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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巅峰小雨     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     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87章 回村

    早上起来,身体空空正需要能量补给的时候,这么一大碗的红糖芝麻荷包蛋入肚,这能量可谓是真心的充沛啊。

    吃饱喝足,杨若晴和骆风棠赶着马车往县城的方向前行,马儿昨夜也被喂了草料,饱饱的有力气。

    于是这二三十里地儿,不出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此时,日头还没起山,但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县城的街道上虽然没见到以往那些吆五喝六的商贩,却也开始人多起来。

    三三两两,全都是拖家带口出来拜年的人。

    男人肩膀上扛着孩子,妇人跟在边上臂弯里挎着拜年的东西,另一手还得牵着其他的孩子。

    从这些人的穿着就能判断出他们家里的经济状况的大概。

    能够在县城这边生存下去,大多半应该都是县城里这些刚刚满足温饱线的百姓,大人依旧穿着旧衣裳,孩子们却都穿着新衣裳,戴着新的虎头帽。

    那些少数在温饱线底下挣扎的县城老百姓,估计这过年的时候,拮据得还不如庄户人家。

    庄户人家至少家里有菜园子,后院能养鸡,而县城呢?反倒不方便了。

    这种情况搁在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国,城乡之间也存在这种现象。

    城市里也有穷人,农村也有富人。

    城市里的穷人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夏天去超市蹭空调,打着很多分临时工,交不起房租水电燃气费,被迫到处搬家,忍受房东逐年的加租要求……

    而农村那些条件还不错的人家,都盖起了两三层的小楼房,各种现代化的家用电器应有尽有。

    村后有菜园子,想吃啥种啥,院子里停着一辆农用小三轮,早上还能开着去附近的集镇吃个早餐,逛回超市。

    自然水也装进了家家户户,可村妇们却还是喜欢三五成群的去村口的大池塘浆洗,天南地北的闲聊。

    城市里住着商品房,面对面住了十年都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在哪上班。

    农村里,大家伙儿串门,男人女人们聚在一块儿就开着半荤半素的玩笑……

    当然了,说这些也只是针对那些广大的普通老百姓,城里的富商权贵们不在此类。

    因为他们的生活圈子,跟广大老百姓的圈子是不一样的,方式也不同。

    思绪回转,马车在望海县城宽敞的街面上行驶,越往前面去,街上的行人便越发的多了起来。

    路上也会不时的遇到其他的马车,在这个时代,能坐上马车出行的,便是家境好,或有身份的人,或两者兼备的人。

    普通老百姓出行都是靠脚,庄户人家有条件的用牛车载着孩子们去拜年,没有牛车便推着独轮车……

    所以杨若晴坐在马车上,视线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街景,享受着那些来自路人羡慕的眼神,感触颇多啊!

    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

    杨若晴诧了下,隔着帘子问骆风棠:“咋啦?”

    “我又看到昨天的那对母女了。”骆风棠道。

    杨若晴随即便撩开了车厢帘子,朝外面打量。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这里也是望海县城最繁华的地段,这条街上开着的铺子,都是望海县城的那些老字号,大招牌的铺子。

    这条街后面,是一片住宅区,住的都是望海县城有权有势,或者有钱的人。

    这里可不像那些平民聚集的胡同和巷子,都是单门独户的大院落,两进三进四进的。

    所以往来这里的大多是有钱人,当他们的马车从十字路口那边缓缓的拐出来的时候,路边早就会聚集一波乞丐和流浪汉。

    他们蜂拥过去,围在马车前面,有破碗的伸出破碗,没破碗的便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朝马车里坐着的人乞讨。

    “大人行行好,赏几个子儿吧,您好人有好报,新的一年肯定升官进爵发大财……”

    这些坐在马车里的老爷夫人们,也都是新年第一天出门去走亲访友。

    马车旁边呼呼喝喝一堆家丁仆人随从啥的。

    被这么多乞丐们拦住乞讨,遇上脾气好的,心情不错,又喜欢听吉祥话的,便会让家丁们给这些乞丐每人打赏三五个子儿。

    遇上脾气爆的,当即就会命家丁们驱赶这些乞丐。

    被驱散开的乞丐们当时是四散而逃,但却不舍得逃远,等到先前那个暴躁脾气的大人离开,他们还得重新聚拢到这里来继续讨钱。

    要是赶上哪家的夫人小姐们要做功德,还会逃到一碗热粥,或者两只白面馒头填饱肚子呢!

    所以每年正月的时候,整个望海县城的乞丐和流浪汉几乎全部汇聚在这个十字街口来了。

    “从前只是听二哥和八妹他们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个现象,当时我还不咋信呢,没想到今年竟亲眼得见了。”

    杨若晴道,视线在人群中找寻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咦,果真是她们啊!”杨若晴随即便在人群中找到了昨天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跟在她娘的身后,她娘一手紧紧拉着她,另一手拿着一只破碗使劲儿的往马车那边伸过去。

    周围的乞丐把她们母女挤得东倒西歪,大家都在拼命的往前面挤,为了那三瓜两枣。

    什么风度,气度,在这样的场合下都是扯淡,讨到几文钱攒着,过几天等铺子开张了买包子馒头吃才是王道、

    混乱中,杨若晴亲眼看到一个男乞丐把二丫的娘往旁边使劲儿的拱,还有另一个人的胳膊肘撞到了二丫的头。

    二丫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抬手捂着脑袋痛得哭起来。

    她娘原本还在挣扎,嫩那个男乞丐较劲儿,听到闺女哭赶紧转身过来打量闺女的情况。

    就这当口,那个男乞丐趁虚而入抢占了二丫母女的位置,围到了马车前头去乞讨去了。

    “二丫,你咋啦?是不是被撞到啦?”妇人俯下身来打量着二丫,急急问道。

    二丫哭着,抬起小手指着前面的一个乞丐:“那个叔叔把我头给撞痛了,好痛啊娘……”

    二丫娘转身看了眼那个撞了自己闺女的男乞丐,无奈的又转过身来,她抬手轻轻揉着二丫的脑袋。

    “娘给揉揉,不哭不哭哈……”

第4288章 猛虎下山

    “你们不讨钱就滚一边去,别挡着老子的道儿!”从那边又过来几个乞丐,一把就将二丫母女给推到一边去了。

    然后他们也挤了上去,拿出破碗讨钱……

    二丫娘赶紧揽着二丫到了一旁的一家铺子屋檐底下,俯下身把二丫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二丫的头。

    寒风中,妇人的脸冻得苍白,二丫的脸却哭得通红。

    周围喧闹得不行,二丫的哭声被杂声瞬间淹没,马车上的‘大人物’在发完了赏钱后,便好像完成了一次大功德似的,坐着马车,在家丁们的簇拥下离去。

    而这边的乞丐们,也都揣着自己身上的几个子儿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没人会去理会路边哭泣的二丫,更没有人会朝这对母女伸出援手。

    都是在最底层的泥泞中挣扎的可怜人,自己的牛尾巴遮不住自己的牛屁股,想要活下去,他们只能摒弃人性中最美好最光明的那部分,用冷漠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

    “过去看看吧。”杨若晴跟骆风棠这道。

    骆风棠点点头,重新启动马车朝十字路口那边走去。

    听到马车车轱辘的声响朝这边过来,刚刚结束了一番争抢乞讨,正在那里享受着这一波胜利果实的众乞丐们看到行驶过来的马车,眼睛顿时亮了。

    能坐上马车,肯定是有钱人。

    除了一个赶车的,边上又无半个家丁跟着阻挡啥的,看来这波更有搞头了。

    这些乞丐们一个个眼睛发光,全都像猫儿嗅到了鱼腥似的赶紧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然后一窝峰的朝杨若晴和骆风棠的马车涌过来。

    这让坐在马车厢里的杨若晴的后背突然就一阵发凉。

    这势头……简直如同猛虎下山,饿虎扑食!

