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7章 美到骨子里
香玉楼前。
人流涌动，俱都是过来寻找机会的。
李二和李三云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挤满了人。
他们想要穿过人群，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二，你看清楚没？”李三云吧唧着旱烟，一双眼睛盯着前面，想要穿过人群，看到里面的告示，但是人数太多，他还是看不清楚。
“班头，保证看清楚了，这次没错的。”
李二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叫道。
“老头子我就信你一次，要是不对劲，看仔细你的皮。”李三云瞪了一眼。
李二抓了抓脑袋，嘿嘿笑了两声。
他还是有点怕李三云，毕竟这么多年的积威，不是开玩笑的。
“班头你就放心吧，你看这么些人，好多熟面孔，他们也是走江湖的，他们都来了啊。”李二眼珠儿转了转道。
“要不是看到这么些人，还能有你的好？你做的错事还少吗？”李三云继续吸了一口烟。
李二这个人像个猴似的跳脱，但实际上是他真正的子侄，以前还对他寄予希望，让他打小就进入私塾读书，结果这小子对先生搞恶作剧，被好几个私塾赶了出来。
后来勉强能读了，但资质就显露出来了，读的书没多少，除了认个字，别的方面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什么科举，就别想了，一个童生的资格都考不上。
最后，干脆熄了读书的心思，一心一意的进入戏班子，走街串巷的演戏。
不过这小子对演戏，倒是有天赋，各种猴戏，武戏都演的风生水起的。
就在此时，李三云忽然发现，前面吵吵闹闹的人群，忽然俱都安静下来。
一堆年轻壮实的小伙子，身穿厚实的皮衣，手上拿着棍子，把人群分开到两边，将中间腾空。
一个如同幽谷寒梅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明媚皓齿，轻轻一笑，就有一千种风情，柔美到骨子里。
这是香玉楼的芸娘！
在场的人，几乎都认识芸娘，事实上，芸娘在京城的知名度极高，真正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女子。
“在场的诸位朋友，今天，妾身对各位有礼了。”
芸娘朝着众人微微欠身行礼。
“芸娘小姐多礼了，我等过来应聘的。”
“是啊，告示上说的是真的吗？”
“香玉楼要长期做戏班生意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话。
“请安静，听妾身说完。”
芸娘的声音一出，四周渐渐的又重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芸娘，都在探寻，究竟说的是不是真的。
“今个，妾身来就是主持这件事的。”
“稍后，我们会举行选戏班之后，但凡你们戏班都一技之长，甚至有出色的人物，都可以报名。”
“只要入了眼，你的戏班将会成为香玉楼的直属，享受月例银子的供养，同时，还会提供各种新戏本子。”
“那些演艺出色的，会拿到格外分成的钱，相信一点，只要你的才华足够，香玉楼不会亏待苛责你。”
芸娘一条条的解释。
下方在一片安静的同时，都开始兴奋了起来。
如果能成为香玉楼的直属，那么还需要四处流浪跑江湖吗？
当然不需要了，香玉楼的财大气粗，香玉楼的信誉，香玉楼的背景……哪一样都没问题。
不过，众人都在思考，香玉楼不可能所有人都收的，那么肯定是谁更厉害，才能收谁的。
李三云眼睛发亮，就连他额头上的皱纹都不由得舒展开来。
要说拼演戏的手段，他李家班又怕过谁来着？
祖传的手把式，可不是开玩笑的，李家班二十多号人，个顶个的有技艺傍身。
只要公平公正，他们什么都不惧。
“好了，妾身已经解释清楚，接下来愿意报名的，去后院报名处报名，考核的时间现场约定。此次招聘长期有效。”
芸娘说完这一番话后，她随后就转身退场，将这个现场交给其他人来维持。
不过，在场的人，心思都在报名那一块，也没人故意无理取闹。
前门，偶尔还是有那些有钱有权的客人进出的，所以他们戏班子这些下里巴人，可不能挡了那些贵人的路。
一股脑的向着后院涌去。
李三云迈动了一下腿脚，发现根本挤不进去人群，不由得暗自叹息。
老了，真的老了啊。
“李二，你去报名，替我们李家班报名。”李三云道。
“好嘞！”
早就在等候着李三云这番话了，李二跳了起来，朝着人群中一顿猛挤。
“年轻真好！”
李三云感叹，想年轻的时候，他多厉害啊，身体强壮的像一头蛮牛，而现在他跑不动了，也跳不动了，渐渐的老了啊。
“一定要给年轻人找条出路，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李三云心头暗忖，已经决定拿出压箱底的手段。
……
“芸娘，这些天，你选的怎样？有没有很特别的。”杨若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正坐在香玉楼房间的软榻上，面前是芸娘。
芸娘笑道：“晴姐，有才艺的很多啊，他们都演的很认真，我们淘汰了不少，都还剩下十五家戏班子……”
她语气顿了顿，接着道：“尤其是其中一个叫李家班的，真的很厉害，多才多艺，二十来个人，几乎每个人都有绝活。”
“李家班？都有什么样的绝活啊？”杨若晴若有所思道。
“有猴戏，有蛇戏，有魔术戏法，有软骨钻洞，还有戏曲唱腔……这些别的戏班子，很多也有，但是都没有李家班的厉害。”芸娘笑道。
“既然你这么推崇，多半会有真本事了，找个时间，让我见见他们，顺便看一下表演，看他们适合什么本子。”杨若晴道。
“好，我去安排，尽快让他们都过来。”芸娘道。
看了一下芸娘拿过来的花名册子，杨若晴仔细看了看那些标注出来的才艺之人，从表面描述看起来，的确挺不错的，不过，究竟行不行，还是自己亲自把一下关，才知道究竟适不适合。
不过，现今她没有时间，因为玉儿要来了，她要去接人。
第4928章 接人
京城郊外，十里坡的凉亭里。
不同于南方水乡的温柔缱绻，这北方的天气总是那么的刚烈，经常风沙肆虐。
杨若晴站在亭子里，紧了紧肩上披着的白色狐狸毛披风，眺望着前方。
得到书信，今日，玉儿和子川还有大安他们三人组会抵达京城，途径十里坡。
所以杨若晴便安排好手头的活计，早早等候在此处。
星陨站在杨若晴的身后，沉默的陪着她等候。
他暗暗的观察着夫人，看到她那双握在一起的手不时交搓着，眼中流露出的期待之色，星陨垂下眼来。
夫人在外面做事雷厉风行，给人处事不惊沉稳从容，仿佛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让她的脸上起半点波澜。
但此刻，夫人的脸上却有了波澜。
星陨知道，夫人也是人，外人见到的冰冷淡漠只是假象，真正的夫人，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她对身边这些忠心于她的人好，她对弱者有垂怜之心，她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更是牵挂惦记。
今天一大早，夫人就等候在这里，这亭子里这么冷……
终于，前方传来了马蹄声。
“夫人，公子他们到了。”星陨出声。
因为那边为首的人是刘雪云，夫人派出去接应的。
听到星陨的话，杨若晴抬起头来朝前方望去，果真见到十几人的队伍正往凉亭这边而来，为首的便是刘雪云。
刘雪云身后，跟着几辆马车，杨若晴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辆是自家的马车。
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走！”杨若晴对星陨吩咐了一声，抬步出了凉亭。
车马停了下来，沐子川，大安，还有玉儿相继从车厢里下来。
看到杨若晴等候在此处，尤其是一张脸被风沙吹得微微泛红，他们都颇为感动。
沐子川道：“晴儿，你大可不必在此处等我们，等我们进了城，自然会去忠勇伯府找你的。”
大安点头，“是啊姐，这京城可不比我们长坪村，这才正月，我担心你会受冻。”
听到他们俩这番关心的话，杨若晴心里暖呼呼的。
“我不冷，一想到你们今日要到，我就激动得浑身发热，哈哈哈……”她打趣道。
沐子川和大安对视了一眼，两人无耐一笑。
她在京城这段时日做的那番轰轰烈烈的事情，这一路北上他们可没少听到。
忠勇伯夫人这个名字，现在在京城这边也是名人，风头大盛，如雷贯耳啊。
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她，依旧是长坪村的那个晴儿，是大安亲切而又俏皮的姐姐。
“这里好冷，我们先进城，昨日我就让人准备了新鲜的鹿，今个去忠勇伯府咱们烤鹿肉吃，为你们仨接风洗尘！”杨若晴拉起玉儿的手，并跟大安和沐子川道。
大安和沐子川正要点头，前方突然过来一队人马，正往他们这边而来。
“夫人，王公公来了。”星陨低声请示。
杨若晴点点头，心道该不会是齐星云那边听到了风声，也赶着过来要人吧？
很快，王公公就来到了几人的跟前，双方依次打过了招呼，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寒暄话之后，王公公直奔主题道：“沐大人，杨大人，陛下口谕，宣两位大人御书房议事。”
果真！
杨若晴有点郁闷，这个齐星云就不能动作慢一点嘛？今个晌午的鹿肉啊！
这边，沐子川和大安跟王公公那点了点头，“谨遵陛下谕旨。”
王公公点点头，知道他们有话要跟杨若晴这交待，便点点头，回了那边耐心等待去了。
沐子川跟杨若晴这有点惭愧的道：“晴儿，你也听到了，看来今日是没法过府烤鹿肉了，等回头再去。”
杨若晴点头，对他们两个道：“既然是皇上传你们两个，旁的事情自然要先放一放，你们两个先跟王公公进宫面圣吧，我和玉儿先回忠勇伯府。”
“回头等你们出宫了，过府一叙，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沐子川和大安点头，大安临走之际还不忘跟杨若晴这道：“姐，后面那辆车厢里全是家里人捎给你的东西，你可记得查收啊！对了，这是宝宝写给你的信，千叮万嘱要我亲手交给你呢！”
接过大安递过来的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熟悉的字眼，杨若晴如获至宝，赶紧揣到了怀里。
这里风沙大，人多，不方便看信。
目送沐子川和大安随着王公公离开，这边，杨若晴重新拉起玉儿的手上下打量着：“这一路颠簸，瘦了！”
玉儿浅笑，风尘仆仆的脸上掩不住重逢的喜悦：“一想到要借姐姐的东风到京城来见见世面，再辛苦也不怕，这一路又是水路又是旱路的，我可把这沿途的风景看了个遍儿。”
“原本我比大安哥哥还有沐大人他们要早动身好几天呢，结果半路上就被他们追上了，实在惭愧。”
杨若晴笑着抚了下玉儿的头：“只要能平安顺利到京，其他的不重要。走，咱先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玉儿对杨若晴道：“姐，我这里也有一封宝宝写给你的信呢，真是尴尬啊，我是初二动身的，大安哥哥他们是后面才走的饿，可这两封信一块儿到你手里了。”
杨若晴笑了，拿着两封信在手里道：“双份的惊喜嘛，我忍不住了，必须得拆开看看我闺女都给我写啥了。”
玉儿抿着嘴笑，坐在一旁不出声，静静的等杨若晴看信。
杨若晴照着时间顺序，先看了玉儿带来的那封信。
开篇头几个字，就让她的眼窝子一暖，眼泪差点掉出来。
亲爱的娘亲：
见信如见面……
“这孩子在信里叫的这么肉麻，在家的时候当着我的面儿都没这么叫过我呢！”
杨若晴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玉儿这道，眼底眉梢都是欣喜。
