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2章 宴请,答谢
当骆宝宝得知大志去扬州的行程要往后推迟的时候，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再在地上狠狠的翻几个跟斗。
只可惜她的脚扭伤了，在家里院子里走路都得拄着一根拐杖，跟小老太太似的，还不能使力。
“哎，真烦呀，我这么高兴却不能翻跟斗来庆祝，这破脚真是讨厌！”
院子里，她坐在凳子上，受伤的脚伸直，双手拄着拐杖，把小下巴搁在手背上，一张脸拧成个苦瓜。
一张写了字的画板送到骆宝宝面前。
上面，是景陵写的字：“别烦了，瞧我的。”
“嗯？”画板上的字让骆宝宝挑眉看他。
他朝骆宝宝这扬了扬唇角，而后放下画板起身来到前面的空旷之处。
一个猛子扎出去，身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斗后稳稳当当站在地上。
“哇，这跟斗翻的漂亮，有我当年的风采，来来来，再来一个。”
景陵便再翻了一个。
站在原地，笑眯眯望着骆宝宝。
“一个不够看啊，景陵，接着来，来一串连环跟斗！”
景陵闻言照做，那跟斗翻过来翻过去，看得骆宝宝眼花缭乱，忍不住把碍事的拐杖扔到一旁，两手鼓掌。
两人玩了一阵后，骆宝宝发现只要自己不喊停，景陵似乎一副永远都不停下来的阵势。
“景陵别翻了，过来歇会儿，我也看累了。”
听到这话，景陵方才停下，重新回到骆宝宝身旁坐下。
看到她的拐杖扔到地上去了，他俯身过去捡起来，重新放到她身旁。
骆宝宝抬起袖子给景陵擦拭脑门子上的汗，夸赞道：“你这跟斗是没被我爹看到，不然，他肯定要摸着你的脑袋说，少年，我看你眉目清奇，是块练武的奇才，跟我去军中历练，报销家国吧？哈哈哈……”
虽然不太明白骆宝宝的调侃，但景陵还是跟着她一起笑了。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小伙伴，她哭，你陪着一块儿哭，她笑，你跟着一块儿笑，足矣。
两个孩子玩了一阵，估摸着大志应该醒了，便一块儿去大志屋里说话。
期间，景陵扶着骆宝宝，一路小心翼翼。
大志醒来后，就靠在床上看书。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他一个念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走到哪都要与书为伴，温故而知新。
“哥哥，我们打搅到你看书了么？”
骆宝宝先探了个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问。
在她身后又有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同样也是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看到弟弟妹妹，大志很开心，把书卷做了个标记放到床内侧，朝他们温和一笑：“不打搅，进来说话……”
兄妹三人说话说得正欢，王翠莲过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碟橘子，橘子有骆宝宝的拳头那般大小，表皮青黄相见，让人一见便觉口舌生津。
“奶奶，这是哪来的橘子呀？”骆宝宝问。
王翠莲笑眯眯道：“这是大宝的媳妇儿，你们该叫她桂玲舅妈，是她刚刚送过来的。志儿，宝宝，景陵，你们尝尝看味道咋样，先前桂玲说她吃了，一点都不酸呢。”
“我尝尝。”
骆宝宝就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赶紧拿了一只到手里。
景陵却从她手里夺了过去，在骆宝宝诧异的目光下，他三下五除二便利落的把橘子皮给剥了。
他手里托着橘皮，橘皮上面是橘肉，一根根白色的丝线在橘肉上温柔的纠缠，透明的表皮下面，橘红色的肉汁美饱满。
被景陵双手托着送到骆宝宝的嘴边，引诱着她品尝。
“哈哈，你小子啥时候成了个小丫鬟啊？还抢着伺候我呢！”
骆宝宝调侃了句，随手掰了一瓣儿橘肉下来，塞到了大志的嘴里。
“哥哥先吃。”
大志眉眼含笑，橘肉吃在口中，酸不酸他不知道，反正甜是必须的。
因为这是妹妹亲手喂的橘肉。
“哥哥，酸不？”她赶紧问。
大志果断摇头：“甜，跟蜂蜜似的。”
“这谎言一点儿都不圆润！”骆宝宝朝大志嗔了句，接着又喂了一瓣儿给景陵。
“酸不？”她又问。
景陵的反应跟大志差不多。
这是宝宝姐姐亲手喂的，她自个都还没吃就喂他了，这橘子……比糖果子还要甜。
看到景陵的回应，骆宝宝知道自己又问错了人，这两个人吃的都是效果，压根就不注重事实，就算喂给边上的大奶奶，估计反应也差不多。
哎，看来她只能自己亲自品尝了。
骆宝宝自己吃了一口，嗯，果真不酸，但甜味也不是太甜。
淡淡的甜味儿，让人吃完一口还想再来一口的那种，值得回味。
王翠莲看到几个孩子吃得开心，也笑眯了眼，接着说其他的事儿。
“你们大爷爷一大早就去了镇上买菜，估摸着快要回来了，今个晌午我和你们嘎婆还有五嘎婆三个人烧饭，打算请前几日帮咱上山找人的那些爷爷伯伯叔叔辈峰儿人来家里吃顿饭。”
大志轻轻点头，上回那些人连夜打着火把上山，确实该答谢一番。
骆宝宝也边吃边点头：“好呀好呀，那就请呗。”
王翠莲接着道：“刚好你们桂玲舅妈今个送橘子过来，上回她也给咱家送了枣子，你们五嘎婆今个又恰好要来咱家帮忙烧饭，所以就一并请桂玲舅妈过来吃顿饭。”
骆宝宝再次点头：“嗯，除去第一回她鬼鬼祟祟来咱家逛园子，还打了泰迪脑袋，后来话说开了，也觉得她不是那么讨厌。”
“这两回送的枣子和橘子也还合我心意，我打算不跟她计较了，做人要大度，是吧？”
王翠莲连连点头，她之所以专门过来说这件事，重点指出蒋桂玲晌午也在这吃饭，就是考虑到上回的事情。
担心家里这小孙女儿心里窝着火，到时候人前不给蒋桂玲面子。
既然咱家这小孙女都表态了，话还说得如此敞亮，王翠莲自然是比啥都高兴。
“成，那你们几个吃橘子，好好歇息，我就先去灶房忙活了。”妇人撂下这话屁颠着走了。
第5213章 胖大海
镇守府。
骆星辰再次接见了熊良宵和宋晨。
这一次，两人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般桀骜，望着他的目光里也没有了轻视和不屑。
熊良宵拱手行礼道：“提督，您提出的条件，王家水寨应下了。”
骆星辰俊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茶杯里泡的是胖大海，这是杨氏商行从南方找到的一种植物，本来是有好几个土名的，但杨若晴看到以后，就采用了脱水的法子来处理那种植物，最后取名为胖大海。
胖大海润肺润喉，加上冰糖，有一种独特的味道，骆星辰很喜欢喝，因而，杨若晴特地叫人从京城拿了一些过来。
“你们王家水寨，我是知道情况的，你们看看这个吧。”骆星辰拍了拍手掌。
从外面走进来两名士卒，将两份资料放在二人面前。
熊良宵和宋晨俱都是看到了桌上放置的资料，他们对望一眼，就抬手放开册子。
旋即，熊良宵和宋晨眼中都流露出惊讶之色。
原来这份资料是关于王家水寨的，其中的人员船只数据，居然十分吻合，分毫都不差。
“不要担心，这份资料是你们寨主亲自写出来的，这里还有她给你们的信函，通过秘密渠道，快马加鞭送到，你们好好看看吧。”骆星辰淡淡道。
果然，在两封资料的下面还放着一封信函。
熊良霄打开以后，仔细看了一下，里面的字体和印章都是正品，确认是王梅花写的。
信里面王梅花再一次督促他带领年轻一辈投靠朝廷，而不要理睬年老一辈的老顽固。
年轻一辈如果起心要投靠朝廷的话，所谓长老其实也没多大约束力了，毕竟整个王家水寨也只有五百多人。
这一次不等江安回来，他就已经做了决定，此时不投靠就晚了。
熊良霄朝着宋晨抛了个眼色，随后，两人退后两步，朝着骆星辰单膝跪了下来。
“提督，王家水寨愿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骆星辰扶住两人的胳膊，微微一抬，抬他们起身，大笑道：“不需要鞠躬尽瘁，只需要对朝廷尽忠即可。”
熊良霄和宋晨也就顺势起身了，他们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现在投靠已经是绕了一个弯子了，要不是京城还有寨主夫妻的关系，王家水寨还不如战龙寨的待遇呢。
“提督，水寨的粮食什么时候运过去啊，水寨是真的快断粮了。”熊良霄随即就很急切的问道。
投靠的目的，首先就是生存。
只有真正生存下来，才能谈别的。
王家水寨不是战龙寨这样的水盗寨子，而是依靠着乌巢湖的水产，在附近城镇做生意来养活寨子里的人，另外，王家水寨还有一只运输船队，专门在乌巢湖上跑运输。
但最近一年，水盗们越发的猖獗，尤其是乌巢石河大盗的出现，让运输业进行不下去了，城镇附近的产业也被石河大盗给兼并挤兑的没有活路，以至于本来还很富有的王家水寨，逐渐的没有了生路。
“粮食嘛，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运过去，但是咱们还要谈谈王家水寨投靠朝廷之事。”骆星辰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站在后面，随时护卫骆星辰的凤生，看到骆星辰露出这样的笑容，就知道他准备要坑王家水寨一笔了。
自从来到乌巢湖边建立水师镇守府，似乎骆星辰还没有吃亏过呢。
凤生在心里暗叹，这做生意的能力，完全继承了夫人的能力啊。
有时候，当面把别人卖了，别人还会替他数钱呢。
“提督需要我们水寨做什么？金银财宝，水寨是没有的，要不然也不会断粮了。”熊良霄紧张起来。
“放松，放松，我不需要金银财宝，要的就是水寨的运输船队，以后要归属于我镇守府调度。”骆星辰笑道。
骆星辰的笑容很真诚，让熊良霄放松了不少。
“运输船队，现在停在岛上港口，没法出门了，那个石河大盗太不讲规矩，这两年，乌巢湖的规矩全部他给破坏了。“熊良霄忿忿不平道。
“关于这个石河大盗，我还请一位新加入的朋友一起来探讨。”
骆星辰摆摆手，从外面门口走进来一位大汉，刚进来就直接单膝下跪。
“属下卢战龙，拜见提督。”
“卢战龙，起来坐，这两位是王家水寨的熊良霄和宋晨，咱们要来讨论一下石河大盗之事……”骆星辰道：“只要解决了石河大盗，乌巢湖应该就没有特别厉害的水盗了。”
正因为如此，在骆星辰看来，解决石河大盗就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只要铲除了乌巢湖最大的水盗，石河水盗，那么正片棋局就彻底盘活了。
“石河大盗，属下是打过交道的，半年前，他生辰那天，乌巢湖八十多水盗都去给他道贺，当时我也去了的……”卢战龙开门见山道。
“你是见识过水师炮船威力的，那么石河大盗的真实实力又是怎样？跟我水师炮船比，又会怎样？”骆星辰询问道。
“这个比较起来，石河大盗明面上有五百多条船，其中有几十艘战船很结实，船身外面还蒙了兽皮，涂抹了油脂，提督的炮船固然很犀利，但炮弹有限，三艘对五百多艘，恐怕还是力有未逮啊。”卢战龙道。
“看来石河大盗实力很强，不过养活五百多条船，依靠抢劫船只，恐怕是不够的吧。”骆星辰眼眸微眯。
行船的船只不傻，总是被抢，谁还愿意走这个水道呢。
以前水盗们其实都讲究个规矩，一般收个保护费之类，就放船只走了，毕竟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水盗们也是晓得的。
而现在石河大盗就不一样了，只要遇到商船，就来抢个底朝天，甚至还滥杀人，这就是刨根了。
