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别怪我不客气
杨华忠被问的一愣一愣的。
汉子打小就在村里过，田间地头偶尔也有纷争。
可说点软话，各退一步也就过去了。
今个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上门讹诈的市井混混。
咋办？
汉子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影站到了他身旁。
是骆风棠。
“三叔，跟这帮小杂碎没啥道理好讲。”
骆风棠厌恶的目光扫过面前的那几人。
“我数到三，你们自己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沉声道。
坐在桌上晃着两条腿的那人嗤了一声。
“臭小子，长得牛高马大就了不起么？这年头，靠的是兄弟！”
“哥几个，给我上，砸了这不上道的铺子大哥有赏！”
“得勒！”
或站或坐的混混们一哄而上。
五六个，全朝骆风棠这边围拢过来。
甩胳膊捏拳头，一个个龇牙咧嘴。
这是要开打的阵仗？
杨华忠他们都怔住了。
反应过来时，杨华忠杨华洲还有大牛长庚这些汉子们全恼了。
“啥世道？还就不信这邪了！”
杨华忠第一个撸起了袖子，杨华洲他们全围拢了过来。
被杨若晴拦住。
“爹，叔叔们，对付这几个小杂碎，棠伢子一个人就行了。”
“你们就别脏了手，边上看着就行。”
相比较其他人的紧张，杨若晴不慌不忙的道。
出来开酒楼，被市井无赖讹上是意料之中的事。
早晚都要面对。
她可不想把爹和长庚叔他们卷进来。
他们还是接着做那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好了，不要参与这些纷争。
“晴儿，我怕棠伢子会吃亏啊！”
杨华忠瞅了眼那边，一脸的担忧。
杨若晴笑了，“这亏肯定有人吃，不过，可不是咱……”
话音还没落，那边就动起手来了。
‘砰砰砰……’
“轰轰轰……”
“嗷嗷嗷……”
一阵拳头砸在肉里的声响后。
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骆风棠俯身拎起地上滚地葫芦般的小混混，一手一个。
干净利落的丢出了酒楼。
在外面的街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一切的发生，半碗茶的功夫不到。
众人都还没看清楚骆风棠是怎么出手的，战斗便已结束了。
外面那些混混爬了起来，不敢再进来。
“臭小子，你们给我等着，我喊我们大哥来铲平你这酒楼！”
他们一溜烟跑了。
跑堂里的人回过神来。
大刘激动得朝骆风棠竖起大拇指：“风棠兄弟，你这身手，了得啊……”
“有了你，咱这酒楼往后都不用请护院啦……”
不待骆风棠吭声，杨华洲一脸自豪的站了出来，拍了下骆风棠的肩膀。
话却是对大刘说的：“大刘啊，我这个侄女婿，厉害的事儿多着呢，眠牛山的狼王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大刘对骆风棠的崇拜，顿时如滔滔江水。
被吓到的小安，孙氏怎么哄劝都哄劝不好。
这会子亲眼见着骆风棠把坏蛋打跑，小安突然就不哭了。
眨巴着一双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骆风棠。
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边，杨若晴走到骆风棠的跟前，看了眼他的拳头。
没有破皮受损，她暗暗放下了心。
她笑着对他道：“方才打的漂亮，往后你就是咱酒楼的金牌打手，镇楼之宝！”
骆风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丫头，净打趣他。
周大厨从人群后面挤过来，看了眼门口，一脸的焦忧。
“莫要高兴太早，这事儿闹大啦！”周大厨道。
“他们去喊人去啦，那家伙口中的那个大哥，是咱一条街的霸王，得罪不起，这麻烦事还在后面呢！”他道。
杨华洲他们听到这话，都笑不出来了。
杨华忠皱着眉头，“咋开个铺子还这么麻烦呢？”
周大厨摇头叹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不是强龙，他们却是恶蛇，不好惹啊！”
“那从前聚味轩是咋打发他们的呢？”杨华忠又问。
身为父亲，酒楼这块，他要顶起来，给闺女挡着！
周大厨听问，回道：“从前我们这酒楼有个宋采办，跟这些人混在一块。”
“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养着的。”他道。
杨华忠眉头皱得更紧。
“咱开门做生意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哪能养着他们？”他道。
杨华洲点头：“三哥说的没错，咱挣的是辛苦钱，凭啥供着他们？”
周大厨道：“三哥五弟你们常年在村里，不太清楚这镇上的情形。”
“咱这清水镇，人口不少，龙蛇混杂啊！”
“这些混混们，都有自己的地头，每个地头都有自己的老大。”
“方才过来闹事的那个领头的家伙，道上人都叫他猴子。”
“他头上还有个大哥，叫什么‘耳哥’的，那家伙老凶悍了，又能打，一条街的人都怕他……”
‘耳哥’？
杨若晴眉梢挑了下，随即看向骆风棠。
骆风棠也听到了这个名字。
“难道是……”他刚张了下口，酒楼外面，大动静来了。
猴子他们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一大波人。
一个个都是浑身痞气，眼斜口歪的长相。
手上，拎着木棒的，拎着板凳的，拿着土砖的……
全都抄了家伙，没一个空手。
眨眼功夫呼呼啦啦涌到了酒楼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然后，混混群让开一条路。
猴子点头哈腰的领着一个瘦高个的男子从人群中过来。
“耳哥，那小子就在里面，可能打了……”
“草，再能打也就一双拳头一双腿，六打一都吃亏，你们几个是饭桶吗？”
“打不过不会亮刀子？这么怂，丢老子的脸！”
骂骂咧咧的声音朝酒楼门口这边来了。
酒楼里面，杨华忠他们听到这声音，神色都变了。
来的果然不是善茬。
“实在不成，还是花钱消灾吧？”
老杨头惶白着脸，提议道。
杨华忠皱着眉头，显然不赞同。
杨华洲则直接否决了：“有一回就有二回，胃口养叼了，往后还得了？跟他们拼了！”
老杨头急了：“他们人多势众啊，真打起来咱要吃大亏的……”
“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说了，你看咱这，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拖家带口咋打架啊？”他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杨家兄弟。
看到边上把大安小安拢在怀里，吓得浑身发抖的孙氏。
杨家兄弟迟疑了。
真要花钱消灾么？
第490章 又是谁指使的
“这些人天天在镇上混，天天来闹事，哪个顾客敢来吃饭？”老杨头接着道。
这话，触动了杨家兄弟。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当口，酒楼里光线骤然一暗。
一个瘦高个，长着一对招风耳的男子领着一帮人进了酒楼。
招风耳男子耍着手里的西瓜刀，视线扫过酒楼里的人。
“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我手下小弟？站出来给老子磕……”
后面那个‘头’字还没出口，招风耳男子的脸色突然变了下。
伸长了脖子，瞪起了眼，直勾勾瞅着人群中的杨若晴看。
杨若晴朝大耳朵笑着眨了眨眼：“耳哥是吧？我叫杨若晴，天香楼是我开的，你带着兄弟们是来关照我生意的吗？”
铛……
招风耳手里的西瓜刀掉在了地上。
边上，那个叫做猴子的正一脸挑衅的瞪着骆风棠。
臭小子，我们耳哥来了，你等死吧！
突然耳哥的声音停了，刀也掉了。
猴子诧了下，顺着耳哥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杨若晴。
猴子笑得一脸的猥琐。
“耳哥，这伙人打了咱兄弟，赔钱可不成，得让这东家小姑娘来给咱倒酒赔罪……”
“啪！”
清脆的巴掌声，震得猴子的耳膜都要破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跌坐在地。
一只大脚踩了下来，朝着他胸口就是一通猛踹。
“赔你个头啊？就晓得欺负人家小姑娘，老子今天不把你踹出si来，算你拉得干净！”
大耳朵一边踹一边骂，一对招风耳都气红了。
“耳哥，你打错人啦，那小子在那……”
猴子抱着头躲闪着，指着骆风棠那边，委屈的大喊。
大耳朵一口痰吐在猴子脸上。
“老子打的就是你！”
“你个兔崽子，让你不学好，让你学人收保护费，我平时是咋教你的？”
大耳朵煞有其事的教训着猴子。
“老子教你，要做个好人，要对邻里有爱，要对妇人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小姑娘给予春天般的温暖，要多扶老奶奶过街道……”
“你个臭小子，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到处给我闯祸！”
啊？
猴子懵了。
躺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耳哥，今个不是你老人家让咱来砸场子的嘛？
咋翻脸不认账啊？
边上，那些带过来的小弟们，也都看傻眼了。
大哥这是在干嘛？
可是大哥发飙，谁敢出来拦？
至于杨华忠这边，更是一头雾水。
大家都不清楚这位凶神恶煞的大哥，在玩什么？
唯有杨若晴和骆风棠，站在那笑眯眯的看着。
尤其是杨若晴，双臂抱胸，还看得饶有兴趣的样子。
那边，大耳朵把猴子从地上揪了起来。
“你看看，人家开这酒楼容易嘛？”
“你们把人家的桌椅砸成那样，多不吉利，还不快扶起来！”
猴子抽泣着爬起身，带着方才动手砸的那几个小弟，赶紧把桌子椅子扶好。
“还不快给人家赔礼道歉？”大耳朵低喝。
猴子几个站成一排，对杨若晴这边一起鞠躬赔罪。
完了，猴子还收缴了他们几个口兜里的铜板。
“滚蛋！”
小弟们一哄而散。
酒楼里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
大耳朵这时才终于敢往杨若晴这边凑。
“嘿嘿，杨姑娘，大水冲了龙王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们这回吧……”
看着面前弓着身，赔着笑，还奉上桌椅损毁赔偿金的大耳朵。
杨若晴勾唇一笑。
她伸手接过那些钱。
问大耳朵：“你是混这条街的？”
大耳朵连连点头：“承蒙街坊们抬爱，让我混口饭吃。”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还抬爱呢……
“说吧，今个这事儿，又是谁指使的？”她问。
大耳朵眼珠儿一转，心道啥都瞒不过这位神医杨姑娘。
大耳朵立马就招了：“是宋采办，他给了咱三两银子，让咱来砸场子的。”
