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2章 就是个乡下姑娘
这么多人盯着，杨若晴也没办法在装作若无其事了。
只好取下面纱，露出脸。
这一刻，那些不知情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还真的是杨若晴，真是太意外了。
最近杨若晴不是都在忙那个天下商盟的事儿吗？怎么会来参加茶花会呢。
说起来，京城的达官贵人各自有各自的圈子，杨若晴混迹商圈比较多，对于那些权贵，勋贵，还有文人墨客之类的聚会，基本上都是不参与的，倒是这一次出来让大家感到吃惊。
“夫人要不要来上一首？”卢元鼎笑了笑道。
其实卢元鼎对杨若晴并不是那般熟悉，毕竟他是一位翰林编修，日常除了看书绘画外，并没有多少人际关系，也不接触商业那一块，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过，以及数年前经历过那场巨大的京城夺嫡风波。
但红楼梦，他是拜读过的，因而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简单之人，是真的有才华的。
“算了，我是农村出身的乡下姑娘，诗词歌赋，我是不通那些的。”杨若晴摇头道：“而且现在也到了聚餐时间，我提议，我们先去聚餐，免得饭菜凉了。”
这里都是一些文雅人聚集的地方。
杨若晴自认自己这辈子就是个乡下姑娘，干嘛掺和进入这些事情当中呢。
再说，她看画这么久，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出来，只是觉得很精致，至于什么意境之内，她是压根没那个概念，写诗词那种事，还是免了。
“夫人没灵感吗？”鹿苑公陆氏望着杨若晴道。
“对，诗词嘛，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写出来的，都需要有灵感的酝酿。”杨若晴眨了眨眼睛，反正脸上的表情是很真诚的。
“那好吧，夫人，我们先去聚餐吧。”鹿苑公陆氏有些遗憾。
但转过头仔细想想，杨若晴才华是有的，但有些东西，都需要日积月累，肯定不是一撮而就的。
而这一段时间里，杨若晴都在忙着经商，明面上，还有信国公宁源找麻烦，事儿可真不少，疏忽了写诗词也实属平常。
其他那些文人墨客，倒是对着杨若晴露出示好的笑容。
他们觉得跟他们一样，谁都有写不出来困难的时候，互相理解嘛。
但是，却有一道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夫人这是明哲保身啊，知道自己不懂诗词，写不出来，这样就不用做出不好的作品，防止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破坏了自己才华横溢的形象。”
此时，很多人觉得很正常，因为写不出诗词很真实的时候，却有一句不怎么好听的声音响起。
就连沈碧玉也皱了皱眉，她情商可不低，就算心里质疑，也断然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正是其中那个李姓的翰林院进士李泰平。
也是刚才吹捧沈碧玉的才子，是她的忠实拥护者。
李泰平确实是心里不爽的，杨若晴一出现，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特别是还让沈碧玉不再是先前那般众人的焦点，他是沈碧玉的拥护者，自然觉得义愤填膺，所以他只是随便说一声，谁知道其他人突然安静下来不说话，如此一来，就显得他的声音格外的突出。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看向杨若晴了。
“杨夫人，我也没有别意思，就是觉得，你的决定是正确的，知难而退是应该的，这样知道自己斤两的态度的确不错。”
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希望能将刚才说错的话，稍微的圆一下，不至于那么刺耳。
但是，情况似乎不是那样，反而众人听在耳中，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是在讽刺杨若晴？真是有点离谱啊。
“这位公子，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杨若晴原本的笑容渐渐的开始变得有点不对劲，最后，笑意变成了冰寒。
她微微眯起双眼，轻挑双眉。
我可以自己说自己是乡下丫头，但是你不可以说我。
当面打脸这种事，已经很久没人敢做了啊。
本来嘛，杨若晴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直白的打脸，搁在谁的身上都会感到很不舒服的。
“泰平，别说了。”
身边就有人开始打圆场了，有人道：“对不起，杨夫人，是李进士说错了，我代他向您致以歉意。”
“王道贵，其实不是我错的问题，只是我表述的不怎么对路……杨夫人，假如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我向你致歉。”李泰平对杨若晴致歉，但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没有诚意。
似乎这种歉意，是杨若晴求着他干的。
这样的姿态，又怎么会让杨若晴心里平静。
终究是意难平啊。
“李进士，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的读书人的礼仪呢？”但，鹿苑公夫人陆氏却直接冷冷望着李泰平道。
她很不高兴，这是她召集的聚会，让达官贵人们能借着观赏茶花，有个交流的机会。
谁知道这个李泰平，当真是没有眼力劲，就这么当面说出那样的话，那是很不留情面的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给李泰平留面子呢。
“我……”
李泰平刚开始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李进士，用不着道歉，是啊，我是不会写诗词，我的水准的确不高，但是，你说我担心写出的诗词会被人笑话？担心自己名声受损？”
“那好，今个儿，我还就写上一写，没自知之明就没自知之明，我看看怎么讨别人笑话。”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有些变化，而打断李泰平说话的杨若晴，脸色更加阴沉。
在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很多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杨夫人，其实你没必要跟李进士一般见识，他这人脑子不太好使……干脆，我们过去聚餐吧，你看酒菜，陆夫人都已经命人准备妥贴了……一会儿，我让李进士跟你好好道歉……”
一名高高的老者走到杨若晴附近，朝着她道歉。
他的目的是打圆场。
第5033章 打脸不隔夜
“对啊，要不我们先去聚餐……”
其他那些跟李泰平交好的一些人，都在一旁打圆场，想要将这个僵硬的气氛缓解下来。
毕竟，这里有这么多权贵，关系闹得不好，不仅仅是得罪了杨若晴，同时还得罪了很多其他权贵，包括鹿苑公夫人陆氏，也同样会将李泰平打入黑名单的。
这得不偿失，很没有意义。
“一盏茶！”
杨若晴望着眼前的画，这一刻，她看的十分的专注，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仿佛一下子就有一种文雅之气。
但其实，杨若晴闭上眼，不是在思索怎么作诗。
而是在思索该使用那一首诗比较好。
背靠着一整个世界的荣华，她可用的诗句实在是太多了。
她不生产诗词，她只是诗词的搬运工。
对此，她只能冷笑，想在这方面挑衅她？
可笑，可悲，可叹！
一盏茶？
权贵夫人们都盯着杨若晴，他们都愣住了。
只有万庆春是仰慕的目光看着杨若晴，在他眼里，他晴姐是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
什么作诗，别说一盏茶时间，就死七步成诗，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看晴姐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而已。
沈碧玉眼中露出震惊，眼底的余光却透露出她心里的怀疑。
怎么着，她都不相信一盏茶时间就能做出传世的诗句？
要是那些历史留名的大诗人或许有可能，但杨若晴也不过是京城一名商贾，除了红楼梦和几部小说，没什么闻名的诗句流传在京城，又怎么会当真写的出来呢。
而李泰平望着杨若晴。
他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他真的没想过，杨若晴居然当真要在诗句上比拼。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致歉了，即使诚意不足，但那也是致歉，大不了待会在酒席上，在道了歉，应该也就完事了。
毕竟，他有这么多同年，会为他一起求情解释的。
但，杨若晴却偏偏没有选择那些方案，而是坦然的直面这一切。
一盏茶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写的出来呢，这不是明摆着找罪受嘛。
干嘛非要闹这么大，然后大家跟着一起都不舒服呢。
是不是要丢人一起丢的意思？
李泰平现在心里只有这个怨恨的年头。
至于他自己说话是多么的难听，他就考虑不到了。
居然就连杨若晴这样脾性平和的人都被激怒了。
大约只过了一小会儿，杨若晴闭着的双眼就已经睁开。
“卢大师……我这里已经有了两首诗，要不要全部都念出来呢。”
“两首诗？”
卢元鼎的笑容都瞬间停滞了。
这难道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沈碧玉也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啊。
“两首诗，我个人感觉还可以，这样吧，我一首一首的来。”杨若晴抬眸淡淡道。
杨若晴走了两步，随后嫣然一笑：“鲁女东窗下，海榴世所稀。珊瑚映绿水，未足比光辉。清香随风发，落日好鸟归，愿为东南枝，低举拂罗衣，无有共攀折，引领望金扉。”
杨若晴压根没有半点停顿，而是一口气就将其说了出来，如此一来，简直不像是做出来的诗，而是读出来的一般。
而她这首诗一出，卢元鼎顿时就眼睛发亮。
他一边念诵着，一边踱步，越想越是觉得妙不可言。
这首诗，就是这种感觉啊。
十分的匹配他现在的画卷。全文都没有提出画字，但其实已经将画卷里面的精髓都表现出来了。
花香，鸟语，以人和花相映衬。
没有故意卖弄文采，扯出各种让人看不懂的浮华文字。
而是用较为浅显的话，描述出丰富的内涵。
“哈哈，就是这首诗了，夫人请提诗。”
卢元鼎激动的脸色都涨红了，忍不住就将手中的毛笔，递给杨若晴。
“卢大师，我这还有一首呢。”
杨若晴并没有在画卷上提诗，而是接着道。
众人都是无语了，有一首惊人的诗还不够吗？
难道真的还要再来一首？这真是有点离谱啊。
杨若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些人还算是有鉴赏能力，这首诗在另一个时空，那是诗仙李白写就的，这水准自然是极为高明的。
但一首带来的震撼还不够。
“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支红。”
沈碧玉也在认真的听着，当听到这首诗以后，她心里的怀疑和不屑都尽数消失了。
这是真正有才华的才女啊，相比较而言，自己似乎还是显得小家子气了，这一下算是彻底被比了下去。
“现在我做完了，李进士，该你了啊。”
“不需要你做两首，你来一首也就可以了。”
杨若晴望着李泰平，唇角勾出一个弧度。
而此时，李泰平脸色灰败，手指掐进，都不敢说话了。
这两首诗是真的很惊艳，他又怎么做得出来呢。
他的确是进士，是才子，但依旧还在正常人的范围内，但现在的杨若晴已经超脱了正常人的范畴。
这是天赋极高的天才啊，这还怎么比?