但这么一来，乌巢湖的水路，几乎就被挖断根了，可是石河大盗依旧在坐大，养五百多条船，那是足有数千人的正式水卒了，这等实力，太可怕，想要上岸攻占县城，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5214章 南四海
“石河大盗实力如此强劲看来正面攻击是不成的了，暂时先不管他们，现在我需要看到你们两家熟练水卒的水准。”骆星辰眼眸扫了两人一眼。
“战龙寨的水卒一共三百余名，现在大半都已经在镇守府内大教场集合，还有一部分留守寨内，提督你的炮船已经过去装人了。”卢战龙道。
骆星辰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熊良霄道：“王家水寨船队，精锐水卒三日内必须赶到镇守府大教场，要是来不了，王家水寨就是镇守府的敌人。”
熊良霄心里咯噔一声，这下是来真格了啊。
幸好精锐水卒是寨主直属的，他拿着寨主手令就能调动，而寨主王梅花寄给他的书信里，就有寨主的手令。
熊良霄霍然站起来，赶紧道：“提督，那我现在就回王家水寨去调动水卒，宋晨留在镇守府居中联络。”
“好，拿着调令回去，我派人送你回水寨。”骆星辰道。
熊良霄离开以后，骆星辰重新将目光放在卢战龙身上。
“卢战龙，现在委任你为乌巢湖水师校尉，你可愿意？”骆星辰拿出来一份委任状。
“属下遵命。”卢战龙心头一喜，终于委任了正式的官职了。
别看水师校尉这个官职不够大，但在乌巢湖镇守府里，妥妥的前五的人物，毕竟镇守府新建，百废待兴，各种武职文职都没有完善，需要大量的人手。
“卢校尉，石河大盗养活五百多条船，数千人，这里面有名堂啊。”骆星辰眼眸微眯，闪过一道寒光。
“提督，这里面的猫腻，属下是知道一些的，石河大盗麾下，有我战龙寨的内应。”卢战龙直言不讳的道。
“他们的钱粮兵器来自哪里？”骆星辰抬眸道。
“跟一个叫做四海商行的有关系，他们通过大船从隐秘的港口出发，隔一段时间就运送大量的物资过去，另外，石河大盗也不会抢夺四海商行的商船……四海商行的船队现在几乎是唯一的一个不会被石河大盗抢劫的船队了。”卢战龙道。
“四海商行？传闻跟南方四大家族有关系，或许是四大家族开办的都说不好。”
骆星辰起身踱步，他对四海商行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是跟杨氏商行差不多的，有着庞大体量的商会，跟有这个商会有牵扯的权势人士极多。
北杨氏，南四海，这便是很多富豪圈子内流行的一句话。
“从长计议吧，待镇守府再去打探一二……”骆星辰侧身道。
“卢校尉，现在我们去大教场去看你的儿郎们，究竟有几分本领。”骆星辰道。
凤生手掌按剑跟在他身后，这一次见的是卢战龙，此人勇武过人，以防万一，他今日是亲自担当护卫，要不然他公务繁忙是没空的。
大教场位于镇守府的后部位置，新开辟出来的一个庞大的场地，上面已经布置了很多用于训练的器械。
“一二，一二！”
一队水卒，总共百人，已经在跑道上慢跑。
这是按照骆星辰建立的训练制度在训练。
骆星辰练兵的制度，一半来自武王爷爷的传授，另一半是来自母亲杨若晴。
骆星辰将两者糅合在一起，取其最适合目前现状的方法，最后编制出水师水卒的训练之法。
“提督，战龙寨的士卒们都在那边等着呢。”卢战龙道。
骆星辰收回目光，望向站在侧面的两百名战龙寨水卒。
他们居然一个个都是赤着双脚的，全身皮肤古铜色的，还泛着一丝黝黑色的光润，这是长期被阳光照射以后，皮肤发生的变化。
至少说明这群人是长期在船上讨生活的，底子打的很好。
“不错，底子打的好，但跟我的士卒比起来还是有差距。”骆星辰微微一笑。
卢战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提督，战龙寨的水卒都是数年甚至十年训练了啊，而且大小仗经常打。”
“未必多年老卒就一定是新卒对手了，不行试试看。”骆星辰唇角上扬。
“好，比试看看。”卢战龙点头，他觉得很憋闷，输给朝廷水师，他一直觉得应该是炮船的问题，要是没有炮船，一对一，他的属下大多数都是常年混迹在水上的，怎么可能不是水师新卒的对手呢。
“光是比试没啥意思，咱们要来点彩头才行。”
骆星辰双手负在身后，信心十足的道。
“提督，咱战龙寨都已经被兼并了，我这身上也没啥好东西，拿不出像样赌注啊。”卢战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卢战龙也很无奈，要是以前，那他可以拿出金银财宝一堆，但现在战龙寨算是凉凉了，寨子里的财物都被骆星辰派人给搬空了。
他除了几套衣服和微薄的银两，哪里还有什么值钱财物呢。
“财物嘛，不用担心，镇守府只是暂时借用你的，属于你的财物都登记在册，以后会一样不少的还给你……另外，我不是个小气之人，跟着本提督干，升官发财一样不会少……”骆星辰笑道。
“提督大人自然宽宏大量，属下唯有佩服。”卢战龙不着痕迹的拍上一计。
不过，骆星辰知道这个卢战龙心里未必会相信他的话，毕竟大齐的官，一般情况下，吃进肚子里的，怎么可能会吐出来呢。
但他可不会像一般的大齐官僚那样，否则他来乌巢湖干嘛，难道是过来赚钱的不成。
“提督，你要赌啥呢？”卢战龙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现在有点敬畏骆星辰，即使骆星辰年岁不大，都不知道为啥，看着就有点害怕。
或许是被炮船给轰的吧，至少卢战龙的内心是这么想的。
“彩头嘛，很简单，要是你输了，你要入演武学堂才行，你的属下都要跟着我的士卒一起训练，如果我输了就让你独立领军，我的士卒都交给你训练。”骆星辰挑眉道。
“提督，属下答应了。”卢战龙喜道。他对自己的水卒还是很有信心的，反正是拿着木制武器交手，正常差不多的武器，他还怕啥。
第5215章 绵里藏针 上
对孩子们的心，骆家和杨华忠家是一样的，都是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这趟骆宝宝失踪将近一天，大志去找，也消失了将近半天，对于骆杨两家来说，无疑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
尽管两个孩子最终都平安归来，可孙氏他们这几日可没少做噩梦。
两家决定一起答谢村里帮忙找寻的人，所以今日，两家联手置办几桌饭菜来招呼大家。
骆铁匠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去了镇上买菜，杨华忠留在家里负责去请人，挨家挨户的邀请，打招呼。
而孙氏，王翠莲她们则一心一意打理灶房。
半上昼的时候，骆铁匠满载而归。
猪肉原本是打算跟孙家买，可是大孙氏两口子这几日没有杀猪，所以骆铁匠只得从镇上带。
这不，五花肉十斤，肋排十斤，两对肘子，还要一副猪大肠。
鱼和虾都是从家里鱼塘里捞，提前一天就捞好了，就养在大盆里。
剩下的烤鸭，烤鸡，各种蔬菜瓜果，全都在镇上一家新开的卤菜店里买的，打了镇上酒庄里最好的桂花酿十斤，称了上好的旱烟丝儿，此外，还买了将近二十斤的糖果。
这些糖果是打算吃完饭后均分给那些吃饭的村民们，让他们带回家去给家里孩子们打打牙祭。
陆陆续续的，大家伙儿都被杨华忠请来了骆家。
骆家的堂屋足够宽敞，能够容纳四张桌子的人吃饭。
倘若还不够，将两侧的门拉开，正面五间的大堂屋便被打通了，在里面别说摆桌子吃饭了，就算是搭个戏台子都行。
骆铁匠和杨华忠在堂屋招呼大家伙儿喝茶，说话，嗑瓜子，抽旱烟。
年长一些的，凑在一块儿抽烟拉家常。
年轻人那桌，打起了马吊，旁边围着一圈看的。
小花要带孩子，腾不出手来招呼客人，小朵大腹便便，这段时日一直在项家养胎，上回大志回来的时候，小朵过来了一趟，后面就不敢再乱走动了。
这趟小朵不能过来，打发了项胜男过来。
堂屋里需要人帮忙招呼，给大家续茶水。
家里能帮上忙的年轻媳妇们，要么就留在后院忙着烧饭，如赵柳儿。
要么就要带小孩子，如小朵，曹八妹……
于是，端茶倒水的差事就落到了三丫头，绵绵姐妹俩的手里。
蒋桂玲也想帮着倒茶水，被孙氏拦住。
“桂玲啊，你还没正式进门，还算是客，可不能让你做那些事儿，你去坐着嗑瓜子吧。”孙氏笑眯眯道。
蒋桂玲知道这是孙氏对自己的客气，但她是真的想做点什么，于是看向自己的准婆婆鲍素云。
鲍素云温柔一笑，“你三妈疼你，你就听她的吧，将来进了门，机会多的是。”
既如此，蒋桂玲没辙了，但去傻坐着她而已坐不住，便跑到院子里跟曹八妹和小花她们聊天，逗孩子。
前院堂屋里，打马吊那桌有人喊：“这里没茶水了。”
绵绵刚好端着茶罐子过来，闻言赶紧应了声往这边过来。
桌上都是一群年轻人，就算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出点头，刚刚成亲。
其他好几个都是没成亲，甚至都没说亲的，其中就有张癞子的儿子张祥子。
而先前喊没茶水的人，刚好就坐在张祥子边上。
绵绵过来续茶水的时候，年轻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桌上的马吊上，绵绵小心翼翼的把茶水给那人续上，正要转身，另一只空茶碗也送到了她面前。
“绵绵妹子，顺便帮哥也续点水呗！”
说话的人笑嘻嘻的，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在绵绵脸上，身上，打着转儿。
可不正是张祥子么！
绵绵隐隐蹙眉，很不喜欢张祥子这种不知避讳的目光。
但今日骆大伯和三伯联手请客答谢大家伙儿，张祥子也是其中出了力的，是客人，绵绵不能拒绝客人的要求。
绵绵给张祥子倒完了茶水，将茶碗送还给他的时候，张祥子的手又摸到了绵绵的手。
绵绵吓得手一抖，手里的茶碗差点掉到地上。
张祥子收回手，对绵绵笑着眨了眨眼。
“绵绵妹子倒的茶水……又香又好喝。”他压低声道。
绵绵面红耳赤，赶紧端起茶罐子落荒而逃。
她感觉到张祥子的目光一直追着她，不管她在堂屋里的哪个角落，他都盯着。
好几次她故意转过身去，便看到他果真盯着她看。
被她逮个正着，他也不慌，还朝她笑。
那目光，太过炙热，刺果果的，让绵绵恐慌，她寻了个机会逃到了后院，身后那目光方才彻底消失。
绵绵松了一口气。
她挨着花坛边坐下，悄悄拿出帕子来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擦着擦着，眼泪就吧嗒掉下来。
“绵绵，你不在前院倒茶水咋坐这儿发呆呢？”
蒋桂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绵绵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绵绵，你咋啦？咋还哭了？”蒋桂玲一眼就发现了绵绵的异常，问。
绵绵赶紧摇头，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
“你手里藏着啥？给嫂子瞧瞧。”蒋桂玲又道。
“没，没啥……啊！”
蒋桂玲已一把抓住绵绵的手放到眼前打量，手里啥都没有，只有一块手绢。
“你这手，咋红成这样？该不会是你自个擦的吧？”蒋桂玲诧问。
绵绵咬着唇，低着头，不做声。
看到她这副样子，蒋桂玲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到底咋回事？好端端你为啥跟自个的手背过不去？”蒋桂玲又问。
绵绵还是不吱声，但如小鹿般温顺美丽的大眼睛里却包满了泪花。
蒋桂玲突然想到什么，眉头拧起，压低声道：“你告诉嫂子，是不是张祥子那个混蛋又占你便宜了？”
绵绵垂下睫毛，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着往下掉。