杨若晴看了眼骆风棠，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想必是那一回宋采办过来毛遂自荐要做天香楼的采办，被他们给当场否决了。
所以怀恨在心，找人来闹事。
“看你态度还不赖，今个这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咋混饭吃我不管，不过这天香楼，往后是我的地盘。”杨若晴清声道。
大耳朵连连点头：“杨姑娘尽管放心，我会管束好他们的。”
“嗯，这里没你啥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她道。
可是，大耳朵却没挪步子。
“咋啦？还有啥事儿？”杨若晴问。
大耳朵的脸憋红了，站在那扭扭捏捏的样子。
杨若晴恍然。
她对骆风棠投去一个眼神。
骆风棠会意，点头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然后，杨若晴方才对大耳朵道：“咱去门口说话。”
“好，好！”
大耳朵屁颠着跟着杨若晴来了酒楼外面的一个拐角处。
还没站稳脚跟子，大耳朵就道：“杨姑娘，你真是神医呀。”
“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吃你给的药，见了我的人，都夸我精气神好了呢！”
“夜里也不做噩梦了，也不盗汗。”
“腰不酸腿不痛，跟我媳妇做那事儿，我媳妇还夸我比从前猛……”
“咳咳……”
杨若晴握拳清咳了声，视线错开。
大耳朵愣了下，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一激动，想啥说啥了。
人家杨姑娘虽是神医，却也是一个年轻小姑娘呢。
“杨姑娘，多谢你救了我的命啊，这身子骨好了呀，感觉活着都带劲儿啦！”大耳朵接着道。
杨若晴点头。
“好了就行，往后身上有哪里不痛快，还可以来找我。”她道。
大耳朵眼睛亮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必须的呀，你可是神医！”
杨若晴含笑点头。
近来很多人都夸她是神医呢……
“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先回酒楼了。”她道。
大耳朵拦住她，“还有一个事儿，想要杨姑娘帮个忙。”
“说来听听。”
“就是……我媳妇儿吧，进门都两三年了，都没开怀。”
“我想改天带她来给杨姑娘瞅瞅，看能不能开些药回去调理下……”
第491章 好好热闹一日
杨若晴淡淡一笑：“迟些日子你再带过来，这小半个月是不成，酒楼刚开业，我手头事儿多。”
大耳朵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那啥……用得着咱的，杨姑娘尽管吩咐……”他道。
听到这话，杨若晴嘴角轻轻抽了下。
“还是免了吧，回头你带着一拨人给我当门神，顾客都不敢来了。”她道。
大耳朵挠了挠头，一脸的尴尬。
想到啥，杨若晴把先前大耳朵给的赔偿金放回他手里。
“宋采办花三两银子，雇你们来砸我场子。”
“礼尚往来，这是我的雇金，请你们也代我好好招呼他一下。”
大耳朵拽紧那钱，会心一笑。
……
刚回到酒楼，众人便都围拢了过来。
“晴儿，这是咋回事啊？”
“那个大耳朵，咋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们认识？”杨华忠迭声追问。
杨若晴看了眼骆风棠：“你没跟我爹娘说？”
骆风棠笑了下：“等你自己来说。”
杨若晴点点头，对杨华忠他们道：“其实也没啥，年前因为一件小事，跟大耳朵认得了。”
“啥小事啊？”杨华忠一脸紧张的问。
跟大耳朵这种混的，能有啥小事？
杨若晴笑了：“一点小冲突咯，我以德服人，把他折服了。”
杨华忠他们还想再问，杨若晴却不再多说。
周大厨却很高兴，
“东家姑娘结交广泛，这是好事。”
“饭菜做好了，要不，咱都入席如何？”
“好，入席！”
众人收拾了情绪，纷纷入座。
随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先前的阴影，渐渐被冲散。
三杯两盏酒水下肚，情绪就更高涨起来。
杨若晴坐在大安小安中间，正跟那忙着给两个弟弟夹菜。
枸杞炖老母鸡。
两只鸡腿一只掰给大安，一只给小安。
然后又在那给小安剥大虾。
“姐，这虾米好大呀，比咱以前吃过的大得多了！”
小安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杨若晴手里的吓，舔了舔嘴。
杨若晴道：“咱以前吃的那些，都是小河沟里抓的小虾米。”
“这个大虾，可是从县城那边的一个大湖里捞上来的。”
很快，虾壳就剥干净了。
她把嫩红的虾肉放在面前装着米醋的小碟子里轻轻沾了下。
“张口。”
然后，放进小安的小嘴里。
看着弟弟撑得鼓鼓的小腮帮子，杨若晴问他：“好吃不？”
小安点头如啄米。
杨若晴眯着眼笑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吃了这个可以长个头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姐姐啥时候骗过你？”
“那我要吃更多更多，长成姐夫那样高，打跑坏人！”小安道。
一听这话，桌上人都笑了。
骆风棠更是目光温柔的看了小安一眼：“那小安就听你姐姐话，多吃大虾，长个头。”
日落西山，暮色四起。
长长的胭脂巷，亮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这里，是清水镇男人们的温柔乡，眠花宿柳的好去处。
在某一间花屋子里。
宋采办搂着这家勾栏院的头牌小红姑娘，正准备滚床单。
突然，屋门被踹开，呼啦啦涌进来三五个男人。
宋采办吓了一跳，一边提裤子边扭头往门口瞅。
还没瞅清楚闯入者长啥样儿，一件黑衣劈头罩了下来，蒙住了他的脸。
手臂被人从后面捆住，腿也被踹了一脚跪倒在地。
拳打脚踢如暴风骤雨般席卷他的身……
……
二十五日夜里。
杨华洲和骆风棠他们都来杨若晴家了。
众人围坐在灯下，谈论着明日酒楼开张的事儿。
大家都很激动，也很兴奋。
有些铺子开张，会请当地有头有脸的人过来助阵。
隆重的还会请舞龙舞狮子的队伍来助兴。
杨若晴不打算请舞龙舞狮的。
那些玩意儿，太费钱。
创业初期，一切得从简，酒楼的关键，还在于‘吃’。
做出自己的特色，抓住顾客的胃，比什么都强。
村里的里正王洪涛，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这都是要请去酒楼的。
还有长庚大牛这些交情好的，也要请。
到时候就放一串炮仗，好好的炸一炸。
商议得差不多，众人各自散了，因为明天还要起大早去镇上呢。
临睡前，孙氏对杨若晴道：“不晓得你嘎婆那边能不能抽空过来？我前几日托人给他们捎去了口信呢。”
杨若晴道：“能过来自然更好！”
孙氏点头。
年前没送年节礼。
正月也没带孩子们回趟娘家。
妇人心里一直兜着这事儿。
这趟要是娘家来人，可得请到酒楼好好招待，圆了那个遗憾。
前院。
老杨头那屋。
“明个老三家的酒楼开张，我跟他说了，咱们全都过去，好好热闹一日。”
洗脚的时候，老杨头对谭氏道。
谭氏头也不抬的道：“要去你们去，我才懒得跑那几十里地。”
老杨头道：“瞧你这话说的，那是喜事儿，咱得去捧场。”
“再说了，老三家置办了一辆马车了，再不济，咱自个家里不是还有牛车吗？又不是要你走过去！”
谭氏撇嘴。
“家里总得留个人看家吧？全都去了，家里的鸡，猪，谁来喂？”
“来了小偷，偷个精光咋整？”谭氏问。
老杨头道：“那就留老大媳妇在家看家。”
谭氏摇头：“又聋又哑，除了塞灶火啥都不成，来了贼也喊不出半点声儿，有啥用？”
老杨头一想，也是啊！
“那留谁？”他问。
谭氏一想：“老五媳妇。”
老杨头点头：“成。”
谭氏帮着老杨头把脚擦了起来，老杨头坐到了床上，还在那一脸的憧憬着。
“我算过了，老三和永进去酒楼做事，一年下来咱有三十两的银子入账啊！”
“咱家的屋子不用翻新，这钱到时候就用来买田买地。”
“一年下来，就能把咱年前卖掉的四亩田给买回来，还有得赚！”
听着老杨头的盘算，谭氏的脸上也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一年三十两银子，我得给我闺女留十两。”她道。
“梅儿二月初二就出嫁，往后就是老王家的人，你还给她留啥银子？”老杨头有点不满的问。
“该给的嫁妆，咱都给齐了，压箱底的钱，咱也不输给村里任何一家。”
“往后，咱的钱不能再往她身上使了。”
“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要钱！”老杨头一脸郑重的道。
第492章 有点出息成不
谭氏不吭声。
甭管咋样，全天下的人不贴梅儿，她这个做娘的都要贴。
老王家又是婆婆又是两个强势的大姑子。
梅儿手里不多攥点钱，一寸长的事儿都做不了主。
老两口各怀心事的睡去。
对面西屋里。
刘氏坐在床边给三丫头喂奶。
杨华明跟只壁虎似的贴在墙壁上，听着隔壁杨华洲那屋的动静。
刘氏瞪了他一眼：“有点出息成不？”
“夜夜听，你不累呀？”
“嘿嘿，不累，有趣儿着呢。”杨华明道。
“黑灯瞎火，不就那么回事儿嘛！”刘氏撇撇嘴道。
杨华明走了过来，笑得一脸的深沉。
“你懂个啥？这人跟人能一样么？何况五弟妹那细皮嫩肉的……”
他说着说着，眯起了眼，双手手指做出一副轻轻抚摸的样子。
好像把自己幻想成了杨华洲。
刘氏一见自己男人当着自己面去想弟媳妇，恼了。
抬手照着杨华明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要脸不？”刘氏问。
“我是人又不是兔子！”杨华明嘟囔道。
“你这不要脸的。”刘氏气得磨牙。
“回头我就跟老五说去，说你惦记他媳妇，看他不一拳头打死你！”
……
一墙之隔的杨华洲那屋。
两口子还在为明日酒楼开张的事情小声谈论了一番，都很激动。
杨华洲对鲍素云道：“三哥私下跟我说了，晴儿许的二两银子一个月，那是说给咱爹听的。”
“事实上，一个月给我和周大厨开的都是二两半吊呢！”
鲍素云听这话，也激动了。
半吊？
那不就是五百文吗？
身边，杨华洲的声音接着响起。
“咱家的规矩，没分家之前，一个子儿都得上交咱娘那。”
“往后，我每个月把二两银子交上去，自个还能留下五百文。”
“到时候给你扯新衣裳，给大宝买糖吃，咱自己的钱自个支配。好不好？”
鲍素云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难为你，还惦记着大宝……”
杨华洲也笑了下：“孩子是无辜的……”
鲍素云低下头抹泪。
杨华洲接着道：“爹说了，咱明儿全都去镇上酒楼好好热闹一日。”
“你要哭，明日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鲍素云赶紧把泪抹掉。
“明日酒楼开张，是大喜的日子，我可不能红肿眼眶。”
两口子依偎在一起，畅想了一番美好的未来。
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正月二十六。
酒楼开张的黄道吉日。
