲜就行。”
很快,骆风棠又兴冲冲跑回后院,手里拿着四条里脊肉。
“晴儿,这是刚从两头野猪身上撕下来的里脊肉,周身就数它们最嫩滑了,留着给咱闺女炒着吃溜着吃都行。”
杨若晴接到手里,也是眉开眼笑。
“这敢情好,我晌午就拿一条出来炒了,刚好凑个菜。”她道。
第5700章 分肉
至于其他的肉,都不需要说,肯定是娘家,婆家,几个亲戚家,村子里交情好的人家送一些。
一个村子将近两百户人家,不可能都送到,且不说没那么多野猪肉,即便有,也犯不着去做那种人情。
人情不足蛇吞象,还有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拿上回运输队的事情来说,不晓得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呢,即便那些人家并没有子弟在运输队里做事,可就是喜欢看热闹,喜欢议论是非。
对于那样的人家,难道因为同处一个村子就要送?门儿都没有哦!
干辣子,葱花,莲藕丁,水芹等配菜就位后,杨若晴切了一条里脊肉开始煸炒,不一会儿灶房里就溢出一股异样的香味儿。
前院,野猪拾掇好了,前来帮忙的大孙氏他们也都各自家去。
不是骆家不留饭,而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拾掇完毕,而且王翠莲晌午是在小炉子上煮的饭,刚好够一家人吃。
这事儿惹得骆铁匠很不高兴,他不好说杨若晴什么,于是逮住王翠莲数落了几句。
“……早知道我就多煮些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大家伙儿帮咱把野猪都拾掇干净了饭都没给人家吃一口……”
听到王翠莲自责,杨若晴笑着对骆铁匠道:“大伯你就别责怪大妈了,今个晌午是我的注意,本来今个晌午就匆忙,我爹和大舅妈他们都能理解。回头咱吃过饭,下昼不还得把肉给分了么,到时候给他们多送些,他们更欢喜呢,也不在乎这一顿饭!”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何况杨若晴还主动跟自己这里解释了,把锅给揽到自己身上去了,骆铁匠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
“成吧,那赶紧摆饭,吃完饭好接着干活。”撂下这话,骆铁匠背着双手去了前院。
灶房里,杨若晴又开导了王翠莲几句,王翠莲这才重新打起精神。
“前院先前宰杀了野猪,肯定有点脏乱,大妈,晌午饭咱索性摆在隔壁的饭堂得了。”杨若晴边从瓦罐里舀热水出来烫碗筷边跟王翠莲这商量。
王翠莲刚好也有这个想法,于是欣然应好,一家人摆了碗筷,端了饭菜,还给骆铁匠准备了酒。
一顿晌午饭倒是吃得众人眉开眼笑。
吃过晌午饭,骆铁匠和骆风棠他们去前院处理分肉的事去了。
刘雪云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跟在旁边打下手,切割,称量,做得是行云流水。
杨若晴也没闲着,过来看热闹。
两头野猪剥了将近三百斤肉,可谓是非常的丰盛了,大家伙儿商量了下,打算往镇上的天香楼送五十斤,家里留十斤,孙家送五十斤,杨华忠家送五十斤,这五十斤里面就包括了给项家庄小朵他们的。
然后周家村周旺那边送二十斤,余下的在老杨家每房,杨华梅家,几个村老家,长根大牛福伯等人家分了。
一家人兵分几路皆出去送肉,这一天,收到了猪肉的人家喜气洋洋,没有收到的人家就只能干瞪眼空羡慕了。
鲍素云很是高兴,因为骆家送了二十斤给他们。
鲍素云跟大宝和蒋桂玲商量了下,让他们小两口拿十斤送回蒋桂玲娘家。
“这野猪肉可是稀罕东西,我娘家人从没吃过呢,这下子送回去我那几个馋嘴的侄儿侄女肯定要高兴坏。”蒋桂玲是个直爽性子,是怎样就怎样,从不拐弯抹角,也不会心里明明想要嘴上却客套推辞。
当下就把十斤野猪肉放在篮子里,回屋去换了身衣裳和鞋子,跟大宝一块儿欢欢喜喜出了门回娘家去了。
看着这小两口欢欢喜喜的样子,鲍素云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但同时对骆家也更加感激。
要不是骆家送来这撑场面的野猪肉,媳妇也不会这么乐呵,这趟回娘家,大宝这个姑爷也有面子。
杨若晴送野猪肉去老宅的时候,四房不仅三丫头回来了,就连刘氏也在。
“四婶,三丫头,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啊?”
“晴儿姐,那天我爹去镇上跟我们说给药的那位刘大哥回村了,我和我娘当天就随着我爹一块儿回来了,就想着置办一顿饭来好好的感谢下刘大哥。”
听到三丫头这么一说,杨若晴想起来了,不禁觉得四房这回的办事效率可真高啊。
“那天我跟四叔说完后,隔天一大早我们几个就进山狩猎去了,让你们多等了三天。”杨若晴道。
三丫头摇头:“不妨事儿,只要能有机会请刘大哥吃顿饭,多晚我们都乐意等的。”
刘氏凑了过来,眼睛却是盯着杨若晴臂弯处挎着的篮子:“晴儿,这是啥肉?”