“我也不晓得该咋说，也不能说他故意占我便宜，不过是倒茶和递碗的动作，我跟别人也这样做，少不得手指头碰触啥的，可都不会让我有那种感觉，张祥子他，他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第5216章 绵里藏针 中
蒋桂玲的脸色沉下来，“咱庄户人家原本也没那么多男女大防的顾及，大家伙儿在一块儿，有点碰触本也不稀奇。”
“可既然你感觉不舒服，那就说明张祥子的碰触跟别人不一样，他是带着歪心思来的，嫂子相信你的感觉。”
听到蒋桂玲这番话，绵绵心里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没先前那么彷徨无助了。
“嫂子，我记得你上回跟我说的话，让我大胆的跟他说清楚。”
“可这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说，原本芝麻大的事儿到时候我那么一嚷嚷反倒弄成大事儿了，别人还以为我被他怎么着了呢，更丢脸。”
蒋桂玲伸手扶住绵绵的肩膀：“嫂子明白，你不想被人称为背后谈论的对象嘛，你放心，既然他张祥子做得这么不显山露水，让你握不住把柄只能吃闷亏，那咱也跟他玩阴的。”
“啊？玩阴的？这、这不好吧，还是算了，我不想招惹他……”
“傻绵绵，现在的情况是他觉得你这个人就跟你的名字一样绵软可欺，咱一定要让他知道，你是绵里长针。来，嫂子教你……”
蒋桂玲贴着绵绵的耳朵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得绵绵睁大了眼。
“嫂子，这样……这样行吗？”
“嫂子不会害你，像那种人，你就要让他知道厉害，以后就不敢招惹你了！”
“嫂子，这要是出了个啥好歹，可咋办？”绵绵一脸的忐忑。
蒋桂玲扯着嘴角了冷笑：“放心吧，不会的，再者，你也是无意的嘛，对吧？大家伙儿都晓得你是个善良的软性子，是不是？”
绵绵咬唇，细细琢磨了一番，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到绵绵这副样子，蒋桂玲也是无奈。
这小姑子咋性子这么绵软呢？庄户人家的闺女，不泼辣点，将来嫁去婆家没法立脚啊！
“人呢？添水啦，茶水又没啦！”
前院又有人在喊。
绵绵一听到这声音，顿时就慌了。
虽然不是张祥子在喊，可她担心待会张祥子又会借着别人添茶水的机会再次使坏……
“没事儿，嫂子陪你去添，我倒要亲眼看看那个张祥子长了个啥样癞蛤蟆样儿！”
前院堂屋里，男人们依旧围着桌子看打马吊，呼呼喊喊好不热闹。
张祥子自己没打，是属于看客里的一个。
蒋桂玲偷偷打量了张祥子一眼，差点就吐了。
黑乎乎油腻腻的一个泥土庄稼汉，脑门黑得发光，发际线都快到后脑勺了。
长得那叫一个丑，绿豆眼，蛤蟆嘴，还有两个招摇的大门牙。
蒋桂玲觉得这张祥子真的是张癞子的亲生儿子，老爹张癞子一头疤疤癞癞的脏东西，做儿子的二十不到的年纪就抢着秃顶了，真是亲父子！
“绵绵，续水啦！”
其中一个年轻汉子抽空朝绵绵这喊了声。
“诶，来了。”
绵绵应了声，赶紧端了茶罐子过去。
刚给那个年轻汉子续完，另一只空碗也伸到了绵绵面前。
“绵绵，我也来一点。”
张祥子笑嘻嘻说着，一双眼睛在绵绵的脸上打着转儿。
绵绵的心莫名一跳，捧着茶罐子的手也微微颤抖。
“好。”
她笑声应了声，端起茶罐子给张祥子续……
心里纠结得不行，到底要不要照着嫂子教的那样，故意把茶水泼到张祥子的手上，狠狠烫他一下？
绵绵到底还是不敢，“续好了。”
她轻声说了句，抬起茶罐子正要走，张祥子的手顺势便摸了过来……
绵绵一惊，就在这当口，身后传来传来蒋桂玲一声尖叫。
“唉呀妈呀！”
她整个人突然往绵绵这里狠狠撞了一下。
绵绵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往张祥子这边倒了下来。
张祥子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正要伸手去搂绵绵的小蛮腰，‘哗啦啦……’
绵绵手里端着的茶罐子倒了，热腾腾的茶水一股脑儿泼在张祥子的手上，身上。
烫得张祥子嗷嗷的叫，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胸口的衣裳，裤子，湿了一大片。
蒋桂玲稳住身形，顺手把绵绵拉到自己身后。
“哎呀抱歉抱歉，方才我绊脚了撞到你们，这位大兄弟实在对不住啊，来来来，我帮你擦擦……”
蒋桂玲朝张祥子那赔着笑，捞起旁边搭在桌子档上的抹布就往张祥子头上脸上手上身上招呼……
那块抹布，原本是王翠莲洗干净放在那里的，随时擦桌子方便。
张祥子先前坐在那里看大家打马吊，手指没少抠鼻孔，那些鼻shi啥的全都悄悄抹在那抹布上。
这会子，托蒋桂玲的福气，物归原主，他恶心得要死。
“呀哈，祥子你这衣裳湿得讲究啊，就跟尿裤子了似的。”
“叫你别喝那么多茶水你偏不听，这下糗大了吧？哈哈哈……”
其他年轻人起哄，张祥子涨红了脸，又不好发作，手还痛……
张癞子和骆铁匠杨华忠他们被这里的动静惊动围了过来。
蒋桂玲赶紧先入为主先跟骆铁匠他们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都怪我，走路没当心，害得祥子兄弟弄脏了衣裳，哎，我真是过意不去啊……”
蒋桂玲都主动说软话了，谁又能责怪她呢？何况这种事也是小事。
骆铁匠道：“祥子，你的手咋样？去后院让她们给你抹点猪油吧？”
杨华忠道：“还有这身衣裳，也要换换了……”
张癞子摆摆手：“臭小子皮实，这点事儿不算啥，让他自个整去，走走，咱接着去那边抽烟喝茶。”
张祥子没辙，一个人跑出了院子狼狈回家换衣裳抹猪油去了。
后院，蒋桂玲和绵绵来到一处无人的桂花树底下，姑嫂两个都忍不住笑了。
“那个龟孙子，活该，也是这茶罐里的水不咋烫，这要是刚出锅的那种沸腾的，保证烫他个半死，今个只是给他一个小教训。”
笑过后，蒋桂玲双手叉腰，咬牙切齿道。
绵绵也觉得过瘾，解气。
“嫂子，还是你厉害，我先前到底还是心软了，幸好你撞我那一下，烫他烫得那么顺理成章，真解气！”绵绵俏脸染了一抹红晕，眼睛水汪汪的，按捺不住的兴奋。
蒋桂玲道：“我就是瞧出你下不去手才推波助澜一把。”
绵绵点头，目中都是感激：“嫂子，你对我真好。”
第5217章 绵里藏针 下
蒋桂玲敛起笑，将手轻轻放在绵绵的肩膀，目光也变得柔和而专注。
“绵绵，我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
“我能帮你赶跑张祥子，却没法帮你赶跑今后你遇到的那些刁难你的恶人。”
“我们女人家，想要不被人欺负，靠娘家，靠婆家，靠儿女，终究都不及靠咱自个。”
“只有咱自个强起来，豁出去，那才是真的走哪都不怕，所以下回，你再遇到这种事，不能心慈手软，今个我要是不撞你那一下，你又得被张祥子摸手。”
“即便我撞了你，他还想着浑水摸鱼去搂你的腰呢。”
“可见，对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就是不能心慈手软。”
蒋桂玲这番话，字字句句如同锤子，捶打在绵绵的心口。
绵绵羞愧的垂下头去，是的，先前她差一点又被张祥子占便宜了。
他像个恶狼一样，压根就不顾及场合，更不顾及她的感受。
他说他稀罕她，可她觉得这压根就不是稀罕，稀罕伴随着尊重，他这是亵渎。
对这种人，她确实不能心软，心软就是犯傻。
绵绵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有坚定的东西在凝聚，小手也缓缓握成了拳头。
……
在几个妇人的齐心协力下，临近晌午饭点的时候，这里的晌午饭也做好了。
糖醋排骨，野山菌炖排骨，野山菌炖鸡，烤鸡，烤鸭，烧鹅……
红烧鱼块，剁椒鱼头，黄腊鱼豆腐火锅，油焖大虾，泥鳅钻豆腐……
除此外，五六种小炒，辣的，不辣的，加了肉丝的，纯素的……
主食自然是白米饭，但面食也准备了不少。
南瓜馒头，红薯卷子，桂花豆沙馅儿的包子。
热腾腾出锅，又香又软，一股脑儿捡在几只大箩筐里，跟着各色菜一块儿端到桌上。
前院堂屋里，男人两桌，女人一桌，孩子们一桌，四桌的菜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男人们桌上有烧酒，女人们桌上是果酒，小孩子们桌上，是煮熟的羊奶。
“今个这菜，真是有口福了，就算是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菜。”
“别说是过年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
“骆家和杨家实在，给咱大家伙儿吃菜也吃得实在。”
“……”
听到众人的夸赞，骆铁匠和杨华忠都是满面红光。
骆铁匠举起手里装酒的大碗对大家伙儿道：“今个这顿饭，是我和老三，我们两家一块儿答谢大家伙儿的，感谢大家伙儿前几日放下手头的活计，帮咱漫山遍野找孩子。”
杨华忠也举起酒碗：“骆大哥的话，也是我的心里话，我就不多说了，啥情义都在这酒里了，先干为敬！”
男人们纷纷举起酒碗，女人们这桌也都跟着拿起了果酒，而孩子们，笑嘻嘻的喝着羊奶。
一个个嘴巴周围一圈白的，就跟长了白胡子似的，你看我笑，我看着你乐。
骆铁匠和杨华忠给男人们劝酒，王翠莲和孙氏则招呼女人们吃菜。
孩子们不用管，单独开一桌让他们自个折腾去，各种好菜，管饱！
“桂玲，你喜欢吃啥就夹，在这里不用客气。”
孙氏招呼了一圈之后，单独跟蒋桂玲这又招呼了一遍。
蒋桂玲正在啃一块肉骨头，闻言笑着道：“三妈不用招呼我，我不见外。”
鲍素云坐在一旁看着，脸上也挂着欣慰的笑容。
自己生了大宝和绵绵，绵绵就不说了，性子跟名字差不多，比她自己还要温柔腼腆。
这也就罢了，她本身就是女孩子家。
可大宝身为一个男孩子，他的性格也很安静，话语也不多。
这让鲍素云有时候暗暗发愁，感觉这家里面，除了老五稍微多说几句话，会来点事儿，其他娘仨就没一个会来事儿的。
这下好了，桂玲这孩子性子开朗，跟谁都能说上话，不像别人家未入门的新媳妇那样怕生，桂玲胆子大，鲍素云暗暗的欢喜着。
“桂玲，你喜欢吃啥就多吃点，果酒也很好喝，你尝尝。”鲍素云也忍不住跟蒋桂玲这小声道。
蒋桂玲冲鲍素云甜甜一笑，“娘，你自个也吃啊。”
说罢，还给鲍素云夹了一块酱排骨。
“这酱排骨不知是哪位长辈的手艺，做的可真好吃啊，我娘经常自诩她做的酱排骨好吃，她今个要是来了吃到了这个酱排骨，往后恐怕再也不敢说那些话了。”蒋桂玲道。
孙氏和王翠莲她们都笑了，鲍素云也是微微红了脸。
王翠莲道：“桂玲啊，你要这么说那你可真有口福了，今个这酱排骨正是你婆婆烧的呢。你们啊，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蒋桂玲惊讶的睁大眼，满脸都是惊喜。
“呀，娘你烧的酱排骨可真好吃，改明日教教我。”
鲍素云欣慰点头，“只要你肯学，我高兴还来不及。”
桌上的氛围特别的好，一大半原因是蒋桂玲会耍宝，变着法儿，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把桌上的菜都夸了个遍儿，对所有参与了烧菜的妇人的手艺都变相的给予了夸奖。
一桌饭吃了好一阵，张祥子才过来。
“呀，祥子咋从外面进来了啊？你还没吃饭啊？”王翠莲放下筷子，诧异不已。
骆铁匠听到动静，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只记得祥子来了，却忘了他中途又跑了，祥子啊，你这是回去换衣裳了啊？快快快，过来喝酒。”
张祥子涨红了脸，低着头走进来。
经过妇人们这桌蒋桂玲身旁的时候，蒋桂玲悄悄伸出脚去。
