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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巅峰小雨     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     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12章 三天之期

    顾母自顾自的说着,眼泪掉下来,边上的丫鬟过来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夫人……”

    顾母抬手,打发了丫鬟下去,自己掏出帕子拭泪。

    萍儿垂眸,略作沉吟。

    片刻后抬眼,看着顾母:“你外甥女的遭遇,我也很同情,真要论起来,她的命比花花还是要强的。至少,她还有亲爹,还有你这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姨母疼爱。”

    “而我家花花,说白了就是个孤儿,我是她母亲身边当年的丫鬟,家里遭了变故,夫人把花花托付给了我。”

    “前半辈子,我也算是见识到了高门大户人家的生活,一切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后半生我也没啥攀高枝的念头,只盼着花花能够嫁一个真心待她的夫君,生儿育女,平安顺遂过一生。”

    顾母连连点头:“对,对,你说的对。”

    萍儿盯着顾母的眼睛:“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拐弯抹角就没意思了,听说之前志华三门亲事都告吹,跟你那外甥女有关。”

    “我还听说,志华跟他表姐青梅竹马,你们二老也是有意想要安排她在他身边,奈何正妻又做不得,只能纳妾,之前那三家就是听说这事儿,才执意退婚的,是这样么?”

    顾母听到萍儿的问,如遭雷击。

    整个人从凳子上站起来,指天发誓,极力撇清这其中的关系。

    “亲家母,外面人真的是乱嚼舌头根子啊,我那外甥女跟我家志华清清白白的,她还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儿子,真的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这都被人给编排上了,真是冤啊!”

    “有些人见我家志华考中了举人,眼红了,不晓得在背后泼了多少脏水,亲家母你千万千万不要信啊……”

    萍儿抬手打断顾母的话:“多余的话不说,既然你也晓得你儿子和外甥女被编排,你儿子的婚事都被连累一拖再拖,花花还有五天就要嫁进来了,你是想让新妇刚进门就被人指指点点么?”

    “有句话叫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你们都晓得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何要把这是非往自己儿子和媳妇跟前送?难道就不担心家宅不宁?”

    顾母怔住了,道:“我、我只是心疼我那外甥女,真的是把她当做亲生闺女来待的,没想那么多啊……”

    萍儿有些不耐烦的道:“其余的话不多说,你把人叫出来我见见吧,怎么着都是亲戚,躲着不见终究不好。”

    姑母一脸为难:“亲家母,不是不让你见,只是淑华这孩子早就不在我家住了。”

    “那她在哪?”萍儿问。

    顾母叹了口气道:“一个多月前,志华从湖光县回来跟我们说他有个同窗要给他拉红线,为了吸取之前的教训,他跟我们商量,在外面租了一个小院子安置淑华母子。”

    果真是搬出去了,赵媒婆没有撒谎。

    萍儿和杨若晴对视了一眼,这回,换杨若晴说话了。

    “顾夫人,我冒昧的问一句,那淑华母子是就此搬出去另过呢,还是等新妇进门,再寻个由头把他们母子接回来?”

    顾母看向问话的人,苦笑:“现在我们一大家子都为围着志华和花花成亲的事儿忙活,哪里有心思去想旁的啊?”

    杨若晴笑了声,又问:“该想的总得想,这会子双方都问到这个份上了,你就想想呗,也好让我们女方心中有个数。”

    顾母赔着笑,“那个……那个咱以后再说好么?淑华那闺女实在是命苦啊,她从小就在我家长大,把这里当做娘家……”

    顾母连一句撒谎的保证都舍不得给,对外甥女的维护态度,让杨若晴和萍儿再一次感觉到了。

    萍儿加重了语气道:“当年我跟着花花生母陪嫁过来的时候,花花生父年少时屋里伺候的通房丫鬟全都打发干净方才迎娶新妇。”

    “夫人进门后,老爷想要纳妾,必须夫人点头,男主外,女主内,商贾之家尚且如此,何况念书人家?”

    “若是一个人说你家顾志华跟他表姐不清不楚,那或许是挑拨,但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们女方就不得不慎重了,若是你家水太深,我们花花就不凑这个热闹,就此告辞!”

    言毕起身,萍儿挺直了腰杆往外走。

    杨若晴也放下茶碗跟着站起身,对顾母道:“茶不错,就是泡茶的水有点浑。”

    顾母慌了,追了上来跟萍儿这说好话:“亲家母,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顾家求娶花花真的是十足的诚意啊!”

    萍儿停下脚步,侧首看着顾母:“诚意与否不是用嘴说出来的,得用行动证明,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

    撂下这话,萍儿转身便走,不管顾母跟在身后如何劝说都不松口。

    顾母没辙,只得又拉住杨若晴说好话。

    “大妹子,你帮我劝劝我那亲家母吧,花花是我们顾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我那外甥女即便接回来住,那也是客,添两双筷子的事儿,花花到时候陪着志华去庆安郡念书,淑华留在我身边替他们伺候我,两全其美啊!”

    杨若晴嗤了声:“你觉得两全其美,那也得先问问你那外甥女,看她是愿意留在你床边端茶倒水呢,还是睡在你儿子床边争宠!”

    “淑华不是这种人,她是一个知进退有分寸的好孩子!”赔笑了这么久,顾母的脸色终于落了下来。

    杨若晴却没耐心跟这妇人理论,“三天内不去长坪村给个交待,婚事取消!”

    顾母又惊又怒:“你是谁?这是我和我亲家的事情,要你这个外人来做主?”

    “晴儿不是外人,她的决定就是我和周生的决定!”

    萍儿突然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顾母,又一字一句道:“三天,我们就给你家三天期限,长坪村见!”

    撂下这话,萍儿朝杨若晴伸出手,杨若晴笑了声,小跑着来到萍儿身旁,两人挽臂离去。

    顾母怔愣在原地,又惊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夫人,怎么办?要不要去把老爷请回来?”丫鬟跟了过来,小心翼翼问。

    顾母一筹莫展:“公子到底去哪了?”

    丫鬟小声道:“陪……陪表小姐去庙里烧香了……”

第5513章 冷雪

    骆星辰穿上青色的道袍,走进一处院子里。

    这里到处都是盆栽,花苑,有连环的亭子,中间都有走廊相互连通。

    中间一座最大的殿堂,里面站立着很多道人,有些道人在交谈,有些坐着闭目养神,有些在盘坐吐纳。

    骆星辰还未曾靠近,就听见靠近门边的两名道人交谈的声音。

    “前几日,清风观的道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全都死了,可怕。”

    “哎,你是不知道,我一个师兄,就是他第一个发现了这事,他去清风观办事,推门进去,满地的血腥啊,遍地的尸体,吓得他说话都不利索了,吓死个人了。”

    “清风观那些道人会是谁杀的?听说是鸡犬不留啊,你那个师兄,后来怎样了?”

    “师兄一路逃回来了,后来是官府衙门介入……至于是什么人干的,官府没查出来,不过,我觉得有可能跟季家有关系!”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这名道人压低了声音。

    “不会吧?难道季家召集我们过来,是要将我们道人一网打尽吗?”道人脖子一缩,眼神有点闪躲。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那是清风观的事。”另一名道人满不在乎的道。

    “怎会没关系呢?清风观不也是道人,我们也是道人啊。”

    “那可不一样,清风观装神弄鬼的,他们那一套,迟早会出事,谁会傻到一直被他们骗啊,季家就是被他们骗了,所以我才猜测有可能是季家。”

    “嘘,小声点,不要那么大声,有人来了。”

    这时候,大殿里面的众道人,注意到又来了两个新人。

    这两个新来的比较奇怪,两个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小一点的一脸的笑容,走起路来春风满面,而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则是满脸的冰霜,冷着一张脸,似乎全天下人都欠他钱似的。

    不过,两个人虽然神色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两人的相貌都是极好的,穿着道袍也很干净,看样子不像是落魄的样子。

    但是,在大殿里的人,却没人认识这两人。

    骆星辰走进大殿,夜一跟在身后,什么话都不说,骆星辰不管夜一,他扫了一眼,就看见角落里坐着一名少年。

    那少年坐在最角落的台子上,手上握着一块煮红薯,大口的吃着,脸上挂着跟夜一相似的冰冷神情,一样是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骆星辰来了兴趣,他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走到少年的旁边,他就自来熟的坐下来。

    “你吃这个红薯,不冷吗?”骆星辰眨巴着眼睛说话。

    少年头都没抬,只顾着自己吃,没搭腔。

    “我看你吃的太香了,这么着,你给我吃点,我给你银子。”骆星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银子。

    “可以。”少年开口了,说了两个字,声音有点沙哑,似乎是嗓子受损了。

    少年从包里掏了一下,手上又出现了一块红薯,这块外面烤的焦黑的,粘在他手掌上,黑乎乎的。

    骆星辰没嫌脏,伸手就抓住红薯,但是往回拿的时候,没拿动。

    “给钱。”少年理所当然的说了两个字。

    “给!”骆星辰都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够警惕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嘛。

    拿到银子在手上,少年就立刻放手了,让骆星辰将红薯拿回去。

    他拿到银子的第一时间,就是将银子放到嘴里面咬了一下,咬出一个小小的牙印,这才满意的点头。

    也只是在一瞬间,脸色略微变得愉悦了一点,但很快又重新恢复了冰冷。

    “哟?冷雪,你小子有钱了嘛,快点还钱吧,你还欠我一百两呢。”一位三角眼的道人,靠近过来,翻着白眼说话。

    “给。”少年不情不愿的拿出刚收起来的银子,递过去。

    “算你还了一两,还有九十九两,嗯,有前途,多卖几块红薯,或许你就能还款了。”三角眼道人哈哈笑了两声,插着腰转身离去。

    等三角眼男人走了以后,骆星辰才拨开手中红薯的外壳,将黑色的手掌在崭新的道袍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红薯。

    拨开外面的焦黑外壳,里面是红色的红薯肉,味道香甜可口,有点冰凉,但不影响口感。

    骆星辰瞟了一眼少年道:“你叫冷血?”

    少年没有说话。

    等了些许时候,没等到少年声音,骆星辰正准备继续说话来让少年开口,少年的声音就传来了。

    “冷雪,雪花的雪。”少年,冷雪一本正经的道。

    “倒是跟你这个人很相配,的确是够冷的……”骆星辰继续道:“刚才那个道人是你的债主?你欠了他一百两?够多的嘛,你干啥要欠人家钱啊。”

    也许是打开了话茬子,又也许因为骆星辰花高价买了他红薯,冷雪回应了骆星辰的话:“债主之一,冷月观道人五味子。”

    “五味子,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人长得不怎样,有点糙,你欠他一百两,还欠别人钱?看你这穷样,哪地方能花这么多钱?”骆星辰又是一连串的话。

    “葬师。”

    冷雪又只说了两个字。

    “什么时候的事情?”骆星辰问道。

    也许是没遇见过骆星辰这样自来熟,话又多的,冷雪愣了一愣,随后才慢慢道:“上个月。”

    “哎,上个月,那天气,的确是不太好,得病也正常,节哀顺变吧。”骆星辰叹了口气,这四象城,上个月连绵不断的阴雨,城外疾病横行,很多体质比较弱的人,不仅仅是老人,还有年轻人,死去了一批,有点残酷。

    “不,我师父,被人杀的。”

    让骆星辰意外的是,冷雪说出跟他不一样的答案。

    “谁干的?”骆星辰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王家二少,我师父,功夫没了。”冷雪略微皱眉。

    “王家又是什么玩意儿?能跟季家比吗?”骆星辰道。

    “不能比,王家有钱。”冷雪道。

    “那二少爷这么嚣张?随意打死人?你找他报仇了没?”骆星辰道。

    “没有,我打不过,他们,人多。”冷雪摇摇头,神色有了一丝黯然。

第5514章 追踪

    得知顾志华不在屋里念书,竟然是陪淑华母子去庙里烧香,姑母气不到一处来。

    “这个浑小子,怎么就不听劝呢?新妇还有六天就要进门了,我明明叫他这段时日尚且忍耐下,先别跟他表姐见面,免得被人说闲话,怎么又粘到一处去了?”

