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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巅峰小雨     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     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61章 银山也了?

    隔天晌午,阴天,下着雨丝儿。

    雨丝儿不大,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点雨一点都不耽误干活,田间地头都是农忙的人。

    同理,这点雨丝儿自然也构不成长工们歇工的理由。

    无非就是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呗,有的人甚至都懒得披蓑衣。

    明日就是端午了,天基本是热了起来,这雨丝儿飘在身上,还蛮舒服的呢。

    晌午的时候,杨若晴和孙氏照例过来送饭。

    不晓得为啥,杨若晴每回跟孙氏挎着篮子走在山脚下过来送饭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就会想起《三打白骨精》的镜头,然后忍不住就想笑。

    “晴儿,你笑啥?”

    走在她身旁的孙氏一扭头看到杨若晴抿着嘴笑,忍不住好奇问道。

    杨若晴道:“没啥,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些趣事儿,忍不住就笑了。”

    孙氏以为杨若晴是在说孩子们小时候的事儿,也笑着道:“明日就是端午节了,你爹说,明日不上工的,咱家要过节,也让长工们回家去过节。”

    杨若晴点点头,“这是自然,酒楼那块也会暂时打烊,五叔和二哥他们今天应该就能到家了。”

    孙氏又道:“早上你还没过来的时候,你项大伯和胜男过来了一趟,我差点忘了跟你说这事儿。”

    杨若晴道:“送端午节礼吧?”

    孙氏‘嗯’了声。

    “我跟他们那问到了胜男爹的情况,说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来鲍半仙的那个法子还是凑效的。”

    “不过,因为他前段时日发高烧的时候牙齿咬得太厉害,嘴巴里烂了一大块,今个金南陪着去镇上医馆看大夫去了。”孙氏又道。

    杨若晴再次点头:“应该是火毒脓肿之类的,大夫开点清热解毒的药就差不多了,问题不大。”

    孙氏又道:“我昨夜跟你爹商量了下,打算等过完端午节,寻个双日子去一趟项家庄。”

    “带点礼品去,自打上回胜男爹生病,我和你爹也没去探望过,就吩咐了你们两个小辈去,终究失了礼数。刚好你爹这段时日天天挖地基,也腰酸背痛的,让他去走走亲戚,算是歇息歇息。”

    听到这话,杨若晴有点紧张。

    “我爹腰酸背痛?严重不?夜里耽误睡觉不?”

    “哎,他也不跟我说,我早就叫他不要来挖,这么多人手足够了,若是不够,我大不了花钱再去雇人过来,只要钱到位还有啥办不到的呢,可他非得亲力亲为,我拿他没法子,娘,回头你帮我劝劝他吧!”杨若晴蹙着眉头,有些不开心了。

    孙氏慈爱一笑,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咱庄稼人哪个身上没点酸痛呢?不打紧的。”

    杨若晴勉强笑了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自己这么有钱了,手里头也有人,可是老爹还是想要亲力亲为来帮她。

    这是父爱,她拒绝不了的父爱。

    可是,她又真的很心疼老爹,年轻时候为了养家糊口累出了一身的伤,好不容易能享点福了,还是闲不住,一辈子总有操不完的心,哎,没辙!

    只能回头给爹那里送几幅上好的膏药贴去了。

    到了山脚下,大家伙儿依旧在热火朝天的挖地基,杨若晴目测了下,已经挖了个七七八八了。

    看到娘俩送饭过来,杨华忠赶紧放下铁锹朝这边过来。

    骆风棠今天没过来,因为他被杨若晴打发去了望海县买东西去了。

    买啥?

    自然是端午节送给娘家的礼品啦!

    杨若晴不仅要送给杨华忠家,还要送给孙家,除此外,还得给老杨头和谭氏准备礼品。

    当然了,自家过节的东西,也会一并采办其中。

    比如:送给骆铁匠喝的美酒,王翠莲喜欢的针线花样子啥的,拓跋娴喜欢看的话本子,骆宝宝和峰儿的吃食玩具……

    “大家伙儿歇会啦,洗把手吃晌午饭咯!”杨华忠吆喝了一嗓子。

    大家伙儿就等着这一声召唤,赶紧放下工具,屁颠着洗手,过来端饭夹菜。

    因为天空飘着小雨丝儿,所以孙氏和杨若晴一人撑一把大伞站在饭菜边上,好让雨丝儿没法飘到饭菜里。

    不然,这菜可就越吃越淡咯!

    今个晌午送的饭菜也很下饭呢,一大盆包心菜五花肉烧粉条,一大盆韭菜炒鸡蛋,此外,孙氏还特地带了一碗自家腌制的酸辣黄瓜条。

    那黄瓜条当初在腌制的时候,都是刚刚生长出来的小黄瓜,可嫩了呢。

    一整条的腌制在盐水中,黄瓜渐渐的缩水,等到可以开坛子吃的时候,都是整条的干,压根不需要动刀子。

    此刻,孙氏摸了一碗黄瓜条,上面还撒着一层泡椒,给大家伙儿提提味儿。

    这不,杨若晴看到大家伙儿的胃口全都被这些菜给打开了,一个个端着碗,三五成群的蹲到树底下,大口的扒拉着饭菜,边吃边聊天。

    这场景,勾得杨若晴都饿了,狠狠吞了口口水。

    “晴儿,先前我们过来开工的时候,银山过来跟我这告了一天假。”杨华忠端着碗来到了杨若晴跟前。

    “银山也请假了?难不成也生病了?”杨若晴随口问道。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银山要是生病了,那就是打发家里人过来请假,而不是自己跑过来当面请。

    “银山请假又是为了啥事啊?”杨若晴又问。

    杨华忠道:“为了他堂哥金山,说金山的病越发严重了,金山媳妇央求银山帮着一块儿把人送去镇上的怡和春医馆,说村里大夫开的药吃着不管用呢!”

    杨若晴点点头:“我晓得了。”

    这金山,到底得的是啥病啊?来势如此凶猛,真是让人诧异。

    旁边,孙氏跟杨华忠这道:“金山那孩子我有印象,四年前就给咱家做长工的,对吧?”

    杨华忠点头,“当时堂兄弟两个一块儿过来报名做长工,一个叫金山一个叫银山,当时你还夸他们两个的名字富贵呢!”

    孙氏笑了,“是啊,这两兄弟的名字确实富贵,只不过,这金山得了病,还病了那么久,身为他的东家,咱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瞧瞧?”

第4562章 悬心

    杨华忠略一琢磨,道:“是该去瞅瞅,身为东家,就要爱惜长工,何况咱明面上的身份是东家和长工的关系,可咱也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

    孙氏点点头:“明日是端午节,端午节之后咱得先去看望下项家庄的亲家,等到看完了亲家,你就去金山那瞅瞅,看看咱有啥能帮到他。”

    杨华忠‘嗯’了声。

    杨若晴道:“爹,你去看的时候,记得跟我这说一声,若是我刚好也得空,也一块儿去瞅瞅啥到底情况。”

    杨华忠点头:“好!”

    晌午之后,骆风棠从县城回来了,并带回了满满一车厢的礼品。

    于是,端午节前夕的这个下昼,杨若晴便是跟骆风棠一块儿在屋子里盘点礼品中度过……

    等到夜里骆宝宝放学归来,看到爹娘给她准备的惊喜,乖乖,小丫头片子差点没蹦到天上去。

    吃夜饭的时候,骆铁匠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欲言又止。

    骆风棠忙着给他闺女剔鱼刺,压根就没空留意骆铁匠的异常。

    倒是杨若晴跟王翠莲这婆媳俩同为女人,都心细如丝。

    婆媳两个悄悄交换着眼神,王翠莲嘴型悄悄动了几下,杨若晴立马就看懂了这暗示。

    原来,骆铁匠是在为周家的事有些捉摸不透。

    骆铁匠是骆大娥的娘家亲大哥,是骆大娥的娘家。

    抛开骆风棠发迹之前的那些年不算,自从周旺和小环当家之后,骆家和周家重新交好。

    逢年过节,周旺这个大外甥都会来探望大舅,并送上节礼,这也是这一带的风俗习惯。

    可是今年端午节前夕,周家一直都没来人,这异常的举动让骆铁匠有些悬挂于心。

    “大伯,你是不是憋了啥事儿啊?有啥事儿,你就说出来呗,咱一块儿琢磨琢磨。”杨若晴一脸关心的道。

    骆铁匠抬眼看了眼杨若晴,又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

    王翠莲也顺势道:“这里又没外人,都是家里孩子,你有啥话就说呗,瞧你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咱也不安心啊!”

    骆铁匠苦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原来,都被她们两个给看破了啊?

    “哎,还不就是为了周家。”骆铁匠道。

    此时,骆风棠也被这边的对话给吸引,他转头看了骆铁匠一眼,诧问:“姑姑家出啥事了?”

    骆铁匠对骆风棠道:“就是不晓得他们家是不是出啥事了,这不,明日就是端午节了,照着往常的习惯,今个无论如何周旺是要过来一趟的。”

    骆风棠愣了下,询问的目光看向杨若晴。

    他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县城,到下昼才回家来,原本还以为周家人已经来过并回去了呢,所以就没多问。

    “没人来。”杨若晴对骆风棠道。

    “许是临时有事吧,差一年也没多大关系,咱们是实在亲戚,不计较那些。”骆风棠很是豁达的道。

    骆铁匠点点头:“我也不计较那些,就是觉得他们这反常的行为是不是背后发生了啥事儿?”

    王翠莲也道:“嗯,周旺和小环那两口子都是注重礼节的人,这几年从来没有出过一回错的。”

    杨若晴道:“大伯,你要是放心不下,明日就过去周家村看看吧。”

    骆铁匠琢磨了下,道:“明日是端午节……先吃饭吧,我夜里再琢磨琢磨,不说这个了。”

    众人便都识趣的不再说这个事儿。

    一觉醒来,已是五月初五端午节。

    杨若晴特意比平时起得早了一些,去田野里割了一大捆菖蒲和艾草回来。

    本想送一些去给孙氏他们,结果跟孙氏在半路上遇到,孙氏割得比她还多。

    “晴儿你也出来割了啊?我还给你们老骆家准备了呢!”孙氏笑呵呵道。

    杨若晴也笑了:“今天过节嘛,我就不赖床了。娘,我这里有,那你把多余的艾草和菖蒲给我大舅妈他们好了!”

    孙氏点头:“待会你五婶那边我也送些过去。”

    回到家里,王翠莲在后院烧早饭,杨若晴便把艾草和菖蒲挨着顺的插满了门窗。

    空气中顿时就弥漫着一缕特殊的清香之气,让人神清气爽,灵台开阔。

    骆风棠带着骆宝宝去了后院练拳,杨若晴来到灶房,看到王翠莲正在熬小米粥,炸角酥,她围上围裙走上前来,跟王翠莲这道:“大妈,今年端午节我想做艾叶粑粑,还有跟清明果子差不多的艾叶果子来吃。”

    王翠莲笑着道:“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不太会做,你要是会做,你就做,我给你打下手。”

    杨若晴莞尔一笑,“不用打下手,大妈你专心炸角酥就成,这可是大妈你最拿手的,我们都爱吃呢!”

    这话,让王翠莲更有动力了。

    “喜欢吃就好,这角酥我昨夜就揉好了面,麦子粉和这油都是咱今年这季的收成,保证炸出来的角酥味道好!”