“哎哟！”
祥子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朝前面那桌扑去，不偏不斜刚好趴在他爹张癞子的背上。
张癞子手里拿着酒碗正要喝酒，被这一撞酒撒出去，一半在他脸上，辣的张癞子睁不开眼，扭头照着祥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冒冒失失的整啥呢？这大半日的就你瞎折腾，你到底在搞啥？”
“爹，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哎哟辣死我了，你个臭小子……”
第5218章 座位风波 一
张癞子本想接着训，但他低估了那酒的霸道。
眼睛里就跟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一遍，又辣又疼，让给张癞子别说说话了，眼睛都睁不开，人也坐不稳。
他双手使劲儿的揉眼睛，揉得眼泪鼻涕都糊成一团。
“哎哟妈呀，这玩意儿咋这么辣，我这眼睛是要废了……”
张癞子最后坐都坐不住了，从凳子上摔下来，幸好杨华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张大哥你忍忍，我这就带你洗眼睛。”杨华忠大声道，扶着张癞子往后院走。
骆铁匠也想去，可是这里还有其他人要招呼，走不开，幸好王翠莲和孙氏两个都放下了筷子跟着一块儿去准备清水和帕子去了。
蒋桂玲扬声跟张祥子那道：“祥子，你爹都那样了，你还愣这做啥？还不快些跟去瞧瞧？”
旁边其他人也都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张祥子。
不是他冒冒失失，他爹也不会这样，现在爹被人掖走了，他还站在这里望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有这样的儿子？
“哦，嗯！”
张祥子敷衍的应了声，拔腿跑去了后院。
“这祥子今个是咋啦？一上昼就没消停过，平常不像这样啊？”
“谁晓得呢，许是见了这么多好菜，兴奋得忘形了吧，哈哈……”
众人只是随便开了几句玩笑便没再理会这事儿，美食当前，多说一句话就会少吃一口菜，赶紧吃吃吃！
等到张癞子和张祥子父子两个终于回到堂屋，男人们那两桌的菜，已经基本上吃了个七七八八。
都是庄稼汉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油荤，加之又都是正当吃饭的年纪，对吧？若不是骆铁匠特意留了一点，这父子两个连鱼头都见不到。
张癞子辣了一遭，胃口大减，坐在那里就着面前的几样小菜喝几口酒就走了，他不放心，还想去找福伯那里瞧瞧眼睛。
张祥子没走，他端起碗筷，面前桌上的菜让他不爽，于是把目光瞄准了旁边的小孩子们那桌。
小孩子胃口小，那桌上还剩下好多好菜呢。
“我不喝酒，我去那桌吃，你们好吃好喝哈。”
张祥子端起碗跟桌上的男人们打了个招呼，起身往小孩子那桌去。
孩子们这桌，成员如下：
骆宝宝和景陵还有峰儿三人坐一方，峰儿被夹在中间，好方便骆宝宝这个姐姐对他的照顾。
绣绣姐妹带着鸿儿坐一方，绣绣这个姐姐也好顺便帮鸿儿夹菜，剥个虾壳啥的。
三丫头，，绵绵，带着铁蛋坐一方。
还剩下最后一方，坐的是大白和小黑两兄弟。
大志身体尚未恢复，并没有来桌上吃饭，是王翠莲送了饭菜去他屋里。
孩子们这桌这样的格局，三方都坐了三个人，实在挤不下第四个人，唯独大白小黑那边就两人，于是张祥子把主意打到他们哥俩身上。
“小黑，腚儿往里挪挪，让我也坐一点。”
张祥子拍了下小黑的肩膀，嘿嘿笑道。
小黑双手抓着一根鸭脖子在啃，头也不抬，满嘴流油的嘴里抽空挤出几个字：“才不呢！”
张祥子愣了下，瞪了小黑一眼，又转到看似白白净净，也要温和一点的大白旁边。
“大白，咱挤挤？”
大白埋头吃着碗里的菜，压根就不理睬张祥子。
张祥子又抬手拍了拍大白的肩膀：“大白，往里挪挪，让我也坐下来啊？”
大白抬头，看着张祥子，腚儿不挪。
张祥子有点急了，这别人都吃得呼啦呼啦的，自己还饿着呢，声音不由粗了几分，样子也不好看：“你小子直勾勾看我做啥？往里挪挪啊！”
大白突然把面前的碗筷往桌上一推，咧开嘴哭了起来。
张祥子愣住了。
这都十二岁的小子了，站起来比他矮不了多少，咋说哭就哭呢？
他这还没把他咋样啊！
大白这一哭，惊动了满屋子的人。
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大白这是咋啦？咋哭了？”
杨华梅更是赶紧放下筷子从妇人们那桌赶过来，“大白，你咋啦？”
大白指着面前的张祥子：“他、他凶我……”
“啥？我凶你？我哪句话凶你了啊？”张祥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还要打我！”大白又哭着道。
杨华梅皱眉，不悦的看着张祥子。
张祥子急了：“婶子，我可真没有凶他，更没有打他，你要不信你就问这桌上的其他孩子们，看我哪句话有那个意思！”
杨华梅于是把问询的目光扫向桌上的其他孩子。
骆宝宝和景陵他们目光微闪，都觉得好笑。
自打上回在五房吃饭大白霸占荷包蛋被骆宝宝和辰儿狠狠教训了一番后，大白好长一段时日都不敢出来吃饭。
如今出来吃饭，也变乖了，至少不敢当着骆宝宝在的桌上抢菜。
骆宝宝暗暗满意大白的收敛，但同时又被他这变本加厉的娇气给弄得无语。
“我看到了。”
大黑终于把手里的那条鸭脖子啃完，他又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慢条斯理的道：“我看到他凶哥哥了，还要抢哥哥的座位，我们学堂的先生说了，抢别人的东西还凶别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杨华梅看向张祥子的目光顿时沉下来。
张祥子一口闷血差点吐出来：“婶子，你别听你家那小黑的，他这是做伪证呢，你得问桌上的女孩子们，你问绵绵，绵绵最不撒谎了。”
是的，张祥子承认自己之前喜欢调戏绵绵，就是看准了绵绵不仅长相温婉，性格绵软，而且还是胆子小的女孩子，好拿捏。
杨华梅随即看向绵绵：“绵绵，你跟姑姑说，是咋回事。”
自打张祥子来到这张桌上打算蹭座位，绵绵就紧张得手掌心都出了汗，坐在那里压根就不敢抬头。
这会子听到张祥子推她出来帮他作证，杨华梅也在问她，绵绵不得不抬起头来。
她如小鹿般美丽迷人的大眼睛扑闪着，先是看了眼张祥子。
张祥子的目光炙热，充满急切和恳求，就像一团火，绵绵的目光缩了下，赶紧望向杨华梅。
第5219章 座位风波 二
“绵绵，你如实说就是了。”杨华梅又道，对娘家这个年纪最小的侄女的性格，她是清楚的，最老实本分。
绵绵点点头，轻声道：“两个表弟没撒谎，祥子哥……他、他确实凶了大白，还想要打他……”
“啥？绵绵你说啥？你也帮着他们一块儿撒谎来泼我脏水？”
张祥子气得吼了起来，眼珠子快要瞪到面前的菜碗里，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小黑吓得赶紧躲到杨华梅身后，大白嘴巴一咧，再次哭了。
张祥子喷火的目光死死盯住绵绵，绵绵吓得浑身颤抖，垂下头去，眼泪吧嗒着掉到了碗里。
三丫头赶紧起身扶住绵绵的肩，用谴责的目光瞪向张祥子。
绣绣下意识想护住身边的鸿儿，鸿儿却扒拉开绣绣的手，瞪着张祥子。
铁蛋，还有峰儿这俩个小家伙也都朝张祥子这鼓起腮帮子。
景陵目光阴沉的盯住张祥子，一双小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骆宝宝更是桌子一拍，豁地起身，指着张祥子：“你冲谁吼呢？你再吼个试试？”
张祥子愣住了，这都一桌啥孩子啊？
杨华梅也恼了，对张祥子道：“你要做啥？还不让说实话了是吧？你要敢吓着我家这些孩子们我跟你没完！”
张祥子年底才到二十，这个年纪的他也是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尤其是吃不得亏，受不得委屈。
此刻被这么多小鬼头们坑，那憋屈，恼怒，都快要把他自个给烧着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当下，他朝杨华梅吼了起来：“他们撒谎他们撒谎，老子没凶也没要打人！”
“你瞧瞧你这副样子，不是要打人是要做啥？”杨华梅指着张祥子的鼻子厉声问。
张祥子气得凌乱，“你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要打人咋啦？”
杨华梅被张祥子的凶相给吓到了。
这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一巴掌直接拍在张祥子的脸上。
打得张祥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哪个打老子？”他捂着脸转身喝问。
“是老娘！”
蒋桂玲站在杨华梅身前，双手叉腰。
虽然个头不高，可这气势却是冲天。
“你跟哪个充老子？你个没大没小的乌龟王八羔子！欺负完小的，还想欺负大的？狗曰的谁给你的胆子？”
蒋桂玲对着张祥子破口大骂，骂得脸上的肉都扭曲了。
“你、你敢打老子？老子打死你个泼妇！”
张祥子已经陷入了疯狂，顾不上这里是骆家，一堆人在，他捏起拳头朝蒋桂玲捅来。
蒋桂玲抓起桌上一碗汤照着张祥子泼了出去。
从头到脸，烫得张祥子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蒋桂玲把手里的空碗砸到张祥子的身上，碗四分五裂，蒋桂玲啐了一口：“你个龟儿子，当我们女人好欺负是不？今个不要男人们动手老娘照样把你打成猪头！”
直到张祥子倒地不起，满屋的其他人才从这一连串变故中回过神来。
大家伙儿顿时乱了，杨华忠他们赶紧上前去扶起张祥子。
妇人们则来到蒋桂玲也杨华梅身边劝着。
更有喜欢看热闹的人打量着地上的打斗痕迹，回味着刚才的打斗场景连声惊叹。
事情的结局就是，张祥子哭得呼天抢地，被杨华忠和杨永智送回了老张家，随便解释去了。
杨华梅带着大白小黑吃饱喝足匆忙离席回了老王家。
鲍素云带着蒋桂玲回了五房，打算待会就让大宝送她回蒋家去，免得张癞子婆娘过来找麻烦。
“三妈，娘，我才不怕呢，管他来几个人，我有理走遍天下。”蒋桂玲对张癞子的婆娘一点都不惧。
孙氏道：“桂玲你还没嫁过来不晓得，那个祥子娘是个远近出了名的泼妇，骂架一流水。”
“咱村从前跟她对骂过的妇人，就没一个在她嘴皮子底下讨到过好。”
蒋桂玲扯了扯嘴角：“那是她没遇到我，她要遇到我了，我非得骂得她撞墙，就冲着她养出来的张祥子那种儿子，她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该骂！”
孙氏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宝已经过来了，你先跟他一块儿回蒋家村去吧，家这边我们来整，等风波过去了再让大宝接你过来耍。”
鲍素云也连连点头，祥子娘是个泼妇，桂玲再咋样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面皮子薄，再不走，待会祥子娘来了到时候就走不掉了。
可越是这样，蒋桂玲就觉得自己越不能走。
“事情是我挑起来的，人也是我打的，我一人做一人担，不能让三妈和娘你们为我收拾烂摊子。”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走，越要留下来，我倒要看看祥子娘头上长了几个角，全都给她掰下来！”
老张家，乱作一团。