    “还有淑华那孩子,也是不懂事,明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处境尴尬,就该避嫌,还让那个混账小子跟着去烧香,这要是被有心人瞧见,指不定又要弄出啥怪话来!”

    “不行,必须把他叫回来……”

    顾母当机立断让丫鬟去把家里的一个仆人喊过来,打发他去县城西郊的寺庙把顾志华带回来。

    末了不忘叮嘱那仆人:“……从后门走,莫声张!”

    仆人套了马车开了后门先探了个脑袋出去,确认无恙方才拉着马车出门,远门在身后再次关紧。

    “这顾家人做事怎么鬼鬼祟祟的?”不远处的某个隐蔽处,萍儿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小声嘀咕。

    杨若晴冷笑道:“走,咱跟上去看看。”

    萍儿看了眼自己和杨若晴:“我们这脚力追不上马车……”

    杨若晴笑了,“我早就准备。”

    她于是吹了声口哨,一匹马车从身后的胡同里跑了出来,赶车人戴着斗笠。

    马车到了她们二人跟前,赶车人把斗笠稍微往上抬了抬,冲杨若晴笑着眨了下眼:“上车。”

    “好嘞!”杨若晴拉着萍儿上了车。

    萍儿看到斗笠下那人的脸,释然了,是骆风棠。

    “去哪?”待到她们二人在车厢内坐稳,骆风棠侧首问。

    “车夫,劳烦你跟上前头那辆马车。”杨若晴一本正经道。

    “得嘞,夫人请坐好!”

    骆风棠轻轻扬了下马鞭,马车四平八稳起步,跟在顾家仆人的马车后面往前行。

    车厢里,萍儿听着这两口子方才的对话,有点想笑。

    “你们这两口子可真是逗。”她道。

    不像她和周生,过日子一板一眼的。

    杨若晴笑了笑,“错了,他原本是个闷葫芦的,是我逗,他没辙只能配合。”

    萍儿道:“一个原本沉默寡言的男人愿意陪着你逗,这说明他在乎你。”

    杨若晴点头:“我和他是彼此在乎,毋庸置疑。”

    萍儿眼中有些羡慕:“女人啊,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这话一点不假。我不敢奢望花花也能像你这样嫁个方方面面都没得挑的好男人,我只求她嫁的夫婿,是真心诚意的想要求娶她,不是那种带着目的的,举人不举人,我现在也没那么看重了。”

    对这话,杨若晴有点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显然,花花即将要嫁的那个顾志华,是带着目的和盘算的,并非出自真心。

    杨若晴只能轻轻拍了拍萍儿的手:“先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骆风棠驾车跟踪很有技巧,既不会让前面的马车察觉,又能保持适当的距离,让前方的目标车辆及车辆上的目标人物一直锁定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就这样,马车一路跟随顾家仆人的马车到了县城西郊的寺庙。

    “顾母为啥会打发下人来这寺庙?”

    杨若晴撩起车厢帘子往外打量着,有些狐疑。

    “这寺庙,你来过?”萍儿问。

    杨若晴点头:“是的,喜欢来这寺庙烧香的多半都是附近的女香客,因为这寺庙中据说最灵验的便是送子观音和月老。”

    “前面没路了。”骆风棠提醒。

    杨若晴应了声,扭头跟萍儿道:“我们留棠伢子在山脚下看马车,咱俩跟着那仆人进寺庙去。”

    萍儿有些犹豫,这趟跟进去,要是看到一些不能看到的东西,花花的亲事八成就有大变数了。

    但不去找出真相,她打死都不放心让花花两眼一抹黑的嫁过来。

    “好!”

    两人不远不近的跟在顾家仆人身后进了寺庙。

    寺庙里香客络绎不绝,仆人在前面边走边寻,杨若晴没见过顾志华,于是目光盯紧那仆人以免跟丢。

    萍儿则在人群中打量,找寻顾志华的身影。

    七弯八拐的,找了好几间殿堂都无收获,仆人还在前面漫无目的的边走边寻,急得抓耳挠腮。

    “这也是个没有半点办事能力的下人。”杨若晴心下想着。

    目光扫过四下,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往寺庙后面急匆匆去,转角之际只瞥见一抹红色的裙裾。

    杨若晴有点诧异,那女子穿红着绿必定是香客,香客来寺庙多半都该在殿堂里徘徊,不该往寺庙后面去。

    寺庙后面连着山,很偏僻,即便是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过去小解啥的,身边也该有个伴儿。

    而那女子孤身一人走得匆忙,必有诡异。

    “哎呀,跟丢了,找不见那仆人了……”

    萍儿四下环顾,发现仆人不见了。

    杨若晴道:“我方才也没盯他,看别处去了。”

    萍儿道:“那咱接下来这么办?”

    杨若晴指着前面:“我方才看到一个穿红戴绿的往那边去了,会不会是那个淑华表姐?”

    萍儿当机立断:“看看去!”

    两人也赶紧跟了过去,发现后面有一扇半旧的垂花拱门,拱门外面是一片小竹林。

    拱门上挂着锁和链子,锁是开着的,拱门上面写着几个字。

    “这后面应该是寺里用来种菜而开辟的山地。”

    杨若晴道,随手把链子和锁扯开,两人悄无声息的钻进了竹林。

    竹林里很安静,跟前面寺庙里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反差,竹叶凋零掉落在地上,如同铺了厚厚的软垫。

    行走在其中,松软舒适。偶有冬笋破土而出,一条蜿蜒的小路在竹林间缠绕延伸。

    两人来到路的尽头,看到了一座八角凉亭。

    凉亭一双男女正紧紧相拥在一起。

    那男子身量修长挺拔,穿着蓝色直袍,肩上披着黑色披风,墨发高挽,生得是标致风流。

    女子一袭红衣,秀发云堆,巧施粉黛,靠在男子怀中嘤嘤怯怯,可不正是先前杨若晴看到的那个女子么!

    “萍儿……”

    杨若晴轻声唤了身旁人一声,却没有回应。

    她扭头,便发现萍儿整个人僵在原地,面色苍白,目光发直,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第5515章 真相

    “他……该不会就是顾志华吧?”杨若晴问。

    萍儿僵硬的点了下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前方凉亭中那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杨若晴暗吸了口气,群众的眼光真是雪亮的是,赵媒婆她们都说这顾志华表姐弟有猫腻,果真如此!

    躲到这佛门清净地来私会,搂搂抱抱,二人行事真是下、流,且侮辱了佛门净地。

    “这不行,我要过去当面质问,看他如何狡辩!”

    看到萍儿要冲过去,杨若晴赶紧一把拽住。

    “冲动是魔鬼,咱先躲起来听一下他们在说啥再做决定,你这样贸贸然冲出去,反倒误事。”

    萍儿只得耐着性子被杨若晴拽着以层层叠叠的竹子为掩护一点点靠近凉亭。

    杨若晴耳力好,其实站在先前的地方也能听到他们说话,之所以往前挪,主要是为了照顾萍儿。

    已经有清楚的对话声传到她们的耳中:

    “……我什么都不求,也不要名分,我只盼着能待在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伺候你念书,给你端茶倒水,给你缝衣浆洗,在你看书看累的时候为你捏捏肩膀,就像咱俩小时候那样……”

    “外人泼我脏水,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信我,我便无怨无悔,弟妹嫁进来,我是真心诚意的为你高兴,我知道我不配嫁给你,我只愿弟妹能够代替我好好照顾你……”

    “表姐,你放心,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去求娶一个乡下女子为正妻。”

    “之前那三家的女子,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家里有权,嫁过来不好摆布。”

    “那个花花,我打听过了,商贾之家的遗孤,被她亡母身边的大丫鬟养大,眼界,学识什么的,肯定是粗鄙,即便也习得几个字,顶多不算睁眼瞎,哪能跟表姐你相提并论?你可是陪着我一起念书长大的,红袖添香,红颜知己。”

    “当年你嫁给那户人家本就是错误,幸而老天爷给了我们机会弥补,这一次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你且在外面忍耐五六日,最多十日,等新妇进门,我便说服她,纳你进屋,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

    这是顾志华的原话,他抚着他表姐淑华的秀发一字一句说出口的。

    一字不落的传进杨若晴耳中,也让萍儿听了个透心凉。

    萍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竹子里,完好无损的竹子被她抠出几条深深的痕迹,她自己的指甲也翻卷断裂,指头鲜血淋淋。

    她浑然不觉,冰冷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凉亭,气得浑身颤抖。

    “晴儿,你身上有刀吗?”她突然问。

    杨若晴的身上自然是有刀的,但她却不能借给萍儿。

    “你要刀子干嘛?”她问。

    萍儿咬牙:“我要上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杨若晴猜到了。

    “别犯傻,他们还不至于脏了你的手,先别打草惊蛇,跟我回去咱从长计议!”

    杨若晴伸手拽住萍儿的手,萍儿却不挪动步子。

    “我要抓花那个女人的脸,狐狸精!”萍儿声音颤抖,素来温婉可亲与人为善的五官已狰狞扭曲。

    “萍儿你听我的,对付这样的人,你冲上去一刀杀了他们是便宜了他们,我有更适合的办法来折磨他们。”

    杨若晴强行把萍儿拽走了,出了寺庙,回到山脚下的马车里。

    把萍儿塞进马车,放下车厢帘子,杨若晴对骆风棠道:“径直回酒楼。”

    骆风棠先前就看到了萍儿的神色,非常的不好,他什么都没多问,上了车挥动马鞭掉头离开。

    杨若晴没有进车厢,而是跟骆风棠并肩坐在外面,果不其然,马车刚刚驶出一小段路,身后的车厢里便响起萍儿压抑的哭声……

    回到酒楼,关上屋门萍儿趴到床上终于嚎啕出声。

    杨若晴侧身坐在床边,轻抚着萍儿的后背:“你这哭了一路,也差不多了,来,我给你倒了热水,你坐起来洗把脸,咱好好商议正事。”

    萍儿终于坐起身,杨若晴扶着她来到洗脸盆边。

    重新坐下来的时候,除了脸色异样的苍白,眼睛泛红,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异常。

    “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杨若晴道。

    萍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来看着杨若晴:“报复他们先不急,当务之急是必须阻止这场婚事。”

    杨若晴点头:“没错,那顾志华一颗心显然都是被他表姐给抓得死死的,花花嫁过去,是跳进了火坑,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萍儿道:“我还是那句话,有权有势的男人有三妻四妾这不稀奇,但那妾必须是用来生儿育女的工具,若是有那个妾走运的撞进了男主人的心里,对女主人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宠妾灭妻的事情可不少见。”

    “那个表姐淑华,花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先前他们最后几句晴儿你听到了吗?顾志华说,等他拿捏住了花花,到时候先纳妾,后抬平妻。”

    “平妻啊,多么可怕,如今是为了掩人耳目堵人口舌才让花花做正妻,等到将来哪一天顾志华考中了进士飞黄腾达了,到时候他们随便使个黑招子把花花给弄没了,那个淑华就是顾志华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别人畏惧他的位高权重也不敢多言,而我的花花,就这么成了淑华上位的垫脚石,就这么傻乎乎的淌了趟浑水!”