    角酥,是眠牛山这一带百姓们在端午节的时候喜欢的一种零嘴小食。

    用麦子粉做的,香香脆脆,淡淡的甜味儿。

    至于外形,这就有点多样化,主要看主妇的心情

    有点像‘妙脆角’,只不过妙脆角要大一些。

    有的像‘猫耳朵’,有的像‘香辣锅巴’……

    总之,很好吃就对了。

    杨若晴摘了一些艾叶,洗干净后在锅里用热水把它们烫一下,让它们变得更柔软的同时也相当于是在杀菌。

    然后把艾叶捣烂,捣成一团绿色的糊糊。

    糊糊里揉入麦子粉,开始揉成一团绿色的面团。

    接下来,红枣和红豆一块儿煮,煮烂了也同样捣成泥,泥又搓成小团。

    这个,是她自制的馅儿,馅儿外面包裹着绿色的艾叶面,就跟包汤圆似的,揉搓得圆乎乎的时候,分做两拨。

    一波放到蒸笼里蒸,还有一波放到油锅里炸,最后分别装盘,又养眼又好吃。

    馅儿甜而不腻,因为压根就没放糖,淡淡的甜味儿纯粹来源于红枣和红豆本身,所以也不怕骆宝宝贪嘴导致牙疼。

    而艾叶特有的清新香味儿,在经过了高温的蒸煮和油炸之后,释放得越发的酣畅淋漓。

    让人咬一口,便陶醉其中,在接下来这漫长的一年的时光中,每当嗅到艾草的香味儿,便会回忆起端午节这个传统的节日带来的温馨……

第4563章 过节

    早饭摆上桌的时候,这丰盛程度,让骆宝宝咋舌。

    “我好喜欢过节呀,我巴不得天天过节呢!”骆宝宝欢呼道。

    这孩子气的话,逗乐了屋里的大人们。

    拓跋娴笑吟吟走了过来,道:“只要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块儿,每天都是过节。”

    说话的当口,拓跋娴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漂亮的小荷包,给骆宝宝挂到腰间。

    “奶奶,为啥给我挂荷包呀?”骆宝宝不解的问道。

    她是个假小子,身上一般不怎么佩戴女孩子的那些小玩意儿,即便梳头,也都是梳那种简单的发型。

    拓跋娴耐心的解释道:“这小荷包里面装的是艾草和菖蒲,能驱蚊,提神,今日是端午节,挂荷包应景。”

    “哦!”骆宝宝恍然大悟,乖巧的任由拓跋娴为她挂好,然后还原地转了个圈子。

    “哈哈,这荷包好香呀,我转圈圈的时候自个都嗅到了呢!”她道。

    拓跋娴慈爱的站在一旁看着。

    “奶奶,我两个哥哥有没有荷包呀?”骆宝宝又问。

    拓跋娴笑着道:“自然是都有。”

    “可是,两个哥哥都不在家呀,一个在东海见祖父去了,还有一个在扬州,荷包咋传递给他们呢?”骆宝宝好奇的问道。

    拓跋娴道:“无妨,回头挂到他们的屋子里去,等到他们回家的时候,自然就能看到了。”

    “那太好了!”骆宝宝拍着手掌。

    王翠莲也笑眯眯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小碗,随着她的走近,屋子里弥漫开一股酒味儿,酒味中还夹杂着一丝其他的味道。

    “宝宝过来,大奶奶给你点眉心。”王翠莲朝骆宝宝那招了招手。

    骆宝宝蹦跳着来到王翠莲跟前,“大奶奶,这又是啥?”

    王翠莲道:“这是雄黄酒,过节用雄黄酒给小孩子点眉心,能驱逐蛇虫鼠蚁,让蚊子都不敢咬你呢!”

    “哇哦,这么神奇呀?我要点我要点……”

    那边祖孙两个正在欢快的用雄黄酒点眉心,这边,拓跋娴来到杨若晴的身旁。

    又拿出一只小荷包递给杨若晴:“这是我给峰儿做的,你帮我给峰儿挂上吧。”

    杨若晴一脸动容。

    先前听到婆婆竟然也给大志准备了荷包,她就暗暗的意外和感激了。

    这会子竟然连峰儿也准备了,杨若晴就更加的感动了。

    “娘,您给家里的孩子们准备得那把齐全,受累了。”杨若晴双手接过荷包,真挚的道。

    拓跋娴慈爱一笑:“都是家里的孩子,过节嘛,我这做长辈的为孩子们表达点心意,谈不上累。”

    “不过,我没给你和棠伢子准备……”

    杨若晴忙地摇头:“娘,您这是说的啥话呀?理当我们为你们准备礼品才是。”

    说罢,她对身旁的骆风棠道:“快些把东西拿过来。”

    一声令下,骆风棠立马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重返饭堂,双手里各自拎着一捆礼品。

    “大伯,大妈,这些是孝敬你们二老的。”骆风棠道。

    “娘,这些是给你打发无聊的。”他又道。

    家里的三位长辈看到这么多属于自己的礼品,顿时都惊讶在原地。

    这是啥时候准备的啊?他们仨竟然都不晓得,这两孩子,悄无声息的,原来还在准备惊喜呢……

    骆铁匠他们嘴里说着‘不需要你们乱花钱……’这之类的话,可是眼角眉梢的欢喜却是掩藏不住。

    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自然又谈到了辰儿和大志,等到饭后,王翠莲抢着收拾碗筷,不让杨若晴沾手。

    “你们早些带宝宝去你爹娘那边吧,他们估计也在盼着呢!”王翠莲道。

    今日是端午节,晌午这顿杨若晴小三口会去隔壁娘家那边吃,夜里再回家来吃。

    杨若晴知道自己在这节骨眼上是没法拗过大妈的,于是回屋随便收拾了一下,带上礼品,带上男人,带上闺女,小三口一起来了隔壁杨华忠家。

    杨华忠家的堂屋里,杨华忠正陪着老杨头聊天,五叔杨华洲,弟弟小安也都在。

    看到这小三口进来,小安的注意力直接就落在骆宝宝的身上。

    而骆宝宝也一眼就看到了小舅舅,舅甥两个立马就凑到一块儿去了。

    杨若晴和骆风棠跟杨华洲他们打过招呼,然后骆风棠便坐了下来,陪着长辈聊天。

    杨若晴则来到小安身旁,惊喜的问道:“小安,你几时回来的呀?昨日五叔他们回来,可没见你。”

    小安跟杨若晴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伙子牙齿整齐洁白,目光炯炯有神,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

    略显古铜色的肌肤,因为瘦了,所以从前脸部圆润的线条早消失不见,转而成了刀削般线条利落的脸。

    宽宽的肩膀,窄紧的腰身,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的时候,一双腿都很修长。

    简直就是一个阳光帅气,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跟大安和沐子川是完完全全两个风格的。

    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幼弟如今长得这么好,杨若晴眼中又是欢喜又是自豪。

    “姐,我是今早到家的,昨日原本是打算跟五叔和大宝一块儿回来的,临时有差事便耽误了。”小安被骆宝宝缠着,忙里抽空跟杨若晴这耐心解释道。

    杨若晴点点头,“这趟回来能在家里住多久啊?”

    小安略想了下,“两三日吧,到时候跟五叔他们一块儿回庆安郡。”

    “好,好,好得很!”杨若晴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本来还想跟小安这再说点啥,骆宝宝已经开始缠着小安,要小舅舅陪她去院子里练剑。

    “没问题,那就让小舅舅来看看你这段时日剑法练得咋样,若是有进步,小舅舅便有礼物送你!”小安道。

    “当真?”骆宝宝兴奋的问道。

    小安笑着轻轻捏了下骆宝宝的鼻子:“小舅几时忽悠过你?走,去院子里,那里场地开阔!”

    小安站起身来,杨若晴这才发现小安的个头又长了,比杨华忠都高出了一个头,这身高,都已经赶上骆风棠了。

    “小舅你等下!”骆宝宝突然道。

    小安不解的停下,垂眸看着骆宝宝。

    “小舅你把手臂抬起来。”骆宝宝又道。

    小安照做。

    骆宝宝突然跳起来,像一只小猴子似的双手牢牢勾住小安的手臂,身体蜷缩起来,双脚离地,整个人都挂在小安的手臂上。

    “好啦,小舅走吧!”

第4564章 周家来了

    后院,杨若晴来到灶房的时候,发现孙氏和小朵两个都在忙活,却不见峰儿的身影。

    一问才晓得,原来峰儿一大早就被绵绵接过去玩去了,早饭也是在五叔家吃的。

    不过,等会晌午五叔五婶会带着大宝和绵绵过来吃晌午饭,所以到时候峰儿也会跟着一块儿回来。

    很多年前,跟孙氏交好的鲍素云便把这里当成了逢年过节回的‘娘家’,而孙氏也是极其心疼这个无父无母无兄长的五弟妹,所以非常热情的招待,真心的欢迎……

    “娘,我先前看到小安了,乖乖,这小子如今个头是真的窜上来了啊!”杨若晴跟孙氏这兴奋的道。

    孙氏正在切菜,闻言也是一脸欢喜的道:“是啊,先前进家门的时候喊娘,我咋一眼看到还当是谁呢,个头比你爹都高了,估计都快跟棠伢子差不多了吧?”

    杨若晴点头:“我目测了下,应该跟他姐夫差不多高了,瞧瞧,你先前还担心他在兵部当差吃苦头呢,这下长这么高,可见兵部的饭菜养人啊,哈哈哈……”

    孙氏和小朵都笑了。

    小朵在帮孙氏捣蒜,闻言也道:“我咋觉着小安的个头比大安哥要高一点呢?是我眼睛看错了么?”

    杨若晴道:“你眼睛没看错,小安如今确实比大安个头要高一点。”

    孙氏一脸迷惑:“这是为啥呢?他们两个可都是我生的呀,同胞兄弟呢,用咱庄户人家的土话来说,种子是一样的啊,结出来的豆也应该差不多!”

    杨若晴捂嘴笑了几声,接着道:“这可不一定呢,大安和小安虽是亲兄弟,先天的条件一样,可是在后天的生长里,大安是念书人,经常是坐着不动,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而小安是习武的,动得没停过,这人要长个头啊,就得多动,生命在于运动。就好比同样的种子,一个给予了足够的阳光和雨露,另一个则让它贫瘠的生长,那结出的果子自然个头也有偏差咯!”

    这么一番解释,还打了比方,孙氏和小朵恍然大悟。

    小朵道:“我看项家两兄弟也是这样的,胜男比他哥哥金南也要高一些。”

    杨若晴点头。

    因为小安的回来,孙氏的心情格外的好,跟杨若晴这兴奋的商量着晌午做些啥菜,菜单子拟定后,孙氏便正儿八经的筹备起来。

    切菜烧菜都倍儿带劲,进屋出屋取东西都脚步生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瞬间不一样了呢。

    这边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骆风棠突然来了后院,那神色,略有难色,欲言又止。

    “咋啦?有啥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杨若晴道。

    骆风棠看了眼灶房里的孙氏和小朵,丈母娘和小姨子也都将关心的目光投过来。

    “方才回家去拿东西,才刚走到院子门口,便看到周家的马车停在院子里,我便立马折返回来了。”他道。

    杨若晴眨巴了几下眼,突然就明白了他为啥会一脸难色。

    看到了周家的马车停在院子里,那就说明周家人今天过来了。

    照道理,他和杨若晴应当回家礼客,可是,他们两个也已带着孩子来了丈母娘家做客,若是路远的丈母娘家,这也没啥,可这一墙之隔,骆风棠便有几分为难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杨若晴也露出几分难色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生今个过来,哎,这事儿整的……

    “晴儿啊,既然是周家来人了,那你和棠伢子还是回去礼客吧!”孙氏微笑着,善解人意的道。

    杨若晴道:“可是娘,今个是端午节,我们之前就说好了今天陪你和爹过节的,咋能中途离场呢?”

    孙氏再次笑着摇了摇头:“咱之间不计较那些,何况咱住的近,你们啥时候过来都成。”

    “周家人今个过来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大妈一个人烧饭也不成,你回去帮帮她。”

    杨若晴点点头,“成,既然我们晌午回去了,那夜里再过来陪你和爹吃饭。”

    杨若晴和骆风棠转身要走,突然再次被孙氏喊住。

    “晴儿,我有个好法子!”孙氏道。

    “啥好法子呀?”杨若晴问。

    孙氏有点兴奋的道:“不如,你跟棠伢子回去礼客,然后招呼你大伯他们,还有周家人晌午全过来咱家吃饭吧!”