杨若晴道:“四婶,你这包打听今个咋不灵光了呢?我们扛了野猪下来,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去瞧热闹了,喏,这是送给你们四房的野猪肉。”
一听是给自己这放肉过来,刘氏可高兴了,赶紧吩咐三丫头去灶房拿盆来接肉。
“这野猪肉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我在镇上瓦市那么久,就见过两回卖野猪肉的。”
刘氏伸出两根手指头来捻着一块野猪肉在眼前细细打量,砸吧着嘴说道。
肉距离嘴太近,若不是因为刘氏的左半边腮帮子还是肿着的,杨若晴都有些担心她会忍不住要上一口这生肉。
“两回都是山里的猎户扛过来卖,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哄抢一空,我去问了下,乖乖隆地咚,足足要三十文一斤呢,那价钱都能称两斤家猪肉了。”
听到刘氏的话,杨若晴也顺着往下道:“是啊,一斤野猪肉炒一炒还得缩水,两斤家猪肉称回去,全家老小都能打个牙祭。是吧?”
“是是是,”刘氏连连点头,看着篮子里这沉甸甸的野猪肉,少说也有六七斤,心里乐开了花。
很快三丫头就拿了盆过来接了肉重回灶房去安置,刘氏习惯性的来拉杨若晴的手要跟她说话。
杨若晴想到刘氏先前用手抓了生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开刘氏的手。
并主动出击寻找话题:“四婶,你这腮帮子还肿着呢,咋,拔牙的地儿还痛?”
第5701章 宴请
被问到这个,刘氏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拔牙的阴影再次笼罩在她的头顶。
她抬起那只抓过生肉的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腮帮子,皱着眉头道:“千万千万不要去拔牙啊,这拔牙真是要人老命,你四婶我差一点儿就没挺过来,实在是太痛了,当初我生几个孩子都没那么痛!”
“真真的应证了他们念书人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拔牙要不得要不得哦!”
杨若晴忍不住笑了,“四婶,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这都怕到拽文了啊!”
刘氏梗起脖子,一脸的坚持:“真没夸张,是真的痛,你要不信就问三丫头,问问她那天我到底吐了多少血,老吓人了!”
杨若晴还是笑。
“四婶,不管咋样你把那颗坏牙给拔掉了,长痛不如短痛嘛,接下来慢慢调养,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刘氏点头:“这倒也是,大夫说我那颗坏牙火毒太深,侵入了牙龈,要我连续吃一个月的中药,到时候再去补牙,哼,我才不去补牙呢,不想再痛一遭了。”
三丫头这时安置好了猪肉从灶房出来,听到这话蹙了下眉,“娘,你又在说这种小孩子气的话了。大夫说了,拔掉的牙必须得补上,不然对身子不好。”
“怎么可能,从没听过这种话,你别啥都听大夫的,大夫也不是神仙。”刘氏立马反击回去。
杨若晴也道:“四婶,大夫真没有危言耸听,拔掉的牙过段时间是真的需要补起来,否则那个地方一直空着,牙齿在咀嚼的过程中会变形,整体往一边歪,整张脸都会扭曲。”
“还有啊,你若是不补,上面的那颗牙找不到跟它咬合的小伙伴,就会往下生长,就像那野猪的獠牙似的嗞出来,到时候你想补牙都补不了,可惨了!”
杨若晴不知道是自己说话时的表情太过于真实呢,还是她这个人在刘氏心中早就有了威信,总之,她这番话说完后,刘氏的脸色都变了。
捂着自己的脸,满眼都是恐慌。
杨若晴见目的达到,朝三丫头那眨了眨眼。
三丫头朝她感激一笑。
她和二姐劝了好久都劝不通,晴儿姐一番话竟然起了作用,不管是劝的还是吓的,只要娘愿意去补牙就行。
“晴儿姐,我爹要夜里才能回来,今夜是肯定没法请刘大哥吃饭了,明日晌午怎么样?”
比起几个月之后的补牙,三丫头眼下最关注的还是这件事。
早些把饭请完,早些跟那位送药的刘大哥道谢,这桩人情就还掉了,心里也会心安一些。
杨若晴直接替刘雪云做主应下了。
三丫头很是高兴,“晴儿姐,那到时候你和我姐夫也一定要过来啊,还有宝宝,骆大伯他们……”
杨若晴知道三丫头这是客气,于是打断她的话道:“既然是为了答谢刘雪云,那就没必要请太多了,人多嘈杂也不好,何况咱家里这些人逢年过节都会凑在一块儿吃大锅饭热闹热闹,也不差这一回,我做主了,明日我和棠伢子陪刘雪云过来就行啦!”
刘氏也客气了几句,奈何杨若晴态度坚决。
三丫头道:“既如此,那就听晴儿姐的吧,等我爹夜里回来我跟他说,让他明日一早就去镇上买菜。”
杨若晴又笑了:“不用铺张浪费,家常便饭便是最好,诚意主要在于态度,菜式啥的,没那么打紧。
……
下昼,当杨若晴往老宅送肉,骆铁匠往周家村送肉,骆风棠往其他亲戚家送肉的时候,收到肉的人家也都没闲着。
比如蒋桂玲和大宝立马回了娘家。
比如大孙氏打发小洁爹往镇上的张家去了,给闺女和外甥女送野猪肉。
比如杨华忠也套了马车往项家庄赶。
再比如杨华梅已经琢磨好了,今夜烧一碗给家里人吃,等明日天麻麻亮再起来烧一碗,趁着热乎,让栓子爹送去镇上的学堂给小黑也尝尝鲜。
两个小子今年都十四了,正是猛涨个儿的时候。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吃多少都不够啊。
大白稍微好一点,在家里帮着栓子爹打理农活,家里隔三差五的总能吃点啥,鸡蛋至少是不缺的。
小黑相对就要苦一些,在镇上啥事儿都得靠自己。
……
夜里,杨华明刚从道观回家,从三丫头那里听说了刘雪云他们下山的事儿,鞋子都没换,夜饭都顾不上吃就连夜赶来了骆家。
“刘兄弟啊,可算是再见到你了,上回你给我家三闺女送药的大恩情我们一直没得报,明日晌午,就在寒舍,家常便饭还请你赏个脸!”