    “不行,我这就要回村去,我要跟周生说!”

    杨若晴拉住她:“都已经晌午了,就算这会子回去也要明日才能到家,人跟马都吃苦头,歇一宿,明日一早就动身,明日这会子咱也能到家,阻止还来得及!”

    这一夜,萍儿翻来覆去根本没法啊合眼。

    只要眼皮子合拢,眼前就是凉亭里那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以及那些诛心的话。

    萍儿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委屈,为自己委屈,更为花花委屈。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闺女,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这么多年的情分她早已将花花视如己出。

    教她针线女红,教她礼仪道德,为了提升她的涵养和见识,她甚至不惜花钱送她去镇上,去望海县城学琴棋书画……

    那满满一匣子的首饰和陪嫁,折合成银票将近三四百两银子啊!

    三四百两银子,即便顾志华不是个举人,只是个穷酸秀才都能靠着媳妇的嫁妆一辈子吃穿不愁!

    可是顾志华呢?他却把花花当做垫脚的乡下土包子,当做给他表姐淑华坐上正妻之位的垫脚石!

    他爱跟那个表姐咋样谁都管不着,哪怕当街做男女之事都是他们的自由,可他们坏了良心,偏生拉上无辜的花花来当枪使,这人心,太可怕了!

第5516章 人渣

    隔天天麻麻亮,萍儿就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坐在桌边安静的等着。

    好几回想出点儿声好让床上的杨若晴能醒,但她又于心不忍,便一直静悄悄的坐着。

    杨若晴昨夜安抚了萍儿好一阵,后来困倦了眼皮子都闭上了自己还不晓得。

    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萍儿不在床上。

    萍儿该不会想不开去做啥冲动的事了吧?

    杨若晴吓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揭开帐子,看到萍儿坐在桌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萍儿,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啊?”杨若晴问。

    萍儿转过身来,声音有些沙哑:“眯了一会儿,睡不着。”

    杨若晴没再问,能睡着才怪。

    “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起来洗漱。”

    ……

    晌午的时候,三人顺利回到长坪村。

    “晴儿,我先回家去把这事儿跟周生那说下,等会夜里我们再过来找你和棠伢子商量。”

    “要不我们直接把你送家门口吧?马车就是滑几步的事儿。”杨若晴有点不放心萍儿,一宿没睡,精神状态很是不好。

    萍儿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我能撑得住,这会子就是想赶紧跟周生通个气儿……”

    杨若晴只得妥协,“成,那你回去吧,咱夜里再说话。”

    回到自己家,跟长辈说了会话,又陪着孩子亲近了一番,两口子回了后院换衣裳鞋子说话。

    骆风棠已从杨若晴处知道了花花婆家那边的事儿,同样身为男人,骆风棠对顾志华那种人,只有四个字评价:懦夫!无耻!

    而杨若晴则更简单,两字形容:人渣!

    “……当时若不是我拦着,萍儿恐怕都要冲上去跟顾志华姐弟同归于尽了。哎,能把这样好脾气的萍儿活生生逼疯,顾志华也真是有本事!”

    杨若晴边洗脸边跟骆风棠这说话。

    “这对狗男女,实在太气人,别说是萍儿,我这个旁观者都气不过!”

    听到杨若晴这话,骆风棠也是面色峻冷。

    “身为一个男人,他没有担当没有勇气,若是真喜欢一个人,当初就该尽全力去争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骆风棠道。

    “即便当时错过了一次机会,那么,他如今是举人,表姐又寡居再次回复了自由身,他若是有担当就该不顾别人的言论娶她才是,犯不着绕这么多圈子,这便是猥琐,龌蹉!”

    杨若晴道:“听到你都这么骂顾志华,我就放心了。”

    骆风棠笑了,“说吧,你想怎么给顾志华教训?这种小事我吩咐人去办就是了,用不着你累手。”

    杨若晴摇头:“对顾志华,我可不想打他,打一顿又或是卸下他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对他那种人来说,都不算釜底抽薪,只有在他最在乎的东西上让他绝望,这才是真的绝望!”

    骆风棠明白了。

    “顾志华是个有野心的念书人,为了去庆安郡最好的书院念书,他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得到这个机会。”他沉吟道。

    杨若晴跟他会心一笑,“懂我者,棠伢子也!”

    ……

    原本以为周生和萍儿吃夜饭的时候会过来,可吃过夜饭,家里长辈和孩子都上床睡觉了,那两口子还是没过来。

    “先前明明说好的呀,咋还没过来?这可不像萍儿的性子。”杨若晴有些疑惑。

    骆风棠道:“周生哥应该在家的,没过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两口子想法发生了分歧。”

    杨若晴挑眉:“不会吧?难不成周生哥还要坚持这样的婚事?大半辈子的乡里乡亲了,他不像那种攀高枝的人啊!”

    抡起攀高枝儿,放眼整个长坪村,又或是望海县城,甚至庆安郡,还有比棠伢子和大安以及沐子川更高的枝儿吗?

    即便如此,周生都没有过来谄媚,何况这区区一个举人?

    “时候也不早了,那咱是接着等?还是咋样?”骆风棠又问。

    杨若晴想了下,“既然没过来,那就肯定是有原因,咱贸贸然去找萍儿他们也不妥当,洗洗睡吧,不等了……”

    刚说不等了,院子门口便有人轻轻叩门。

    “晴儿,棠伢子,你们睡了没?”

    “是萍儿的声音。”杨若晴道。

    两人开了院子门,招呼萍儿和周生两口子进堂屋说话。

    杨若晴脱了鞋子把脚放到火桶里,招呼萍儿把脚也放进来。

    骆风棠跟周生坐在桌边,把骆铁匠的旱烟袋子递给周生:“抽口。”

    周生摆摆手:“不抽了,没心思抽啊!”

    骆风棠便也不劝,安静的坐着听杨若晴跟他们两口子说话。

    杨若晴目光在面前这两口子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回萍儿身上。

    然后,开门见山问:“你跟周生哥商量得咋样了?”

    萍儿也看了眼周生,叹口气:“周生比我还要气,当时就说这种人家门户再高咱也不稀罕!”

    “既然你们两口子一样的想法,那这事儿就好办了,退亲啊!”杨若晴道。

    萍儿一脸苦涩,周生也是重重叹口气。

    “晴儿啊,儿大不由娘啊,我和周生是一致要退亲,可花花打死不乐意退啊!”

    “啥?萍儿你说啥?都这样的人家了,花花她还要嫁?那丫头该不是傻了吧?”杨若晴惊得嗓门都大了几分。

    萍儿无奈点头:“这孩子的书都白念了,这么多年对她的教导也都教导到狗肚子里去了。”

    “先前我和周生迟迟没过来,就是在家跟她讲道理,可不管怎么说,都说不通……”

    杨若晴打断了萍儿的话:“那你跟我说说,顾志华和那淑华表姐都那样了,她为啥还坚持要嫁?到底哪里就这么吸引她让她放不下了?”

    周生气急败坏的道:“还能有啥,就冲着顾志华那小子皮相长得好呗!”

    “又是举人,会念几句酸诗,人前喊一句举人老爷,有面子,家里日子也好过,名下挂着百来亩田地,佃户们都抬举他,这丫头被这些挂在面子上的东西给迷了眼,迷了心,闭着眼睛要往火堆里跳!”

    杨若晴彻底傻眼了。

    萍儿说的没错,花花那丫头这些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简直就是荒唐!

第5517章 旁人

    “那现在呢?你们两口子又是咋想的?”杨若晴接着问萍儿和周生。

    萍儿的眼睛又红了,摇摇头,“我自然是不乐意结这门亲,可花花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我和周生跟她软的硬的都说了,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岂止是不欢而散?萍儿你就别替那死丫头遮掩了,她都说不要你管!”周生黑着脸拆了萍儿的台。

    “她说你不过是她家的丫鬟,丫鬟没法过问小姐的婚事!”

    “周生,你别说了!”萍儿出声呵斥周生。

    周生梗起脖子:“我为啥不能说?都这会子了你还要替她遮掩?那丫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萍儿哭着喊道:“周生,我不准你这么说花花,她是我拉扯大的,我清楚这孩子只是脾气高了一些,人不坏的……”

    “这还不坏?从前十多年你辛苦拉扯她长大,这会子遇到一个皮相好又有功名的男子,晓得她生母给她留了一首饰匣子的嫁妆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往后用不着依仗你了,小姐的派头就出来了,这还不坏?”

    萍儿抬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周生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周生气得胸膛直起伏,杨若晴一边安抚萍儿,边朝周生那使眼色。

    骆风棠也赶紧把一碗茶塞到周生的手里:“周生哥,喝口茶润润嗓子。”

    周生只得接过茶,不吭声。

    萍儿趴在杨若晴肩膀上哭得哽咽:“晴儿,我做梦都想不到花花真的会跟我说那些话,她说……她说这门亲事她不想退,她不在乎顾志华三妻四妾,她说她有信心嫁过去之后把顾志华牢牢抓在手里……她叫我不要管,我跟她说她将来会后悔的,我不能让她做后悔的事儿,她说再后悔也是她自个的选的,跟旁人无关,晴儿,我,我当年带着她逃亡,养她十多年,就换来一句‘旁人’。”

    “我跟她发狠,我说你要是不听劝要嫁给顾志华,你娘给你的那一首饰嫁妆我就不给你,她就跟我闹,说我是丫鬟,她是小姐,主子的事儿奴婢没法管,末了摔碎了桌上几只茶碗,摔门进屋谁都不理……”

    听到周生和萍儿描述的情形,杨若晴也是气得脸都红了。

    “这个花花,若说她还小不懂事吧,她都十六七的大姑娘了,庄户人家的女孩子啥都没教她,都知事了,晓得为家人分忧,她倒好,琴棋书画都学了,也去学堂启了蒙,竟然如此自私狂妄,别的东西没学会,分尊卑倒是无师自通,真是够能耐啊!”

    “我看她就不是不懂事,她懂事,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跟她爹当年一样,大老远跑来长坪村认亲,目的竟然是算计老杨家的屋子和田地,好抵挡变卖为他们云城杨家度过银钱周转不开的危机,自私自利,一脉相承!”

    看到杨若晴把花花骂了个狗血淋头,萍儿愣住了。

    “晴儿,这当口不是骂花花的时候,她终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懂世道险恶,当务之急你得帮我想个法子去劝劝她啊,我都想通了,退亲这事儿我不在乎在村里丢人,比起花花的一辈子,面子什么的都不要紧,你帮我想想法子吧!”

    杨若晴扶住萍儿的肩,俯身盯住萍儿的眼睛。

    “萍儿,花花没得劝了,对这种人,你就该让她去撞南墙她才晓得痛!”

    “不,花花还是有救的,她只是一时想岔了。”萍儿挣扎着道。

    “晴儿,我和周生的话她听不进,你去帮我劝劝吧,你的身份,你的能力都摆在这儿,你说话的份量比我重,她肯定能听你的劝!”