鲍素云找出出嫁时候扯的一套新衣裳来，刚换上身。
“老五，好看不？”
她有点羞涩的问。
老五看得眼睛都直了。
“真好看！”
“这衣裳喜庆，那我今个就穿这套去镇上？”她又问。
杨华洲点头。
“素云，你先拾掇，吃过了早饭再跟爹娘和嫂子他们一块儿去镇上。”
“我得先去酒楼了，不能跟你一道。”他道。
今个开业，他和晴丫头还有棠伢子几个，得提早过去。
鲍素云笑着道：“我的采办大人，您有事先走一步呗。”
杨华洲笑了，换了鞋子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后脚谭氏就过来了。
瞅见鲍素云穿着一身新，谭氏的眉头顿时竖了起来。
“穿得跟个新嫁娘似的，这又是要去勾搭哪个？”
谭氏没好气的问。
鲍素云脸颊涨红了，垂着手站在那。
“今个去镇上吃开张酒席，我以为穿这喜庆的比较好……”
她嗫嚅着道。
谭氏挑剔的目光往鲍素云身上打量了几眼，哼了一声。
“妖里妖气的，不像个样儿！”
鲍素云脸更红了，“那、那我这就换了……”
谭氏道：“是得换，今个咱都要去镇上，家里又是鸡又是猪的，得留人。”
“你就甭去了，留下来看家！”
撂下这话，谭氏懒得看鲍素云反应，转身出了屋子。
鲍素云站在原地，轻咬着唇。
好一会儿，才颓然的转身，坐了回去。
孙氏带着大小安吃过了早饭，又把猪和鸡也喂了一遍。
这时，骆风棠满头热汗的进来了。
“三婶，差不多了不？晴儿打发我来接你们去镇上。”
骆风棠进门就道。
今个，他扮演的是马车夫的角色。
先是早上把杨若晴杨华洲杨华忠几个送去了镇上。
接着，他又回来接孙氏母子。
等会送孙氏母子到了酒楼，还得再来姐桂花大云还有小雨她们这些女眷。
孙氏道：“都拾掇好了，我去前院喊下她五婶。”
骆风棠道：“那我先把俩小子带马车上去。”
……
孙氏神采奕奕的来到前院找鲍素云。
刚好遇见谭氏，金氏，刘氏，杨华梅几个往前面堂屋那边走。
刘氏一手牵着一个闺女，背上还背着三丫头。
“娘……”
孙氏知道她们都是要去镇上，很高兴，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谭氏撩起眼皮子瞅了孙氏一眼。
见今个的孙氏穿了一身七成新的衣裳，头上竟然还戴着一朵蓝白相间的花。
谭氏撇了撇嘴。
“都要做丈母娘的认了，还戴花，妖里妖气。”
孙氏脸颊一阵滚烫，站在那有些尴尬。
刘氏因为要去吃免费的大餐，心情不赖。
瞅见孙氏尴尬，打起了圆场。
“三嫂，你是过来喊我们的吧？不用喊不用喊，这样的喜事儿，咱自家人肯定得去捧场啊！”
孙氏微微一笑，“你们能去，实在太好不过了。”
刘氏笑道：“看到晴丫头里里外外这么能干，我和她四叔打心眼里高兴呢。”
“哎呀呀，这人都盼着生儿子，要我看啊，咱晴丫头比男的都要强。”
“三嫂你和三哥生了好闺女，有福气。”
“有晴丫头这么能干的堂姐带着，往后我家这三个丫头都不愁了，再大一些全打发去帮她们堂姐打理酒楼……”
孙氏起先还能听着赔着笑。
后面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目光四下瞅着。
“三嫂，你在找啥呢？”
刘氏见孙氏在那张望，又问。
孙氏道：“我在找素云，咋不见她呢？”
刘氏道：“嗨，甭找了，她不去。”
“啊？”孙氏讶了下。
第493章 愉悦的回应
孙氏找到鲍素云的时候，鲍素云正在灶房那熬猪食。
“素云，四弟妹说你不去，你为啥不去呀？”
孙氏进来就问。
原本两个妇人就要好，加之杨华洲又来酒楼做采办，三房和五房的关系更亲近了。
孙氏开门见山的问，鲍素云也不拐弯抹角的回。
“哪里是我不想去，衣裳都换了，娘临时留我下来看家呢。”
鲍素云道。
“这样啊……”
孙氏的眉头蹙了起来。
“我去跟娘那说说，这会子把猪和鸡喂饱了，锁在猪圈里。”
“大白天的贼也不敢明目张胆来偷，我家的猪和鸡就是这样的。”
孙氏转身就要去说，被鲍素云拉住。
“三嫂，算了。”
她摇头。
“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可娘不要我去，你去说了也是白搭。”
孙氏沉默了。
进门十几年，啥事儿都是婆婆拍板，做媳妇的，说话没份量。
“三嫂，你莫管我，你开开心心去镇上酒楼。”
“我留在家里也好，顺便还能照看一下你家的猪和鸡，你们可以放心的多耍一会子了。”
鲍素云微笑着道。
孙氏却笑不出来。
“你不去，回头老五问起来……”
“嗨，他也会明白的。三嫂，你赶紧去吧，莫耽误了功夫……”
孙氏最终没能拗过鲍素云，轻叹了口气，离开了灶房。
……
老杨家正门口。
杨华安和杨华明各赶着两辆牛车等在那。
杨华安那辆牛车是自家的。
杨华明那辆则是从隔壁老陈家借来的。
边上，站着老杨头和杨永青。
看到谭氏带着金氏刘氏杨华梅还有刘氏的三个闺女出来，老杨头对谭氏指了那两辆牛车。
“你带着梅儿坐老大那辆。”
“老四媳妇带着三个丫头坐老四那辆。”
“老大媳妇和永进小子，跟着我步行去镇上。”
听完老杨头的吩咐，刘氏早已利索的带着三个闺女坐上了另一辆牛车。
笑吟吟等着去镇上酒楼吃大餐。
这边，谭氏也赶紧把夹在腋下的一捆松软稻草拿出来。
铺到杨华安那板车中间。
“梅儿，我扶你上去。”
谭氏道。
杨华梅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红袄子，搭配黑裤子黑布鞋。
她嫌恶的瞅了一眼那木板车。
“咯得屁股疼……”她嘟囔道，赖在地上不大想上。
老杨头沉下脸来：“不想坐就步行去镇上，老大媳妇你上。”
金氏听不见声音，可是看得懂口型。
见公公打发她上，不敢迟疑，赶紧过来就要上。
被谭氏一把拽到一旁。
“死远点！”
谭氏瞪了金氏一眼，恶狠狠道。
金氏懵了，一脸的迷茫。
这边，谭氏哄着杨华梅：“梅儿乖，三十里地可不好走呢，娘给你垫了稻草，还带着一床薄被子。”
“你坐上去，好不好？”
杨华梅皱了皱眉头，迫于老杨头的威压，只得往牛车那边挪。
就在这时，清脆的铃声夹杂着马蹄的声响从前面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巷子里稳稳驶出来一辆马车。
赶车的人是骆风棠。
“哎呀，我咋忘了这茬呢？三哥家买了马车啊！”
刘氏一拍大腿，兴奋的道，起身下了牛车。
才刚站稳，一抹庞大的身影从她跟前跑了过去。
是杨华梅。
迈动着大象腿一口气就奔到了前面的马车旁。
“停下停下。”
杨华梅尖声喊着。
骆风棠勒住缰绳。
马车才刚停稳，杨华梅就朝他这边扑了过来。
“小姑你要做啥？”
骆风棠慌了下，身形一闪，敏捷的跳到了马车的另一边。
杨华梅挪动着笨重的身躯往马车上爬，没好气的道：“这不废话嘛，铁定是来坐马车呀！”
车厢帘子撩开，孙氏从车厢里下来。
“梅儿，你来跟大小安一块坐吧。”
孙氏随即也跳下了车。
“三婶，这……”
骆风棠眉头皱紧。
晴儿心疼三婶路上难走，特意叮嘱他来接。
这下咋跟晴儿交代？
骆风棠一咬牙，打算过来把杨华梅‘请’下来，被孙氏拦住。
孙氏朝骆风棠暗暗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道：“听三婶的，晴儿那，我自己跟她说。”
骆风棠没辙，只得站到一旁。
眼睁睁看着杨华梅肥胖的身躯往车厢里挤。
马车剧烈晃动着。
里面的小安吓得大叫。
“叫啥叫？你姑带着你们一块儿坐马车呢！”
谭氏随即也追了过来，站在车厢外面朝里面的小安呵斥。
“梅儿啊，你当心点啊，莫碰着头。”
她又在外面叮嘱。
里面，传来杨华梅驱赶大小安的声音：“往边上挪挪。”
然后，她应该是坐下来了。
马车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梅儿，你可坐稳了？”
谭氏又在车厢外面问。
“坐稳啦。”
车厢里，传来杨华梅愉悦的回应声。
谭氏很满意。
吩咐骆风棠：“路上莫要太快，你小姑身娇肉贵，颠坏了唯你是问！”
骆风棠冷着一张脸，不吭声。
他又看了眼孙氏：“三婶，你咋去镇上？”
孙氏道：“没事儿，我脚力好等会跟你大妈一道走过去。”
“棠伢子，你赶紧动身吧。”妇人催促着。
骆风棠点点头，刚要跳上马车，又有人过来拦车了。
这回，是刘氏。
“梅儿说的对，那牛车坐着老颠了，算我一个，我也来跟你们挤挤！”
刘氏说着，也要往车上爬。
车厢里面的小安吓得叫了起来。
“要挤死了……”
骆风棠想要伸出手去拦，刘氏故意把胸脯一挺。
妇人那胸可是三丫头的粮仓，比平时大了好多。
骆风棠触电般缩回了手。
刘氏得意的扯了扯嘴角。
毛头小伙子，想拦老娘？你还嫩着点！
就在刘氏快要爬上去的当口，后面头发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一股大力把她给扯了下来。
“是哪个……”
“我呸！”
谭氏一口淬在刘氏的脚边。
“没听小安都哭了吗？里面坐不下你，滚回你自个那牛车去。”谭氏喝道。
刘氏一脸的憋屈。
眼珠儿一转，道：“那我就不上去了，荷儿快带妹妹过来。”
很快，杨若荷和杨若菊都跑到了马车跟前。
“娘啊，我就不上去了，让荷儿和菊儿上去吧？”
“她们两个也没坐过马车，羡慕着呢！”刘氏道。
第494章 莫废那个劲儿
谭氏冷冷横了眼面前两个孙女。
“马车坐不下，你们要去，就上牛车，不去就滚回家去看门！”
“棠伢子，还愣着做啥？赶车呀！”
谭氏厉声催促着。
骆风棠又看了边上的孙氏一眼。
得到孙氏的点头，这才跳上马车挥动起马鞭来。
这是一匹刚刚成年的枣红马。
柔顺的鬃毛上，套着绳索，绳索衔接着后面的车厢扶手。
枣红马迈动前肢，身体往前，发出了大力来拉这车厢。
可是，奋斗了好几次，那车厢底下的木轱轳就是不往前转。
甚至，还往后退。
“呀，这是咋回事？”
谭氏问。
“这马不听话，不肯使力，棠伢子你手里那马鞭是做啥的？抽它呀！”
谭氏在边上看着，催着。
“往死里抽，看这畜生还肯不肯使力！”她咬牙切齿道。
骆风棠却没有这么做。
马，用来拉东西和载人的。
将来也是要跟着他和晴儿，风里来雨里去的。
虽是畜生，却也是有灵性的。
需要爱惜。
他舍不得抽。
谭氏恼了，抄起边上墙角摆着的一把笤帚就要过来抽那马。
被骆风棠拦住。
“奶，这马不是不使力，它把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他道。
“那咋还在原地打转儿呢？”谭氏问。
边上，刘氏捂着嘴笑。
“还用说嘛，车厢太沉啦，这马拉不动呗……”
“闭上你的臭嘴！”
谭氏直接喝断了刘氏。
刘氏撇撇嘴，转过头去偷笑。
这边，谭氏的目光落在骆风棠身上：“到底啥情况？”
骆风棠道：“方才四婶不是说了么！”
谭氏气得个倒仰。
“我就不信这邪了，铁定是这地儿不好走。”
她道，朝那边的杨华安杨华明招手。
“老大老四快过来推一把，推上大路就好了！”
杨华安问询的目光投向老杨头。
杨华明则是坐在牛车上，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拖在地上。
袖着手朝这笑得肩膀直抖。
“娘，莫废那个劲儿了。”
“车厢太沉啦，你让梅儿下来，换我俩闺女上去试试不就晓得了嘛！”杨华明道。
谭氏在那朝杨华明瞪着眼。
“你眼里就只有你那媳妇和闺女，就没你妹子！”
谭氏怒道。
杨华明耸耸肩。
妹子和闺女，铁定是闺女亲啊！
闺女养大嫁出去，自个还得落一笔彩礼钱呢。
妹子？
切！
这边，老杨头看不下去了。
“莫折腾了，让梅儿下来，换荷儿菊儿上去试试！”
老杨头发了话。