玉儿探过来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有点害羞了。”玉儿道，“姐，我不耽误你，你接着往后看。”
杨若晴点点头，捧起信纸接着往后看。
第一封信里，骆宝宝主要是跟她讲了过年的事情，棠伢子没回去，她没回去，辰儿也没回去，这个年这个孩子在家里过得有些孤单。
在信里，闺女说了大年夜她看着弟弟峰儿被大安抱着放烟火，说她想爹想娘了。
又说了小安陪她玩，正月里的时候一块儿去项家拜年的琐事，像记流水账似的。
让杨若晴看得心里酸酸的，真的很难受，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来飞回去，飞回孩子的身边陪着她！
第4929章 活该
“姐，别哭了，宝宝在家里很好呢，那么多人疼她。”
玉儿轻声道，抽出帕子来递给杨若晴。
杨若晴接过来擦拭了眼角的湿润，对玉儿道：“你还没成亲不懂这种感受，等到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明白了。”
玉儿笑了笑，随即摇头：“我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姐姐难道忘记我的真实身份了么？”
杨若晴愣了下，随即抬眼看了眼玉儿这张清冷凄凉的脸。
“如花的年纪，怎可说出这样颓丧的话？”她道。
“做不做母亲，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只要你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你。”杨若晴又道。
即便是黑莲教圣女的身份，也不是阻碍。
是人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玉儿也不例外，心动了，其他的铁锁束缚，都可以打破。
“姐，我的事儿先不急着说，你接着看信吧，还有一封呢。”玉儿又道。
杨若晴点点头，视线重回手里的另一封信上。
在这封信里，闺女主要说的是家里的琐事。
比如：“……小花舅妈怀了二宝宝了，每天都吃不好也睡不好，嘎婆说这是小弟弟在舅妈肚子里闹，等到小弟弟生下来，我要打小弟弟屁、股……”
又在信里追问杨若晴，她和哥哥辰儿当初在杨若晴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闹腾……
看得杨若晴的唇角忍不住轻轻扬起。
当看到后面一段文字时，杨若晴的面色沉了一分，眉头也轻轻皱了下。
等到看完了所有的信，她抬起头来问身旁的玉儿：“大白打了我姑姑，还闹出离家出走的戏码了？”
玉儿点头，“打了两回，第一回是推了梅儿姑姑一把，这事儿就算了，”
“第二回一脚踹断了梅儿姑姑的两根肋骨，怕被责骂，离家出走了。”
杨若晴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孩子，咋能这样？太没有教养了！”
玉儿道：“腊月的时候离家出走的，当时闹得人仰马翻，三叔他们不放心，四处去寻。”
“后来三叔和五叔在江宁县雷岗镇找到了一丝线索，说是在当地一家万姓茶行的大户人家看到过大白，可他们去打听，却被万家人拒绝了，说是没有。”
杨若晴挑眉：“江宁县雷岗镇的万家？”
玉儿点头。
杨若晴眯了眯眼，“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贡茶‘庆元春’茶所在的那个万家。”
也是大商人，皇商，从太上皇时代就开始往京城输送贡茶了。
玉儿接着道：“后来三叔五叔回来后将这事儿告诉了老王家，大白的爷爷带人再去雷岗镇寻，在半路就捡到了大白并带回来。”
“可是，大白的一条腿已被人打断……”
“活该！”杨若晴不假思索吐出了这句话。
“这种连亲娘都打，打了还闹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打断一条腿算什么？”
“他当真以为这世道那么好，谁都要让着他哄着他？哼，到了外面，分分钟教会他咋样做人，反正我是一点不心疼！”杨若晴忿忿道。
玉儿满头黑线，怎么说姐姐跟大白也是嫡亲的表姐弟关系，竟然一点都不心疼。
不过话说回来，大白确实是个糟糕的孩子。
“哎，我这边是觉得大快人心了，可对我姑姑，以及老王家来说，这便是天降横祸了。”
杨若晴又轻叹了声，道。
玉儿眸光冷了几分，道：“姐，大白被人下了蛊。”
“啥？”杨若晴惊讶。
蛊这种东西她不陌生，这段时日在京城可没少跟这块打交道。
可听到蛊这种东西竟然会出现在长坪村，出现在大白的身上，这就让她没法淡定了。
“你确定？”杨若晴又问。
玉儿点头：“千真万确，是母子连心蛊中的子蛊。”
“那大白啥情况？你可弄清楚是何人对大白下的蛊？”
杨若晴又问，母子连心蛊，她听过一些，下蛊之人好像是通过饲养母蛊来控制子蛊。
玉儿摇摇头，“我擅长的是发现蛊毒，至于去查人，这不是我的长项。”
“那你可能解？”杨若晴又问，心下却忍不住将这些跟上回在**府中看到的巨型蜈蚣联系在一起……
玉儿道：“我能解，但势必会惊动母蛊，而我也有风险被暴露。”
“所以，我眼下能做的便是先不动声色压制住子蛊，确保大白在这半年内安然无恙，剩余的事情听姐你的安排！”
听完玉儿这番话，杨若晴面色凝重，眼底思忖重重。
“看来，万家不简单，玉儿你做得很好，这事确实需从长计议！”
……
杨若晴自然是将玉儿安顿在忠勇伯府。
“这件羊毛衫是送给你的，大小都是照着你的尺寸来做的，应该合身。”
屋子里，杨若晴将一件纯白色的羊毛衫送到玉儿面前，笑吟吟道。
玉儿接过手里的羊毛衫，轻轻抖了开来，在身前比划着。
又抚摸着这毛绒绒却又很舒服的触感，开心的笑了。
“姐，这衣裳看着有趣，当真是剪了羊毛做的？那得要多少头羊身上的毛才能做成这一件衣裳啊？”玉儿惊讶的问道。
杨若晴笑了，“也不全是羊毛，里面自然还掺和着其他的棉线，当然了，羊毛是主料。”
说话的当口，杨若晴过来帮着玉儿一块儿将羊毛衫套在身上，让她感受下。
“咋样？”她问。
玉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脸新奇。
“我感觉自己多了几分仙气。”玉儿红着脸道。
杨若晴笑了，“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花骨朵似的，穿啥都好看。”
“姐，这羊毛衫就这样穿么？”玉儿又问。
这衣裳拎在手里很轻，摸着很舒服，可是穿在身上的时候却又跟身体的线条紧紧贴合在一起，凹凸有型。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裳，若是让她这样穿着走出去，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杨若晴笑着道：“这是穿在里面的，京城这边天冷，容易受冻，穿着这个能保暖。”
玉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衣裳，对着铜镜来回比划，还转了几圈，脸上红扑扑的。
杨若晴站在一旁，也会心的笑了。
搁在现代，女孩子们自然是穿在外面，可这里却不行。
第4930章 猪蹄黄豆
长坪村。
往年正月里，因为杨若晴他们在家，所以总会请戏班子来村里唱大戏，狠狠地热闹几天。
几年下来，似乎养成了一个规矩，所以每年正月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家就忙着收拾客房，去接亲戚过来看大戏。
而亲戚们呢，也都做好了随时过来看大戏的心理准备，可是今年，这个规矩被打破了，这让大家伙儿还真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这人啊就是这样，从前咱晴儿吧每年都请他们看大戏，他们不当回事儿，都习惯了，觉得到了这个点上就该有戏看，今年没有了，嘿，这一个两个的四下打听。”
大孙氏送猪蹄过来给孙氏，顺便站在一旁跟孙氏说话。
“这几天天天都有人跟我这打听呢，问咱家今年还请不起戏班子了被我给怼回去了，搞得好像咱家就该请他们看戏似的。”大孙氏愤愤道。
孙氏一边清理着猪蹄子，边微笑着跟大孙氏这道：“也不能全怪他们，人嘛，可不就是这样么。”
“就好比从前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村里有两个人，一个人呢是个老好人，又勤快，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帮村里人家挑水，”
“而另一个人呢，则偷鸡摸狗，每天吊儿郎当净做坏事。”
“有一天这个老实人病得爬不起床，耽误了给村里人挑水，结果大家伙儿都指责他呢，”
“而那个偷鸡摸狗的人，却因为村里来了个强盗，他打跑了那个强盗被全村人夸。”
“咱家啊，从前请唱大戏就像那个老实人似的，今年不请，我看蛮好的，也晾晾他们。”孙氏道。
大孙氏点头，“有道理，这说来就好玩了，大家伙儿没得戏看，可这大正月的又稀罕热闹，这不，道观前两天开门，好家伙，这一个个的全去了道观，挣着抢着买头香去烧呢！”
“真的啊？”孙氏也愕了下。
还有烧头香这一说？要不也去试试？
“我说妹啊，你该不会也想去烧香吧？我可跟你说咱就算要去这两天也别去，我听她们回来的人说，道观里人太多了，香客到处都是，许愿树上的祈愿符全挂满了，放生池里面的小鱼小虾也是到处爬……”
听到道观里香火那么鼎盛，孙氏眉开眼笑。
“那我们约个日子一块儿去烧香呗，晴儿盖的道观，咱怎么着也得去捧场啊！”
大孙氏点头，“那回头我选好了日子，过来喊你和素云，我们几个一块儿去道观烧香。”
说话的当口，孙氏已把手里的猪蹄伺弄干净，然后放到瓦罐里面，抓了一把黄豆子，切了两块姜片在里面，再添上清水，盖好盖子塞到灶膛里去煨。
大孙氏将孙氏这些举动全看在眼里，忍不住道：“妹啊，接下来这三个月，你和老三要受累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伺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汉，可不是件容易事。”
孙氏笑了笑：“那又能咋样呢？谁让我嫁给了老三？便要做好一个媳妇该做的事，人都有老，都有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
大孙氏点点头道：“这段时日我家的猪肉，排骨，猪蹄，全都是你们买了，就拿今个这猪蹄来说吧，你们买了也是煨来给你公爹吃的吧？”
孙氏温顺点头。
“公爹喜欢吃猪蹄，昨日喝排骨汤的时候念叨了一句，这不，今个就给他煨了，希望他能多吃两碗饭。”孙氏道。
大孙氏再次点头：“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媳妇，你公婆能遇到你这样的媳妇是福气。”
孙氏再次笑了笑，别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公婆却不一定这么想哦！
罢了，反正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无愧于心就好。
临近晌午的时候，孙氏端着煨好的猪蹄黄豆汤送去给老杨头吃。
“香，忒香。”老杨头动了动鼻子，眼睛追着孙氏手里的碗。
杨华忠在一旁笑呵呵道：“爹，这是猪蹄煨黄豆，晴儿娘晓得你爱吃，专门跟她娘家姐姐姐夫那打了招呼，送过来的新鲜大猪蹄呢！”
老杨头看了孙氏一眼：“你有心了。”
孙氏温婉一笑，“应当的，爹你多吃点，煨了快两个多时辰了，应该烂了。”
老杨头点点头，接过大碗，夹起猪蹄咬了一大口。
吃在嘴巴里跟吃糍粑似的，吧嗒作响。