此时，他是无比的后悔，为什么刚才要死鸭子嘴硬呢？
要是先前就很坦然的道歉，估计都可以过去了。
最后，他看着杨若晴，想说出两句挽回脸面的话，但终究是说不出口。
在杨若晴盯着他一段时间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选择了做低伏小。
“杨夫人，抱歉，是我的错，我没那个水准来做出好诗文来，是我污蔑了你的人格，我收回先前说过的话，请您谅解。”
李泰平深深的弯腰行礼。
他明白，现在要是还不认错，就没有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只有一次，只有最诚恳的歉意，才能挽回一点局面。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一点，读书人的礼仪不能丢啊。”
杨若晴很大度的表示原谅，反正这名叫做李泰平的进士，已经是做低伏小了，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差不多也就行了，没必要往死里追究。
李泰平暗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刚刚忐忑的很，生怕杨若晴不接受，幸好，她还算是接受道歉了。
第5034章 叮嘱
长坪村。
孙氏留在项家，足足陪了小朵两天两夜，直到把金南送上山葬入项家祖坟，项家的亲戚朋友都各自散去，牛贩子和胜男都回了自己的家，日子恢复如常后，孙氏方才准备回长坪村。
回长坪村的这日，下着小雨，杨华忠赶着一辆马车过来接。
牛贩子准备了两斤牛肉，又让胜男杀了一只鸡，孙氏和小朵下厨，炒了几个下酒菜，五人围着桌子吃饭。
男人们还要喝几盅，女人们自然是早早吃饱喝足便下了桌子。
小朵帮孙氏回屋收拾几件衣物，这些衣物都是前几日孙氏过来陪伴时带过来的换洗衣物和鞋子，收捡起来也不费事儿。
“这几件衣裳用不着你搭手，你坐着歇息就是了。”
孙氏把要帮忙的小朵拉到床边让她坐着，自己在那抖开一块包袱布收拾。
小朵无奈一笑：“娘，我这才刚刚一个多月，从外面看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瞧把你们给紧张的，好像我明日就要临盆似的，一根针的活计都不让我做，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嘛！”
孙氏嗔了小朵一眼，“前头三个月最是得当心，就跟那种子似的，还没实打实的生根。”
“何况你这孕相也不好，嗅到那些油荤东西就犯恶心，自然更要当心了。”
小朵捂着嘴笑，“娘你们当年快要临盆了还在洗衣做饭呢，不是也好好的么！”
孙氏摇头：“你哪能跟我们那会子比？我们那会子怀孕了让你留在家里打理家务，不用跟爷们一块儿下地就是最大的照顾咯，可家里的活计也是半点不轻巧啊，十几口人的衣裳要洗，十几口人的饭菜要烧，还得打扫院子，喂猪喂鸡，啧啧……”
“你们如今有这个条件，还不得好好养养胎？等到孩子生下来了，到时候有你受累的！”
小朵笑得眉眼弯弯。
她就喜欢这样跟娘在一块儿说话，听娘这样絮絮叨叨的叮嘱自己咋样咋样养胎，这种感觉，既放松又舒服，还有一种自己是宝贝，被娘捧在手掌心里稀罕着的感觉。
“朵儿啊，待会你爹吃完饭了我们就要动身回长坪村去了，你打算好了？这趟当真不跟我们回去？”
孙氏拾掇好衣物，把包袱卷打了两个结结实实的结，转身再次问小朵。
小朵很认真的想了下，“娘，我这趟就不回去了，金南哥刚走，过几日就是他头七了，不是说头七和五七是最不能懈怠的么？我打算等金南哥做完头七再回家去。”
孙氏也琢磨了下，还有三四天。
“那也成，到时候我们掐着日子让你爹过来接你。”
小朵点头。
外面，男人们已经吃完了饭，传来杨华忠催促的声音。
孙氏朝外面应了一声，临走之际又忍不住握住小朵的手，压低声叮嘱：“娘交待你的话，你可还记得？”
小朵愣了下，随即点头：“自然不敢忘。”
“好，那你说给娘听听。”
小朵无奈一笑，但还是默想了一遍，说了出来：“天黑就不要出门，夜里睡觉要关好门窗，屋里要留灯，就算是夜里添饭啥的都不要自个往灶房里去，嗯……还有就是若是夜里要起夜去茅厕啥的，都得叫胜男陪着。”
“项家老宅那边尽量能不去就不去，若是实在挨不过也只能白天去，而且还必须跟胜男一块儿，一个人是万万不能过去的。”
“还有呢？”
“还有啊？额……我再想想。”小朵抓了抓下巴，“哦，我想起来啦，夜里睡着了别老是往窗口和门口瞅，帐子要放下来，若是听到外面有人喊，甭管是谁都不能答应，就这么多啦，娘，我没说错吧？”
孙氏满意的点点头，“你不仅要记着，还得照着娘的吩咐去做，别问为啥，娘是为你好，金南刚走，这热火头上，你又是双身子，阳气弱，稳妥些总是好的！”
小朵也收敛起嬉笑，认真点头，抱着孙氏的手臂把脸贴上去：“娘放心吧，我自个都快要做娘了，会稳妥的。”
孙氏方才放心，抓起床上的包袱卷就出了屋门，坐上了马车，跟院子门口送行的牛贩子还有小朵他们挥挥手，离开了项家庄。
等到马车彻底走远消失不见，小朵还站在院子门口的路边望，心里头一阵失落。
项胜男抬手轻轻挽住小朵的肩膀：“别不舍了，等过几日给哥做了头七，到时候我送你去丈母娘家安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小朵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嘴上却故意要调侃项胜男：“我想在娘家住到临盆的前一日，成不？”
项胜男笑了笑：“你想住到几时都成！”
小朵哼了声，“你这算盘打得好精呀，把自己怀了身孕的媳妇孩子送去丈母娘家白吃白喝，好给你项家省粮食对吧？”
项胜男愣了下，不太明白自个啥事儿都顺着媳妇说，咋还说坏了呢？
“媳妇你放心，不让你白吃白喝，你去住多少日大概要吃多少丈母娘家的粮食，我在家里折算成银子给去，做伙食费！”
听到项胜男这话，小朵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并抬手轻轻戳了下项胜男的额头：“你个呆子，还真来真的了？我跟你说哈，我爹娘跟别人家的爹娘不同，别人家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在我爹娘这儿，闺女永远就是闺女，啥时候回娘家，但凡我能吃下，我爹娘都开心，才不会算那些小气账呢！”
项胜男也咧嘴笑了，“我自然晓得岳父岳母的为人啊，他们心疼你，但咱也不能没啥表示，回头你去丈母娘家小住，我肯定隔三差五去看望你的，帮岳父干活，我有的是力气！”
“你力气再大，也比不上我娘家后院养的骡马力气大，骡子推磨转个几百圈都不带停歇的，你能么？”
这刁钻的话，又把项胜男给问着了。
“还真不能……”
“呆子，不理你了！”
小朵扭身往屋里走，项胜男赶紧追了上去：“媳妇走慢点，你肚子里还怀着娃呢……”
两人回到家，发现牛贩子不在家。
“大伯八成是去老宅那边看我爹娘去了……”项胜男道。
小朵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轻叹了口气，“你大哥没了，往后你爹娘就剩下你这一个儿子了，你要是得空，也去瞅瞅他们吧！”
第5035章 梦
项胜男却摇摇头：“这几天一直在那边忙活，都没好好陪陪你，这会子我只想留在家里，哪都不去。”
小朵唇角勾了勾，心里偷偷的甜蜜着。
“这几天你也累坏了，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待会洗漱下去睡一会儿吧。”她劝着。
这几天她留意了下，公爹几乎全程走路都是被人搀扶，啥事儿都张罗不了，亲戚们那块，法事那块，全都是大伯在操持。
婆婆也几乎跟废人无异，走几步头就晕，呼天抢地的，还得专门安排两个人伺候她。
这一切事情几乎就是大伯和胜男两人，忙得脚不沾地的，胜男的膝盖都跪肿了，他爹娘都说不上半句心疼话。
“朵儿，你也躺一会儿吧，这几日你也没少受累。”
小朵想了下，点点头，这怀孕之后，除了胃口不好，便是嗜睡，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补个觉也好。
两口子吃过晌午饭上床补觉的，结果当小朵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点了灯，屋门和窗口都敞开着，外面黑漆漆的。
夜风从洞开的门窗灌进来，桌上的蜡烛被吹得跳跃不定，差点熄灭。
“这个混球，大晚上的也不关好门窗，待会看我不骂死他！”
小朵心里默默想着，下了地儿，来到窗边打算先关窗那个，再去外面找胜男。
窗户是往外推的那种，底下用一根木棍子支楞着，要关窗户得先把木棍子给取下来，然而就在小朵把头探出去取木棍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人。
小朵顿了下，今个是下半月，月亮就跟一道钩子似的挂在树梢，视线可及之处清清冷冷的月光照下赖来，再往远处去便是黑漆马虎的，啥都瞅不见。
“胜男，可是你站那儿？”
小朵下意识就朝院门口那个人影喊了声。
那人影站那一动不动，小朵诧了下，又加大了声音喊了一声：“胜男，你做啥呢？我叫你呢！”
“胜男！”
“朵儿，我在呢我在呢，你喊我做啥？是渴了么？”
耳边突然响起项胜男的声音，小朵猛地睁开眼，看到面前落下来的帐子，还有睡在自己身旁的项胜男，她气喘吁吁，“我、我做了个噩梦！”
“做啥噩梦了？”项胜男也赶紧坐起身，问。
小朵摇摇头，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冷汗，她下意识撩开帐子望了眼窗外，发现门和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朵儿，你咋啦？”项胜男见小朵不做声，只是坐在那里呼啦啦直喘气，更担心了。
“别怕，只是做了个梦，梦都是假的。”他赶紧把小朵拉到怀里，连声抚慰着。
小朵却还沉浸在方才那个梦里面，太真实了，根本就不像梦，就像是真的。
“我方才、好像、好像梦到了你大哥！”小朵回忆着梦里的场景，一脸的后怕。
“我梦到他就站在咱家的院子门口，背对着这窗口，我以为是你，连喊了两声他都没回头，然后我就醒了，胜男，我好怕！”
小朵说完，往胜男怀里钻。
胜男也听得脸色有点苍白，他赶紧抱紧小朵，连声抚慰：“你是太累了才做这种梦的，没事儿，等过段时日就好了，别怕啊，我在呢，我陪着你，哪都不去！”
……
小朵也没将这个梦当回事儿，隔天起床，该干嘛干嘛。
从前嘎婆去世的时候，娘几乎是一闭眼就能梦到嘎婆，后来渐渐的少了，所以小朵也就没把昨夜的梦当回事。
夜里。
小朵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帐子被风吹得不时掀动起来。
然后，她看到窗户竟然又没有关，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
小朵有点怕，推了推身旁的胜男：“去把窗给关了。”
胜男鼾声如雷，小朵连推了他好几下，都没推醒，而且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
小朵气得恨不得拧他，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终究是舍不得拧。
还是自己去关吧。
胜男就在屋里，她也没啥好怕的。
而且对面西屋里，隐约还能听到大伯咳嗽的声音，家里人都在，她的胆气更足了。
于是，夏朵下了床来到了窗边，眼睛习惯性的往外面扫了一眼，院门关得紧紧的，院子门口啥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
就在快要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突然顿了下。