谭氏没辙。
车厢里的杨华梅听到要她下来，不干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坐这里，我不要下去嘛……”
她扭动起身躯。
车厢顿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车轱轳往后退。
那马儿有些拗不住，一双前肢都离了地儿，打了一个响鼻。
眼看着马车都要翻了，里面的小安吓得都哭出了声。
孙氏一筹莫展的当口，骆风棠动了。
他撩开帘子，一把就将里面的巨型‘肉灵芝’给拽了出来。
跟丢麻袋似的，丢到一旁。
然后这边，刘氏几乎是同步，把荷儿和菊儿塞进了车厢。
骆风棠也跳了上去，马鞭往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枣红马发出一声嘶鸣，迈动优雅的前肢，往前踏了出去。
车轱辘转动起来，有节奏的马蹄声伴随着铃铛的清脆声响，马车流畅的朝前驶去。
车厢里的四个孩子，发出新奇而愉悦的叫声。
“哦……马车动起来咯……”
“好耶，我们要去镇上吃大餐咯……”
等到杨华梅回过神来。
马车已经驶出去十来步远了。
她狠狠跺了跺脚，就要去追。
被老杨头喝住。
“还嫌丢人不够？”
他问。
“要去镇上就上牛车，不去就滚家去，看了就碍眼！”
老杨头话音刚落。
刘氏就背着三丫头屁颠颠的跑回了杨华明那车上坐好。
笑吟吟看着这边的谭氏和杨华梅。
谭氏扶着杨华梅，还在那劝着哄着。
“好梅儿，咱不坐那马车了，屁大个地儿，挤死了。”
“走，咱坐牛车去镇上，回头到了镇上，娘陪你去扯新衣裳，买花……”
谭氏道。
“糖角子吃完了……”杨华梅嚷嚷道。
谭氏赶紧点头：“成，再去买糖角子。”
杨华梅这才终于上了牛车。
谭氏也跟着坐了上去。
再算上赶车的杨华安，老牛就得拉三个人。
老牛也罢工了。
在那梗着脖子涨红了牛眼，任凭杨华安怎么抽打，就是不走。
边上牛车上，杨氏笑得前仰后倒。
谭氏从车上下来，走到这边车旁。
“老四媳妇你下来，跟你大嫂三嫂一块走。”
折腾了好一会儿，前面马车都出村了。
这边，两辆牛车才终于缓缓启动。
老杨头背着手走在前面。
后面杨华安赶着牛车。
牛车上坐着杨华梅。
后面杨华明赶着牛扯，车上坐着谭氏和杨永青。
牛车之后，金氏孙氏刘氏步行，刘氏背上还背着个篾竹篓子。
篓子外面盖着一件衣裳，三丫头就躺在里面哼哼唧唧。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镇上去了。
……
杨若晴左顾右盼，等于等到了马车。
赶忙儿迎了过去，才发现车厢里面是四个孩子。
“大安，娘呢？”她问。
大安道：“娘跟大妈她们在后面走。”
杨若晴讶了下。
赶紧把几个孩子抱了下来，她对大安道：“后院那间雅室的桌上，我准备了好多零嘴。”
“你们几个先去后院雅室吃东西，大安你要照看好几个弟弟妹妹啊！”
大安点头，带着几个小的欢快的进了酒楼。
这边骆风棠在调转车头，看样子是还要跑一趟。
杨若晴问他：“我娘她们啥情况？”
骆风棠便把先前的事儿，三言两语说了。
杨若晴嘴角轻抽了下。
“我小姑那吨位，得配两匹马才行。”她爱怜的摸了下马儿的脑袋，道。
骆风棠摇了摇头：“先不说了，我再跑一趟，把三婶接过来。”
……
日上三竿的时候，家这边和村子里的人员，总算是到齐了。
杨若晴还以为杨华梅没有坐到马车，会闹情绪。
今个这日子，闹情绪的话，那就煞风景了。
于是，她特别为杨华梅准备了糖角子。
第495章 大喜的日子
没想到，杨华梅一下牛车，便被这酒楼里的一切给吸引了。
像个孩子一样，楼上楼下的参观。
摸着会员雅间那些很有特色的灯具，桌布，一脸的新奇。
加之孙氏还端了糖水和一堆吃食过来。
杨华梅就更高兴了。
眼睛没停过，手没停过，嘴也没停过。
杨华梅高兴，谭氏自然也就高兴。
跟在杨华梅身后，寸步不离。
老杨头在底下跟里正还有村里几个老者们闲话家常。
抽个空来了二楼。
找到了谭氏和杨华梅娘俩。
老杨头对杨华梅道：“栓子爹也来了，他是你公公，你得下去招呼一声。”
杨华梅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谭氏站在她跟前正给她剥花生。
杨华梅嘴里包了一嘴，边摇头边含糊不清的道：“我在吃花生，没空去啊！”
老杨头自己也是做公公来的。
一听这话，气得一口闷血差点吐出来。
他指着杨华梅：“吃吃吃，就晓得吃，你瞧瞧你哪里都半点做人儿媳妇的样子！”
杨华梅不为所动。
刚好谭氏又剥了几粒花生送到了嘴边，张口就接了。
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谭氏又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朝老杨头这撩了眼。
“少拿你那套规矩来压咱梅儿。”谭氏道。
“咱今个都是来镇上做客的，凭啥要咱梅儿去伺候栓子爹？”她问。
老杨头皱眉：“不是伺候，是招呼一声，打声招呼，这是做媳妇的礼仪。”
“哼！”
谭氏嗤了声。
“屁的礼仪，谁稀罕给他们家做媳妇了？”
谭氏一脸的忿然。
“若不是栓子娘跑来挂脖子，我才舍不得把我梅儿给他们使唤呢！”
“梅儿不去打招呼，梅儿要去，我都不准！”
谭氏斩钉截铁道。
老杨头气得个倒仰，脸都成了猪肝色。
“慈母多败儿，往后、有你哭的！”
老杨头拂袖而去。
谭氏朝他背影又哼了声，转过身来。
“下面大堂吵死了，咱不下去，就跟这清清静静吃点东西。”
接着剥花生……
……
后院这块，杨若晴正跟杨华洲那清点食材，忙得不可开交。
大安几个在院子里耍，玩得兴起。
孙氏不时去后院还有前堂的正门那张望。
杨若晴瞅见又绕回来的孙氏，忍不住问：“娘，你在张望啥呢？”
孙氏道：“我前几日就给你嘎婆那边捎去了口信，不晓得他们今个能不能来……”
杨若晴懂了。
这种喜庆的日子，娘还是希望娘家那边能来点人，分享这快乐呢。
“孙家沟在山窝窝里，出来一趟不容易。”杨若晴安抚着孙氏。
“就算嘎婆和大舅妈他们这趟来不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下回来也一样。”她道。
孙氏点点头。
她帮着杨若晴忙活起来。
突然，杨永进从前院跑了过来。
“三婶，晴儿妹妹，三叔让我来喊你们一声，孙家沟来人啦……”
“在哪呢？”
孙氏大喜，放下手里的莲藕转身跟着杨永进去了。
杨若晴也很激动。
穿越来这里后，娘亲那边的亲戚，就见过嘎公。
嘎公的性格，合她胃口。
上回过来，是她家刚分家，净身出户。
雪中送炭，有米有粮。
下地去帮她家耕田，踩到了陈虎兄弟扔的破碗片，还扎破了脚……
至于嘎婆，大舅妈她们，她都还没见过。
“五叔，这里交给你了，我也去接待一下。”
她对边上的杨华洲道。
“你去吧，这里有我呢！”他道。
杨若晴拔腿跑去了前院。
杨若晴刚跑出库房，迎面便瞅见一群人说说笑笑从前堂出来，正往这后院过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大安小安欢快的在前面带着路。
小安一边跑还一边扭头朝人群喊：“姐姐就在库房，我去喊她出来！”
“甭喊，我来了！”
杨若晴脆声笑道，快步朝这边迎来。
杨华忠和骆风棠簇拥着老孙头。
两个‘孙氏’搀着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之所以是两个‘孙氏’，主要是另一个妇人，五官长相跟娘亲孙氏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看起来黑一些，年长些。
杨若晴先是跟老孙头打了声招呼，便蹦蹦跳跳奔向了后面的孙氏她们。
“嘎婆，大舅妈！”
她脆生生的唤着她们。
走在中间的老妇人猛然抬头，看到站在面前，俏生生，白白净净，一点都不胖的少女。
老妇人讶了一下。
她扭头一脸茫然的问边上的孙氏：“淑珍啊，这是谁家闺女？咋喊我嘎婆呢？”
孙氏看了眼杨若晴，抿嘴笑了。
“娘，这是晴儿呀，你嫡亲的外孙女啊！”
“啥？”
孙老太惊呆了。
松开两个闺女的手，走到杨若晴跟前。
抬起那只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颤颤巍巍摸了下杨若晴的头。
又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这眉眼，这五官……嗯，是我晴儿，是我从前那胖乎乎的傻大宝啊！”
孙老太认出了杨若晴，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伸手就把杨若晴搂进怀里。
“我的儿啊我的肉，你可算是清醒了啊……”
“从前疯疯傻傻，我们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啊，就怕你日后嫁不出去，吃一辈子苦……”
孙老太的眼眶湿了，大颗的眼泪落在杨若晴脸上，温温热热的。
被一个老人家搂在怀里。
两世为人，这是头一遭。
老太太穿的不好，衣裳打满了补丁，还带着一股子老人家身上特有的气味。
可是，
窝在这样的怀抱里，她却一点都没有排斥。
甚至，鼻子还酸了。
尤其是那一声‘傻大宝’。
更是让她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傻大宝’，多么宠溺的称呼啊！
边上的孙氏她们全都围拢了过来。
看到这样的画面，孙氏姐妹眼眶也全红了。
“娘，今个是好日子，你咋哭了呢？”
“方才一路上，你都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你来你闺女家，闺女家开酒楼啦。”
大孙氏在那笑着劝慰。
“这大喜的日子，哭可不好哦！”
听到大闺女的劝，孙老太又是哭又是笑，腾出一手来抹脸。
“我这是高兴得糊涂了……”
“嘎婆，给你帕子，擦一擦。”
杨若晴把自己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帕子递给孙老太。
第496章 腼腆了一些
然后，她的肩膀被一双有力的妇人的手扶住了。
抬眼一看，大孙氏正笑眯眯的打量着她。
“啧啧……”
大孙氏便打量边惊叹。
“一白遮三丑，一胖毁所有，这话当真不假呀！”她道。
“晴儿这瘦下来，白下来，整个人跟脱胎换骨了似的呢！”
“诶，回头你得好好跟大舅妈这说说，你这一身的肉都给弄哪去了？”她问。
杨若晴满头黑线。
这当口，把老孙头送进了雅室的骆风棠返身过来。
恭谦的对孙老太和大孙氏道：“嘎婆，大舅妈，请来屋里喝口茶歇个脚吧。”
大孙氏和孙老太的目光都转移到骆风棠身上。
大孙氏笑着抢先问：“这小子就是咱那外孙女婿吧？”
骆风棠‘嗯’了一声，脸膛微微红了。
他偷偷看了眼杨若晴，眼底都是宠溺和爱恋。
杨若晴冲他瞪了一眼。
臭小子，没瞅见我嘎婆她们全在嘛，你那眼神就不能稍微掩饰一丢丢？
两人的这点小动作，全落在几个妇人的眼里。
大孙氏抚掌笑了起来。
“哎哟，这俩孩子一看就登对，我中意！”她大声道。
骆风棠的脸更红了。
孙老太见状，赶紧为骆风棠解围。
老太瞪了大孙氏一眼，“你呀，没个长辈的正形儿，孩子们脸皮薄！”
大孙氏还在笑，“我这不是高兴嘛，我跟淑珍打小一块儿长大，她女婿就是我女婿。”
“有道是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就是这个理儿啊！”
