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我不是在做梦吧
“名字都不会写，账目也不会算，甭管做哪一行，都是最底层打杂的。”
“做的最多，赚的钱却最少。”她认真分析着。
大孙氏也赞同的点头。
“孙家沟一个村都是目不识丁的，大杰没地儿认字啊！”她道。
杨若晴抿嘴一笑，道：“大舅妈，你若是舍得，你过几日便可把大杰送过来。”
“让他跟大安一块去蒙学，两个孩子一块儿上学一块儿住。”
杨若晴的提议，让大孙氏和孙氏都眼前一亮。
“蒙学？大杰也能蒙学？”
大孙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晴儿，我不是在做梦吧？”她激动的抓住杨若晴的手。
杨若晴微笑着道：“学费我们来出，吃住都跟大安一块儿。”
“大舅妈你们想表弟了，随时过来看望他。”
“学堂放假了，就接他回孙家沟去小住几日。”她接着道。
大孙氏连连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
“甭管大杰能学多少东西，好歹也能认点字儿，往后不是目不识丁的了。”
大孙氏又在那跟孙氏道。
“等过个两三年再到酒楼做事，学东西也更快，真好，真好啊……”
孙氏也笑：“若是两个孩子念书都不赖，就让他们接着念，将来一起去考功名！”
“考功名？”
大孙氏怔了下，那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然了。
嘴上却是不好意思的道：“嗨，大安倒是有指望，大杰就算了吧。”
“大舅妈要对表弟有信心嘛。”杨若晴也跟着笑道。
娘说的对，两个孩子一起蒙学，求取功名便又多了一份希望。
将来，他们也能成为彼此的助力。
若是大杰念书没天赋，退而求其次，过来酒楼帮她管理，也是不错的选择。
说来说去，念书，都是必须的！
事情暂就这么商量了，只等大孙氏和孙氏回去后，再跟孙老太那合计下。
孙老太那边再通过，这事儿就算是拍板了。
三十里的路程，说说笑笑间也走完了全程。
回到村子的时候，日头已经下了山。
院子里，大安小安大杰小洁几个人在那耍成一团。
惊得对面猪圈里的三只小猪哼哼直叫。
骆风棠则拎着木桶，正穿梭在灶房和院子里的水井之间。
桂花和大云过来了，在隔壁屋子陪着孙老太说话。
大孙氏和孙氏去了隔壁屋，杨若晴则来了灶房。
“哎哟，这一日，可把我累死了，骨头都散了架……”
她一屁股坐在灶门口的滚条石上。
那边，骆风棠把最后一桶井水倒进水缸。
放下水桶走到灶门口，在她跟前蹲了下来。
“来，我帮你捏捏肩……”
声音落，一双有力的大手便按在她的肩膀上。
“别……院子里一帮子孩子们，等会瞅见不好意思！”
她稍微躲闪了下。
他瞅了眼那半开的灶房门，低笑了声。
“我就给你捏捏肩，又不做其他的，有啥不好意思！”
说着，手指已经动了起来，力度得当的捏着……
他这话，却比真做了啥，更让她不好意思。
看到她的脸颊浮起两朵红云。
他乐了。
他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瞄了一眼灶房门口，他快速低头。
“吧嗒！”
往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呀！”
她低呼了一声，抬起眼来，刚好跟他坏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你个登徒子，还玩上偷亲了是吧？”
她故意朝他瞪起了眼。
“一日没亲，憋得慌！”他道。
她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不是说饱暖思****吗？
他这一日，忙得脚不沾地的，咋脑子里还惦记着那种事呢？
“媳妇儿，你咋这么瞅着我呢？”他突然问道。
跟她大眼瞪小眼。
“莫非，你也憋得慌？也想要亲我？”
他笑着眨了眨眼，侧过脸，指着自己那线条利落的俊脸。
“来吧，我很大方的，保准不反抗。”他道。
杨若晴抬手往他头上轻轻敲了一爆栗。
“亲你个大头鬼哦！”
她笑骂。
“天还没黑，就调戏起我啦？”
他嘿嘿一笑，巴巴问道：“那、是不是等天黑了，就可以亲了呢？”
她翻了个白眼。
跟一个****上脑的家伙，表示无法沟通了。
“媳妇儿不恼，我逗你玩呢，来来来，咱接着捏肩捶背啊……”
见她作势要走，他赶紧正经起来。
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舒畅感觉，她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手法不赖，继续努力，不准骄傲啊！”她道。
“嗯，必须的！”他道。
身上的酸痛感在一点点消散，她的脑子就又忍不住盘算起来。
“棠伢子，关于酒楼，我有个打算。”
“说来听下。”
“我想弄片水塘，自己养鱼虾和黄鳝那些水货。”她道。
“什么都去外面买，不如咱自个养起来。”
“安全，放心，物美价廉。你觉着呢？”她问。
骆风棠思忖了下，道：“村口的池塘不适合包揽下来养鱼。”
“为啥？”她问。
他道：“那池塘，是敞开着的，村人都在里面浆洗，夏日还是村里男人们的澡堂。”
“咱若是要养鱼，可以考虑下村后那个小毛塘。”
“小毛塘？”
她眉毛挑了下。
就是老杨家后院外面，田地中间的那块面积不到五分亩的小池塘？
“上回咱在那小毛塘里割香蒲，挖鳖，我看那塘泥就很适合养鱼虾和黄鳝。”他接着道。
“那小毛塘的水，是从山脚下河边一条分支流过来的，再顺着其他田沟流走。”
“在那养鱼，只要把几个出口堵住，水是活的，鱼却溜不掉。”
“不过那地儿有点小，咱若是打算养水货，还得再挖大一些。”他道。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嗯，就那小毛塘了，回头去跟里正大伯那说下。”
“再花点钱请几个人过来帮忙挖大挖深一些，我要自个养鱼，自产自销！”她道。
“打铁趁热，那我夜里就去里正伯家说这事儿？”他问。
杨若晴点头：“我跟你一道去！”
……
烧夜饭的时候到了。
看到杨若晴打算舀米煮饭，孙老太拦住了。
“夜里吃粥就行了，晌午吃了大餐，夜里简单些就好。”
于是，杨若晴改熬了青菜粥。
炒了一碗豆腐干。
此外，还做了四个水煮鸡蛋，给四个小的增加营养。
第505章 不三不四的事儿
吃过夜饭，开始搭铺子了。
小洁跟杨若晴睡。
大杰跟大安小安一块睡。
剩下一张床，孙老太和大孙氏睡。
孙氏搬了几条长高凳，挨着那床铺边上搭了一个临时的铺子。
“屋子少，这两夜咱就这么凑合着睡吧。”孙氏有点愧疚的道。
孙老太笑得一脸的慈爱。
“跟我和你姐，还用得说这些话吗？”
“从前在孙家沟，咱娘仨都是这么睡过来的呢。”
大孙氏道：“夜里说话都要说到下半夜呢，自打你出嫁后，咱再没这样过了。”
孙氏听这话，脸上露出笑来。
那边，杨若晴给几个小的轮番洗过了脚。
一个个剥了衣裳送进了被窝。
屋外，传来骆风棠的声音。
晓得屋里几个长辈都要睡了，他没进屋，就站在门口。
杨若晴对孙氏这边道：“怕是过来说毛塘的事，我去看看，娘你们歇息吧。”
……
屋外，骆风棠对杨若晴道：“晴儿，里正伯点头了，让咱一年拿个两百文钱来就成了，那毛塘租赁给咱养鱼。”
杨若晴很是高兴。
“好嘞，那咱这几日就着手起来，找人挖鱼塘！”她道。
骆风棠道：“夜里是我大伯陪我一块儿过去的。”
“我大伯说，找人挖鱼塘的事，他来操办就成，让咱专心打理酒楼。”
“亲大伯呀！”她高兴死了。
“成，那你歇息去吧，我也家去了。”骆风棠道。
“我送去到侧门口。”杨若晴道。
两个人来到侧门口，骆风棠看了眼四下。
“酒楼刚开张，三叔这段时日怕是夜里回不来。就你们在，我怕有贼。”他道。
听到骆风棠的话，杨若晴暗暗点头。
财不露白。
酒楼生意好，赚了钱，难免会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给盯上。
“不怕，我夜里睡觉警醒些就是了。”
她道。
一般的小毛贼，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骆风棠却摇了摇头。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道。
“这样吧，我那有些狩猎的陷阱工具。”
“回头我在这院墙周围，布下些陷阱机关。”
“你白日里那么操劳，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他道。
她笑着点头：“嗯，好哇。”
说着，踮起脚来勾住他脖子。
照着他脸膛，狠狠亲了两口。
这一亲，原本还在很严肃琢磨事情的某人，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伸臂揽住她的腰肢，脚下几个旋转就把她给掳到了侧门外面的巷子里。
她被他抵在巷子壁上。
滚烫的吻，如狂风暴雨般瞬间席卷了她……
吻得天昏地暗。
等到他终于依依不舍离开她唇时，她早已气喘吁吁，差点窒息。
“你小子，咋跟饿狼似的呢？这吻得，差点没把我吞下去！”
她用玩笑，来掩饰内心的羞涩和慌乱。
他则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俯下身，把头搁在她的颈窝里。
他喘着粗气，有点低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晴儿……”
“嗯？”
“快些长大……”
“啊？”
她一头雾水。
“我这不正努力长着吗？”她愣愣问。
他垂下头看着她，昏暗的巷子里，他灼热的目光里，有一种叫做隐忍的东西。
“轰！”
她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瞬间空白一片。
他却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我该走了，你也回去睡觉，明早我来接你去镇上。”
等到她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巷子口。
她终于悟透了他那句话的意思了。
脸颊，瞬间滚烫滚烫。
脚下，就跟踩在云朵上似的。
甜蜜，羞涩。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躁动！
……
前院，杨华洲那屋。
汉子拿出一只纸包，在灯下打开来，里面是一包精致的糕点。
“这是酒楼的周大厨做的，有好几种口味。”
“我吃了一块，觉着还不赖，便带些回来给你尝尝。”汉子道。
鲍素云看着面前那些诱人的糕点，女人的眼眶红了。
她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
“老五，你咋对我这么好呢？”她喃喃着问。
杨华洲笑了。
抚着鲍素云的后背：“傻女人，你是我媳妇儿，我当然得对你好啊！”
鲍素云点头。
杨华洲接着道：“今个你受委屈了，我娘她……”
心疼媳妇是真。
可是当着媳妇面，数落老娘的不是，汉子也说不出口。
于是半句话哽在那里。
鲍素云明白他想要表达啥。
她抬起头来温柔的看着他，伸手手指去抚摸男人刚硬的脸庞和青色的胡茬。
“啥都不用说，有你待我这么好，我不觉得委屈。”
“嗯！”
杨华洲点头，用力抱紧了鲍素云。
虽然两个人白日都从早忙到晚，累得骨头快要散了架。
可这抱到一块儿，就又都想要做些不三不四的事儿。
再累，那事儿也不累。
于是，床上很快便地动山摇了。
而对面杨华梅那东屋，此时也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地动山摇。
杨华梅坐在马桶上面，哼哼唧唧。
一张大饼脸，痛苦的皱巴在一起。
脸色也不好，蜡黄蜡黄的，嘴角还有些泛青。
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子恶臭。
谭氏拽着一把草纸，满面焦忧的站在一旁，盯着。
“梅儿啊，咋样啊？自打回来这都第六泡了啊……”
谭氏担心的询问。
杨华梅有气无力的道：“痛，肚子痛死了，跟有把刀子在绞似的……”
谭氏急了，在屋里转着圈子。
“这可咋办哟？”
老杨头也没睡，披着外衣站在窗户外面问里面的谭氏。
“梅儿咋样了？还没好些？”老杨头问。
谭氏道：“没呢！”
老杨头道：“穷人受不得大补，晌午那些大荤大油的东西，吃太多了，把肚子撑坏了！”
谭氏撇撇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老杨头哼了声，掉头回了自己那屋。
谭氏气得够呛。
杨华梅折腾了一宿。
直到掏空了肚子里最后一粒米，才稍稍消停。
谭氏把杨华梅扶到了床上躺下。
拉开屋门，刚巧瞅见鲍素云出屋子。
“老五家的，早饭等下再烧，你先过来做件事！”
谭氏朝鲍素云那喊了声。
“诶，来了。”
有了男人的滋润，鲍素云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睛也水汪汪的。
虽然只是穿着青蓝色的粗布衣裤，可那婀娜的小腰却如杨柳般。
谭氏看得眉头大皱。
第506章 使唤不动你?