明明自己的年纪足够做刘雪云的爹了,但此刻杨华明站在刘雪云的面前却没有摆半点长辈的架子,相反还微微弯下了背,神情和言语间透出真诚和恳切。
杨若晴看在眼底感慨在心底,四叔如今到了这个年纪,真的是幡然悔悟立志要做一个好父亲啊。
搁在从前,他才不会这样做呢,不错不错,真的成熟了,对,一个四十多岁,人生走过了三分之二的人终于难得的成熟了,可喜可贺。
对于杨华明的邀请,刘雪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先前杨若晴回来的时候就已跟他这说了。
他站起身对杨华明这拱了拱手,神色随和的道:“多谢四叔邀请,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杨华明愣了下,随即抬手扶住刘雪云的双臂:“好,好得很,四叔就喜欢你这种爽快性子。”
“那啥,你是喜欢喝果酒,米酒,还是最烈的那种烧刀子?”
刘雪云淡淡一笑,曾经他最喜欢喝烧刀子,喜欢那种烈焰窜喉的刺激感觉,后来娶了妻,她不准他喝那种酒。
她说:“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小酌怡情,嗜酒伤身,你没有好的身体怎么陪我走一辈子的路?”
为了妻子,他再也不碰烧刀子。
后来妻子含羞而死,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恨不得一头撞死。
遇到了杨若晴,她点醒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履行诺言,再不碰烧刀子。
见到刘雪云迟迟没有回应,杨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烧刀子吧,看你这种年轻人,只有烧刀子才能配上你!”
第5702章 记下
千机城杨氏商行商行后院。
骆星辰看到冷雪带着新娘子进门,他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抱得美人归了?这下心满意足,没得说了吧。”
冷雪脸上一红,朝着两边望了一眼:“我姐呢?怎么没见她?”
“她临时有别的事处理,你的事,就由烟天残将军处理。”
骆星辰道。
“怪不得跟预先说好的不一样……”
冷雪语气顿了顿,朝着旁边的新娘子瞟了一眼,随后道:“星辰,她便是吴玉兰。”
“玉兰,他是我的好友,骆星辰,这次多亏了他,我才能接你出来。”他又对吴玉兰道。
吴玉兰在路上就已经揭下了头上的盖头,但身上的婚衣还没有脱去,她的脸上化着妆,此刻脸颊绯红,显得娇艳如滴。
朝着骆星辰微微行礼,吴玉兰小声道:“见过骆兄弟。”
骆星辰第一眼见到吴玉兰,印象倒是不坏,这个女人谦逊有礼,倒是有大家气质。
“星辰,接下来该如何办?”
冷雪道。
吴玉兰是接出来了,但这并不是结束。
吴家的事情没完,铁家的事情也没完。
“这一切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冷雪是没办法决定的,还是要看骆星辰准备怎么安排。
“不急,你姐应烟郡守的要求,去接人了,你带着她就在杨氏商行后院住下。”骆星辰道:“你姐都给你安排好了,这次有你和吴玉兰的房间,下人们准备好了衣服,饭食,待会我带你们过去。”
“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七苦大师已经去了草原,你身边也没人了。”冷雪道。
“担心什么,这里是我娘开的铺子,杨氏商行,有的是护卫,你忙好自己的就行,别的暂时不用你操心。”骆星辰笑了笑。
他已经将客栈给退了,带着夜一住进了杨氏商行后院。
得知了他到来,杨氏商行分部的负责人,拉着他不让他走,不住都不行。
这要是被杨夫人知道,她唯一的儿子来到自家的商行了,还需要住在客栈,他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没奈何,骆星辰住进来,顺便跟紫烟沟通了一下,给冷雪,吴玉兰也都准备好了住处。
将吴玉兰安顿好以后,冷雪没急着跟吴玉兰叙旧,而是找着骆星辰在另一处房间询问他姐姐的事情。
“我姐究竟是办什么事了?”