“嗯，这味儿地道，正宗啊！”老杨头再次夸赞。
杨华忠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是欣慰。
两口子在旁边看着，看着老杨头把满满当当一海碗的猪蹄煨黄豆全吃到肚子里去了。
“还有不？”老杨头抬起头问站在床边的孙氏。
孙氏道：“瓦罐里还有呢。”
老杨头把空碗伸到孙氏面前：“再给我装一碗，我还没吃够呢。”
孙氏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咋？没有？”老杨头又问。
孙氏赶紧摇头：“有的有的。”
“既然有为啥不给你爹吃？舍不得啊？”屋子一角一直不吭声的谭氏突然出了声。
自打那天孙氏发了飚后，这两日谭氏一直在跟孙氏冷战，赌气不说话。
方才这句话是老太太这几天来主动跟孙氏说的第一句话。
“娘，你误解我了，这猪蹄就是专门为我爹煨的，咋会舍不得给我爹吃呢？”孙氏道。
谭氏哼了声，“既是这话，那你为啥不去给你爹再装一碗来啊？”
孙氏耐心的解释道：“不是我不装，而是这猪蹄煨黄豆吃多了我怕爹肚子里涨气。”
黄豆吃多了涨气，还容易放屁，这是常识。
但老杨头却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多虑啦，我最喜欢吃黄豆子了，炒的炖的都行，有多少吃多少，从不涨气。”
“可是……”
“晴儿娘，你别说了，赶紧去给咱爹端来吧！”杨华忠打断了孙氏的话，道。
孙氏没辙，只得去了灶房，不一会儿就连着瓦罐一并端来了。
老杨头很是高兴，撸起袖子直接拿起长柄勺子干，并且还招呼着谭氏也坐到了床边，老两口边吃边喝，呼呼啦啦，吃得津津有味。
第4931章 变着法子折磨
隐卫大院门外。
杨若晴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玉儿一起来的。
有了玉儿做帮手，她再也不惧那些毒蛊了。
黑莲教的圣女，所会的手段极多，千年传承的黑莲教绝不是开玩笑的，作为黑莲教的首领，所有的传承，现在基本都握于玉儿的手里，除了一部分散失的。
“姐，你说那几个大和尚中的是言蛊？”玉儿带着一具黑色的斗篷，脸上蒙着一层黑纱，在隐卫面前，她不愿意露出她的容貌。
毕竟，她真正的身份，见不得光。
“我是猜测，究竟是不是，不好说呢，总是要进去看一看。”杨若晴笑道。
“言蛊，是黑莲教已经失传的蛊，涉及到教中一件密事，跟上一位圣女有关……”
“姐，这件事，等回去，我再跟你说说，现在，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言蛊。”玉儿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好。”杨若晴道。
杨若晴拿出令牌，很快，宁峰一路小跑着，两步并一步的冲了过来，脸上更是带着殷勤的笑容。
他等了很久了，早就想杨若晴早点把几个大和尚的事解决了。
自从上一次杨若晴吩咐了一声后，这几个大和尚是打也打不得，审问又没用，天天还要嚷嚷着吃肉，半点和尚的样子都没有，真的很让人头痛。
早点滚蛋，这就是地牢里的看守们共同的想法，这里不伺候大爷，尤其是剃了光头的！
“拜见夫人。”
匆匆迎接的宁三，一双小眼睛镶嵌在肉里眨巴着，笑容憨厚，只要看见他，第一时间就会想起弥勒佛。
但，玉儿却第一刻感觉不适，因为她已经从此人的身上嗅到了浓浓的血腥之气。
恐怕死在此人的手上之人不在少数，还都是那种恨意怨气燃烧到极致之人。
玉儿也黑莲教也熟悉诸多手段，但本性上，她不是那种人，自然是极为不喜宁三这种人屠。
“宁三，这些天，大和尚们过得怎样？没挨打吧？有没有被特别对待啊？”
杨若晴特意在特别对待几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宁三尴尬的笑了笑，摆手道：“哪会啊，都给他们好酒好菜伺候着呢，这两和尚啊，哎，比我还能吃！”
说到这里，宁峰也感叹道：“两和尚一顿吃我三顿的肉，那胃口是好到不能再好了，吃饱了还要喝酒，真特么的跟大爷似的。”
杨若晴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临死吃个痛快吗？有意思。
“走吧，我们去看看。”
杨若无道。
一行人打开地牢门，一路走下去。
跟上次不一样，这里感觉似乎变得阳光了一些，也清洗了一下，那些明显的血迹，痕迹，都抹去了，明显看到宁峰用了心。
杨若晴点头默许。
宁峰悄悄的观察杨若晴，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次马屁没白拍啊。
上次的脏乱差实在是有碍观瞻，而杨若晴，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开办天下商盟，兼领隐卫控制权，信国公宁源那等大人物，都拿她没办法。
他这个宁姓，其实上几代，也跟信国公的宁家有几分香火关系，要是被当成了信国公的人，那岂不是冤死了，以后前途就没了。
他可不傻。
所以，好好怕马屁是最重要的。
他是个大忙人，最喜欢亲力亲为，这些时日都把事务都推给下面人，全部都在等待着杨若晴再临。
包括满足大和尚们吃肉，以及清洗地牢，这些都是不折不扣完成的。
外面人怎么知道，京城堪称可止小儿夜啼的隐卫副统领宁峰，如今像个乖宝宝似的。
一路走过来，这环境的确是比上一次要好很多。
来到大和尚所待的牢房面前，杨若晴发现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上次那么明显的血腥气散去了很多。
“夫人请进。”
宁三上前打开牢门。
杨若晴带着玉儿，一起走进牢房。
刚进去就看见两个大和尚正一左一右，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打瞌睡，脸上油光发亮的，上次的萎靡状全没了。
“醒醒，两位。”
杨若晴道。
一听见女人的声音，两个大和尚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但是，广济和广达两人，不像是先前的油光满面，一看是杨若晴，当时他们就面如土色。
这不是那天追杀他们，那天到监牢的女人吗？
这几日，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目前京城炙手可热，名气最大的女子忠勇伯夫人杨若晴。
而他们能够喝酒吃肉，也都是杨若晴让人干的。
好意？
不存在的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不可能有什么好意，肯定是变着法子折磨他们的啊。
顿时，他们那张恐惧感上升到极点。
美貌的容貌，带着的笑容，都像是地府里的阎王在微笑。
太可怕了！
看着广济和广达两人簌簌发抖，都快要吓尿的模样，杨若晴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想死呢，简单，把他们挂在台上，拿小刀一片片的割肉，割他个几百刀，定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又或者，给你们手脚套上绳子，拴在五匹快马上，鞭子一抽，五匹马立刻就朝着五个方向使力，瞬间四分五裂啊……”
“五马分尸，活剐，你们选择哪一种呢？我可以给你们套餐服务，还能给你们一次选择死法的机会，是不是够仁慈了呀。”
“我们，我们不想死，一个都不选，饶命啊夫人！”
广济和广达哀嚎一声，趴在地上磕头，地上已经出现了两淌水渍。
哎，真是不经吓。
“来人啊，拖出去！”杨若晴忽然喝了一声。
广济和广达两人，顿时白眼一翻，直接把自己吓晕过去。
“玉儿，你看这两人如此的贪生怕死，居然都不招供，是言蛊的可能性很大了吧。”杨若晴笑道。
“的确可能性很大，待我来查看一下。”
玉儿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以后，里面各种小巧玲珑的工具，都闪动着幽幽的寒光。
从其中取出一根银针出来，随后，她举起手中的银针，向着广济的脖子扎去。
第4932章 得到一些情报
广济此时正是昏迷的状态，所以，玉儿使用银针在他面前晃悠，他也没什么很特别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样，仅仅只是银针一拿，估计广济和尚就要再次吓得湿了裤子。
玉儿使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拿住银针的尾部，正好对准广济脖子的右侧的动脉附近的一处位置，顺着皮肉，缓缓的刺入进去。
广济的眼皮子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苏醒过来，因为玉儿的力度刚刚好，在这种力度下，他不会有动静的。
随即，玉儿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内部装着玫红的药粉。
取出药粉，弄一点在手指尖的位子，轻轻的对着广济的脖子吹气。
只是短短的时间里，广济的脖子上，青筋开始鼓荡起来，他的脸色更是涨的通红，在青筋附近，更是出现一条条暗黑色的条纹状纹理。
“果然是言蛊！”
玉儿的神色变得极为严肃，她凝神专注道：“姐，这种言蛊最为恶毒，使用是天底下极毒的几种草药，饲养一种特别的蛊虫而成，这种蛊虫能识别声音，也能识别记忆的波动，提前注入这种识别以后，相当于已经记忆住了内容……”
“那么得了蛊的人，无论使用什么办法来透露秘密，最终结果都会是被毒蛊给抹杀。”
“怎么解决呢？”杨若晴秀眉微蹙。
“解决这种言蛊对别人很难，但对于我来说，不是难事，难的是找出背后的下言蛊的那个人，这个才是最为困难的。”玉儿道。
杨若晴愣了愣，她可没有想过找到言蛊背后的人啊，从一开始她猜测是这种言蛊以后，想的便是清理掉广济，广达脑袋里的言蛊，然后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情报。
至于直接通过言蛊追查？难度太大，杨若晴没打算过。
听玉儿的语气就是，这件事或许有可能，有办法？
“你想怎么做？”杨若晴问道。
“我的想法是，现在不要取出他们脑海的言蛊，而是将他们稍微封印一部分，让言蛊爆发的力量不足以直接致人死命，然后，以广济，广达为诱饵，来吸引背后之人出现。”玉儿道。
“你有几成把握？”杨若晴道。
“五五开吧，谁也不清楚背后之人究竟怎么想的，不过，这背后下蛊之人，定然心思极为细密，是否能上当，就不是我们能轻易揣测的了，毕竟，我们在明，那个人在暗。”玉儿继续道。
“好吧，算这两个运气好，又暂时躲过一劫。”杨若晴抿唇。
这两个家伙，人品差到极点，两个吃酒肉的和尚，与此同时，他们还是囚禁少女的帮凶。
尽管事情是方丈广智主谋，但他们也脱不了这个罪责。
“诱饵而已，用完了以后，就让律法来惩治他们。”玉儿道。
“好，那我们说干就干，开始封印里面的言蛊。”杨若晴道。
“姐，容我准备一二，想要封印言蛊，就必须要使用银菇蛊。”
“银菇蛊是什么？”杨若晴没听说过这种蛊，想来便是这个世界所特有的珍稀之物吧。
“银菇蛊表面上不毒，但这种蛊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能够以别的毒蛊为食物，尤其是言蛊……”
玉儿继续道：“我只要控制好银菇蛊使用的量，就能定量的控制言蛊，让它不敢轻易出来浪，两个大和尚也就可以顺利的说出情报，而不用担心自己被杀了。”
“妙啊，这一招厉害。”
“不过，我们要回伯府才成，这里……不太方便。”玉儿解释道。
“这事儿简单，让宁峰把两个和尚直接送进忠勇伯府即可。”杨若晴小手一挥。
叫了宁峰，将要运送和尚的要求交代下去。
没多久，一辆低调的普通马车就出现在别院的附近。