“娘，啥事啊？”鲍素云问。
谭氏回过神来，指了脚边一只盖了盖子的马桶。
“去倒了，再洗干净拎回屋来。”
鲍素云一看，那不是小姑子的马桶嘛？
老杨家的规矩，每个屋里的马桶，都是本人倒。
除非公婆卧病在床，儿子媳妇才要这样伺候。
给小姑子倒马桶……
“咋啦？我还使唤不动你？”
谭氏大声呵斥了句。
鲍素云回过神来。
“好，好，我这就去倒。”
她弯腰拎起马桶。
好沉啊！
“莫要偷懒卖坏，洗不干净剥你的皮！”
“诶，诶……”
在谭氏的呵斥声中，鲍素云拎着沉重的马桶快步去了后院外面的茅厕……
刚巧遇见孙氏送杨若晴从屋里出来。
鲍素云意识到自个手里拎着‘晦气’的东西，而晴儿一大早起来又是要去镇上。
她赶紧侧过身去，尽量不跟这打照面。
可是，孙氏和杨若晴却已看见她了。
“五婶，你过去倒吧，我没那些忌讳。”
杨若晴脆生生道。
鲍素云轻轻点了点头，拎着马桶快步过去。
孙氏瞅着鲍素云的背影，有点疑惑。
“咋啦娘？”
杨若晴问。
孙氏道：“那像是你小姑屋里的马桶。”
“哦？”
杨若晴挑了下眉。
倒马桶的这些规矩，她也清楚。
婆婆再苛刻，顶多也就是打发媳妇给自己屋里倒马桶。
给小姑子小叔子倒马桶倒夜壶，一般的人家都不会这么干。
“我奶竟然打发五婶给小姑倒马桶了？嘿嘿……”
杨若晴摇了摇头。
一个苛刻，另一个也不晓得反抗。
旁人也没必要说太多。
“娘，棠伢子在巷子口等我呢，我先去镇上了啊！”
杨若晴道。
孙氏点头：“我跟你说的那事儿，莫忘记了。”
杨若晴笑了：“放心吧，我上午得空就去街上买，下昼家来带回来。”
……
鲍素云拎着洗干净的马桶回到前院，刘氏已经起床了，正在杨华梅那屋门口跟谭氏说着话。
“……梅儿这情况怕是昨日回来路上喝了冷风，寒了肚子呢！”
刘氏在那砸吧着嘴道。
“我听我娘家那边人说，弄点腊骨头煮水喝，喝下去就好！”
“啥是腊骨头？”谭氏问。
刘氏道：“就是隔年的那些肉骨头，最好还得是发了黑长了毛的，年头越久越好……”
谭氏一想，转身朝灶房那边去了。
不一会儿，谭氏就朝着这边喊：“老五家的，你快过来帮我拿个东西。”
鲍素云刚把马桶放回去，闻言赶紧跑进了灶房。
“拿啥呀娘？”
“你个头高，帮我把橱柜顶上那腊骨头拿下来。”
“哦。”
很快，鲍素云就在橱柜顶上一堆厚厚的灰层和蜘蛛丝里，摸到了两块啃过的猪骨头。
“娘，是这个不？”
“对对对，就是这个！”
谭氏道。
“你把这个洗下，等下煮碗水。”
“娘，这个都发霉了，不能吃啊。”鲍素云惊讶道。
谭氏眼睛瞪了起来，还没出声，刘氏跟了进来。
“这腊骨头煮水可是治腹泻的土方子，百试百灵的。”刘氏大声道。
鲍素云摇头，“腊骨头有毒，吃了对身子不好。”
刘氏撇嘴：“梅儿都折腾了一宿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鲍素云不想跟刘氏辩解，转而劝谭氏：“娘，这个真不能吃，咱得给梅儿请大夫啊！”
谭氏神色有点动摇。
刘氏抢着道：“大夫是个老汉，梅儿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
“若说别的病也就罢了，这闹肚子，可是下面的事儿，传出去人家笑话。”谭氏的那一丝动摇顿时烟消云散。
她把那两块腊骨头放到鲍素云手里：“莫磨叽了，赶紧的，洗干净了煮一碗水送来这屋。”
刘氏提醒：“记得哦，要用淘米水洗。”
婆媳两个出了灶房。
这边，鲍素云一脸的为难。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忙活起来。
腊骨头水很快就煮好了。
鲍素云送到杨华梅这屋来。
杨华梅正躺着床上闭着眼，嘴里还在哼哼唧唧。
谭氏坐在一旁，刘氏站在她身后。
谭氏接过了碗，刘氏赶紧过去把杨华梅喊醒。
“梅儿，起来喝药了，喝了就好了。”
刘氏道。
把杨华梅给搀扶着坐了起来。
谭氏这边一勺子一勺子的喂。
“味儿好怪啊，我不喝……”
杨华梅皱着一张脸。
谭氏劝道：“良药苦口，梅儿你听话，喝下去就好了。”
一碗腊骨头总算灌下去了。
谭氏把脏碗递给鲍素云：“你杵这做啥？还不快烧饭去？”
“哦，好，好……”
鲍素云赶紧出了屋子。
见杨华梅喝下了东西，睡得好像踏实了一点。
谭氏捏了一宿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丝丝。
边上，刘氏在那邀功。
“娘你看，我没说错吧？”
“这土方子啊，就是有效。亏得五弟妹还跟那阻拦，幸好娘没听她的。”刘氏道。
谭氏扯了下嘴角：“这女人哪，样子越好看，心肠越歹毒！”
刘氏赞同的点头。
摆筷子和碗的时候，老杨头他们全都来了饭堂。
“你们娘咋还没过来？”
老杨头问。
话音才刚落，杨华梅这屋突然传来谭氏的一声尖叫。
“梅儿爹，快来呀，你快来呀，梅儿不好啦！”
众人很快就跑进了杨华梅的屋子。
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杨华梅趴在床边，正张着大嘴吐得天昏地暗。
床前的地上，一大摊黑漆漆的水。
水中间还夹杂着几块暗红色的东西。
她的嘴角边也沾着那东西。
老杨头惊得脸都白了，大喊：“不得了，梅儿吐血了，快，老大，快去喊老村医！”
很快，老村医就来了。
看了一眼这情况，老村医面色也变了。
又询问了一番病发前的饮食起居。
老村医道：“起因是过多食用了油荤之物，后又染了寒气引起的肠胃不适。”
“开些调理肠胃的药，空腹两顿，便也无大碍。”
“只是——”
“只是啥？”老杨头问。
老中医看了眼地上那一摊黑水。
“本身脾胃虚弱，还误食了这些变了质的东西，触动了。”
“从这些血块看，情况有些棘手，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把她送去镇上的大医馆救治吧！”
第507章 小姑吐血了
老村医的话，让老杨头像是掉进了寒冰地窖。
谭氏身体剧烈晃动了下，然后整个人往后直直倒了下去。
幸而鲍素云扶住。
谭氏站稳身形，睁开了眼，想到啥，她蹦了起来扑向刘氏。
“你个黑了心肝的毒妇，出的啥嗖主意！”
谭氏锋利的指甲，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刘氏的脸上，划出好几条深深的红印。
刘氏叫得跟杀猪似的，连连往后退。
鲜血，从她紧捂着的手指缝隙间淌下来。
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谭氏还要来挠，被鲍素云和金氏给拦住。
最后是老杨头的一声爆喝，才总算镇住了谭氏。
“再折腾，梅儿就没命了！”
老汉大吼。
谭氏僵了下，随即披头散发冲到了床边，趴在杨华梅身上哭。
杨华梅则是双眼紧闭，唇角发青，整个人意识都模糊的样子。
很快，牛车就套好了，上面铺了被褥。
杨华安和杨华明轮番拉车，老杨头，谭氏跟着。
临走前，谭氏把刘氏也带上了。
“是你害梅儿的，你过来伺候！”
刘氏哭哭啼啼跟着一路去了镇上。
杨永青，刘氏的三个闺女，全都交给了鲍素云和金氏照料。
……
酒楼里。
今日的生意没有像昨日那样爆满。
但是早上和晌午饭点的时候，还是络绎不绝。
吃快餐的，炒菜吃饭的，坐满了大堂。
杨若晴在后院的雅室坐着，翻看着账房老先生送来的账册。
上面纪录的是昨日的账目。
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纯粹是一列列文字的描述记录。
繁写体字，竖咧，还是从右到左。
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整理出她想要知道的那个结果。
那就是，仅是昨日一天。
酒楼的纯利润是五两银子。
也就是说，昨日一天，就赚了三两银子。
这种好情况，不可能天天有的。
正常状态下，一天能纯赚一两到二两银子，就不错了。
一个月算下来，酒楼能纯赚六十两左右。
这是扣掉食材成本后的。
再从中减掉支付给他们的工钱，还能落下四十两的样子。
四十两银子，再跟老骆家均分。
每家二十两！
一个月赚二十两银子，天哪！
杨若晴激动得捂住了嘴儿。
还是开酒楼赚得多，不然，仅是卖豆腐，不晓得要做多少块豆腐才能赚到二十两。
骆风棠从外面进来了。
杨若晴赶紧朝他招手，把这个好结果跟他分享。
他的脸上也露出愉悦的笑容。
“确实很赚。”他道。
杨若晴连连点头，十指交叉着撑在下巴下面。
明亮的大眼睛转动着，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你帮我算算，买一块地皮，盖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子，从起土到完工，大概得花多少银子？”
她问骆风棠。
年前他们家翻新了屋子，对建筑这块比她了解的多。
听到她的问，他果真在那认真盘算了起来。
很快，他便给出她一个大概的价位。
“空屋子落成，大概四十两银子足够。”
“打制家具那块，木头可去后山砍伐，不算钱。”
“但是这木工费，以及盖屋子过程中的工匠伙食费，折兑成银子怕是也得二两。”
“买地皮大概八两。”
“如此综合一块儿，新屋子落成，得抛出去五十两银子。”他道。
听着他如此详细而具体的分析，杨若晴心中有数了。
一个月赚二十两银子，等到一个月后银子到了手，就可以动手准备了。
边赚边盖，等到屋子落成了，盖屋子的钱也赚够了。
“你再帮我算下，若是下个月底起手。”
“两进的院子，东西各三间厢房，落成得多久？”她又问。
他想了下。
“这个得看天气。”他道。
“若是晴天多，两个月便可落成。”
“若是赶上下雨，就得延后，说不准。”他道。
杨若晴点头。
确实如此。
此地在地理位置上又是偏南，又赶上上半年。
等到清明前后，会迎来一段时间的雨季。
“晴儿，你打算盖新屋子是么？”骆风棠随即又问。
杨若晴再次点头。
“你晓得的，我家那三间屋子，从前是我爷奶他们用来放杂屋和关牛的屋子。”
“连个吃饭待客的堂屋都没有。”
“两个弟弟也一****大了，回头我表弟也得住过来，盖屋子迫在眉睫。”她道。
骆风棠表示赞同。
“确实得盖，到时候选个开阔的好地段。”
两个人正商量得起劲儿呢，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杨华忠闯了进来。
“晴儿，我得离开一阵子，过来跟你和棠伢子说下。”
汉子进门就道。
杨若晴问：“爹，你这急吼吼的是要去哪？”
“怡和春医馆呢。”他道。
“啊？”她讶了下，霍地站起身。
“爹，你是不是身上不痛快？”她赶紧问。
杨华忠怔了下，随即道：“莫急莫急，不是我，是你小姑。”
“方才你爷打发你四叔来报信，说你小姑吐血了。”
“这会子正在怡和春救治呢，我得过去瞅瞅啥情况！”
杨华忠撂下这话，匆匆离开。
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
“昨日还好好的，一桌的菜被她一个人吃了大半，咋今个就不好了呢？”
她喃喃着问。
骆风棠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吃多了，吃到了胃溃疡胃出血？”
她自言自语着。
“不清楚。”
骆风棠道。
异性的事儿，除了晴儿，其他人他一概没兴趣去关注。
“晴儿，那我先去前面忙活了啊！”
他招呼了一声，也转身出了雅室。
忙过了晌午饭点，迎来了下昼一段空闲期。
后院的厨子们把酒楼内部人的饭菜摆上了桌。
那边，杨华忠领着杨华安和杨华林进来了。
杨华林进门就嚷嚷着饿。