冷雪担心的是姐姐紫烟为了帮他,而选择跟烟幻燕郡守做一个交换,帮她做危险的事情。
骆星辰一眼就看出了冷雪担心的是什么。
他解释道:“你姐去接烟郡守的弟弟,烟俊宁。”
“烟俊宁,我知道,他是西边除了烟郡守以外,最强的将军,领军驻扎在草原附近。”
冷雪知道烟俊宁这个人,烟家除了烟幻燕以外,只有这个烟俊宁有出息。
但烟俊宁也做了一件离经叛道之事,让烟家的长辈们很生气。
那就是,烟俊宁居然娶了一位草原上的女子。
在烟家看来,那就是一位蛮夷,烟家是将门世家,门下子弟,怎么能娶一位蛮夷女子呢。
就因为这件事,烟俊宁跟烟家闹得很僵硬,长年都不愿意回家。
烟家一部分在千机城,更多的人在京城居住,基本上他们是韬光养晦之策,毕竟烟家有两位执掌军权的在外大将了,要是烟家还高调,那就是取死之道。
“你知道烟俊宁将军,就应该放心了吧,你姐是接朝廷那边来的一位密使,带着烟幻燕郡守的信物,跟烟俊宁将军商谈大事的。”
“我明白了,那我在这等着。”
“对,你安心住下,安抚一下吴玉兰,她一个女子,当真不容易。”骆星辰道。
“星辰,好像你还没成年吧,你怎么知道女子之事呢?”冷雪忍不住问道。
明明骆星辰比他还小着几岁呢,怎么会比他还老成呢。
“没杀过猪,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嘛。好了,我要去忙事了,你自己回去了。”
骆星辰白了他一眼,就挥手将冷雪赶了出去。
居然说他没成年?这笔账记下,以后再算。
……
京城。
齐星云收到军报的时候,就乐的不行,这秦祥云去砸蒋五郎的场子,本来就抱着蒋五郎麾下兵马不多,可以利用的念头。
结果倒好,踢到了铁板上,磕掉了自己半条腿。
叛汉的赵王,秦兰超死了。
这爷太好笑了,秦汉卿亲自就这么少了一员大将。
他又翻开另一张札子。
“长宁郡主那个大丫鬟走到千机城了,遇到了烟俊宁了。这个烟家唯一的嫡系后代,现在也长大了,能为朕戍守千机城了。”齐星云看着札子,满足的笑道。
“那个大丫鬟叫什么来着?当初长宁郡主还让她跟杨若晴过招过呢。”齐星云对着王昀公公问道。
“姓赵,单名兰。”王昀公公乐呵呵的笑着说道,他看过了情报,对长宁郡主和赵兰这对主仆,他还算了解。
王昀公公忽然皱着眉头说道:“烟俊宁娶了一个草原人做媳妇,陛下,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这会影响他未来的成就的。要不要臣派个说客去说服下?”
齐星云看了王昀公公一眼,问道:“你这个说服,是准备怎么说服啊!”
王昀公公所谓的说服,那就是跟皇命没差别了,那真是行之有效!这倒是王昀公公极为擅长的事。
劝不劝呢?
齐星云琢磨了很久,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棒打鸳鸯啊?”
“但是那个草原女孩子影响到了烟俊宁以后的仕途。”王昀公公温了一杯茶说道。
齐星云忽然想起一句话,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想要让大齐人有傲气,有高人一等的理念,就必须降低蛮夷的地位,绝不会抬高他们。
无论是百姓,还是权贵,都是差不多的想法,瞧不起蛮夷,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正确。
就是齐星云这个皇帝,也在顺应时代,烟俊宁也不能例外,他需要找一个汉人正妻。
那个草原人奴仆的身份,当不得妻子,只能做妾。
“随着烟俊宁的功勋越来越多,官越来越大,他自己会知道的,不用我们来纠正他。”齐星云笑着说道。
第5703章 为难
烟俊宁见到紫烟以后,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送来的烟幻燕的书信以外,还带来了一个女人,一个叫做赵兰的女人。
跟紫烟在营帐里面交谈了一番以后,他接了书信,紫烟便准备离开,独自回去。
他出门相送……
刚刚送走了紫烟。
烟俊宁看着面前留下来的赵兰就一阵头大!
不是这个女孩子不漂亮,能在长宁郡主身边当上大丫鬟的,没点颜值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不仅样貌好,武艺也极有一套,至于为啥会离开长宁郡主身边,出去独当一面,这个他也知道。
这个赵兰,原来一直是一位暗藏着的隐卫,最近暴露了身份,就被齐星云召回了,这样她就有空去做别的事了。
赵兰很多年前,是在大辽靠近大齐附近的城池成长的。
那时候,辽人强,齐人弱。
辽人当初可是把齐人当成牛羊看待。
能勉强做为一个人活着的,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乱世更难。
混的如鱼得水的赵兰,并不丑。
赵兰要模样有模样,要头脑有头脑,还握着在齐国行走的权力,可以调动隐卫的察子,进行情报收集。
对于烟俊宁来说,这个女子的到来,为他即将对草原上的行动打开缺口,找到了一丝契机。
烟俊宁十分欢迎赵兰的到来,但是赵兰来了之后,就要求去银山的缓冲区看看。
这愁坏了烟俊宁。
银山是草原人的祖地,发源之地。
银山上的海东青是草原人的鹰神。
在这片土地上作战的草原人,都是十足的狂热分子!
那些漫山遍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草原人的斥候,是千机军一直很头疼的对象。
赵兰来了,非要去看看,一个女人,上战场就是在捣乱!
这就是烟俊宁的第一观感,他老爹当初告诉他的这句话,在烟俊宁看来,完全正确!
“赵姑娘,不能在往前走了。前面过了大江的支流长渠,就到了银山脚了,那里全都是草原人的斥候,很容易死人的!”烟俊宁拉住了赵兰的缰绳小声的说道。
一条弯弯的河流,名曰金银河。
前面的山是银山山脉的前沿,叫做小银山的地方。
就这样波光粼粼的躺在小银山附近之下,清澈的河水下,能看到条条游鱼在游弋,时不时还有小虾米藏在水草之间,弓着身子往前弹动着。
而一个石拱桥就在他们的面前,这个不知名的桥梁,已经在这条支流上横戈近百年的时间,桥墩上都是蚝。
在桥墩上饲养蚝,因为蚝繁衍能力很强,而且无孔不入。
只要蚝黏在一起,用铲子都铲不动,蚝有两个壳,一个壳附在岩礁上或者另一个蚝上,互相交结在一起,另一个壳则盖着自己的软体。
一旦跟石胶成一片后,用铁铲也铲不下来,虽然蚝是海产,但是这条大渠的源头,上有岩盐矿,这水稍微带点咸味。蚝也能活。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巩固桥墩。
赵兰撩开面纱看了眼烟俊宁,非常感兴趣的问道:“那你们平时过这条河吗?去小银山上打探情报吗?”