    这些人里面,若都是老弱病残,那倒也还能让人接受。

    可是,这些汹涌的扑过来的乞丐,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四肢健全,行动自如,推搡妇人孩子的时候一身的力气,满脸的凶狠。

    这让杨若晴想到了年前在县城夜市遇到的王小六和赵胖子。

    一个在米行里做伙计,一个在码头帮人卸货卖力气,不管赚的钱多钱少,至少人家王小六和赵胖子都能像个男人一样顶起来,养家糊口。

    而眼前这些男人们呢?牛高马大的,手脚都好好的,却跑来做乞丐,跟老弱病残一块儿抢那三瓜两枣,真是丢人!

    眼看着这帮人就要冲到马车前面呈包围的驱使,马儿都开始感受到惊恐,就在这时,骆风棠突然停下了马车,他一记厉目扫过面前的众乞丐。

    杨若晴坐在后面,只能看到骆风棠冷硬的背影,是看不到他的眼神的。

    但是,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瞬间从他身上释放出的寒气和杀气。

    她都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有些被震到了。

    而那些乞丐们,则纷纷止步。

    他们突然就不敢上前了,好像这马车前面被笼罩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冷气罩,他们不敢上前,却又不甘心,于是便纷纷推身旁的其他人先上前。

    “惊扰者,死!”

    骆风棠直接亮出了靴子里的那把匕首。

    只有在军营里,他才会穿盔甲佩剑,在家里,他通常都是穿着杨若晴亲手做的居家衣裳。

    用他的话来说,舒服,熨帖,穿在身上满满都是媳妇的疼爱。

    但多年的习惯使然,都会带一把匕首防身的。

    这把匕首,跟他上过战场,杀过敌人。

    匕首一出,凛冽的杀气顿时就震慑住了那些乞丐。

    他们吓得赶紧四散而逃,还有一些也赶紧躲到了边上的屋檐底下,房屋拐角,远远的看着。

    眨眼的功夫,马车旁边就没人了。

    骆风棠重新收回了匕首,下了马车,然后亲自为杨若晴打起车厢帘子。

    杨若晴对他笑了笑:“今个你把这群乞丐给吓坏了,他们先前看你的眼神,啧啧,就像看一个杀人犯似的,全都是惊恐呢。”

    骆风棠也笑了,“没错,我确实杀过人,但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杨若晴勾唇,“我家棠伢子威武霸气吊炸天!”

    这……也算夸奖吗?骆风棠抬手抓了抓头,对此深感无语。

    杨若晴已经扶着他的手臂从马车上轻轻一跳,稳稳落在地上。

    “你在这等我好了,我过去跟她们母女打声招呼。”杨若晴道。

    骆风棠点点头,目送杨若晴朝前面的十字路口走去。

    前面的十字路口,二丫站在那里抬手揉着眼睛,还在抽泣。

    二丫娘站在二丫跟前,正柔声哄着,因为是背对着杨若晴这个方向,所以方才发生的事情这对母女并不知晓。

    直到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然后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二丫娘转身看到杨若晴站在身后,愣了下。

    好面熟,哪里见过,咋然间竟又想不起!

    还是二丫反应快,看着杨若晴,惊喜的叫出了声:“好心的菩萨娘娘!”

    二丫娘顿时回过神来,对对对,正是昨日那个好心的大妹子,送了一床绒毛毯子给他们,还有两包点心。

    “瞧我这记性,一时竟没有认出贵人来!”二丫娘说着,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作势就要跪下去。

    杨若晴伸出手来扶住了妇人,道:“嫂子不用这么客气,咱站着说话。”

    妇人于是规规矩矩的站着,这时候,她也看到了那边站在马车旁的骆风棠。

    骆风棠那一脸冷峻的样子,目光更是冰冷深邃,妇人莫名的身上发凉,小心翼翼的赔个笑,赶紧挪开目光。

    “大妹子,你们两口子这是要上哪去呀?”妇人主动询问道。

    因为她看到杨若晴正俯身跟二丫说话呢,侧脸上戴着亲和的笑,似乎很喜欢小孩子,妇人也放轻松了几分。

    听到妇人的问,杨若晴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道:“我和我男人从许家村那边办点事儿,今个回我们自个的村子呢。”

    “哦,是这样啊!”妇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杨若晴站直了身子,也问这妇人:“大嫂子,你们没有家么?咋出来跟乞丐们一块儿讨钱了啊?”

第4289章 菩萨姨娘

    “这望海城里的乞丐,好多都是写好吃懒做的恶棍,做别的不行,欺负老弱妇孺倒是个个在行,我劝你们还是尽量离这些人远些的好。”

    听到杨若晴这话,妇人的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

    二丫一脸委屈得道:“菩萨娘娘说的对,那些乞丐叔叔,乞丐伯伯们,都好凶,好坏。”

    “他们把我和娘推开,胳膊肘撞痛了我的头,早上的时候我娘讨到了两只馒头,又被他们给抢过去了,太坏了……”

    妇人看着二丫,除了苦笑,好是苦笑。

    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和歉疚,却无能为力,只能轻轻的把二丫拉到自己怀里,搂住。

    看着这对母女,杨若晴叹了口气:“大嫂子,你们家里还有其他人么?这大冷天,咋让你们娘俩出来乞讨啊?”

    妇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二丫再次抢着道:“有呀,有我爹,我两个叔叔,还有我舅舅和舅妈呢!”

    听到有这么多亲人在,杨若晴更加诧异了,看着妇人,意在问询。

    妇人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家乡那边过不下去了,只得出来寻个生路。”

    “我两个小叔病了,我男人的一条腿大年夜出去给他们买药也摔伤了,他们都没法出来找吃的,只能我和二丫出来了。”妇人道。

    “咋这么苦?那你们现在住在哪啊?”杨若晴又问。

    妇人尴尬的笑了笑,道:“天桥底下……”

    天桥底下?

    望海县城的天桥底下确实有好多个桥洞,那里是很多乞丐和流浪者的集聚地,因为头顶上的石桥可以遮风避雨。

    但是,因为边上就是河水,这九天,河面结冰,那冷可想而知。

    “是啊,天桥底下。”妇人很不好意思的道,“等到正月过完就好了,正月过完,我男人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他两个兄弟的病也会好起来的,这会子肯定是水土不服。”

    “等到我男人腿好了,两个小叔子也活蹦乱跳了,到时候再算上我兄弟,四个男人一块儿出去找活计干,我们这一大家子肯定能在望海县城混到一口饭吃,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听完妇人这番话,杨若晴尴尬的笑了笑,“今个才大年初三,县城铺子开张基本要到初八以后,有的行业甚至要到元宵。”

    “这中间还有十多天呢,你们这么多人打算咋熬?且不说抓药来吃了,这每天几张嘴的吃喝又从哪出呢?难道都得靠着你们母女俩出来乞讨吗?”她问。

    妇人道:“也不是,我们当初从老家那边逃难过来的时候,还是带了一点家当的,不过,剩下的也支撑不了几天了……”

    “主要是给两个小叔子抓药花的有点多,二丫爹的腿摔伤了,每天就是拿冰块敷着,也没做啥其他的……”

    听到用冰块敷着这几个字,杨若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从身上掏出两只白色的小瓷瓶塞给妇人:“这两只瓶子,一只是金疮药,用来止血消炎的。还有一瓶是三七粉,用来化瘀消肿,你把这两瓶药带回去,让你男人涂抹,不出五天,就会有成效的。”

    妇人双手握住手里的小瓷瓶,感激的不知说啥好。

    虽是萍水相逢,但她从杨若晴的面相能看出她不是坏人,没有想要害她们母女的心思。

    所以这药,妇人放心大胆的塞进了怀里,贴着衣裳收好。

    想要吃饱穿暖在这异乡站稳脚跟,二丫爹是关键,只要他能站起来,就有希望。

    杨若晴原本想要掏钱给这妇人,看了眼周围那些还没有离去的乞丐们,她又把手收回来了。

    财不露白,这当口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钱给了二丫母女,不仅不能给这对母女带来生活的转机,指不定还会带着灭顶的灾难。

    所以,杨若晴抬手摸了摸二丫的脑袋,道:“二丫,你饿不饿?”