瞅见这边摆着饭菜，杨华洲他们都围坐在桌边，杨华林眼睛一亮赶紧过来坐下。
“哎呀，这一上昼可把我累的！”
杨华林道，抓起筷子就吃了一口菜。
杨华洲问杨华林：“梅儿啥情况？”
杨华林道：“上吐下泻……”
刚说出来，发现边上好几道怪异的目光瞅向他。
第508章 此一时彼一时
杨华林意识倒啥，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然后，压低声对杨华洲道：“爹娘还有你四嫂都在医馆守着呢，说是胃上的毛病。”
“吃了药刚稳住了，不过还得留在医馆观察两日。”
“我和大哥这过来这扒拉几口晌午饭，还得赶紧家去给梅儿她们拿换洗的衣服来呢，跑累死了……”
杨华林和杨华安吃饱喝足，打着饱嗝回长坪村去了。
这边，杨华忠把杨若晴拉到一旁，私下商量。
“你爷奶还在医馆那守着你姑，都是空着肚子，晴儿，你看咱要不给送点饭菜过去？”
杨华忠问。
杨若晴不吭声。
按道理，这种情况下，给爷奶送点吃的去，也是人之常情。
一点吃食，她如今还是给得起的。
可是，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儿，她这心里就不爽。
杨华忠也瞧出了杨若晴的不痛快。
汉子叹了口气，道：“爹明白你心里的感受，爹也跟你一样的滋味。”
“可是晴儿，此一时彼一时。”
“这会子你爷奶空着肚子在医馆那守着，我跟你五叔这做儿子的，心里也不踏实啊……”
“爹，你送吧。”
杨若晴松了口。
杨华忠很是高兴。
“我晴儿真是个孝顺的闺女……”
“爹，我孝顺的是你。”
杨若晴纠正道。
“我先去做别的了，你去弄饭菜吧。”
撂下这话，她转身去了后院。
杨华忠端着三份饭菜从灶房里出来，发现杨华洲抱着双臂等在灶房门口。
“三哥，我去送，你晌午歇息会！”
杨华洲道。
杨华忠道：“我送也一样。”
杨华洲笑道：“我也得过去瞅下梅儿，顺便把饭菜送了，你歇会吧！”
杨华忠点头，“也好。”
“咋三份呢？”杨华洲又问。
杨华忠道：“你四嫂也来了。”
杨华洲点头，拎起多层的食盒转身走了。
走到了外面大街上，前面有一只流浪狗。
杨华洲停了下来，从食盒里抽出一份来，喂了那狗。
怡和春医馆后院。
杨华梅躺在一间类似于病房的屋子里。
屋子里摆着两张简易的木床。
杨华梅躺一张，边上另一张床上，老杨头和谭氏坐在那。
老两口都愁苦着脸，眼睛密切留意着吃过了药，刚昏睡过去的杨华梅。
刘氏站在床尾的地方，脸上的伤口也抹了一点药。
捂着肚子，饿得咕咕叫。
却又不敢吱声。
刚巧杨华洲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
刘氏眼睛一亮，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
“爹，娘，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杨华洲进门就道。
老杨头从床上下来，看到那食盒，连连点头：“你和你三哥有心了，还记得给我们送口吃的。”
杨华洲咧嘴一笑，揭开食盒，从里面把饭菜一桩桩拿出来。
“这是爹的，这是娘的，筷子在这。”
“好，好！”老杨头很是欣慰，拿起筷子就吃了。
谭氏怕是也饿极了，没说矫情的话，接过东西也动了口。
刘氏凑了过来，吞着口水道：“五弟，我的那份儿呢？”
杨华洲斜觑了刘氏一眼：“你的那份啊？我路上见到一条流浪狗，喂它了。”
“啥？”
刘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弟你开啥子玩笑？快快快，拿出来，你四嫂我饿死了！”
她道，扒拉开杨华洲，过来掀食盒。
锅里，里面就剩下两个空碗。
空碗上还沾着饭米粒和菜，一看就是倒掉了的样子。
刘氏恼了。
朝杨华洲龇牙咧嘴：“老五你啥意思啊？凭啥把我的那份倒掉？”
“爹，娘，你们评评理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刘氏大声道。
老杨头和谭氏的目光都落在杨华洲身上。
老杨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老五，你咋能这样呢？”他问。
杨华洲嗤了声。
看着刘氏：“喂了狗，它还会对我摇摇尾巴。”
“喂了你，你除了反咬一口，还能做啥？”
前段时日，药渣药炉子的事，是她揪出来的。
害素云蒙受不白之冤，****被娘指着鼻子骂骚、妇。
这个四嫂，在家偷鸡摸狗。
昨日来酒楼还偷芝麻烤鸭，末了还拿素云做幌子。
这些事儿，汉子一桩桩都记在心里呢。
“三哥好心给你饭菜，可我不乐意给啊！”
杨华洲盯着刘氏那张愤怒的脸，一字一句道。
“给爹娘吃，那是因为他们是我爹娘。”
“给你吃？你不配！”
“你那手不是很长吗？自个想法子弄吃的去啊！”
听到杨华洲这一番嘲讽的话，刘氏惊呆了。
使劲眨了眨眼睛，就跟不认识杨华洲似的。
这个老五，不是最老实憨厚好糊弄的吗？
这老实人咋说话这么狠？
刘氏气得七窍生烟。
“杨华洲，你敢这样泼我污水，我跟你没完！”
刘氏哭骂着，双手叉腰朝杨华洲的肚子撞了过去。
杨华洲轻松一闪，刘氏撞了个空。
脑袋直接跟墙壁磕一块去了。
“砰！”
鸡蛋砸石头。
“哎哟喂！”
刘氏嗷了一嗓子，痛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
她站起身来，披头散发想要再往杨华洲这扑过来，床上的杨华梅哼了一声。
并扭动了下身子。
谭氏赶忙儿放下碗，边往杨华梅床边去安抚。
边扭头朝刘氏这边低喝：“吵到你妹子了，给我消停！”
刘氏憋着一肚子委屈僵在原地，怨恨的瞪着杨华洲。
杨华洲冷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老杨头瞅见屋门口几个医馆的药徒在那探头探脑，老脸挂不住。
他沉声呵斥刘氏：“不就几口吃食吗？至于闹成这样？让医馆里人看笑话！”
“人家……人家两顿没吃了，饿嘛……”
刘氏委屈的道。
老杨头叹口气，也没胃口了。
他把自己那碗递给刘氏：“吃我的吧，我才动了一下筷子。”
刘氏看到那饭头上堆着的菜，有荤有素，口水顿时就下来了。
伸手就要来接，被一只手打开。
“你还要脸不？公公的饭菜你都抢？”
是谭氏。
谭氏冷着脸骂了刘氏一句，接着拿出一个铜板来。
“拿去，买个肉包子让你吃个饱！”
刘氏看着掌心里那可怜兮兮的一文钱，哭丧着脸。
“娘啊，我一个饿了两顿的成人，就一只包子，塞牙缝啊……”
“还嫌弃了？不吃拉倒！”
谭氏甩手就要收回那一文钱。
刘氏往后一退，“吃吃，我这就去买！”
说着，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第509章 新婚的小两口
日头西沉的时候，杨若晴要准备回村了。
后院门口，骆风棠正把老孙头扶上马车。
边上，杨华忠赶着老孙头的那辆牛车，正跟站在边上的杨华洲说着话。
今夜，换杨华洲在酒楼留宿了。
杨若晴笑着走了过去：“五叔，我要家去了，你有啥话要我捎带给五婶不？”
杨华洲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没啥要说的，你就跟她说，我明日夜里家去。”
“嗯，一定把话带到。”她道。
这新婚的小两口，正是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
分开一晚上，估计都很难受吧？
她腹黑的想着，忍不住偷笑。
身边，杨华洲的声音又响起了：“晌午送饭的时候，爹让我给三哥你捎带话。”
“让你等会家去，走医馆去一趟，把他也捎带回去。”
“嗯。”杨华忠点头。
……
马车和牛车停在怡和春医馆门口。
杨华忠下了车，老孙头也从马车上下来了，跟着杨华忠一块儿进了医馆去接老杨头了。
骆风棠扭头看着身后车厢里的杨若晴：“咱不进去吗？”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去个毛！
很快，杨华忠，老孙头，老杨头就出来了。
听到老杨头边走边跟杨华忠和老孙头说着杨华梅的情况。
“……大夫说是伤到了胃，在这治疗两日就能家去了。”
“闺女的娘和四嫂留在这陪，先前她四哥送了换洗的衣物来……”
老孙头点头：“那就放心了……”
“晴儿爷，你坐这马车吧，我跟老三坐牛车。”
来到了马车旁，老孙头又客气的邀请道。
老杨头看了眼那马车。
透过薄纱的车窗，老杨头瞅到杨若晴一张冷漠的脸。
而前面的骆风棠也是目光淡淡的。
显然，这两人都不欢迎啊！
老杨头干笑了声，摇了摇头：“我坐习惯了牛车，还是坐牛车回去吧！”
于是，老杨头上了后面杨华忠赶着的牛车。
杨若晴撩起了车厢帘子：“嘎公，上车了。”
老孙头回过神来时，骆风棠已跳下来小心翼翼的搀扶住了他。
老孙头坐进了车厢，马车牛车驶动起来。
到了家。
几个孩子正在后院那玩耍，躲猫猫。
孙老太端着一把小凳子坐在边上看着。
见到众人回来，孙老太赶紧朝屋里喊。
大孙氏和孙氏随即也迎了出来。
杨华忠去栓牛车，顺便给牛喂草料和水。
老孙头被两个闺女簇拥进了屋里喝茶换鞋子。
马车这块，骆风棠和杨若晴正把车厢里的东西往她那屋子里搬。
这些东西，是今个晌午她抽空去镇上采办的。
明日一早，嘎公嘎婆和大舅妈便要带着小洁回孙家沟去。
这些东西，都是买给他们的。
两匹布，五十斤脱了壳的米，五十斤麦子粉，五十斤玉米粉。
四斤带皮的五花肉，两只盐水鸭。
两坛嘎公喜欢的烧刀子酒，两包旱烟叶子。
一些家中必备的头痛脑热的药和膏贴。
此外，便是小洁的零嘴吃食，还有一对绢花。
把东西整理完毕，孙氏进来了。
“娘，你来的正好，东西都买回来了。”
杨若晴对孙氏道。
孙氏正是为这事来的。
听这话过来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嗯，我晴儿真会办事，都办齐全了。”
杨若晴笑了下。
孙氏又问：“今也你爹和你嘎公睡哪？”
杨若晴看向骆风棠。
骆风棠笑着道：“三婶莫要担忧，方才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今夜他们俩去我家凑合一宿。”
孙氏连连点头，“那敢情好！”
杨若晴道：“明儿一早嘎公他们就要动身回山，今个夜里睡早些，我这就来烧夜饭。”
孙氏道：“好，棠伢子，去把你大伯喊来，夜里一块喝几盅。”
“嗯。”
骆风棠笑着去了。
这边，杨若晴锁好屋门来了灶房，跟孙氏一块烧夜饭。
大孙氏也过来了，在边上帮着剥蒜，闲话家常。
不一会儿，鲍素云也来了。
手里拿着一只碗，碗里装着满满当当一碗黑芝麻糯米圆子。
“三嫂，晴儿她舅妈，这是我做的圆子，刚出锅，送几个给你们尝尝。”
鲍素云腼腆的笑着。
大孙氏看到那碗里的圆子，眼睛亮了。
“哎呀，晴儿她五婶，这圆子做得可真好看哪，你的手真巧！”大孙氏道。
鲍素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孙氏接过那碗糯米圆子，先拿去隔壁屋给老孙头和孙老太尝。
这边，孙氏拉着鲍素云的手，压低声问：“你这给我们送这么多圆子，回头娘晓得了又得训你了。”
鲍素云笑着摇头：“娘和四嫂不在家，我夜里做他们做圆子吃，多舀了半碗粉，察觉不到！”
孙氏恍然。
随即又问：“咋？梅儿那情况很严重？”
鲍素云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听爹说像是要在医馆住两日，多观察下。”
孙氏点头。