    面对萍儿的苦苦央求,杨若晴真想一口拒绝,她实在对花花那种人反感。

    萍儿没等到杨若晴表态,从火桶上下去,跪到地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晴儿,算我求你了,就这一次,你帮我去劝劝她,我不想她一辈子陷在顾家那种火坑里出不来……”

    杨若晴从火桶上下来,桌边的周生和骆风棠也都站起身。

    周生跺了跺脚道:“花花那孩子是铁了心要飞高枝儿了,没得救,萍儿你就别管她了,更别为难了晴儿……”

    萍儿依旧跪在地上哭着央求。

    杨若晴真是没辙,俯身把萍儿拉起来:“好吧好吧,明日我过去找她说说看。”

    “太好了太好了,晴儿你去说她一定会听的……”萍儿破涕为笑。

    杨若晴摇摇头:“这可不一定,但我会尽力的。”

    萍儿用力点头:“好!”

    ……

    隔天一大早,杨若晴就去了周生家,进了花花的屋子。

    屋子里满地狼藉,花花侧身躺在床上,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如桃。

    “花花,你晴儿堂姐过来了,你也不跟她打声招呼?”萍儿陪同杨若晴进屋,看到花花躺在床上毫无反应,也有些恼火了。

    花花僵硬的扭过头,眼珠儿往杨若晴和萍儿身上转了一圈,翻了个白眼道:“甭管你找谁来做说客都是白费功夫,我主意已定,天王老子都说服不了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平素的那些教养都哪里去了?”萍儿的火气蹭蹭往上窜。

    花花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萍儿。

    杨若晴对萍儿道:“你先出去忙你的吧。”

    萍儿看了眼杨若晴,咬咬牙转身出了屋子,身后,传来花花的一声冷笑,以至于萍儿的步子都忍不住趔趄了下。

    但萍儿还是强撑着出了屋子,并轻轻带上屋门。

    花花把视线从屋门转回来,撑着身子坐起来,随手抓过床内侧的抱枕抱在怀里,一脸戒备的看着床前的杨若晴:“说吧,我倒要看看她搬来的救兵能说点啥来说服我。”

    杨若晴拉过一把凳子在床边坐下,脸上没有喜怒,只有平静,平静得让花花所有的挑衅都没有意义。

    “你想多了,我可没兴趣要说服你,你要作死还是咋地,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既不是我亲妹妹,又不是我亲闺女,撑死了你爹跟我爹是堂兄弟,咱共用一个杨姓罢了!”

第5518章 败下阵来

    花花眉头皱起,瞪着杨若晴,一脸狐疑。

    “既是这话,那你来我这屋做啥?看热闹?”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我看的热闹多了去了,就你这点闹腾,压根不够看。”

    “那你到底是来做啥的?”花花再问,脸上怒气勃勃。

    杨若晴道:“我过来,是你萍儿姨求我过来劝你几句,但我不想劝,我只告诉你一点,你要嫁的那个男人心里没有你,他娶你是为了迂回接他心仪的表姐进门,你嫁过去了,到时候看到的是他们两个双宿双栖,你是个局外人,在顾家的日子你不好过……”

    “呵……”花花笑了。

    “说了那么多,不还是过来劝么?”她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

    “我看的书不少,什么私定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的戏码,我见得多了。”

    “就算顾志华眼下跟他表情你情我浓,那又算啥?”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也就不过如此。”

    “不就是一个表姐么,我容得住,何况我比她年轻十岁,年轻就是本钱!”

    “我年轻,我有嫁妆,我正牌夫人的头衔摆在那儿,这就是我的底气。何况,顾志华喜欢他表姐,那是先入为主,你们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而移情别恋喜欢我呢?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们怎么着也是我这边的娘家人,就更应该对我有信心啊,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杨若晴沉默了。

    半响之后,她道:“花花,这些年我在外面见到太多大户人家妻妾争宠的戏码,后院的残酷你不懂,像你这种娘家无权无势不能为你撑腰,你本身又是出身商贾人家的正牌妻子,在夫家是没有底气的。”

    “若是顾志华此生只是一个举人便罢,若他考中了进士,那你这个妻子便是糟糠之妻了,对他仕途无益,他会想方设法换掉你!”

    花花冷笑:“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休妻,对他仕途更不好,何况只要我肚皮争气生了儿子,我的地位就稳了。”

    “咱再回过头来说说这个考取进士的事吧,当初萍儿姨四处给我寻夫婿,寻到了顾郎,不就是冲着他是举人,将来很可能更进一步才议亲的么?怎么,议亲的时候盼着人家飞黄腾达,如今退亲的时候又生怕人家飞黄腾达,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你告诉萍儿姨,下回再找说客过来,事先商量好口径吧,免得让我笑话!”

    杨若晴竟哑口无言了。

    她啥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一点,确实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被花花捉住了错漏,尴尬!

    谈话没法继续下去,杨若晴对花花道:“你萍儿姨养了你一场,也算是你的半个母亲,你但凡有点良心就收敛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别伤了她的心。”

    “至于婚嫁的事儿,我不说了,你自个想清楚,只需记住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撂下这话,在花花不耐烦的白眼中,杨若晴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杨若晴从屋里出来,萍儿赶紧迎了过来,看了眼花花那屋,赶紧拉着杨若晴进了对面自己和周生睡觉的东屋里,关上屋门赶紧询问情况。

    杨若晴如实道:“萍儿,我已经尽力了,她不仅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还对自己能够拉住顾志华的心信心爆棚呢!”

    萍儿错愕:“怎么还是说不通呢?这孩子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

    杨若晴道:“她就没有哪根弦搭对。对了,她还挑出了咱俩的错处说事儿呢……”

    送杨若晴出了院子,萍儿站在院门口,吹着寒风,迷茫无助。

    邻居打从门口经过,看到萍儿站在门口吹冷风,有些诧异:“你家花花还有两三天就要出嫁了吧?准备得咋样啊?”

    萍儿回过神来,面对邻居善意的询问,她只能强撑着笑了笑:“就那样吧!”

    看着萍儿转身回屋,邻居越发诧异。

    这萍儿是咋回事啊?前阵子花花说了门好亲事,萍儿进进出出都是笑,咋这一副霜打的茄子样儿啊?

    杨若晴回到家,骆风棠迎面过来,“劝得怎么样了?”

    杨若晴无奈耸肩:“这念了一些书的女孩子辩驳起来,当真是厉害,我竟说不过她。”

    骆风棠怔了下,“这就是说,她还是执意要嫁给顾志华?”

    杨若晴点头:“嗯,还放出狠话了,不让嫁她就死,没辙了,她想跳火坑那就跳吧!”

    骆风棠皱眉,两人并肩走到寝房门口时,骆风棠再次出声:“其实还有法子可以阻止这场婚事……”

    杨若晴停下抬头看他:“什么法子?”

    骆风棠道:“我亲自去一趟顾家。”

    杨若晴明白你了,他这是想直接用护国大将军,忠勇侯的身份来威压,好让顾家知难而退。

    “对于你这样的身份,去压区区一个顾举人家,无疑是大象踩蚂蚁。”杨若晴分析道。

    “但这事儿咱不要做,花花那闺女不是个东西,咱做了这事儿是吃力不讨好,反倒落埋怨。”

    “若是被有心人捅上去,闹到御史那里说你以大欺小,再煽风点火做点其他文章,咱可能还会惹来一身sao,所以,咱犯不着,随她嫁吧,将来自有她悔恨的时候!”

    既然杨若晴都表明了态度,骆风棠自然是跟她站在同一战线的。

    关于花花的事,两口子不再谈论,转而商量起别的事儿来。

    因为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四,接祖的日子,所以骆风棠要去前院跟骆铁匠商量买炮仗的事儿。

    顺便列个清单出来,把过年和正月需要的炮仗香烛啥的一并都买了。

    而杨若晴呢,则要忙着抢在过年前的这几天将家里每一间屋子都打扫干净。

    被褥该拆的拆,该洗的洗,让一家人清清爽爽的过大年。

    除此外,还要帮着大妈一块儿杀鸡宰鸭和鱼,做腌味儿,保存得当,能从年头吃到年尾。

    除此外,她还要兼顾隔壁的娘家。

    福娃还小,小花很多时候腾不出手来照看,而大安尚在路上还未回来,腊月里一切忙活的事情都落在孙氏肩上,杨若晴不忍心,必须要过去帮娘分担。

第5519章 婚事

    顾家来人了。

    杨若晴和孙氏挎着满满两竹篮的鸡鸭去池塘边过水的时候,看到顾家的马车从塘坝上跑过去。

    赶车的车夫,是上回顾家过来定亲时的车夫,马车后面还跟着另外一辆马车。

    “花花后日就要出嫁了,今日顾举人家应是过来送礼……”

    池塘里有妇人就此谈论起花花出嫁的事儿,大家伙儿言辞间都是羡慕。

    谁都希望自家闺女能嫁个举人,嫁了举人,吃穿不愁且先不提,那举人可是有功名的,衙门里随时候补做官的,闺女自然也就是候补的官太太。

    “咱村的水土养人,瞧瞧咱村,大将军,状元郎,探花郎,全都出在咱村呢……”

    “可不就是嘛,小雨,黄毛,花花,这些女孩子一个个都嫁到了好人家……”

    旁边村妇们的这些话传到孙氏的耳中,孙氏也是感同身受。

    她边掏洗老母鸡的内脏边跟杨若晴这压低声道:“后日花花出嫁,早上咱得过去送礼,吃酒席,礼品你都准备好了嘛?”

    杨若晴正埋头一根根拔鸭子身上残余的毛根,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嗯,早准备好了。不过后日我和棠伢子得去望海县城接大安,一大早就得走,到时候让大妈代替我们过去送礼吃酒。”

    孙氏眉开眼笑,眼中都是激动:“大安后日就能到家了?捎信给你们了?”

    杨若晴点头。

    孙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干活更有劲儿了:“太好了,福娃都好几个月大了还没见过亲爹呢,可算是回来了。对了,小安可有说啥时候回来啊?这都快要过年了,你五叔和二哥全回来了!”

    杨若晴道:“小安也快了,他说了,会赶在大宝个蒋桂玲成亲前到家。”

    孙氏连连点头:“那就好。”

    小安比大宝年长两岁,如今大宝都要成家了,小安的婚事还半点眉目都没有,孙氏刚刚激动的心顿时又蒙上了一丝愁云。

    杨若晴没有心思去理会孙氏的焦急,她现在满心里想的还是顾家和花花的婚事。

    今日顾家登门,八成是跟昨日她和萍儿找上门去跟顾母那开门见山表明态度有关系。

    所以顾家才赶紧过来,要么给交待,要么退亲。

    问题是花花这闺女不争气,一旦被顾家察觉出花花跟萍儿之间的矛盾,顾家就会化被动为主动,重新掌握事态进展了。

    女生外相这句话用在花花身上真是一点不假!

    杨若晴有些担心萍儿了,她夹在中间真是为难。

    想到这儿,杨若晴还是决定去一趟萍儿那,给萍儿壮壮胆气。

    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篮子里的老鸭淘洗干净,然后又帮着孙氏把另外一篮子鸡也拾掇好,“娘,篮子我就不帮你送了,我得去一趟萍儿那看看。”

    孙氏不明白顾志华的风流事,只清楚杨若晴跟萍儿的交情,“你去吧,晌午带着棠伢子和宝宝过来吃饭,我做泡椒鸡杂煨粉丝给你们吃。”

    听到泡椒鸡杂几个字,杨若晴条件反射口中泛酸,胃里却蠢蠢欲动。

    “好嘞,一定过去。”

    周生家。

    杨若晴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周生招呼顾父进堂屋坐,顾志华站在马车边,正指挥两个车夫把后面那辆车厢里的礼品往屋里搬。

    好家伙,后面那满满一车厢都是礼品呢!