    二丫点头:“饿。”

    杨若晴又道:“昨天送你的点心没吃吗?”

    二丫道:“娘只让我吃两块,带回去后,给我爹,还有叔叔他们每人都分了一块。”

    “剩下的一包,比之前那一包要松软,娘说弟弟现在奶水不多了,得吃点软点心来垫吧肚子,不然弟弟也会饿死的……”

    杨若晴懂了。

    她轻轻揉了揉二丫柔软的发顶,又看向妇人。

    妇人一脸的羞愧,眼眶却红了。

    “我们做大人的没本事,让孩子跟着遭罪了。”她喃喃道。

    杨若晴摇摇头,不怪他们这些做爹娘的,这年头,逃难的人到处都有。

    有天灾,有**,想当年河南旱灾,后来蝗虫大盛,别说像这样一大家子让人了,一个村的人集体逃荒都有。

    因为你不逃,就会被饿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出来搏一把。

    搏一把,或许会有一条生路,一丝希望。

    但这远走他乡,背着家里的两床破被子,旧衣裳,最后的几斤米粮,仅剩的一点钱……

    一家老小离开生养了自己的故土,去他方,人离故乡格外贱啊,处处都低人一等,就连出来乞讨,都不敢跟本地的乞丐抢,哎!

    “来吧,来马车上。”杨若晴对妇人招呼了声,然后拉起二丫的手朝马车走去。

    “去马车上做啥呀菩萨姨娘?”二丫边跟杨若晴走边好奇的问道。

    杨若晴笑着眨了眨眼道:“来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她又转身朝身后还有些迟疑的妇人摆了下头,示意她跟上来。

    妇人一咬牙,也硬着头皮跟在杨若晴的身后来到了马车旁。

    杨若晴先把二丫抱上马车,然后自己上去,上去之后又把妇人也给拽上来。

    “哇,这车厢里好暖和,好宽敞呀,比我家从前的马车要大呢,娘,你说是不是呀?”

    上了马车后,二丫兴奋的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小嘴巴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

    “你这孩子,文静点,乖点,别蹭来蹭去,仔细弄脏了这垫子。”妇人赶紧制止道。

    杨若晴把一只盖了帕子的竹篮子拿起来,听到二丫这话,她挑眉:“咋,你们从前在老家的时候也有马车啊?”

第4290章 不忍拒绝

    不待妇人回答,二丫抢着道:“菩萨娘娘,我家从前也有马车的,我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爹赶着马车,带着我和我娘去我舅舅家拜年呢,那会子我弟弟还在我娘肚子里,没有生下来。”

    “我爹怕我娘冷,也像这样往车厢里垫了好多的软垫子呢,不过,我家的垫子没有这垫子好看,嘻嘻……”

    二丫趴在垫子上,抚摸着着柔软温暖的垫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杨若晴看到这画面,莫名的有点心酸。

    妇人则苦笑着道:“我家的马车自然比不上大妹子你家的好,从前我们老家那边没遭难的时候,二丫爹在衙门里做捕快,咱家也算是吃官粮的,拼拼凑凑也置办了一辆马车。”

    只不过后来,家没了,马也被人给欠揍了,房子被封,不是幸好人跑出来的快,不然这会子人都没了……

    想到过往,妇人悲从心中来,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

    又意识到这是在别人家的马车里,又是大正月,掉眼泪不吉祥。

    于是妇人赶紧侧过身去,抬起破破烂烂的袖子擦拭掉眼角的湿润。

    看到这状,杨若晴也不好多问啥,世事浮沉,谁家没个倒霉的时候?

    “来二丫,姨娘给你吃鸡蛋。”杨若晴转移了话题,拿着篮子坐到了二丫身旁,揭开上面的帕子,里面全都是鸡蛋。

    而且还是煮熟的红壳鸡蛋呢!

    “来,你摸摸,还温乎着呢!”杨若晴拿了一只红鸡蛋塞到二丫的手里让她摸。

    二丫当真摸了一下,然后又拿起来贴了下自己的脸颊:“果真是暖乎的耶!”

    杨若晴接着道:“你想吃就剥开来吃,姨娘这里还有热水,吃完了喝热水。”

    “真的可以吗?”二丫惊喜的问,眼睛却忍不住往妇人那边瞟。

    显然,妇人不点头,她即便再想吃也不敢真的吃的。

    这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妇人那里忍心拒绝?只是……

    “大嫂子,你看二丫多乖都听你的话呀,你就给句话吧。”杨若晴轻轻碰了碰妇人。

    妇人于是朝二丫点点头:“那你就剥一只来吃吧。”

    二丫立马激动起来,小手忙碌起来……

    这边,杨若晴跟妇人道:“我们送你们母女回去吧,往后还是尽量别往这些乞丐跟前凑了,尤其是你们母女俩。”

    “二丫长得这么可爱,又漂亮,难免这些乞丐里有心术不正的人,我家有两个妹妹,是我从外面救回来的,她们两个就是小时候走丢了,被拐子给拐了。”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妇人惊愕,回想之前那场面,也是一脸后怕。

    “倘若二丫被拐子给拐走了,我也不活了。”妇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眼中却掠过一丝决绝。

    杨若晴轻叹了口气,从口兜里掏出二两银子来塞给妇人:“这四两银子你先拿着,等到初六,县城的客栈应该就有开张的。”

    “到时候你们先拿这银子去找家客栈要几间屋子先落脚,该养病的养病,该养伤的养伤,熬到元宵之后就好了,城里瓦市那边的一条巷子里,会有很多招工的。”

    有铺子招伙计,有师傅招学徒,有码头那边招苦力,还有一些大户人家过来招人过去干活,按天结钱的那种……

    所以,过完元宵节,机会大大的有。

    手里被塞了银子,耳中又听到这些贴心的话,妇人感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顾不上这是正在行驶中的车厢,妇人起身给杨若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妹子,你是我的大恩人啊,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杨若晴便笑着受了妇人一拜,受了,妇人也许会心安一些吧。

    然后她把妇人拽起来,坐好。

    妇人道:“大妹子,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哦对了,我夫家姓高,我娘家姓莫。”

    杨若晴笑着道:“我夫家姓骆,我娘家姓杨,不过,莫大姐你唤我晴儿就行了。”

    两个女人寒暄的当口,二丫已经吃掉了一整只红鸡蛋。

    然后小丫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的望着这边。

    还伸出小舌头来舔了下嘴唇,显然,这是没有吃饱呢。

    “还想吃吗?”杨若晴笑眯眯问。

    二丫点头。

    “那就再吃一只呗!”杨若晴又道。

    “菩萨姨娘,真的可以吗?”二丫欣喜的问道。

    杨若晴笑得一脸的和善,“当然可以啦,不过,你不要喊我菩萨姨娘,喊我晴儿姨娘就行了。不然,也可以喊我骆家婶婶,哈哈哈……”

    二丫赶紧喊道:“多谢骆家婶婶。。”

    小孩子最会看大人脸色了,二丫这回没有去问莫氏,而是直接拿了一只鸡蛋放到手里。

    可是,却没有急着剥。

    “为啥不剥开?方才不是说还想在吃一只么?”杨若晴诧异的问。

    二丫笑了笑,目光有点闪躲,“等一会再吃……”

    “你是想要拿回去给你弟弟吃吧?”莫氏突然出了声。

    “你弟弟现在还小,吃不得这些,你要是想吃就在这里再吃一只,要是吃不下,就把鸡蛋放回去。”莫氏的脸色突然严肃了下来,很认真的跟二丫道。

    “你骆家婶婶和骆家叔叔已经帮了咱这么多,又给银子又给吃穿的,你一个小孩子家的可不能这样耍心眼,这样不好。”莫氏又道。

    至此,杨若晴也听明白了。

    她把被莫氏训后,有些心虚,也有点慌的二丫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并跟莫氏这道:“莫大姐你就别说二丫了,这孩子自个并没有贪嘴,她是为了弟弟才撒谎的,说明她是一个好姐姐。”

    莫氏便不说话了。

    杨若晴把二丫手里的红鸡蛋接过来,并为她剥开,再放到她的小手里、

    “这会子只能吃着一只了,再吃估计就真的冷了,到时候肚子就要痛。”她道。

    “其他的鸡蛋,我让你娘拿回去,回头让她热给你们大家伙儿吃,吃热的,好不好?”