鲍素云走后，杨若晴跟孙氏这打听了下杨华梅的事。
才晓得这前因后果。
果真是昨日在酒楼填鸭式的死撑，撑坏了肚子。
接着又喝了刘氏提供的土方子——腊骨头水。
这才上吐下泻，胃出血送医馆。
哎，这叫啥？
两个字：作死！
为给孙家沟的人践行，夜饭很丰盛。
骆铁匠和骆风棠也过来了。
长庚和大牛也来了。
男人们在隔壁屋陪着老孙头喝茶说话。
妇人们则在灶房里烧饭。
骆风棠往灶房门口探了个头。
大孙氏笑着朝杨若晴挤眉弄眼：“晴儿，棠伢子怕是有事要找你呢，见我们都在，脸皮薄不好意思进来呢，呵呵呵……”
杨若晴脸红了。
心道大舅妈还是不了解那小子。
他脸皮薄？
昨夜把她按在巷子壁上狂吻……
“铁定是说挖小毛塘的事儿，我看看去。”
她放下手里的烧火棍，起身出了灶房。
骆风棠果真站在灶房外面的墙根下。
“鬼鬼祟祟的，害我被大舅妈笑话，你想干嘛？”
她朝他笑着嗔了句。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一屋子女眷，还真不好意思进去。
“晴儿，我是要跟你说，我大伯找了好几个人帮咱挖小毛塘。”他道。
第511章 躲在被子里
“五弟妹，辛苦你了啊……”
鲍素云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那我也回屋去了啊。”
还没走一步，手臂突然被人拽住。
扭头一看，是杨华明。
“五弟妹，莫急着走嘛！”
他脸上挂着笑，凑近过来道。
“我这夜里睡不着，你陪我喝两盅，吃点花生米，咱俩说说话，成不？”他问。
顺着杨华明的目光，鲍素云看到那边的桌子上，果真摆着一叠花生米和两盅酒。
女人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她暗惊了一把，下意识就要把手抽回来。
杨华明却拽得好紧，她怎么都抽不回来。
鲍素云急了，也慌了。
“四哥，我不喝，也不吃，我要回屋去睡觉！”
鲍素云低声道。
生怕惊动了对面东屋的老杨头。
原本心里还存着几分怵的杨华明，瞅见鲍素云这神情反应。
立刻明白了。
像是揪出了女人的弱点，他的笑更猖狂了几分。
“四弟妹，你莫声张嘛，这大半夜的要是惊动了咱爹，就不好啦！”
“来来来，过来陪四哥我喝两盅，喝两盅小酒好睡觉嘛！”
杨华明说着，拽着鲍素云往桌子那边去。
鲍素云不去，两个人僵持起来。
拉拉扯扯中，杨华明顺势抱住了鲍素云的腰。
“哎哟喂，这小腰可真柔啊！”
杨华明嘿嘿笑道，那手在她后腰上用力捏了一把。
鲍素云浑身一震，整个人跟被雷劈中了似的。
趁着这当口，杨华明的手就绕到了她身前，往那一对微微颤抖的山峰摸了过去……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拍在杨华明脸上。
杨华明被拍懵了。
鲍素云用力推开他，转身跑向那屋门，拽开木栓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那屋。
关上门，插上栓，又搬来两把凳子抵在门口面。
鲍素云这才拍着胸口缓过一口气来。
“这个流氓，无赖！”
她气得浑身颤抖，眼泪更是簌簌往下掉。
屋门突然动了下。
像是有人在外面推。
鲍素云吓了一跳。
她把耳朵贴过去，果真，门口传来杨华明压低了的嗓音。
“五弟妹，你误会啦，我没有旁的意思……”
“你把门开下，我进来跟你赔礼道歉呢……”
鲍素云吓得躲到了床后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屋门。
杨华明推了好久，推不开。
走了。
鲍素云这才松了口气。
她刚刚站起身来，后背突然又传来杨华明的声音。
“五弟妹，我晓得你没睡着……”
那声音，就在身后。
鲍素云吓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转身一看，原来是后面的窗户没关严实，杨华明的脸就贴着那窗户。
一只手从窗户底下塞进来，像是要来抓她的后背。
她吓得脱下脚上的鞋子，照着杨华明的手就是一通打。
“哎哟，哎哟……”
杨华明缩回了手。
鲍素云赶紧把窗户关得死死的。
外面终于消停了。
鲍素云惊魂未定的坐到床边，瞅到自己的脚。
这才发现少了一只鞋子。
许是先前拍打杨华明的时候，掉到窗户外面去了？
鲍素云的秀眉皱了起来，在屋里焦急的转着圈子。
好想出去捡回来，可是，这样的半夜，他要是还躲在外面没走咋办？
不能出去！
等明天明亮，爹和大嫂他们都起床了再出去捡吧！
女人就这样，躲在被子里熬了一晚上。
……
天亮了。
鲍素云听到院子里传来金氏走路的响动。
这才敢打开屋门。
她偷偷来到屋后面，在窗户底下找了一圈，都没找见那只鞋子。
女人愁苦着脸，回了屋。
做早饭的时候，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都在琢磨这事儿。
鞋子咋会不见了呢？
难道，是杨华明捡去了？
想到到，心里一慌，菜刀照着手指头就切了下去。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氏刚好抱柴禾进灶房，瞅见案板上的血，也吓了一跳。
“啊啊……啊……”
金氏焦急的跟鲍素云那比划着。
鲍素云痛得脸都白了。
她明白金氏的意思。
冲金氏感激一笑：“大嫂，灶房这劳烦你先照看下，我去三嫂那弄点止血的金疮药就来……”
……
后院。
天才蒙蒙亮，大家就都起床了。
今日是老孙头他们回孙家沟的日子。
孙家沟跟长坪村隔着三座山头。
老孙头赶着牛车，牛车上坐着孙老太和小洁。
骆风棠从大牛叔家也借了一辆牛车过来，车上坐着大孙氏，另外便是杨若晴置办的那些米粮东西。
孙氏他们一路把老孙头他们送到村后的树林子旁。
孙氏跟孙老太那依依不舍的话别。
大孙氏跟大杰那叮嘱着，让他要听姑母孙氏的话，好好念书之类的……
杨若晴则交代骆风棠：“路上走慢点，若是天黑了回不来，就跟我嘎婆家住一宿。”
骆风棠道：“没事儿，能赶回来的。”
杨若晴道：“夜里赶山路不安全，一切以安全为上，莫急。”
骆风棠笑着点了点头：“晴儿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目送两辆牛车缓缓驶出视线，孙氏的眼眶又红了。
杨若晴扶着大杰的肩膀，看他小脸上也流露出诸多不舍。
她俯身微笑着道：“大杰莫要想家，等过段时日，咱们一块儿回孙家沟去，好不好？”
大杰怯生生的点头。
杨若晴又揉了揉大杰的脑袋，小孩子嘛，初离家人身边，肯定有些不适应的。
时间长了，会好转的。
“今个二十八，等会上昼让你姑送你去李家村的学堂报名！”
“姐姐要去酒楼做事了，夜里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呀！”她道。
听到这个，大杰的眼睛亮了下。
那边，杨华忠把拴在路边的马牵了过来。
杨若晴对孙氏道：“娘，那家里三个弟弟就交给你了，我和爹得去酒楼。”
孙氏道：“你们忙你们的，家里不用你们操心。”
……
鲍素云来到后院时，刚巧赶上孙氏牵着大杰从外面进来。
鲍素云恍了下，随即明白了。
“晴儿嘎婆他们回去了？”
鲍素云问。
孙氏点头：“刚走呢。”
鲍素云又朝大杰温柔的笑了笑。
第512章 鲍素云的泪
大杰露出一丝腼腆。
他对孙氏道：“姑，我进屋去喊大安小安了。”
“好，你去吧。”孙氏道。
目送大杰进了屋子，孙氏这才把视线收回来，落在鲍素云身上：“五弟妹，你过来有啥事不？”
鲍素云道：“我手指头切到了，想来问问三嫂这有没有金疮药？”
闻言，孙氏的目光落在鲍素云的手指头上。
哎呀，好多的血。
“有，快跟我来这屋！”
孙氏道，赶紧把鲍素云带到了杨若晴那屋。
“切得好深哪，咋这么不小心呢你？”
孙氏一边把杨若晴留下的金疮药粉帮鲍素云敷上，边忍不住轻声数落。
鲍素云紧抿着嘴，秀眉蹙在一起。
“三嫂，我好怕啊……”
她低声道。
孙氏怔了下，随即笑了。
“嗨，莫怕，晴儿说这药粉挺管用的，伤口过两日就会好……”
“不。”
鲍素云摇头，打断了孙氏的话。
“我怕的不是这个。”她低声道。
“那是啥？”孙氏问。
鲍素云咬唇，又垂下眼去。
孙氏打量了她一眼，露出些疑惑来。
“出啥事了？老五不在家，你有啥难处跟三嫂这说。”孙氏道。
鲍素云犹豫了片刻，这才抬起眼来。
“他好意思做，我都没脸开口说……”
鲍素云说道。
接着，她把昨夜的那些事儿，原原本本跟孙氏这说了。
孙氏听完，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四竟然还有这种坏心思！”
孙氏也很恼怒。
鲍素云的眼泪又下来了，坐在那抹着泪。
“又是拍门又是撬窗的，把我吓个半死。”
“我的那只鞋子，我真担心是他拿去了。”
“要是被四嫂看见，闹到娘那里，我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鲍素云抽抽搭搭道。
孙氏也是皱眉摇头。
自打上回小药炉熬壮阳药的事儿被四弟妹揪出来后，娘就不待见五弟妹。
天天骂她不安分。
这会子要是绣花鞋再……
孙氏不敢往下想了。
这边，鲍素云接着道：“妇人家的鞋子，可不得随便给人拿去。”
“我这会子都慌了，不晓得该咋办。”她道。
孙氏想了下：“去跟他那把鞋子要回来。”
鲍素云摇头：“我哪里还敢私下里见他？”
“我陪你去要？”孙氏道。
鲍素云迟疑了下：“那岂不是让他知道，我把这事儿跟三嫂你说了吗？”
“他会不会破罐子破摔啊？”
鲍素云担忧的问。
孙氏想了下，也是哦。
狗急了跳墙。
老四到时候恼怒起来，拿出那只绣花鞋，非要说是五弟妹勾搭他。
这种事，即使五弟妹是清白的，也得被抹黑。
闹起来，吃亏的是五弟妹，脸上无光的是五弟。
“三嫂，咱俩都没主意，只能等晴儿家来了，她比咱主意多！”鲍素云道。
孙氏道：“晴儿跟你三哥一块儿去了酒楼，得下昼才家来呢。”
鲍素云道：“我等，横竖今个老五也要家来，到时候咱一块儿商量这事儿！”
孙氏讶异：“你要跟老五说？”
鲍素云点头：“我欺骗过他一回，不会再欺骗第二回了。”
“我跟他保证过，往后啥事儿都不会瞒他的。”
孙氏看着鲍素云，赞赏的点点头。
“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叫晴儿想出法子来帮你的！”
……
老杨家前院。
吃过了早饭，鲍素云来到灶房洗碗。
杨华明跟了进来。
鲍素云大惊失色，转身就要往外跑，被他拦住。
“你再跑，鞋子不想要了？”他问。
一句话，如同镇妖符，把鲍素云镇在原地。
“鞋子果真是你拿了?”她问。
杨华明咧嘴：“那鞋子上绣的杜鹃花可真好看哪，跟五弟妹你一样的好看。”
“鞋子也忒香，就跟五弟妹你身上的香味儿一样，我昨晚可是抱在怀里睡了一宿呢！”他道。
鲍素云气得涨红了脸，差点昏死过去。
“你个畜生！”
杨华明笑得更欢：“我就是畜生，咋地？”
“想要拿回鞋子，就让我这畜生睡一觉。”
“不然，老子就把鞋子拿出来，说你耐不住寂寞，趁五弟不在家就勾搭我，让你没脸做人！”
“你、你……”
鲍素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杨华明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那越发娇艳的脸蛋儿。
“老子耐心不好，就给你两日功夫，你自个琢磨清楚！”
撂下这话，杨华明得意的笑了声，转身扬长而去。
鲍素云扶着身后的锅台，整个人瘫软下去。
杨华明却怀揣着那只绣花鞋，又带着自己藏着的私房钱，去村里杂货铺子那找人打马吊去了。