众人又都笑了。
骆风棠的尴尬也散去了。
“嘎婆，大舅妈，茶倒好了，你们来这边坐着说话吧。”
他又请了一回。
孙老太点头：“好，咱进屋说话去。”
“嘎婆，我扶你！”
杨若晴和骆风棠一左一右扶着孙老太往雅室那边走。
后面，大孙氏和孙氏也手挽手跟了上来。
雅室是从前没回送豆腐来，跟周大厨交接的那间屋子。
不是很大，却布置得很舒适整洁。
中间摆着一张大八仙桌，边上配着八把凳子。
桌子上，盘子碟子里面堆满了瓜子，花生，蚕豆，还有糖角子等吃食。
热腾腾的茶，冒出香气。
妇人们进来的时候，老孙头正坐在上首喝茶，女婿杨华忠在边上陪着说话。
“嘎婆，您坐这儿。”
杨若晴扶着孙老太落座，接过骆风棠递过来的茶。
双手奉给孙老太。
那边大孙氏也坐了下来，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打量着四下，眼底都是欢喜。
骆风棠再一次给老孙头续了水后，微笑着对众人道：“嘎公，嘎婆，大舅妈，你们先歇会，我去前堂那转转。”
老孙头道：“棠伢子你忙你的去就是了！”
骆风棠又朝杨若晴这点了下头，方才转身去了前面忙活。
他前脚一走，后面大孙氏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
妇人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晴儿，你这丫头好眼光啊，这女婿挑得，杠杠的！”
大孙氏朝杨若晴这竖起个大拇指。
杨若晴怔了下。
又听大孙氏在那跟孙氏道：“这小子，模样好身板好，一看就一身使不完的气力。”
“方才我们到门口，也是他接的。”
“牵牛，扶人，拎东西。”
“又麻利又机灵还有勤快，不像有些小子，啥事不懂，长辈说一句才动一下……”
老孙头微笑着听着，也连连点头。
“棠伢子真心不赖！”
老汉接过话茬道。
“当初我给老三他们犁田，才刚下犁头就扎了脚，就是那小子一口子把我驮去了老村医那。”
“后面又一口气驮回了老三家。”
“他把那田给咱犁完了，也不说，是个好孩子！”他道。
杨华忠和孙氏微笑着听着孙家人夸赞骆风棠，两口子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这边，孙老太也揽过了话茬。
“这小子我也中意，不冲别的，就冲他瞅咱晴儿那个眼神啊，嗯……就是真稀罕！”
“哈哈哈……”
大孙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娘啊，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瞅到了……”
孙老太有点不服气的道：“不信我这老太太的话呀？那咱打个赌，你们看，日后这棠伢子铁定疼咱晴儿，这话是我说的……”
“不用日后看，这会子就看出来了。”大孙氏道。
“你们瞧啊，晴儿脸红了呢！”
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杨若晴的身上。
她暗暗哀嚎了一声。
这天伦之乐也不好享啊。
动不动就沦为长辈们调笑打趣的对象。
饶是她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扛不住。
灵机一动，她转移了话题。
“大舅妈，大舅和我那两个表弟表妹咋没见呢？”
她问。
大孙氏是姐姐，留在家里招婿上门的。
对方姓曹，曹家村的。
她听爹娘说起过，这曹家村，比孙家沟还要深。
躲在山窝窝里。
姑娘们都不愿意往曹家村那块嫁，太穷了。
一个村大半打光棍。
有的人家兄弟两三个，就共用一个买回来的媳妇。
生了娃也分不清是谁的，也不用去细分，横竖都是家里的种就对了。
于是，嘎公就从曹家村招了个后生过来，做上门女婿。
大孙氏是姐姐，孙氏是妹妹。
姐妹两个相差两岁。
孙氏嫁给长坪村的杨华忠，生下了闺女，做姐姐的还没开怀。
后面吃了好多药，总算怀上了。
一胎生了个龙凤胎，高兴坏了。
那一双表弟表妹现如今都跟大安差不多大，长几个月份。
可自打那一胎后，大舅妈的肚子就再没动静了。
听到杨若晴的问，大孙氏笑着朝屋门口努了下嘴。
“你大舅留在家里看家，他们两个？喏，正跟大安小安他们耍着呢！”
杨若晴顺着大舅妈的目光望过去。
外面院子里，一群小孩子在耍。
杨永青，大安，小安，杨若荷，杨若菊。
剩下的两个面生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就是大舅妈家的那对双子了。
杨若晴笑着打量了几眼，暗暗点头。
虽是山里孩子，可两个孩子都很白净。
从他们玩耍的样子观察，女孩子的性格有些像大舅妈。
大大咧咧风风火火。
男孩子，则显得腼腆了一些。
第497章 生意肯定会来的
“长得真好。”杨若晴赞道。
“他们叫啥名儿啊？”她又问。
孙老太她们对这个问，一点都不惊讶。
从前的杨若晴是个傻子嘛，人都不认得。
孙老太指着男孩子道：“哥哥叫孙大杰，妹妹叫孙小洁。”
大杰？小洁？
嗯，这两个名字不赖。
杨若晴走出屋门，朝院子里玩耍着的孩子们招呼了一声。
“等一下再耍，都过来喝口茶歇一下，马上咱都要去前面大门口放炮仗了！”
开张是掐着时辰来的，估摸着快临近了。
孩子们一听这话，都一窝蜂的围拢到了雅室这里。
喝茶，歇息。
杨若晴把桌上的吃食分发给他们，每个人的口兜里，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其他的孩子又去了屋外耍，她把大杰和小洁留了下来。
拿出两只事先就准备好的红包，分别塞到表弟表妹的手里。
边上的大孙氏看了，立马站起身。
“哎呀晴儿你做啥呀？干啥给他们钱？”
“诶，你们两个可不能接啊……”
两个孩子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杨若晴看了眼大孙氏，话却是对两个孩子说的。
“甭听你们娘的，这是姐姐给你们买糖吃的，必须得收下。”
她直接把红包塞到了俩孩子的衣服里。
那边，孙氏也在稳住大孙氏。
大孙氏道：“你们刚撑起这么大的酒楼，不容易，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孙氏道：“给两孩子买糖的钱，还是拿得出的。姐，你就让他们收下吧！”
边上，孙老太一脸的欣慰的看了眼杨若晴，也跟大孙氏那劝：“那就收下吧，这是晴儿他们的一番心意呢！”
大孙氏没辙，不再反对了。
“还不快谢谢你们姐？”她道。
两孩子冲杨若晴齐声道：“多谢姐姐。”
“乖！”
杨若晴摸了下他们的脑袋，打心眼里的喜欢。
“你们过来，红包娘给你们收着，省得一会子耍着就耍丢了。”
她朝两孩子招手。
大杰很听话的走过来，拿出红包乖乖双手奉上。
小洁却站在那没动。
大孙氏朝小洁撩了下眼皮子：“哥哥的都上交了，你的那份呢？”
小洁大大的眼珠儿转了一圈，小眉头皱了下。
“娘，我的这份儿，还是我自个保管呗？”
小洁道。
大孙氏瞪起了眼：“你一个小孩子家，保管个啥呀！娘给你收着，回头给你们买糖。”
小洁撅起嘴。
“娘撒谎。”
“过年夜的压岁钱，娘也这么说来着。”
“我跟娘要买糖的钱，娘就说钱花没了。我都没吃着糖，咋就花没了？”
“晴儿姐姐给的，我要自个保管！”小洁道。
一番话，说得屋里众人都怔住了。
随即，便哄笑了起来。
杨若晴也是笑得眉眼弯弯。
这个表妹，跟大安一样，都是超出年纪的成熟精明啊！
问世间，多少小孩被爹妈讹去了压岁钱呢？
小洁，好样的，姐挺你哦！
杨若晴这边默默为小洁加油的当口。
那边，大孙氏发威了。
“哎哟，小丫头片子这是要逆天了呀？笤帚呢？笤帚在哪？”
她双手叉腰，作势要找笤帚。
小洁一个闪身，躲到了孙老太怀里。
“奶，我娘又要抽我呢，她都敢当着你的面抽我，这是要逆天吗？”
众人再笑。
孙氏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把将小洁揽进怀里，“好侄女，莫怕，姑护你！”
因为大孙氏留在家里招亲的缘故，两边都改了口。
原本应该是大姨小姨的称呼。
这下全都换成了大舅妈和小姑的称呼了。
孙氏接着道：“姑早就把笤帚给藏起来了，你娘找不到！”
小洁一听这话，才放下心来。
这么多人护着，大孙氏这回还真输了。
“我跟你说啊，那红包，你就先收着，让你捂热。”
“回头等吃过了饭，还得交给我，里面可是两百文钱呢，丢了可不得了！”
大孙氏叮嘱了几句，这才打发两孩子出去耍了。
骆风棠过来了。
“晴儿，徐大哥过来道贺了！”他道。
听说徐莽过来了，不仅杨若晴站起了声，那边的杨华忠也蹭地站了起来。
年前深陷大牢，徐兄弟为了营救出了大力。
“岳父，岳母，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接个贵客等会再来。”
“好，你去吧！”
杨华忠，骆风棠，还有杨若晴去了前堂。
雅室里，大孙氏问孙氏：“那是何方贵客啊？”
……
雅室里，孙氏已经把年前那场风波的事儿，跟大孙氏他们说了。
孙老太和大孙氏都惊白了脸，后怕得很。
老孙头道：“怪不得年节根下没回去，正月也就老三一个人去了。”
“问起你们都还好不，老三有点支支吾吾，那会子我就砸吧着像是有事。”他道。
孙氏轻轻点头。
孙老太把手轻轻按在孙氏的手上。
“你这傻闺女，有啥事也不往娘家捎个口信？就你们娘几个煎熬着？”
孙老太的眼眶红了，一脸的心疼。
“怪不得我方才一眼瞅见你，便觉着你瘦了，必定是年前那会子操心的吧？”
孙氏挤出笑来：“事情都过去了。”
大孙氏叹了口气道：“多亏了晴儿和棠伢子啊！”
“妹妹妹夫这个家，都是这两孩子顶起来的呢！”
其他人都赞同的点头。
“祸福相依，祸事过去了，接下来好事就会一桩桩来的。”孙老太又道。
孙氏点头：“借娘的吉言，我只盼着咱大家伙都好好的。”
安置好徐莽后，留下骆风棠在那陪着徐莽说话。
杨华忠和杨若晴又风风火火回了后院的雅室。
杨华洲和周大厨他们随即进来了。
“三哥，晴儿，时辰差不多了不？是不是该点炮仗了？”他们问。
屋里人随即站起身。
杨华忠道：“嗯，差不多了，咱一道儿去前堂吧。”
孙氏忍不住问杨华洲：“这一上昼，可有客人上门啊？”
杨华洲笑了下，摇摇头。
孙氏有些诧异，边上的杨若晴笑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把酒楼开在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今个好多人都在观望，等明日，后日，生意肯定会来的，娘莫急！”
她道。
做生意，要有耐心。
第498章 他也闹着要来
周大厨接过话茬道：“东家姑娘说的在理，咱开酒楼，确实是这样。”
“等到以后日子久了，旺季忙得脚不沾地，淡季三五日都接不到一笔大单，就是这样！”
众人一听这些话，都释然了。
“成，那咱去前堂点炮仗，开张！”
于是，众人涌去了前堂。
骆风棠手里拿着一根三米多长的竹篙，竹篙上缠绕着红色的炮仗。
没有万鞭，又为了增添喜气，杨若晴便让他把好几挂短鞭拼接在一块儿。
这样等会燃放起来，声音会延长很久。
边上，老杨头带着老杨家的一大帮人站在那看着，谈论着。
另一边，里正，王洪全，长庚大牛桂花大云他们，也都笑呵呵看着。
瞅见杨若晴一行过来，杨永进把一根点燃的长香递给杨若晴。
“你是酒楼的东家，这个鞭你来点。”
杨永进笑嘻嘻道。