院子中间，清冷的月光下，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耷拉着脑袋，双手垂在身侧。
这背影……金南！
“啊！”
小朵惊叫了一声，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这还是一个梦！
“朵儿，你咋啦？又做噩梦了？”
帐子撩开，胜男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帐子外面，肩上披着外衣，看这情况，应该是起夜去了。
“我，我方才又、又梦到你哥了……”
小朵抬手抓住项胜男的手臂，惊魂未定的道。
胜男愣了下，随即安抚道：“你是前几日帮着料理我哥的身后事太累了才老是梦到那些，等过段时日就好了，我给你泡碗糖水压压惊。”
小朵点点头。
胜男便转身去到那边桌旁，从一排小罐里挑出一只出来，揭开盖子，拿长柄的木勺子从里面舀红糖放到手边的空碗里……
小朵看着他这副体贴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快慰的，目光一转，她发现那窗户还是开着的。
这回，她和胜男都是醒的，她就不信那个邪了，于是咬咬牙，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下地往窗口走去。
她偏要亲手把这窗给关上！
当她来到窗边，微微探身出去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啥不对劲。
一只白得吓人的手就搭在那窗的底部，手背上一块块黑色的大斑块，顺着那手臂，小朵看到死了三四天的金南就站在窗边，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
“啊！”
小朵尖叫！
再一次猛地坐起身，浑身被冷汗打湿。
“朵儿你咋啦？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身旁，项胜男也被惊得坐起了身，睡眼惺忪。
小朵扭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胜男没提防，嘴角被打出血来。
这下睡意是半点都不剩，他捂着脸一脸错愕的望着小朵：“媳妇，你这是咋啦？睡魔怔了么？”
小朵却是抬着自己泛红的手掌心细细瞧着，嘴里喃喃自语：疼？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是真的醒过来了？
第5036章 敢不称豪杰
碧玉园。
卢元鼎站在书案边，烦恼起来。
烦恼的究竟应该选择哪一首。
两首诗，他全部都喜欢。
都让他舍不得放弃。
这时，沈碧玉走过来道：“卢大师，这两首都是极好的，我觉得，要不在画卷上写上《鲁女》，而《东园》这首诗，单独写成字卷，这样如何？”
卢元鼎听罢，便是眼睛一亮，随后望向杨若晴。
“杨夫人，你看，能不能帮我提上诗呢？”
随即，他抬手将手中的笔，递过来。
杨若晴道：“卢大师，这样不太合适呢。”
“怎么会不合适？你看，这诗作都是你写的。”
“我听说沈大家是书画双绝，一笔字已经脱离了先人遗风，开创独属于自己的特色，我想，我的字不够精妙，和书画不相衬，所以，沈大家，你来写吧。”杨若晴唇角上扬，勾出一丝笑意。
“我写？”沈碧玉一脸的错愕，她都没想到，杨若晴怎么会提到她，以前他们并不相识，也没交情。
“是啊，沈大家你来吧，你的字自成一体，别具一格，正好配得上这书画。”杨若晴笑了笑。
“不敢当称大家，夫人称呼为碧玉就可以了……夫人以前看到我的字体吗？”
“自然是看过的，我个人是很喜欢的。”
杨若晴倒不是说假的，沈碧玉的字，在京城很是昂贵值钱，上次让星陨在马肖云那里搜罗了一批珠宝字画，里面就有沈碧玉的字帖，那字体娟秀之极，的确是颇有一套。
那时候，她便对这个尚未谋面的沈碧玉，留下了印象。
“杨夫人谬赞了，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应下了。”沈碧玉笑了笑，拿过笔。
她心情变得很好，这倒是意外的惊喜，她倒是没想过自己的字能入了杨若晴的眼。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这么些年，她独自一人撑着一个庄元楼，已经是极为辛苦了。
更是不时的受到权贵人士的侵扰，他们都不是想明媒正娶她，只是想要将她当成一个玩物罢了。
但她性情高洁，又怎愿沾染污泥。
她能想到保全自己的法子，只是辗转于权势人家的各种宴席聚会上，用诗词琴棋来博得权势之人的另眼相看，借此攀上关系，以保全自己。
杨若晴的身份地位，沈碧玉比谁都清楚。
真要是达上关系，那么身家性命又多了一层保障，这当然是一件喜事。
此时，卢元鼎也瞟了一眼杨若晴，心头暗叹。
都说杨若晴嚣张跋扈，在京城目空一切，但眼前所见的事实是，杨若晴进退有据，更是懂得藏拙和捧人。
怪不得能从一个乡下村中女子，走到今日这等地位。
这不是依靠着护国大将军骆风棠做到的，而是依靠她自己的能力和手腕。
经过这一遭，沈碧玉也算是对她有极大好感了吧，这对她来说，或许就是极大的商机了。
才华横溢，却又知进退，这样的人，即使是女儿身，敢不称为豪杰。
不过……
卢元鼎是不知道杨若晴心里所想。
要是知道杨若晴只是认为自己的字写得实在不好看，才让沈碧玉来写。
恐怕，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概了。
沈碧玉抬起皓腕，抬手在画卷上提上字。
随后众人都开始啧啧称赞。
既称赞杨若晴的两首诗写的好，又称赞沈碧玉的字好看，一番吹捧以后，众人便去了凉亭附近的殿堂里用餐。
这里早已经摆开了十几桌饭菜，总共上百人。
但，杨若晴却并没有停留太久，她只是稍稍用了一下，就和鹿苑公夫人陆氏提出了离开。
“碧玉，这件玉佩，你拿着，需要的时候，你来忠勇伯府找我。”杨若晴道。
“好，多谢夫人看重。”沈碧玉行礼道。
……
下午时分。
在郊区工厂鬼城外，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正抬眼看着眼前这座依山而建的奇怪城池。
上面的招牌被取下，而是镶嵌在墙石上，镌刻着“鬼门关”三个字。
越建越有型了啊。
紫烟发现这里居然还挺红火，很多城里的居民来这里找刺激，外面光是停靠的马车，就有几十辆。
有钱的富商，权贵，官宦子弟，还有家资殷实的平常居民等等，各色人等，都在门口或进或出，熙熙攘攘的。
“这位姑娘，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此时，却有一个瘦脸男人靠近过来，他一边说话，一边还警惕的瞟着四周。
“什么事？”紫烟打量了此人一眼，没有立刻赶他走。
她想看看，这人究竟想干嘛。
“姑娘，我这里有优惠的套票，要不要？保证正规合法，绝对不是假票。”瘦脸男人敞开衣襟，挡住前面人的视线，手掌上放着一小叠纸片。
紫烟恍然。
原来只是一个贩卖票据换钱的，没想到这鬼城还没开放多久，就有骗子诞生了。
票自然是假的，但从表面看起来，纹理清晰，印泥都是一模一样。
“多少钱一张啊？”紫烟笑了笑。
“一百五十文，比前面卖票的直接少五十文，省钱啊……”瘦脸男子唾沫横飞的开始介绍他的票多么值得，多么好。
本来紫烟抱着玩笑的心思，但她准备拔脚离开的时候，瘦脸男子居然眼中露出凶光，不让她走。
这居然还要强买强卖了啊。
紫烟心情瞬间不好了，既然如此，那还惯着干嘛。
她脚步一闪，手掌握住瘦脸男子的手腕，一个甩臂，就将瘦脸男子空翻一百八十度，直接摔在地上。
此时，已经有看场子的巡查过来了。
紫烟拿出自己身份令牌，指认了一下，巡查就将瘦脸男子给拖走了。
看着他被拖走那种哀怨恐惧的目光，紫烟感觉心情又好了一点。
果然，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她迈步走进了鬼城，身边已经多了一位跟随，这是站在门口的另外一位巡查，他自告奋勇的给她带路。
“大人，您要找的人在后山凝渊阁，那里住着很多住户的内眷，傅雨柔小姐，就在那里。”青年男子白亭笑着伸手指路道。
第5037章 荡秋千
紫烟笑道：“还请白兄带路。”
紫烟仅仅只是随意的笑了笑，白亭便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个女人实在是好看，一颦一笑都如此的动人，让白亭的心跳都加速了很多。
“好，好，就在前面。”
白亭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走了一段路，前方突然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啊……不要追我，快滚开啊。鬼，离我远点！”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附近的楼阁里面冲了出来，此人脸色铁青一片，牙关咬紧，身体绷的跟一条弓似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般。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紫烟，脚步踉跄着，向紫烟冲过来。
紫烟唇角泛起一丝冷意，最烦这种借着恐惧的名义，行不轨之事的人了。
她一看此人的眼睛，就能大致揣测出此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不怀好意。
当然，表面上还是使劲的飚演技，演的就是那种因为惊吓而失去了理智的人。
白亭一见觉得不妙，但紧接着他内心涌出一丝窃喜。
要是再这一刻，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英勇的一面，或许这个女人就会真正的感激自己？然后接下来便会发生很多故事？
但就在他起身想要冲出去的那一刻，身边不远处的女子，比他先一步就已经冲出去了。
随后，他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边吼边叫，冲过来的男人，被那个女人一个过肩摔，直接从头顶飞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像一只死狗。
旋即，那女人还掏出来一把匕首，压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
白亭张大的嘴巴，似乎能塞进一个很大的鸡蛋了。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抽搐了一下。
原本的心思瞬间淡了不少。
谁知道这么美的女人，居然如此暴力呢，这他怎么敢娶回家啊，而且这时候他大脑有点清醒以后，他想起来这个女人的身份。
那是来自忠勇伯府的暗卫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端的是能文能武，能杀人见血的那种。
白亭胆子很大，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鬼城做一名巡查了，但他不怕鬼，却很怕人，尤其是很凶的人，无论男女。
“清醒了没有？”紫烟手中的匕首拍着地上男人的脸。
“醒了，醒了……”地上男人哭丧着一张大饼脸。
他体重足有一百八十斤，却轻松就被紫烟来了一个过肩摔。
这力量，当真是惊人，反正男人是被摔的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了。
“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放我走吧。”男人露出哀求的目光。