张癞子刚从福伯家拿了药回来滴眼睛，婆娘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责怪他出去吃个饭都要糟蹋钱。
话音还没落，杨华忠他们又把祥子给送回来了。
“祥子，我的儿，你咋搞成这样啊？”
祥子娘冲上来，扶住祥子叠声追问。
祥子不说话，是杨华忠代为回答。
把先前饭桌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给了张癞子两口子听。
张癞子听完，当即就恼火了，抄起手里的旱烟杆子照着祥子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个混账东西，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像什么样！”
张祥子一脸委屈，嚷嚷起来：“我没凶大白也没要打他，是那几个熊孩子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张癞子吼道：“一屋子的人，他们不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偏生就往你身上泼脏水？”
张祥子哑口无言。
张癞子接着数落：“吃顿饭都不消停，男人们那桌又不是没你的座位，你非得跑去孩子们那桌做啥？就算哪哪都没你座位，你端着碗夹点菜站着吃蹲着吃又咋啦？非得整出这么多事来？咱老张家的脸面今个全被你个兔崽子给丢光了！”
张祥子直接被张癞子给训哭了，站在那里，衣裳也没换，双手握着拳头，悲愤得胸口一阵阵起伏，眼眶红通通的，感觉这世界对他都充满了满满的恶意。
第5220章 没门
“行了行了，你骂祥子做啥？这事儿说到底又不是咱祥子的错，他去人家吃饭，人家不给安排座位能怪他么？”
祥子娘出声了，一张口，就把责任推到了今日请客的骆家和杨家身上。
杨华忠正要解释，杨永智抢先道：“婶子，你误解了，祥子的座位是安排好了的，跟我一桌，叔的座位也跟我们在一桌，你若不信就问叔。”
祥子娘瞪了眼张癞子。
张癞子道：“没错，我们都是有座位的，这个混账东西放着自个的座位不坐非得跑去人家小孩子桌上，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张祥子一脸憋屈：“我那桌等我到的时候菜都吃得快没了，我又不想喝酒，我只能去别的桌上弄点菜吃啊，这能怪我吗？”
张癞子一听，更加恼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怪我不该去后院洗眼睛，耽误了你吃菜？”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你个兔崽子可别忘了我那酒是咋进眼睛的，不是你撞的？”
张祥子顿时哑口无言。
祥子娘拉长着脸，“好，就算是祥子不对，不该去小孩们那桌挤座位，那蒋桂玲呢？蒋桂玲算哪回事儿？打我祥子的巴掌，还往他身上泼汤，外村来的赔钱货，我家祥子可不能叫他白打！”
杨华忠赶紧解释道：“当时那情况是两边都吵起来了，你家祥子的举动吓哭了一桌的孩子，梅儿去问，祥子吼梅儿，还口出狂言，桂玲也是为了维护孩子们这才出手制止的。”
“动手打人，这是不对，回头我们会好好说她的，大家伙儿都是一个村的，有啥磕磕碰碰的说开了就过去了，都别往心里去。”
祥子娘哼了一声：“杨老三，你今个说这话，是以啥身份来说的？”
杨华忠道：“以里正的身份，我站在中间调停。”
祥子娘又哼了一声：“不管咋样，我儿子再不好，那也得我们做爹娘的来训，她蒋桂玲有啥资格打我儿子？这不成，你得让老杨家五房过来给我一个说法，不然这事儿没完！”
杨华忠皱眉，“好，我让五房过来给你一个说法，那在这之间，你家祥子吼了老王家的孙子大白，还顶撞了大白娘，你们是不是也得先去老王家给个说法？”
祥子娘一愣，“几个小子之间磕磕碰碰的咋啦？这没啥。”
杨华忠冷笑：“咱要论理，就都论，一码归一码，你要是两套标准来行事，那可不成！”
祥子娘没料到杨华忠会这样说，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让她去老王家跟杨华梅那赔礼道歉？没门！
杨华忠见祥子娘不说话了，也不多说，只转身跟张癞子那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咱乡里乡亲的，犯不着为了点小事儿较真，各家都说说。”
张癞子自然是点头：“孩子们不懂事，说开了就行了。”
杨华忠和杨永智回来的路上，杨永智忿忿道：“这事儿我个人觉着还没完，祥子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看不到自家儿子的错，就只会揪着别人的错处不放。”
杨华忠脸色阴沉，“嗯，但愿张癞子能说服住她，别再闹了。”
回了家，杨华忠把先前去张癞子家的事儿告诉了孙氏，末了补充道：“回头你跟翠莲嫂子那问问，看看还剩下啥硬菜没，捡两碗给老张家送去。”
孙氏点头：“还有野山菌炖鸡，鱼也有两条，待会我就捡了送过去。”
算是张祥子挨了那一巴掌的补偿吧！
老杨家五房，蒋桂玲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祥子娘过来找茬，眼看着日头要落山了，只得让大宝送她回了蒋家村。
“绵绵，我回去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啥时候都要靠自己，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临走之际，蒋桂玲拉着绵绵的手，再次压低声叮嘱。
绵绵用力点头：“嫂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今个……真解气！”
蒋桂玲笑了，“我也觉着解气，好久没有那样打人了，不过，今个我撒泼了，估计很多人看我印象就坏了一大半吧！”
绵绵赶紧道：“嫂子，不管别人咋看，反正我是明白的，嫂子是为了帮我出气才故意撒泼的，嫂子是个好嫂子。”
蒋桂玲笑了，又跟鲍素云那里叮嘱了两声，转身上了马车。
大宝赶车，马车渐渐远去。
绵绵扶着鲍素云的手臂往回走，鲍素云感慨道：“你嫂子这性格不像是咱五房的人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你哥是个没脾气的人，也没啥主见，从前都是你爹给他把关，往后就让你嫂子给他把关好了，咱也放心。”
孙氏私下里把菜送去了老张家，祥子娘在院子里洗衣裳，衣裳是祥子换下来的那身泼了汤汤水水的衣裳，看到孙氏送菜进来，祥子娘一副爱接不接的样子。
“虽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一穷二白，可我们也不是那种没体面没骨气的。就算饿到吃土，我们也不会拿自个的脸面去换几口吃的。”
“有道是餐饭不饱，只鸡不肥，我们虽穷，志气却也不短，挨了一顿打骂换两碗吃食，还真不稀罕……”
这些话，让孙氏一脸尴尬。
“这些菜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为了答谢昨夜祥子帮我家上山找人才送来的。”孙氏解释道。
祥子娘撇撇嘴，接着搓洗衣裳。
孙氏把菜放到灶房的锅台上。
祥子娘还是坐在那里浆洗，不起身接待，张癞子听到动静从东屋里出来，先是狠狠瞪了祥子娘一眼，接着来到灶房。
“你们太客气了，还专门送菜过来，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呢……”张癞子道。
孙氏笑了笑：“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晌午照顾的不周到……”
张癞子摆摆手：“一个村的，乡里乡亲，都是小事，小事哈……”
孙氏点点头，把菜倒到张癞子拿来的两只大碗里，也没多留，转身走了。
走到院子门口，还听到身后传来祥子娘的一口啐。
“……打一巴掌给颗枣，当别人是啥呢？真要有那个诚意，咋不给黄金百两？假惺惺……”
随即就是张癞子的喝声：“你这婆娘还有完没完了？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快些给我住口！”
第5221章 这个畜生
孙氏刚走进五房院子门，便看到鲍素云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包袱卷，正往院子门口这边埋头走来。
“素云，你这是要出去吗？”孙氏问。
鲍素云似乎在想着心事，形色匆匆，听到孙氏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三嫂。”
看到孙氏手里拿着两只空碗，鲍素云更加诧异：“三嫂，你这是做啥去了啊？”
孙氏也看了眼手里的空碗，“刚去了一趟老张家。”
“三嫂，你该不会是……跟我想到一头去了吧？”鲍素云讶问。
孙氏微微一笑，点点头。
“先前你三哥送祥子回去，家来跟我说祥子娘怕是很不高兴，让送点吃的去安抚安抚，我就给送了两碗硬菜去了。”
“咋，你这包袱卷里又是啥？”孙氏问。
鲍素云涩然一笑，把包袱卷扯开一角让孙氏看。
孙氏便探了个头往里瞅了一眼：“这么多鸡蛋红糖啊？”
鲍素云轻‘嗯’了声，“不管咋说，都是咱家桂玲先动手打了祥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了打也丢了面子，我不送点东西去，怕老张家人心里积怨，将来结个仇人。”
孙氏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我已经送了东西去了，你就不要再送了，我看那祥子娘，很不高兴，我送菜过去的时候，冷言冷语的，你去了只怕也要吃挂落。”
“三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个还得送，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那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
“你自个去也成，不管祥子娘说你啥，你都当没听到，把东西送到就走吧，这会子张癞子在家里，他倒是个明理的。”孙氏提醒。
鲍素云点点头，“绵绵去找三丫头做针线活去了，三嫂，你这会子要是没啥事儿就在我家坐一会儿，我就省得锁门了。”
孙氏应下了看门这差事，目送鲍素云离开。
一碗茶的功夫后，鲍素云就拿着空包袱卷回来了。
眼睛周围一圈红，显然这是哭过了。
“咋？祥子娘还扯着你没完没了啦？”孙氏赶紧起身迎了过来，问。
鲍素云抬头看了眼堂屋，确定绵绵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孙氏。
她苦笑了声：“倒没有要跟我没完没了，只是说了一些关于大宝身世的话，说得很难听……”
说大宝不是老杨家的种，外面带过来的野种，野种注定娶野婆娘，这才摊上蒋桂玲那种泼妇啥啥的……
话太难听，鲍素云都不想跟孙氏这说，怕脏了自己的嘴，也污了三嫂的耳。
“我知道了。”孙氏听到这儿，大概也能猜出来。
“咱送了东西过去，是做给全村人看的，让大家伙儿都晓得咱老杨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家。”
“张祥子的错，大家伙儿都看得见，咱的错，咱认了，可祥子娘一直这样揪着不放，那是她的事儿，咱该送的东西送了，该赔的不是也赔了，往后咱就心安了。”