    “真的吗?全都给我们?”二丫惊喜的问道。

    一旁的莫氏也是满脸的错愕,简直不敢相信。

    “万万使不得呀……”莫氏忙地摆手。

第4291章 恩情如山

    杨若晴抿嘴一笑:“莫大姐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我也是看你家二丫感觉很有缘,也很喜欢,你就拿着吧,鸡蛋又不值钱。”

    莫氏又推拒了一番,终究没能拗过杨若晴。

    “晴儿妹子,你真是我们命中的贵人,大恩不言谢,冒昧的问一句,下回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你们?将来有机会,这份恩情我们还是相邀还的……”莫氏一脸恳切的道。

    杨若晴微笑着摇摇头:“不用回报,我刚说了,我就是看到二丫感觉很喜欢,也很心疼,或许这也是缘分吧。”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厢帘子外面传来骆风棠的声音:“晴儿,到了。”

    “到了?好快呀!”杨若晴道,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马车果真停在石桥的这端,并没有上桥。

    因为,莫氏和二丫的‘家’,在石桥底下的桥洞里……

    送莫氏和二丫下了马车,杨若晴把那一篮子鸡蛋递过去。

    莫氏一脸的感激,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桥洞,满脸愧色:“你们两口子给了我们全家这么大的帮助,又送我们到家门口,于情于理,不管在大齐哪个地方,这都得邀请你们到我家去坐一会儿,喝口茶的。”

    “可是,可是,我实在没法说出口……”

    桥洞底下,连把凳子都没有,就跟山洞里的野人似的过着,还咋样招呼客人?尤其还是恩人?

    不邀请,太失礼了。

    邀请,更加失礼。

    莫氏站在桥边,陷入了两难。

    杨若晴自然明白莫氏心里的纠结,这种事儿换做是她自己,估计也会这样。

    “莫大姐,来日方长,将来等你们在县城落脚了,那时若咱还有缘再见,我一定去你家喝茶吃饭!”杨若晴主动道。

    莫氏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希翼。

    母女两个再一次目送杨若晴他们的马车离开,二丫喃喃着道:“娘,骆家婶婶身上可真香呀,先前她还抱我坐她腿上来着呢!”

    莫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闺女,道:“你骆家婶婶,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心地善良,二丫,你一定要好好的把你骆家婶婶和骆叔叔的样子刻在脑子里,一辈子都不要忘记,将来等你长大了,若是有了出息,一定要报答他们今日的恩情啊!”

    “嗯,娘,我一定会记住的。”二丫乖巧的道。

    她拉了拉她娘的手,仰起头道:“娘,我冷,我们回家去吧?”

    回家?

    妇人挤出一丝笑来,“好,我们回去。”

    二丫道:“我要把这个好消息跟爹和叔叔舅舅他们说,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莫氏温柔的点了点头。

    二丫在前面欢快的小跑着,莫氏追上来:“这里有些陡峭,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河里去,让娘牵着你进去。”

    莫氏牵着二丫回了桥洞里面,刚进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正拄着一根棍子,要往这石洞外面去。

    身后,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那里劝着,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爹,舅舅,舅妈,我们回来啦!”

    二丫喊了一声,挣脱莫氏的手,像一只小鸟似的欢快的奔向高靖。

    高靖赶紧腾出一手来扶住二丫的后背,“闺女可算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二丫爹,你怎么了?腿伤还没好得多躺着,这样站起来强行走路对伤口可不好啊!”

    莫氏放下手里的篮子,紧张的走了过来,扶住高靖。

    高靖打量的目光在莫氏身上快速的转了一圈,确定自己的妻女都是出去时候的模样,他暗暗放下了心。

    “我的腿伤无碍了,就想起来走几步锻炼锻炼,再说了,老是躺着也难受……”

    “姐,你可千万别听我姐夫的。”二丫的舅妈打断了高靖的话。

    “姐夫是看你和二丫出去那么久还没回来,姐夫担心死了,不晓得念叨了多少遍,二丫舅舅出去找了一趟,没找见,姐夫就更急了,死活要出去找你们。”

    “幸好你和二丫回来了,你们要是再晚一些回来,我跟二丫舅舅可真难拦住姐夫了,他简直太倔了,简直就是一头犟驴子啊!”二丫舅妈忍不住跟莫氏这里吐槽。

    听到自己丈夫这样在意她和闺女,莫氏的心里甜蜜蜜的。

    但当着弟弟和弟媳妇的面,莫氏也不便表露啥。

    只得瞪了高靖一眼,道:“往后再不准这么莽撞了啊,你要是为了出去寻我们母女,又摔倒了可咋整?你不打算要你这条腿啦?”

    高靖忙地嘿嘿笑着,道:“要,要,当然要。”

    “既然要,那就赶紧去里面躺好,再不准乱动了。”莫氏道。

    高靖听话的像个大孩子,赶紧转身往那边的一堆干草堆走去。

    看到自家老爹一瘸一拐,二丫赶紧上前去扶着高靖。

    其实她根本就扶不住什么,就好比大夏将倾,旁边一棵弱弱的小数,根本就抵挡不了。

    但这父女俩还是一块儿搀扶着走向了那边的干草堆。

    这边,二丫舅妈看到了地上放着的那只篮子,“姐,那篮子里是啥呀?”

    莫氏回过神来,跟莫氏道:“是鸡蛋,一位贵人给的。”

    “是骆家婶婶给的!”干草堆那边,二丫已经趴在干草堆上,正兴奋的朝这边大声道。

    “那鸡蛋可好吃了,先前我一口气吃了两只呢,厉害吧!”她抬起两根又小又短的手指头来比划了下,跟众人道。

    “二丫娘,这到底咋回事?哪个骆家婶婶?咱家在这边是举目无亲的啊!”高靖也很是惊讶的问道。

    莫氏道:“等下我再跟你们细说,这会子大家伙儿都饿了吧?我先去把鸡蛋热一下大家先饱肚子。”

    二丫舅妈走了过来:“姐,我去热鸡蛋吧,这小子一上昼都没见着你了,你跟他亲近亲近呗!”