    “啊?”杨若晴讶异了,跟骆风棠面面相觑。

    孙氏接着道:“上回峰儿跟着你们去周家,周家热情招待,临走的时候还给了见面钱呢,咱今个请他们吃顿饭,也是应当的啊!”

    杨若晴懂了,孙氏这是想要还人情呢!

    孙氏跟人打交道,从来不让对方吃亏。

    杨若晴内心是认同孙氏的这个提议的,但她不能满口应下,还得征询下骆风棠的意见。

    “棠伢子,你觉得咋样?”她问他。

    骆风棠琢磨了下,点头道:“我觉得成,大家伙儿在一块儿热闹,咱也省得两头跑!”

    “你说成,那便成,咱俩先过去吧!”杨若晴欢喜的道。

    两人来到堂屋那里,跟杨华忠他们打了声招呼,说明了这情况。

    他们全都赞同,杨华忠甚至还要起身跟他们一块儿过来请。

    于是三人一起回了隔壁的骆家院子,骆家的堂屋里,骆铁匠正在招呼着周旺喝茶,王翠莲和小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拉家常。

    两个小孩子在一旁耍,王翠莲拿了几件骆宝宝的玩具给他们,两个孩子正在研究呢……

    杨若晴和杨华忠三人走上前来,大家伙儿便是一阵寒暄。

    寒暄毕,杨华忠道明来意,周旺和小环自然是委婉推却,然后杨若晴和骆风棠也从旁劝说,诚挚邀请。

    周旺和小环便用眼神商量了下,最后欣然应下。

    杨华忠很是高兴,当即便拍着周旺的肩膀,让他去隔壁屋子喝茶。

    看到小环似乎还想要跟王翠莲这拉会家常,杨华忠便热情的招呼了小环一声,让她稍后跟王翠莲和杨若晴他们一块儿过去。

    他自己则带着周旺和骆铁匠等先去了隔壁。

第4565章 有钱人?笑死人

    堂屋里,就剩下王翠莲和杨若晴婆媳两个陪着小环拉家常。

    两个孩子也被周旺他们一并带去了隔壁杨华忠家,跟峰儿和骆宝宝玩去了。

    堂屋里,杨若晴给小环把面前的茶碗重新续上水,小环忙地站起身来,用双手捧着茶碗有点受宠若惊的道:“这还要你帮我续水……”

    小环是从京城襄阳王府出来的家生子丫鬟,从小就深谙一件事,就是人跟人之间是存在着三六九等的。

    在襄阳王府里,主子们就是贵人,她就是下人,奴婢。

    那时候襄阳王府可没少举办宴会啥的,宴请的夫人小姐们,全都是贵人圈子里的。

    小环不过是作为伺候的下人中的一员,给贵人们端茶倒水,眼睛都不能直接去望贵人,回话的时候得低眉顺眼,不然,便是没有规矩,便是冲撞了贵人。

    一起长大的小姐妹里,因为这些缘由被处死或者发卖的,不在少数。

    所以小环的骨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

    棠伢子是护国大将军,太上皇当初亲封的一等忠勇伯。

    表弟妹晴儿则是诰命夫人。

    对于这样的两口子,要实权有实权,要爵位有爵位,搁在从前可是子高攀不起的贵人啊。

    而如今,却成了自己的表弟表弟媳,还这般的亲和友善,小环满心的触动。

    杨若晴从小环的神色间瞧出了什么,她淡淡一笑,对小环道:“你是周王哥的妻子,周旺哥是棠伢子的表哥,所以身为弟媳的我给表嫂续水是应当的嘛。”

    “何况,这里是村子里,不是京城那些地方,咱都是实在亲戚,没那么多的讲究,你随意些才好。”

    小环连连点头,一脸动容的坐了回去。

    杨若晴也挨着王翠莲的身侧坐了下来,听王翠莲跟小环这问话。

    “你大舅原本以为你们会是昨日过来,昨日没过来,你大舅还有些悬心,猜测你们家是不是有啥事儿,原本想着等过完端午节过去看看呢,刚巧你们今个过来了,这下你大舅可以放心了。”

    王翠莲说道,昨夜躺在床上,骆铁匠还是不停的念叨,夜里翻来覆去的,怕是都在琢磨这件事。

    听到王翠莲的话,小环满脸愧疚。

    “让大舅和大舅妈你们担心,是我和周旺的错。”她垂下眼去,轻声道。

    “这没啥错不错的,只要你们大人孩子都好,家里平平安安的就成。”王翠莲笑容祥和,眼中都是善意。

    小环心下一阵动容,蹙了蹙眉,接着道:“昨日,我和周旺原本是打算过来给大舅和大舅妈送节礼,可临出门的时候,周霞回来了,不仅自个回来,还把那姑爷,姑爷家的几个孩子都一并带回来了。”

    “哗哗啦啦两三辆马车往院子门口一堵,除去车夫,还带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跟过来伺候,我和周旺想走都走不成。”

    “加上我婆婆又叫我们留下来礼客,我们只得留了下来,心里面也着实惦记着大舅和大舅妈这边,过了端午再来便失了礼数,于是我们两个今天硬着头皮就过来了。”

    说到这儿,小环抬起头来看向杨若晴:“还耽误了晴儿和棠伢子做客,实在是不好意思得很啊……”

    杨若晴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妨的,我爹娘听说你们过来了,可开心了,今年端午节咱们就一块儿过,人多热闹。”

    小环也欢喜的点头:“那就先谢过三叔和三婶的款待了。”

    这边,王翠莲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周霞和周霞嫁的那个男人身上。

    “到底是个啥样的姑爷啊?听说在望海县城很有钱有势的那种?”王翠莲问。

    被问到这个,小环笑了笑:“这个有钱有势,得看跟啥人比吧,要是跟咱庄户人家比,那确实是有钱。”

    “听说家里在县城的宅子是三进的大宅院,在街上有五间商铺,其中两间是家里用来做生意用,另外三间租出去了,每年坐等着收租子。”

    “若说有势,在县城应该是有点人脉吧,跟县衙里的一些官差也一块儿吃过饭,找人办事比普通人门路稍微广一点。”

    “可这钱和势若是放到庆安郡去,被庆安郡的那些真正的乡绅和权势人家看到,那就是暴发户。”小环说完,轻轻摇了摇头。

    杨若晴抿了一口茶,赞道:“小环说的太对了,那三五间铺子,说实话真的不好意思拿到那些真正的权势人氏眼中去。”

    “据我所知,那些公侯伯爵家的夫人们的嫁妆里,随随便便都是七八十来间铺子做陪嫁,有的甚至还有大片的田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那些就更不必说了。”她道。

    小环点头:“没错,想当初我还在襄阳王府的时候,有一回跟一个管事嬷嬷去库房拿东西,那库房里放的都是当时襄阳侯世子夫人的陪嫁品呢。”

    “乖乖,那库房估计都有这堂屋五六个这般大了,里面全都是嫁妆,这么高的玉石屏风,这么大的翡翠白菜……看得我都眼花缭乱,感觉跟做梦似的呢。”

    “那里面,随便一件东西拿出去卖,都足够咱这五六口的庄户人家一辈子的吃穿嚼用了,那才是真正的权势人家啊!”

    杨若晴微微颔首,京城里像襄阳侯世子夫人那样出身的贵妇,还有很多很多。

    再往上,还有公主,郡主呢,这些人出嫁,哪一个的陪嫁不是占据了一整条街?

    听说有位郡主嫁到扬州,在码头靠岸登录,结果搬卸嫁妆的人从早上一直搬到夜里,这还只是搬了一半……

    “不过,依周霞如今的条件,都二十五六的年纪了,前面也经历过几个男人,到了这个份上还能嫁给一个那样的男人也算不错,即便是做续弦,也是她赚到了,至少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做老板娘,底下还有一帮丫鬟婆子伺候。”杨若晴又道。

    周霞一辈子都在钻研,削减了脑袋想往上钻,曾经一度差点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只可惜,她就没有那个命,若是有那个命,这会子已经在皇宫里做娘娘了。

    “对了小环,昨日周霞他们一大家子来你家送节礼,这还不错嘛,至少说明她嫁了个有钱人也没忘记娘家。”王翠莲接着道,“那昨日你看那姑爷人咋样?还随和不?是不是真心待周霞的啊?”

第4566章 一个污点

    被问到这个问题,小环的表情有些怪异,坐在那里,双手捧着一碗茶,似乎在组织词语。

    “咋?不好说吗?还是接触的时间短没能瞅出来?”王翠莲又问。

    小环笑了笑,道:“姑爷不怎么喜欢说话,还是周旺主动跟他打招呼的。”

    “到了我家之后,周旺给他倒茶,他看了眼那茶叶,没接碗。”

    “周霞立马就让一个婆子拿出一只盒子来,从那盒子里重新抓了茶叶给姑爷泡了茶,他才喝。”

    “我婆婆端了好几碟子瓜子花生蚕豆啥的过来摆桌上,姑爷压根就不碰。他家的小儿子调皮,跟狗蛋差不多大,七八岁的样子,那孩子把桌上的一盘子瓜子全撒在地上,姑爷都没说半个字,周霞还笑,说着小子今个来了嘎婆家,是真的高兴呢!”

    “坐了没一会儿,周旺跟他主动攀话,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全程都是一张面瘫脸,让周旺好生尴尬。”

    “我反正是躲到了灶房里烧饭,我婆婆许是也觉得尴尬吧,跑去灶房帮我塞柴火。”

    “不一会儿周旺也进来了,我们问他在不在那里陪客?周旺说压根用不着他陪,周霞带着姑爷去村里四处转悠去了,说是看看咱村这块的田园风光。”

    “烧好饭了,他们才回来,姑爷也没吃几口,我婆婆客气死了,跟他那谦虚的道:这菜味道不好吃,让姑爷你饿肚子啦!”

    “换做其他人,咋地都会客套的说一声:好吃好吃,吃饱了。”

    “可他呢,直接就‘嗯’了一声,这是默认了菜不好嘛!搞得我们真的好尴尬啊!可周霞却好像一点都不尴尬似的,也不化解,也不说圆场的话,反倒掉过头来责怪我和我婆婆,说不该放那么多辣子,说姑爷不喜欢吃辣……”

    “我的天,真是冤枉死了,烧饭之前婆婆就私下跟周霞那里打听,问姑爷爱吃啥?”

    “周霞当时是说,把家里撑场面的菜全给烧了就成,这会子却掉过头来训斥我们,真是……哎!”

    小环边说边摇头,一脸的憋屈。

    王翠莲和杨若晴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杨若晴道:“就没见过这样回娘家的,这哪里是回娘家哦?这简直就是贵人到穷人家去显摆去了嘛,周霞真是个奇葩!”

    王翠莲也回过神来,忍不住摇头叹气:“你婆婆这闺女,真是白养了。”

    “那既然他们这么有钱,还那么讲究,茶喝自个带的,点心瞧不上眼,饭菜也不合胃口,这么讲究,回趟娘家送端午节的礼,也应该是很讲究的吧?”王翠莲又问。

    被问道送礼,小环的笑容凉凉,内心也凉凉。

    “一摞万精油式的礼品,里面的红糖还生了虫卵。”

    “对了,周霞还送了我家狗蛋,也就是他侄子重重一巴掌呢,这个应该也算是礼物吧?”小环冷笑道。

    “啥?周霞打狗蛋了?这可是她亲侄子是,为啥呀?”王翠莲愕然问道。

    杨若晴也是很意外。

    小环道:“狗蛋跟姑爷家的小儿子差不多年纪,两个孩子在一块儿耍,狗蛋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那孩子的肩膀,那胖小子捏了个拳头照着狗蛋脸上就来了一拳。”

    “我家狗蛋从小就是摔摔打打长大的农村娃,我跟周旺忙着照看养鸡场,婆婆帮我们照看二小子,狗蛋都是自己跟村里那帮孩子一块儿耍的,三天两头打架,我们都习惯了,狗蛋自己也习惯了。”

    “那胖小子打了狗蛋一拳,狗蛋当时就还了那胖小子一脚,胖小子哭了,我们大人冲到院子里看到这情况,姑爷的脸当时就沉下去,周霞二话不说,冲上去不问青红皂白一巴掌就打在狗蛋脸上……”

    小环说着说着,眼角红了,放下茶碗扭过头去轻轻擦拭眼角的湿润。

    王翠莲听到也气得脸都白了,“天底下哪有这样做姑姑的?即便是想要讨好姑爷,也不能打狗蛋啊,他才多大呀?何况,小男孩们在一块儿耍,磕磕碰碰一点都不稀奇,大人彼此叮嘱下家里孩子就成了,至于打孩子?”