在宁峰的调度下，人力物力都行动起来，运送两个和尚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暗道出去上了马车。
杨若晴还是想降低影响，让幕后之人不要知道两个和尚被运走了。
在外面或许瞒不过别人，但隐卫办事，她还是放心。
不过，她不会把鸡蛋放在一只篮子里。
所以，在暗中，她又召集了一部分暗卫，沿途严密监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大和尚们被顺利的带进了伯府，在后面的一处隐秘的厢房里，两人苏醒过来。
他们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没有被束缚，心头不禁一喜。
但随后看到杨若晴推门进来的身影，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喜悦，立刻荡然无存。
好坑啊，怎么还是在这个女人手里？
他们指望幕后之人能救他们出去，结果到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他们这样胆小的人十分的寒心，替他们卖命，干一些要杀头的勾当，做出那么些大事，结果被抓住了，背后之人不闻不问，自己还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憋屈！
如果有机会说出真相，他们早就说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想死还是想活？”杨若晴进门以后，不多说半句废话，而是直接了当的询问。
“要活，我们要活！”
颤抖着声音，两人几乎是喊出这句话。
他们太害怕死亡了，这些天整天担惊受怕的，那心头的畏惧可想而知。
“好，既然你们想活，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待会我们会设法控制你们体内的言蛊，让你们暂时摆脱控制，以后你们要主动跟我们合作，不得耍花枪。”
“要是被我们发现了，后果如何自己明白。”杨若晴道。
这段时间的调教，反反复复的，早已经打断了他们尊严，只要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他们都会是拼命去抓住的。
“夫人是真正的活佛在世啊。”
“夫人大慈大悲，大德大恩，是活佛降临人世间。”
广济和广达双手合十，眼眶着泛着泪光，一阵猛夸，到后来，杨若晴都听得快想吐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明天我再来，吃食用度会有人送过来。”
杨若晴摆了摆手。
今日，玉儿还要做一些准备，真正开始是明日。
第4933章 要死了
忙活了一整天，杨华忠和孙氏洗完脚躺到床上的时候，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老杨头一天要撒十来泡尿，每天晌午之后稳稳当当一泡屎，全都是杨华忠扶上扶下。
甚至老杨头坐在马桶上的时候，他还得站在旁边扶着，臭得差点晕过去了。
“这伺候人的差事当真不好做啊，从前爹娘能跑能走的时候我还没咋领教到，这会子落到自个头上了，当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啊！”
杨华忠叹出一口气，忍不住跟孙氏这感慨道。
孙氏轻轻为杨华忠捶腿，闻言无奈一笑道：“要不然为啥有句话叫‘久病床前无孝子’呢，可再辛苦，到了这个份上咱也要咬着牙上啊！”
杨华忠点点头，“没错，再难都要撑住，做父子，有今生无来世的，不能让老人家寒心。”
两口子太累了，一会儿就都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
“啥动静啊？”杨华忠迷迷糊糊问孙氏。
孙氏道：“好像是隔壁院子泰迪在叫。”
杨华忠翻了个身，嘟囔道：“快开春了，猫儿狗儿们都要不安分了，不管了，睡觉……”
两口子接着睡，又过了一阵，外面传来了声响，竟然有人过来拍门了。
“哪个啊？”杨华忠问。
“老三，是我，我是你骆大哥。”门外响起骆铁匠的声音。
屋里的两口子睡意荡然无存，杨华忠披着一件外衣，手里举着灯笼赶紧去开门。
帐子垂下，孙氏也在帐子里穿衣裳。
屋门拉开，骆铁匠果真站在外面。
杨华忠一脸错愕，“骆大哥，这大晚上你咋过来了啊？莫不是有啥急事？”
骆铁匠道：“老三，你们两口子这睡的也太沉了吧？你家老太太在前院喊了大半宿，把我都给喊醒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们会听到，就没过来，可听了好一阵老太太都在喊，实在等不下去只得亲自过来走一趟，看看啥情况！”
杨华忠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先前迷迷糊糊之际泰迪狗的狂叫声，莫不是娘的叫声惊动了那狗？
“骆大哥，你是直接来了这后院还是去了我爹娘那屋啊？”杨华忠一边把鞋子船上，边问。
骆铁匠道：“我还没顾得上去呢，在门口就遇到了你娘，你娘好像是要出来喊你们，可不晓得为啥摸错了方向，一个人在前院里打转。”
听到这话，杨华忠顾不上鞋子才穿好一只，拔腿就往外跑。
身后，孙氏也穿戴整齐跟了上来。
前院老杨头的屋子里，杨华忠刚进门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差点摔倒。
孙氏也嗅到了，直接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杨华忠也想去好好吐一吐，可屋里传来了谭氏惊惶的哭声，其间还伴随着老杨头痛苦的哼声。
没得犹豫，杨华忠硬着头皮冲进了屋子里。
“爹，娘，你们这是咋啦？咋这么臭啊？”杨华忠来到床边惊问。
老杨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床上，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却布满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瞧见杨华忠进来，老杨头挣扎着道：“老三啊，爹要死了……”
边上的谭氏已经噼里啪啦开始数落起了杨华忠：“你这个不孝子，当着兄弟们的面拍着胸脯保证要好好伺候你爹，瞧瞧，你爹闹肚子全都拉在床上，我嗓子都喊破了也喊不来你们，你们是存心要让我们俩老的死在这屋里不？”
杨华忠没有心思去理会谭氏那番噼里啪啦的数落，只听到了那句闹肚子上面。
他走上前来把盖在老杨头身上的被子掀起一角……
差点被晕过去。
床上到处都是，这得多少泡啊？杨华忠感觉自个都要崩溃了。
这时候，孙氏和骆铁匠也都进来了，两个人虽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这‘狼藉’给震惊住了。
作为儿媳妇，孙氏都不晓得该从何下手来收拾！
“还愣着做啥呀你们？还不快些收拾床啊？”谭氏在边上竖起耳朵没听到动静，再次催促起来，一声比一声急。
杨华忠和孙氏面面相觑，这烂摊子都不晓得该咋样收拾了。
“骆大哥，你还是先回去吧！”杨华忠用残存的理智跟骆铁匠这道。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骆大哥帮忙搭把手啊。
骆铁匠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大家都尴尬，包括老杨叔自己。
毕竟是要强了一辈子的老汉了，被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不好。
骆铁匠正要点头，床上突然传来一阵炒豆子的声响。
是老杨头在放屁，一个个大屁清脆响亮，奇臭无比，熏得谭氏都短暂失声了。
“不行了不行了，这又要拉了，老三啊，快些搭把手……”
老杨头嚷嚷了起来，朝杨华忠伸出手来。
杨华忠赶紧上前来扶住老杨头，骆铁匠也过来帮忙，两人刚扶住老杨头还没来得及将老汉从床上扶下地，只觉老杨头浑身肌肉一阵紧绷，还伴随着轻轻颤抖，接着，山洪便爆发了……
老杨头在经历了释放带来的短暂舒爽之后，便是无尽的尴尬。
“我咋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啊？还不如死了算了啊，呜呜呜……”
老杨头被骆铁匠和杨华忠两个撑着，像一只巨大的吊脚蛤蟆似的挂在他们两个的肩上，裤腿底下还在淅淅沥沥掉污秽，双手却捂住了脸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刻，老杨头是真心想死！
杨华忠又是无奈又是心疼，道：“爹你别这样，我们平时吃坏了肚子也会闹肚子的，我先扶你去隔壁客房……”
骆铁匠很想搭把手，但老杨头的情绪有些激烈，骆铁匠只得离开了。
接下来担子全都落到杨华忠一人肩上，杨华忠带老杨头去了隔壁屋子洗澡，换衣裳……
在这过程中，老杨头又那啥了两回，杨华忠还找出往常家里人闹肚子的时候吃的药粉给老杨头喝了，折腾了大半宿，老杨头终于消停了，重新躺会了干净松软的床上睡觉。
第4934章 要强的心啊
杨华忠留了谭氏在屋里陪老杨头，自己则赶紧卷起袖子回了之前的那间屋子，打算收拾烂摊子。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孙氏正在那里整理床铺，脏了的床单床套全都拆了下来，棉絮啥的也堆放在地上，此刻，正拿着草木灰在撒……
“晴儿娘，你回后院歇着去，这些活计我来做就成。”杨华忠快步来到孙氏跟前，大声道。
孙氏摇摇头，“你已经够累了，这些活计交给我吧。”
杨华忠看了眼地上那些让他都觉得恶心的污秽之物，皱眉道：“你是媳妇，不方便，这些活计还是让我来做，你快些睡觉去！”
孙氏温柔一笑：“洗澡换衣那些事儿我做媳妇的不便上前，可收拾屋子，我还是可以的。”
“况且这些活计也是我们女人擅长做的，你回头弄不干净，旮沓缝隙里还藏着，我还得弄第二遍，倒不如让我一个人来做！”
杨华忠最终没能拗过孙氏，只得随她收拾去了，但他自己也没闲着，把这些脏了的棉絮啥的一股脑儿抱到院子里去，找个避风的角落先堆放着，只待明日天亮了再用担子挑去村后的河边清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当杨华忠和孙氏去河边浆洗这件事儿被眼尖的村民撞见，又打听了两句后，得，半日的功夫全村都晓得了这件事。
于是，村前巷口，池塘边，老枫树底下，菜园子地里又或是去道观那边烧香的路上，但凡有人的地方，都会聊到这事儿。
众说纷纭，各种话都有人说，反正也不是自家老汉，也用不着自个服侍，站着说话都不怕腰疼嘛。
而杨华忠家，鲍素云和廖梅英曹八妹她们都闻讯赶来。
杨永仙他们也都一个不落的到了。
虽然老杨头搬到了隔壁屋子，不再是昨夜那间屋子，而昨夜那间屋子也门窗敞开着正在通风透气，屋里还点了檀香和艾草熏。
可是，众人还是隐隐觉得有臭味儿没散开，都在极力忍着。
杨永仙坐在床边距离老杨头最近的地方，此刻，一双担忧的目光落在老杨头身上。
“经过昨夜那么一番折腾，我看爷都觉得他好似清瘦了一些。”他道。
杨永智探了个脑袋，也打量了一眼，道：“瘦倒不至于，不过气色差了一大截是肯定的。”
谭氏坐在杨永仙身旁，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大声道：“能不瘦嘛，气色能不差嘛，昨夜你们不在边上是没瞅见，你们爷肠子都快拉出来了啊，七十多岁的老汉这趟这顿罪遭的，元气大伤啊，不晓得得吃多少补品才能补回来哦！”