老杨头和杨华安，赶着牛车又去了镇上的怡和春。
家里，就剩下鲍素云和金氏，带着刘氏的三个闺女。
一整日就这么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的过去了。
鲍素云盼着日落，盼着天黑。
望穿了秋水，可算等到杨若晴他们的马车回村了。
今夜杨华忠留在酒楼，换杨华洲回来了。
马车刚停在巷子里的侧门处，孙氏和鲍素云就迎了过来。
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
鲍素云顾不上三嫂和侄女都还在边上，一头就扎进了杨华洲的怀里。
眼泪就下来了。
“哈哈，五叔，你们还真是……”
杨若晴乐了。
这小两口，还真是爱得如胶似漆啊。
可随即看到鲍素云的泪，杨若晴懵了下。
“娘，五婶这是……咋啦啊？”她问。
孙氏面色有点凝重：“进屋再说。”
“哦！”
……
把大安大杰和小安三人打发去了隔壁屋。
这边屋子，关上门，孙氏把今个这一天的事说了。
包括后面灶房里，杨华明用绣花鞋公然威胁鲍素云的那番话。
在这过程中，鲍素云就坐在那抹泪。
一根手指上布条缠得跟萝卜似的。
听完这些，杨华洲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凸出来。
汉子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畜生，老子打死他再偿命去！”
他起身就要出门去找杨华明。
被孙氏和鲍素云拦住。
鲍素云哭成了泪人，只是疯狂摇头。
孙氏在那压低声劝着：“老五，这事儿不能冲动，稍微搞不好，吃亏的是你和素云啊！”
第513章 兔子急了咬人
杨华洲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还是兄弟吗？畜生都不如！”
他咬牙切齿道。
孙氏劝道：“这会子不是生气的时候，咱得平心静气下来，想个法子把那鞋子拿回来！”
“我去把他揍一顿，再把鞋子抢回来就是了！”
杨华洲道。
想到那个畜生竟然拿着他媳妇的鞋子睡了一宿，杨华洲就有杀人的冲动。
孙氏道：“要是能抢，我和素云早就去抢了。”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老四那种人，跟他撕破了脸，到时候拿着鞋子去败坏素云的名声。”
“这让素云往后怎么做人？你脸上也无光啊！”孙氏道。
杨华忠僵住了。
也陷入了两难，站在那恨不得撞墙。
桌子这边，杨若晴静静的听着，思考着。
瓜田李下这种事，甭管内里咋样。
传出去，人家对男方不过是笑谈几句。
骂名，污水，全都泼给了女方。
甭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一样。
女人始终都是充当着弱势的一方。
“晴儿，你主意多，你帮帮你五叔五婶吧？”
孙氏转而来到桌边，跟杨若晴这讨主意。
鲍素云也泪眼汪汪的看着杨若晴，一副巴巴的可怜劲儿。
杨若晴收回了思绪，抬手揉了下有点酸痛的太阳穴。
得，自个这不仅要忙里忙外，还得过问长辈间的这些瓜葛了。
真心不想掺和啊！
“晴儿，五婶求求你，帮忙出个主意吧！”
鲍素云可怜兮兮的道。
杨华洲也把目光投向了杨若晴身上。
杨若晴抿了抿嘴：“这件事，关键点就在那只鞋子上。”
“法子，我有，不过——”
“不过啥？”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要五婶亲自来做。”
……
吃夜饭的时候。
老杨家前院饭堂。
老杨头问鲍素云：“老五咋回事？咋回来一下又走了呢？”
鲍素云道：“他是专门送晴儿回村的，说是酒楼夜里有好几桌，人手不够得赶回去。”
老杨头点头：“生意好，有钱赚这是好事。不过，这样起早贪黑的奔波，倒也辛苦啊！”
鲍素云轻轻点头，沉默扒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坐在老杨头身旁的杨华明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着。
嘿嘿，还以为今晚老五回来睡下不了手。
原来又走了。
真是天助我也。
小娘们，今夜不把你速战速决，老子就不是长坪村第一俊男子杨华明！
夜饭后，老杨头他们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鲍素云照例来到灶房收拾碗筷。
杨华明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五弟妹……”
“啊！”
鲍素云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掉到了锅里。
“你咋又来了？出去！”
她竖起一双柳眉，涨红着脸朝他低喝。
杨华明愣了下。
“嘿嘿，小绵羊也有凶的时候啊？我喜欢！”
他摩拳擦掌着朝鲍素云这边靠近过来。
伸出手，就要来抱她。
鲍素云赶紧躲到一旁。
“你、你再胡来，我就喊爹……”
她道。
恰好这时候，东屋传来老杨头几声咳嗽。
像是被旱烟给呛着了。
杨华明似是有点忌惮，站在原地没再过来。
“鲍氏，老子看中你是给你面子，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
杨华明压低声朝鲍素云道。
鲍素云哭了。
哀求杨华明：“四哥，求求你莫要这样为难我，我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
“你把鞋子还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对鲍素云的哀求，杨华明不为所动。
反而扯出一丝猥琐的冷笑。
“陪我睡一觉，我就把鞋子还给你，从此两清。咋样？”他问。
鲍素云怔住了。
眼睛直勾勾盯着杨华明，似是挣扎，矛盾。
“四哥，你说话算数不？”她问。
杨华明拍了下胸膛：“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铁定作数啊！”
睡一觉，鞋子，老子还给你。
不过，老子得扯下你的肚兜做纪念。
肚兜在手，你这个小娘们还不被老子拿捏得服服帖帖？
“好，我答应你！”
鲍素云一咬牙，似是豁出去了。
杨华明大喜。
上来就要抱她，她再次躲开。
杨华明道：“今夜你给老子留门，我要抱个够。”
鲍素云却摇头：“不能去我屋！”
“为啥？”他问。
鲍素云一脸悲呛的道：“那是我跟老五成婚的屋子，老五待我好，我却要做对不起他的事，我没脸！”
“那就去我那屋，我给你留门！”杨华明道。
鲍素云还是摇头。
“四嫂邋遢，你那床上的被单被套一股子怪味儿，我不去！”
“不就是睡个觉吗，一炷香的功夫，那你要去哪吗！”
杨华明不耐烦的问。
鲍素云道：“后院外面茅厕边上吧。”
“那里有草垛子，不冷，也没人经过。”她道。
杨华明眼睛一亮。
钻草垛子？
他还真没玩过。
“没问题，今夜子时我等你！”他道。
“你要是敢不来，明个那鞋子就去娘那领吧！”
面对他凶狠的警告，鲍素云蹙紧了眉头。
“我说了去，就一定会去。”她道。
“不过，你得把鞋子带上！”
……
月黑风高，后院外面茅厕边的草垛旁。
一个黑影在那里缩着脖子翘首张望。
初春的夜里，寒气渗人。
杨华明冷得缩成了一团。
小娘们咋还不来？
莫非放我鸽子？
他边在心里咒骂，边四下张望。
突然，后院那边的门动了下，一个身影从里面出来。
窈窕的身形，正朝这边过来。
杨华明眼睛一亮，赶紧朝那奔了过去。
“宝贝儿，你总算来了，可想死我了……”
他伸手就要去搂鲍素云的腰。
鲍素云往后退了几步，朝他伸出手来：“鞋子呢？说好的先把鞋子给我！”
杨华明从怀里拿出鞋子，瞅了眼那边的院门。
这娘们到了这里，想跑是没门了。
他放心大胆的把鞋子给了她。
鲍素云看了眼那只失而复得的鞋子，暗松了一口气。
她把鞋子揣进身上，对杨华明道：“就这一回，往后莫要再纠缠我！”
杨华明兴奋得浑身血液都在奔腾。
连连点头：“我说话算数，五弟妹你尽管放心！”
嘿嘿，等你这小娘们尝到了老子的厉害。
你就晓得啥叫男人了！
到时候，你跪着求老子睡你还来不及呢！
第514章 你先背过身去
杨华明指着身旁的草垛子，对鲍素云道：“那中间我抽空了几捆稻草，你先钻进去吧！”
鲍素云看了眼那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洞，满头黑线。
“我害羞，你先背过身去。”她道。
杨华明果真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像是在脱衣服。
“我脱了，也转进来了，你也脱了吧。”
鲍素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华明一喜，站在原地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脱了个精光。
兄妹几个都随了老杨头，肤色黝黑。
唯独杨华明随了谭氏白皙。
这一脱，那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在黑漆漆的夜里，就更两只照明灯似的。
“五弟妹，你好了没？我进来了啊！”
他急得摩拳擦掌。
身后，却没有鲍素云的声音。
不过，那草垛子中间的洞里面，却有动静传来。
杨华明一头扎进了那草垛子中间的洞里面。
洞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一把抱住里面的人，埋下头就去亲身下人的脸和嘴。
却亲了一嘴的胡茬子。
咋回事？
杨华明讶了下。
一双手往那人身上摸。
咋还穿着衣裳呢？
呀，这胸比洗脚盆还要平！
“哼，真是我的好四哥啊！”
熟悉的冷哼声，在耳边响起。
老五？
杨华明猛地打了个冷战，顿时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草垛子洞里爬出来。
顾不得去捡地上的衣裳，光着腚儿赤着脚就往后院院门这跑。
要死了，院门从里面插上了。
他打算翻墙进去。
杨华洲已追了上来。
黑漆漆的夜里，杨华明身上那一抹光亮。
就跟暗夜里的萤火虫似的。
杨华洲拽着杨华明的脚踝，一把就将他从土墙上拽了下来。
然后跟拖死猪似的，往茅厕那边拖。
杨华明想要张口呼救，一只臭鞋子塞进了他嘴里。
杨华洲骑到了他身上，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拳头。
“打死你个畜生！”
“打死你个祸害！”
“叫你偷鸡摸狗！”
“叫你欺负素云！”
“老子没你这兄弟！”
“……”
一直打到自己的拳头都破了皮，杨华洲才终于收了手。
杨华明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那嘴里塞的鞋子，这会子也不晓得飞哪去了。
他朝杨华洲龇牙咧嘴：“臭小子，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呸！”
杨华洲一口唾沫吐在杨华明脸上。
“死不悔改，我看你是饭吃多了，想吃si吧？”
他拎起杨华明，噗通一声。
杨华明被丢到了茅坑里面。
……
杨华洲连夜去了镇上。
天才刚亮，老杨头去上茅厕。
一眼便看见一个人光着身子趴在茅厕边上的草垛子旁。
头朝上面朝下，满头满身的污物。