    小环擦完了眼泪,扭过头来对王翠莲这番仗义执言的话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若不是周旺冲过去一把捏住了周霞的手腕,她还要再打呢!”小环道。

    “我婆婆也还没糊涂到底,见状赶紧把狗蛋拉到身后护着,也说了周霞几句。估计是当着姑爷的面,我婆婆多少还是想给周霞留一点面子,没说太重的话,但周旺却心疼坏了,当时就指着院子门朝周霞吼,让她滚,往后再也不要再来这个家!”

    “周旺哥骂的好,是个真爷们!”杨若晴抚掌。

    这要是换做棠伢子,估计早就把周霞和那个面瘫脸还喜欢摆谱的姑爷给扔出了院子。

    当然了,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骆宝宝和辰儿他们身上。

    辰儿文武双全,吃不了亏。

    至于骆宝宝,周霞要是敢碰她一下,估计都不需要爹娘出面,小丫头就能抽出鞭子把周霞给抽死!

    “嗯,幸好有周旺在家,不然,你们娘几个指不定还要吃大亏呢,实在太不像话了!”王翠莲忿忿道。

    妇人想到啥,突然又道:“怪不得先前你们进门的时候,我看到狗蛋左边脸上红肿了一大块,就是昨日周霞打的吧?”

    小环点头。

    “那一巴掌是半点力气都没惜啊,打下去的时候,狗蛋当时还哭不出来,缓了好一阵才哇一声哭出响动来。”

    “赶走了周霞一家,我和周旺拿来药酒给孩子抹,孩子一直都在哭,还说耳朵里面住着一窝苍蝇,嗡嗡嗡的叫。”

    “那红肿睡了一宿,稍微消退了一些,可是孩子的耳朵,却还是嗡嗡嗡的,我和周旺都好担心,孩子该不会被打聋了吧?”小环忧心忡忡的问。

    王翠莲也是一脸的担忧:“小孩子嫩,五官都还没长开呢,这一巴掌真的不好说。”

    杨若晴琢磨了下,道:“为了慎重起见,我建议你们尽快带狗蛋去大医馆查看下耳朵,把这情况跟大夫说下,这样更放心。”

    不然,毁掉了一只耳朵,孩子身上就多了个残处了,将来跟人打交道不太方便,娶媳妇也是个污点。

第4567章 好氛围

    听到王翠莲和杨若晴都这般说,小环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

    “今个在来的路上打从镇上经过,我原本就想让周旺把马车暂停一下,带狗蛋去医馆瞧下耳朵。”小环继续道。

    “可周旺说,咱昨日就没能来大舅家,今个就更不能耽误了,待会吃完饭我就让他回去,不耽误了,到时候直接带狗蛋去医馆瞧下耳朵。”小环又道。

    王翠莲和杨若晴都点头,杨若晴道:“要是有啥用得着咱帮忙的,你们尽管开口就是了。还有周霞那边……你懂的。”

    她朝小环眨了眨眼。

    小环是个玲珑剔透的女人,自然懂。

    她轻轻点头,朝杨若晴这感激的笑了笑,轻轻点头:“我记住了,先谢过了。”

    这边正说着话呢,不一会儿,孙氏就亲自过来了。

    “亲家母,他表嫂,饭快要熟了,去我家那边喝茶说话吧!”孙氏笑容如同春风般温煦,进了屋子里热情的邀请王翠莲和小环。

    先前是男主人杨华忠过来邀请男宾过去,现在女主人也过来邀请女宾过去,杨家人待客的礼仪,从来就是让人无法挑出错来的。

    小环赶紧站起身来,对孙氏这露出一个尊重和感激的笑容来,“多谢三婶的招待。”

    孙氏又笑,“老早就想请你们过来吃顿饭了,一直没机会,今个刚好凑到一块儿了,又是端午节,大家伙儿一块儿热闹热闹,还愿你们年轻人莫要嫌弃我家嘈杂才好。”

    小环赶紧摇头,温柔的道:“三婶这是说的哪里话,三叔三婶是抬举我们才邀请我们的,只是,我家两个小子有些闹腾,这年纪,都是猫狗都嫌的年纪,给三婶家添乱了。”

    提到两个小孩子,孙氏的笑容更甚了。

    拉着小环的手道:“小环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先前还跟他们讲,我说小环有几分真本事呢,两小子被她养的好啊,虎头虎脑的,胆气也大,也不怕生人,先前大家伙儿逗他,啥话都敢说,大家伙儿都夸狗蛋将来有出息,肯定比他老子强!”

    “还有你家那二小子,也是个机灵孩子,别看年纪小,比我家峰儿还要小半岁,可俩孩子凑在一块儿耍,那是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我瞧着都羡慕啊,恨不得把这孩子多留几日,可又怕你舍不得!”

    天底下所有做母亲的,都喜欢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去别人家做客,主人可以对家长稍微怠慢一点没关系,只要稀罕家里的孩子,把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的,这家长心里就舒服了。

    而杨家呢,不仅对家长客气招待,对孩子们也是抬举,夸赞。

    这让娘家在千万里之外的京城,几乎没多少实在亲戚走动的小环深受感动。

    只觉当初鼓励周旺重新跟骆家这边交好,走动,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举动啊!

    不仅骆家好,晴儿的娘家杨家都这么热情,这门亲戚走的舒坦啊!

    而且边上,王翠莲还在打趣孙氏:“你也别羡慕小环有两小子,回头让你家小花多生几个小子,天天都这么热闹!”

    孙氏喜笑颜开:“我做梦都盼着呢,那就借你的吉言了!”

    杨若晴和小环都附和着笑了,杨若晴道:“走吧,咱过去说话。”

    大家伙儿簇拥着小环来了杨华忠家,坐下还没喝几口茶,嗑几粒瓜子,后院便传来摆碗筷的声响了。

    庄户人家可没那么多讲究,堂屋宽敞,男人们一桌,女人和孩子们一桌。

    周旺被杨华忠安排着跟骆风棠坐一条凳子,小环这边呢,杨若晴安排小环娘仨同坐一条凳子。

    小环原本还要客气下,说:“小孩子就不坐桌子了,我待会给他们两个夹菜让他们去边上吃……”

    昨日周霞他们回来,入席的时候姑爷家的几个孩子全都霸占一方,搞得周旺这个男主人都没提防坐,而是站在一旁帮忙倒酒。

    狗蛋和狗蛋弟弟都是端了碗筷到边上去吃去了,至于她跟婆婆,则是留在灶房……

    听到小环的话,杨若晴瞪起了眼道:“嫂子你这是说的啥话,孩子们今个可是过来走亲戚,你咋能让咱家的小客人们不上桌子吃饭呢?坐,必须坐!”

    俩孩子于是重新坐了下来,小环伸开手臂,一边揽一个,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愉悦的笑容。

    男人们这边桌上,周旺抽空朝妇人们这边瞟了一眼,当看到自家媳妇和俩孩子全都坐了位置,孙氏和王翠莲她们有的在给大儿子夹菜,有的在逗弄小儿子,媳妇也有人招呼,周旺的眼中掠过一丝暖意。

    他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酒盅站起身来,双手捧酒盅朝杨华忠那边伸过去:“三叔,这盅酒我敬你,我先干为敬,您随意就好!”

    周旺仰头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博得了男人桌上的一片欢呼。

    “周家这小子喝酒豪爽!”

    ……

    妇人们也都纷纷投来赞赏的眼神,小环的脸颊悄悄腾起两片红云。

    这一顿饭,到底有多少道菜,小环已然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那么大的桌子,角落里都放满了菜,炒的蒸的焖的炖的凉拌的酒酿的……

    酸的甜的辣的……

    热菜凉菜……

    适合大人的,适合小孩子们吃的,全都端上了桌,自己面前的碗里,碟子里,全都是她们客气帮着夹的菜。

    两个儿子也是吃得满嘴流油,小肚皮撑得圆鼓鼓的,吃饱了筷子一放就跑出去跟峰儿和骆宝宝他们接着耍去了……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虽然很喜欢在这里做客的氛围,但小环心中装着事儿,于是便寻了个机会催周旺告辞。

    而杨若晴和王翠莲她们知道小环的打算,也没有强留。

    送他们往院子门口上马车的时候,杨若晴还是忍不住悄悄跟小环这道:“有啥事儿用得着咱的,尽管开口,别让我们担心!”

    小环目光深深的看了眼杨若晴,重重点头。

    周旺赶着马车,小环带着俩孩子上了马车,临走前,孙氏递过来一只鼓鼓囊囊的包袱卷。

第4568章 夸早了

    “这是两块布料,给俩小子回去做两件小衣裳穿。”孙氏微笑着道。

    小环忙地退却,直呼‘使不得使不得’。

    孙氏按住小环的手:“使得使得,孩子们头一回来,我们也没准备别的,布料得带着。”

    杨若晴知道这包袱卷里是藏着两只红封的,峰儿去周家,周旺和小环也给峰儿准备了。

    所以杨若晴走上前来,也帮着把包袱卷塞到小环的怀里:“你就听我娘的话,收下吧,不耽误了,赶紧回去吧!”

    既如此,小环只得收了下来,跟众人道别,随着马车一家四口远去。

    回到家中,骆铁匠的心情格外的轻松,愉悦。

    因为他的外甥和外甥媳妇都过来探望他了,证明在他们心中始终是有他这个大舅的。

    而且,杨华忠家的热情的招待,也让骆铁匠看在眼底,满意在心底,觉得特别的有面子。

    然后自己今个晌午酒也喝好了,于是回到家,坐在桌边整理着先前外甥周旺的送来的一堆上好的旱烟叶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大伯,我们也来帮你。”骆风棠也和杨若晴一块儿回来了,看到骆铁匠在整理烟叶子,小两口也加入进来。

    不一会儿,王翠莲也过来了,给他们三个都泡了热茶。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坐着同一件事,聊着天,很是温馨。

    这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周家,聊到了昨日周旺他们不能来的原因是因为周霞带着姑爷回娘家了。

    “周霞在县城嫁了个有钱人,竟然还不忘带回娘家来送端午节礼,嗯,不错不错,看来是当了别人的妻子和继母,渐渐的懂事了啊……”

    骆铁匠手指间忙碌着,嘴里却在赞叹。

    之前周旺到了之后,才刚刚解释了一下昨日未能过来的原因,杨华忠那边便过来请他们过去喝茶了。

    所以骆铁匠后来并没有机会跟周旺多聊,对于昨日周家后面发生的事儿更是蒙在鼓里。

    此刻,听到骆铁匠在那里夸赞周霞,王翠莲和杨若晴两个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婆媳两个的目光遇到一块儿,王翠莲是个藏不住话的,出声道:“我晓得你骨子里跟大娥一样,都是心疼周霞那个外甥女的,可这回,你可千万别夸早了,昨日周家后面闹出了一摊子的事儿呢,你都不晓得!”