    杨若晴正准备径直进去,便看到花花拽着萍儿一块儿出了堂屋门。

    花花笑吟吟的对顾志华招招手:“顾公子,那些活计让下人做就行了,你进屋来坐,我萍儿姨给你泡了茶。”

    顾志华朝花花笑了笑,转而又跟萍儿那作揖道谢。

    萍儿目光淡淡的,“进屋喝茶吧。”

    顾志华便赶紧进了屋子,而萍儿却没有进去,只对花花道:“你跟你周生叔陪他们说话吧,家里没菜了,我去菜园子里撇些菜薹回来。”

    花花追到了院子门口,压低声对萍儿道:“萍儿姨,多谢你成全我,之前是我一时冲动口无遮拦,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萍儿目光复杂的看着花花,欲言又止。

    花花挽着萍儿的手臂接着道:“我晓得你在担心啥,我还是那句话,这条路是我自个选的,我相信我定然能走好,与其让我嫁给一个只知道围着我转悠的庄稼汉,我宁可去跟一堆的莺莺燕燕争宠。有人争有人抢,这说明我的眼光不错,挑选的男人是出类拔萃的,我宁为凤尾也不想做那鸡头,萍儿姨,万望你能体谅!”

    萍儿只是叹气,“罢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也不说啥了,你进屋去吧!”

    花花转身之际,又跟萍儿这叮嘱:“关于昨日你和我晴儿堂姐在寺庙小竹林里看到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说,点太破了反倒不好,给顾家留点余地,也是给咱自个留点余地,毕竟先前我公爹进屋就说了,那个淑华表姐已送回了我婆婆娘家暂住,昨日夜里就离开了望海县,在我和顾志华去庆安郡之前,她都不会回来,这是顾家的态度,我觉得已经可以了。”

    萍儿满脸苦涩,千言万语到了喉间,嘴巴张了好几回终究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你满意顾家的这个交待就行,我去菜园子里了。”

    萍儿把手从花花手里抽出来,转身拉开了院子门。

    花花松了一口气,步伐轻快的回了堂屋。

    萍儿刚出院子门,没走几步便看到杨若晴站在不远处的墙根下。

    “晴儿,你怎么在这里?”萍儿快步过来,问道。

    杨若晴看了眼不远处的两辆马车:“担心你,想过来给你壮壮胆气,但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

    先前萍儿和花花的对话,杨若晴都听到了。

    在亲事这件事上,萍儿已经妥协了。

    既然妥协了,那接下来就是一家人团结起来欢欢喜喜办婚事的事儿了。

    萍儿怔了下,随即苦笑了声。

    “你都听到了?哎,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没辙了,是缘还是劫,我也管不着了,随她自己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将来日子过得好不好,都别怨我就是了。”

第5520章 故意找茬

    外面风雪渐渐小了很多,天色也开始放晴。

    但积雪堆的很厚实。

    骆星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冷雪聊着,基本上都是他说三句,冷雪只说一句。

    从年纪上来,冷雪比他要略大上一些,但冷雪这个人,言辞之间,颇是纯净,即使是遭受到师父被王家二少爷给害死这样的事情,还依旧显得有点天真。

    “冷雪,一会儿,要去食堂吃饭了,一起去啊。”骆星辰将两只手笼在袖口里面,这大殿里面没有暖气,待久了还是有点冷的。

    “好。”冷雪简单说了一个字。

    “开饭了!”过了一阵,外面传来一阵呼喊。

    整个大殿里面立刻就沸腾了起来,很多穷困一点的道人,道袍上都打着补丁,来有一半就是为了吃免费饭的。

    “走走,去吃饭。”

    “听说新改造的饭堂十分的好,饭菜都是热腾腾的。”

    “斋菜准备的不知道够不够,早点到,可以吃个饱!”

    一群道士呼啦啦的向外面冲去,生怕跑慢了一步吃不到新鲜饭菜,那些年纪大一些,持重一些的,就比较从容,而年纪小,又比较跳脱的,跑的最快。

    “我们也走吧。”骆星辰落在了最后,他自然不会跟其他人争抢,因为他知道,食物提前就已经准备的很充足了。

    外面的雪地里,雪很深,一脚踩下去整只鞋子都陷入进去。

    其中有轻功高明的道人,踏雪而去,只在雪地的表面留下浅浅的脚印,身体如电般。

    骆星辰定眼一瞧,还有道人在雪地上滑行,原来是在脚上踏着两根木板。

    “为了吃顿饭,这群人也是拼了啊!”骆星辰感叹。

    转头一看,只见身边的冷雪取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这衣服有些奇怪,在背后的位置都两只翅膀,下面有两道管子,还有一些奇怪的构造。

    衣服本是叠在一起放在包里的,叠好看不出有多大,展开以后,用羽毛和布料缝制的翅膀就展开了。

    冷雪在手掌上套上指套,啪啪的在门口抓着柱子爬上大殿的顶上。

    骆星辰目瞪口呆,他都搞不清冷雪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走!”冷雪嘴里冷冰冰的说出一个字。

    现在他站着很高,骆星辰只能仰着头看着他。

    说完一个字,冷雪双臂展开,从上面跃了下来。

    他居然整个人开始滑翔了,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了很多人。

    “喂,饭菜够吃,不用抢。”但骆星辰话音传不过去了,冷雪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去了很远的距离。

    “等等我!”

    没内河,骆星辰只得跟了上去。

    尽管他最后一个走,但论速度,骆星辰不慢。

    他是习武的天才,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将母亲杨若晴和父亲骆风棠所会的都学全了,甚至他体内的太祖之血,提前复苏了,他要是将其开启出来,威力无穷。

    当然,不是生死之间,他不会开启的,毕竟太祖之血有很强的副作用,每开启一次就会造成全身血液沸腾,起码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

    迅速的超过了几个,骆星辰奋力在雪地上狂奔。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冷雪的背影,他滑行了一段路以后,走在了人群的前面,落在地上,渐渐的速度变慢了。

    距离饭堂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冷雪侧头一看,发现骆星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你这个翅膀很厉害啊,是你自己制造的吗?”骆星辰对冷雪背上的羽翼很感兴趣,自从成为水军都督以后,他对各种发明创造都很感兴趣。

    冷雪道:“是。”

    “能给我也做一件吗?我给你钱。”骆星辰笑道。

    “可以。”这一次,冷雪答的很干脆,立刻就答应了骆星辰的要求。

    “走,一起吃饭去。”

    骆星辰望了一眼食堂,发现这么一奔跑,自己和冷雪都在众人的前面了。

    进入食堂以后,骆星辰瞟了一眼。

    在后面有好几个窗口,里面站着打饭菜的师父,想要吃什么,直接就去对应的窗口就行。

    而烫好的碗筷放在附近的架子上,自己去取用。

    望着窗口后面的饭菜,冷雪咽了一口口水,快步走过去拿起瓷盘子和碗筷。

    “小子,你挡着我路了。”一道粗重的声音响起,一个身量高大的道人,满脸的络腮胡子,瞪着冷雪冷笑。

    冷雪没说话,低着头转过一边,准备离开。

    但,胡子道人向前走出一大步,蒲团般的手掌拍过去……

    啪的一声,正好拍在冷雪手中的盘子上。

    冷雪没注意,盘子和碗筷一起哗啦啦的掉在地上,当即便摔碎了。

    “你……”

    冷雪道。

    “我什么我?你小子敢指着我的鼻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江湖上谁不知道一阳道长?”

    一阳道长双手叉腰,瞪着眼道:“要是以前,我一指点死你,但是现在我稍微给一点面子,现在只要你跪下来朝着我道歉,我就放你一马!”

    “我没错,是你错了。”冷雪摇头,缓缓道。

    “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一阳道长手掌已经反手握住背在肩膀上的巨剑。

    “赔我东西。”冷雪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说的十分的认真。

    “哟呵?你小子不但不道歉,还要本道长赔你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阳道长冷笑一声,伸手就将背上的巨剑给拔了出来,反手向着冷雪砸过去。

    他用的是左手,跟一般人用的右手剑不一样,这口剑看似巨大,在他手上,却十分的灵动。

    一声剑响,冷雪也拔出了腰间的剑,跟一阳道长的剑发生了碰撞。

    四周那些道人,已经取好菜的都在吃饭,没有取好的,赶紧拿盘子,去取饭菜。

    饭菜都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有钱的道人毕竟不多,大部分还是挺穷的。

    他们都在看热闹,看着一阳道长和冷雪斗剑。

    骆星辰没有说话,他发现这个一阳道长是故意找茬的,存心不良。

    “小子,论剑术,你还嫩着点。”

    一阳道长嘴角带着狞笑,一招下劈,将冷雪手中的长剑给震飞了。

第5521章 有相好的

    一阳道长步步进逼,一口巨剑在左手上握着,耍的是风生水起。

    相比较而言,冷雪就差得远了。

    他的剑散漫而无力,只是片刻时间,他就落于下风。

    “小崽子,今天就让道长我好好教训教训你。”一阳道长大笑一声。

    骆星辰也看出来,这个一阳道长虽然是有意为之,但没有杀死冷雪的心思。

    不过,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眼儿,让他重伤,在床上躺几个月是极有可能的。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来道歉!”一阳道长大喝道。

    “不跪!”冷雪咬着牙。

    “这就别怪我了啊。”

    一阳道人挥起巨剑,就要敲在冷雪的腿上……

    而此时,四周的道人都很冷漠的看着这边,根本就没有过来拉架的意思。

    不过,这世道就是如此,明哲保身才能保命,也不能全怪别人冷漠。

    骆星辰示意了一下站在附近的夜一。

    夜一全身仿佛在散发着冷气,生人勿近的样子,此时面对着一阳道人打向冷雪的这一剑,他抬起手,细细的剑出鞘,正好挡住了一阳道人的巨剑。

    夜一的剑是利于刺杀的剑,剑身细细的,两边开刃很锋利,剑刃也极为锋利。

    但细剑相对于宽剑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比较脆,对砍的时候,容易剑身断裂。

    这是从剑的材料上,明显吃亏了。

    但如果使用的人足够厉害的话,能够弥补这种武器材质上的劣势,还能将这种劣势转化成优势。

    夜一比一阳道长高明太多,细剑使出去,附加在上面的力道是一**的,像是波浪一样,一层层的就将一阳道长的巨力化解掉了,反过来一部分被反弹回去。

    一阳道长的巨力被反弹回来以后,他错愕之余,根本没法应对,身子在强大的力量反弹之下,蹬蹬的就向后面倒退。

    背部撞在桌椅上,哗啦一声差点摔倒了。

    他急忙用手中的巨剑撑在地上,也稳定了身形。

    “阁下是何人?为什么要强出头?”一阳道长的脸色阴沉起来。

    “是我让他出头的,你打的冷雪是我朋友。”骆星辰将话茬子接了过去。

    冷雪嘴唇蠕动了一下,目光有些闪烁。

    他喘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既然是你们的朋友,这件事,就算了。”一阳道长却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倒是让骆星辰有点意外,这个一阳道长看着很粗豪,实际上,审时度势的本领挺高的嘛。

    “我看这件事是你的问题,我朋友一个人拿盘子吃饭,你给他打翻打碎了,这盘子钱,必须你来出。”骆星辰盯着一阳道人的眼睛道。

    一阳道长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就消散了,恢复了平静,甚至脸上还挂上了一丝笑意,先前嚣张跋扈的气息全然没有了。

    “好,我赔。”一阳道长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一阳道长求生欲挺强的嘛,骆星辰本想着继续找个机会,不过看这个时段,正好是吃饭的时候……

    还是先吃饭比较好,以后要整一阳道长,有的是机会和时间,不用操之过急。

    “那就麻烦一阳道长了。”骆星辰伸手拍在冷雪肩膀上道:“走,我们吃饭去。”

    就像是没事发生以后,端着盘子在附近的一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饭菜还挺丰盛的嘛,各种素菜。”

    骆星辰本以为素菜没有吃头,没想到真正吃进嘴里,这素菜还挺有味道。

    各种豆制品经过精心的烹饪,吃起来是一种享受。

    看来这季家在举办佛禅会,道法会是用了心的,用饮食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冷雪大口的吃着不说话,他嘴巴里面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的老高。

    “吃慢点,小心噎着。”骆星辰道。

    冷雪猛点头。

    直到将嘴里面的饭菜全部都吃掉,冷雪才长吐出一口气。

    “吃饱了。”冷雪道。

    “怎样?是不是味道很好啊?”