烟俊宁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会去,但是我们通常不会长时间逗留,都是侦查小银山上的草原人,有没有调动兵马的现象,这里是最后安全的地方,再往前就有草原人出没了。”
“你知道草原人的箭法很好,而且长期居住在山上,他们对这里的地形非常了解,神出鬼没,我们过去的人,回来没有不负伤的,偶尔还会有阵亡。”
“就到这里,回去吧。”
赵兰点头,说道:“那我要是告诉你,敌人高层的书信来往,都要经过这个小银山营地呢?”
“而且银山营地是从侧面进攻凉州的唯一一条路。”
“这么重要的隘口,任由草原人占领,任由草原人其他部落和那个巴巴虎部的联袂。想要灭掉巴巴虎部,从侧面直扑凉州城下,而不过银山下隘口,这里必须拿下。”
烟俊宁打开了手中的堪舆图,看了很久,合上了地图,说道:“怪不得草原人在这里驻扎了近一千人,而且斥候满地,原来此地如此重要。”
“可是我们只有五百人,也拿不下这里啊。”
赵兰笑着说道:“不用着急,相信烟郡守会安排了更多的人马。”
“这小银山虽然不是破局的关键点,但是也很重要。”
赵兰翻身下马,在河边走了两步,忽然弯腰借着大树掩盖了自己的身形,她将身后的弓,拿在了手中,屏气凝神射出了手中一箭。
烟俊宁才注意到赵兰射的是一只野鹿。
野鹿中箭,哀嚎着跑了两步,歪倒在了河边。
“今天晚上能打打牙祭了。”烟俊宁笑着上前,将奄奄一息的野鹿一刀毙命,仍在了马背上,两人策马赶回军堡。
烟俊宁是个很有个性的将门汉子,小时候在农家待过一段时间,做饭有一手,还有一些高丽特产的香料,让这顿鹿肉宴,做的色香味俱全。
“三青熘鹿鲜,尝尝我的手艺。”烟俊宁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赵兰吃的津津有味的看着大口大口扒饭的烟俊宁,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烟将军,听说你娶了一个草原女人?”
烟俊宁点了点头,满脸满足的说道:“嗯,是有这么一会儿事。”
“可是千机城衙门不给办婚书,说是没有聘书就不给办,我这不是在千机城吗?就一直没办好。”
赵兰将一块鹿肉放在碗里晾着,说道:“可是聘书要双方父母的定贴,有了定贴和媒人的聘书,你这三样,一样没有,衙门怎么给你办?”
烟俊宁说到这个就不由的叹息的说道:“我去哪里给她找聘书去啊,我爹娘还有我姐,全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烟家的人更是对我骂声不绝。”
其实烟俊宁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问题就是他家人和姐不同意,那他也没法子。
赵兰放下了碗筷郑重的说道:“你家是烟家,开国将门,你这个草原媳妇,让皇上和朝廷都很为难。”
“皇上在我临行前,特意叮嘱过我,到这边劝劝你。”
第5704章 喝西北风
长坪村。
夜里,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一块儿去村口宅子里看望老杨头。
自打上回在杨华胜家吃了一颗坏了的毛鸡蛋触发了痢疾后,这一连好几天老杨头都是卧病在床,饮食方面更是越清淡越好。
青菜豆腐汤,红薯小米粥,红豆杂粮粥,清汤面条这些东西翻来覆去的吃。
刚走进堂屋,就听到东屋里面老杨头正在数落余兴奎。
“咋又是清汤面条?天天都吃这些玩意儿,我都要吐了,就不能给我换点口味嘛?好歹荷包蛋也打两只?不然炒鸡蛋做浇头也行啊,肉丝也没说不能吃,你咋天天给我整这些畜生都不吃的玩意儿来?”
余兴奎一边劝吃边耐心解释:“老杨伯,是大夫专门叮嘱的,说您的肠胃道受到了损伤,这段时日越清淡越好,吃点粗粮也不错……”
“你少把那一套拿出来忽悠我,这都多少天过去了,我早就能吃香喝辣了,你,快些去给我整些好吃好喝的来,一个月给你三两银子的月例,不是让你来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的……”
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两个故意在屋门口停顿了下,就是为了多听几句,这会子听到老杨头不依不挠,余兴奎渐渐招架不住了,兄弟俩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想吃啥好吃好喝的?干辣子煸野猪肉再配一壶烧刀子酒你要不要啊?”
杨华明嘴里大声问着人已来到了床前,指着床边地上放着的盆桶:“你也不瞅瞅这盆桶还有床后马桶里的玩意儿,都这样子了还不省心,还净想着吃这喝那的,别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这是伤疤还没好呢就又要作死啊?”
杨华明的话说得有些重,老杨头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四儿子是个不给面子的,跟他吵,待会下不来台的还是自己。
于是,老杨头自动把杨华明当做一个屁忽略掉,只把目光放在可以沟通和讲道理的杨华忠身上。
“老三,你来评评理,这都多少天了,我每天就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老杨头一脸郁闷,他捏了一把自己腮帮子上的老皮,“你瞅,你细瞅,我这肉都掉光了,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一晚上不晓得要小解多少遭,这都是肚子里没有半点油腥给整的啊!”