    骆风棠手里一顿,睁大了眼瞪着王翠莲:“啥情况?你把话说明白了,我有些稀里糊涂。”

    “哎!”王翠莲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杨若晴。

    见到杨若晴朝自己暗暗点了点头,王翠莲知道这事儿可以说,于是,便把小环之前跟她们说的那些事儿,一字不落的说给了骆铁匠和骆风棠。

    爷俩个听完这一切,都震惊了。

    骆铁匠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嘴唇都白了。

    “混账东西,就没见过这样回娘家的,这到底是回来探望老娘?还是回来显摆装大爷?啥玩意儿!”骆铁匠气得大骂,胡子都在抖。

    骆风棠也是剑眉紧皱,“周霞到底是嫁给那个男人做妻子?还是给他做奴婢?逢迎讨好得没有半点尊严和骨气!”

    杨若晴也道:“若是换做从前,吃过饭肯定还会过来陪大伯大妈再说会话的。”

    “可今个,他们惦记着去给狗蛋瞧耳朵,所以吃过饭才匆匆走了。”

    王翠莲双手合十放在胸口的位置,喃喃道:“但愿菩萨保佑,保佑狗蛋那孩子耳朵无事才好!”

    骆铁匠豁地起身,转身就往屋门口走。

    “大伯,你要上哪去?”

    骆风棠赶紧起身拦住了他,问道。

    骆铁匠道:“我不放心,去医馆瞅瞅啥情况。”

    骆风棠道:“大伯,你晌午喝了好多酒,不适宜赶马车,你若不放心,我便骑马去,我骑马快,能追上。”

    王翠莲有点担忧的看向骆风棠:“可是棠伢子,你晌午也喝酒了啊……”

    “大妈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骆风棠道。

    杨若晴啥话都没说,这事儿,她不插腔,尊重骆风棠的决定。

    骆铁匠打量着骆风棠,骆风棠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气,眼中也染了一丝酒色。

    换做平时,让他骑快马去追,骆铁匠是放心的。

    但这会子……骆铁匠迟疑了。

    “罢了,今日不去了。”骆铁匠摆摆手,转身回了桌旁重新坐了下来,捡起桌上的烟叶子继续整理着。

    “咱也不是大夫,追过去也帮不了啥忙,我相信周旺和小环心里有数的,会照看好狗蛋的。大不了,等明日我酒醒了,再去一趟周家村看看诊断的啥结果。”他又道。

    骆风棠沉吟了下,点了点头:“也成,那明日我送大伯过去。”

    原本是打算隔天就去周家村的,可是夜里骆铁匠喝了酒,临睡前燥热,洗了个热水澡。

    结果夜里睡到一半浑身打摆子,烧得跟火炉子似的浑身滚烫滚烫。

    大半夜的,请了福伯家的大儿子过来诊治,后半夜,几乎是杨若晴和骆风棠衣不解带的照顾骆铁匠。

    等到天亮之后,换了王翠莲过来,他们小两口回屋补觉去。

    骆风棠没睡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再次来到骆铁匠的床前伺疾。

    期间,杨华忠和孙氏他们听到动静,也都过来了。

    看着女婿这满眼的血丝,杨华忠和孙氏老心疼了。

    “这里交给我们,你回屋歇息去!”杨华忠道。

    骆风棠摇摇头,“我扛得住。”

    他从襁褓中被骆家老二从外面带回来,便是骆铁匠抚养。

    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乳娃娃,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头,熬了多少艰辛。

    如今,大伯病了,也该轮到他来照顾了,再辛苦也要扛着!

    ……

    骆铁匠的烧彻底褪去,已经三天后。

    “哎,这人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啊!且不说我年轻那会子了,即便是十年前,别说五月份洗冷水澡了,即便大冷天的我拿雪球来擦身子,都没事儿,喷嚏都不打一个,如今,是真的老了啊,不中用咯!”

    骆铁匠靠坐在床上,刚被王翠莲喂下去一碗红薯稀饭,身上多了一丝力气,便忍不住自嘲道。

    王翠莲瞪了他一眼,道:“你当你名字里有铁匠两个字,就当真是铁打的身子啊?咱吃菜米油盐的人,哪个身上没个好歹的?不准你说丧气话!”

第4569章 守着她

    你是我的依靠,是我的老伴,是把我从孤苦凄清中解救出来的人。

    是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让我从寡妇再次做了婆婆,做了祖母,膝下儿孙承欢。

    你可不能倒下!

    千言万语压在王翠莲的心口,化作妇人指间的那温柔的擦拭。

    待到给骆铁匠擦拭完了嘴,骆风棠便过来了。

    王翠莲道:“棠伢子又过来瞧你了,你生病的这段时日,棠伢子也跟着瘦了一大圈呢。”

    顺着王翠莲的话语,骆铁匠抬头望向正往床边走来的骆风棠。

    果真瘦了许多,脸上冒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子,都没顾得上刮。

    骆铁匠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暗下定决心,等这回病好了,往后可得注意养身了,再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不然,拖累的是家里人。

    “我跟棠伢子说会话,你忙你的去吧。”骆铁匠抬头跟面前的王翠莲道。

    王翠莲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

    骆风棠回到后院他跟杨若晴的寝房时,见杨若晴趴在书桌上,面前摊开了一本账簿,还摆着一副算盘。

    很明显,她先前是在盘账。

    “咋趴着?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先别看,歇息歇息。”

    骆风棠来到书桌旁,抬手轻轻摸了摸杨若晴的秀发,语气中饱含关心。

    杨若晴努力坐起了身子,朝他笑了笑,笑容却没有那般自然。

    “累倒是不累,就是腰有些酸……”她道。

    “腰都酸了这还不是累?”骆风棠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分说,俯身下来便将她打横抱起往软塌那边走去。

    杨若晴被他怀里,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告诉他,她腰酸真不是因为累,而是女人都有的那事儿造访了……

    “奇怪,”骆风棠突然嘀咕了下,然后,他再次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贴了贴。

    “晴儿,你的手咋这么凉?这天气,不该啊……”他疑惑道。

    意识到什么,他突然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请大夫去!”

    骆风棠是个行动派,当即就要起身去找大夫,被杨若晴拉住了袖子。

    “你个急性子,先等我把话说完呀,我都还没咋开口你这就已经给我判定了,我晕啊!”她苦笑着道。

    骆风棠却是一脸的急迫:“你都要晕了,这还不是生病了?莫不是这几日在大伯跟前伺候被过了病气?不行,我得去找大夫……”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这个急性子的呆子!

    “你别去,大夫不管这事儿,我是来月事啦!”

    非得逼着她亲口说出来么?真是的!

    骆风棠怔了下,随即松了一口气。

    他回身来到她身前顿了下来,双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关切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咧嘴有点尴尬的笑了。

    “我差点就闹出笑话来了,嘿嘿……”他道。

    杨若晴嗔了他一眼,撇撇嘴。

    这一撇嘴,肚子里似乎有把刀子在绞,腰酸得直不起来,整个人坐在那里都好像被抽掉了脊梁骨。

    看到她这副样子,骆风棠笑不出来了。

    “咋?很难受?”他又问,眼中遍布忧色。

    杨若晴不想让他担忧,所以努力挤出笑容来,“没事儿,女人就是这样,每个月都要遭点罪,疼不死人的,放心哈!”

    这故作轻松的语气,却并不能缓解骆风棠的担忧。

    他清楚她,她在痛这一块从来就是一个隐忍度极高的人。

    此刻虽然她脸上挂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脸色却异样的苍白,往日桃花瓣嫣红的唇此时也失去了光泽,一双手更是冰凉。

    既然不方便去请大夫,那他必须为她做些什么!

    “晴儿你先躺下。”他扶着杨若晴躺在软塌上,取过一块薄毯子轻轻盖在她的腹部。

    这躺下来比坐在那里强撑着要舒服多了,杨若晴侧身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做深呼吸。

    从前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她每个月来月事都很准时,基本上只有一点点的不适。

    后来成了亲,几乎就没啥感觉了,那些婶子和嫂子们都说,这是因为女人怀孕生子带来的益处……

    这回,她原本还有三五天才到日子,可是月事却提前造访了。

    她怀疑跟这几日昼夜颠倒的照顾骆铁匠有关系。

    生物钟被打乱,加上担心和焦急,情绪紧绷,又受了累,所以月事混乱导致身子强烈不适。

    但这原因,是她自己的推测,不想告诉棠伢子,免得他又内疚。

    照顾骆铁匠,主力军是骆风棠和大妈王翠莲。

    他比自己更累更累……

    “晴儿,来,我先喂你把这红糖芝麻水喝了,这个喝了好,暖身子,补血的。”

    飘飞的思绪被骆风棠给拽了回来。

    他重回了床边,手里还端着一只碗,碗里面放着勺子。

    “我又不是病入膏肓,这点小问题还用不着喂呢,我自个来!”杨若晴唇角上扬,轻声道。

    但骆风棠还是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她。

    杨若晴接过勺子,他端着碗,把碗伸到了她面前。

    “当心点,有点烫。”他叮咛。

    杨若晴点点头,舀了一勺子红糖水吹了吹,喝到了口中。

    哎呀妈呀……

    瞧见她表情的微妙变化,骆风棠赶紧问道:“咋样?甜吗?”

    杨若晴看了他一眼,问道:“呆子,你是不是不小心把糖罐子给打翻了呀?”

    骆风棠眨巴了下眼,有点迷惑。

    但随即他便意会过来杨若晴话中的调侃之意。

    他也尝了一口,然后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我真笨,泡糖水都泡不好,真没用!”他有些懊恼的咒了自己两句。

    “晴儿,这碗先别喝,我重新给你泡一碗来……”

    “不要,我就爱喝这个,甜过头了便是蜜,这是我家男人给我泡的呢,我不换!”杨若晴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骆风棠也勉强笑了笑,“傻丫头,我重新给你泡,也是你家男人泡的,都一样。”

    杨若晴再次摇头:“不用麻烦,这碗就好。”

    她的倔强性子上来,骆风棠是拦不住的,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喝。

    虽然很甜很甜,甜的有些腻歪,但杨若晴却舍不得丢弃,因为这是棠伢子的一片心意。

    放多了糖,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他笨手笨脚,而是他当时太过焦急,所以便多舀了两勺子糖而已……

    看着她把一整晚的红糖芝麻水喝下去,还打了个饱嗝,骆风棠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同时又有些不忍直视。

    那糖水,会不会把晴儿一嘴洁白整齐的牙齿给甜到脱落啊?

    想到这儿,他赶紧又去弄了些清水过来给她漱口,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最后还给她灌了一只热水皮袋子,让她贴着小腹部。

    当她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他便守在她身边,哪都不去!

第4570章 有不好的预感

    杨若晴这一睡,便是将近一整天。

    等到吃夜饭的时候醒过来,整个人都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仿若新生了一般。

    而自己,早已没在软塌上躺着了,而是被骆风棠给抱回了床上。

    “晴儿,你醒了?”

    落下的帐幔被一只大手拂开,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进来。

    看到骆风棠的瞬间,杨若晴唇角轻勾对他温婉一笑。

    “身子咋样?还痛不?”

    他侧身坐下,轻轻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柔声问道。

    杨若晴微笑着摇摇头:“有骆大将军的精心照料,尤其是那碗红糖芝麻水,我早已不痛了,现在神清气爽。”

    骆风棠悬了一整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他轻轻点头,连说了两句。

    杨若晴坐起身来,看了眼帐子外面,讶异道:“我竟然睡到了夜里?此刻是啥时辰?闺女呢?她在哪?”