“晴儿你怕不怕炮仗啊？怕就让你爹来点。”孙氏道。
不待杨若晴出声，杨华忠笑哈哈道：“今个就是怕，也得她自个点。”
“酒楼写的是她的名字，她是东家，开张第一鞭得她亲手点。”他道。
杨若晴便笑着接过长香，来到骆风棠身旁。
“小心点。”
他压低声提醒她。
她笑着点头。
不就是点个炮仗吗？
姐前世，炸药都点过呢！
香烟爱上了火柴。
杨若晴点燃了炮仗的导火索。
滋……滋滋……
一抹绿色的火星在导火索上快速燃烧满眼。
她丢掉手里的长香，双手捂着耳朵往后退。
那边，骆风棠高举起竹篙，竹篙那端的炮仗顿时炸开了花。
啪啪……
噼噼啪啪……
红色的炮仗壳砸得满天飞，团团黑烟冒出来，空气中，迷茫开硫磺和硝石的气味。
杨若晴看到爹娘，还有嘎公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堆满了笑容。
五叔二堂哥和周大叔他们，个个都很激动。
就连老杨头，也是红光满面。
视线一转，她在人群中没有看到谭氏和杨华梅。
想到啥，她抬头望向二楼。
果真，杨华梅和谭氏站在雅室临窗的位置往下瞅呢。
这边甬长的炮仗声，把附近的路人都吸引了过来围观。
等到炮仗声结束，孩子们兴奋的围在门口捡地上的炮仗壳耍。
其他人则都回了大堂落座。
这个时间段，已经临近饭点了。
终于，外面围观的路人里，有人踏进了大堂。
后院，孙氏兴奋的对杨若晴道：“晴儿，开张啦开张啦，真的有人进来吃饭啦！”
看到娘这副激动的样子，杨若晴忍不住又笑了。
问了下那个过来后厨这传话的伙计。
原来这第一笔买卖，是来了一个吃三素一荤快餐的客人。
“十文钱的买卖。”她对孙氏道。
这十文钱里面，扣除成本，也就赚个五文。
不过，海纳百川嘛，雪团是滚大的。
后厨这赶紧为那第一个顾客忙活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靠近饭点，进来的客人越多。
炒菜吃饭的不错，大多是冲着这八文，十文的快餐套饭而来。
花个十文钱，就能吃到三四种菜，又划算又能解馋。
伙计厨子账房们各就各位，有条不紊的操办起来。
杨华忠亲自当起了跑堂。
孙氏姐妹也帮着擦桌子洗碗。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酒楼大堂的一隅，杨若晴正跟骆风棠站在窗边小声说着话。
杨若晴道：“咱这酒楼刚开，没人脉没知名度，短时间内怕是都是做这些小炒快餐之类的买卖。”
骆风棠点头。
“从前的聚味轩，主要是因为现在县城打响了名头。”他道。
“后面开到镇上来，刚开张，镇上那些财主和乡绅们，都纷纷过来捧场。”
“后面水涨船高，有钱人出来吃个饭，都会选聚味轩那种酒楼，觉得有面子。”他分析着。
杨若晴点头道：“你分析的对。”
“咱酒楼创业之初，缺的就是这些。”
若是有名人过来捧个场，增加下知名度……
脑子里才刚转过这个念头，窗外突然传来马车的声响。
紧接着，一辆看似普通却处处透出低调奢华的马车，徐徐停稳在酒楼门前。
骆风棠是把背对着窗外，杨若晴则是面朝。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睁圆，并拍了下骆风棠的肩。
“你快看，那是谁来了？”她道。
声音里面，有着遏制不住的惊喜。
骆风棠转过身来，车厢里的人还没有下来。
可是，那赶车的车夫，面熟。
“是他？”骆风棠也讶了。
可不正是上回送他们回村的县太爷府的马车夫嘛！
“难道是邹夫人来了？”骆风棠问。
“甭管谁来，赶紧出去迎接啊！”
两个人赶紧朝门口这边过来。
此时，跑堂大刘已经带着两个伙计恭迎到了酒楼门口。
车厢帘子撩开，先跳下来的是丫鬟小翠。
紧接着，小翠便搀扶下一个衣着光鲜，打扮得体的中年妇人。
大刘做了好几年的跑堂。
看衣识人，这眼力他有。
赶紧迎上来接待。
小翠手里拎着一只红漆木的盒子，对大刘道：“去跟你们东家传禀一声，县城的邹夫人过来道贺贵酒楼开业。”
大刘一听，暗诧。
这位华贵的夫人，竟是来道贺的啊！
东家姑娘看来还是有人脉的嘛！
大刘正要转身去找杨若晴，一抬头，见杨若晴和骆风棠正朝这边过来。
“东家姑娘，那位邹夫人说是来道贺的。”
大刘道。
杨若晴点头：“大刘哥你去忙你的，我来接待这位夫人。”
至尊会员雅间。
骆风棠守在门口。
雅间内。
杨若晴亲自给邹夫人奉上香茶。
“夫人，您大老远不辞辛苦过来捧场，民女受宠若惊，酒楼更是蓬荜生辉呀！”
她垂着手站在一旁，一脸真挚的道。
邹夫人把视线从屋里那些花花碌碌的彩灯上收了回来。
视线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邹夫人启唇一笑：“你亮度救了我家林儿的性命，我来道贺一番，也是应该的。”
杨若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敢问邹小公子这几日身子状况如何？”她问。
邹夫人欣慰一笑，道：“照着你说的法子正调理着，床铺也换了，平日里的饮食也都趋于清淡。”
“这几日，精气神似乎比从前要更好一些。”
“今个得知我是来道贺，他也闹着要来，路途颠簸，那可不成！”
第499章 这个大彩头
杨若晴跟着点头。
“小心为上，日后待邹小公子身子更强健些，随时欢迎来天香楼耍。”
邹夫人含笑点头，端起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又寒暄了几句，邹夫人起身辞行。
杨若晴忙地挽留：“夫人您用过了午饭再回去罢？”
邹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劳烦。”
杨若晴猜测邹夫人应该是有其他事要做，也不再强留。
邹夫人又叮嘱杨若晴：“下月十六，还得劳烦杨姑娘你过来一趟，为我林儿把平安脉。”
杨若晴道：“夫人放心，这事我记在心尖儿上呢。”
邹夫人点了点头：“那便好，到时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可提前跟我们说。”
“嗯，我记住了。”杨若晴道。
邹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杨若晴和骆风棠一块儿送邹夫人下了楼。
楼下，里正他们全都围拢在一块儿，都在猜测着楼上那位夫人的身份。
见邹夫人下来了，众人不自觉的都站起了身。
邹夫人目光朝这些人淡淡扫了一眼，问杨若晴：“谁是你爹娘？”
杨若晴怔了下，目光望向人群。
杨华忠和孙氏听到这话，赶忙儿过来。
“夫人，多谢你过来捧场……”
两口子头一回见到这么雍容华贵的夫人，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邹夫人却对他们露出温和的笑。
“你们养了一个好闺女。”
又淡淡寒暄了两句，邹夫人上了门口的马车。
目送马车消失在街角，没了踪影，众人这才围住杨若晴和骆风棠，打听邹夫人的来头。
骆风棠抿唇不语，杨若晴则笑而不答。
徐莽还在直勾勾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狠狠吞了口口水。
他在县城混的，自然认得方才那个邹夫人是哪家的夫人！
天哪，风棠老弟和晴儿弟妹，竟然搭上了这条线。
往后这酒楼，就等着收钱吧！
……
后院，宴席做好了。
就摆在楼上的三间普通雅间里面。
用来招待亲戚朋友们的这些菜，大多是副主厨炒出来的。
周大厨再添了好几道特色菜。
众人吃吃喝喝，气氛很是欢快。
二楼的酒席还没撤掉，一个伙计急急忙跑了上来。
“东家，来客啦来客啦，还是一大拨呢！”
杨若晴高兴得放下了筷子，“那好啊，赶紧招待去啊！”
伙计激动的道：“这一大拨客人，都是女眷，点名要咱的会员雅间。”
哇，来大客户了？
“娘，你先招待着大家，我下去接待客人。”
杨若晴转身下了楼。
楼下大堂里，那一拨大客户在跑堂管事大刘的接引下进了大堂。
杨若晴一眼扫去。
乖乖隆地咚，一个个衣着光鲜，穿金戴银。
身边都跟着丫鬟，门口的马车停了好几辆。
“欢迎光临，我是酒楼的掌柜，会员雅间在二楼，诸位夫人这边请……”
杨若晴热情的接待起来。
为首的那个妇人打量了杨若晴一眼，有些急吼吼的问：“方才，是不是有位县城过来的邹夫人来你们天香楼？”
杨若晴目光一转，笑着点点头：“今日本酒楼开业，邹夫人送来了一份贺礼，坐了一会便已起身离去了。”
那妇人听到这回答，眼睛顿时亮了。
“小姑娘，我们也都是从县城和白泉镇那边过来的，给你酒楼捧场！”
杨若晴顿时笑得灿烂：“多谢多谢，诸位妇人能来捧场，本酒楼蓬荜生辉，楼上请……”
……
亲戚朋友们的酒席还没结束，县太爷夫人给天香楼送来贺礼的事儿。
便跟飓风似的席卷了清水镇。
镇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内宅，顿时骚动起来。
夫人们开始打扮，然后带上丫鬟出了门。
虽然家里的饭菜都摆上桌了，甚至有的刚刚吃过了晌午饭。
可还是径直往天香楼这边奔来。
“今个，这是啥日子啊？咋来这么多女客人？会员雅间都坐满了，快要招待不过来了！”
大刘和杨华洲周大厨几个在那乐歪了嘴。
杨若晴和骆风棠刚巧过来。
听这话，她沉吟了下：“至尊会员雅间不能轻易开放，这是规矩。”
“两间会员雅间坐满了，要不这样，咱把亲友们的席面撤到楼下大堂来！”
这样，就能腾出三间普通雅间来招待这些夫人们了。
“只能让咱自己人让了。”杨华洲道。
“我这就去腾。”
里正他们那桌已经吃完了。
酒席直接就撤了，大家伙来了楼下大堂喝茶。
谭氏她们那桌还没吃完。
听说要腾下来，谭氏不高兴了。
看着边上吃得津津有味的杨华梅，谭氏嘟囔道：“大老远的过来吃酒席，吃到一半还要换桌子，荒唐！”
杨华洲和杨永进负责这桌的搬迁。
闻言，杨华洲道：“娘，酒楼的生意好，这是咱都盼着的啊。”
“一切都得以酒楼盈利为目的，咱自家人可不能霸着桌子让人家客人站边上吧？”他道。
谭氏撇撇嘴。
拉着杨华梅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女人们这桌的饭菜搬到了楼下大堂。
为了弥补，杨华忠去后院让副主厨另外添了两个杨华梅喜欢的菜。
客人，源源不断的朝天香楼这边涌来。
送走一拨又来一拨。
前堂的伙计和后院的厨子们忙得是脚不沾地。
里正和老杨头他们这会子也终于打听出了邹夫人的身份。
更明白了为啥邹夫人来过后，原本清清冷冷的酒楼，突然就客满为患了。
有县令夫人来助阵造势，这个大彩头，可比舞龙舞狮子强一百倍。
天香楼这档次，蹭地一下就上去了。
往后生意铁定红火。
里正他们吃饱喝足，见客人越来越多，他们留下，也是添乱。
便过来跟杨若晴和骆风棠这告辞。
“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多包涵……”
杨若晴微笑着道。
里正大手一挥，“晴丫头万莫说这种话，酒足饭饱，招待周全啊。”
“你和棠伢子先忙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杨若晴点头。
和骆风棠一起目送他们坐上里正家的马车离开。
这边，长庚大牛他们也动身回去了。
老杨家一拨人还没走。
为啥？
因为杨华梅还没吃过瘾。
第500章 手里也没闲着
前面大堂都没空桌子了，她就被谭氏带去了后院。
又装了一大碗饭，拿了好几盘子的菜，坐在雅室里吃。