紫烟这才收起匕首，朝着站立不动的白亭瞟了一眼，又瞬间转变成小女人的温柔语调：“白兄，我们继续走。”
“好好。”
同样的话，白亭的感受却截然不同，现在他听见这个女人的话，他再也不认为此女温柔如水了。
美丽的脸蛋吸引人，但也要有命才成啊，这样的女人，说不准睡觉的时候，就被她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匕首给割断了脖子，那岂不是亏大了。
因而，白亭收敛了自己的心思，也就一心一意的正儿八经的带路了。
随后的时间内，紫烟终于耳根子清静了许多，不用再听白亭说个不停的拙劣废话。
“大人，前面就是凝渊阁了。”白亭朝着前面一排楼阁道。
这边楼阁都是依山而建，所以层次分明，在鬼城的后面，环境十分的清幽。
凝渊阁不是一栋房子，而是一片房屋，总共有几十栋。
当然，这里也不完全都是杨若晴建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快有这么多的建筑群。
这里是属于皇室的一片皇庄，但很多年前，在这里发生过一些不详的事情，以至于这里被皇室丢弃在一旁。
齐星云将这片土地低价卖给杨若晴以后，杨若晴只需要整修一番，并不费太大功夫。
倒是前面的鬼城建筑，大多是新做的。
紫烟沿着台阶，一直向上。
用青石板堆砌而成的台阶走起来，并不怎么费劲。
走到上面以后，紫烟就看见几位身穿黑甲的兵士在走动。
他们一看见紫烟，一个个都站直了身子行礼。
“拜见紫烟小姐。”黑甲兵士们道。
“你们在这里巡查？”紫烟跃上前来。
“是啊，我们受夫人的指令，专门巡查凝渊阁，防止又不认识的外人进来。”
这几名黑甲兵士，他们都是暗卫的外围成员，以前在紫烟手下训练过一段时间，那真是一段如同幽冥地府炼狱一般的体训，这也让他们一直对紫烟抱有极大的尊敬。
“王飒那小子在哪里？”紫烟在四周望了几眼，这地方环境的确好，也怪不得王飒在这里过得乐不思蜀了。
乐不思蜀嘛，那可是杨若晴说出的典故，一个末代皇帝，投降了以后，不思念故国。但紫烟后来查了很多典籍，都没查出这个蜀国又究竟是个什么国。
但道理是对的。
“王飒就在后面的花园里，现在估计跟傅雨柔小姐一起荡秋千吧。”
“什么？他在荡秋千？”紫烟觉得不可思议。
王飒是暗卫中训练极为严格刻苦的一位，他的确有天赋，天生关节经脉就与平常人不一样，是那种天生就是为武学而生的人，但天才想要成长起来，付出的当然要更多才成。
王飒能取的现在这种程度的水准，他是付出了极为严格的勤劳的。
以往，在紫烟的认知里面，王飒除了睡觉吃饭以外，剩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训练。
但现在，在别人口中，居然听到他在荡秋千，而且还是陪着一个女人一起荡秋千，这也太让人感觉到意外了。
“你们继续巡逻，我上去看看。”
紫烟叮嘱了一声，便迈步向着上面行去。
这里山石之间栽种着很多好看的花卉，有一些紫烟都说不出名字，只是觉得香气扑鼻，还有她喜欢的腊梅，正在盛开。
后面的花园，紫烟步入其中，不久就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以及小声的交谈。
紫烟快走了几步，她转过一道弯后，果然看见一个女子坐在秋千上。
第5038章 回娘家
长坪村。
孙氏天麻麻亮就起床了。
此时，杨华忠，以及对面屋子的小花和峰儿都还在睡觉。
身为家里的主妇，照顾一家老小和怀了身孕的媳妇，在孙氏看来是本分，于是，她梳洗完毕后悄无声息的去了后院灶房。
先把米淘干净，放在大锅里添上水，再从仓房的稻谷堆里扒拉两根红薯出来，刨皮洗净切成滚刀块放到锅里一块儿熬红薯粥。
灶膛底下生的是硬柴，硬柴的好处就是能烧很久都不用打理，于是趁着这当口，孙氏又去拉开了后院鸡笼的门栓，将里面憋了一宿的鸡们放出来。
公鸡扑扇着翅膀，满院子的狂奔，咯咯的叫着。
母鸡则一出来就开始满地觅食，咕咕咕的叫着。
两只大白鹅伸长着脖子，蹒跚着追在孙氏身后嘎嘎的叫，不时用那又红又扁的鹅嘴去啄孙氏的裤脚，这是在找她要吃的呢！
而对面猪圈里的两只大黑猪一只还在懒洋洋的睡觉，另外一只听到外面的动静，猪鼻子使劲儿的拱着猪圈的木栅栏，哼哼唧唧的叫着。
每天早上孙氏起床，后院里就是这样一幅热闹的景象，几十年如一日，孙氏早就习惯了。
从前是为老杨家养猪养鸡，是为了差事，完不成差事就要挨骂，还会罚饿肚子。
如今饲养这些家禽家畜都是为了自个家，孙氏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净。
尤其是想到这些鸡们里面有十来只是今年新孵的，眼下还没开始生蛋，但也快了。
到时候这些鸡蛋孙氏会好好攒着，除了每天给峰儿吃的，其他的她要留着，到时候花儿朵儿生娃过月子，多少鸡蛋都用得着。
想到这儿，孙氏抓起旁边的葫芦瓢进屋去舀了一大瓢鸡食出来洒在院子的地上喂鸡。
这些鸡食里有带壳的稻谷，碾碎的玉米粒，麦麸。
早上起床喂一顿五谷杂粮给鸡们吃，夜里的时候把那些不要的菜叶子，刨下来的土豆红薯皮啥的，剁碎了再拌点稻谷再喂一次。
至于白日里这么长的功夫，则是拉开后院的门，让它们自个去外面的田间地头玩耍，去草丛里自个找虫子吃去。
只盼着它们快些长大，长得肥肥壮壮的才好。
突然，她就听到前院有人拍门的声响。
这大早上的，是什么人来得这么早啊？
而且听那拍门声还蛮急的，想到这儿，孙氏赶紧放下葫芦瓢小跑着去前院拉开了院子门。
门外站着的，是自己的闺女小朵。
小朵身后站着女婿项胜男，胜男的两只手里都各自拎着一只好大的包袱卷。
“朵儿，你们这是……”
“娘，我打算回来住段时日，喏，衣裳鞋袜带了两包裹呢！”
小朵上前来亲昵的挽住孙氏的手臂。
孙氏听到这话，自然是惊喜得连连点头，赶紧招呼着女儿女婿往堂屋来。
“你爹和花儿他们都还没起呢，你们咋过来得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
堂屋里，孙氏本想给女儿女婿泡茶，结果发现瓦罐里的水都是隔夜的，只有一点点余温，而灶房里的水还没烧开。
“瞧我，这水都还没烧开……”
孙氏有些歉疚。
小朵忙地道：“娘，这大早上的我们也不渴，我帮你烧早饭去吧，胜男是专门送我过来的，他还得赶着回去呢！”
听到这话，那边把包袱放下的项胜男赶紧朝孙氏这道：“朵儿说的对，岳母，那我就先回去了，过两日我再来看朵儿。”
孙氏松开小朵的手快步来到项胜男跟前：“吃了早饭再走吧？”
项胜男摇摇头：“多谢岳母，不用了，我回去跟大伯一块儿吃。”
小朵也在一旁劝说着孙氏放行，孙氏只得随了项胜男离开。
这边，娘俩个把包袱卷放到了小朵出嫁前住过的屋子里，然后娘俩一块儿去了灶房接着烧早饭。
“朵儿，你老实跟娘说，这趟咋提前回来了啊？不是说好了等金南做头七的时候让你爹去接你回来吗？”
锅台这边，孙氏边揉面边问坐在灶膛口的小朵。
听到金南的名字，小朵抓柴禾的手都抖了下。
“娘，能别提胜男他大哥的名字嘛？这两日我都快要被折磨疯掉了，是睡是醒都有些分不清！”
听到小朵这话，孙氏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头再次打量着小朵，发现闺女的脸色很是苍白，脸颊也明显瘦削了许多，眼睛下方还有很浓重的黑眼圈。
“朵儿，你这是咋啦？两天不见，你这精气神差了很多啊！快些跟娘说说，到底咋回事？”
小朵原本是打算就这么回家来住的，避开那里，可听到孙氏这么问，小朵突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一股脑儿就把自己这两天做的那两个怪梦给说了。
“娘，尤其是后面那个梦，梦里面我都醒了，可是，却还是在梦里，梦中梦，搞到最后，我都不搞清楚我到底是真的醒了呢，还是依旧在梦里，都快疯掉了！”
听完小朵这番话，孙氏面也顾不上揉了，赶紧来到灶膛前蹲下身。
“抬起头来，让娘好好瞅瞅。”妇人说道。
小朵虽然不懂孙氏要瞅啥，但还是听话的抬起了脸。
孙氏细细打量着小朵的脸，喃喃道：“这气色当真不好，额头上明明没粘啥脏东西，可印着这灶膛的火光却好似有些黑乎乎的东西。”
小朵打了个冷战：“那不就是印堂发黑么？娘，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啊！”
孙氏却是一脸的严肃，“这样，夜里你跟我一块儿睡，把大安屋里那扇屏风搬过来摆床前面，刚好挡住窗子，再让你爹在屏风那边的窗下面搭个铺子，咱都陪着你，应该会没事的。”
小朵连连点头：“好！”
孙氏看着小朵这副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习惯性的就想伸手去抚摸小朵的头，看到自己指间沾满的面疙瘩，又收回了手。
很快，家里的其他人都起床了，小花和峰儿看到小朵回来了，都高兴不已，几人去了前院堂屋说话去了。
杨华忠则来了后院灶房，孙氏喊他过来的。
“待会去把大安屋里那扇屏风搬过来放朵儿床前格挡，你今个夜里在窗下打个铺子……”
孙氏把揉好的面掐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小剂子，拿起擀面杖擀成轻、薄透明的馄饨皮，再用筷子捞一些事先搅拌好的肉馅儿放到馄饨皮上，两根手指头左右一捏，一只灵巧的馄饨就扔到了沸水锅里去了……
第5039章 防备
“为啥要这样睡？闺女大了，我这当爹的一间屋子里不方便。”
杨华忠打断了孙氏的话，连连摇头。
孙氏瞪了他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呢！”
“那你说！”
甭管说破天，杨华忠就认准一个死理儿，他这做爹的，是不方便跟闺女同睡一间屋子的。
即便是像晴儿那样自个亲生的都不能，何况朵儿并非亲生。
虽然自个心里面早就当朵儿是亲生的，可外面人终究不那么想，若是同睡一屋，被人晓得了，风言风语会对朵儿造成伤害！
可是，孙氏接下来的话，让杨华忠又犹豫起来。
因为孙氏把朵儿做的那两个噩梦一五一十说给了杨华忠听。
“别说朵儿了，换做是我，做了这样的梦中梦我都要吓醒。”孙氏手里的动作不停，锅里的馄饨越来越多，一只只白白嫩嫩的馄饨丢进沸水里，不一会儿烫熟了的就开始往上浮。
烫熟之后的馄饨中间裹着肉馅儿的部分粉粉嫩嫩的，啥是好看。
但两口子此刻都顾不上去看锅里那好看的馄饨，孙氏接着跟杨华忠这道：“有件事儿我都没敢跟你说，怕你骂我多想。”
“其实那夜我陪朵儿守灵，在屋门口透气的时候我就看到项家二房那院墙跟灶房中间的通道口杵着一个黑影人。”
“那个点儿过来帮忙的村里人早就散了，项家留下的人也都在屋里，那个黑影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那儿，我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拉着朵儿回屋。”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黑影瞅着眼熟，可不就是金南么！”
听完孙氏这番话，杨华忠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儿。
“朵儿是累了，怀着身子的人本就喜欢心虚乱梦，你是眼花了，别自个吓唬自个。家里不是有一块八卦么？上回去道观烧香，袁道长送的那块，还记得不？”杨华忠问。
孙氏点头：“当然记得，那块八卦我挂在花儿的床边，辟邪。”
杨华忠琢磨了下，“摘下来，今夜挂到朵儿的床边，先看看情况咋样。”
孙氏惊讶：“那花儿咋整？”
杨华忠道：“实在不成就叫朵儿今夜去花儿屋里一块儿睡，你也去，搭个铺子陪她们。我今夜屋门不关，敞开着，你们那边有啥动静我立马就冲过去，先这样试一宿看看情况。”
孙氏埋下头细细琢磨了下，这确实是个折中的好法子，于是点点头：“成，我等会就跟她们姐妹俩说去。”
夜里，花儿的屋里灯火通明。
峰儿不懂大人间的事情，换了一身睡觉的衣裳在宽敞的大床上翻跟斗给朵儿看，兴奋得咯咯的笑。