    骆风棠扶住她,道:“你身子不舒服多睡一会也是应当的,这会子已是夜饭之后了,闺女先前过来瞅了你一眼,后来被我打发去了她奶奶那屋里去了。”

    “她看到我睡着,没问啥吗?”杨若晴好奇的问道。

    骆风棠笑了,“咋没问?问了一堆,我怕她吵醒你,于是编了个借口把她给打发走了,起初她以为你是生了啥病,担忧得很,后来听说你是累了才睡的,她还是半信半疑的走了。”

    杨若晴抿嘴笑了,眼中都是欣慰。

    “这平日里啥事儿都喜欢跟我抬杠,没想到心中竟也晓得担心我呢,嗯,这闺女没白养哈!”她道。

    骆风棠道:“咱的闺女,跟你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她外表看着张牙舞爪,其实内里却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好孩子。”

    杨若晴赞同的点点头。

    “这会子睡不着了,我去洗浴房洗把脸。”

    她道,顺便换条月事带子。

    “我扶你去。”骆风棠道。

    杨若晴哭笑不得,轻轻把他的手扒拉下来。

    “我可没那么柔弱,我自己去就行了。”她道。

    一切拾掇干净,等她从洗浴房出来的时候,骆风棠站在洗浴房的门口。

    “饿了吧?夜饭还给你温着,我去给你端过来。”他道。

    杨若晴摇摇头:“我自个去灶房吃也是一样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探望下大伯,然后去娘和宝宝那里转一下。”

    ……

    骆铁匠的伤寒正式痊愈,已经能够下地走动,在院子里散步,去隔壁杨华忠家串门,在村子里溜达,并去鱼塘那边视察的时候,已经到了五月中旬,梅雨季节到了。

    “这天就跟破了个窟窿似的,雨都连续下了快三天了,就没个放晴的时候,村口的池塘里那水都浑黄浑黄的,一股子泥浆味儿,还是咱家好,打井水来浆洗,衣裳不沾味儿。”

    早饭后,王翠莲和杨若晴婆媳两个在后院的那间宽敞通风的空屋子里晾衣裳的时候,王翠莲跟杨若晴这说道。

    杨若晴轻轻点头:“这雨要是再连下个两三日,村里一大半的人家又要没衣裳换了。”

    王翠莲道:“可不就是么,有的人家急了,把湿漉漉的衣裳放在灶膛口烘烤,一个没留神,衣裳烧了一个洞,这下更没得穿。”

    “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把过冬时候的火盆子端出来,把衣裳架在上面烤。”

    “可这也要留人在边上随时伺候着,不然一不留神衣裳也得烧起来,老费劲了。”

    杨若晴微笑且耐心的听着王翠莲说这些,手里的衣裳已经全都晾晒起来了。

    这大屋子通风,但是因为外面一直都下雨,四处潮气和水汽比较重,在没有日头的前提下,这些衣裳想要快速的风干也需要一些时日。

    而这个天气,已经属于夏天了,一家老小每天都得换衣裳,保证卫生。

    所以,杨若晴事先在这里准备了好几只炭火盆子。

    炭火盆子就放在屋子的四角,旁边没有那些能引燃的东西,把炭火盆子里的火挑得旺旺的,四角都如此,整间屋子里的温度和干燥度蹭蹭攀升。

    每一只盆子里的炭能维持一个多时辰,等到火势熄灭,炭燃尽,再过来换一拨炭便是了。

    而且这些炭,都是杨若晴精挑细选的果木炭,焚烧出来的气味一点都不冲鼻,反倒有种淡淡的果实的清香。

    衣物沾惹上这些气味,也香香的,还能驱蚊驱虫。

    当然了,这果木炭的价格也是让很多人咋舌。

    且不说庄户人家,即便是镇上和县城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都不一定舍得买这种炭来取暖。

    但杨若晴用得起,家里不差钱!

    骆风棠撑着一把油纸伞过来了。

    “你不在前院陪大伯唠嗑,跑来后院做啥?”杨若晴一边拨弄着炭火,边笑吟吟问。

    骆风棠道:“大伯说他的病彻底好了,想去周家村一趟,看看狗蛋啥情况。”

    “这会子去周家村?还下着雨呢!”王翠莲探头看了眼外面洋洋洒洒的雨丝,惊讶道。

    “这才刚好就又跑出去淋雨,复发了可咋整?”妇人满脸的担忧,显然是不赞同骆铁匠的举动。

    骆风棠其实也不赞同。

    “我方才就劝过大伯了,可大伯听不进去,没辙,我只得过来跟大妈你这讨主意了。”他又道。

    “这人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哪?我去说说他!”王翠莲把手往身上擦拭了几下,转身往外快步走去。

    杨若晴也起身来到骆风棠跟前,望着消失在雨幕中的王翠莲,杨若晴问骆风棠:“倘若大妈也劝不住大伯,那咋整?你也去吗?”

    骆风棠道:“我不放心大伯一个人冒雨驾车过去。”

    那就是也要跟去了。

    杨若晴点点头:“但愿大妈能劝住大妈,即便等雨势小一些再去也行啊。再者说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周家那边,应该是没啥情况吧!”

    骆风棠道:“我也希望没情况,可大伯说他今日从早起就一直心惶惶的,右眼皮子还一直在跳,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家里怕是坐不住了!”

    杨若晴叹了口气,再次点头:“好吧,那就随大伯吧,我先去给你找好蓑衣和斗笠备着。”

第4571章 怒了

    王翠莲自然是没能劝服骆铁匠的,而且骆铁匠这倔强脾气一上来,不仅王翠莲劝不住,他还把骆风棠的请求给拒绝了。

    “你大伯我又不是小孩子,去趟周家村用不着你送,这雨也不大,我戴斗笠披蓑衣,坐在马车棚子底下赶车还是成的,你们留在家里,敢干啥干啥!”

    这马车,是经过了改良的。

    这改良的主意,来自于杨若晴,实际动手操作的人则是骆风棠。

    灵感,杨若晴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时,看到的那种电动小三轮。

    在农村地区,或者小镇上,她曾经见过很多中老年人以此为代步工具。

    后面的小车厢里可以坐人或者装一些物品,前面有一块延伸的车顶盖刚好遮住了驾驶者。

    把这个灵感先是用在自家马车上,接着再推广到运输队的马车上,至少在刮风下雨的天气里,多少也能遮挡一些。

    像今天这样的蒙蒙雨丝儿,再披上蓑衣啥的,基本是不会湿衣裳的。

    几人送骆铁匠到院子门口,又目送他远去,王翠莲满脸焦忧。

    “你大伯前几日病得起不来床的时候还跟我这说,说往后要好生保重自个的身子,不给你们添乱,这不,病才刚好就又犯倔了,牛脾气说上来就上来,谁都拦不着!”她道。

    骆风棠道:“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里大伯都是这样的性格,想到啥就得去做,不然睡不着。”

    杨若晴也道:“倔性子是一方面,更重要是大伯对大娥姑姑的那份兄妹情。以至于大伯爱屋及乌,把周旺表哥还有狗蛋他们都放在心上。”

    王翠莲赞同杨若晴的话:“除了你们,你大伯心里头排第二的应该就是周家那边了。”

    骆风棠笑了笑:“大舅疼爱外甥,天经地义,就好比大安小安疼咱家孩子那般,咋疼都不过分的!”

    杨若晴点点头,扭头跟王翠莲那道:“大妈,回头咱准备些姜汤,等大伯回来让他喝一碗,谨防生病。”

    王翠莲道:“好,这个简单,回头我来准备就是了,不用你操心。”

    既然大妈想要亲手为大伯准备姜汤,杨若晴自然要成全大妈的心意。

    上昼无事,骆风棠撑了一把伞去了村后的学堂那里找沐子川聊天去了。

    晌午还会留在学堂里吃饭,等到下昼放学的时候再跟闺女一块儿回来。

    “晴儿,要不要一块儿去?”他邀请杨若晴。

    虽是真挚的邀请,但杨若晴还是摇了摇头。

    “你去吧,我这几日身上有事儿都比较懒散,不想走太远路,等会我睡会,若是睡不着我就去娘家找我娘她们聊天。”她道。

    骆风棠点点头,又去跟王翠莲和拓跋娴那里说了一声,撑着一把伞出了家门。

    杨华忠家,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堂屋里还真是有点热闹呢。

    孙氏,刘氏,鲍素云,大孙氏,还有桂花婶子也过来了。

    几个妇人聚在一块儿,除了刘氏是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喝茶嗑瓜子纯聊天,其他几个妇人的手里头都或多或少的在做着活计。

    要么是在绣花样,要么是在打鞋底子,要么是在纳鞋子,而孙氏,手里则是拿着峰儿的一件小衣裳在那里改着袖口。

    峰儿长高了一些,衣裳的宽松刚刚好,可是袖子却显得短了一些,所以孙氏便重新接一截袖子来。

    瞧见杨若晴进来,刘氏可兴奋的,把嘴巴里的几片儿瓜子壳用力往外吐出去,朝杨若晴这招手。

    “晴儿快过来,跟你说个稀奇事儿,这事儿我可跟谁都没说,就等着你来再说!”刘氏道。

    杨若晴愣了下,随即笑了。

    “没想到我还有这种待遇啊?到底是啥样惊天动地的大八卦四婶留着压轴?”杨若晴问。

    与此同时,听到这番对话的其他妇人们也都讶异抬头望向刘氏这边。

    刘氏挤眉弄眼,一脸神秘的道:“因为这事儿跟你那酒楼天香楼有关系呢!”

    “天香楼?镇上的还是县城的还是庆安郡的?”杨若晴也来了意思兴趣,问道,随即在刘氏旁边坐了下来。

    刘氏扭过头来,看着杨若晴,一本正经的道:“县城的天香楼呢,听说前段时日有人拎着一只好大好大的乌龟去酒楼里售卖,说那玩意儿大补,开口就要十两银子呢!”

    “啥?上门兜售大乌龟?多大的乌龟啊?”杨若晴问。

    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上回挖道观地基时挖出来的那只大乌龟。

    刘氏道:“听说有十几斤重,跟你们上回挖地基挖出来的那只大乌龟差不多大呢!”

    杨若晴不说话了,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种猜测……

    十几斤重的大乌龟可不好找啊,没有个上百年是长不到那么大的。

    刚好他们挖地基挖出来一只大乌龟,接着县城酒楼那边就有人去兜售大乌龟,而金山又称病请了好几天的假没来上工……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

    “四婶,这事儿你听哪个说的?”杨若晴正色问道。

    刘氏道:“你二哥啊,前几日端午节他们回来,当时说到挖地基挖出大乌龟,你二哥闲聊中就说了几句。”

    “那后面酒楼里买下那只大乌龟了吗?”杨若晴有些紧张的问道。

    刘氏摇摇头:“没买成,当时采办的管事拿不定主意,就过来找你二哥请示,你二哥就亲自过去看,却发现那个买乌龟的人竟然又不见了,许是见管事拿不定主意,对方又急着换钱,就拿去了别家卖乌龟。”

    “采办管事可说那个卖乌龟的人长啥样?”杨若晴又问。

    刘氏很诧异杨若晴今天怎么对她的八卦这么感兴趣,还追问了这么多。

    不过这是刘氏所喜欢看到的,这也说明她今天带来的八卦精彩!

    “采办的管事说,来上门卖乌龟的人是一个年轻的汉子,做庄户人打扮,说话的口音好像是清水镇这边人氏……”

    “啪!”

    杨若晴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沉了下来。

    坐得离她最近的刘氏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说好,惹得杨若晴不高兴呢,等听到杨若晴接下来的话,刘氏松了一口气。

第4572章 真相

    “若是我的直觉没错,那个偷偷摸摸跑去卖大乌龟的人,不是别人,是金山那小子!”杨若晴拍案怒道。

    堂屋里的几个妇人都愕然。

    孙氏忙地放下手里的小衣裳,问道:“晴儿……”

    杨若晴扭头看向孙氏:“娘,我爹呢?”

    孙氏道:“吃过饭就去你嘎公那边了。咋?你找你爹是不是有啥事?”

    杨若晴又问:“我爹前几日有没有去金山家?”