杨永青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道：“奶，就这样你还想让我爷吃啊？不能哦，都拉成这样了，虚不受补！”
谭氏没好气的道：“你别不懂装懂，一边待着去！”
杨永青耸了耸肩，他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赶紧溜出了屋子回了老宅抱闺女去了。
屋子里，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表达着对老杨头的担心和关心，以及对往后吃食方面的想法，各抒己见。
老杨头靠坐在那里，身后垫了两只大枕头，微阖着眼，好似睡着了，其实耳朵里却将大家伙儿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朵里。
老汉心情很低落，换做往常，被一众儿孙们这样簇拥着，他可受用了。
可是经历昨夜那番地狱般的摧残，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死了一遭似的。
摧残的不仅是身体，还有这颗要强的心啊！
“爷，你咋不说话？是不是哪里难过？”杨永仙突然问道。
因为发现自从进门至今，爷几乎就没咋开过口，这不对劲儿啊。
老杨头依旧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悲伤。
杨永仙又唤了他一声，老杨头这时方才回过神来，他撩起眼皮子看了床边的杨永仙一眼，又看到杨永仙身后，众人都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
老汉苦笑了声，道：“我这一辈子，都没做过在床上拉屎拉尿的事情来，昨夜，当真不堪回首啊，想来我如今真的是个废人了啊！”
众人都沉默下去。
杨华忠道：“爹，你别这么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昨日你吃多了猪蹄炖黄豆。”
“那黄豆，昨日我和晴儿娘就叮嘱你叫你别多吃，可你不听，娘也在边上煽风点火，你们都不听，福伯说了，吃多了黄豆容易通气。”
“爹你这通气通过头了，加之猪蹄油腻荤腥之物，许是你夜里又喝了冷茶之类的东西吧？这才一泻千里。”
杨华忠的一番话，全都说中了让老杨头半句辩驳的话都没有。
谭氏也坐在那里，挪了挪身子，不吭声，心里也是虚得很。
杨永仙道：“爷，下回我三叔三婶的话，你要听，他们是为你好。”
杨永智也赶紧道：“是啊，你们不听他们的劝，使劲儿吃，能不拉肚子嘛，你们拉肚子了，给别人添了麻烦不说，自个也遭罪啊，何必呢？下回该忌口就忌口吧！”
老杨头脸更红了，满脸羞愧。
谭氏眉头紧皱，朝杨永智那没好气的道：“照你这么说，这会子就嫌弃咱拖累你们了？”
杨永智道：“这不叫嫌弃，这叫规劝，爷奶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儿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你个臭小子是存心过来指责我的吧？你出去，我和你爷不要你假好心来探望。”谭氏开始撒泼。
杨永智摇摇头：“奶你真是无法理喻，别忘了，你和我爷接下来每年要去我那待二十四天，你撵我走，到时候那二十四天让你们喝西北风了你别哭着埋怨我不孝顺哈！”
谭氏听到这话，气得就要拿东西去砸杨永智，被杨华忠拦住。
“娘，永智的话没毛病，他也说出了我们大家伙儿的心声，你和我爹不爱听也得听，为了你们的身子着想，往后可不能再任性了！”
谭氏不高兴了，跟老杨头那道：“你听听，这趟明明是你遭罪了，他们一个个的倒都跑来数落咱了，倒成了咱的不是了！”
老杨头不耐烦的道：“他们说的在理，你这脾气，是该改一改了，别给孩子们添堵！”
第4935章 为时不晚
忠勇伯府，一处厢房里。
好多瓶瓶罐罐，还有花花绿绿的蠕动的毒虫，一般人要是不小心闯进来，恐怕要吓得全身直打哆嗦。
玉儿端坐在软塌上，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盒子。
盒子使用陶瓷做成的，表面有一层绿色的绒毛。
“这就是银菇蛊？”
杨若晴站在窗边，其实她不喜欢这些毒蛊，但是没办法，不会这些，就怕会被人暗算，前世她去学习苗蛊之术也是如此。
“对，很快就要成型了，姐，你过来看。”
玉儿又从旁边的小瓶子里倒出一点红色的液体进去，很快，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盒子里绿色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银色，并且相互聚集，聚拢。
最后，形成了一朵类似蘑菇似的银色绒毛。
“怪不得叫银菇蛊，名字就是根据模样来取的吧。”
杨若晴以前没见过这种毒蛊，这个世界和前世终究有很大的不同，毒蛊之术也比前世要玄异可怕的多，种种听见名字就能让人全身打寒颤的毒蛊，都被研制出来。
“已经好了，给那两个大和尚种上银菇蛊，就能控制他们的言蛊，但是又不是彻底解除，这样就能以他们为诱饵了。”玉儿笑道。
杨若晴心头感叹，这黑莲教的手段真是可怕，幸好玉儿是自家人，要不然她自己能抵挡那些毒蛊，那些亲人朋友就未必能抵挡了。
事实上，亲人之中已经有人中了蛊毒。
大白那孩子，虽然天性存有问题，但最近总是惹事，也跟中了蛊毒有很大关系。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毒蛊事件绝不会是孤立的，冥冥中有着某种联系。
“嗯，我们出发。”
收好银菇蛊，杨若晴带着玉儿来到广济，广达所在的房间。
得到了能保命的保证，昨夜，两位大和尚睡的还算是很踏实。
但不管什么时候，见到杨若晴的时候，他们都不免全身颤抖一下，如同老鼠见到了猫一般。
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上的反应。
“两位昨晚睡的好吗？”杨若晴笑眯眯的道。
“阿弥陀佛，禀告夫人，我们睡的可以。”
广济和广达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道。
做了这么多年的和尚，他们的一言一行，已经完全符合一个有德高僧的样子，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面，他们一条戒律都没有遵守。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约定好的事情，你们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吗？”
杨若晴依旧在微笑，但这句话一出，两人又再次有点慌。
“夫人，没改变，没改变。”
广济和广达齐声道。
这要是牙缝里说出一个不字，接下来不就惨兮兮了吗？估计是再也保不住性命了。
“那就好，准备开始吧。”
玉儿依旧是带着黑色面纱，带着斗篷，当她取出小盒子，展露出银菇蛊的时候，广济和广达再次恐惧起来。
即使是被捆绑住手脚，两人看见银色小刀划破皮肤，银白色的虫子在身体上面爬动的时候，叫的跟杀猪似的。
杨若晴受不了这两人的叫声，抬手给了两个手刀。
两人昏迷以后，整个世界都彻底清净了。
银色小刀割破脖子位置的皮肤，露出一道血口，鲜血立刻涌出来。
玉儿抬手，将银菇蛊放在皮肤上。
感觉到鲜血，银菇蛊仿佛长出手脚，开始沿着血口所在的位置，缓缓的钻进去。
而在此过程中，血口的鲜血已经不再流淌，伤口更是诡异的开始收缩。
这种情形，就连杨若晴都吃了一惊。
太可怕了！
广济脖子里面的皮肉在翻动，就像是有一片虫子潜在皮肉下方蠕动，一直向着头部的位置涌过去。
“差不多可以了，银菇蛊已经禁锢了言蛊。”
不到一会儿时间两人脖子上的伤口，就已经愈合的只剩一道白印。
“这么说，可以问他们了？”
“对，应该是没问题了。”
玉儿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
“那我就弄醒他们了。”
杨若晴抬手在广济，广达两人的头顶各自拍了一巴掌。
随后，广济，广达茫茫然的苏醒过来，第一时间就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别乱动。”
杨若晴道。
两人伸出的手指停滞在半路，最后还是落了下来，不敢真正摸上去。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想说什么还有阻碍？”杨若晴问道。
在言蛊能起作用的时候，意识里仿佛就一种潜在的力量在起作用，一旦想要说些关键词，立刻就感觉被利刃切割了大脑，那种剧烈的反应，让人生不如死。
就是警告下一刻，言蛊便能彻底的将大脑破坏掉。
而现在，他们重新尝试了一下，他们想要说话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阻碍，已经消失了，再也不复存在。
这一刻，眼泪从广济眼眶里流淌出来，他的嘴唇都在颤抖。
曾经他也想做一个真正的和尚啊，要不是蛊毒的威胁，他又怎么会放纵自己，彻底堕落。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现在醒悟还为时不晚。”
杨若晴道。
“夫人，贫僧会将知道的知无不尽，都说出来。”
“在六年前，贫僧剃度出家不久，一天晚上，广智跟袁千山过来，将我们几个叫到禅房。”
“那里有一个蒙着面的女子，就是她在我们身上下了毒蛊之术。”
“然后我们做的就是搜罗女子放进密室，搜集钱财，蛊惑那些达官贵人去密室享用女子。”
杨若晴道：“你们和尚自己不做吗？”
“只有广智，我们都是不干的，我们是吃肉喝酒，广集钱财，那些女子，我们是不碰的，那些都是给达官贵人的货物，都要干干净净的才行。”广济道，广达也在一边点头。
“那些达官贵人，又是什么人？”杨若晴道。
“有一些是朝堂上的大人，还有一些是勋贵，也有富商，他们来了就走不脱了，基本上都是加入了我们一伙。”广济道。
杨若晴微微眯眼：“那你们目的是做什么呢？”
这么大手笔的勾连那些达官贵人，他们想做些什么？
第4936章 其心可诛
“我们不知道啊。”广济和广达道。
也是，他们俩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杨若晴心里不舒服是真的。
其心可诛啊。
杨若晴痛恨这些搅风搅雨的，让她一直滞留在京城，没办法前去乌巢湖。
现在辰儿还在蔡子湖，没有进入乌巢湖内。
蔡子湖和乌巢湖是两个比邻在一块儿的庞大湖泊，加起来估计相当于杨若晴前世鄱阳湖三个那么大。
前世，大明朝的时候，朱元璋就曾经和陈友谅决战于鄱阳湖。
鄱阳湖之大，足以承载庞大的水军。
而蔡子湖和乌巢湖都比鄱阳湖要大，他们之间有一条水道相连，首尾相接，其中水域环境复杂，多出没大量水贼。
拉拢韩飞鱼他们，也是为了前往蔡子湖，乌巢湖练水军，而提前做出的准备。
前提是，让京城的事告一段落。
“你们两个，现在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回云山寺，召集那些逃走之人，就说朝廷治了方丈的罪，其他人没罪了，可以回来继续当和尚。”
杨若晴接着道：“另外，密室之事不得外传，你们当中，知道掳掠女子的本就是你们几个，还有几个管事的，除此之外，不得泄露半句。”
“谨遵夫人之令。”
广济和广达都单手竖起，行礼道。
“我会派人跟着你们的，你们的脑子里，也有我派人下的蛊，所以你们自己掂量着该怎么做。”
杨若晴警告道。
杨若晴这已经是给他们最后的机会，要是他们露出想要背叛的苗头，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至于跟随他们的人手，星陨已经安排妥当，这些事，还是暗卫们用着趁手，毕竟都是杨若晴熟悉的人，而隐卫是皇室所有的，还是隔了一层，用起来不是那么百分百趁手。