“素云，你莫要往心里去，就当她是狗叫，叫过了就过去了……”
堂屋里，孙氏在安抚着鲍素云。堂屋外面，绵绵站在那里默默的听着。
听到最后，她有些忍不住了，径直进了堂屋。
“三妈，娘，你们就不该给那种人家送东西去，还跑去赔不是，你们真是太良善了！”
鲍素云愕然抬眸，这才发现说这话的人竟然是绵绵。
从前，绵绵的性格可是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绵软。
“绵绵，你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鲍素云立马察觉出绵绵不对劲，赶紧追问。
绵绵俏脸涨得通红，忿忿道：“你们都觉得我嫂子今个打了张祥子，还泼了他汤汤水水，是我嫂子理亏了，所以咱家得去张家赔罪安抚，对嘛？”
鲍素云和孙氏对视了一眼，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们什么都不晓得，就只晓得去做软柿子，让人揉捏，以为自家人欺负了人，却不晓得，一直都是人家在欺负咱，咱自个被欺负了，还要拿东西去给作恶的人家赔礼，助长他们的威风，好让他们下回变本加厉的欺负咱，对不对？”
绵绵的情绪很激动，从来不会大嗓门说话的她，这会子是用哭喊的方式把这通话说出来的。
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流，要多愤怒有多愤怒，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绵绵，到底咋回事？你和桂玲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们？”孙氏立马问。
鲍素云更是一把将绵绵拉到自己跟前，眼中都是焦急。
“你三妈问你话呢，你快说呀，不要瞒我们！”鲍素云催问。
绵绵秀眉皱在一块儿，一脸纠结。
鲍素云更急了，“你这孩子咋又不说话了呢？这是要急死娘吗？”
孙氏也过来哄：“绵绵乖，有啥事儿不要瞒我们。”
绵绵这才垂下头去，“嫂子今个是帮我出气的，那个张祥子，老是欺负我！”
“啥？张祥子欺负你？啥时候的事儿？咋样欺负的？”鲍素云叠声问。
绵绵咬了咬唇，“也没咋样，就是，就是摸我的手……”
“啊？”鲍素云傻眼了，全身的血都在倒着流，脑子里出现一片空白。
孙氏也是目瞪口呆。
“这是啥时候的事啊？你咋不跟我们说？”孙氏有些气急败坏的问。
绵绵看了孙氏一眼，摇摇头：“第一回是嫂子送枣子过来，我送去老宅，路上遇到他。他找我讨枣子吃，我不敢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不小心的，可他还夸我的手嫩，摸着舒服。”
“今个给他倒水，他又摸我的手，这回我看得真真切切的，他就是故意的。”
“这个畜生！”孙氏气得咬牙切齿。
鲍素云回过神来，也是一脸苍白。
她把绵绵拉到怀里，伸手紧紧握住绵绵的手，心疼得不行。
“绵绵不怕，娘在呢，没事了没事了……”鲍素云用自己的手紧紧包裹着绵绵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张祥子留在绵绵手上的阴影和污秽。
“绵绵，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咋不跟我们说呢？我们是长辈啊，我们能帮你想法子让张祥子不敢那样，你咋瞒着呢！”孙氏又忍不住质问绵绵。
第5222章 心术不正
绵绵的眼泪掉下来，“我不敢说，我觉着这事儿丢脸，我只想躲着他。”
“是嫂子，她看到我哭，追问下我才跟她说的，嫂子今个是帮我出气。”
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孙氏咬牙切齿：“张祥子那个畜生，活该被咱桂玲打，打死都活该！”
鲍素云则是抹着泪，把绵绵紧紧抱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老五不在家，我这个做娘的竟然连自个的闺女都护不住，在我眼皮子底下闺女被人欺负，我有罪……”
“素云，你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张祥子，心术不正！”孙氏道。
“桂玲打得好，打得好啊！”孙氏又道。
可一想到自己先前送去的东西，孙氏就觉得不值。
鲍素云抹了把泪，突然站起身来，“我要去把鸡蛋和红糖拿回来，给那种畜生吃，我还不如拿去喂猪呢！”
绵绵一把拉住鲍素云，“娘你别去！”
孙氏也拦住了鲍素云：“拿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你这会子去拿，倘若闹起来岂不是把这件事闹得人人都晓得？”
鲍素云愣了下。
孙氏看了眼绵绵，接着道：“原本只是摸了下手的这种小事儿，指不定祥子爹娘他们都还不晓得，你去这么一闹大家伙儿全晓得了，到时候事情传出去，别人不晓得要议论成啥样，对咱绵绵的名声不好。”
绵绵，是鲍素云的软肋，她刚才也是气得冲动了一把。
此刻被孙氏的话点醒，人也冷静了一些，“确实不能去，那我就当是喂狗了，往后那个张祥子要是还打咱绵绵的主意，我、我、我就带着绵绵去庆安郡找她爹！”
……
老张家。
老张家今夜的夜饭很是丰盛。
祥子娘把孙氏送来的野山菌炖鸡热了，又把那两条大鲫鱼给红烧了。
鲍素云送过来的鸡蛋，她炒了满满当当一大碗的辣椒炒蛋，把早就分家出去单过的大儿子媳妇还有两个孙子也叫了回来，夜里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儿吃着喝着，很是惬意。
酒足饭饱，大媳妇去灶房收拾碗筷，大儿子陪着张癞子说话，祥子娘发现祥子不在堂屋里，便来了祥子的屋里。
看到小儿子祥子仰着头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正瞪着帐子顶蓬发呆。
“帐子上全都是补丁，有啥好看的？来，儿子坐起来，跟娘说会话。”
祥子却懒洋洋躺在那里，不想搭理妇人。
妇人坐在床边，打量着祥子，看到他挨打的那边脸还肿着，心疼之下忍不住又骂了起来。
“那个蒋桂玲，不是个好东西，下手这么重，这个泼妇，等回头她再来咱长坪村，看我不撕了她的脸……”
祥子听到他娘的骂声，终于有了反应。
“娘，那个蒋桂玲，到底是啥来头啊？咋脾气那么大？”祥子问。
小时候，家里上面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
哥哥就算了，他不听话，哥哥有时候还要揍他。
三个姐姐可就不同了，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是让着他，他一个不顺心就拿拳头打她们，拿脚踹她们，偷看最小的姐姐洗澡，姐姐都敢怒不敢言。
虽说如今三个姐姐都出嫁了，可他哪回去三个姐姐家蹭饭，姐姐敢不招呼的？
从小到大，今个还是头一回挨女人的打，这打的，窝囊啊，明日走出去，不晓得多少人要拿这事儿取笑了。
“哼，那个泼妇能有啥大来头？不就是仗着她爹老子是蒋家村的里正，上头有几个哥哥姐姐么！有啥了不起的？”
祥子娘哼哼道，“她有哥哥姐姐，你也有，你还有几个舅舅，你自个还是个男的，怕啥？”
张祥子翻了个身，嘟囔道：“哪个说我怕了？我就是不爽，长这么大头一回挨了女人的打，这口气，实在吞不下去。”
祥子娘道：“放心，回头等蒋桂玲来了长坪村，我不会饶了她。”
张祥子琢磨一下，跟他娘这道：“娘，我都十九快要二十了，我想娶媳妇。”
祥子娘乐了，“那就娶呗，可问题是之前你舅妈帮你相中的几个姑娘，你都看不中人家啊……”
提起之前相亲的那几个姑娘，张祥子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娘，快别提那几个了，一个比一个丑，要么胖要么黑要么矮要么胸口比我还平，找不出半个有女人味的，我宁可打光棍也不要那些。”
“咋？蹲着上茅厕，能生娃能伺候你不就行了嘛，咱庄户人家娶媳妇哪来那么多讲究？”
“娘，这不是讲不讲究的问题，我要是看到她们就想吐，那咋来的娃？你又哪来的孙子抱？”
祥子娘一听这话，有道理啊。
妇人挪了挪磨盘大的腚儿，往张祥子那边凑近几分。
“那些你都不要，你可是自个有相中了的？你说个人出来，娘去给你摸摸口风。”
张祥子道：“我就稀罕杨家五房绵绵，高挑，白净，好看，温温柔柔的，一看就让人想欺负的那种。”
“啊？那个丫头啊？”祥子娘的眉头顿时皱在一起，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儿子，你这是啥眼光？那丫头瘦得跟一根柳枝儿似的，腰一掐就断，走路都带喘气，一看就不中用。别说生娃和伺候你了，恐怕连饭都吃不了几口吧，不行不行，那就是花瓶，是个假摆设，不实用！”祥子娘连连摆手，提起绵绵那是一百个不乐意。
张祥子的脸拉下来：“娘，你们女人看女人，跟我们男人看女人不一样，我们男人说实话，就稀罕那种，白白净净，香香软软的，抱着睡觉老舒服了。”
“娘你是不晓得那丫头的手，可光滑了，摸着真舒服，跟我家三个姐姐的手不一样……”
“咋？听这话你还摸过绵绵的手？”祥子娘来了兴致，问。
张祥子得意挑眉，“摸过，还摸了两回。”
祥子娘忍不住拍了张祥子的手臂一下，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哎哟呵，我儿子能耐哈，这都被你摸到了，那你快些跟娘说说，你除了摸她的手儿，还有没有做点别的啊？”
第5223章 祥子娘登门
被问到这个，张祥子就有点郁闷了。
他咧了咧嘴：“我倒是想啊，可没逮住机会，那丫头胆子比老鼠还小，我才碰了一下她的手她就吓得不得了，赶紧跑了，我又不好去追……”
祥子娘撇撇嘴，“你也是，不晓得挑个合适的地儿，让她没法跑啊？在村口，在老骆家那么多人，下手也不方便。”
张祥子一听这话，来了劲儿，“娘，听你这话的意思，合着你还有高招？”
祥子娘得意的撇撇嘴，扭头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道：“你娘我可是过来人，我跟你说哈，当年要不是你娘我出动出击，把你爹生拉硬拽给拖进了棉花地，哪来你们姐弟五个？哪来咱这个热热闹闹的家？”
张祥子惊讶得瞪大了眼：“娘，你好彪悍啊，女中豪杰啊，只是，您老这胃口也忒重了吧？就我爹那样，你还下得去嘴？佩服佩服！”
祥子娘往张祥子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
“你个小兔崽子懂个啥？你爹如今是上了年纪，头上生疮最后成了癞子，年轻那会子，你爹长得一点都不丑呢，第一回去我娘家那边帮人做工，我就看上了。”
“我跟你嘎婆那一说，你嘎婆当天夜里就请人过来说媒，结果你爹死活不答应。”
“为啥不答应？我爹瞧不上你？”张祥子问。
祥子娘翻了个白眼：“瞧不上又能咋地？后来我把他拽进了棉花地，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赖掉？最后不还是老老实实娶了老娘我？”
张祥子听得乐呵，脸上也不觉得咋痛了，索性坐起了身听他娘接着吹牛。
祥子娘道：“所以说啊，你要是真心稀罕绵绵，娘就去给你说媒，不过，我觉着杨老五家不一定会答应，因为那两口子矫情，指不定想要让绵绵嫁个念书人，但咱可以先去碰碰运气。”
“娘，要是他们真不答应，那咋整？”张祥子一脸紧张的问。
他现在就想把绵绵那种白净温柔的女孩子娶回家来，成为自己的媳妇，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谁都管不着。