    孙氏道:“一直抽不出空来……”

    之前是过端午节,小安在家里,一家团圆了几日。

    等到送走了小安,亲家骆铁匠生病了,杨华忠可没少往骆铁匠床前去探望,帮忙照看。

    这当口,老杨头和谭氏也都是归三房赡养,地基那边还在挖最后一小部分。

    这不,骆铁匠病好了,地基那边也挖完了,就等着刘地仙过来看一下,然后再举行一个真正的开工仪式就可以正式召集工匠来盖道观了。

    所以杨华忠也就这两三日连绵下雨才在家里歇息了下。

    关于这一切,杨若晴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她习惯性的问了。

    听到孙氏说抽不出空来,杨若晴当下便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娘,你帮我去把我爹先喊回来吧,我有事想跟他商量。”她道。

    孙氏点头,拿了把伞赶紧往外走。

    这边,刘氏凑了上来,兴奋的跟杨若晴这打听:“晴儿,你先前说,是金山去卖大乌龟?可是那只大乌龟不是被你和棠伢子给放生了嘛?咋金山还能拿去卖呢?”

    杨若晴看了眼刘氏,仔细回想了一番那天的情景,道:“我和棠伢子是真的放生了的,咱盖道观,讲究那些,那大乌龟藏在土底下,个头又那么大,爪子上都是鳞片,本身就不正常!”

    “乌龟里的龙龟又龙龟,还有一个名字叫玄武,是跟青龙白虎朱雀一样的玄妙的灵物,道教更是信奉玄武,我们道观里到时候还要供奉玄武大帝呢,除了焚香放生这一条路子,不敢有其他念头!”

    杨若晴这是破天荒的跟刘氏解释了这么多,刘氏简直不敢相信,听得受宠若惊,不过却也恍然大悟。

    因为之前,她还私下觉着可惜,这么大的乌龟要是拿去卖钱肯定能卖不少。

    晴儿和棠伢子拿去放生,八成是瞧不上那几个钱。

    如今是彻底明白了这其中的考虑。

    “这大乌龟……当真邪门?不放生会咋样?”刘氏试探着问。

    大孙氏抢声道:“会咋样?自然是像金山那样生病啊!”

    刘氏看向大孙氏:“金山生个鬼的病,不是说金山拿大乌龟去县城卖钱嘛!”

    大孙氏道:“就因为他拿了大乌龟去卖了,所以回来就真的生病了,我全听明白了,这个金山啊,坏得很,之前都是假的,装病,目的就是为了腾出功夫来偷偷去卖大乌龟,”

    “大乌龟最后有没有卖掉,咱都不晓得,但晓得的是金山回来后就真的生病了!”

    大孙氏嘴巴快速的开开合合,竟然把杨若晴心中的猜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然后又朝杨若晴这问道:“晴儿,你说我分析的在不在理?”

    杨若晴毫不犹豫的点头:“和我想的毫无出入!所以,我让我娘去喊我爹回来,就是想跟他商量下,去一趟金山家!”

    骆风棠去了学堂,要到傍晚放学的时候才能回来,杨若晴也不想为了这等小事就去惊动他,雨是跟杨华忠两个合计了下,趁热打铁出发去了金山家。

    “三哥,晴儿,带上我带上我!”

    知道了一大堆内幕的刘氏打死都坐不住了,不跟去亲眼目睹这事的后续,别说吃饭睡觉了,她连蹲坑都不踏实!

    杨华忠迟疑了下,本不想带,可是,杨若晴却破天荒的答应了。

    “成,四婶就跟咱一块儿吧!”杨若晴道。

    刘氏像狗仔队,有时候有点烦人,但有时候却也需要这种人。

    为啥?

    因为金山是个贪婪欺诈的小人,需要刘氏这种‘大喇叭’来揭露金山的丑行。

    正因为亲临现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会让刘氏的话在十里八村更有信服度。

    刘氏欢天喜地的跟在杨华忠和杨若晴的身后往金山家所在村子那边去了。

    一路上,刘氏都在盯着杨若晴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夫家谁都碍眼,唯独这个侄女是真心让人稀罕,越看越顺眼!

    金山家所在的村子其实距离长坪村也不是很久,要经过一大片田野,最后穿过一个小树林,小树林后面是一座山,山其实也是眠牛山的延续。

    金山家的村子就在山脚下,三四十户人家的样子,杨若晴上一回从这里经过,还是十年前发洪水,挖疏通工程的时候来过。

    一眨眼,竟然十年没踏足着几里地外的小村子了。

    可见这世界有多大,人的一生真正能去到的地方实在是有限。

    但话又说回来,大家的活动范围,也都基本是那几个跟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地方,平常没啥事儿,也犯不着去别的村子瞎转悠。

    三人很快就进了村子。

    杨华忠认得路,照着路上的时候商量好的,先去找银山,然后让银山领着去他堂兄金山家。

    “啧啧,这村子里的人家就没有一户是体面的,瞧瞧这些屋子,搁在咱村都是最差,最垫脚的屋子呢,可在这个村里却都清一色都是这种屋子……”

    刘氏一路走一路打量着路边的那些低矮茅草屋子,忍不住砸吧着嘴,眼中都是瞧不起。

    杨若晴扭头看了刘氏一眼,沉声警告:“四婶,咱到了别的村子里,你有啥话放在心里,别对别人家的条件好坏张口就来,小心祸从口出!”

    杨若晴是故意吓唬刘氏的。

    有她杨若晴在,即便刘氏的话惹来别人的不快,也不会招来啥祸的。

    因为她杨若晴的名号,还有骆风棠的名号,十里八村都是知晓的。

    在这些老百姓的心目中,他们其实已经是官,是高攀不起,不能得罪的贵人。

    只不过杨若晴和骆风棠两口子在村子里一贯不摆架子,从前咋样,现在依旧咋样。

    至于约束刘氏,是杨若晴觉得这样去评价别人家的物质条件,是一种不礼貌,没教养的行为。

第4573章 造访

    杨华忠很快就带着杨若晴和刘氏来到了银山家门口。

    银山家的屋子,跟这一路走来其他人家的屋子差不多,虽然有一两间屋子的屋顶上铺的不是茅草,而是瓦片,但是总体来说,依旧没能跟其他人家拉开质的区别。

    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耍,最大的目测也不超过五六岁,最小的才刚刚学会走路。

    几个小孩子蹲在地上,地上的狗链子拴着一条老母狗。

    老母狗温顺的侧躺在地上,任由着几个孩子给它顺毛,还一副享受的样子。

    但狗鼻子却很灵敏,许是嗅到了陌生人靠近的气息,先前还很温顺的老母狗一下子站起身,朝杨华忠三人这边弓起了脊背,龇牙,‘汪汪汪’的叫着。

    低矮的堂屋里随即传来妇人的喝骂声:“黑妹别叫,吵死了!”

    一个年轻妇人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那是银山媳妇。”杨华忠跟杨若晴这低声道。

    杨若晴点点头,还没出声打招呼,身后的刘氏便站到前面抬手朝银山媳妇那招了招手,脆声问:“大妹子,我们是长坪村来的,这是银山的东家,我三哥,我们是来找银山的,银山在家不?”

    银山媳妇这时也看到了杨华忠仨人,妇人的脸上露出了震惊和意外,她拘谨的笑了笑,然后扭头朝屋子里喊:“银山你快别睡了,赶紧出来,杨东家他们过来了!”

    不一会儿,银山便出来了,一边出来还在一边穿鞋子,睡眼惺忪的样子。

    当看到站在篱笆院门外的杨华忠和杨若晴几人,银山也是满脸惊讶。

    他朝身旁的妇人呵斥起来:“你这婆娘咋这么不懂事?东家来了也不赶紧请进来喝茶!”

    银山呵斥了一声他媳妇,一边拔腿朝院门这边跑来,赶紧拉开院门招呼杨华忠他们进来。

    而先前那妇人怔了下,竟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该干啥。

    听到银山在那里邀请杨华忠他们进屋来喝茶这些话时,妇人这时才总算找到一点主意,扭身回屋去捡了三只缺口不是那么大的茶碗,抬起腰间的围裙快速擦拭了几下,赶紧泡茶……

    可是等到她泡好茶,又把桌子和凳子给擦拭了一遍后,却没见到银山带人进来。

    于是,她朝门口探了个脑袋,发现篱笆院门那里早就没人了,就连银山都不见了。

    “你们爹上哪去了?”她问院子里继续抚狗毛的几个小孩子。

    “爹他们去了堂伯家……”

    ……

    在去金山家的路上,银山搓着手,跟杨华忠和杨若晴这一脸歉意的道:“三叔,东家姑娘,你们来咱村,都不进我家喝口茶,我这实在是失礼啊……”

    杨华忠抬手摆了摆道:“没啥失礼不失礼的,咱这趟过来,主要是去看看你堂哥啥情况,看看能帮点啥忙。”

    听到这话,银山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和欲言又止。

    杨若晴留意到银山的表情,正欲开口,刘氏又抢声问银山:“银山啊,你咋这副苦瓜脸啊?还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你堂哥金山到底得的啥病啊?这地基都挖好了,他都没能来上工,连你都跟着旷了好几天工,你们哥俩这是在倒腾啥呢?”

    银山的脸涨红了。

    发现杨华忠和杨若晴质问的眼神也都看向自己,银山不想丢了长工的这个饭碗。

    “不敢瞒三叔和东家姑娘,这两日我旷工,实在是因为夜里在我堂哥那边伺候了通宵,白日里整个人都筋疲力尽,抬不动腿,我就跟我媳妇说,我说我没法去上工了,你帮我去那边跟三叔和东家姑娘说下情况,”

    “可我媳妇,她没见识,胆子也小,家里稍微来了几个面生的客人就慌了神,她不敢去帮我告假,是我们的错……”

    银山垂下头去,心绪又惭愧,同时又有些忐忑。

    “嗯,你媳妇我是看到了,确实胆子小,不咋机灵。”刘氏点点头,应声道。

    银山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脑袋更加耷拉下去。

    杨若晴看了刘氏一眼,并轻咳了声。

    刘氏是个机灵的,见状,识趣的不说话了。

    杨若晴便问银山:“你堂哥到底是啥病?这都大半个月了吧,大夫咋说的?你先在这里跟我们说说吧,等会我们到了他家,也好心里有个数。”

    被问到这个,银山抬起头来,一脸的迷茫。

    “我堂哥的病,说来怪得很。”他道。

    “他能吃能喝能睡,可那都是大白天,大白天的时候也不发烧,就是昏睡,雷都打不醒。”

    “可天刚黑,他就醒了,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浑身冒冷汗,发高烧,烧得眼珠子都红了。”

    “在床上爬来爬去,摇头摆尾的,屎尿全都拉在床上,还乱砸东西,怪笑,又怪哭,满地打滚……”

    “地上的碎碗片没来得及收拾,被他滚到了,身上插了一圈的碗片,血淋淋的,皮开肉绽,可他自个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一整宿都不睡觉,折腾得别人都没法睡。”

    “先前三叔你们看到我家院子里的几个孩子,有两个就是我堂哥家的。”

    “堂嫂带不了孩子,只得送到我家来,因为我堂哥一到夜里就发狂,有一回差点伤到了孩子。”

    银山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金山的病发时的症状,听得刘氏的眼角一阵阵的跳,忍不住捂着胸口才好让自己稍稍平静一点。

    而杨若晴和杨华忠则是面色各异。

    爬来爬去,摇头摆尾?

    咋那么像乌龟呢?

    难道真的是金山猪油蒙了心,那天悄悄尾随在她跟骆风棠的身后,等他们离开后,金山再出来把大乌龟给偷偷带走,并拿去卖了?

    而如今,报应来了?

    “过去看看再说吧!”杨若晴道。

    几人继续赶路。

    很快,银山就领着他们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这就是我堂哥家了。”

    银山说了句,上前去径直推开了篱笆门,带着他们几个进来了。

    “哪个来了?”一个妇人从边上的灶房里探出头来。

    妇人头发蓬乱,满脸菜色,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睛下方却是黑影重重。

    显然,这是长期缺乏睡觉导致的,不用猜,必是金山媳妇了。

第4574章 询问

    “嫂子,东家过来看望我大哥了……”银山跟妇人那里介绍了下。

    妇人回过神来,眼底飞速的掠过一丝心虚,然后赶紧挤出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寒暄这。

    杨若晴他们可没功夫跟妇人寒暄。

    “听说金山病了很久,我陪我爹过来看看他。”杨若晴道。

    金山媳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杨三叔,东家姑娘,四婶,你们实在太客气了,还大老远过来看金山,这样抬举我们金山……可惜金山天麻麻亮就睡着了,雷都打不醒,更不晓得招呼你们,实在是对不住啊……”

    杨若晴挑了挑眉,金山媳妇这话,是在委婉的谢绝,然后让杨华忠他们离开?