    二丫把自己怀里抱着的孩子塞给了莫氏。

    这是莫氏跟高靖的儿子,莫氏出去乞讨,孩子交给了舅妈带。

    这会子抱住儿子,莫氏在睡着了的孩子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跟二丫舅妈道:“让二丫舅舅帮你一块儿热,你们去吧,我跟你们姐夫说会话。”

第4292章 我相信你

    莫氏的弟弟和弟媳两个就在不远处的桥洞底下的火坑那里用从外面捡回来的干燥树叶和其他木头生火,火堆上面挂着一只吊罐,里面装了河里的水开始烧。

    这些天他们栖身在这桥洞里,八张嘴都是靠着这一口吊罐来维持生计的。

    所以这会子,他们自然也是用吊罐烧热水来给红鸡蛋加热。

    二丫也兴奋的跑过去帮她舅舅舅妈热鸡蛋,顺便用她孩子气的话和孩子的视觉来跟她舅舅舅妈讲述这些红鸡蛋的来源……

    桥洞内,莫氏抱着小儿子也坐到了干草堆上,挨着高靖坐着,“今个我和二丫在街上乞讨,又遇到了昨日送给咱毯子和点心的那两口子,这些鸡蛋都是他们给的,他们说是从许家村那边走亲戚回来……”

    接着,莫氏把今日的情景,仔仔细细的跟自家男人说了。

    高靖从前没出来逃难的时候,是天海郡里的一个捕快,平时没少在街上办案。

    不管大案子还是小案件,反正都是关乎到老百姓的饮食起居的事情,高靖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能从很多细节中去分析去判断去感觉对方的意图。

    “二丫爹,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仔细了,你咋不说话了?这事儿……你咋看?”莫氏柔声的问着。

    她也清楚自家男人,从前在老家的时候,在办案这块他很有本事的,衙门里好多棘手的案件办不出来,他都能从中抽丝剥茧。

    左邻右舌,谁家的猫不见了,谁家少了一只鸡,这类鸡毛蒜皮却又让大家伙儿束手无策的小事儿,找他,他总是能想到法子来侦破。

    当初也正是相中了他的这个本事,为人又正直,她爹娘才将她嫁给他的。

    当时她娘家爹娘在天海郡开着一间铺子,也算是小富家庭,而他家条件却有些拮据,他爹娘生了三个儿子,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爹娘身体不好,他作为长兄,一多半的月例银子都拿来养家糊口了。

    所以出嫁的时候,她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也算是倾尽全力,还有一辆马车做陪嫁呢……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他这正直,刚正不阿的性格,才为后来两家招来了灭顶之灾……

    过去的事情不敢去想,想一回心里就难过一回,如今都这样了,想了也没辙。

    “二丫爹,他们不仅给了咱吃穿的,那位晴儿大妹子还塞了我五两银子,让咱过几天等客栈开张了,先换个地儿住……”

    妇人把银子塞到高靖的手里。

    高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银子,一双浓密的眉头诧异的拧在一起。

    “从你先前说的种种,说实话,我并没有感受到对方不好的意图和深藏的目的。”高靖道。

    “看来,这两口子当真就是心善,跟咱二丫有缘,所以就顺手帮了咱一把,这可真是命中的贵人!”他又道。

    莫氏道:“是啊,他们真的人很好,今个要不是他们及时出现,我和二丫都要被乞丐们给欺负了。”

    说到这儿,莫氏赶紧闭嘴,在心里暗骂自己咋能把这些说出来呢,这不是让高靖担心嘛!

    果真,高靖的脸色变了下,看着莫氏,又看了眼不远处蹲在那里正歪着脑袋在使劲儿吹吊罐底下火苗的二丫,高靖收回视线,沉声道:“当下咱就接受人家的好意吧,人穷志短,不过,等过几天瓦市开了,到时候我的腿脚也利索了,”

    “老二老三的病应该也痊愈,到时候我们哥仨一块儿出去找活做,肯定能养活你们的。”

    “到时候,咱一定要找到你说的那两口子,我要当面道谢!对了,你先前说他们叫什么名来着?”高靖又问。

    莫氏想了下,道:“晴儿大妹子说她夫家姓骆。”

    高靖点点头,“我记住了,哎,真是同姓不同性啊,同样都是姓骆,咱遇到的这对骆家两口子对人真好,两个人都是菩萨心肠。”

    “可天海郡那边那个护国大将军,听说也是姓骆,可那个骆将军却是极其的残暴苛刻,若不是因为他的一声命令,咱也不至于这样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回!”

    说到这些,高靖的眼睛里血色上涌,眸子都红了,大手握了个拳头,重重砸在身旁的干草堆上。

    莫氏怀里的孩子动了动。

    莫氏赶紧埋下头去轻声的哄着,一边又担忧的看了高靖一眼。

    高靖看了眼身旁重新睡着的小儿子,缓缓松开了手指。

    “儿子睡着了,你先把他放下来吧,抱在身上睡也睡不踏实。”他道。

    莫氏点点头,把儿子轻轻放到干草堆上。

    耳边又传来高靖的声音:“用昨天骆家两口子送的那床毯子来盖,暖和。”

    莫氏再次点头。

    他们自己从老家出来的时候,是带了两床被子的,这一路上又是下雨又是落雪的,被褥早就潮了,湿了。

    有一床裹在外面的被子实在是不行,都烂了,里面长了小虫子,不得不扔掉。

    等到了望海县城的桥洞下安家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就只剩下两床潮乎乎的被褥。

    夜里二丫总是叫着睡不暖和,她和高靖也冷,几乎都是合衣睡的,在边上生个火堆,把孩子们的小脚丫子紧紧抱在怀里贴着心口来温热着……

    昨夜有了这床毯子,俩孩子都睡了个暖和觉,二丫一夜睡到天明,夜里都没喊冷呢!

    “等到初六,我就出去找客栈,到时候孩子们就能睡到床上了,你们再忍耐两天。”高靖看着莫氏的侧脸,沉声道。

    莫氏勾唇,“嗯,好啊。”

    高靖又道:“只要我的脚能承受力度,我就能出去找活来干,不做捕快我也能养活你们,你要相信我!”

    莫氏再次温柔的点头:“我信你,我当然信你。”

    “哦对了,那位晴儿大妹子还给了我这个,说是对扭伤效用很大,你试试。”

    莫氏从身上掏出两只小瓷瓶来递过去。

    高靖接过来,拧开瓶塞子凑到鼻子底下嗅了下,“这是金疮药和三七粉,嗯,对我的腿伤确实有益。”

    莫氏笑了,“那还等啥?赶紧的把药抹上,早抹早好啊!”

第4293章 老司机

    “爹,吃鸡蛋啦!”

    二丫用自己的衣裳角托着两只红鸡蛋屁颠着来到高靖和莫氏的跟前。

    “爹,吃了鸡蛋,爹就有力气了,就能用爹的大拳头帮我打跑那些欺负我和娘的乞丐了。爹,你快吃!”

    这孩子气的话,让高靖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抬起手来摸了一下二丫柔软的发顶,从来不喜欢哭的男人,鼻头一阵阵的发酸。

    “爹不吃,二丫吃,爹不饿。”高靖道。

    二丫仰着脑袋,“爹咋会不饿呢?爹也好几顿没吃东西了。爹吃,爹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坏人。”

    莫氏也从旁劝道:“闺女让你吃,你就吃吧,篮子里还有好多呢,够咱大家伙儿这两三天吃的。”

    等到两三天之后,就初六了,外面就有铺子开张了,能买到包子馒头来充饥。

    “再说了,你不吃,这伤也好得慢,快吃吧!”莫氏再次劝道。

    那边,莫氏的弟弟和弟媳也道:“姐夫你就吃吧,我们数了下,这有三十多只鸡蛋呢,咱几个人这两三天都不用挨饿了。”

    高靖点点头,接过了二丫手里的鸡蛋。

    二丫可高兴了,道:“我再去给两个叔叔送鸡蛋,两个叔叔生病了,吃了鸡蛋就会好,是不是这样呀娘?”