祥子娘琢磨了下，“要是不答应，那就是他们不给面子，到时候娘帮你出主意，保准让你如愿娶到她。只不过，那样的话，他们也就想摆啥老丈人的谱了！”
……
隔天，蒋桂玲不放心，又让她娘陪她来了长坪村。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担心我走了，那祥子娘会来找婆婆的麻烦，我不能做缩头乌龟，所以今个专门来看看。”
“昨日我走后，老张家有没有过来找麻烦？”
蒋桂玲刚到院子门口，刚好跟从里面出来的绵绵这打听。
只见绵绵一脸慌乱的样子，抓住蒋桂玲的手道：“嫂子，你来得正好，那祥子娘竟然拿着十只鸡蛋来了我家，这会子正在堂屋跟我娘说话呢，我娘把我打发出来了。”
“啥？祥子娘竟然还拿了鸡蛋来咱家？这是啥情况？走，咱瞧瞧去。”
蒋母不好意思去偷听，于是被蒋桂玲打发去了孙氏那待会，她自己则拉着绵绵一块儿躲到了堂屋门口，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说话。
……
镇守府演武场。
已经准备妥当的两边士卒们站定，分别处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他们已经知道骆星辰和卢战龙打赌的事儿，现在两边都憋着火。
卢战龙这边，他们降的很不服气，在他们眼里，镇守府水师完全是仗着船坚炮利，真实的水上本事以及近战能力是完全不够看的。
而镇守府水师的士卒们，则认为自己是正规朝廷水军，进行的是最严格的训练，当然要比某些水贼要强的多。
两边士卒互相看对方都变得不爽，用语言是解决不了的，那么只有打上一场，才能确定谁的想法是对的。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准备，一会儿你们就在这演武场比试，手段不计较，但有一点一定要注定，那就是不能往要害处打，谁要是违反了规定，直接判输。”骆星辰站在高台上，扫了一眼下面的众人，开口道。
卢战龙没说话，只是跟在骆星辰的身后，但是他用自己的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下，意思是一定要赢下来。
要是赢了这一场，以后在朝廷水师之中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就有完全的自主权。
甚至可以独立领一只军，那样不仅还会拥有以往战龙寨一样的权势，还能借此机会接收朝廷给的俸禄和军饷，以及朝廷最新的炮船等等。
一想到这个，卢战龙就心态澎湃。
当然，如果输了，战龙寨的士卒们就要被打乱重组了，彻底丧失独立性，他本人更是要被放在学堂重新学习。
虽然他是文人出身，但多少年没学了，这又要去学堂，他顿时就有些莫名的恐惧。
千万不能输啊，他不要再进学堂！
“时间到了，自己挑选武器，好了开始分两边站立。”骆星辰开口道。
随后，两边人都开始去武器架子上选择兵器。
这处演武场上有现成的木制兵器，当然，真正的凶器都放在兵器库，不会放在演武场上。
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毕竟习武之人脾气多半都有些暴躁，要是他们一时冲动，说不定就真打起来，有真正钢铁制作的凶器的话，或许就会酝酿出恶**件出来。
“开始。”
骆星辰一声令下，立刻两边的人马就开始冲锋起来。
很快接触到的时候，便开始短兵相接。
但很明显的是，原本镇守府的士卒是使用骆星辰新式训练方法的，他们纪律更好，齐心协力，几人一组，武器都是统一的选择长棍，说刺的时候，小队长一个眼神就一起刺，说扫也一起发力。
如此一来，就能最大限度的形成合力。
卢战龙的手下，的确他们单人的武力更高一些，毕竟他们是老油条，打斗起来，经验也更足，不过，整体的队列却比较散漫，更加注重单打独斗。
如此一来，在团队对拼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可能也和地方不一样，在船上搏斗，基本上也都是单打为主吧，列成队形不容易。
第5224章 哪位老夫子
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揍翻在地，爬不起来，卢战龙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即使没到最后一刻，也无力回天了。
“卢校尉，还有比下去的必要吗？”骆星辰淡然一笑。
“提督，的确没有比下去的必要，属下认输了。”卢战龙低下了头。
“那就好，我宣布，比试结束……都不要有芥蒂，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队伍我们会重新编制，以后一起训练。”骆星辰扬声道。
“遵命！”
无论心里怎么想，众人还是齐声答应。
“来来，卢校尉，这次你要学院学习，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老夫子，考核结束，你就能正式带队了。”
骆星辰似乎没看到卢战龙在强颜欢笑，而是笑眯眯的拍了一下卢战龙的肩膀。
“提督，是哪位老夫子啊？”卢战龙忍不住问道。
“附近的王夫之老夫子，这可是当地最出名的名师，他带过好几位进士，那是真正的德高望重啊。”骆星辰笑道。
卢战龙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夫之？那个老人的确是名师，但……他也是出了名的碎嘴啊，据说说话都能把人念叨死。
这次真的栽了。
卢战龙感觉前途一片黑暗，都怀疑这次投靠朝廷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在一想到，自己似乎不是主动投靠的，而是被逼无奈的，想想都是眼泪。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
回到岛上，熊良霄加快了脚步，他已经得到消息，长老们现在还在开会。
怪不得江安回到岛上，一天都还没有回来，原来是这样。
现在肯定是长老们有分歧，正在争吵。
熊良霄快步走到会场外面。
“霄大哥，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是粮食快运来了吗？”一个年轻小子在会场外面警戒，看到熊良霄，眼睛一亮道。
“还没有呢，我找长老们有重要的事。”熊良霄道。
从这个小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卢战龙的那一仗结果还没有传回来。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王家水寨已经落伍很多了，不仅仅是在情报上落伍，这种长老议事的制度，在早期有用，到了后期，开始逐渐显现出不足出来。
效率上的不足，决策上的不足都凸显出来，无论大事小事，纯粹在扯嘴皮子中浪费时间。
寨主王梅花长期不在寨子里，而且她自己修炼还成，真正管事起来，没有一拳定音的震慑力。
“霄老大，长老们开会，那规矩……”小子面有难色。
“没事，到时候你就说，我硬闯，你拦不住……”熊良霄抬手拍在小子的肩上道：“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是吧。”
小子只得点头，他还能说啥呢。
熊良霄迈步向着里面走去，没走过一段时间，就已经听到此起彼伏的吵闹声，就是那些长老们在争吵不休。
“我们王家水寨自来都是独立的，我不认为寨主说的投靠朝廷是个好主意。”
“朝廷的恶毒，咱们还没吃够苦头吗？当年伏波将军是怎么遇害的？难道真的是大辽将领杀死的吗？孰是孰非，咱们都明白。”
“那怎么办？咱们的粮食不够了，你们这些老家伙能想出法子吗？寨主还在京城，难道把寨主的命令抛到一边？或许你们想要害死寨主？”
“就这一点事，议论来议论去，都几个时辰了，这不是糟蹋时间吗？”
“……”
看就这事，里面已经争论不休的。
熊良霄只能暗自摇头，这些人都快成坐井观天的青蛙了，不能让他们在瞎耽误时间了。
想到这里，熊良霄大步向着里面闯进去。
“啪！”
一声响，大门被熊良霄用力打开。
眼前正在讨论的众人噶然而止，都不说话，他们都抬眼玩过去，看看是谁敢踢开门？
一看是熊良霄，其中一名留着长胡须的老人皱了一下眉头道：“熊良霄，你这是干吗？”
“三叔公，我有急事要跟你们说。”
三叔公王道林正是长老会的会长，每次开会都是他来召集。
王道林眼皮翻了翻，抽了一口旱烟，将烟袋在桌面上磕了两下，随后开口道：“熊良霄，有什么事也要等长老们开完会再说。”
“不成，三叔公，这件事必须马上说，一刻都不能耽误。”熊良霄却立刻斩金截铁，不容置疑的道。
“熊良霄，你现在是翻了天啊，竟然敢这个态度？”三叔公王道林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这不是很明显的对他进行挑衅吗？
“三叔公，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立刻说。”熊良霄以往见到这位三叔公发怒，都会赶紧退缩，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退缩了，而是直接迎难而上。
“霄侄子，你看大伙儿在谈怎么处理跟朝廷关系一事，这件事关乎到咱们水寨的前途，是不是等这件事谈好你再说？”另一位长老出来打圆场道。
“我说的这件事，正是跟朝廷水师有关系。”
熊良霄大步走上前，站到了前台位置，他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十几位长老们。
这些曾经他畏惧的的长老们，他已经不怕了。
“最新的消息，战龙寨已经战败，全体投靠朝廷！”熊良霄大声道。
三叔公王道林嘴上的旱烟不由得掉了下来，摔在桌上。
“你说什么？卢战龙战败了？朝廷水师不是只有三条船吗？他们损失几何？”王道林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别人他可以不在意，但卢战龙，他可不能不在意。
至于是不是熊良霄，在场的长老们都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朝廷水师的确只有三条船，但是他们和卢战龙的战斗，只是经过了很短的时间，卢战龙就宣布战败投降，朝廷三条船没有任何损失。”熊良霄道。
“难道是朝廷水师的船很特别？”三叔公王道林皱着眉头问道。
“对，朝廷水师的船，三条都暗藏着火炮，而且是和西方强国雅吉利类似的那种火炮，能精确攻击，威力惊人，只是随便开了一排炮，卢战龙就主动投降了。”熊良霄道。
第5225章 商量一下
“能精确炮击的火炮船？火炮的威力怎样？”三叔公王道林追问道。
“打我们王家水寨的战船，一排炮轰碎一个，这是毫无疑问的，另外，朝廷水师的炮船速度很惊人，我怀疑动力很特别，卢战龙的战船想逃走都逃不掉，只有投降一条路。”熊良霄道。
熊良霄说罢，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
长老们都沉思不说话。
“良霄，镇守府的提督派人回来的吗？”三叔公王道林吧唧了一口烟，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
“对，提督说了，只给我们王家水寨三天时间，在三天内不能前往码头接受镇守府的整编，那么王家水寨就是朝廷水师的敌人。”熊良霄脸色阴沉。