朵儿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子，也是喜欢得不行，在那陪着峰儿做游戏。
花儿坐在桌边穿针引线，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裳做，不时看一眼床上玩耍的一大一小两人，脸上露出笑意。
“峰儿，你跟你小姑姑玩耍可以，但你那脚丫子可别乱蹬，尤其不能蹬到你小姑姑的肚子，记住了吗？”
花儿忍不住叮嘱，这四岁多的小男孩最是调皮的时候，除非睡着了，其他时候都停不下来，这精力旺盛得让人害怕。
峰儿一个跟斗翻到一半，听到他娘这话，翻了个身扬起小脑袋跟花儿这一本正经的道：“因为小姑姑肚子里有小妹妹，不能踹到小妹妹，对吧？”
花儿点头：“对的。”
“若是我不小心踹到了，那小妹妹会哭鼻子的，对嘛？”
花儿愣了下，忍着笑，再次点头：“对的。”
峰儿便伸出小手来隔着衣裳轻轻摸了下小朵依旧不平坦的肚子，一脸认真的道：“妹妹莫怕，等你出来了，哥哥天天带你玩，谁欺负你，我就打谁！”
小朵一把将峰儿抱在怀里，揉着峰儿柔软的脑袋，前两日所有的恐惧此刻都化为乌有。
这时，峰儿突然指着孙氏，好奇的问：“奶奶在做啥呀？为啥走来走去？嘴巴里还念念叨叨？”
小花和小朵一齐望着孙氏，孙氏自打进屋后几乎就忙得没停下过脚。
先是过来把挂在大床边的八卦给擦拭了一番，然后又用银针穿了线插在帐子的四角。
拿了一把菜刀架在窗台外面，塞了一把菜刀在门口。
这会子，又不知道在把啥东西往枕头底下塞，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念着什么‘南无阿弥佗佛’……
小花和小朵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虽然做了那两个恶梦，可梦终究是梦，回娘家来换了个环境应该就不会做梦了，可老娘这也太紧张了吧？
汗颜！
“你奶在做你奶的事儿，峰儿乖，该睡觉咯！”小花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来到床边给峰儿哄睡。
峰儿听话的松开小朵，乖乖躺到了床的最里面，在小花轻轻的抚拍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娘，朵儿，时候不早了，咱也睡吧。”
小朵点头，躺了下来，孙氏却来到了床边，对朵儿道：“要是再梦到窗户开着，千万别起来关，你就喊，喊娘，我就过来了，还有啊……”
“娘！”
小花有些哭不得，打断了孙氏：“朵儿这还没睡觉呢，你就叮嘱这么多，原本不会梦到那一块的，你说多了反倒连我都要梦到了，睡觉吧，咱这一屋子的人，可热闹了呢，睡吧！”
小朵连连点头，孙氏帮她们放下帐子，方才回到自己的铺子上合衣躺下，一直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而对面屋子里，杨华忠那屋也亮着灯火，汉子也是合衣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孙氏这屋的动静。
夜一点点加深，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渐渐进入了梦乡，远远近近，偶尔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狗吠。
到了后半夜，连狗都不叫了，四下渐渐的安静而深沉。
杨华忠打起了鼾声，孙氏听他的鼾声听了一辈子了，就好像听到了催眠曲似的，眼皮子忍不住打架，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门窗紧闭，屋里的桌上亮着烛火。
不知从何处钻进来一缕风，拂过帐子，帐子一角被掀动，露出小朵熟睡的容颜，帐子再次落下。
小朵突然睁开了眼。
她听到窗外有人在叫她，那声音好熟悉。
她看了眼身旁，花儿搂着峰儿睡得正香，而铺子上，孙氏的被褥被揭开一角。
是的，那是娘在院子里叫她。
“朵儿……”
“朵儿……”
一声高，一声低，声音里还透出焦急和痛苦。
门也大开着，难道娘在院子里摔倒了？
想到这儿，朵儿下意识就下了床，往门口走去……
第5040章 朵儿别怕
院子里，昏昏暗暗的，她能看到对面爹的屋子里屋门敞开着，传出爹的鼾声。
小朵正纳闷着呢，爹屋门都敞开着呢，咋没听到娘的声音？
“朵儿……”
“这儿，来，过来……”
孙氏的声音又响起，这会子，是从前院方向传来。
小朵循着那声音找过去，挨着前院堂屋的墙根下走过去，到了前院。
“娘，你到底在哪啊？我咋瞧不见你呢？”
“来，过来……”
那声音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小朵虽然有些畏惧四下的黑暗，想要掉头跑回后院，可是脚下却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然后，她来到了前院。
院门口敞开着，她看到一个人站在院门正当口，正朝她招手。
招手的动作极为僵硬，压根就不像娘平时的动作。
月亮从云层后面出来，一束清冷的月光打下来，照在院门口那人的身上。
是金南！
他正站在院门口朝她招手，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天下葬时穿的那套崭新的寿衣……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小朵猛地坐起身，浑身冷汗淋漓。
“哇！”
床内侧的峰儿吓得哇哇大哭，小花惊恐的看了眼小朵，翻身赶紧将峰儿搂在怀里轻声哄着。
帐子被掀开，孙氏慌慌张张来到床边，“朵儿咋啦？又做噩梦了？”
此时，小朵整个人还没从那噩梦中回过神来，双臂紧紧抱着肩膀，缩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抖。
孙氏忙地俯身将小朵整个抱在怀里，“朵儿不怕，娘在，娘在啊！”
而对面屋子，杨华忠赤着脚就冲进了这边屋子。
“啥情况？”
看到爹娘都在，小朵这才终于回过气儿来，哭出了声。
“我又梦到他了，化成娘的声音在外面喊我，惹我到了院子大门口，他在那里招手……”
大半夜的听到这话，除了再次被哄睡着了的峰儿，其他三人皆后脊背发凉。
孙氏是又怕又气，看到小朵吓得这副可怜样子，抓起地上的菜刀冲到屋外，素来好脾气不骂人的孙氏披头散发，朝着四下的夜色咬牙切齿骂了起来：“金南你个短命鬼，你自个没修到寿元那是老天爷的安排，你不甘心就去找你爹娘去，跑来缠着我们朵儿算咋回事儿？”
“你个混不吝的东西，我家朵儿可是你的弟妹，你办丧事她好心为你守灵，披麻戴孝，这还被你缠上了？你做鬼也要知好歹，你要敢再来吓唬她，明日我就去请道士来做法事镇你……”
一股阴风吹过，院子里的树梢上突然扑腾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孙氏身后。
孙氏惊了下，扭头看去，地上啥东西都没有。
先前的那股子怒火被这冷风一吹散了些许，这会子孙氏头皮发麻，僵在原地。
幸好杨华忠也追了出来，他看了眼四下，随即拉着孙氏的手臂进了屋子，将屋门重新关好。
孙氏气喘吁吁的回到床边，此时，小花正搂在小朵，正在小声安抚着。
看到孙氏回来，小朵抬起一张泪水涟涟的脸望着孙氏，摇着头道：“娘，这些八卦和剪刀啥的都没用，我不能闭眼，一闭眼他就入梦，那梦太真实，梦里面我都看到了我爹那屋没关门，就跟我自个清醒时候走出去了一样啊，我从没做过这样真实的梦……”
孙氏将小朵抱在怀里，抚着小朵的后背安抚道：“还是梦，梦都是假的，朵儿别怕，爹娘都在呢……”
孙氏只能这样安抚，但心里面却不是这么想。
毕竟活了这么久，各种稀奇事儿也听过不少。
像朵儿这种情况，用那些老一辈人的话来说，这是人在屋里睡，魂却出了屋子。
加之闺女怀了身孕，本身阳气就要弱一些，这才容易被脏东西给惹上。
那鬼金南三番两次找朵儿到底是为啥？
再这么下去，闺女睡不好吃不好的，身体一日日消瘦，到时候肚里的孩子都难保住！
想到这儿，孙氏扭头对身后同样一脸凝重的杨华忠道：“明日一早，咱去一棵树那边的道观，找袁道长设个法子！”
杨华忠有些迟疑：“会不会跟朵儿身子虚有关系？要不咱先找福伯给瞧瞧，让他开些安神滋补的药先调理看看情况？”
孙氏想了下，道：“那就双管齐下吧，两种都搞，只要我朵儿能好起来，让我做啥都成！”
……
凝渊阁。
紫烟沿着花园小路走上前。
眼前的女子穿着粉色衣裳，眉毛弯弯像柳叶，鹅蛋脸，笑起来甜美温婉。
坐在秋千上，双手扶着两边的绳子，身后年轻男子在推着秋千。
不消说，年轻男子正是王飒。
紫烟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她感觉画面有点辣眼，这是对单身狗的一记暴击啊，谁能想到，王飒这小子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
王飒也注意到紫烟的到来，他停下身形，脸上飞上了一层绯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幼稚。
“紫烟姐，你怎么来了？”王飒迈步走到紫烟面前。
“怎么？打扰你了？”紫烟似笑非笑道。
“没有，没有，紫烟姐说笑了，是不是有任务了？”王飒急忙摆手。
“我看你这任务也顾不上了……”紫烟瞟了正从秋千上下来的傅雨柔，意有所至道。
“见过紫烟姐。”傅雨柔行礼道。
“紫烟姐，这是傅雨柔姑娘，她住在凝渊阁，这些时日，多亏了她帮我。”王飒表情诚恳，却是脱了一些以前的跳脱浮躁之气。
“傅姑娘，你好。”紫烟也见礼道，她还是很有礼貌，毕竟傅雨柔和她又没有什么过节。
“飒哥哥，你和紫烟姐聊着，我给你们准备饭菜去。”
傅雨柔很知趣的退去，只留下紫烟和王飒两人。
暗卫的几名统领级人物，傅雨柔都是听过的，也见过，只是在人群中见过，她知道紫烟，王飒有机密之事要谈，便识趣的离去。
“你小子不错嘛，都叫上飒哥哥了。”紫烟唇角勾起一道弧度。
“紫烟姐说笑了，傅雨柔姑娘，人真的不错……”王飒有点尴尬，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人设有些崩盘了。
但有些事情是不由自主的，他也没办法完全控制。
“好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不管，我只问你，你的恐惧症如何了？”紫烟道。
第5041章 金蛇卫
“已经差不多了，我试过独自一人待在一处黑屋子里，没有太大恐惧的感觉。”王飒表示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这里有个任务需要你。”
“什么事？”
“星陨准备闭关一段时间，他和柳生一战以后，有了不少的感悟，准备闭关消化那些感悟，让自己武学更进一步……”
紫烟道笑了笑：“所以，去卧佛山查探那座古墓的事，就交给我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这里可能要准备一下。”王飒犹豫了一下，道。
“原本，我打算是今天晚上，既然你这里没处理好，那就明天好了，不过，你在这里要给我找个住处才行。”紫烟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掩口道。
“这个没问题，傅雨柔是这里的管事，空置的住处有的事，丫鬟仆人也很多。”王飒微微一笑，接着道：“等会儿，雨柔那边的饭菜快准备好了，待会一起吃一顿再去休息。”
“那好，那我可不客气，我要来尝尝雨柔小姐的手艺。”
……
蒋五郎见到了万庆春小公爷。
他是跟着杨若晴一起回来的。
蒋五郎将禁卫军比试的事儿跟杨若晴说了以后，杨若晴便介绍了万庆春给他认识。
并且把即将要做的事，整理了一遍，跟蒋五郎细细的分说。
而万庆春知道了此时以后，自告奋勇的说第二日带他去禁卫军金蛇卫。