    莫氏点头,“是的,你快些去送。”

    当桥洞底下的高靖一家吃着热腾腾的鸡蛋,感受着这份久违的美味和温暖的时候,赠予他们这份温暖的杨若晴和骆风棠两口子,正驾驶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飞驰在通往清水镇的路上。

    “真的不冷吗?这一路都坐在这前面吹冷风。”骆风棠一边赶车边扭头有些担心的看了杨若晴一眼。

    她披着披风,把披风的风帽罩在头上,白色的绒毛衬托着那张被风吹着泛红的脸蛋,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

    听到他的话,她转过头来看着他勾唇一笑:“这上昼日头好,我穿得也多,一点儿都不冷呢。”

    骆风棠不信,又抽空捏了下她的手。

    嗯,柔软的手指藏在手捂子里,确实还算暖和,不过手捂子的水应该已经温了,支撑不了多久。

    好在已经快要望见清水镇了,到了清水镇,到家也就快了。

    “这一趟出来,我感觉收获还是蛮大的。”杨若晴接着道。

    “哦?说来听听。”骆风棠道。

    他依旧保持着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的姿势。

    是的,在赶马车和骑马这块,他早已驾轻就熟,搁在现在,那就是一个可以单手打方向盘的老司机了。

    而且姿势还超级的帅。

    “是不是惩治了许大奎,特别解气,所以感觉收获大?”骆风棠又问。

    杨若晴点头:“那当然,虽然在许家村,我做了一回散财童子,但一想到许大奎遭罪了,我就觉得昨晚上散出去的那些钱值得,爽!”

    “还有就是这趟还帮了莫氏和二丫他们一家,我觉得很有意义。”她又道。

    骆风棠也点点头:“那点钱和鸡蛋,对咱来说不算啥,可是对于莫氏他们一家,无疑是雪中送炭。”

    杨若晴道:“主要原因是二丫那孩子跟我有眼缘,一看到她,我就想到了咱闺女。”

    “同样都是那么可爱的小女孩,我就见不得她在外面流浪,挨饿受冻,就想要伸把援手,至少让她知道,这个世上也不全都是坏人,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是善良的。”

    骆风棠温和的看着杨若晴:“我还是那句话,我家晴儿,其实是天底下最善良的那个人,这跟处置许大奎一家人时用的雷霆手段是不冲突的。”

    杨若晴抱住骆风棠的手臂,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永远都是默默站在我身后,支持着我,维护着我的,即便我把天给捅个窟窿,我都感觉你能帮我给补上似的。”她呢喃着道,声音里透出无比的幸福和踏实。

    骆风棠低笑了声,“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在我骆风棠心中,永远牢记新婚夜你给我定下的两条规定:”

    “一,媳妇永远是对的。二,媳妇若是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杨若晴囧。

    “不准笑,再笑我就拿小拳拳捶你咯!”她故意道。

    “好了,不逗你了,”骆风棠赶紧止住了笑,虽然他很是喜欢媳妇拿小拳拳捶他,但那得是在自个的寝房里,关起门来,捶着捶着就捶到被窝里去了。

    在这呼啸奔驰的马车上,捶起来可不方便,而且媳妇捶他的时候肯定要把手从手捂子里拿出来的。

    到时候冻到了那白嫩的手,可咋整?

    “说认真的,我看你在车厢里跟那个莫氏嘀嘀咕咕说了一路的话,可有打听清楚他们到底是哪里人氏?又为啥举家流落到了望海县这边?”骆风棠又问。

    杨若晴认真回想了下,道:“莫氏这个人比较谨慎,我试问过两次,她都是说一半留一半,估计是有苦衷不敢透露太多吧。”

    “不过,从她和二丫的话中,我也听到了一些,他们老家应该是在天海郡附近,她男人,也就是二丫的爹,以前还是做捕快的。”

    “那会子他们家条件即便谈不上如何的富裕,但至少也是衣食无忧,而且还有一辆马车呢。”

    “至于为啥会出来流浪,莫氏没说具体原因,我猜测八成是得罪了人吧,因为天海郡那边现在是你们护**驻扎之地,这两年风调雨顺的,并没有听到什么天灾**啊,对吧?”

    骆风棠的眉头皱了下,道:“自从两年多前我奉命帅军进驻天海郡,跟隔着通天河的汉军互相牵制,随时待命,这两年,天海郡换了郡守,郡守之下的其他官员也几乎换了六成。”

    “经历过战火的天海郡,这两年一直在新任郡守的带领下,进行修补和恢复。”

    “我们的大军是没有进城的,不会扰民,大军一直是驻扎在天海郡的城外山岭中,或者沿通天河一带。”

    “照理说,天海郡内应该是百业待兴,百花齐放的好时节啊,莫氏一家到底是遭了啥事以至于居家迁徙呢?”骆风棠摇了摇头,为此不解。

第4294章 上门

    杨若晴纠正道:“若真是居家迁徙,就不会只带这身上的衣裳和两床破被子出来住桥洞了。”

    “至少也能从容的处理掉老家的房产田地,然后带着家小赶着马车,带着银子细软有准备的出发。”

    “显然,莫氏一家不是迁徙,是逃难,目的是为了躲避天海郡那边的谁,或者谁谁谁,所以才造成如今这副有家不能回的局面!”

    骆风棠认真的听着,然后点点头:“晴儿分析的在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等我过完年回军营,我会派人去查下这件事。”

    杨若晴目光亮了下,“就等着骆大将军你这句话啦,哈哈,我也好奇,也想要弄个明白。”

    “若是莫家有冤屈,咱还能为他们主持个公道,让二丫有家可回,不再在外面漂泊。”

    长坪村。

    当杨若晴和骆风棠的马车从大路上拐下来的时候,此时老骆家门口地上一地的炮仗壳子还没有扫掉。

    庄户人家的习俗,这过年时候的炮仗壳子是财宝,财宝不能扫走,要等过掉了正月初七上年头才能打扫。

    这几年家里堂屋里扫地,扫出来的瓜子花生壳啥的,也不能扫到屋门外面去,而是要堆放在堂屋门后面,因为这也是财宝……

    所以此刻看到这地上的炮仗壳子又增多了,杨若晴便跟骆风棠道:“家里来客了,八成是周旺表哥家的二小子来上门了。”

    对于周旺家来说,老骆家就是他们最大最实在最名正言顺的一门亲戚。

    因为这里是骆大娥的娘家,骆铁匠是周旺嫡亲的大舅,是孩子们嫡亲的大舅爹。

    所以几个月大的二小子正月第一回来大舅爹家,叫‘上门’,自然是要放炮仗来迎接的。

    听到杨若晴的话,骆风棠表示认同的点点头。

    这地上的炮仗壳子有多少,他清楚。

    过年夜里他放了两挂,初二送辰儿去东海,临出门的时候又放了一挂。这会子显然炮仗壳子多了,肯定是周家来人了。

    果真,让马车刚刚驶入院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只见骆宝宝正带着周旺家的大儿子在院子里耍,骆宝宝养的那条泰迪也跟在他们脚边摇晃着小尾巴奔跑,汪汪汪的叫。

    周旺家的大儿子显然对这造型奇特的泰迪狗很好奇,骆宝宝便一手抱起泰迪狗,另一手抓住周家的小子,让他去摸它的脑袋。

    “宝宝,你可别让泰迪咬到弟弟的手指了。”

    杨若晴进门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因为这泰迪现在五六个月大,就好像人类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活泼好动又叛逆的时候。

    别看它个头小,可是脾气却大得很,跟着骆宝宝在村里耍,瞅见别人家那些身形比它大好几倍的土狗,泰迪都要龇牙咧嘴的叫,叫到蹦起来。

    此刻,虽然它还没有龇牙要去咬周旺家的小子,可是那藏在棕色卷毛刘海下面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在骨碌碌的转着,似乎在酝酿着力气要去咬一下对面的小子。

    听到杨若晴的声音,骆宝宝扭头,刚好看到杨若晴和骆风棠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门,小丫头顿时激动起来。

    “爹,娘,你们回来啦!”她喊了起来。

    手指一松,怀里的泰迪狗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可怜的泰迪惨叫了一声,呜呜着,并一瘸一拐的跑去了后院。

    泰迪的肚子里估计装了满肚子的委屈,肯定在谴责骆宝宝这个小主人不靠谱,害它摔这么惨……

    但骆宝宝此时可没心思管它了,她小跑着来到杨若晴跟前,“娘,我哥哥上船了么?”