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呀？哪里来的流浪汉？咋躺这了？”
老杨头心里犯着嘀咕，捡了边上一把舀粪的粪瓢，把杨华明调了个边儿。
老四？
老杨头惊得手里的粪瓢都掉到了地上。
……
不仅老杨家炸开了锅，就连隔壁的老陈家老张家，都被惊动了。
大家伙儿蜂拥到后院外面的草垛边时。
老杨头已把杨华明脱掉的那些衣裳捡了回来勉强裹住他的某些**部位。
可只要长了眼睛，脑子不傻的。
都能猜到些什么。
肯定是这杨老四想要勾搭谁，被人阴了一把。
面对隔壁老陈家老张家人的询问。
老杨头的说辞是：“我家老四打小就有梦游的症状，昨夜怕是梦游犯了……”
杨华安拎来两桶井水，隔着脏衣服直接往杨华明身上冲。
杨华明冷得浑身打颤，皮肤惨白惨白。
老杨头和杨华安合力，把杨华明抬回了他自己那屋。
直接塞被子里裹着。
打发杨华安去请老村医，又吩咐鲍素云去煮红糖生姜水。
老村医看过了，开了药，红糖生姜水也喝了。
杨华明终于睁开了眼。
瞅见老杨头的第一眼，他就哭得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爹，大哥，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
“到底咋回事？”老杨头沉声问。
瞅着面前这原本白白净净，五官端正的儿子。
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个猪头。
不是因为那堆熟悉的衣裳，他这个亲爹恐怕都要认不出了。
“你跟爹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又做了偷鸡摸狗的事，被人害了？”
老杨头接着问。
杨华明想摇头，这一扭动脖子，牵动了脸颊骨。
痛得他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爹啊，是五弟，五弟把我打成这样，还把我丢到了茅坑里！”
杨华明大声道。
老杨头讶了下。
“你扯淡，老五在镇上酒楼，咋打你？”
“不在，他昨夜回来了，我亲眼瞅见的，难道我还认不出他吗？”杨华明急声道。
老杨头讶了下，瞅了眼边上同样一头雾水的杨华安。
“去把老五媳妇叫进来。”
老杨头吩咐。
杨华安随即出了屋子。
片刻，鲍素云便低垂着头进了屋子，跟她一块儿进来的，还有孙氏。
老杨头问鲍素云：“老四说是老五打的，老五昨夜在家？”
鲍素云惊愕抬头：“没啊，傍晚时候送晴丫头回来，他自个又驾着马车走了啊！”
“死女人，你睁着眼撒谎……”
杨华明看到鲍素云，头发丝儿都跟着了火似的。
若不是这会子痛得半身不遂，早跳下来撕鲍素云了。
鲍素云似是被杨华明给吓到了。
俏脸苍白，脚下往后退了一步。
“爹，我没有撒谎，老五昨夜真的不在家。”
“我一个人睡害怕，还是请三嫂过来给我作伴的呢。”鲍素云道。
老杨头的目光随即落到边上孙氏的身上。
孙氏赶紧道：“没错，昨夜是我和素云一块儿带着三丫头睡的。”
“夜里还起来给三丫头换了两回尿布，那尿布还没来得及洗，还搭在那椅子背上呢……”
孙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华明给打断了。
“臭女人，你们串通一气来害我，你们扯谎，老五昨夜明明回来了……”
鲍素云和孙氏都吓得缩在一起。
“爹，四弟这样，真心叫人害怕啊……”
孙氏嗫嚅着道。
第515章 不作死就不死
杨华明还在那扯着嗓子吼，红着眼，把床上的枕头朝孙氏和鲍素云这边扔。
老杨头黑下脸来。
扭头冲杨华明低喝：“你给我消停！”
“自己品行不正，遭人阴了，还给自家人泼脏水，像什么样！”
吃早饭的时候，孙氏和鲍素云还在灶台那低声谈论这事。
杨若晴边喝稀饭边竖起耳朵听。
听到精彩部分，也跟着低笑两声。
不作死就不死，四叔活该！
话说，五叔这下手还算是留了情面。
要是换做她，一准废了对方，让他下半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这边正吃着早饭呢，骆风棠从灶房门口进来了。
他跟孙氏和鲍素云打过了招呼。
两个妇人见他来了，会心一笑。
询问了两句，便去了隔壁屋子。
“咦，咋这么早就过来了？你昨夜果真赶夜路回来的？”
杨若晴放下碗筷起身过来。
见他换了一身衣裳，也洗了脸。
可是，那眼睛里的血丝，难掩脸上的倦容。
骆风棠微微一笑道：“嘎婆嘎公要留我，我没住，还是回来了。”
“那你昨晚啥时候进村的？”她又问。
“后半夜吧。”他道。
她无奈摇头。
“夜里赶山路不安全，跟你说，你总是不听。”
“亮皮亮眼的回来多好，这么赶，出了啥岔子，你让我上哪哭去？”
她数落了两句，转身朝锅台那边走去。
骆风棠怔了下。
晴儿这是在关心我呢？
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
他咧嘴一笑，跟了过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再说了，今个我还要跟你一块儿去酒楼呢，住一宿的话，那今个就耽误了，那可不成！”他道。
杨若晴看了他一眼，“哎，说你啥好呢？”
“啥都不说了，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来，过来吃碗稀饭。”
她拉着他坐到边上的小桌子旁，递给他筷子。
“你眼里都是血丝呢，等会吃完早饭，回去好好睡一觉，今日就不去酒楼了。”
她把炒豆腐干夹到他碗里，边道。
骆风棠讶了下，随即摇头：“用不着，我昨夜家来后睡了一会，等会跟你去酒楼。”
杨若晴道：“我今个跟周大厨他们告了一日假，也不去。”
“为啥？”
“豆腐没了，今个我得在家做豆腐呢，明日再去。”她道。
他恍然。
“那吃过饭我帮你做豆腐。”他道。
“用不着，我和我娘就行了，五婶也要过来帮忙。”她道。
“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回去睡两个时辰！”
他想了一下，点头：“那好吧！”
……
上昼，大安和大杰背着孙氏做的新书包，结伴去李家村的学堂念书了。
李家村在长坪村南面，隔着两三里的距离。
路上除了农田，还要经过一片树林。
杨若晴不放心，换了鞋子想要跟去送。
被骆风棠拦住。
“晴儿你忙家里的事就成，我送他们过去。”
于是，一大二小三人出了家门。
灶房里，鲍素云过来帮孙氏推磨。
杨若晴在边上忙着准备其他的东西。
鲍素云微笑着跟孙氏道：“女婿抵半子，这话当真不假。”
“我看棠伢子，真是勤快，三嫂你有福气。”
听到鲍素云的赞，孙氏也是一脸欣慰。
“棠伢子确实不赖，懂事，又勤快，关键是对我家晴儿好。”
鲍素云点头，瞅了眼这边忙碌的杨若晴：“晴儿百里挑一，值得棠伢子疼。”
这边，杨若晴把娘和五婶的对话听在耳中。
额头滚下三根黑线。
这些长辈们啊，就不会稍微避讳一点嘛？
当着她的面就谈论这些，哎！
黄豆子全部磨成了黄豆浆，眼瞅着也临近晌午了。
孙氏对鲍素云道：“耽误了你一上昼的功夫，这会子快要烧晌午饭了，你赶紧回前院去吧。”
鲍素云点头：“嗯，是该回去了。爹和大哥一早就去镇上接娘和梅儿，这会子呀该要回来了。”
鲍素云前脚离开，后脚骆风棠又来了。
“不是让你睡会吗？咋这么快又来了？”杨若晴问。
骆风棠笑了下：“白日里睡不着呢，我把俩小子送到李家村，家来后捣弄了些东西。”
“哦？啥东西？”
“在屋后面。”
“走，瞧瞧去。”
两个人来到了屋后面。
杨若晴看到他带过来的一堆呼呼啦啦的东西。
削得锋利的竹片，用纤细麻绳串在一起，绑着簧的铁夹子……
她乐了。
“棠伢子，这么大手笔，是要做啥呀？”她问。
他指了下这院墙：“三叔要时常在酒楼留宿，我把这院墙附近装上简易的机关，防贼。”
杨若晴笑了，指着那铁夹子：“那夹子看着就骇人，那贼儿要是一脚踩进去，够他喝一壶的了。”
骆风棠点头。
“那铁夹子是我从前逮狍子用的，方才家去找了出来，修缮了下，应该好使。”他道。
“嗯，那打铁趁热，咱一起把机关装起来？”她问。
“我来装，你边上瞅着就成。”他道。
于是，开始利落的装着。
杨若晴在边上看着，不时给他递几样他需要的东西。
有的埋在地上，有的卡在墙缝里，有的则是以边上的其他物件做掩饰……
看到他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天罗地网’，那线条冷硬的侧脸，紧绷着。
她的唇角却勾起甜蜜的弧度。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
这话当真不假。
若不是怕妨碍他做事，她真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一口。
这么冷峻，这么能干的男人，竟然是她的。
哦也！
“布置好了！”
他拍了拍手，站直了身。
指着四下的几个地方，对她道：“那几个地方，我做了标记。”
“回头三个小子那，你记得叮嘱他们莫要碰到了。”他道。
杨若晴点头：“就让他们在屋前耍，不准来这后面就是了。”
前院刘氏高亢的哭声传了过来。
杨若晴道：“我爷奶他们从镇上回来了，得，这趟前院躺着俩病号了。”
骆风棠讶了下。
杨华梅吃坏了肚子的事，他知道。
“还有谁病了？”他问。
杨若晴捂嘴笑了下，三言两语把昨夜的事，跟他那说了。
第516章 三个孩子的爹啊
骆风棠满头黑线。
“当真看不出，四叔竟是这种人，三个孩子的爹啊……”他皱眉道。
杨若晴撇撇嘴：“英雄不问来路，流氓不问岁数，三个孩子也阻挡不了他在耍流氓的路上越走越远啊。”
骆风棠：“……”
老杨家前院，此时乱成了一锅粥。
谭氏这边刚把杨华梅从牛车上扶下来，弄到床上躺好。
对面的西屋，刘氏便趴在杨华明的身旁哭得死去活来。
“梅儿，你躺着睡会，娘去西屋瞅瞅你四哥。”
谭氏交代了一声，瞪着小脚急吼吼来了西屋。
瞅见杨华明被打成了猪头，躺在床上绑着胳膊吊着腿的。
谭氏的心跟被刀子绞着似的。
“我的儿子，你咋搞成这副样儿啊？”
谭氏也哭了，扑到了床边，细细打量这杨华明。
十根手指有长短，六个子女里面。
她最疼的就是杨华梅和杨华明。
前者是唯一的闺女。
后者是众多儿子里面，肤色长相最像她的。
现如今，她最疼的两个子女一个病一个伤，谭氏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瞅见谭氏回来，杨华明就跟个撒娇的孩子似的。
“娘啊，爹和大哥不给我做主，娘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谭氏抹干眼泪：“你跟娘说，是哪个把你弄成这样？娘给你出气！”
刘氏也仰起一张泪脸，看向杨华明。
杨华明见状，心下暗喜。
这一上昼，他躺在床上构思了好多种说辞。
这会子见谭氏问，杨华明吸了下鼻涕，一脸悲愤的开了口。
“前两日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弄不了三丫头。”
“就让五弟妹帮忙弄下孩子。”
“那妇人不是个好东西，夜里我睡着了她还过来敲门。”
“假借给三丫头换尿布，勾搭我！”
“我不答应，她就恶人先告状，跟老五那倒打一耙！”
“昨夜，我去上茅厕，老五躲在茅厕后面。”
“把我揍了一顿，还剥了我的衣裳把我丢到了茅坑里……”
“啊？”
谭氏倒吸了口凉气。
“老五这个兔崽子！”她咬牙切齿。