第二日。
蒋五郎见到了小公爷万庆春。
但很尴尬的是，万庆春的脸上有一块青色的淤伤。
“蒋兄，你看这块伤明显吗？”万庆春紧张的问道。
“还好吧，只要不仔细看……”蒋五郎犹豫了一下道。
“哎，媳妇儿不高兴碰到的。”万庆春解释了一句，又不自禁疼的扯了扯嘴角。
“没事没事，自家媳妇儿，都是小事。”蒋五郎也只能这么安慰他，毕竟，对比一下，韩飞鱼似乎也很暴躁的啊。
他有点自己的将来，会不会跟小公爷一样，挨媳妇的揍呢？
“哎，不谈这事儿了，咱们去禁卫军金蛇卫吧，我在那里谋了个职位，有空就去转转。”万庆春揉了揉脸道。
禁卫军金蛇卫的位置在京城的南边城门外，和京城之间有一小段距离，他们的负责南城门的守卫，以及周边的治安。
“小公爷。”
万庆春带着蒋五郎一行人从正门，直接进入了金蛇卫。
蒋五郎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自己一队弟兄，都是跟着他从军中回到京城的大将军亲卫军。
“你们把准备参加比试的那些人都给叫过来，让他们在广场集合。”
守卫问了一句：“小公爷，是哪个广场啊？”
“当然是演武场，这事还用问？”万庆春瞪了瞪眼，他发现这守卫有点呆。
金蛇卫驻地，最大的广场也只有演武场了，别的地方哪里能集合那么多人呢。
金蛇卫中，万庆春谋了一个统领的职位，虽然不是金蛇卫中职位最高的，但他还有小公爷的身份，由此，他在军中有了独属于自己的营帐。
进了自己的房间，蒋五郎却发现，万庆春直接从橱柜里面取出一盒胭脂，打开上面的盖子，用手指从里面抠出一大块，往脸上一阵涂抹。
万庆春一抬头，发现蒋五郎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他尴尬的咧嘴一笑道：“遮挡遮挡，尽量让他们看不明白。”
“回去哄哄夫人吧。”蒋五郎道。
“哄什么哄，大男人怕什么。”万庆春一挥手。
见万庆春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蒋五郎就不好在多说什么了。
随后，万庆春却又压低嗓音道：“蒋兄，你说这女人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啊。”
“夫人有喜了？”蒋五郎一愣。
“是啊，最近才发现的，哎，这怀上了，脾气坏得很。”万庆春感概道。
“恭喜小公爷……其实，这都是正常的，这段时间，应该都是要哄着的。”蒋五郎道。
“好吧，那我回去试试吧。”万庆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此时，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是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他望着蒋五郎，笑道：“蒋大人是兵部最年轻的侍郎了，大名在护**中就已经久仰了。”
“对，我就是蒋五郎，将军你是？”蒋五郎点头，随即道。
万庆春道：“这位就是李深中将军了。”
李深中将军的官职是金蛇卫中郎将。
这已经是金蛇卫中的掌控人了，位高权重，当然，还是比不上蒋五郎的兵部右侍郎的职位。
蒋五郎朝着李深中拱手一礼道：“李将军，久仰久仰。”
其实，蒋五郎第一次见到这位李将军，久仰嘛，只是套话而已。
“兵部有什么需要我们金蛇卫配合的，就请尽管说。”李深中笑了笑，很客气的道。
“有需要我会说的。”蒋五郎点头。
就在此时，先前被指使着离开的那名守卫又重新回来，他看着万庆春道：“小公爷，已经依照你的吩咐，让出战的弟兄都去广场了。”
李深中诧异道：“这是要干吗？”
蒋五郎道：“兵部即将要施行新的制度，所以，我们要针对各个战队的实力，进行重新分组。”
飞鹰卫之类的实力，他都是清楚的，但金蛇卫怎样，他倒是不太了解。
李深中将军点头，望了众人一眼，随即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去演武场。”
能够被选中参加比试的队伍，都是每一支禁卫军中真正的精英，此刻，在广场中间，一百人已经整整齐齐的站立在中间。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叫出来干嘛，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的说话。
蒋五郎远远见了一眼，眉头便已经皱了起来，这支队伍，让他感觉并不好，这种纪律明显是有些涣散的队伍，也算是精英？他带来的弟兄们，那可是排列整齐，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腰杆都挺得笔直。
不过，转念一想，心中又释然了一些。
毕竟是在京城，都是出于没有战争的局面下。
飞鹰卫要守卫皇宫，训练还是比较刻苦的，而金蛇卫，纯粹是看大门的，训练自然是过得去就好，能糊弄一下上级便可以了。
就算是比试，那也是经常垫底，都成了家常便饭。
第5042章 倒下一片
让蒋五郎感到诧异的是，对于金蛇卫现在的这种状况，李深中将军和小公爷万庆春竟然都觉得理所当然，视为平常。
看来，不仅仅这些兵士的态度有问题，训练他们的人，态度也不怎样嘛。
所谓上行下效，应该就是如此了。
小公爷万庆春站在蒋五郎旁边，望了一眼前方还在闹哄哄的的人群。
“蒋兄准备怎么办？”
蒋五郎望了一下身后的弟兄们：“我们不玩什么花样，让他们跟我的手下比试一下即可。”
李深中将军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候的副将道：“你去挑选三十个人出来。”
“用不着，让他们一起上吧。”蒋五郎挥手道。
“一起上？蒋大人的意思是，要用三十名属下，跟金蛇卫一百名精英比试？”
蒋五郎笑道：“李将军，可别小瞧我这三十名属下，他们都是从东边通天河战场出身入死，最后活下来的，战场军阵之术，他们颇有一套。”
以少胜多不是虚妄，战阵之术，配合兵器之犀利，严密的纪律，破除数倍散漫之敌，其实并不难。
“蒋大人，金蛇卫精英们也是通晓战阵的……以少胜多，不太可能吧？”李深中不相信的望着蒋五郎。
小公爷万庆春却侧头道：“李将军，就这么办吧。”
李深中将军确定蒋五郎不是在说笑以后，便朝着依旧站在旁边的副官点头。
副官拱手行礼后，快步走向前方的人群之中。
那一百人之中，为首的统领，正在在兵部和蒋五郎起冲突的将领之一。
可惜，他在军部被蒋五郎轻松放倒。
但听着副将转述，他还是很惊讶的道：“他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打他们三十个人？”
“对，这是蒋大人的想法。”副将点头。
“这怎么行，在兵部，我们就以多欺少了，最后还输了丢人，外面传扬我们不好的名头，这一次，可不能再来丢人了。”
统领朝着后面道：“张胖子，你去挑三十个人，跟他们好好玩玩，记住，要用大的力量击溃他们。”
张胖子抱拳道：“是。”
看到从金蛇卫这一百人精英中，只出来了三十个人，蒋五郎倒是没说话，只是朝着身后示意了一下。
站着笔挺的三十个人，看到蒋五郎的眼神，都明白他的意思，开始向着演武场方向奔去。
李将军望着蒋五郎：“需要什么兵器？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既然是比试，不宜使用钢刀长枪，我们就选长棍吧。”蒋五郎想了想道。
众人都纷纷上前，在附近堆积的兵器里，各自选择了一把趁手的齐眉棍。
其实他们最擅长的不是棍，而是长枪和马刀。
骑在马上，最好用的刀自然是马刀了，但在这场比试里自然都是用不上的。
齐眉棍只是平时训练用的，真正战场上，几乎没有太大杀伤力。
金蛇卫的将士们，选的也是齐眉棍，这种木制武器不容易造成重大伤害，用起来还很趁手。
“咚咚咚！”
战鼓的鼓点声一响，意味着比试的正式开始。
金蛇卫的将士一开始便一起冲了出去，他们在奔跑中，一边呐喊，一边也组成了一个类似大雁飞行一样的雁形阵。
但护**亲卫军三十人却大不一样，他们反倒没有急着冲出去，也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个拿好长棍，棍头向着前方，慢慢分散开来。
看似比较混乱，但隐隐的却三五成群的组成了阵势。
这种阵势具有极高的灵活性，视对手的情形随机而变，
李深中将军毕竟是曾经在西南战场上厮杀过，他的眼光和见识还是有的，此刻，他看到这三十人所表露出来那种熟练和气势，暗暗心惊。
这是真见过血的啊。
杀过人见过血的兵士和从未经历过实战的金蛇卫相比，简直差别太大了。
不过，他只是感觉不对劲，依旧是没有真正体会这种阵势的优势。
等到那三十名金蛇卫冲过来以后，阵势一变，像是一张大口袋，瞬间将三十名金蛇卫给包裹起来。
几乎每一位金蛇卫兵士，似乎在用一时刻都要面对好几根棍子的袭击。
如此一来，仅仅是一个照面，被揍倒下的就是一片。
太夸张了，太快了，李深中将军意识到金蛇卫会输，但怎么也想不到会输的这么快，这么惨。
除了蒋五郎笑而不语以外，其他人包括小公爷万庆春，都震惊了。
那名金蛇卫统领咬了咬牙，脸色铁青，目光中似乎要喷火一般，他一挥手道：“剩下的都上。”
除了先前冲出去的三十人，剩下的七十人也在一声令下之后，向着前方冲去。
这一下，万庆春都有些担心起来，他低声朝着蒋五郎道：“行不行啊？”
“别担心，可以的。”蒋五郎镇定自若，丝毫不担心。
要知道，他们在跟秦汉卿大军对恃中，他率领这些人夜晚踏营，对方千万人围杀，都被他们趁着夜色逃出来了。
更何况是眼前这种小阵仗呢，压根不用担心。
这七十人冲上来以后，将二十名亲卫军将士围住。
亲卫军将士二十名，一个都没淘汰，第一批冲上来的三十名金蛇卫，便已经被淘汰了。
因此，只有这七十名，围攻三十人。
但即使人数多这么多，但依旧是没办法拿下那些人。
而且倒下的人数，金蛇卫的速度远远大于亲卫军。
“这太可怕了，这就是一线军士跟京城军士的差距吗？”李深中终于忍不住惊呼。
他已经很多年没去前线了，本以为自己训练的金蛇卫还算可以，但现在这么一看，简直就是垃圾。
眼看着金蛇卫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全部倒在地上，而亲卫军居然只倒下了十人，还留下二十人，这差距大到可怕的程度。
“输了，哎。”李深中叹气。
“这是好事。”蒋五郎却笑道。
这便是杨若晴的主意了，既然要开赌局，当然要选择最差的队伍嘛，队伍在别人眼里实力越弱，就越是黑马，那样押上钱，会赚的瓢满钵满的。
第5043章 挂炉烤鸭
“好事？”李深中愣了一下神，他一时之间没搞清蒋五郎的用意。
蒋五郎笑了笑，没解释。
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想法，绝不能放在明面上，更不可以对别人说，至于李深中怎么理解，那是他的事情。
此时，小公爷万庆春走到金蛇卫的一群人面前，咳嗽了一声，扫视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还有人不服气吗？”
不服气？怎么可能。
现在金蛇卫一群人恨不得找一个地缝，一头扎进去不起来了，一个个都面红耳赤的，垂头丧气。
这次他们是被正面击败了，是被别人用实力堂堂正正的碾压的，这就更尴尬了啊。
要是亲卫军们使用了什么不好的阴谋手段，那他们还能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但现在，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什么借口都想不出来了。
而此时，万庆春又说出了第二句话。
“你们，还要不要这么一直输下去？你们想不想品尝胜利的喜悦？”
“想！”其中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但声音不大。