“老四是个土匪不讲道理,你是里正,你总得讲道理吧?好歹给我这老汉整点硬货吃吃!”
老杨头前面那些话,杨华明都没打算理会,最后那句话,他可就不爱听了。
梗着脖子瞪起眼,嗓门也变粗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土匪?我要是土匪早把你这糟老头子给扛到山里扔悬崖了,还由得你躺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
老杨头也是眉头大皱,指着杨华明,话却依旧是对杨华忠说的:“瞧瞧,你都瞧瞧,都这样了跟土匪有啥两样?”
杨华明还要再怼回去,被杨华忠拉到身后:“老四你就少说几句吧,吵嚷嚷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杨华忠来到床前,平静的对老杨头道:“痢疾不同于旁的病,是脏腑里出了问题,之前就是因为爹你没管住自个的嘴才搞出这么一摊子事来。”
“大夫的原话就是半个月内都不能见荤腥,辛辣,油腻,之前就是因为吃坏了的毛鸡蛋才误事的,所以鸡蛋就更不能碰了。”
“该叮嘱的我们都叮嘱了,是死是活爹你自个拿主意吧,想吃你就吃,但到时候又像上回那样上吐下泻肚痛休克,我们就不过来了,直接给你请道士准备后事,大家都解脱了。”
杨华忠一脸平静的把话说完,看了眼旁边目瞪口呆的余兴奎,示意他接着把面碗端给老杨头。
老杨头直勾勾盯着杨华忠,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鸡蛋。
他以为杨华忠是可以沟通和讲道理的,没想到上来就说出这么狠的话!
余兴奎把清汤面条重新送到老杨头的跟前,“老杨伯,面条还热着呢,你吃两口……”
老杨头突然爆发了:“我、我难道就这么着了吗?这辈子我就都只能吃这些猫狗不成的玩意儿了吗?”
杨华明也吼了起来:“啥叫猫狗不吃的东西?这可是面条,麦子粉擀出来的清汤面,你晓得外面有多少人家这会子青黄不接吃不上饭吗?一家子都在喝野菜粥,吃辣嗓子的杂粮饼和米糠粑。”
“别说擀面条,蒸馒头,一家人能吃上一顿野菜面糊糊汤就是美味了,你还挑三拣四,嫌弃小米粥,嫌弃面条,那你别吃好了,喝西北风去吧,西北风管饱!”
老杨头气得手指头颤抖,指着杨华明:“你你你……你个逆子!”
“逆子?让我重来一回,我还不稀罕做你儿子呢!”
“你……”
老杨头气得说不出话来,躺在那里抚着自己的心口,心口快要痛死了哦!
杨华忠看了眼杨华明,用眼神制止了他后面准备继续怼的话。
只语重心长的跟老杨头道:“虽说永仙赚了钱,不差你这口吃喝,可你得的是痢疾,再胡吃海喝命都得搭进去。到时候你拿啥去看永仙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老杨头揉心口的手顿住了,气到扭曲的五官仿佛被注入一丝理智。
杨华忠知道不管啥情况下,只要抬出杨永仙来说事儿,一准管用。
目的达到,杨华忠也没有兴趣在这屋里多做逗留,跟余兴奎那说了一声,转身走了。
出了院子,杨华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院子里的新鲜空气,长长的感叹了声:“可算是出来了,方才那屋简直就是茅坑,简直不是人待的地儿。话说,这余兴奎咋也不侍弄干净呢?”
杨华忠道:“你也别埋怨余兴奎了,他一个人伺候老汉吃喝拉撒,还得给他浆洗晾晒,这屋里能收拾成这样子已经算不错了。”
“该倒的都倒掉了,有些残留的气味也可以理解,何况他本身就是个男人,料理家务这块肯定是不如女人的,差不多就得了。”
第5705章 刘氏的转变
杨华忠兄弟离开后,余兴奎又劝了老杨头几句,老杨头终于愿意吃面条了。
吃了几口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问余兴奎:“先前老四那个混球说啥野猪肉,那又是咋回事?哪里有野猪肉嘛?”
余兴奎边给老杨头喂面边笑着道:“说起这个就有意思了,你孙女婿骆将军他们夫妇带着朋友和孩子进山狩猎,扛回来两头野猪,全村人都过去瞧热闹了呢。”
老杨头‘哦’了声,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仿佛那句‘孙女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又吃了几口面条,老杨头问了余兴奎第二个问题。
“两头野猪都拾掇出来了?”
“是的,请孙家两口子过来拾掇的,他们都是屠夫,有经验,拾掇起来利索。”
“那野猪肉是咋整的?都分给哪些人家了?”老汉又问。
余兴奎摇摇头:“这我就不晓得了,不过下昼的时候出去洗东西,倒是撞见骆将军和晴儿他们出来送肉。”
老杨头点点头,“想必是哪哪都不会落下,独独落下我这儿就对了。”
余兴奎赔着笑:“这不是晓得您老的情况么,即便送来了也吃不得啊……”
老杨头黑下脸来,“我就不能腌起来等以后病好了慢慢吃啊?他们啊,没那心思就是没那心思,强求不来!”
看到老杨头这副振振有词的样子,余兴奎晓得接下来是没法讲道理了。
老三老四跟他讲道理都讲不通,何况自己呢?还是做好本份事,先把面条喂下去吧!