    “嗯,好吃!”冷雪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脱下身上的披风,快速的叠起来。

    就当骆星辰以为他要将披风收进包里的时候,冷雪却双手捧着披风放在骆星辰的面前。

    “送给你!”冷雪道。

    “给我?你不要了?”骆星辰道。

    “我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你不嫌弃就拿去吧。”冷雪道。

    “你自己要用就自己用,以后你给我做一件不就成了?”骆星辰道。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朋友的人情……你是第一个当我是朋友的人。”冷雪模样儿虽然冰冷,但语气中带着暖意。

    “这样吧,衣服你还留着,现在你就帮我一个忙,看你愿不愿意吧。”骆星辰唇角上扬道。

    “什么忙?”冷雪道。

    “很简单,我最近要去千机城,你跟着我做个同伴。”

    “可以,千机城,我很熟,跟着师父去过。”

    “你去过千机城?”骆星辰只是随口给他找一件事做,没想到这个冷雪还去过千机城。

    “对,千机城,附近,我都很熟。”

    说到千机城,冷雪的目光变得有点奇怪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腼腆,又有点追忆。

    跟怀春的少年似的。

    一看这表情,骆星辰心里一乐,这小子莫不是在千机城有相好的不成?

    看着小子这模样,倒是挺好的,但是这本身是个道人,又是个穷光蛋,哪个女人能看得上他啊?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个条件的确差了点,就算人家女孩看上他了,这事儿恐怕也成不了。

    想到这里,骆星辰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帮这个朋友解决个人问题。

    他自来朋友不多,这次意外遇到这个少年,却十分额投缘,那是真的将他当朋友的。

    “我有个向导,他说,从千机城进入银山内部,有一个很隐秘的小道,能够避开风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骆星辰这件事,也跟紫烟说过。

    “千机城,有不少人知道,师父也曾经带我走过那条路。”冷雪道。

    “居然有很多人知道?这就麻烦了啊。”。

    骆星辰原本还以为很少人知道,不过想想也是,哪里有能隐瞒很多人的道路呢。

第5522章 大安归乡

    长坪村。

    腊月二十六,一大早杨若晴和骆风棠就动身去了望海县城接大安。

    去萍儿家送花花出嫁礼的事儿就交给了王翠莲,当然,事先杨若晴跟萍儿和周生那里打过了招呼,交待了不能去吃酒的原因。

    望海县城的官道边,杨若晴和骆风棠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跟大安的车马顺利汇合。

    大安轻车从简,两辆马车,四个随从,其中两个随从扮作了车夫。

    当然这都不是普通的随从,都是身手极好的练家子,一路护送从京城过来。

    前面的马车里,铺了绒毯,除此外便是一箱子书,以供大安路上解乏,歇息。

    后面的马车里是带给家里人,还有亲戚们的过年礼品。

    “千里迢迢回来,这腊月黄天的,你咋不多带几个随从保护?”双方碰面一番寒暄之后,杨若晴问大安。

    大安笑着道:“京城要动身的时候刚好庆安郡顺风镖局的韩镖头过去拜访,得知他们镖局刚好押送一批镖资到京城,兄弟们也要启程回家,于是便结伴而行,这才清点了四个随从。”

    杨若晴点头,“原来是跟韩镖头一块儿回来的,那确实稳妥。”

    骆风棠道:“之前信里不是说二十号之前就能到家么?怎么延误了五六天?”

    大安面向骆风棠:“姐夫有所不知,打从出了京城进入河兰州界地便开始下雪,这才耽误。”

    杨若晴问:“河兰州那边的雪大不大?”

    大安道:“鹅毛大雪延续了好几日,路面都被堵了,我们换走水路方才避开那一截,在庆安郡码头登陆上岸。”

    杨若晴道:“今年家乡这块也受了雪灾,咱村因为积雪压崩了屋子,还死了人。”

    大安惊讶,随即打听是谁家遭了灾。

    杨若晴道:“火生家,火生的婆娘云霞和一双儿女没了……”

    大安顿时色变。

    火生?

    自己跟火生小时候经常在一块儿玩耍,后来自己去蒙学去了,火生跟着他爹妈下地干活,两人从此便再无交集。

    后来火生娶亲,自己虽远在京城,但还是捎信给家里双亲,在送份子钱的时候额外以自己的名义送了一封。

    后来自己跟小花成亲,火生也在份子钱里加了份量。

    “真是天灾**啊!”大安叹息了一声。

    杨若晴道:“大安,咱回家吧,娘一大早就给你炖了老鸭汤,说你上回在家书里提了想喝老鸭粉丝汤。”

    大安轻轻点头,提到家书,他笑了笑。

    “每回家书里,娘总是不厌其烦的问我想吃点什么,我并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但若是不说点什么,恐娘觉得不踏实,这才提了老鸭粉丝汤。”

    杨若晴也笑了,“我明白,咱娘啊,需要一个目标,才有动力,你要是说吃啥都行,她就茫茫然不晓得该整啥吃的才是最妥当的。你随口提了一两样,她立马就精神抖擞,看到咱吃下去了,她心里就踏实了,也满足了。”

    大安用力点头:“姐姐说的是,娘心确实如此。”

    杨若晴抬手拍了拍大安的肩膀:“上车吧,你还没见过福娃呢,那小丫头长得可俊了。”

    听到自己闺女的名字,大安的目光瞬间被点亮,赶紧上了马车,恨不能生出翅膀来飞回家去。

    三辆马车往出了县城往清水镇方向走,杨若晴邀请大安过来跟自己和骆风棠坐同一辆马车,大安便派了另一个随从去接手骆风棠的那辆马车。

    三人在车里闲聊,聊杨若晴离开后京城里的事情,聊老杨家的事情,聊辰儿,聊大志,聊沐子川……

    “辰儿到家了么?还有大志,今年回来过年么?”大安问。

    杨若晴道:“辰儿今年捎信了,不回来过年了,志儿他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也不能回来了。”

    骆风棠补充道:“上回我回村小住了几日,刚好志儿也回来了,临走的时候顺路我便送他去扬州,见到了他母亲。”

    “姐夫,大志生母如何?”大安问。

    骆风棠摇摇头:“看那精气神,不是久留之客!”

    大安蹙眉,轻叹了声:“大志也算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八岁回扬州,到如今四年多了,一边念书一边尽孝,不仅考取了举人,还经营了几间铺子,独当一面,他母亲也该欣慰了。”

    提到大志的这一切,杨若晴既是欣慰,又有心疼。

    “那孩子,小小年纪便当家,真不容易。”她道。

    “别人家念书的孩子,是一门心思心无旁骛,家里大人为他打理好一切,可他呢?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我每每想起这些心里就难受,可又无能为力。”

    骆风棠轻轻拍了拍杨若晴的手背,安抚道:“咱给志儿提供了做生意的本金,让他置办了铺子和田地,虽说打理这块是要他费些心思,可这每个季度的进项却也让他和他那边的兄弟姐妹们衣食无忧啊!”

    “更何况,这些事情还能锻炼他,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

    “姐夫说的对,姐,你就别心疼了,男子汉大丈夫,不经历风雨怎么行?再者,你看辰儿,小小年纪便领了圣命操练水军,放眼整个大齐,乃至这全天下都是独一份,如此历练,将来成人了必定又是一番风云人物!”

    看着车厢里这一左一右两个男人的轮番劝慰,杨若晴哭笑不得。

    “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这些慈母的情绪去感染他们兄弟,更不会成为他们的牵绊,我只私下里跟你们这念叨几句,当着他们的面,又或是平时书信往来,我可都是说鼓励的话呢。”她道。

    骆风棠笑了:“儿子们将来出息了,必定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一个了不起的娘亲。”

    杨若晴嗔了他一眼:“少夸我,我不吃那套。”

    “那你吃哪套?”骆风棠调侃。

    杨若晴于是轻掐了他一把:“我吃哪套我不告诉你,但你吃哪套我可是一清二楚。”

    “哦?那你说说看,也好让大安帮着评评。”。

    为了转移杨若晴的思子情绪,骆风棠接着问。

第5523章 姐姐的叮嘱

    大安也很配合,端坐身形,目光熠熠。

    杨若晴便对大安道:“你姐夫啊,最吃你外甥女那套,那么大的闺女了,在家里坐着有时候还是抱在腿上,宠得腚儿眼都没了!”

    大安笑了。

    骆风棠也笑了,“这话……我确实没法反驳。”

    大安附和道:“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姐夫宠外甥女,我完全理解,毕竟宝宝那孩子伶俐可人。”

    骆风棠仿佛遇到知音,对大安道:“你这会子还没见到你家福娃,有些东西你还不是能感同身受,等你回家见到你闺女福娃了,你就懂了!”

    “大人,前方迎面过来了一队迎亲队伍。”

    前面赶车的随从突然请示。

    大安随即撩起车厢帘子往前望去,讶了下。

    “顾……顾志华?”

    杨若晴也随即讶了下,凑到大安跟前往外瞥了一眼,前面过来的一伙迎亲队伍,可不正是顾志华么,后面跟着的是周生家那些本家的送郎舅,全都是长坪村的,十几二十个老少爷们。

    “大安,坐回来。”杨若晴赶紧把帘子放下,并拉着大安坐了回来。

    大安怔愣的当口,杨若晴又吩咐赶车的随从,“靠边缓慢行驶,让迎亲队伍先过。”

    马车继续启动。

    车厢内,大安有些不解:“姐,顾志华是我当年在清水镇书院念书时的同窗,你为何不让我下车去跟他打声招呼?”

    杨若晴没好气的道:“顾志华今日是去咱长坪村迎娶花花。”

    大安惊喜:“顾志华娶了花花?可是萍儿姐家的那个花花?”

    杨若晴点头。

    大安正襟道:“花花算起来是我的远房堂妹,顾志华是昔日同窗,他们二人凑一对儿,我更应该下去打声招呼啊!姐姐何故不阻拦?这其中是不是有何缘由?”