关上门，杨若晴和玉儿一同来到毒蛊所在的房间。
“玉儿，你的意思是，银菇蛊，别人发现不到？”杨若晴道。
“银菇蛊是圣女秘传的，历代只有圣女本人才知道，而且从本质上来说，银菇蛊都不能算毒蛊，因为它本身是无害的。”玉儿笑道。
“怪不得我没听过银菇蛊的名字。”杨若晴道：“不过，我还是要多加派人手，广济广达靠不住。”
杨若晴打定主意，这次要派高手跟随。
“星陨，这次你亲自去吧。”
杨若晴回头对刚刚赶过来的星陨道。
“是夫人……”星陨应声。
杨若晴看他支吾了两声，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吞吞吐吐的，脸蛋更是涨的通红。
“星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杨若晴疑惑道。
“夫人，我没话。”
话是这么说，但从他躲闪的眼神，明摆着不对劲，杨若晴又不是瞎子，这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
“有话就说，星陨，你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你有没有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杨若晴缓缓道。
星陨可不能出岔子，他现在肩负的担子特别重，他不在很多事情直接就做不了。
“夫人，那个江千春，您还记得吧？”星陨终于鼓足勇气道。
在别人那里，他是阴暗里的杀神，但是在杨若晴面前，他只是个有些腼腆的小弟。
“她怎么了？得罪你了吗？”杨若晴唇角上扬道。
“没没，她是想带着爹娘一起回去歇一段时间，让我说一说。”星陨说完这句话，脸色涨的更红了，他还从来没有替别人求过情说过话·呢，这还是第一次。
“那我准你三天假，你去陪她一起回去好了，假期结束，你再去幽云山寺。”杨若晴笑了笑道。
星陨眼睛里神采飞扬起来，急忙向杨若晴行礼道：“多谢夫人成全。”
望着星陨一路小跑着离开，杨若晴心头泛起一丝思念。
多久没见过棠伢子了呀。
就连木讷的星陨，属于他的春天都到了，自己的夫君，还远在战场之上，屯兵远地。
来到这世界，一直都是忙忙碌碌，聚少离多，虽然钱财越来越多，身份也越来越高。
但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真正平静的生活？
或许只有更努力去做事，才能又朝一日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生活终究会败于油盐酱醋，一旦前进了，就不可能后退。
杨若晴微微闭眼，伸出手掌。
一朵晶莹的雪花从空中悠然落下，落在掌心，融化在手心。
下雪了啊。
再次睁眼，所有软弱思念消散，抿着唇，她掀开披风，迈步踏入风雪中。
……
韩飞鱼回到海船上。
飞鱼号停靠在码头，甲板上，汉子们卖力的擦拭着，船头的位置，还有匠人在修理上面的漏洞。
经过一撞以后，飞鱼号的船头并不是毫无损伤，而是有一些擦伤，行驶的时候，或许问题不大，但只要是大风大浪，很有可能被撕裂开来，形成更大的创伤。
“帮主，我回来了。”
郑飞龙大咧咧的从外面走进船舱，他手里拿着一只布包。
“夫人哪里怎么说？”韩飞鱼道。
“都安排好了，这里有一本册子，里面是将要来我们这里的花名单。”郑飞龙赶紧坐下，端起大茶杯，咕咕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一共多少人？”韩飞鱼拿起包，从里面取出一本册子来。
“说是一共三十五人，都是军中好手，熟悉水性的。”郑飞龙裂开嘴笑道：“这下好了，我有新同伴一块儿玩了。”
“知道你力气大，你可悠着点，别把人弄伤了。”韩飞鱼白了一眼。
“怕什么，不是说都是军中好汉子嘛，怎么会弄伤。”郑飞龙不以为然。
韩飞鱼也很头疼。
郑飞龙所说的玩，可不是玩耍，而是比试武艺的意思，他天生神力，原本飞鱼帮的人，几乎没有没被他揍过的，现在已经没人愿意跟他比试武艺了，除非是新来的。
这些人都是忠勇伯骆风棠那边军中的军汉，肩负着任务来的，要是让郑飞龙给打伤了，那可就麻烦了。
她现在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再说也没用，只能等那批军汉来了以后再说。
此时，付兰星也从外面走进来。
“王小刀最近出现在水沙帮宴会上，我看他和外人勾结，有不良企图。”付兰星神色严肃道。
“继续查探吧，有情况随时跟我说，我跟夫人那边保持随时联络。”韩飞鱼脸上现出一丝冷然。
第4937章 送礼
长坪村。
有了猪蹄炖黄豆的教训，接下来的日子里老杨头很是配合，一日三顿，杨华忠和孙氏给他送啥就吃啥，再也不挑挑拣拣。
甚至有时候夜里还不太敢吃，问他为啥，说是上回闹肚子拉怕了，宁可饿些，肚子踏实。
而谭氏呢，在老杨头的约束下也安分了不少，不过，谭氏跟老杨头却分床睡了。
“我娘说，她眼睛不好，爹的腿也不好，她夜里起夜老是踩到他，很不方便，还是分床睡更妥当，就让他们分了。”
二月初二是孙氏的生辰，孙家那边，老孙头让大孙氏准备了饭菜请孙氏他们过来吃夜饭。
饭后，当老孙头跟杨华忠这问起老杨头的情况时，杨华忠如实道。
“我娘睡在我爹一间屋子里，两个人说说话，也有个伴儿，我觉着这挺好的。”他又道。
老孙头点点头：“你爹虽说腿站不起来了，可你爹身边还有你娘在啊，陪着他说说话，一点都不孤单。”
“就拿你老丈人我来说，我这双腿能跑能走的，可要是让我换，我宁可用这双腿换你丈母娘还活着。”
老孙头的一番话，让原本很轻快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大孙氏和孙氏都想起了自己的娘，姐妹俩心里都不好受，孙氏的眼眶更是红了。
大孙氏对老孙头道：“爹，你别说那种话，你看看老杨叔，没腿了多可怜，成日里只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呢，”
“再说了，我娘虽说不在了，可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陪着你，陪你说话，你想去哪耍吩咐一声，我们都陪着你！”
老孙头看了眼大孙氏，欣慰的点点头。
“幸好有你们在，不然，我一个孤寡老头子当真是挺不过来啊！”他道。
小洁爹也道：“爹，很快小洁的闺女就要办百日酒了，到时候咱一块儿去镇上，好好的给你曾外孙女庆贺庆贺咋样？”
听到关于孩子的事情，老孙头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几分。
“好啊，那肯定去，必须去，那可是我的宝贝曾外孙女呢！”老汉道。
“对了，礼物你们都准备好了没？”他又问大孙氏。
大孙氏点头：“放心，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老孙头点头，目光又看向孙氏：“到时候你们一块儿去，咱去的人多就越热闹，越喜庆。”
孙氏抹去眼角的湿润，微笑着点点头：“我是姨嘎婆，自然要去啊，花儿也给小洁的闺女准备了金项圈和长命锁呢，到时候一块儿带过去。”
听到小花竟然准备了这么厚重的礼物，老孙头和大孙氏他们又是震惊又是欢喜。
大孙氏道：“太破费了……”
孙氏道：“应该的，小洁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花跟小洁也是一块儿从小玩耍着长大的好姐妹，这情分自然比别人要深，礼物送重一些也是应当的。”
大孙氏微笑着点头，也不拒绝。
送礼这种东西是礼尚往来，互相添彩。
这会子小花给小洁家孩子送了项圈，回头等小花生娃的时候，小洁自然也不会空手。
孙氏和杨华忠他们在孙家不敢多待，今时不同往日了，家里还有俩老的呢，得赶紧回去。
临走之际，老孙头拿出一包茶叶来交给杨华忠。
“前几日我回了一趟孙家沟拜晚年，这是从孙家沟带回来的老山茶，你给你爹带一包去让他尝尝，照理说他应该喜欢。”老孙头道。
因为老杨头以前在他家喝过两回，念叨了两回。
杨华忠收下了茶叶，代替老杨头跟老孙头这道了谢，想到一事儿又问道：“岳父，我大岳父如今啥情况了？”
杨华忠口中的大岳父，自然是指大老孙头。
老孙头道：“你们请了人服侍他，竟然比从前跟着翠儿一家三口过的时候更精神了些呢，这也真是奇了怪了。”
杨华忠笑了，“那就好。”
孙氏也忍不住打听道：“翠儿一家三口回孙家沟了么？”
老孙头道：“回是回了，大家伙儿看在你大伯的份上重新让他们回来了，不过，他们自个在村口搭了屋子住，不跟你大伯住一块儿，平常也不咋走动，还算安分。”
孙氏点点头，“这就好，等啥时候我和老三得空了，到时候回一趟孙家沟去看望大伯。”
……
杨华忠来到老杨头的屋里，谭氏已经睡下了，老杨头还靠坐在床上，眼睛望着黑洞洞的窗外走神。
“爹，还没睡呢？”杨华忠怕吵醒谭氏，来到老杨头床边轻声叫了他一声。
老杨头扭过头来，嗅到杨华忠身上淡淡的酒味儿：“喝酒了？”
杨华忠点点头：“今个孙氏生辰，大姐置办了一桌酒菜，我陪老丈人喝了两盅。”
老杨头不吭声了。
要是自己双腿没瘸，今个这样的夜饭酒席，亲家那边肯定也会请自己过去吃盅酒的。
哎，腿瘸了真是啥都做不了啊，哪都去不了啊，废人一个！
“爹，这是我老丈人托我带给你的茶叶，说是孙家沟后山里的老山茶。”杨华忠又道。
老杨头接过茶叶包，拆开来抓了一把茶叶放到鼻子底下嗅了下，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我就稀罕这个味儿，前阵子永进带回来的那啥碧螺春啊，啥雨前雨后龙井啊啥的，我统统喝不出滋味来，还是咱这里的老山茶好喝，带劲儿！”
见到老杨头喜欢这茶叶，还评价这么多，杨华忠也很开心。
把茶叶放下后，又伺候老杨头喝了水，撒了尿，方才离开屋子。
隔天，老孙头老姜头几个老汉相约着一块儿过来找老杨头聊天来了。
老杨头很是高兴，赶紧让谭氏拿出老山茶出来，招呼大家伙儿一块儿喝。
老汉们不仅喝茶，还要抽旱烟，这屋子里顿时便烟熏火燎起来，但也热闹起来，驱散了老杨头这多日来的无聊和苦闷。
老孙头道：“这已经二月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回暖，回头我跟老三他们说下，给你打一副轮椅，等日头好的时候推到院子里去晒日头。”
第4938章 重获新生
老姜头也道：“我建议轮椅底下最好再装几只轱辘，就像那推车似的，还能推到院子外面去耍，这多好啊！”
老杨头也很期待，笑着道：“不仅别人能推，主要是我自个坐在轮椅上能自个拨动，自个推自个才好，啥都指望别人不方便。”
老孙头和老姜头一齐点头：“对，那就做个能自个推自个的，想去哪去哪，就跟从前一样，老方便了！”
老杨头道：“等会老三过来，我就跟他那说。”
没一会儿，杨华忠就过来了，老杨头立马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杨华忠笑着道：“这主意好啊，我咋没想到呢？我可真是个榆木疙瘩啊，爹你放心，我这就去寻几根好木头来！”
杨华忠风风火火出了屋子。
屋子里，老姜头对老杨头这道：“老哥哥啊，你养了个好儿子啊，老三若是天底下排第二孝顺，恐怕没人敢排第一了。”
老杨头笑着点头，满脸的欣慰：“我不仅有好儿子，我还有贤惠的好儿媳啊，在这一点上，我得要好好感谢下我的亲家公。”
老杨头这话是对老孙头说的，老孙头有些错愕，回过神来真是激动啊。
“亲家，你别这么说，我闺女既然进了你们老杨家门那便是你们的儿媳妇，伺候你们是应当的。”
“老三不赖，是我的女婿也是半子，这也是你们教导的好啊！”
两个老汉在屋里互夸的当口，杨华忠已经挑好了木头，然后又风风火火去了隔壁院子找骆铁匠商议轮椅的做法。