隔天天麻麻亮,杨华明就去了趟清水镇买菜,打酒。
上昼的时候他特地去道观跟袁道长那里说明了情况,病告了半天假回家来待客。
老宅后院的饭堂已经归四房所有了,所以杨华明打算在饭堂里招呼刘雪云。
灶房里,三丫头掌勺,刘氏塞柴火,锅里的菜炒出诱人的香味儿,惹得铁蛋,鸿儿这些小孩子都凑在门口瞧。
金氏一手牵一个,分别是杨永智家的闺女和杨永青家的闺女过来这边耍。
三丫头喜欢这些小家伙们,不忘捡几块油梭子塞到他们的小嘴巴里面去,然后打发他们去院子里玩耍。
“铁蛋,你快去问下咱爹烧刀子酒搁在哪儿?待会我烧野猪肉的时候想弄点出来去腥。”
三丫头又来到灶房门口招了铁蛋到跟前吩咐。
铁蛋嘴里包着油梭子,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闻言掉头就往饭堂那边跑。
灶房里,刘氏看着三丫头等候在门口,笑盈盈望着铁蛋跑开的背影,而铁蛋呢,也听三丫头的话,让干嘛就干嘛,刘氏的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快,铁蛋就回来了,“三姐,爹说烧刀子就在他屋里的桌上。”
“好,我晓得了,你玩去吧。”
“好嘞。”
铁蛋转身欢快的跑开了,三丫头也去隔壁屋子抱了一坛子烧酒过来,开始腌制野猪肉入味。
刘氏的眼睛追随着三丫头的动作,幽幽道:“你跟铁蛋,处的还不错啊,我看你挺疼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他也听你的话。”
三丫头正在用手里的筷子搅拌碗里的肉,闻言抬头看了刘氏一眼。
三丫头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古时代的孩子知事的早。
刘氏这番话,再配上这幽幽怨怨的眼神,三丫头哪里能不清楚自家老娘在不满啥呢。
还不就是因为铁蛋的生母是小娟姨娘么,而之前那好几年小娟姨娘抢走了爹的宠爱。
“娘,我就照直了说吧,搁在从前你和小娟姨娘都在这院儿里的时候,我对铁蛋是不冷不热的,铁蛋也不咋跟我说话,大家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可这关系似乎疏远得很。”
“后来你走了,小娟姨娘也走了,我爹忙着赚钱养家压根就顾不上我们姐弟。”
“那段时日我和铁蛋真的是相依为命啊,我没了娘,他也没了娘,他还小,我就把他带在身边照顾他,日子久了,我们的感情自然就出来了,到如今,在我眼里,铁蛋跟康小子一样,都是我最亲的弟弟。”
康小子是同母异父,铁蛋是同父异母,但大家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相同的血脉。
三丫头一番话显示出的姐姐的豁达和包容,竟然让原本心里还有点泛酸的刘氏找不出半句话来回应了。
“哎,我都不晓得该说啥好了,换做我原先的性子,肯定要骂死你,对谁好不行,非得对那个狐狸精生的东西好。可如今想想,铁蛋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小娟那个狐狸精没良心,孩子说丢就丢。”
凭心而论,铁蛋这孩子是好孩子,模样好,人也机灵,腿脚也灵活。
要是自己肚子皮里生出来的就好了,偏偏是从小娟那个狐狸精肚皮里出来。
“你是个好姐姐,那段时日你把两个弟弟,还有你荷儿姐都照顾得很好,我都听康小子说过了。”刘氏转而又道。
‘两个弟弟’这个词儿,证明她已经从心里上接受了铁蛋作为这个家的家庭成员的承认,而不像从前,开口闭口就是‘野种’。
三丫头有些诧异的再看了刘氏一眼,娘真的变了,这格局,这胸怀,跟从前是大不一样了,真好!
“饭菜烧得咋样了?我该去请客人过来坐了吧?”
杨华明突然进了灶房,三丫头终止了跟刘氏的聊天,回杨华明道:“再炒三个菜就能开饭,饭在大锅里焖,也熟了。”
杨华明听了很高兴,又拉开菜碗橱柜看了一眼里面已经炒好的菜:
水芹炒酱干肉丝,大白菜烧粉条,拔丝地瓜,清蒸红薯。
两大碗红烧鱼,一碗鱼头豆腐汤,两只瓦罐里分别煨了茶树菇老鸡汤和山药排骨汤。
再算上三丫头口中说的‘三个菜’,杨华明合计了下,这菜应该够看了。
“成,那你们加把劲儿,我先去把客人请过来喝茶说话。”
“嗯,爹你去吧,我们这边也快了。”
不出一碗茶的功夫,院子外面便传来脚步声,听声响不止一个人,应该有四五个人的样子,而杨华明的招呼声也随即传进了灶房:“雪云啊,里面请里面请,寒舍简陋,多包涵多包涵!”
第5706章 是他?