杨华明心里偷着乐，嘴上接着道：“更可气的还在后面呢。”
“早上我跟爹和大哥那说这事，他们打死不信。”
“说老五昨儿不在家，三嫂还过来帮忙作证，五房跟三房串通起来整我一个……”
谭氏气得头发丝儿都着了火。
边上的刘氏更是蹦了起来。
“鲍氏那个骚、妇，兔子不吃窝边草，勾搭人勾搭到自家来了？”刘氏骂着。
谭氏吩咐刘氏道：“去，把那骚、妇给我喊来！”
“是！”
刘氏撸起袖子，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直奔灶房而去。
片刻，她便揪着鲍素云的头发，把鲍素云倒拽进了屋里。
“娘，人带来了！”
刘氏一把将鲍素云推到谭氏的面前。
鲍素云还没站稳，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打得她眼前金星直冒，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抬起头来，谭氏的一口唾沫吐在脸上。
恶心得她差点晕死过去！
“你个小浪蹄子，不安分的骚、妇！”
“祸害完老五，又来害老四，你个害人精，扫把星！”
谭氏口里骂着，一双手朝鲍素云身上掐下来。
脸上，胳膊上，胸口，腰上，腿上……
边上的刘氏也没闲着。
扑上来扯鲍素云的头发，一边扯一边骂：“让你勾搭我男人，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娼、妇！”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后院这块，孙氏刚把米放进锅里，听到响动从灶房奔出来。
刚巧遇到杨若晴和骆风棠从后院过来。
“晴儿，前院是啥声儿啊？”孙氏诧异问道。
杨若晴皱了下眉，道：“奶在骂，五婶在哭！”
“啊？”孙氏一脸惊惶。
“我看看去！”
孙氏急急忙跑去了前院。
杨若晴不放心孙氏，转而对骆风棠道：“你留下照看小安，我也过去看看。”
骆风棠点头：“你小心点。”
……
杨若晴刚跑到杨华明那屋门口，便瞅见屋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鲍素云坐在地上，披头散发。
刘氏在那揪着鲍素云的头发猛打。
而谭氏，则在那拉扯着孙氏。
一边扯一边骂：“你个瘟神扫把星，说，是不是你们串通一气来害我老四的？”
孙氏的衣裳袖子被谭氏扯破了好几条口子。
孙氏脚下连连往后退。
谭氏却步步进逼，一双锋利的爪子来挠孙氏的脸。
孙氏左躲右闪，口里赔着解释。
可是谭氏就跟发了疯似的，扯着孙氏打。
而那边床上，杨华明正靠坐在那，看得咧着嘴巴笑。
杨若晴火了。
箭步冲了进去，也不去劝阻，更没有拉架。
而是直奔床那边，抽出床底下的夜壶。
照着杨华明的头脸，一夜壶砸下来。
砰……
哗啦啦啦……
积累了两三夜的尿液，百分百浓度。
色泽比那鲜橙多还要黄，气味浓郁得，满屋子都是尿素的气味。
一声脆响，伴随着杨华明的一声惨叫。
黄的，红的，顺着他的脑袋淌下来。
满头满脸，满身满床……
谭氏和刘氏再顾不上打人了。
婆媳两个瞅着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叫得跟杀猪似的杨华明。
婆媳两个都慌了手脚。
……
老杨头回来了。
顶着一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在他面前的地上，旱烟杆子被摔断成了两截。
左手边，站在谭氏，刘氏。
右边，则站着孙氏，鲍氏，杨若晴。
不远处的床上，杨华明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
纱布外面还渗出了血。
他躺在那，哼哼唧唧，每一下呼吸都会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凉气。
老杨头虎目环视过屋内一圈，最后落在鲍素云的身上。
“从前以为你是个省心的，现在看来，你就是和祸害！”
老杨头厉声训斥鲍素云。
“这一切，都是你挑起来的，你看看你四哥，被折腾成啥样！”
老杨头手掌用力拍着桌面，拍得烈烈作响。
谭氏在一旁用仇恨的目光瞪着鲍素云：“她是个浪、货，弄得咱家宅不宁，兄弟反目，这种女人咱老杨家不能要！”
第517章 我是冤枉的
一听谭氏要撵自己出门，鲍素云慌了。
她噗通一声跪在老杨头跟前。
“爹，求求你，不要赶我出门。”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勾搭四哥……”
“我呸！”
谭氏一口唾沫星子吐在鲍素云脸上。
“你要没勾搭，我老四能成这样？好好的爷们，都被你给折腾坏了！”
谭氏怒道。
一双刀子似的目光，又往杨若晴和孙氏身上剜来。
“还有你们三房，助着她兴风作浪，这笔账回头再跟你们算！”谭氏狠狠道。
孙氏脸色惶白，张了张嘴。
边上的杨若晴抢先出声了。
“还是现在一并算清楚吧！”
杨若晴冷笑着道。
“啥叫兴风作浪？我爹娘个五叔五婶感情亲厚，这就叫兴风作浪？”
“四叔祸水东引，害我娘挨打，我拿夜壶砸他怎么啦？”
“可惜没刀子，不然，我切下他舌头看他咋栽赃嫁祸！”
杨若晴梗着脖子，站在那清声道。
谭氏气得个倒仰。
老杨头更是一口闷血差点吐出来。
床上的杨华明听到这些话，狠狠打了几个冷战。
老杨头一拍桌子。
“就事论事，话题甭扯远。”
老汉警告的眼神瞪了眼谭氏。
暗示谭氏不要在这当口去跟杨若晴硬碰硬。
谭氏皱了下眉头，不甘心的撇开视线。
死胖丫是块硬骨头，不好啃！
瞅见谭氏不吱声了，老杨头把目光重新落到了鲍素云的身上。
鲍素云跪在地上，还在那哭。
老杨头道：“我们老杨家，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最是容不得这种乌烟瘴气的丑事！”
“趁着这会子事情还没弄大，村里人还都不晓得，你赶紧回屋去收拾东西。”
鲍素云猛地抬起头来。
收拾东西？
女人的脸瞬间苍白无血。
边上的孙氏和杨若晴也是神色大变。
老杨头接着道：“我让老大去镇上喊老五了，等会天黑，让老五送你回鲍家村去。”
“咱们，好聚好散吧！”
撂下这话，老杨头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鲍素云跪坐在地，整个人就跟被雷给劈了似的。
眼见老杨头要出屋子，鲍素云往前爬了几步。
泣不成声的央求老杨头：“爹，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老杨头摇了摇头，啥话不说出了屋子。
谭氏跟了上去，经过鲍素云身旁时，停了下。
“宁娶娼妓从良，不娶红杏出墙。”
“赶紧收拾你那骚衣骚裤去，趁早滚蛋！”
又啐了一口，谭氏扬长而去。
孙氏把鲍素云扶回了她自己那屋。
鲍素云坐在床边，脸色惨白，目光发直。
三魂七魄，就跟没了似的。
先前哭成了泪人，这会子扶着床杆，紧咬着唇，竟然半声不吭。
孙氏在边上急得手足无措。
想劝，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劝。
只得陪着掉眼泪。
“五婶，你莫要担忧，等五叔回来，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杨若晴出声道。
万恶的旧社会，讨厌的封建家长制！
到了这会子，一家之主的公婆下令要把媳妇赶出去。
就算是里正也不能横加干涉。
除非——
“娘，你在这里陪着五婶，我去村口等五叔！”
杨若晴道。
孙氏点头，“好！”
杨若晴又看了下坐在那面如死灰的鲍素云，有些担忧。
“娘，你一步都不要离开这屋子，等我们回来。”
她又叮嘱孙氏。
“嗯，我不会走的，晴儿你快去吧！”
……
杨若晴跑回了后院。
骆风棠正把小安抱在怀里，手把手教他如何拉弹弓。
一弹子儿射出去，很有准头。
小安开心极了，在骆风棠的怀里蹦啊跳的。
骆风棠宠溺的揉了揉小安的脑袋，两个人接着拉弓瞄准。
然后，就瞅到杨若晴急匆匆过来。
“小安乖，你自个先练一会，姐夫等会再教你。”
他道，随即起身往她这边过来。
“咋跑这么急？出啥事了？”他问。
杨若晴神色有点凝重。
“我爷奶要把五婶撵出去了，捎了口信给我五叔。”
“啊？”
骆风棠也讶了。
“你五婶要是被逐出去，这辈子就毁了。”他沉声道。
杨若晴点头。
是的。
这时代男尊女卑，对女人是很苛刻的。
被夫家撵出去的女人，都会被认作是失了德，且品行不端。
往后想要再嫁，难！
而且，娘家也会觉着丢脸，不肯接收。
到最后，要么自尽。
要么，卖给人伢子，那就真是在泥潭深渊里越陷越深了。
“看我爷那态度，不像是吓唬人。”她接着道。
“这事情有点严重，我留了我娘在那陪着五婶。”
“我得赶紧去村口等我五叔，把这事告诉他！”
骆风棠点头：“你去吧，小安交给我。”
“等会下昼大安大杰放学，我去李家村接他们，你和三婶不用担心！”他道。
杨若晴看着他的目光，染了一丝感激。
“幸好有你在！”她道。
他笑了：“傻丫头，又在说傻话。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去等五叔吧！”
“好！”
她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在村口的老枫树下等了一小会儿，便见池塘对面的大路上，杨华洲赶着马车过来了。
她踮起脚朝他招手。
很快，她就坐上了马车，跟杨华洲并肩进了村。
“你大伯过来，说家里出了事让我赶紧回来，到底啥事？”杨华洲问。
杨若晴三言两语把事给说了。
汉子惊得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
“啥？要把素云赶出去？不行，绝对不行！”
他疯狂摇头。
杨若晴道：“爷奶这回意见统一，都认定是五婶勾搭四叔的，说留不得。”
“让五婶收拾东西，今个就回鲍家村去呢！”她接着道。
杨华洲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凸了出来。
“不能走，这一走，就是把素云往死路上逼！”他道。
“五叔，这事儿，我们都没立场干涉。”杨若晴道。
“你是五婶的夫君，只有看你的了！”她沉声道。
杨华洲没吭声，但是汉子眼睛里闪过一抹坚定。
很快马车就停到了老杨家门口，杨华洲顾不上把缰绳栓到树上。
跳下马车就冲进了正门。
杨若晴把马拴好，也跟着跑进了正门。
两个人刚跑到堂屋通往后面院子的小门处，便听到西屋传来孙氏的一声惊叫。
第518章 她那魂儿不散
杨华洲的脚步猛地刹在原地，然后，汉子再次拔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杨若晴跟在杨华洲身后跑进院子的时候。
便见西屋那门紧闭着，孙氏正在门口拍门。
显然里面被插上了。
杨若晴顿感不妙，打算叫杨华洲踹门的当口。
汉子已经一个终身撞了上去。
单薄的屋门应声而倒，汉子也倒在地上，趴在屋门上。
后面，杨若晴一眼便看清了屋里的一幕。
凳子踹翻在地，鲍素云垂着头挂在屋梁下面。
女人梳了发髻，穿着她嫁过来那天，穿着的红色喜服。
脚上也是红色的绣花鞋。
悬挂在屋梁下，双脚就在杨华洲的头顶上，晃晃悠悠。
杨若晴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旁的孙氏更是低呼了一声，瘫软下去。
杨若晴一把扶住孙氏，扭头冲屋里傻了眼的杨华洲喊：“快把五婶抱下来，掐人中……”