    是的,小丫头的心里,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自己的哥哥辰儿呢。

    “你哥哥昨天这个时辰上的船,对吧棠伢子?是这个时间点哦?”杨若晴扭头问身后牵着马的骆风棠。

    骆风棠想了下,点点头:“差不多。”

    然后,他便伸出一只手去摸了下周旺家的大儿子,“你爹呢?”

    那孩子有点怕骆风棠。

    不对,是几乎九成的孩子都怕骆风棠,村里再喜欢哭闹的小孩,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家里人拿骆风棠的名字来吓唬他们,保准凑效。

    脑袋被骆风棠摸了一下,那孩子几乎就僵在了原地。

    听到骆风棠问,他只是结结巴巴的‘嗯’了一声,扭头就往堂屋里跑。

    “诶,你跑啥?我爹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你个胆小鬼!”骆宝宝见那孩子跑了,有些哭笑不得,喊了起来。

    杨若晴道:“随他去吧,你爹是小孩子的克星,哈哈哈……”

    骆风棠:“……”

    骆宝宝却跳到了骆风棠身侧,抬手紧紧抱住了骆风棠的手臂:“娘你乱说,在我眼中,我爹可是这世上最温和的人,我一点都不怕我爹。”

    这话,真的是暖到骆风棠的心坎上了。

    他又轻轻揉了揉骆宝宝的头发:“还是我闺女跟我亲,你找周家小弟玩去,爹去后院停马车。”

    骆宝宝点点头,转身跑开了。

    堂屋门口,骆铁匠和周旺已经出来了。

    “我家那大小子没出息,见着你了吓得话都不敢说,估计也没敢喊人,就跑进去贴着他娘的耳朵说表叔和表婶回来了。”周旺来到门口,跟骆风棠和杨若晴这笑着。

    骆风棠也笑了笑:“大小子挺好的。”

    杨若晴则笑着跟周旺这道:“表哥,你们几时来的?我们失礼啦,这会子才回来。”

    周旺道:“也就刚到没多久呢,你们送辰儿去了,大舅都跟我们说了,没啥失礼不失礼的,咱也不是外人,不计较那些东西。”

    杨若晴便笑着点点头。

    骆风棠道:“晴儿,你先代我去招呼表哥他们吧,我把马车送去后院,再给马儿喂把草料就来。”

    “嗯,你先去弄你的。”杨若晴道。

    大家伙儿进了堂屋,堂屋里,小环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穿裹得像北极熊一样,还戴着小老虎帽子的小男婴坐在暖桶里。

    边上围着王翠莲和骆大娥,大家正在逗弄那小男婴,瞧见杨若晴进来,她们都朝这边看来。

    小环道:“晴儿,辰儿上船去了东海啊?”

第4295章 不想说破

    杨若晴摘下身上的披风,跟小环这笑着道:“是的呢,去东海看他祖父去了,昨日这个时候上的船,这会子估计早过了湖光县了。”

    小环道:“辰儿咋不能多过几天再去呢?今个才正月初三……”

    杨若晴笑着道:“他那边的祖父生病了,辰儿有点急。”

    小环点点头:“辰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边上的骆大娥附和着道:“咱老骆家的孩子都孝顺,棠伢子当年才几岁大的时候,就很懂事了。”

    “我记得那一年也是正月,我想留他在咱家多住几日,死活不乐意,就得跟着他大伯回长坪村来。好像大伯不在边上,这姑姑家的饭菜都吃得不香啦,哈哈哈……”

    对于骆大娥说到的关于骆风棠小时候的事儿,杨若晴只是干笑了声,压根不搭腔。

    骆风棠小时候的事儿,无数个夜晚,他拥着她在怀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对骆大娥这个姑姑,他是半点温暖和亲情都没有感受到,因为她比陌生人对他还要苛刻,势利。

    或许骆铁匠赚到了一点钱的那两年,骆大娥对骆风棠稍微好一点,还会给他做鞋子,可是鞋子送过来,骆铁匠就会付出鞋子几倍价钱的钱给她。

    这样稳赚的买卖,她当然乐意做啊,所以那时候就会说‘我家侄子……’

    后来骆铁匠没赚到钱了,骆大娥立马就翻脸了,骆风棠说他印象最深的一回是去周家拜年。

    吃饭的时候,明明座位够的,周家其他亲戚家的孩子们都能坐上凳子吃饭,而他,却因为骆铁匠那天临时有事,就打发骆风棠一个人去了。

    结果吃饭的时候,骆风棠是一个人端着碗坐在灶房的小马扎那里吃饭的。

    碗里的菜,好多都是周家隔夜的菜,还有咸菜。

    周旺表哥偷偷过来给他送肉骨头,被骆大娥揪着耳朵给撵出去了。

    后来周家姑父看不下去,为此还跟骆大娥吵了起来……

    “我记得有一回棠伢子去我家做客,那天我专门为他杀了一只鸡,他跟周旺两个都抢着要吃鸡肚子里的内蛋呢,兄弟俩还差点打起来了,哈哈哈,他们小事儿的事儿啊,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眼前呢,这说起来就跟昨日的事儿似的,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见到杨若晴没有搭腔,骆大娥又接着说开了。

    说话的时候,那眼神看向杨若晴这个娘家的侄媳妇,带着几分讨好。

    杨若晴自然清楚骆大娥打的什么主意。

    心虚,惶恐呗。

    因为从前对儿时的骆风棠一点都不好,她心里有逼数的,如今这娘家唯一的侄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有了天大的出息了。

    亲戚朋友们想要日子过得好,少不得都要来讨好和巴结骆家,关系不好的,忙着修复,关系一般的,忙着加深,加固。

    一个个估计都老羡慕杨华忠家,因为那是骆家的亲家,是杨若晴的娘家,实在亲戚,被照顾的首选对象。

    可往往尴尬的是,杨若晴的娘家弟弟大安也是一个有出息的,平步青云直接考上了状元,撑起了整个杨家的门楣。

    思绪回转,杨若晴跟骆大娥那似笑非笑道:“棠伢子也没少跟我这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姑姑你对他咋样,他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尤其是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情,姑姑你记得这么清楚,他自然也是忘不了的。”

    这话里有话,若是心思坦荡,没做过亏心事的人听着,那是舒心,欣慰。

    可对于骆大娥来说,那就更加惶恐忐忑了。

    因为从前的她对娘家侄子是真的不咋地,那么势利眼,如今真的是现世报啊……

    骆大娥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从前我们周家也是条件差,人穷志短,想要照顾娘家我也没那能力,少不得要马虎些,怠慢些,好多时候让棠伢子受委屈了,哎……”

    骆大娥垂下头去,叹着气。

    杨若晴不会直接去抨击骆大娥,也不会去安慰她,她的做法是无视骆大娥的存在,径直来到小环跟前。

    俯下身来,拍着手,逗弄着小环怀里的小儿子。

    “来,给婶娘笑一个~哎呀,真的笑了耶,这孩子机灵,好玩……”杨若晴笑着道。

    小环也很识趣的不去跟骆大娥说啥,只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乖儿子,再给你婶娘笑一个……”小环道。

    几个月大的小男婴似乎听懂了杨若晴和小花的话,再次朝杨若晴笑。

    笑得咯咯咯的,一边笑还一边嘟口水,就跟一只泡泡鱼似的,可爱极了。

    杨若晴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抱在怀里掂量了几下。

    “你娘把你养得好啊,手感沉沉的。”她道。

    小环也笑着道:“是衣裳穿的多,脱掉衣裳给他洗澡的时候,身上也没多少肉。”