    此时,对面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近前,正在‘会车’,杨若晴便凑到大安耳边将她阻拦他下车打招呼的原因简明扼要的说了。

    末了她退了回来,很不高兴的道:“这顾志华人品有问题,行事也不磊落,至于花花,一意孤行,被那些华丽的表象给迷住了眼,忠言逆耳伤了你萍儿姨的心,我对这夫妇二人自然是毫无好感,你若是下车去打招呼,少不得那顾志华顺杆而上,找你攀附。”

    不给顾志华攀附吧,曾经是同窗,现今又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说不去不好听。

    给顾志华攀附吧,顾志华那种人品,杨若晴是打死都不想看到大安跟他有来往。

    而且,若是让顾志华攀附了,那花花到时候必定会觉得这是因为她的面子,到时候狐假虎威当真在顾家站稳脚跟了,跟萍儿这里,花花会越发的否定萍儿。

    鉴于以上每一种情况,杨若晴都不能答应!

    所以,坚决不准大安给顾志华攀附。

    大安听到杨若晴说这些,也明白了。

    此时,两方在路上交汇,大安稳稳坐在车里没有做声,直到外面顾家的迎亲队伍远去,大安方才撩起车厢帘子朝那迎亲队伍后面望了几眼,落帘的时候吩咐随从继续赶车。

    “大安,当初你在清水镇念书的时候跟顾志华交情咋样啊?他跟大杰好像交情不错,私下还时有走动,跟花花的红线起初还是大杰给牵的呢!”

    重新上路后,杨若晴又跟大安这打听。

    大安回忆道:“其实我跟顾志华同窗仅一年,且那一年里大家彼此说话次数也较少,他当时是从县城下来镇上书院念书的学子,大多数时候跟同样来自县城的学子在一处,我跟大杰每天都在一块儿,也没怎么见他跟大杰交往。”

    “第二年我便中举并去了庆安郡继续念书,而他没有中举,便继续留在镇上书院念书,或许是从那时候他跟大杰开始交往的吧,尤其是后来,他们两个同一年中举,这相互扶持之情便更近了。”

    “我当初考中状元,确实收到了许多同窗的道贺信,其中好像也有顾志华的一封,不过当时也忘记了因为什么原因,未能一一回应,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顾志华的消息,也不走动。”

    听完大安的回忆,杨若晴便放心了。

    “顾志华那种人品行不行,你不跟他交往也好,虽说同窗之情可贵,到了官场上互为守望是极好的,可若是对方品性不佳,心术不正,那不仅不能互为助力,相反还会成为短板,扯你后腿。”

    面对姐姐语重心长的叮嘱,大安慎重点头。

    他明白,只有自己真正的家人才会这样推心置腹的提醒自己。

    “姐你放心吧,我如今也是成人了,跟人交往自有分寸。”他道。

    杨若晴笑了,她当然相信这个弟弟,他年纪轻轻便进了翰林院,在那种地方当差,每个人都会炼成人精。

    弟弟这几年从未行差就错半步,可见他确实是个有分寸的人。

    但做姐姐的就是如此,不管弟弟在外人眼中如何的独当一面,在自家姐姐眼中,弟弟永远都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大安,你子川哥怎么没回来过年?”

    一直安静听姐弟俩聊天的骆风棠突然开了口。

    杨若晴也恍然了下,是啊,都二十六了沐子川都没回来,难道今年又不回来了?

    大安道:“子川哥在京城置办了府苑,今年应该是不回来了,我临走之际过去找他喝了一宿的酒,他醉了,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这一路上但凡想起他那句话,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说了啥?”杨若晴问。

    大安蹙眉,他说:“没了娘,他便没了家,与其回来睹物思人,倒不如不回。”

    杨若晴和骆风棠都语塞了。

    车窗外,隆冬的景观倒退着闪过,田地里一片萧瑟,黑漆漆的土地里还有未消融的冰雪,绿意尚未破土,枯草凄黄,寒鸦落在枝头抖动着翅膀,嘶哑鸣叫。

    对于有家有亲人等候的游子,归来的心境自是雀跃。

    可对于沐子川那种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的人来说,长坪村这个地方于他,是家,也不是家。。

    回来了,只会徒增伤感。

第5524章 宠闺女是遗传

    “子川哥虽没回来,但派了人过来去山里给他爹娘烧香祭祖。”大安又补充道。

    杨若晴道:“我叫他娘一声干娘,除夕那天上昼我和你姐夫也会去给沐家双亲烧香供奉的。棠伢子,你说是不?”

    骆风棠毫不犹豫的点头:“必须的。”

    大安回到了长坪村,杨华忠家团聚的热闹,自然不必细说。

    杨华忠道:“晴儿啊,今个可真是不巧,你和棠伢子去县城接大安,朵儿和项胜男带着娇娇回来了,又没看到你们。”

    算起来,杨若晴从京城回来后,一回面儿都没能跟朵儿见。

    之前她想去项家庄看望她们母女,结果下大雪耽误了,大雪之后帮着处理雪灾,接着又陪萍儿去了趟县城,前两日才回来,还没坐热今个又去了县城,忙得跟陀螺似的。

    而朵儿已经带着娇娇回来了两回,第一回是前几日杨若晴陪萍儿去县城,第二回就是今日了。

    “真是过意不去,两回都让她们扑了个空,这样吧,明日我去项家庄看望她们母女。”杨若晴道。

    大安道:“姐,刚好我也回来了,我也一并去。”

    杨华忠笑着道:“你们都去吧,把孩子们都带上过去吃顿饭,年前也就这两日有空走动了,不然就要等到正月。”

    ……

    傍晚,骆家人全都来了杨华忠家吃夜饭,孙家也来人了,欢迎大安回来。

    两张桌子拼凑在一块儿,孙氏把自己这一年来所能想到的菜式,全都烧了个遍儿。

    用小花的话来说,娘是吃完晌午饭就开始烧夜饭呢!

    糯米肉丸,红烧四喜院子,香辣胖头鱼,蒜蓉蒸河虾,清炖老母鸡,红烧大鸡腿,大砂锅里煨了将近一天的老鸭粉丝汤……

    两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香味儿把偌大的堂屋都给灌满了。

    “妹子,你这菜比年夜饭的菜还要丰盛啊,我方才让我家小顺子数了下,足足二十八道菜呢,这哪里吃得完哦!”大孙氏边给自家孙子小顺子掰扯鸡腿,边笑嘻嘻说着。

    孙氏也是笑得眉眼弯弯:“姐,今夜咱家人多,我就怕不够呢。”

    王翠莲道:“咋会不够?妥妥的。”

    孙氏便抬手招呼众人:“大家伙儿都敞开了吃,黄毛,你记得给小顺子夹菜。”

    黄毛正埋头拨弄鱼刺,闻言赶紧抬头冲孙氏笑着道:“姑姑放心吧,这么多好吃的,他想吃啥自个夹。”

    孙氏连连点头:“对对对,自个夹。”

    孙氏于是拿起公筷去给拓拔娴和王翠莲夹菜去了……

    这边,杨华忠拍开了一坛果酒,起身给在座的老孙头,骆铁匠,小洁爹他们倒酒。

    小花挨着大安身侧坐着,看到杨华忠倒酒,小花正想悄悄提醒大安,大安已先一步道:“爹,我来倒酒……”

    大安怀里还抱着福娃。

    打从回家看到闺女的第一眼起,大安就不舍得放下了,吃饭的时候都是抱着。

    这会子要倒酒,自然是没法再抱了。

    “孩子给我。”小花赶紧从大安怀里接过福娃,大安起身来到杨华忠跟前,接过酒壶绕着桌子,照着辈分年纪给男人们倒上酒。

    酒足饭饱,男人们留在堂屋里抽烟,喝茶。

    妇人们陆续回去,杨若晴自然是要留下去灶房帮孙氏收拾完碗筷再走的。

    后院灶房里,杨若晴看着同样在忙碌的小花,笑着打趣道:“往常你被孩子拖着没法来灶房跟咱说话,这会子大安回来了你终于可以抽身了哦?”

    小花笑着点头:“还真是呢,打从回家,大安看到福娃,就稀罕得不行。”

    杨若晴道:“是嘛?你给咱说说大安都是咋稀罕娃的。”

    小花仔细回想了下,道:“大安回家的时候,福娃还在摇篮里睡觉没醒,他就趴在摇篮边看啊瞅啊的,好几回趁着我背过身去,他就赶紧偷亲福娃。”

    “哈哈哈……”杨若晴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氏也是听得一脸的笑。

    “我那个傻弟弟呀,竟然还会做这种事,花儿你接着说。”杨若晴又道。

    小花接着道:“他跟我这打听了好几回,就问孩子咋还不醒?这是睡多久了?”

    “平常福娃得睡够两个时辰方醒的,结果大安这一回来,才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

    孙氏打断道:“我猜是大安那当爹的给弄醒的。”

    杨若晴道:“这还用猜么,明摆着的啊,花儿你接着说,娘你再别打断了啊。”

    孙氏笑呵呵点头。

    小花又道:“后来福娃醒了,我给她穿衣裳的时候,大安抢着递鞋袜和小衣裳,小帽子的,在边上逗啊就没停,刚穿好衣裳就接过去抱了,抢都抢不下来。”

    “这说来也怪,福娃是头一回见她爹,竟然不哭也不闹,他爹逗她,在我看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笑,还有些滑稽,可这福娃咯咯的笑,笑得那叫一个欢啊,父女两个不一会儿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杨若晴把手里洗过一遍的碗筷放到装满了清水的大盆里重新过一趟水,对小花和孙氏道:“今个回来的路上,棠伢子跟大安说的那句话应验了。”

    “大安啊,看到了福娃,立马就明白了他姐夫为啥那么宠宝宝了,这当爹的,对闺女就是没有招架力。”

    小花赞同极了,手里抓着丝瓜囊,把锅刷得擦擦的响,边道:“我也正想说呢,这大安也不是头一回当爹了,当初峰儿生下来,也没见他稀罕成这样啊!”

    孙氏一锤定音:“大安这是随了他爹,当年晴儿姐弟三个小的时候,他爹抱的最多亲的最多的就是晴儿了。”

    “加之咱这福娃啊,生得讨喜,咱村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不夸的,大安稀罕,情理之中。”

    娘几个说了一阵的话,大安抱着福娃来了灶房。

    “咋啦?是福娃困了吗?”小花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身问。

    大安道:“困应该不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我摸到她小腚儿后面热乎乎的,怕是该换块尿、布了。”

    小花赶紧把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伸手摸了一把:“是该换。”。

    “花儿你们赶紧去给福娃换吧,灶房也没啥事儿了。”杨若晴道。

第5525章 真好

    看到这小两口抱着孩子离开灶房,孙氏由衷的笑了。

    “你弟弟回来了,他们小两口商量着照看孩子,这才像一个家嘛,真好。”

    杨若晴笑着点头,“确实好。”

    孙氏看了眼四下:“他们屋里怕是没了热水吧?待会咋给福娃洗?”