杨华洲这才回过神来。
汉子手忙脚乱的把女人抱下来，放到床上平躺着，照着杨若晴教的，急救……
东屋的老杨头和谭氏，还有隔壁屋的刘氏，全被这响动给引来了。
众人进了西屋，瞅见鲍素云这行头，还有屋梁上挂着的那绳套子。
老杨头面沉如水，刘氏吓哭了，赶紧跳到了屋子外面。
谭氏则是直接抄起边上一把笤帚，冲到床边就要抽打鲍素云。
杨华洲那会子正跟鲍素云嘴对嘴的吹气。
谭氏一笤帚抽下来，多半落在杨华洲后背。
火辣辣的痛。
杨华洲恼了。
“娘你这是做啥？你把素云逼死了你晓得不？”汉子粗声大吼。
谭氏被他吼懵了，怔在原地。
屋外的刘氏颤声大喊：“穿红衣裳吊死的是冤鬼，不抽打，她那魂儿不散……”
“你放屁！”
杨若晴朝刘氏吼了一嗓子。
“你哪只瞅见我五婶死了？你断气了她都不会！”
撂下这话，杨若晴撸起袖子冲进了屋。
“五叔你下来，我来！”
她一摆手，杨华洲赶紧跳下床，换杨若晴上。
杨若晴把手指往鲍素云脖颈下面探了下。
有温度。
比上回栓子娘情况要好。
她立马展开了急救……
这边，谭氏回过神来，站在那跺着脚骂。
“救啥救？活着勾搭人，死了祸害人，这样的丧门星，救她做啥？”
“娘！我滴个亲娘啊！”
杨华洲猛地又扯了一嗓子。
一张脸憋得铁青。
那嗓门，震得谭氏的耳膜都快要破了，一旁的老杨头也是狠狠扯了扯嘴角。
杨华洲泪如泉涌，却又气得面孔狰狞。
“我两日不在家，你们就把我媳妇折腾成这样？”
“四哥啥德性，你们真不晓得？”
“爬寡妇门，踹绝户坟，香的臭的都往前凑！”
“没错，昨夜是我打他了！”
“我打他，是因为他欺负素云，拿了素云的鞋子，要挟素云跟他睡觉！”
“天底下，有这样的哥哥吗？有这样欺负弟媳妇的？”
“素云要是死了，我就拿把菜刀把他给剁了，我再给他偿命！”
“今个，我杨华洲就把话撂这了！”
老杨头和谭氏都震惊了。
外面的刘氏也吓得张大了嘴。
杨华洲跟杨华忠一样的性格，都是老实憨厚。
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啥做啥，做不到的，就坚决不说。
大家都很清楚他们的性格。
这会子，见杨华洲撂出这样的狠话来。
众人都不敢吱声了。
就连谭氏都不敢再骂。
屋子里陡地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一双双视线，紧张的追着杨若晴的手。
就连刘氏，这会子都盼着杨若晴赶紧把鲍素云给救活。
不然，老五剁了老四，她自己不就要做寡妇吗？
那可不行！
鲍素云终于咳了一声，回过了一口气。
杨若晴赶紧让到一旁，把位置让给杨华洲。
杨华洲扑了过来，一把将鲍素云抱在怀里。
“素云，你咋这么傻呀？你死了，你让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咋办？”
“老五……”
鲍素云眼泪涌出来，两口子抱头痛哭。
这边，杨若晴问孙氏：“怎么上吊了呢？”
孙氏满脸的自责和内疚。
“她说，她要接手，让我到门口等一下再进来。”
“我没想到她竟存了那种心，我要是晓得她会……我打死也不会出来！”
孙氏也哭了。
今个要是素云死了，她下半辈子，也活不痛快了！
杨若晴理解孙氏的感受，握住孙氏的手，“娘莫哭了，五婶这不活过来了嘛，没事了，啊！”
看到人活过来了，老杨头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谭氏瞅着床上那一对抱头痛哭的人道：“还没出正月，就寻死觅活的，晦气！”
“要死滚远点死，莫要脏了咱老杨家的风水！”
杨华洲猛地扭过头来。
那眼神，冷寒得没有半点温度。
谭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老脸涨得通红。
张口还要骂，被老杨头喝住了。
“活过来了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散了散了！”
老杨头瞪了谭氏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谭氏跺了下脚，转身也出了屋子。
屋子里总算恢复了清静。
孙氏走过去把屋门关起来。
杨若晴则端来两碗茶，一碗给杨华洲，一碗给鲍素云。
两口子喝了几口热茶，情绪才终于平稳下来。
孙氏坐到了床边，在那劝慰着鲍素云。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素云啊，你咋能把我忽悠出去，做这样的傻事呢？”
“你要是真咋样了，我咋跟老五这交代啊？”孙氏道。
鲍素云的眼泪滚下来。
她抽泣着道：“三嫂，对不住，那会子我真是钻了牛角尖了……差点把你也祸害了……”
孙氏摇头：“幸好抢回来一条命……”
这边，杨华洲捏着茶碗的手指，骨节一直在收紧。
汉子突然放下手里的茶碗，就要出去。
鲍素云神情一紧，“晴儿，快把你五叔拦住。”
杨若晴把杨华洲拽住。
“五叔你要做啥？”她问。
杨华洲道：“我要去找杨华明，跟他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
床那边，鲍素云追了过来，拉住了杨华洲的另一只手。
“老五，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第519章 揭过去了
“爹娘都说我是祸害，弄得你们兄弟反目，你要是再去，我的罪过更大了！”鲍素云劝道。
孙氏也在边上劝：“看爹的态度，这事儿应该就这么揭过去了。”
“五弟啊，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好一番劝，总算把杨华洲稳住。
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口子，杨若晴扶着孙氏回了后院。
后院，骆风棠和小安都不在。
估摸着他应该是带上小安一块去了李家村那边接大安和大杰了。
“回头跟你爹商量下，往后让他住酒楼，让你五叔早去晚归吧。”
孙氏道。
杨若晴摇头：“再过段时日就要春耕了，我爹得留在家里跟娘一块打理农活。”
“回头我抱两床被子去酒楼，我和棠伢子住酒楼，跟五叔轮着换。”
孙氏道：“晴儿，你说，咱能不能把你五婶弄去酒楼做事？”
“这样一来，你四叔不会再缠着她，你五叔也能放心？”孙氏问。
杨若晴想了下，还是摇头：“我奶铁定不会放行的。”
大妈是那副样子，除了做几件粗笨的活计，饭都烧不熟。
二妈一直躲在镇上。
四婶偷懒卖坏，奶也不中意。
勤快又心灵手巧的五婶，奶是必定不放她去镇上的。
“哎！”
孙氏摇头叹息，沉默了。
……
绣花鞋风波，在鲍素云的自杀未遂后，就这么揭过去了。
老杨家迎来了短暂的几天平和日子。
这几日里，杨若晴家却忙得火热。
为啥？
骆铁匠带着一帮人过来挖小毛塘来了。
杨若晴和骆风棠忙着打理酒楼。
换了杨华忠家来，跟众人一起挖塘泥。
孙氏伺弄饭菜。
就在毛塘挖了个七成，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工事暂且搁浅了。
为啥？
杨华梅要出嫁了。
二月初一夜里。
针对杨华梅出嫁的事儿，老杨头打算召开一个嫁前总动员。
除了负伤卧床的杨华明，老杨头把老杨家所有的子孙全都召集到了饭堂。
远在镇上的杨华林四口子，也全都赶了回来。
饭堂里，老杨头威严的目光扫过面前这黑压压的几房人。
“牙齿和舌头，都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咱是一家人，你们是骨肉至亲。”
“我不管你们私下里有啥小冲突。”
“这几日，都给我团结一心，咱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把咱梅儿给嫁出去！”
二月初二，龙抬头。
黄道吉日，宜嫁娶。
杨华忠杨华洲兄弟还有杨若晴，全都没去酒楼。
一大早全都来了前院帮忙。
因为是嫁女，女方这边只需要置办一桌早宴。
款待亲戚朋友和老王家那边的迎亲队伍就行了。
两桌饭菜的事儿。
孙氏和鲍氏掌勺，刘氏金氏杨氏打下手。
杨若晴也在灶房里帮着剥蒜头啥的。
听到耳边刘氏在那跟杨氏说话。
“咱娘今个真是稀罕了，竟然不来灶房打转儿？不怕咱偷吃么？”
刘氏笑嘻嘻道。
杨氏也笑。
“嗨，今时不同往日哟，老太太这会子可不时娶媳妇，是嫁女儿。”
“打从天刚亮就在屋里抹泪呢……”杨氏道。
谈话源源不断的传到杨若晴的耳中。
杨若晴暗暗唏嘘。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谭氏把全部感情，全都灌注在杨华梅身上。
如今，闺女要出嫁了。
女婿不仅弱不禁风，如今还一脸的烫疤，是长坪村最丑的男子。
这怕是比往谭氏胸口插一刀还要痛吧？
杨若晴暗暗想着。
因果循环啊，王栓子变成全村第一丑，还不都是杨华梅弄的？
最痛苦的，是人家王栓子才对。
杨华梅这是罪有应得！
很快，前院传来了炮仗的声响。
孩子们欢呼着一窝蜂跑去了大门口捡炮仗壳耍。
放炮仗，代表着老王家那边的迎亲队伍到了。
灶房里都欢天喜地的。
东屋那边，谭氏的哭声嘹亮起来。
“我滴儿啊我滴肉，娘舍不得你出嫁呀，我滴心……”
抑扬顿挫，跟那炮仗的炸鸣声混在一块儿。
渲染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前院男人们已经入座，早宴的菜，一碗碗摆上了桌。
后院这块，妇人们全都涌到了杨华梅的屋门口。
要准备给新娘子梳洗穿衣了。
前院的早宴结束，新娘就得起嫁，出门子。
杨若晴随着孙氏和鲍素云她们一道儿，都来到了杨华梅的屋子里。
这是继上回宰杀旺财后，杨若晴第一回踏入杨华梅的屋子。
屋子里很拥堵，到处都是盖着红布，贴着大红喜字的嫁妆担子。
床上，两床崭新的大红被褥。
一床绣着鸳鸯戏水。
另一床则绣着五福捧寿。
此外，成套的盆桶，木箱，木柜。
外面上了锁，里面沉甸甸的都装着衣物。
扫视了一圈下来，杨若晴暗暗咂舌。
谭氏这嫁闺女，还真是把老底都给掏了呢。
在谭氏抑扬顿挫的哭声，以及边上妇人们的嬉笑声中。
杨若晴把视线转回今日的女主角身上。
只见床前面的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磨筐。
那种磨筐，是庄户人家用来晾晒棉花用的。
超大，铺在地上，都快赶上一张一米五的床了，只不过是圆形。
磨筐里面，撒着白米和豆子。
再摆着一只没有靠背的凳子。
杨华梅穿着袜子坐在磨筐里面。
杨若晴打量着杨华梅。
只见杨华梅正跟那傻兮兮的笑，还在跟边上的杨若兰挤眉弄眼。
再看看边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谭氏。
杨若晴突然觉得杨华梅这个人，有些没心没肺。
先前死活不愿意嫁给王栓子，这会子见到这么多人都围拢过来道贺。
还有这么多好看的衣物和头花，她比谁都欢喜。
“二嫂，快些给我开脸呀！”
杨华梅在那不停的催促杨氏。
有了前几日绣花鞋事件。
这回的全福人，谭氏又不让孙氏做了，改用了杨氏。
只见杨氏屁颠颠着过来，对杨华梅道：“莫急莫急，这就来给你开脸啊！”
瞅见杨氏要来给杨华梅开脸，谭氏更悲伤了。
哭得更加伤心。
杨华梅有些不悦的瞪了谭氏一眼，嗔怪道：“娘啊，你哭了一早上了不累吗？”
“你不累，我的耳朵都累了，歇会子吧，我还得开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