骆铁匠挠着头皮道：“你跟我这打听咋样打一把锄头铁锹出来，我二话不说给你整，可这块我不在行啊，你得问木匠。”
“对了，你们家永智不就是木匠么？问他最好！”
杨华忠一拍脑袋，“我这脑袋瓜子真是笨啊，竟把永智给忘了，对对，他是木匠，比咱都在行，等他傍晚从道观回来我就问！”
杨永智，赵大毛，杨华明几个都在道观里做事。
尤其是这正月到二月这期间内，道观香火鼎盛，每日前来烧香的善男信女实在不少，所以杨永智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每天天还没亮就去道观，天快黑了才回村。
吃过夜饭，杨华忠来了老宅找到了杨永智，跟他说了打轮椅的事情。
杨永智道：“这个简单，我明日就能把图纸给画出来，不过这段时日道观太忙，我腾不出手来打轮椅。”
杨华忠道：“没事儿，你把图纸画好，我先照着图纸准备好木板，回头等你得空了，就过来整一整，咱争取早一些让你爷坐上轮椅离开那间屋子，我看他啊，这段时日真是憋坏了。”
杨华忠和杨永智叔侄两个花了五个夜里的功夫，总算把老杨头的轮椅给打造出来了。
当崭新的轮椅搬到老杨头屋里时，老杨头激动得老泪都要出来了。
杨华忠兴奋的道：“爹，这把轮椅是永智给你打造的，我就在边上搭了把手，咱永智真不愧是学木匠的啊，这轮椅打的可真好，先前我在上面坐了会儿感受了下，还真舒服！”
老杨头边听边点头，迫不及待的要坐上去试试。
于是，杨华忠跟杨永智两个合力将老杨头扶到了轮椅上。
“爷，你推动两边的这个扶手，轮椅就能自个走，你试试看！”杨永智从旁指导。
老杨头点头，双手用力推下去，身下的轮椅果真缓缓动了起来，木轱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嘿，这玩意儿还真能自个走啊，转弯也行啊！这好！这好！”老杨头在屋子里试了好几圈还不算，还要去外面院子里试。
杨华忠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本来想劝阻的，可是看到老杨头那副激动的样子，又不忍心，于是只得搬着他们到了院子里。
老杨头在院子里试了好几个来回，开心得不得了。
“我现在就盼着这天能快些亮起来，我好进村去瞅瞅，天天待在这屋子里都快闷死了。”他道。
杨华忠笑着道：“成，那明日就出去，我回头把院子门那门槛给敲了，好方便你进进出出。”
老杨头看了杨华忠一眼，“老三，你有心了，是爹的好儿子啊！”
这话有点肉麻，杨华忠听得有点不习惯，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用别的话来转移了话题。
就这样，隔天吃过早饭，老杨头就迫不及待的要出去转转了。
孙氏找来柔软的垫子垫在轮椅上，杨华忠扶老杨头坐上去，孙氏又找来一块轻薄的毯子盖在老杨头的腿上。
由杨华忠推着，先送老杨头出了院子，来到外面的大路上。
“不用你送，我自个慢慢悠悠的推着玩，有坎的地方我不去，你回家去吧！”老杨头朝杨华忠这道。
杨华忠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爹，今个你头一回用这轮椅，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让我推着你在这附近走一圈吧？你要上哪去我送你过去就是了……”
“不要不要，有了这轮椅我就不是废人了，不耽误你功夫，你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老杨头再次道，语气中似乎有了些不耐烦。
杨华忠没辙，看向孙氏，孙氏道：“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那咱就听爹的吧！”
杨华忠点点头，临走之际又叮嘱了老杨头几句，然后目送老杨头推着轮椅上了塘坝，进了村子……
“我这心里，咋悬的很呢？”回家的路上，杨华忠跟孙氏这道。
孙氏抿嘴一笑：“你呀，就是个大孝子，如今爹老迈了，你便把他当孩子一样的看待，哪哪都不放心。”
杨华忠挠头笑了笑，“或许真是这样吧，人老了，孩老孩老，确实是该像对待孩子般对待才好。”
吃晌午饭的时候，老杨头自个回来了，笑容满面，心情大好。
连带着晌午饭都没送去屋里吃，而是来了堂屋，重新坐回了八仙桌后面的主位上。
“爹，今个感觉咋样？”杨华忠给老杨头夹了一只鸡腿放到碗里，问道。
老杨头笑眯眯道：“感觉好得很，这玩意儿老早就该坐啦，实在太实用了，我今个去了好多人家串门，还回了一趟老宅去看永仙和我曾孙孙，哈哈，真好！”
第4939章 有病就要治
京城第一家成衣大卖场开放了。
里面只有一种品牌的衣服，在衣摆，衣领，都有一串小字。
“夏奈尔。”
这个世界，没人能看懂这个品牌，也没人懂她为何要用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过，时至今日，也没人去质疑她的决定了。
大卖场里，很多贵夫人来此闲逛，楼上楼下，两层的大卖场范围极广，各种琳琅满目的女装应有尽有。
当然，这里没有男装，只有女装。
时代所限，最好还是分开销售。
而且逛店买衣的一个男人都没有。
杨若晴边走边逛，她穿着朴素的衣裙，看起来朴实无华，只像一个最为普通的顾客。
她要亲眼看看，这处卖场效果怎样。
经过了一段时间观察，她确定这个创意是可以的。
人类的接受能力有时候超出想象。
前世晚清的时候，西洋的花样传入内陆，没多久就开始流行，说明，人们追求美的心思是永无止境的。
“拿开，那是本郡主看上的。”
杨若晴正在沉思，却被一道喝声吓了一跳。
侧头一看，一个瘦脸女子身穿狐狸裘袍，满身的华贵，满脸骄横的斜着眼睛看她，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
原来是有钱金主啊。
杨若晴放下衣服，懒得跟这种人争，反正这里面的衣服都是自家店铺出品的。
不过，有些事不是她想躲避就能躲得过去的。
但她转身离去的时候，瘦脸女子却踏出一只脚，挡住她的去路。
“贱婢，本郡主让你走了吗？”
“怎么？”杨若晴眼睛微微眯起。
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了，多久没听见如此猖狂的叫声？
“得罪了我还想走？跪下来磕头请罪。”瘦脸女子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杨若晴忍不住失笑，这么说话的人，怎么还能活的如此潇洒？就不怕在外面被人打死吗？
“你是疯子吧？”杨若晴忍不住轻声道。
“本郡主是长宁郡主，庄王之女，你这贱婢还不跪下？就不怕家破人亡吗？”瘦脸女子长宁郡主继续仰起头道。
杨若晴忍不住笑出声，因为这位长宁郡主昂起头的时候，两只翘起来的鼻孔里，有黑色的鼻毛伸出来，特别明显。
“你们两个还等什么？上去抓住这个贱婢。”
听见杨若晴的笑声，长宁郡主真正是恼火了，怒气冲天而起，咬牙切齿的道。
她身后的两位丫鬟都犹豫了一下，她俩脑袋没坑，自然知道是非曲直的。
但不听主子的话，会很麻烦。
其中一名丫鬟快步冲过来，靠近杨若晴的时候小声道：“快跑呀，我家郡主脑筋不太好使。”
杨若晴愣了愣，这个丫鬟好像有点实诚。
不是脑子有坑的人，也不可能在这种大卖场里面抖威风，好多贵妇人都在附近看热闹了，三三两两的，其中还有认识杨若晴身份的。
不过，脑子有坑就有理了？
她最烦那种，我有病有理，我可以随便说话，随便打人的那套理论。
有病，就得治！
“闪开。”
杨若晴手掌按在腰间的位置，随即，寒光一闪，她身形一晃，一口寒光闪烁的长剑就正好指在长宁郡主的鼻尖上。
只差一层厚纸的距离，长宁郡主瞳孔里倒映剑芒，更是有锥刺入体之感。
顿时，她吓得不敢说话。
高翘的鼻梁，鼻翼收紧，几乎连呼吸都开始断断续续。
“长宁郡主是吧，在京城，难道没人教过你‘低调’怎么写吗？”
“没人教你，我教你好了，在你脸上刻两个字低调，你要好好记着笔画怎么写，下次再见面，我要考你的。”
杨若晴手腕一动，剑尖颤动，作势要在脸上画字。
她手里的是莫邪剑，这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削铁为泥。
别说在脸上刻字，就算是在钢铁表面刻字，也是轻而易举。
“你，你敢！我是长宁郡主，我父王不会饶过你的！”长宁郡主说话之间，脸上瘦削的皮肉都被牵动，语气中带着哭腔。
她的目光中已是胆怯了，但依旧嘴硬。
“大伙儿说说，我会怕她爹，那个庄王吗？”杨若晴眼眸向着四周扫了一眼。
“夫人自然是不怕的。”
“庄王又怎样？夫人又不是没揍过王爷。”
“是啊，长宁郡主怕是想茬了。”
旁边围观的贵妇人们，纷纷笑出声，她们都是大有身份之人，自然都是不惧长宁郡主的。
庄王不过是外地进京的闲散王爷，还是先皇那一辈的老王爷，根本没有半点职权，顶多是身家不菲罢了。
而庄王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是他的女儿长宁郡主，就更是差了一个层次了。
“长宁郡主，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认个错，留下赔偿金走人。”
杨若晴道：“你看我的手腕要是酸了，落下这么一点，这把神剑就要削断你的鼻子……”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认罪，我赔偿。”
长宁郡主这下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心理底线彻底崩盘，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偏偏身体还站着纹丝不动，生怕自己动了一下，触到了剑刃。
随即，她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手腕一抖，顿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以为下一刻长剑就要斩下来了。
好在这是一场虚惊，她赶忙丢了几张银票，带着丫鬟狼狈逃离，连头都没回一下。
大卖场里又恢复了原本的气氛。
大家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这一点小插曲，很快就被人给彻底遗忘掉。
但杨若晴却不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回到府中，杨若晴使人叫来了潘文龙。
潘文龙除了打理商铺之类的生意以外，也在暗卫里做事，收集一些达官贵人的情报，分门别类的整理起来。
“文龙，京城现在外地的王爷进京的很多吗？”
杨若晴要不是今天碰见这个庄王，还没有注意过这件事。
“不少，有庄王，鲁王，硕王等……”
“这个庄王是哪里来的？”
皇亲宗族极为庞大，衍生的枝蔓格外多，这些分封在外地的王爷，有几任皇帝封的，也有那些继承下来的，真正被剥夺皇位的并不多。
第4940章 千年老狐狸
“庄王是封在东面的王爷，先皇的弟弟，但在先皇那一辈没什么名气。”
潘文龙道：“东边在闹事，大反贼秦汉卿占据了大片土地，几乎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大辽，那个庄王分封的地儿，正好就在那一片，他带着家当提前逃出来了。”
“这么说，庄王只顾着逃命，没管守土之责了。”
杨若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庄王，逃得这么快，说不定当初秦汉卿造反，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官逼民反，这不是开玩笑的。