“……长老们，这件事，咱们没有退路了，投靠石河大盗是不可能的道路，石河大盗比朝廷镇守府凶残的多，多半要将咱们拆皮卸骨的，咱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无条件的投靠朝廷。”熊良霄环顾着四周，又补充道。
三叔公王道林依旧沉默不说话，倒是别的长老已经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会长，咱们没辙了，只能投靠朝廷了啊。”
“对，寨主夫妻在京城不是混的很好嘛，咱们也用不着跟朝廷对抗。”
“再说，咱们以前也是朝廷的兵，现在回归朝廷，也没什么不妥。”
“朝廷再坏，总不会比石河大盗更坏，石河大盗会彻底刨了我们的根，朝廷就不会了，毕竟寨主在京城也不是白经营的。”
“咳咳！”
三叔公王道林又咳嗽了两声，他慢条斯理的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良霄你就带着船队去朝廷水师码头，投靠朝廷去吧。”
熊良霄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这个三叔公王道林，明明心里面胆怯了，自己也想要早点投靠，结果这么矫情，非要其他人都说出来，自己才最后表态。
这一手是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吗？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熊良霄也不准备在留在此地了，而是快步离开这处房间。
他首先找到的是江安，谁也不知道，这个江安居然在甲板上睡觉。
旁边还扔着一只酒坛子。
心这么大，熊良霄只想说一声，他心服口服了。
抬脚踢了一下江安的胳膊。
江安鼻孔里哼唧了两声，半眯着眼睛叫道：“谁啊！”
“你哥。”熊良霄没好气的答道。
“原来是大哥啊。”江安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之下，他想要翻身坐起，但酒多了，一挣扎反而跌倒了。
好一阵子才终于坐起来，嘴里面呼哧呼哧的吐气。
“你还在这睡觉，还不赶快醒酒，咱们船队要了。”熊良霄黑着脸道。
“，往哪里？”江安有点懵。
“往朝廷码头走。”熊良霄双手背在身后，道。
“霄老大你要跟朝廷水师开战了？”江安眉头扬了起来。
“你是喝多了，脑子已经坏掉了，跟朝廷水师开战？亏你想得出来。”
熊良霄抬手，一巴掌就拍到江安的后脑勺上。
“快点起来，叫人扯帆。”熊良霄继续道。
江安现在已经好多了，就赶紧起身向着远处奔去。
不管是为啥，霄老大的命令还是要不折不扣执行的。
霄老大那可是狠人，揍他是从小揍到大的，他哪里敢多说啥。
江安是下面带队的，他传达一下命令，那些待在船上休息的年轻船员们，都开始将船帆给扬起来，准备开始出发。
在旗舰的甲板上，江安跟在熊良霄的身后，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霄老大，究竟让兄弟们干啥去呢？”
其实他心里害怕啊，王家水寨多久没打仗了？真要和朝廷打起来，这心里还是悬得很。
而且，王家水寨基本上没有多少有用的武器，都是普通的弓箭，刀剑之类。
“你还好意思说，叫你回来传话，你传话完了，怎么就喝起酒来了？”熊良霄表情严肃的开口道：“你自己在水寨里面，都不知道外面出大事了！”
“外面出大事了？”江安惊愕道。
“朝廷水师前往战龙寨，击败卢战龙的船队，迫使战龙寨全体投靠……”
熊良霄叹了口气，随即就将朝廷水师和战龙寨之间的那一场水寨清楚明白的又说了一遍。
“这么说，霄老大，咱们这是去接受改编的了？”江安道。
“对，咱们只能这么办了。”熊良霄点头道。
……
骆星辰将卢战龙送进了学院，让王老夫子给卢战龙好好调教一下。
与此同时，在京城，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一轮。
金蛇卫作为一匹黑马，一路黑到底，到了后来，京城的人已经不再觉得金蛇卫是没有实力了。
不过，杨若晴等那些已经知道内幕的，早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在皇宫里面养心殿里。
暖阁已经通了暖气，让房间里面暖呼呼的。
齐星云一边喝了一口莲子酒，一边批阅着奏章。
过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有太监进来传话：“陛下，杨夫人已经到了。”
“传见吧。”齐星云抬眸道。
“遵命陛下。”
随后，过了一会儿，杨若晴从外面迈步进来。
今日她穿着苍青色的襦裙，庄重大气。
“陛下。”
“都安排好了吗？一旦禁卫军比试结束，朕这边就要开始发动了。”齐星云问道。
“差不多了，只要最后一场，抽取了幸运山海珠，完事就可以了。”杨若晴笑道。
“这个幸运山海珠，朕能跟你商量一下不？”齐星云有点不好意思道。
看到一向阴险的齐星云，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杨若晴也有些想笑。
“陛下的意思是怎样？”杨若晴唇角上扬。
“这个幸运山海珠，想想看，作为王朝至尊，如果朕没抽到，不就说明朕不是天命所归吗？”齐星云叹气道。
“陛下一定能抽到的。”杨若晴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是做出了承诺。
没办法，这次要大出血了，要是唯独一个幸运山海珠被齐星云抽走了，那么不就显得太假了吗？
所以，还需要再多弄一个珠子才成。
第5226章 说亲 上
长坪村。
杨家五房的堂屋里。
鲍素云素来是个热情待客的性子，从不与人结仇冤，所以，但凡有人来她家，即便平时没啥交情的，只要登了门，那便是客。
是客，她便会热情招待，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叶来为客人泡茶，又或是装一叠最近炒制的瓜子花生蚕豆来招呼客人。
推掉手头正在做的活计，全身心的陪着客人聊天。
若是换做之前祥子娘登门，鲍素云肯定是如此招呼，甚至因为蒋桂玲打了祥子，鲍素云会更加热情的招呼，以此来弥补自己的歉意。
但现在不同了，她知道了张祥子摸绵绵手的事情，鲍素云没有拿笤帚把祥子娘赶出去，还让她进了堂屋，已经是鲍素云最大最大的容忍了。
“你来是有啥事不？”鲍素云问。
祥子娘打量着鲍素云这副淡淡的样子，心下暗诧，昨日傍晚这个鲍氏去她家赔罪，又是鸡蛋又是红糖的，说话不晓得多客气多谦卑。
咋这睡了一宿起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
“绵绵娘，你这话问对了，我过来肯定是有事儿啊，而且还是大事儿呢。”祥子娘道。
“大事儿？啥大事儿啊？”鲍素云不由问道。
祥子娘笑了，身体往鲍素云那边凑近了几分，故意压低声道：“我家祥子和你家闺女绵绵的婚事儿啊！”
鲍素云豁地抽身而起：“你瞎说个啥，我闺女还那么小！”
祥子娘却是稳稳坐着，并没起身：“小个啥呀？你家绵绵都十四了吧？十四岁的女孩子家不正是说亲的年纪么？我家祥子十九，比你家绵绵年长五岁，正是会疼人，这俩孩子不如凑一对咋样？”
鲍素云又惊又气，“你净瞎说，我闺女跟你儿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你走吧，今个这话我就当从没听过！”
面对鲍素云的驱赶，祥子娘依旧不起身，坐在那里端起手里的茶懒洋洋的拂动着手里的茶碗盖子。
“绵绵娘，你就别装傻了，你闺女和我儿子要是没那点瓜葛，我今个就不会过来说这话了。”
“你闺女的手都不晓得被我家儿子摸了多少回，若不是你家闺女对我家儿子有意思，我儿子回摸她的手？”
“我今个过来说亲，是给你们女方的体面，你还装傻不认账，何必呢？”祥子娘摇摇头，一脸的不屑。
言语间的意思，好像是绵绵行为不正，主动勾搭她儿子张祥子。
鲍素云气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她素来是不善言辞的人，只能指着堂屋门不停的喊：“出去，你给我出去！”
祥子娘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个人影从门口冲进来，直接夺了她手里的茶碗泼到她身上，然后抓起哇哇叫的祥子娘把她推出了堂屋门，扔到院子里。
蒋桂玲双手叉腰，朝地上的祥子娘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妖婆，跑到我家来胡言乱语，也不看看你家儿子那副德行，他就是个臭流氓，下流坯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祥子娘一阵懵圈，等她扯着湿漉漉的衣裳挣扎着站起身，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个头不是很高，比鲍素云和绵绵的个头还要矮一些，但是比较丰满。
长相普通，可是一白遮三丑，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眼睛特别招摇，又大又亮，又凶又可怕。
两片单薄的唇上下翻飞，骂得唾沫横飞，嗓门也大，让祥子娘突然有一种遇到了对手的感觉。
“蒋氏你个不要脸的蹄子，小贱人，还没嫁进老杨家门呢就摇着尾巴替人出头？你先嫁进来再说吧，瞧瞧你这泼妇样子，指不定人家到时候吓到了不要你了呢，你就哭去吧！”
听到这话，鲍素云立马站了出来。
“张家的你少挑拨离间，桂玲过了门，就是我们杨家五房光明正大的儿媳妇，我们就稀罕她这性子！”
绵绵也一脸羞愤的附和着鲍素云的话：“她是我嫂子，你这个外人你滚出我家！”
有鲍素云和绵绵的助阵，蒋桂玲感觉自己战斗起来底气爆棚。
“你这个老货，丑八怪，你给我滚！”
蒋桂玲直接捞起笤帚赶人。
祥子娘一边躲一边骂：“你们家闺女不要脸，勾搭我儿子，我来提亲是给你们脸面，你们给脸不要脸，得，那回头你们养着老姑娘吧，再想进我们老张家门，老娘不点头你就休想！”
绵绵羞得快哭了，捂着脸跺着脚：“鬼要进你家门？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进你家门！”
鲍素云也是气得要死，“越说越离谱了，滚，滚，快些滚！”
祥子娘扯着嗓子吆喝：“要我滚？等我滚出了这院子门我就到处说去，让大家伙儿评评理，我家是儿子，不在乎那些，你家闺女的名声你们可得掂量着……”
鲍素云听到这话，脸刷地白了。
她年轻时候被人玷污过，一辈子顶着个污点抬不起头来。
她这些年夹着尾巴做人，待人接物都是小心翼翼的，跟人一团和气，说到底还是自卑。
她最盼着的就是闺女清清白白的名声，如今，眼看着这名声要被老张家给抹黑了，鲍素云整个人都仿佛跌落到冰水盆里去了。
尤其是看着祥子娘那两片分分合合的嘴，她恨不得冲上去堵住她的嘴，让她永远都说不出话来才好。
绵绵则是气得哭着跑进了堂屋。
蒋桂玲也是大怒，上前来一把抓住祥子娘的衣领子，“你个泼妇，你儿子耍流氓你还有理了？走，跟我见里正去，我家小姑子就算不要这名声也要把你家儿子给告到衙门去，让他把牢底坐穿，让全村人都见识见识你们老张家养出的孬东西……”
蒋桂玲发了狠，一副要拉着祥子娘去见杨华忠的架势。
这让堂屋门口的鲍素云急了，祥子娘自己也急了。
儿子不在乎名声，可儿子不能坐牢啊，那种地方进去了还能出得来？
蒋桂玲这个不要命的，祥子娘是真的有些怕了。
于是，不待鲍素云过来拦，祥子娘自己就先服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