万庆春大喝一声：“你们没吃饭吗？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们想赢！”
这一次，异口同声说出的人足有大部分。
“就你们这群人，以为自己是精英，其实根本上就是垃圾……别反驳，事实摆在面前。”万庆春冷着眼道。
被万庆春这么一说，本来就心存愧疚的金蛇卫诸人，一个个脸色涨红，脖子都仿佛鼓起了一圈。
万庆春又再次开口道：“禁卫军的大比，这一次规矩改了，要是你们能打出你们本身所在的组，立刻没人都获得十五两的奖励，要是你们获得第一名，嘿嘿，每人五十两银子，白花花的银子，成色十足，童叟无欺。”
一听此话，在场的兵士们，立刻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要知道，当兵的军饷其实并不高，从兵部发放下来以后，还被当官的层层漂没，到他们手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
而且他们都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实际上他们他们基本上都很贫寒。
要是他们都是富裕家庭，就不会来当兵了。
50两银子，抵得上他们当兵一年多的收入。
万庆春又再次将目光投向他们，大声道：“再好好想一想，你们究竟想不想得第一，拿这份银子？”
“我们想！”
齐声大喝，金蛇卫的一群人嗓子都吼哑了，他们都激动的不行。
蒋五郎倒是有些意外，万庆春平时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居然有这种手段。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他们的士气也激发了起来，用一般的话来说，那就是军心可用。
如果刚才比试的时候，也能有这个决心和意志，输还是会输的，但不会这么差劲，至少会多拼掉几个，亲卫军们能赢将会是惨赢。
万庆春这么一激励，金蛇卫的那些人都回去加紧训练去了，这一下他们认真了许多，再也没有那么散漫了。
万庆春走到蒋五郎的附近，嘴唇上扬笑道：“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蒋五郎没正面回答，反倒是朝着他脸上看了一眼：“小公爷，你去照照镜子，创伤处掉粉了。”
万庆春立刻脸色大变，再也没有刚才说话的兴奋得意劲。
他一路狂奔，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找到那盒胭脂，赶紧的往脸上一顿抹，完事以后，还望着蒋五郎道：“蒋兄，我相信你会保密的对吧。”
“这有什么啊，你看那些书生们，涂脂抹粉的多的是。”蒋五郎随口道。
“那是兔儿相公爷，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可不干兔儿爷的那种事。”万庆春急忙摆手否定，这要是名声出去了，麻烦就大了，背后要被人笑死。
“小公爷你怕什么，最近那些贵族们不都是将那事视为雅事嘛。”蒋五郎笑道。
看蒋五郎不以为然的模样，万庆春加重语气补充道：“总之，千万别说出去就对了。”
万庆春迈步走了两步，正要出去，忽然想起来什么，就转身道：“对了，我还是不回家了，先跟你一块回忠勇伯府吧，找晴姐，骆大哥一起喝两杯。”
“那好吧，我们一块回去。”蒋五郎点头。
他再一次瞟到万庆春脸上的伤，心里闪过一丝同情，又暗暗警惕自己千万别掉进万庆春一样的坑里面。
只不过想到韩飞鱼在酒中加了料，从而让自己不得不上那条船的悲伤，他忽然觉得，自己比万庆春掉的更深。
总一个惨字了得。
回头正好和万庆春四目相对，瞬间有一种难兄难弟的惺惺相惜感。
回到忠勇伯府以后，正好府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蒋五郎，万庆春这一队蹭饭二人组正好赶上杨若晴新弄出来的菜式。
本来是骆风棠和杨若晴两人用餐，现在变成了四个。
杨若晴做的是前世京城的烤鸭，挂炉烤鸭。
宫廷的挂炉烤鸭，使用的方法很独特。
不给鸭子开膛。
只在鸭子身上开个小洞，把内脏拿出来，然后往鸭肚子里面灌开水，然后再把小洞系上后挂在火上烤。这方法既不让鸭子因被烤而失水又可以让鸭子的皮胀开不被烤软，烤出的鸭子皮很薄很脆，成了烤鸭最好吃的部分。
挂炉有炉孔无炉门，以枣木、梨木等果木为燃料，用明火。
果木烧制时，无烟、底火旺，燃烧时间长。鸭子入炉后，要用挑杆有规律地调换鸭子的位置，以使鸭子受热均匀，周身都能烤到。
烤出的鸭子外观饱满，颜色呈枣红色，皮层酥脆，外焦里嫩，并带有一股果木的清香，细品起来，味道更加美妙。
杨若晴亲自烤出来的，色香味俱全，此时已经切成一片片的放置在盘子里，配上浓郁的果酒和辛辣的粮食酒，端的是美味佳肴。
“晴儿的手艺，又进步了，好吃，完美！”骆风棠边吃边夸赞。
倒是给蒋五郎和万庆春喂了好大一口狗粮。
万庆春就在想，要是自己的媳妇也像杨若晴这样能烧制出这样的菜肴就好了。
第5044章 还是骆大哥好
当然，万庆春自己也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实际上，他的媳妇姚氏是很难学会烧饭了，毕竟她也是千金大小姐出身，打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那些后厨之事呢。
而且姚氏性子泼辣，以前不孕的毛病被杨若晴治好以后，这次又怀上了，如此一来，脾气就更加火爆了。
现在万庆春可真不敢在外面多玩，再也没有以前做恶少时候的那般潇洒了。
“都吃啊。”杨若晴笑着招呼。
随后，她又开口道：“五郎，金蛇卫输的惨不惨？”
杨若晴都没考虑过金蛇卫不输的可能，这也是对骆风棠直属亲卫军真正实力的自信。
“惨，惨的很，一百人打三十人，最后全军覆没。”蒋五郎大口的嚼着鸭肉，一边嘴里面含糊不清的道。
“这就对了，不输我们怎么挣钱啊。”杨若晴笑眯眯的道。
“挣钱？晴姐，骆大哥带我一个啊，拉小弟一把。”万庆春一听见能挣钱，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吃烤鸭了。
“带你一个没问题，但这次你要尽心尽力才成。”杨若晴指出关键点。
“晴姐你就直接告诉我，要我做什么吧，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我是绝不会推辞。”万庆春拍着胸膛道。
“哪有赴汤蹈火那么过头，你只要使用骆大将军的练兵法子，来好好训练金蛇卫，让他们成功夺得第一，这是关键中的关键。”杨若晴慢条斯理的用银制小刀，切割着盘子的烤鸭。
“没问题，我会好好干的，我这些时日干脆就住兵营里，好好训练训练那帮小子！”万庆春气势汹汹的说道，他挥了一下手，眼神凶狠，下定了决心好好操练那群金蛇卫。
杨若晴都忍不住想要从心里替那些人默哀三秒钟。
“但是，具体的练兵手段，晴姐你还是要找人过来指导啊。”万庆春收起凶狠的脸色，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这个要找你骆大哥，我不管这些。”杨若晴道。
万庆春一听，立刻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骆风棠，像一只饿的嗷嗷待哺的小奶狗。
骆风棠只得道：“这事说来也好办，五郎他本人现在是兵部右侍郎，他是不可以帮你亲自训练的，那会让别人觉得他在帮你作弊，所以，你需要的是让五郎找一名熟悉战阵的兵士，来帮你训练……”
骆风棠又接着提醒了一句道：“一定要秘密训练，不能让外人发现了，不然晴儿的赚钱法子就不灵光了。”
“我懂了，还是骆大哥好。”万庆春喜悦道。
转了一圈以后，万庆春发现，自己还是要找蒋五郎。
他赶紧举杯和蒋五郎碰杯，一起喝酒，豪爽的干杯，但他没发现，杨若晴这次拿出来的粮食酒度数偏大，几杯下去，他开始天旋地转起来，不久就趴在桌上，喷着酒气打呼噜。
“小公爷醉倒了。”骆风棠道。
“叫人扶他在附近房间里对付一晚上吧，派个人给万国公府送个口信，就说小公爷今夜有事不回府了。”
杨若晴一边说话，一边叫来了红袖，将这件事交给她处理。
当然，红袖除了替万庆春安排好房间，同时还告诉管家王东去派人送信。
忠勇伯府是越来越庞大了，王东能力还是不错了，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将各种杂事都打理的十分有条理。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杨若晴回到书房，坐在书案面前，思索下一步。
骆风棠亲自端着一杯解酒的清茶进入书房，笑道：“晴儿，你喝口茶解解酒。”
“我才喝了一杯呢，不过这清茶味道真的不错。”杨若晴笑道。
骆风棠亲自端过来的茶水，即使不好喝，她都会细细的品，更何况，这茶气味幽香，泡制的很到位。
“晴儿，接下来这场局要怎么做？”骆风棠感觉他是没什么头绪的，只知道杨若晴的大致想法，但具体怎么做才比较好，这就不确定了。
“要做一些准备才成，要炒出一股子风气出来，那就必须要一种媒介。”
“什么媒介比较好？”骆风棠问道。
“当然是……报纸！”杨若晴笑着那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至于怎么办这份报纸，杨若晴已经想好了让芸娘负责办起来，后续的有什么问题就事论事。
毕竟禁卫军的十几支队伍并不是那么具有知名度的，老百姓谁会没事关注禁卫军呢，他们只会关注今天吃什么，能挣多少，家里的鸡鸭有没有喂，孩子是不是在好好读书之类的家长里短的俗事。
所以要宣传，要让队伍的名称家喻户晓，让大伙儿关注起来。
所以必须让香玉楼，以及杨氏控制的书坊都开始印制报纸，事不宜迟，这事儿要立刻办。
报纸在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有了，是朝廷抄录的报纸，但不是被百姓看的，而是给朝堂老爷们参政做参考的。
杨若晴要出的嘛，自然是成本低廉，能走进万千百姓家的普通报纸了。
“既然晴儿已经想好了，那般叫人去制作印制吧。”骆风棠自然是表示自己的支持。
不过，媳妇儿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几乎没有反对过。
……
夜晚时分，紫烟，玉儿，王飒带着李浩以及几名暗卫，连夜来到了卧佛山。
望着似卧倒佛陀一般的重叠山岚，王飒此时没有以往的恐惧，反倒是跃跃欲试。
这一段时间内，他心里已经接受了所有妖魔鬼怪都是虚假的，以前的恐惧就那样不消而散了。
“李浩，你确定这一次要选一个别的方位破入那座大墓吗？”玉儿声音冰冷，这不是她心情不好，而是修炼了黑莲教的圣女专注心法，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冰冷起来。
“那是当然，我的八煞黄泉法，绝对不是吃素的，我的罗盘已经指点我，应该走另外一个方向，不能从马三潮墓穴那里下去。”李浩獐头鼠目的，露出的笑容都显得有几分猥琐。
“那好吧，我们就按你的方向走，到时候出了岔子，你来负责。”紫烟拍了一下李浩的肩膀，笑眯眯的道。
第5045章 吓哭了
长坪村。
隔天一大早，杨华忠就去了福伯家，把福伯请过来为小朵把脉。
一番诊断，福伯给出的解释是：气血亏损，惊神焦虑，开了一副安神滋补的药先吃着。
孙氏一脸担忧的问：“胎儿无恙吧？”
福伯道：“从脉象来看，胎儿目前无恙，但这气血若是一直亏损下去，心神不定下必然对胎儿有所影响，建议心平气和，戒惊戒燥。”
孙氏点点头，心道若是不做那些以假乱真的噩梦，闺女能睡好觉，吃东西也有胃口，必定心平气和啊。
只可惜……哎！
送走了福伯，拿回了药，孙氏先煎了一碗来给小朵喝了。
喝完了药，小朵神情恹恹，坐在那里不停的打瞌睡，却又不敢睡。
孙氏看到眼里，疼在心里，吃过早饭便让杨华忠套了马车，带着小朵一块儿去了道观找袁道长。