秦汉卿那些人固然是蛊惑人心，但要是那边地界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有吃有喝，谁愿意豁出性命来造反呢。
而庄王这个王爷，兼并土地，打杀民众，收纳大量妻妾，这些个勾当多半是没少干过。
“不仅是庄王，其他几位王爷也差不多吧，不多他们也没讨得好，他们最大的财产，那些土地，庄园，还有大量奴婢，没能带到京城。”潘文龙唏嘘了几声。
这些所谓的王公贵族，现在早已经是大齐的蛀虫了吧。
大齐这棵苍天大树，之所以这么快就有倒闭的迹象，跟他们这些齐姓的皇室子弟，也不无关联。
还是早年制度的问题，齐太祖对宗室子弟太过优待了，后世子弟一个个养成了猪一样的无能，性子却是像豺狼一样的狠毒。
“这件事，闲王殿下，在管，他是现任的宗正。”潘文龙道。
“晚点我再去找他好了，我看这里面水很深，这些王爷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安分的主。”
广济和广达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但杨若晴隐隐觉得，这里面能完成如此大手笔的收卖那些达官贵人，溧阳侯和袁千山都在其中，这不是一个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只有那些能量极大的人，本身钱财手眼通天，那么什么样的人最符合呢，大齐的王爷们就有很大嫌疑了。
可别小瞧这些王爷，他们在自己的封地都是富可敌国的，拥有的财富十分惊人，有些或许比国库还要多。
秦汉卿抄了几个王府的家宅，随便弄到的钱财，就足够他养很久的兵马，这还是王爷们逃走以后，剩下来不及带走的。
……
第二日。
清晨斜斜的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门前的石阶上面。
一辆马车缓缓的来到忠勇伯府。
杨若晴还没去找，闲王齐星辰自己来了。
将马车迎进府中，在客厅殿堂里。
望着那个坐在轮椅上，剑眉星目的男人，杨若晴心中生出几分感概。
当年的事对很多人的伤害太大了。
不过，齐星辰垂下眼帘，目光平静而明亮，仿佛曾经那些激烈的夺嫡之斗，在他身上没有留下痕迹。
“有人上门告你呢，我不得不来啊。”齐星辰露出了笑容。
“是不是庄王之女长宁郡主，她还有脸去告我？”杨若晴倒是觉得愕然。
她都没想到长宁郡主会去宗人府告状。
“就是她，长宁告你欺压皇室宗亲，目无王法，还差点谋杀了她。”
齐星辰边说边笑，显然觉得这些罪名十分的可笑。
“谁会理睬她啊，要不是她在我店铺里找事，还叫我跪下，我才不会管她。”杨若晴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模样。
这个姿态必须要摆出来，不然白白的让人觉得她过分的嚣张跋扈。
“这个我知道，闲着没事，你怎么会理她。”齐星辰道：“这个长宁就是块粘糖，十分的烦人。”
“那你替我打发了呗。”
“嗯，没问题，我替你处理。”齐星辰一口就答应了，干净利落。
杨若晴对他还是比较亲近的，当年自己孩子的名字就是来源于齐星辰。
“那些王爷，最近有没有特别的行为？”杨若晴问道。
“吃喝玩乐，基本上都是这样，有时候集体上书，要皇弟早点收复失土，斩杀叛逆……”齐星辰笑了笑道。
“他们说的倒是轻巧，反正不是他们自己做事，下次他们要再上书，让他们入伍，来前线跟秦家军好好干一架。”杨若晴眸底闪过不屑的幽光。
齐星辰大笑拍掌道：“这倒好，你一句话把他们给送前线了，这不是要了他们老命嘛。”
“谁让他们叽叽歪歪了？这都是该！”
“好了，那些王爷，有不少还是我长辈，我也没法说什么狠话，这些事皇弟也不想管，说是随他们闹去，反正他们也就是喝几杯酒，骂骂几句，还能怎样。”齐星辰道。
“我看没这么简单，最近有些事情很奇怪，京城有一股子暗流，兴许很久之前就在酝酿了。”杨若晴的话语却显得有点严肃。
“暗流？什么暗流？”齐星辰也警觉起来，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那些事极为敏感，他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杨若晴说出最近那些蛊毒，以及很多权贵被控制之事。
“是不是有蹊跷。”
杨若晴微微挑眉。
齐星辰神色凝重，缓缓道：“有问题的，在我印象中，有很多王爷都有能力做出这等事，包括那个庄王，他的财富当初在东边极为可怕，当初有大批的盐场都被他控制，大半个行省的盐都出自他家，给朝廷缴纳的税款却微乎其微……”
“现在一场叛乱，这些都便宜了秦家反贼，不过，庄王的财富早就转移了很多一部分去外地，带到京城也有不少。”
“要不要派人去试探一下庄王？看看他是什么想法，准备做些什么。”杨若晴道。
“庄王是个千年老狐狸，这个人极为狡猾，不宜打草惊蛇，我觉得可以从他女儿长宁郡主入手。”齐星辰道。
杨若晴表示赞同：“长宁郡主那个草包是个突破口，另外，庄王还有其他子嗣吗？”
“有的，还有三个儿子，其中老大是被立为世子，在外地经营，另外两个儿子都在京城。”齐星辰想了想道：“这几日，我去传话给长宁郡主，约她去我王府聚餐，顺便给你们和解。”
“好主意，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这个长宁郡主会怎么办。”杨若晴唇角上扬。
第4941章 巧遇刘氏
长坪村。
用上了轮椅的老杨头心情开朗多了，每日进进出出都笑呵呵的，连带着杨华忠他们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且老杨头还很贴心的让杨华忠和孙氏他们自管出去走亲访友，他在家里，基本的撒尿啥事儿都能自己做的，反正有尿壶嘛！
于是，杨华忠和孙氏他们还真的抽空跟着大孙氏他们一块儿去了趟清水镇，给小洁家闺女送百日礼。
小朵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小朵为小洁家闺女准备的礼物是两套小衣裳。
至于杨若晴那边，自然是王翠莲做代表。
一行人吃过早饭去的，晌午之后回来，中间的那顿晌午饭托付包素云给老杨头和谭氏送过来。
下昼他们回来的时候，杨华忠打算给老杨头带烧鹅，便提前从小洁婆家离开，和孙氏一块儿去附近的一家卤菜店里买烧鹅。
快要到烧鹅铺子门口时，孙氏突然刹住脚步，连带着杨华忠都忍不住诧异的看了身旁的她一眼。
“咋啦？”他问。
只见目光直勾勾望着前方，并抬手指了下：“晴儿爹，你看那边那个妇人，可是……四弟妹？”
顺着孙氏的指引杨华忠望过去，果真见到卖烧鹅的铺子前面，一个妇人蹲在路边，脚边放着一只篮子，篮子里装着红薯，她两只手各举了一只跟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那叫卖。
“卖红薯啊，又大又甜的红薯，两文钱一斤啊，不甜不要钱……”
她身上的衣衫很是单薄，脚上的鞋子还破了两个洞，神色憔悴，瘦的眼窝深陷，下巴尖得能扎死人。
“还真是四弟妹啊，正月菊儿回来拜年的时候不是说她如今在她家过么？咋跑到街上来卖红薯了？还穿成这样……”杨华忠也是满脸诧异。
孙氏道：“我也不清楚啊，只晓得之前她被老四休了，就跟着她哥嫂回了刘家村，后面许是跟那边的哥嫂过不好吧，这才去了菊儿家，咋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
杨华忠琢磨了下，“走，过去看看。”
孙氏点点头，两口子径直往刘氏这边来。
“两位客官买红薯嘛？又大又甜……”
刘氏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面前的二人，愣了下。
下一瞬，她突然拎起脚边装了红薯的篮子起身就走。
“四弟妹！”
孙氏喊了一声，追了上去，杨华忠也来了，两口子追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杨华忠是男人，脚力好，几步就跑到刘氏前面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跑啥？”杨华忠皱着眉头问。
孙氏也跟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四弟妹，你别走啊，咱妯娌好些时日没见了，说几句话啊！”
刘氏挎着篮子侧过身去，低着头，闷声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四弟妹。”
孙氏愣了下，随即来到刘氏跟前，抬手握住刘氏的手臂。
这手臂瘦得就剩下一把干骨头了，只有从前一半粗细。
孙氏的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四弟妹，你咋瘦成这样啊？你没跟菊儿他们一块儿住么？”
刘氏埋着头不说话，眼泪却也吧嗒着往下掉。
孙氏拿出帕子来为刘氏擦泪，又扶着刘氏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四弟妹，你别这样，好歹咱从前也妯娌一场，你有啥苦衷跟我说说。”孙氏又道。
刘氏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孙氏，丢掉篮子抱住孙氏，‘哇’的一声哭得像个孩子。
孙氏安抚了一番，刘氏方才止住哭，跟孙氏这抽抽搭搭说起了自己被休掉之后的经历：
“当日我大哥把我领回了刘家村，暂时将我安置在他家后院里，可我大嫂嫌弃我给他们丢脸，天天给我冷脸子。”
“我也晓得自个丢了脸，理亏，就想着要是他们愿意给我一口饭吃，我就夹着尾巴做人，帮他们干活，”
“可我大嫂就是不能容我，我把撵去了我二嫂家，二嫂更黑心，假装对我好，带着我去枫林镇那边赶集，三两银子把我卖给了一个都快六十五岁死了老婆子的老汉做续弦。”
“我当时刚好去了趟茅厕，回来听到我二嫂跟媒人那里收钱，我吓得立马就跑了。”
“我去找我姐姐，我姐姐就让我住了一天，传信给了菊儿和陈彪，让他们两个把我接走了。”刘氏道。
“那这么说，你现如今是跟着菊儿和陈彪住了？”孙氏问。
刘氏点头，又摇头：“我过年那阵子是跟着菊儿和陈彪住的，菊儿生了两个儿子，我留在陈家跟陈母一块儿帮菊儿带孩子。”
“他们对我不赖，可是前阵子，菊儿又怀了身孕，接着又滑胎了，我可怜的闺女还大病了一场……”
听到刘氏这番话，孙氏惊呆了。
杨华忠也是一脸错愕。
“正月菊儿回来拜年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孙氏道。
刘氏道：“半个月前，元宵之后的事儿。”
孙氏恍然，那还差不多。
“那菊儿这会子情况咋样啊？我们那边是一点音讯都没听到啊！”孙氏又问。
刘氏道：“菊儿是给小儿子喂饭的时候不小心把小马扎坐翻了，那一下摔得老重老重了，胎儿当时就没了，自个身上的血也不干净。”
“大夫说，伤到了，得卧床好好调理，每天还得吃很多药。”
“算上我，家里六口人的嚼用全都指望着我那女婿陈彪，陈母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照料坐小月子的菊儿，菊儿还又惦记着我，吃啥好的都要先给我一碗，可陈家的日子如今也过得紧迫，那天我听到她跟陈彪吵了几句。”
“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待在那里让她为难，也给女婿增添负担了。于是就出来租了个地儿落脚，做点小本生意糊口……”
听完刘氏这番话，孙氏满眼骇然。
“菊儿这个傻孩子，发生了这些事儿咋也不给我们那边捎个信呢？我们都不晓得，老四指不定也不晓得吧！”孙氏道。
刘氏苦笑道：“老四就算晓得又能咋样呢？他如今净身出户，自个的牛尾巴都遮不住牛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