    杨若晴甩干了手:“几只瓦罐里的热水都冒泡了呢,我这就给他们屋送一罐去……”

    “姐,不用送了,我拿盆来了。”

    声音落下,大安端着一口木盆进了灶房。

    “把盆拿过来,我给你舀。”

    杨若晴接过盆放到锅台上,揭开两口锅中间的瓦罐盖子,用葫芦瓢狠狠舀了三大瓢热水到盆里,用手背试着水温,转身又揭开身后菜碗橱柜旁边水缸的盖子,俯身舀了半瓢冷水掺和到里面。

    “姐,我们都用手指头试水温,你为啥是用手背?”大安问。

    杨若晴道:“孩子皮肤娇嫩,对水温的感觉跟我们成人不同,手背的皮肤嫩,薄,用成人手背试水,手背能接受的温度,小孩子自然也能接受。”

    大安听得认真,“多谢姐姐赐教,我记住了。”

    说罢,端起调试好水温的盆快步回了屋子。

    孙氏笑眯眯打量着杨若晴:“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我今个也是头一回听到呢!”

    杨若晴抿嘴一笑,“曾经无意间听有经验的人说起过。”

    孙氏点点头,没再多问,说到孩子,话题转到了小朵身上。

    “这两回朵儿过来,都没有带娇娇过来,我问了朵儿,朵儿说那孩子这段时日怕是凉到了肚子,一直在腹泻,也不晓得今日咋样了。”

    杨若晴道:“这会子数九隆冬,小孩子喝了凉风也是常有的事儿,在用药吧?”

    孙氏点头:“找了福伯那里拿了保和汤在喝,昨日我又给了她两个新缝的护脐带子,让她给娇娇系在肚脐上,但愿能早日痊愈。”

    杨若晴想了下,“明日我们过去她家吃晌午饭,再好好看看娇娇情况咋样了,娘你别担心。”

    收拾完碗筷,小花哄着福娃先睡了,大安回到堂屋,杨华忠,孙氏,骆风棠,杨若晴,孙氏给大家续了茶水,大家伙儿围坐在桌边,关上堂屋门来又好好的说了好一阵话。

    直到杨若晴打了个呵欠,大安道:“姐,今日你和姐夫一大早就去县城接我,也累坏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杨若晴打着呵欠站起身:“确实有些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日一块儿去项家庄。”

    ……

    回到家,王翠莲还坐在灯下纳鞋子,看到他们回来,王翠莲道:“晴儿,之前萍儿过来找你了。”

    “萍儿来过?之前又是啥时候啊?”杨若晴问。

    看到杨若晴的反应,王翠莲又道:“大概个把时辰前啊,我在你娘家吃完饭刚回来,萍儿就来了。我跟她说了你在娘家,咋,她没去找你?”

    杨若晴便看向骆风棠。

    吃过饭,中间她大半个时辰在后院灶房帮孙氏收拾碗筷,留在前院堂屋的是骆风棠。

    骆风棠道:“萍儿并没去岳父家找你。”

    杨若晴道:“应该就是过来找我说话的,花花今日出嫁,她心里空落落,没啥其他的事儿。”

    跟王翠莲那说了几句话,叮嘱她也早些歇息,两口子回了后院洗漱歇下。

    杨华忠家的后院。

    屋子里摆着从大到小三张床。

    分别是大安和小花成亲时候的大婚床,峰儿的单人小床,如今又添了福娃的摇篮床。

    小花守在摇篮边,手里做着针线活,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小床上。

    峰儿坐在床上,被子盖到了腰间,大安侧身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卷,正在给大安念上面的故事。

    成语故事,每一个成语背后都涉及一个故事,大安先是轻声给峰儿念故事。

    念完了,便逐字逐句的给他解释字里行间的意思,以及这故事想要诠释的道理。

    他用的是孩子能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去讲解,峰儿仰着小脸,张大着嘴巴,听得津津有味。

    烛光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投在墙壁上,小花看得满眼都是知足。

    峰儿听了好几个故事,终于满足的睡去。

    大安给峰儿掖好被子,起身往小摇篮这边走来。

    小花忙地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身:“困了吧?我打水给你洗脚。”

    大安却握住小花的手,俯身盯着她的眼睛:“这一年来,辛苦你了。”

    为我生儿育女,孝顺双亲,任劳任怨……

    小花的心中跟喝了蜜似的,手被他握着,脸红了,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声音细若蚊吟:“这是我该做的,也是我的福分……”

    大安将她轻拥到怀里,抚着她柔顺的秀发,心中感慨万千。

    在京城,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深受皇帝的赏识。

    姐夫位高权重,姐姐更是皇帝的心腹重用之人,外甥也是年少有为。

    这样的人家,在大齐已经算是妥妥的新贵了,所以在京城这几年,不知道多少权臣显贵之家明里暗里给他这递话,想结秦晋之好。

    大安明白,只要自己松口,便会有无数贵家小姐们进门,要么做平妻,要么做贵妾……

    但他从未改变过原则,身边甚至连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不是他不好美色,食色性也,书中皆有云。

    他只是想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让自己迷失,有些事儿一旦开了先河,后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小花的出生,容貌,才华各方面,跟那些人家的小姐们比,简直被碾压。

    只要那些女子进门,小花这个正妻的位置绝对坐不稳,而自古男人属于前庭,后院是女人的天下,男人不好过多干涉。

    大安不想自己原本简单和谐的小家变得那么复杂。

    不想如此贤惠,善良又本分的小花,生活在明争暗斗中。

    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也是他年少春心萌动的第一次,善良的人应该保留该有的位置。。

    所以,他宁可被别人当做异类,也不会松口纳妾,这一世,他只想守着一妻,守着儿女们平安度日。

第5526章 女大十八变

    隔天吃过早饭,骆风棠把马车赶出来,停在院子里,接着把带给小朵他们的礼品一桩桩端到马车里。

    同时,屋子里,梳妆台的铜镜前面,骆宝宝坐在那里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扮着各种搞笑的表情,杨若晴一手挽她秀发,另一手执梳子,嘴里还要叼着几根束发的头绳,生了三头六臂都不够使,偏生这丫头还歪脑袋扭脖子,一点儿都不安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这丫头的头发给梳好了,前面留着齐眉刘海,从两边耳侧挽起一缕头发,贴着头皮编小辫子,中间轮番用五彩的头绳束缚,两条发辫最后在头当顶汇合,再盘成一个神气十足的发髻,用一朵粉色的兔耳朵绒花点缀。

    余下的发丝顺着脖子又编程两条神气十足的小辫子垂下来,耳边用梳子勾下几缕发丝飘啊飘的。

    鹅蛋脸,浓眉,大眼,挺翘的鼻梁,水润的红唇,唇角总是翘起。

    再配上一身宝蓝色的对襟小棉袄,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长命锁,骆宝宝看着铜镜里妆成的自己,惊呆了。

    “哇,这还是我吗?我自个都不认得自个啦!”

    她抬手揪着脑袋上的兔耳朵绒花,兴奋不已。

    杨若晴端详着自己的闺女,也是眼底含笑。

    骆风棠刚好进来了,“东西我都搬到车上去了,你们娘俩收拾妥当了么?”

    “爹,你看我!”

    骆宝宝转过身来,双手垂在身侧,挺直了腰杆子朝骆风棠这俏皮的眨了眨眼。

    骆风棠愣了下,看着她:“咋啦?”

    “爹,你看我呀!”小丫头轻轻跺了跺脚,又道。

    骆风棠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眨了眨眼睛:“我看了呀,咋啦闺女?”

    骆宝宝急得翻了个白眼。

    骆风棠更加迷茫,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憋着笑,朝自己头上指了指,给了个提示。

    骆风棠顿悟。

    “呀哈,这发髻好看,神气!”他大声夸赞,并朝骆宝宝竖起一根大拇指。

    骆宝宝终于笑了,扯着一根垂到身前的小辫子,“爹真是的,这么久才说,我不给你看,我去找大爷爷和大奶奶他们看。”

    小丫头飞奔出了屋子。

    这边,骆风棠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跟杨若晴这道:“还别说,咱闺女这样打扮起来,还真有女孩子的味道,好看!”

    杨若晴笑着转身收拾着梳妆台,拿起梳子探身梳理自己的刘海,边道:“女大十八变,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再者,我就说句自夸的话,咱闺女不管是像你还是像我,都不可能丑。”

    骆风棠走了过来,看着镜子里的杨若晴,笑嘻嘻道:“我丑,主要是媳妇漂亮,这才给我生了个漂亮闺女。”

    杨若晴看了他凑到自己跟前的那张‘丑脸’,噗呲笑了。

    “忠勇侯神威无敌,却又仪表堂堂,貌若潘安,每一回凯旋归来走在长安街上,不晓得迷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春心荡漾,我都吃飞醋了呢!”她道。

    骆风棠哈哈大笑,抬手按住她的腰,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话刚说完,他手臂就被她掐了一把。

    她的脸跟喝了酒似的红了,嗔他:“你个不正经的,还不快些去赶车,走亲戚去啦!”

    骆风棠笑得越发爽朗,牵起她的手:“马车早就套好了,就等你们娘俩。”

    到隔壁杨华忠家的院子门口接大安和小花他们。

    孙氏看到骆宝宝的穿扮,少不得又是一番夸赞,夸得骆宝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坐在车厢里抓过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偷偷的笑。

    “娘,你们回去吧,我们上车了。”杨若晴先让小花进车厢,接着把福娃塞到小花怀里,转身跟孙氏和杨华忠交待。

    孙氏原本也是想去的,结果得到消息今日小安回来,所以孙氏得留在家里烧饭等。

    孙氏叮嘱杨若晴:“到了项家庄记得帮着看看娇娇的情况,朵儿年纪轻,又是刚当娘,没啥经验,我先前也跟花儿那叮嘱了。”

    杨若晴笑着道:“娘你放心吧,不就是闹肚子嘛,咱们家的孩子们都是那么过来的,不会有啥事儿的,我们也会传授她经验。”

    孙氏这才放心放行,目送马车离开,孙氏没像从前那样站在路边发呆,一直看着马车在视野里消失成一个小黑点才转身。

    杨华忠乐了,打趣她:“今个咋不儿女情长了啊?往常孩子们坐车离开你可是要看好久好久啊,我劝个半天都不舍得回来。”

    孙氏笑着道:“今时不同往日嘛,孩子们这是去项家庄走亲戚,天黑前就要回来嘛!再说了,我还得赶紧去洗菜呢,晌午小安回来,到时候肯定饿了……”

    看着孙氏步伐生风的去了后院忙碌,杨华忠咧着嘴笑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其实他最喜欢享受的就是这腊月的时光。

    团聚,忙碌,等到了正月,说句不好听的话,每多过一天心里就多一份愁滋味,因为距离孩子们出门又近了一天,还是腊月好,要是天天都是腊月就好了。

    项家庄。

    今日日光好,小朵让项胜男把摇篮搬到了院子里,好让日头光能直接晒晒孩子的小被褥。

    骆铁匠抱着娇娇在屋檐底下晒日头,小朵蹲在灶房门口忙活,项胜男里里外外的跑,看样子是在打扫屋子和院子。

    胜男爹拄着一根拐杖坐在屋檐底下,脚边放着一只装了炭火的小铜炉子,头上戴着厚厚的绒帽子望着院子门口的大路发呆。

    当马车出现在院子门口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然就是他。

    “呀……呀……快瞧瞧哪个来了……”

    他看到了赶车的骆风棠,以及坐在骆风棠身旁的大安,胜男爹一时激动竟然把他俩的名字给忘了。

    牛贩子看到胜男爹抬着拐杖指着院子门口,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鸡蛋。。

    胜男爹对惊讶和激动的面部表情诠释得有些偏差,以至于他这副表情落在牛贩子眼里就跟他见了鬼似的,牛贩子诧异,不由也往院子门口望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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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女种田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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