“呀,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刘雪云到了,走,咱也赶紧过去跟人打声招呼。”
刘氏一骨碌从灶膛口的滚条石上站起身,抬手一边拍着身上的柴灰,边喊三丫头。
“好,我把锅盖盖上。”
三丫头刚往锅里添了一点水,正在焖肉,外面的动静让她麻利的把锅盖盖好,又扯了扯腰间的围裙,赶紧跟在刘氏身后出了灶房。
三丫头正埋头整理两鬓的刘海,便听到刘氏清脆而热烈的声音在前头响起:“晴儿棠伢子你们过来啦,哎呀,刘兄弟,总算把你盼来了。上回就一直想要寻个机会好好答谢你对我家三丫头送药的恩情呢,可惜那会子她病得稀里糊涂的,我们也腾不出空来,今个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刘氏两片单薄的唇全开,就跟机关枪似的。
机关枪射出来的是子弹,她嘴里噼里啪啦说出来的都是感谢的话。边说边转身去寻三丫头,一把将她拽到身旁,并推到刘雪云面前。
刘氏推的太急,力度没把控好,差点把三丫头推到刘雪云怀里去。
刘雪云很有风度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垂于身侧,目光淡淡的落在面前少女的身上。
红润,水灵,二八年华,如同花朵般绽放的好时节。
三丫头暗暗稳住身形,对自家老娘这粗暴的动作真是无语了。
她抬起头来,用感激的目光望向面前送药的刘大哥……
四目相对,刘雪云神色淡然,目光平静。
三丫头却瞳孔收缩,呼吸瞬间乱了拍子。
是他?
那个从拐子手里救下她,又在小树林里杀了傻子让她免受羞辱的男人!
他的外袍她一直守着,就藏在枕头底下,甚至都没有洗。
她有个秘密不敢跟别人说,她夜里做噩梦,或是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把他的外袍抱在怀里,嗅着那残余的淡淡的气味,她的心莫名就安定了。
因为得不到他的名字,连自己该感谢的人是谁都不清楚,所以这是她心里的遗憾。
而现在,苦苦寻觅的那个人,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跟送药的那个刘大哥竟然是同一个人。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这么算来,他真正救过她三回命啊!
这顿饭,还得了么!
“瞧瞧,这是我三闺女,当时病得差点死了多亏刘兄弟你把她从鬼门关前拽回来,瞧瞧,如今这鲜活鲜活的站你跟前呢,这条命是刘兄弟你给的哇!”
刘氏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并抬手暗暗掐了三丫头一把。
心道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咋这会子跟个二呆似的直勾勾盯着人家瞅,却不晓得说话呢?
“你这丫头咋回事?嘴巴被麦芽糖给黏住了么?还不快些跟人道谢?”旁边的杨华明也察觉到了三丫头举止有点失态,于是催促了声。
三丫头总算回过神来。
心里揣着秘密,再去看刘雪云时,她的目光便没有先前那么大方坦然了,有点闪烁,不敢直视。
声音也轻轻的,细细的,“若香多谢刘大哥的救命之恩。”
刘雪云颔首,弧形完美的唇畔吐出几个平静的字:“是你自己福大命大。”
三丫头弯了弯唇角,唇边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让刘雪云垂在身侧的手指蓦然一紧。
这世上怎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面前这个叫做杨若香的少女,从五官到身形,跟自己的亡妻几乎如出一辙。
就连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两个酒窝都一模一样。
难道真如晴儿姐很早前说的那般,人会有轮回转世一说?
可不对啊,亡妻去世将近两年,而面前的少女已经十六了,时间不吻合。
所以说,这应该就是一个巧合。
“雪云你说对了,我家这妹妹啊,还真是个福大命大的。”
杨若晴说笑着走了过来,抬手揽住三丫头的肩膀,接着道:“四婶,要是我没记错,当年你怀她的时候是不足月生的吧?”
刘氏立马道:“可不就是么,怀着她的时候一直以为是个男娃,还没足月呢,跟你们大伯吵架,就在这院子里,他良心坏,故意撞我,把我给撞得动了胎气,三丫头差点就死在我肚子里。”
“生下来后这丫头又瘦又小,跟一只剥掉皮的小猫似的,我还没有乃水,真没指望能养活她,没想到就那么半吊子养着,竟然也大了,还长成了大姑娘,真的是福大命大……”
杨若晴笑着连连点头:“我也记得那些事儿呢,所以说啊,我们三丫头天生就是好命的,因为好命,所以生病的时候刚好雪云过来了,又刚好他那里有从京城带回来的特效药,一切都冲着一个缘字去的。”
大家伙儿都点头。
身为四房之主的杨华明看着这气氛差不多,于是再次招呼道:“雪云今个头一回来我家,可别让人家客人一直跟院子里站着了,去饭堂喝茶吧!”
杨若晴便松开三丫头的肩,对三丫头和刘氏道:“有啥感激的话待会吃饭的时候再接着说,我们先去饭堂了。”
三丫头点头,乖巧退到一旁,微红着脸,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瞥刘雪云离开的背影。
高大,挺拔,如同青松翠竹,行走间自有一种沉稳大气,即便行走在姐姐姐夫这样身份和能力的人旁边,刘大哥也是不卑不亢,气宇轩昂……
“三丫头你赶紧去灶房烧菜,我再去说几句话就来。”刘氏跟三丫头这交待了一声,拔腿跟在后面送刘雪云他们去了饭堂,先前关于三丫头小时候遭罪的事情她才说了半截呢,不把后面半截说完,她憋得慌。
三丫头想到锅里还焖着肉,赶紧收起所有心思小跑着回了灶房。
这锅里的野猪肉可是用烧刀子酒做了特殊加工的,是今天的压轴菜,可不能烧糊了。
还好还好,锅盖揭开的时候,一股异样的香味扑面而来。
锅里的肉一块块正浸泡在适量的油汤里面咕咕的叫,被高温烹煮得肉身在微微的颤抖。
三丫头拿筷子轻戳了一下,软烂轻弹,仅是这手感就能判断出这肉烧得是恰到好处,是她这么久以来烧肉发挥最好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