道观里，有香客在烧香，顺便参观着道观。
袁道长在自己的厢房里接待了杨华忠一家三口。
刚进屋，杨华忠还没开口说出来意，袁道长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小朵的身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小朵姑娘近日来是不是时常梦魇？”
这话疑问，杨华忠和孙氏两口子如听天籁，而小朵也是目光亮了下，望着面前的袁道长，如同遇到了救星。
“道长，这都被您瞧出来了？”小朵惊问，而后连连点头：“是的，这几日我都做同样的梦，梦到我夫家那边死去的大哥过来找我，我吓得夜不能寐，整个人比死还难受啊！”
听到小朵的话，孙氏也赶紧抹着泪道：“我这小闺女刚刚怀上身孕，正是身虚体弱的时候，夫家那个大哥前几日才过世，我闺女以弟媳的身份好心好意去给他守灵，结果却被缠上了，一到夜里那个大哥就来入梦，吓得我闺女不得安生啊，求求道长发发慈悲，帮帮我闺女吧！”
孙氏说着，作势就要像无数淳朴无知的乡下妇人那样给袁道长下跪，以表自己的诚意。
袁道长却赶紧让身旁的徒弟小磨扶住了孙氏。
“夫人莫要这样，贫道是出家之人，为百姓排忧解难乃分内之事。”
虽然是出家之人，也是一心向道，但袁道长却不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如今这香火鼎盛的道观每天不知道多少香客过来烧香，自己这个道长为山下的百姓们排忧解难，这是自己的功德。
而提供道观这个大平台让自己有机会积累功德的人是谁？
是骆夫人杨若晴啊！
而面前这一家三口又是谁？
骆夫人的娘家爹妈和妹妹啊！
袁道长怎敢受面前这妇人的跪拜呢？
当下，袁道长赶紧招呼着杨华忠一家三口坐下，又让徒弟小磨泡了三碗茶送过来，方才打发小磨去厢房门口守着，关起屋门来跟杨华忠一家三口说事。
“这世上的事，都是因果循环，从不会空穴来风。”
“这金南屡次入梦小朵姑娘，必定是有他的目的的。用我们活人的话来说，叫目的，心愿，放在阴灵身上，这便叫怨念。”
“这口怨念不能断，死者的魂魄便不得安息，即便过了头七，也不会魂归地府，而是在阳间跟阴间之间游荡，而不能魂归地府登记造册，做鬼一日便不能享受阳间亲人的供奉，更不能转世投胎，他们在两界的边缘游荡，时日一久便会成为孤魂野鬼。”
“倘若那怨念继续加深，又受到一些其他邪灵鬼怪的干扰，或许原本残存的一丝属于人类的善性便会泯灭，到时候彻底的沦为厉鬼，就更麻烦了！”
袁道长这番话，让杨家三口人遍体生寒。
小朵更是吓得脸都白了，感觉这厢房里陡然都冷了下来，她往孙氏怀里缩。
孙氏也很怕，可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她抬手紧紧搂住小朵，又惊又怒，以至于声音都跟着微微颤抖：“道长，我们是凡人，可管不了那孤魂野鬼会咋样，我只想晓得他明明有爹娘，有大伯，有兄弟，他在阳间有啥未了的心愿，咋不去找他家里人？为啥要来缠着我的闺女？”
杨华忠点点头，“是啊道长，这也是我们所费解的，原本以为我闺女不在项家庄住了，回了我们杨家，可没想到竟然还跟来了，这又是为啥啊？”
袁道长道：“对于灵体而言，不存在换了个村子就不跟的道理，这么说吧，就好比我们人寻找东西是用我们的眼睛，而狗，则大多是用鼻子。”
“对于灵体来说，他要入的是小朵的梦境，所以不管小朵在哪个村子睡觉，床上都有何人陪着，只要她睡着，就能梦到。”
“更准确来说，不是小朵姑娘梦到金南，而是金南托梦，小朵姑娘梦里看得那么清楚，从院门，到院子中间，最后到窗口，其实是用魂魄在看的，所以醒来才会觉得梦境如此真实。用在我们道家，这叫灵魂出窍，用在庄户人家口中，这就魂不附体。”
“通常那些神虚体弱，而命不久矣的人，因为他们的**已经虚弱到无力承载自己的魂魄，就好比这茶碗破了一个洞，茶水会流淌出来这种，魂魄便容易出现这种出窍的情况。”
袁道长这么一说，杨华忠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两口子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件事儿。
当初，孙老太病重弥留之际，没日没夜都在床上痛苦的熬着……
可是某一天晌午的时候，外面没人，孙氏去孙家看望孙老太。
刚拐到后院就看到那屋门口的凳子上孙老太就坐在那儿，双手抄着，就跟之前没生病的时候一样的样子，甚至还朝孙氏这笑眯眯的望着。
孙氏大喜，以为娘这是好了？
可是当她眨了下眼睛再看时，那凳子上哪里有人？不过是放了一件衣裳罢了！
这事儿，一直是悬在孙氏心头的一个疑团，她只跟杨华忠这说了，其他地方从没说过。
两口子都琢磨不透这是为啥，明明那会子孙老太还躺在床上没断气啊！
此刻听到袁道长这番话，他们明白了，原来，那是老人家的生魂已经脱离了**啊！
小朵大惊失色，突然哭了起来：“道长，那照您这样说，我灵魂不归体，我只要睡觉魂魄就到处跑，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啊？”
第5046章 破解之法
孙氏也吓得不轻巧，赶紧搂住小朵，紧张的望着袁道长。
袁道长看了小朵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从姑娘的面相看来，倒是个多福多寿的样子。”
孙氏和杨华忠皆松了一口气，小朵也稍微好了一点点。
“道长，我还是那句话，为啥金南不去找他家里人，非得来缠着我们朵儿？”杨华忠忍不住又问。
孙氏和小朵也齐齐望着袁道长，想他解开这个谜团。
袁道长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胡须，道：“从之前你们对项家的情况以及金南的死来推测，他本不该命绝，是他爹娘的疏忽大意才如此，他对他爹娘产生了不信任和抵制的情绪，又或是觉得找他们也无济于事，活着都被延误至死，死了，又何谈帮他达成夙愿呢？所以自然便不找双亲。”
“他大伯是远近闻名的牛贩子，杀牛的操刀屠户，这种人本身煞气就重，浑身带着血气，阴灵不敢去找。”
“而项胜男则年轻气盛，阳火旺生，所以一番找寻，自然身怀有孕，又身体虚弱的小朵姑娘是首选了。”
听完袁道长这番话，杨家三口人面面相觑。
杨华忠眉头紧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没想到这阴灵也是柿子捡软的捏啊，就欺负我家朵儿是个弱质女流！”
孙氏更是恨得咬牙：“我闺女辛辛苦苦为他们项家传承香火，本就够辛苦了，咋还要遭受这样的嘴，真是让人心寒！”
小朵弱弱道：“我姐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走夜路，去哪都不怕，也从没有什么阴灵邪祟敢找上她，是因为性格的缘故么？”
袁道长自然清楚小朵口中的‘姐’是谁。
“骆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那命格，生来便不同！”
袁道长叹了一声，护国大将军的夫人，单凭这护国二字，就能威慑一方了。
何况杨氏女的命格可不仅仅拘泥于夫君的威慑，自身的强势，还有她的儿子……
此女……天机不可泄露！
“这张护身符你先收着，贴身收好，夜里睡觉的时候，要么找个煞气重的人陪你一块睡，要么找个气场强势的人的床睡，哪怕是那人的某个贴身物件放在手边，魂魄应该能被镇住！”
“多谢道长指点！”
小朵起身接过那张护身符牢牢攥在掌心。
杨华忠忍不住又问：“道长，这个法子也是治标不治本啊，会不会哪一天那护身符掉了，又或者身边没有煞气重的人陪着，我闺女又开始魂不归体？求你好歹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啊！”
孙氏也是这个想法，于是巴巴的望着袁道长。
“道长能不能做法把金南给收了？”她问。
袁道长直接摇头：“阴阳两界自有彼此的规则，我是一个出家之人，不该我沾惹的因果我若是沾惹了，反倒不好。”
“可这世间事又都循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规则，想要一劳永逸，唯一的法子就是去聆听阴灵的夙愿，满足他的夙愿，夙愿被满足的那一刻便也是怨气消散的那一刻。”
袁道长这番话一说，杨家三人顿时傻眼了。
他们现在吓得躲都来不及，还要去主动那啥，想想都怕！
“道长，那我大哥的夙愿到底是啥呢？该咋样才能搞清楚？”小朵壮着胆子问。
若是简单，她不介意帮大哥一把，只要他的魂魄能得到安息……
袁道长略一沉吟：“还是入梦，梦里走近他，询问他，或许他会告诉你答案。”
小朵突然就想起了梦里的境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孙氏也再次白了脸：“道长，就不能有其他法子问出来么？我看从前李家村的李神婆在世时，就是用问米来跟阴灵问事情的。”
袁道长摇摇头：“李神婆可不是一般人，她的手段贫道自问不及，惭愧！”
“但李神婆也正因泄露了太多天机，遭到了天谴！”
……
杨家三口人从道观离开。
回村的马车上，杨华忠赶着车，车厢里孙氏跟小朵依偎在一起。
“娘，这事儿就这样了么？这护身符我是不是得带一辈子啊？”小朵哭丧着声音问。
真的好怕哪天不小心弄丢了可咋整？
孙氏搂紧小朵：“不怕，咱先这么带着，顶一阵算一阵，等到你姐和姐夫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帮咱想法子，肯定有法子的！”
小朵点点头，“娘，那我夜里睡觉咋整？”
孙氏道：“找你大舅妈过来陪你睡，她是杀猪的，煞气肯定重。”
小朵点头。
夜里，大孙氏果真过来了。
孙氏要找她过来帮忙，势必要将这前因后果跟她说的。
所以大孙氏一坐下就开始谴责金南，可是，等躺到床上脑袋才刚挨着枕头，大孙氏的鼾声便如雷般响起。
小朵这一夜确实是没梦到金南。
可是，她也辗转反侧，被大孙氏的鼾声吵得根本就睡不着。
第二天，第三天又是这样。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小朵实在扛不住了，跟孙氏和杨华忠这说了实情。
没辙，找人陪伴这条路行不通，孙氏寻思着道：“实在不行，今夜我陪你去隔壁你姐家，到你姐和姐夫的床上睡睡看咋样？”
小朵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娘，那是姐和姐夫成亲的花床，不方便，不如你帮我去我姐那屋里那两件我姐贴身的东西给我带过来吧。”
“姐夫的不要拿，可别拿错了啊！”
孙氏点点头，转身快步去了隔壁的骆家。
跟王翠莲那里把这情况一说，王翠莲也是惊得脸都白了，赶紧领着孙氏一块儿去了后院杨若晴和骆风棠的屋子。
“东西都在这儿了，晴儿娘，你瞧着挑拣就是了。”王翠莲道。
孙氏点点头，目光在闺女和女婿的屋子里四下瞅着，找寻着……
女婿的弓箭啥的就挂在墙上，孙氏觉得这东西煞气重，可又怕太重了反倒伤及了朵儿肚子里的孩子，况且朵儿先前也有交待，不要动姐夫的东西。
于是，一番挑拣下来，孙氏拿了一只杨若晴睡觉的枕头夹在腋下，出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对面骆宝宝的屋子里，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木剑。
“这剑瞅着不赖，小孩子家玩的剑，既能辟邪，又不是真剑不会伤人。”孙氏自言自语道。
王翠莲便笑着过去把那把小木剑摘下来递给孙氏：“这剑原本是辰儿的，上面还刻着名字呢，上回左家那孩子来咱家做客，宝宝去辰儿屋里拿过来给景陵耍的呢，晴儿娘，你也一并带过去吧！”
就这样，孙氏带着杨若晴的枕头和辰儿的一把小木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