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鸭腿。
啃得满嘴流油，腮帮子上都是饭米粒。
谭氏在一旁忙着给她剥虾壳，一边叮嘱：“梅儿慢点吃，东西有的是，莫噎着……”
刘氏也没闲着，进了大灶房。
“东家四婶，这里油烟味儿重，你还是去隔壁屋子坐吧！”
周大厨对刘氏客客气气道。
刘氏笑着摆手：“哎哟，我又不是那细皮嫩肉的，在家做惯了粗活不怕烟熏。”
“周大厨你忙你的，我就随便看看。”刘氏道。
周大厨听这话，也不好再说啥。
也没功夫说，好几口小火灶上的焖排骨，还等着他伺弄呢。
这边，刘氏在灶房里转悠着。
煎得七成熟的鱼块，一块块用开水烫过的半成品五花肉。
整只的鸡，还有大盘的虾……
刘氏看得眼睛都花了。
趁着周大厨和那边几个伙计没留神，刘氏手一挥。
一只撒了芝麻的脆皮烤鸭被她藏到了衣服里面。
贴着一层秋衣捂着，烫得她浑身哆嗦了下。
为了夜里的美食，忍了。
把外面的棉衣下摆放下来，刘氏转身朝灶房门口走去。
经过边上一张长桌，瞅见盘子里装了一盘卤鸡蛋。
方才在桌上，也有这卤鸡蛋。
味道不赖，她一口气吃了三只。
顺手一捞，四只卤鸡蛋又藏到了衣服里面。
……
老杨头那边在后院门口套牛车，日头西沉，该动身回村了。
谭氏把孙氏喊到跟前。
“咱这就要回去了，你去，把鸡啊鱼啊啥的，每样都给我装一碗带着。”谭氏道。
“娘，还有那芝麻烤鸭，我老喜欢吃了！”
杨华梅在边上补充道。
谭氏点头：“对，芝麻烤鸭也来两只，还有那卤鸡蛋，也顺便装二十只吧！”
孙氏听得头都大了。
边上，大孙氏赔着笑道：“晴儿奶奶，这样不大好吧，今个开张头一日，我听他们说食材备着的份量不是太多。”
“突然客满，这些食材只够晌午用的，夜里必定还有顾客，下昼还得去采办食材呢！”
谭氏斜觑了眼大孙氏，没好气道：“这酒楼姓杨不姓孙，我们杨家人的事儿，要你这个孙家人指手画脚？”
大孙氏没料到谭氏说话这么不客气。
当即也恼了。
“晴儿奶这话说的，真是不讲理。”
她指着杨华梅：“方才咱那桌，一半的东西都是她吃了，你看看她那肚子吃得都跟怀胎十月似的！”
“你这又吃又拿的，甭管酒楼姓啥，不出三日都得被自家人给吃空掉，关门大吉！”大孙氏道。
谭氏见大孙氏拿杨华梅说事儿，火了。
“能吃是福，我闺女又没吃你的，要你多嘴？滚一边去！”
大孙氏气急反笑。
“笑死人了！”她道。
“这酒楼，晴儿是东家。晴儿爱给谁吃，就给谁吃。”
“你要拿烤鸭啥的，也莫打发我妹子，去把晴儿喊来，晴儿点头了，一牛车都给你装去，咋样？”
听到要去喊杨若晴过来，谭氏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死胖丫可不是好糊弄的。
原本她就是想趁着死胖丫不在，把孙氏唬去拿东西。
半路杀出个大孙氏，还要去招胖丫来。
“哼，餐饭不饱，只鸡不肥。咱不稀罕！”
谭氏撂下这话，拽起杨华梅的手朝后院门口那走去。
“娘，芝麻烤鸭还没拿呢……”
“不要了不要了！”
谭氏板着一张脸拽着杨华梅出了后院，上了杨华安的牛车。
刘氏早已笑吟吟坐在牛车上，捂着肚子，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杨华忠抽空过来送。
“爹，大哥，你们路上当心点，慢点走。”杨华忠叮嘱。
老杨头心情不赖，杨华安和杨华明兄弟也是喝得脸膛发红。
“老五，你赶紧回去忙吧，难得开业第一日生意就这么好！”
杨华忠点头。
骆风棠牵着马车过来了。
谭氏带着杨若荷杨若菊还有杨永青坐上了马车。
一行人动身回了村。
杨华忠赶紧返身，跑去了前堂跑堂。
后院这块。
老孙头则跟着杨华洲去瓦市采办食材去了。
大孙氏和孙氏都蹲在院子里洗碗筷。
孙老太在一旁看着大安他们几个孩子耍，手里也没闲着，在那剥大蒜。
大蒜好辣，呛得老太太不时停下来用袖子去擦一下眼睛。
可那脸上，还是堆满了笑意。
杨若晴一直被二楼会员雅间那些妇人缠住。
这会子抽出空来，她来了后院。
一眼就瞅到大舅妈和娘她们都撸起了袖子上了阵。
“嘎婆，大舅妈，你们今个是过来做客的，咋能要你们做这些？”
杨若晴走过来，就要夺下她们手里的东西。
孙老太道：“客人多，一拨接一拨，人手作用不过来。刚好咱也闲着，就帮点小忙。”
杨若晴没辙，只得由她们搭把手了。
今天应该是例外，邹夫人的名人效应带动的。
平时的话，酒楼里配置的人手，应该是能周旋过来。
不过，看到嘎婆和大舅妈帮着做这些，杨若晴心里还是暖暖的。
同样都是血缘的亲近关系。
奶和小姑她们就没这觉悟。
想到这，杨若晴才发现谭氏她们都不在，于是问孙氏：“娘，我奶和小姑她们走啦？”
孙氏抬起头来，笑容有点牵强：“嗯，走了有一小会了。”
“娘，你咋那个表情呢？难道我奶她们又挑你错了？”杨若晴问。
孙氏赶紧摇头：“没没没……”
大孙氏抢过了话茬，对杨若晴道：“不是大舅妈我搬弄是非，你那个奶，还有那个小姑喲……”
“洗你的碗，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孙老太朝大孙氏低喝了一声。
大孙氏撇撇嘴，不敢再说。
杨若晴的眉头却已皱了下。
她蹲到大孙氏的身旁，“大舅妈，你跟我说，我奶她们是不是又欺负我娘了？”
孙老太和孙氏都想制止，可是大孙氏却豁出去要说了。
“这回倒不是欺负你娘，是跟我发生几句口角了。”
大孙氏道。
啥？
跟大舅妈冲突？
杨若晴诧了下。
第501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到底啥情况？大舅妈你快说。”她道。
大孙氏道：“我顶撞了你奶几句，还说了你小姑肚子大，这个梁子，回头怕是要跟你娘那折腾了。”
大孙氏三言两语，把方才的争执，跟杨若晴这说了。
不需要亲临现场，光从大孙氏的口述中，杨若晴便能脑补出方才的场景。
她忍不住抬手抚了下太阳穴。
意识到今个把谭氏她们全邀请过来吃酒席，真是个错误。
本来今日开张，她的意思是邀请几个老杨家男人们过来吃酒就行了。
妇人孩子就留在家里，回头让老杨头他们打包些酒菜回去也就行了。
可是，爹娘觉着这是大喜事，得全部请过来好好热闹下，涨涨人气。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全家总动员，呼呼啦啦全来了。
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末了要走了，还闹出不愉快来了。
回头家去奶指不定还得找孙氏麻烦。
这是招谁惹谁了？
想到这，杨若晴就头痛。
一旁的孙氏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些。
妇人一脸愧疚的看着杨若晴：“晴儿，这点子是我和你爹出的，又给你添麻烦了……”
杨若晴摇了摇头。
她对身旁的大孙氏道：“大舅妈，你做得好！”
大孙氏怔了下。
杨若晴随即道：“我娘耳根子软又心太善，好多事情守不住原则。”
“方才幸好有你在，替我守住了东西！”她道。
大孙氏笑了，也看了眼边上更加羞愧的孙氏：“你娘啊，打小就这样绵软，懦弱。”
“小时候一个村的孩子都敢欺负她，咱家又没有男孩子，我就只能站出来跟人打架保护她咯！”
“幸好你这丫头性子不随她！”
大孙氏说话很直接，跟老孙头一样。
都很合乎杨若晴胃口。
杨若晴点头。
这时，大灶房里面传来周大厨的声音，听着还有些气急败坏。
“周大叔像是在从伙计们发火呢，看看去！”
杨若晴起身朝大灶房奔去，大孙氏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也都跟了过去。
大灶房里，几个打下手的伙计正垂着头站成一排。
周大厨正跟那训问。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连多少样菜都看不好？食材不见了，这下好了，客人那边等着上，咋整？”
几个小伙计都吓得不敢吱声。
“周大叔，怎么回事？”
杨若晴走过来问。
瞧见杨若晴过来，周大厨一脸焦急的道：“少了四只卤蛋，一只芝麻烤鸭。”
杨若晴挑眉：“煮熟的鸭子飞了？”
周大厨点头，指了边上一只空盘子。
“都装盘了，当时顾着去伺弄排骨，没来得及切片。”
“等我转过身，芝麻烤鸭就不见了，问他们几个，一个都不知情，我就火了！”周大厨道。
听他这话，杨若晴和大孙氏她们诧了。
芝麻烤鸭，可是周大厨的拿手招牌菜。
为了今天的开业，他昨夜熬了一个通宵的烤制。
今个在酒席上，她们都吃到了，味道真心的好啊！
孙氏问：“会不会是野猫和老鼠啥的叼走了？”
大孙氏道：“不可能，那一只烤鸭都两斤多重呢，哪有那么大气力的也野猫和耗子！”
“会不会是被人偷了？”大孙氏随即问。
周大厨怔了下，看了眼杨若晴，欲言又止。
杨若晴道：“有话就直说。”
周大厨道：“先前我伺弄排骨那会子，东家四婶进来转了一圈……”
叮咚……
不用说，谜底解开了。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气急想笑。
周大厨接着道：“会员雅间的客人，点了这芝麻烤鸭……”
“就剩下这一只吗？”杨若晴问。
周大厨道：“我是分三拨烤的，这第一拨的十只芝麻烤鸭，就剩这一只了。”
“下一拨出炉，得等两个时辰后。”
杨若晴皱眉。
那黄花菜都凉了……
“要不，给她们换道菜？”孙氏提议。
周大厨摇头：“临桌换菜跟临阵换将一样，都是忌讳，客人会不高兴的。”
孙氏沉默了。
你爱吃肉，不爱吃鱼。
酒楼里没有肉，给你上十道鱼，你乐意吗？
不乐意啊！
哎！
大孙氏也提议：“那就把事情说清楚，再在价格上给她们优惠？”
杨若晴则摇头否决了。
“坐得起会员雅间的客人，谁在乎那几个优惠钱？”
过来吃特色菜，没吃到，这就是不爽。
第一天开张，就让客人点菜落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何况，二楼会员雅间里的那些客人们，都是清水镇，大户之家的阔太们。
酒楼生意要火，这些阔太们都是大客源。
顾客就是上帝。
是衣食父母啊。
一咬牙，杨若晴道：“周大叔，你先上其他菜，我去把烤鸭追回来！”
……
马车被骆风棠赶去送谭氏她们了。
杨若晴估摸了下时间，这会子老杨头他们应该还没走远，估计刚出镇子口。
她把自己的脚力发挥到极致，一口气跑出了清水镇。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老杨头背着双手走在前面，哼着小曲儿。
杨永仙和金氏跟在他身侧。
后面两辆牛车上，杨华明和刘氏一路有说有笑。
刘氏把秘密告诉了杨华明，两口子正一路畅想着夜里的大餐。
乐得嘴都歪了。
后面的牛车上，杨华安赶着车，后面杨华梅四仰八叉躺在垫着的稻草上。
胸口盖着一床薄被子。
酒足饭饱好睡眠，一路鼾声震天。
再往后面，才是骆风棠赶着的马车。
谭氏有名，不准狂奔，就这么尾随着牛车慢慢回村。
刚出镇子口还没走出半里路，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晴儿？
骆风棠心里一动，赶紧勒住缰绳从马车上跳下来。
后方路上，一个人影狂奔了过来。
熟悉的身影，果真是晴儿。
“晴儿，你咋过来了？”
骆风棠朝她那边迎了过去。
双手扶住她问。
她跑得满头热汗，气喘吁吁。
听到他问，她只是摇头：“四婶在哪？”
“前面那辆牛车。”他道。
她随即松开他的手，朝前面跑去。