    “大妹子,你甭跟咱客气,咱来都来了,咋能不见金山一面掉头就走的道理呢?”

    刘氏第三次抢在杨华忠和杨若晴的前面出声了。

    她上前去,抬手就握住了金山媳妇的手,搞得跟老熟人似的转身往堂屋那边走,边走边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吵醒金山的,就看看他,不看到他不放心走啊!”

    金山媳妇又道:“金山屋里有股子怪味儿,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待会冲到了你们,三叔,东家姑娘,你们的好意我替金山心领了……”

    刘氏笑着道:“哎哟我说大妹,这都啥时候你咋还来这套?咱都是实在人,不整那些虚的,啥怪味不怪味的,咱扛得住!”

    金山媳妇还想再挣扎下,可自己已被刘氏强揽着肩膀往堂屋那边走。

    刘氏还偷空朝身后的杨若晴这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杨若晴嘴角抽了抽,今日带四婶过来还真是带对了呢,这种直接赖进门的事儿,她得心应手。

    这边,银山见状也招呼杨华忠和杨若晴:“三叔,东家姑娘,屋里许是真的有些脏乱,你们待会在屋门口看看就好了,这边请……”

    “不打紧。”杨华忠摆了摆手。

    金山这个混小子冲着他这个东家的宽厚,偷懒卖坏,阳奉阴违,竟然还敢偷那只大乌龟去卖钱,要不是听说他病得起不来床,进去就是一巴掌!

    银山不清楚杨华忠心里的腹诽,屁颠着给杨华忠几人带路去了,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金山的屋子门口。

    “里面有点臭……”他好心提醒道。

    杨华忠点点头,径直推开屋门进了屋子。

    臭算啥?

    庄户人家的屋子后面都是茅厕,再臭也不能比茅厕臭吧?

    杨华忠心里这样想着,一头扎进了屋子,刚进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一股异样的臭味扑面而来,杨华忠差点就吐了,他赶紧捂住口鼻来到靠窗的地方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胃里面的那股翻江倒海,勉强转过身来。

    说好了陪闺女过来查看情况的,当着闺女的面,他这个做爹的可不能太掉面子。

    身后,刘氏和杨若晴也都进来了。

    刘氏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在面前使劲儿的扇着,眉头拧在一起。

    “我说金山媳妇,我还以为你先前那句话是客套话,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实诚人啊,这屋子你好歹收拾下呀,开窗透透气也好啊,这臭得,哎呀妈呀,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刘氏的话,让金山媳妇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妇人站在原地,眼角泛红,一脸憋屈的道:“四婶,我也想拾掇啊,金山一病就是半个月,家里大事小事全都压在我一人肩上。”

    “夜里要通宵的照看他,他闹腾得不行,我都筋疲力尽了。”

    “白日里趁着他昏睡,我还得去做点其他的事儿,田地里菜园子里也都靠我一双手,要不是银山小叔子这两夜过来替我值夜,我都快要垮下去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把这屋子拾掇干净?即便我拾掇了,回头金山醒了,又得接着糟蹋!”

    金山媳妇的话,并不能博取刘氏对她的同情。

    相反,刘氏打量着这凌乱的屋子,相比之下竟有种得意与自豪。

    在老杨家的时候,谭氏一直都嫌弃她的西屋脏乱,说比猪窝还不如。

    比起金山这屋子,刘氏觉得自己那屋子简直就是神仙窝,下回谭氏要是还敢挑刺儿,她就让谭氏来这里瞅瞅。

    哦,差点忘了,死老太婆的眼睛早就瞎了,让她来瞅她也瞅不见。

    没事儿,那就用鼻子嗅吧,这屋子里臭得让人打哆嗦……

    刘氏心中暗暗得意,嘴角甚至还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这笑容,此刻可是真的不符合时宜啊,刘氏赶忙又轻咳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杨华忠和杨若晴身后来到了床边。

    “金山这一觉是要睡到夜里才能醒吗?”杨若晴出声问道。

    刘氏听到杨若晴的声音有点不同,扭头一看,只见她不知何时已在脸上挂了一块白色的帕子。

    帕子遮住了下半边脸,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便显得格外的明亮清澈。

    而且随着她说话,还有淡淡的艾草和菖蒲的香味儿飘入刘氏的鼻息间。

    刘氏猜测这香味儿八成跟杨若晴挂在脸上的那块有关系。

    晴丫头真是聪明啊,事先就做了准备呢!

    身后,金山媳妇听到杨若晴的问,也来到了床边。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金山,妇人叹口气道:“有时候白天会醒来两回,饿了就会醒,吃完了就睡,日头落山的时候才会醒。”

    “那要是强行把他弄醒,会咋样?”杨若晴又问。

    妇人怔了下,摇摇头:“前两天白天打雷下雨,雷声都打不醒呢,我喊也喊不醒。”

    略沉默了下,杨若晴的视线继续打量昏睡中的金山。

    半个月不见,眼前的金山,再不是那个古铜肤色,浑身充满肌肉,仿佛有着使不完力气的精壮汉子了。

    眼前的金山,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里面的一副骨头架子。

    “大夫确诊了是什么病么?”杨若晴又问金山媳妇。

    妇人摇摇头:“前前后后请了三个大夫来瞧,吃了好多的药,有的说是寒气入体,有的说是受了惊吓,三个大夫三种说法,药吃了好几副,啥用都没有。”

    “既然药石无用,那你没去占卜问神?”杨若晴又问。

    这是庄户人家最常做的事。

    小儿无故啼哭,很多人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孩子生病了,而是孩子在哪里受了惊吓掉了魂,所以杨若晴有此问,也不稀奇。

第4575章 前因后果

    杨若晴这寻常的询问,却让金山媳妇的反应有些微妙。

    目光闪烁了下,金山媳妇轻轻摇头:“没有,没去问那些……”

    “为啥不去问?双管齐下岂不更好?便是小孩子啼哭,也是一边请大夫一边问神婆神汉的。”杨若晴又问。

    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让金山媳妇有些招架不住。

    “我百日黑夜都得照看金山,家里还有孩子,我压根就腾不出空去啊!”妇人双手摊开,一脸无助的道。

    眼角的余光却往银山那里快速的瞟了一眼,随即又收回。

    “我做梦都盼着金山能好起来,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要是倒下去了,我跟孩子们都不晓得该咋办?”

    “我一个妇人,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儿?实在是慌得啥主意都没了啊……”

    妇人捂着嘴无声的哭了。

    “你别哭了,哭也没用,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金山的病因,好对症下药。我认识几位大夫,医术和经验都很不错的。”杨若晴又道。

    妇人轻轻点头。

    但杨若晴看得出妇人是敷衍的点头。

    “无风不起浪,金山到底为何染上这急病,别人许是不清楚,但你是金山的枕边人,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是不是有啥隐瞒?”杨若晴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问。

    妇人抬起一双泛红的泪眼,诧异看向杨若晴。

    她正要摇头,杨若晴冷笑了声,再次出声:“金山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所以惹上报应了?而你们自知理亏,所以不敢声张,只敢悄悄的寻医问药?”

    金山媳妇错愕的睁大了眼,直勾勾看着杨若晴。

    面前这位东家姑娘的名号,身为十里八村的一员,她自然早就听过。

    从前只是听人说她是个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的女子。

    有胆识有魄力,做姑娘的时候便跟男子一样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赚钱养家,是她撑起了老杨家三房,供弟弟们上学。

    她嫁给了同村的少年猎户,然后鼓励夫君去投军,夫君也是个争气的,屡立战功,南征北战,最后做了大将军,而她则成了将军夫人。

    这样的一个女人,应该是端庄而沉稳的,老练而精明。

    此刻,金山媳妇突然领教到,眼前的将军夫人,除了具备她听来的那些特点,还非常的口齿伶俐,说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直接就把金山媳妇想要隐瞒的东西给戳中了。

    金山媳妇鼓足勇气迎上杨若晴的目光,却发现那双眼眸里,一片清明,还有一抹意味深长的东西。

    金山媳妇心虚的垂下眼去,心里打起了鼓,陷入了极度纠结之中。

    而此刻,杨华忠和刘氏都很默契的不出声。

    刘氏悄悄打量着杨若晴和金山媳妇,在心里暗暗同情了一把金山媳妇。

    我这个侄女,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呢,掰扯起来一百个男人都说不过她呢,连我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四婶都只能勉强跟她打个平手,你这年轻媳妇还是赶紧认输吧!

    看到金山媳妇似是动摇了,杨若晴打算再添一把火焰。

    “先前听银山说了金山发兵时的样子,很像一只乌龟……”

    听到乌龟二字,妇人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惊得惶白。

    “前不久道观挖地基挖到一只大乌龟,是金山挖出来的,后来乌龟被我和我夫君送去放生了,因为那只乌龟不是一般的乌龟……”

    “可是后来我们听到传言,有人随后偷走了那只大乌龟,还拿去了县城的酒楼售卖,开价十两银子……”

    听到杨若晴把这些事儿一桩桩抖出来,金山媳妇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扶着床沿瘫坐在地。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去扶她,杨家来的三人都冷眼看着,银山更是满脸震惊,震惊之后又转为离奇的愤怒。

    他冲上前来指着床上昏睡的金山,对妇人咆哮:“大嫂,合着是我大哥偷了那只大乌龟去卖钱,还瞒着大家伙儿,包括我在内?”

    “好哇,合着我每天为大哥担心,都歇了两天工回来服侍他,到最后竟然被你们耍?”

    回想起金山刚病的那两天,他因为担心堂哥的病,两次过来探望,两次都被堂嫂以不同的理由拒之门外。

    当时还以为堂嫂是不想他打搅到堂哥休息,如今全想明白了,因为堂哥当时压根就不在屋子里。

    他的病起初是装的,他的人已经跑去县城卖大乌龟换钱去了!

    “你们两口子太坏了,焉巴的坏,你家的这些破事儿小爷我往后不管了,你也甭来烦我!”

    撂下这话,银山气呼呼出了屋子,临走前原本还想顺手把屋门给摔一下,以此发泄自己的愤怒。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三叔他们还在屋子里呢,不能对他们失礼。

    银山冲出了屋子,蹲到墙角那里生闷气去了……

    屋子里剩下金山夫妇以及杨华忠三人。

    杨若晴冷漠的目光落在面前泪流满脸,羞愧不已的妇人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是不想金山死,就把你晓得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你若是对金山的死无所谓,那就当我们没来过!”杨若晴冷冷道。

    妇人的哭声噎住,她抬起头来,哭着看着床上直挺挺躺着的金山。

    突然,她伸出手来狠狠拍了金山的手臂一下。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早就叫好生做事,不该你想的别想,你就是不停,非得去偷拿大乌龟回来,这下闯大祸了,你就把挑子撂给我,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啊?啊?”

    金山媳妇又气又委屈,打了一下便舍不得打第二下,坐在床边抹泪,把她所晓得的东西,一五一十跟杨若晴他们这里一吐为快:

    “那天,他偷了大乌龟回来,跟我说这是个宝贝,换了钱咱家就发了,”

    “我当时瞅见那乌龟,就吓了一跳,那乌龟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就像个人在盯着我似的,我心里一阵发毛,劝他还是送回去放生,总觉着有些邪门,可这个死鬼猪油蒙了心,硬是听不进去劝。”

    “他怕夜长梦多,当天夜里就带着大乌龟去了县城卖,生怕在镇上卖碰到了熟人。”

    “在县城卖了将近两日,才把乌龟给卖出去,换来了十五俩银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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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女种田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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