骆风棠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啥情况，前面就传来刘氏的尖叫声。
第502章 回去再剥你的皮 十九章
“死胖丫你干啥？哎哟哎哟，痒死我啦……”
他转过身去，只见杨若晴正跟那挠刘氏的咯吱窝。
刘氏又骂又笑又躲。
赶车的杨华明慌了，赶紧过来拦。
被杨若晴一把推开。
杨若晴拽住刘氏的衣领子直接把她拽下牛车，一个东西从她棉衣下摆掉了出来。
被杨若晴一把接住。
“我干啥？你看你都干了啥！”
杨若晴拎着那只芝麻烤鸭，质问刘氏。
“又吃又偷也就罢了，你还真是会挑，就剩这最后一只被你拿了。”
“人家客人可是付了钱指名了要的，你让我们拿啥跟客人那交代？”
刘氏涨红了脸，站在那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边上的老杨头和杨永仙他们见状，一个个都气得不轻巧。
老杨头指着刘氏道：“你这妇人，咋尽做些没出息的事儿？”
“这在家里偷鸡摸狗就罢了，丢脸还丢到镇上去了？”
刘氏垂下头不敢吱声。
后面车厢帘子被挑开，谭氏探出半边身子。
“有啥好丢脸的？老四媳妇铁定是见老五媳妇没来镇上吃酒席，才给她带了一只。”
“是吧老四媳妇？”谭氏扬声问。
刘氏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就是这样的，我们妯娌情深，我可不能自顾自个呀！”
看着这婆媳两个一唱一和的，还拿五婶出来做挡箭牌。
杨若晴怒极反笑。
谭氏闭着眼睛维护刘氏，今个自己就算把嘴皮子扯破，也扯不出啥名堂来。
再说，她也没功夫扯，客人还等着呢。
“棠伢子，我得赶紧送烤鸭回去！”她对骆风棠道。
骆风棠把一切看在眼里，怒火早就快要喷出来了。
“上车，我送你回去。”他道。
把马车掉了个头儿。
杨若晴手掌趁着马车的踏板，也没进车厢，就挨着他并肩坐着。
谭氏慌了。
“你们这是要做啥？说好的先送咱回村的，咋又回镇上去了？”
谭氏扶着车厢急问。
杨若晴冷冷道：“客人那边还等着，马车我得先用。”
“奶你们要么就跟我们一道送烤鸭回去，顺便跟我爹和五叔他们说清楚咋回事。”
“哼，我才懒得去酒楼呢，嘈杂死了。”谭氏道。
“我们先下车，等会送完了烤鸭棠伢子你还得再跑一趟，送咱回村！”
谭氏带着刘氏的两个闺女还有杨永青下了车。
还在那跟骆风棠喊：“莫忘了啊，一会子就来接咱！”
骆风棠没应她，甩动起马鞭，枣红马狂奔回镇上。
酒楼里。
经过周大厨的二次加工，香喷喷的芝麻烤鸭总算如约端上了客人们的酒桌。
后院这边，杨若晴吁了一口气。
来之不易的烤鸭啊！
杨华忠杨华洲兄弟还有杨永进也都知道了这事儿。
杨华忠皱着眉，不语。
杨永进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华洲更是额头青筋一根根冒了出来。
“太过分了，偷就偷，还拿素云做幌子！”
杨华洲气得咬牙切齿。
素云昨夜就盼着来，今个一早还欢天喜地的换了衣裳。
突然又没来，娘也没跟他这吱一声，害得他担心死了。
还是三嫂私下跟他说，素云被留下来看家了。
“咱娘这心眼太偏了，这日子过得真心窝囊！”
杨华洲沉声道。
从前他在家里务农，天天都在。
如今，他得忙酒楼，怕是不能夜夜回去。
放素云一个人在家，他真担心她受委屈啊！
杨华忠似是看出了杨华洲的担忧。
拍了下杨华洲的肩膀：“等忙完了晌午这一拨，你下昼家去歇一宿，明儿再来！”
杨华洲摇头：“不成，夜里铁定还有客人，我不能走。”
杨华忠道：“我和我岳丈说好了，今夜我们爷俩都住酒楼里。”
“等会下昼你跟你三嫂他们一道儿家去就是了！”
孙家沟来人，得歇息两晚才走。
家里屋子住不下，他先前就跟岳丈商量好了。
夜里两人在酒楼凑合。
杨华洲一听这话，很感激。
“好，那我明儿一早就来。”
众人再次忙活起来。
骆风棠问杨若晴：“晴儿，咱真的不去送你奶她们了？”
杨若晴嗤了声：“就没见过那样睁眼说瞎话的！”
刘氏偷烤鸭，摆明着是为了她自个那张嘴。
奶非要跳出来闭着眼睛维护。
这样的老太太，还去用马车送她？
笑话！
“她们……恐怕还在路边等着吧，还有你四叔家的两个堂妹呢。”骆风棠接着又道。
杨若晴则摇头。
“有两辆牛车，两个堂妹可以坐牛车回去。”她道。
“咱欢天喜地的车接车送，来了当菩萨似的招待着。”
“末了还闹成这样，就让我奶站路边等着吧，没了咱的马车，难道她们还不回长坪村了！”
……
路边，老杨头望着身后空荡荡的大路。
又看着在那翘首张望，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谭氏。
“甭瞅了，马车不会来的，上牛车咱回村去！”
老杨头催促。
谭氏却横了老杨头一眼：“我就不信这个邪，明明跟棠伢子那说好的，那小子敢不来？”
老杨头气得直摇头。
对又爬上了牛车的刘氏瞪起了眼。
“你有个做娘的样子不？没瞅见你两个闺女还站在路边吗？”
刘氏道：“马车一会不就来了嘛……”
老杨头额头的青筋都气得梗了起来：“都是你做的好事，马车不会来了，你快些下来让你俩闺女坐上来！”
刘氏悻悻下了车，把杨若荷和杨若菊还有杨永青弄上了牛车。
孩子们都忿忿的瞪着刘氏。
都明白是刘氏的原因，才让他们没了马车坐。
刘氏不爽了，不敢对杨永青咋样，便对着自家俩闺女呵斥。
“瞪啥瞪？我是你们老娘，给我坐好了！”
那边，谭氏又张望了一会儿，明白马车是不会来了。
谭氏也把怒火撒到了刘氏身上。
“你个偷懒卖坏的东西，连累咱，回去再剥你的皮！”
……
酒楼这块。
送走了晌午最后一拨客人，众人暂歇了一口气。
可算能坐下来喝会茶说会话了。
大孙氏问杨若晴：“方才二楼雅间的那些夫人们，看着都很气派呢。都是些什么来头啊？”
第503章 还因祸得福了
杨若晴道：“都是县城和白泉镇那边过来的，后面来的那几拨，好多是清水镇的大户人家的太太。”
大孙氏点头：“怪不得一个个出手阔绰，点菜都不看价钱。”
杨若晴笑。
边上的周大厨道：“这风声走露得可真是快啊，那些夫人们，想必都是听闻了邹夫人来了，所以一窝蜂的儿过来捧场。”
众人点头。
锦上添花嘛。
县令夫人亲自送贺礼的酒楼，她们也都上赶着过来惠顾。
寄希望搭上县令那条线。
“想不到，年前的事儿，竟然还因祸得福了。”
杨华忠在那一脸感慨的道。
“三哥，这就叫好人自有天佑。”杨华洲激动的道。
“有县令夫人给咱酒楼添彩头，咱们这酒楼也算是在清水镇站稳了脚跟！”
“五叔说得好！”杨永进抚掌。
“往后咱天香楼生意越做越火爆，咱也开分楼，去邻镇开，去县城开！”他憧憬着。
“好哇，到时候就让二堂哥去做分楼的掌柜。”杨若晴笑道。
“嗨，我哪是那块料哦！”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学嘛，学了自然就会了嘛！”杨若晴道。
众人又笑，气氛大好。
眼看着日头西沉，女眷们要动身回村了。
孙老太在那叮嘱老孙头：“夜里我不在边上盯着，你铁定得贪杯！”
老孙头笑着道：“你这老婆子，当着孩子们这样数落我，给我留点脸好不？”
孙老太嗔了老孙头一眼：“孩子们又不是不清楚你那脾性？你得记着，你留在酒楼是帮女婿他们跑堂的，不是来喝酒的。”
老孙头连连点头。
边上，杨华忠笑着对孙老太道：“岳母，您就放心吧，夜里我给岳父温点酒，咱就喝两小盅暖暖身子，不多喝。”
孙老太这才放心。
在孙氏和大孙氏的搀扶下，走向酒楼后院门口。
此时，骆风棠已经牵着马车等候在那。
大安小安，大杰小洁全都坐在马车上，兴奋得直呼呼。
“大安出来，跟你姐夫坐一排，让嘎婆坐里面。”
杨若晴在边上吩咐着。
大安赶紧出来，跟骆风棠坐一块。
孙老太笑着道：“我还是坐五叔的牛车吧，马车让孩子们坐。”
杨若晴道：“没事儿，坐得下。”
把孙老太送进了车厢，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坐马车。
坐在里面，也跟几个孩子一样，兴奋得东摸摸，西摸摸。
杨若晴又叮嘱骆风棠：“慢慢赶，不急，咱天黑前到家就行了。”
骆风棠微笑着点头：“放心吧。”
马车四平八稳的启动了。
后面，杨华洲赶着老孙头的那辆牛车，牛车上放着些东西。
边上站在大孙氏，孙氏，还有杨若晴。
“谁坐上去？”杨若晴问。
大孙氏和孙氏都不坐。
“晌午吃得好撑，咱姐妹边说话边走回去得了。”大孙氏道。
“我跟你们一块走。”杨若晴道。
转而对归心似箭的杨华洲道：“五叔，你先回村吧，把东西带回去就行了。”
“好勒！”
杨华洲也走了。
于是，迎着西沉的夕阳，大孙氏，孙氏，还有杨若晴三人徒步朝长坪村方向走。
三个女人一台戏。
走路，其实是为了给说话创造更多的机会。
杨若晴很乖巧的跟在她们身侧，听她们姐妹聊这，聊那。
好多陌生的名字，都是她不熟悉的。
想必是孙家沟那边的人吧。
她们姐妹聊得起劲儿，她也听得带劲儿。
聊着聊着，话题就绕到了大安蒙学上面。
大孙氏一脸羡慕的道：“大安真是好福气，摊上你们这么有志向的爹娘，又有这么有本事的姐姐。”
“我们大杰，就不如大安。”
“我和你姐夫一没志向二没本事，孙家沟又是那样穷山恶水的地方。”
“大杰打小就性子软弱，在村里老是被其他小子欺负，还幸好有小洁维护。”
“我真担心将来我和你姐夫年纪大了，小洁出嫁了，大杰要被人欺负死！”
听到大孙氏的话，孙氏笑了。
“姐，瞧你说的啥丧气话。”
“我看大杰那孩子，挺好的，文文静静。”
大孙氏翻了个白眼：“一个男孩子，就该皮实。他和小洁搞反了。”
孙氏道：“文静有文静的好嘛，不惹事生非。”
大孙氏道：“也只能这样想了。”
“淑珍啊，姐有个事儿，想跟你和晴儿讨个看法。”
“啥事儿？”孙氏问。
杨若晴也把目光落在大孙氏身上。
大孙氏叹口气，道：“大杰跟大安同年，今年九岁。”
“我想等过个两三年，把大杰送出山来，放到你们酒楼里做事。”大孙氏道。
孙氏愕了下。
“姐，大杰不在身边，你们可舍得？”
大孙氏道：“是舍不得，可是，舍不得也得送出来。”
“孙家沟太穷了，山里的田地种不出多粮食来，交完税子，一家人顶多管个温饱。”
“这两年，又老是干旱，收成更差。我看村里越来越多的人打光棍啊。”
“穷，娶不起媳妇儿，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愿把姑娘往里嫁。”
“咱家又是那个样子，我担心大杰将来一没本事糊口，二没见识，活的还不如我和你姐夫。”
“送出来，让他跟着晴儿学做事，将来要是运气好，在镇上安个家，那多好！”大孙氏憧憬着。
孙氏点头，又问，“姐，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爹娘和姐夫的？”
大孙氏道：“我们都有这个盼头，可惜从前有盼头也没门路。”
“原本还打算等今年秋收了，送大杰来镇上找个泥瓦匠师父做学徒，学点糊口的本事。”
“这趟出山，看到晴丫头这么能干，撑起这么大的酒楼。”
“我就动了这心思，想让大杰在酒楼学做事。成吗？”大孙氏问。
孙氏听得满脸的感慨。
但具体到拿主意的时候，她却是把目光落在了杨若晴的身上。
“晴儿，你看呢？”她问。
杨若晴一直在边听边思考。
这会子听到娘问，她打住了思绪抬起眼来。
“我当然希望大杰来帮我，自己人，用着更放心啊！”杨若晴道。
大孙氏一听这话，喜上眉梢。
孙氏也很高兴。
只听杨若晴接着又道：“这年头，不管做啥，肚子里有点墨水总是比目不识丁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