    杨若晴诧了下,道:“是嘛,可看这小脸蛋,却是肉肉的呀,看着就想捏一把。”

    小环道:“那是虚胖,就一张脸蛋儿撑场面了。”

    “你奶水不足,你要是奶水充沛,我家小孙子也不至于身上没肉。”骆大娥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满血复活了,主动揽话。

    “多喝鸡汤,奶水自然就多了,”杨若晴跟小环这道,“你和周旺表哥养那么大的养鸡场,随便抓一只来炖了,隔三差五的喝鸡汤,保证奶水多。”

    小环苦笑,“还真是奇了怪了,生养老大的时候家里日子过得苦,我和周旺还在村口搭窝棚住呢。”

    “那会子大舅送只鸡过去,我连骨头带渣都能给喝下去,如今这条件好了,最不缺的就是鸡,可我却咋地也不想喝鸡汤了,真是矫情了。”

    “你这话说对了,真的是矫情,像我当初生养周旺那会子……”

    骆大娥眼看着又要发表长篇大论,杨若晴跟小环这道:“哎呀,这小子屁股后面一热,怕是尿了,带尿布了吗?”

    小环愣了下,连连点头:“带了呢,带了好几条呢,那玩意儿走哪都不能缺。”

    “在哪里换?”周旺也凑了过来,问道。

    杨若晴道:“这里冷,去后院吧,我屋子里暖和,再顺便弄点热水给小子洗一下屁屁,更舒服。”

第4296章 养儿防老

    后院杨若晴的寝房里,因为知道杨若晴和骆风棠今天要回来,所以这屋里的炭火盆子一直就没灭过,骆铁匠和王翠莲他们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过来打理一下。

    所以当杨若晴和小环带着孩子一块儿走进这屋子的时候,一阵暖气扑面而来,将她们团团包围住。

    小环忍不住感叹道:“你这屋里真暖和啊,跟外面简直是两个季节。”

    杨若晴笑了笑,“炭火烧的多,自然暖和,小家伙在这里换尿布也不会着凉。”

    小环环顾四下,抱着小家伙径直走向床边的软塌上。

    “你做啥?”杨若晴问。

    “你是打算把小家伙放在软塌上换尿布啊?”她又问。

    小环点点头。

    杨若晴道:“窗户底下有风钻进来的,待会钻到小家伙的肚脐眼里去了肚痛,你抱床上去呀!”

    小环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看到面前杨若晴和骆风棠成亲时候专门打制的那张大床,忙地摇头:“这可使不得,那可是你们睡觉的床,那么干净整洁,待会弄脏了也弄乱了……”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张床嘛,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大家都是生儿育女过来的,小孩子可不就是这样嘛,从前我家宝宝可没少在我这床上尿床,哈哈哈……”

    小环也笑。

    杨若晴抬手拍了下小环的肩膀:“快别愣着了,你儿子胯下还夹着一块湿漉漉的尿布呢,孩子难受,赶紧过去摘了,我去弄热水来洗。”

    小环点点头,赶紧抱着孩子往大床那边走去,而杨若晴则进了洗浴房去准备温水和帕子。

    等到她端着水盆出来,小环已经把孩子身上的尿布抽了下来。

    她到底还是没有把孩子直接放在床上,还是担心孩子一不小心就在床上尿了弄脏了床。

    杨若晴的唇角勾了勾,小环确实是个伶俐人,懂得进退,在为人处世方面比骆大娥不知道强多少倍。

    不愧是京城王府里的家生丫鬟出生,打小就在那样复杂的环境里长大,各方面都很周全。

    “水来了,赶紧趁热洗洗。”杨若晴说着,来到了床边。

    “有劳了。”小环冲杨若晴笑了下,一只手握住小家伙的两只小脚踝,不让他使劲儿的蹬。

    另一手往温水里一捞,单手就能把那块小帕子给握住,捏个七八成干的样子。

    杨若晴侧身坐在床边,一边逗弄着小家伙,一边拿来一块帕子盖住小家伙的肚脐眼。

    “这孩子尿路短,尿多。”小环一边伺弄一边道。

    “天晴的时候稍微好一点,天阴下雨的时候,一会儿就尿,老是尿湿裤子和被子。”

    杨若晴道:“正常,小孩子可不就是这样子的么,我三嫂家的闺女,比你家二小子小两个月的样子,也是尿多,这平时去她家,外面院子里,屋子里,门后面,全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尿布。”

    “我三哥三嫂开玩笑,说他们家接下来这两三年估计都是这个样儿了,进门就是一股尿味儿。”

    小环笑了,道:“天哪,我也刚想说呢,我家也一样。”

    杨若晴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说啊,这爹娘真的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们拉扯大,每个孩子都是这么拉扯大的。”

    小环道:“确实是这样啊,可是孩子们长大了,却不见得也能这样来回馈爹娘。”

    “前一阵子周家村有个老大娘,她一辈子拉扯了三个儿子,听说还带着孩子出去讨过饭,是这样子把孩子们拉扯大的。”

    “可到临老的时候呢?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都在推诿,谁都不乐意养她。”

    “去年老大娘生了病,三个儿子都不伺弄,请一回大夫抓个二十多文钱的药,三兄弟当着老娘的面在那算账,谁家多一文谁家少一文的,争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就掐起来了。”

    “当天夜里,老太太就在屋里上吊了,当时还没人发现,是过了三天,老太太的一个远房表弟过来,找到这三个儿子,打听他们老娘的状况。”

    “说昨夜突然梦到他们老娘了,在他床前徘徊了一宿,让他过来看她,顺便带一只猫过来,说她屋里都是老鼠,她都快被老鼠给啃光了。”

    “三兄弟当时还说老娘好得很,吃了药,这几天在床上躺着调养。”

    “可当几人来到老娘住的茅草屋子里,推开门就嗅到一股子臭味儿,老娘挂在屋檐底下的横梁上,横梁上都是老鼠……”

    说到这里,小环就没再往下说了,连连摇头。

    杨若晴也是一脸错愕。

    “我的天,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儿子,可见这三天里他们三家都没人过来给老人家送饭,没来看一眼呢,不然也不至于都死了三天了才发现。”杨若晴道。

    小环点点头,“这事儿就发生在年前不久,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大家伙儿就都没咋提这事儿,一直瞒着。”

    “今个这是给孩子换尿布说到了这个孝顺的话题上,我就多说了一些,大正月的,还是不说的好。”小环有点惭愧的道。

    杨若晴无所谓的笑了笑:“咱私底下没那些忌讳,不过,我大伯和大妈他们在这方面有点讲究,不让他们听到就没事啦,哈哈……”

    听到杨若晴这话,小环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笑了笑。

    “洗好了,也换好了,瞧瞧,许是太舒服了,他眼睛眯着好像都快要睡着了呢。”小环道。

    杨若晴一看,这小家伙果真快要睡着了呢。

    “既如此,那你就再给他喂饱奶,让他在这屋里睡吧,小孩子睡的多,长得多。”杨若晴提议道。

    小环也想让孩子睡一会儿,孩子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都有睡觉的习惯。

    只是,没有摇篮,直接放在床上……

    “算了,还是……”小环刚刚开口,杨若晴就好像洞悉了她的心思似的。

    “是不是没有摇篮,怕他睡不好?放心,年前大伯就说你们要来,咱都准备好了摇篮,是当初他们小姐姐骆宝宝睡过的,就在隔壁屋里,我去搬过来。”

    小环给孩子喂奶,杨若晴就在那里铺摇篮,屋门是关紧了的,省得骆风棠进来。

    当然了,他应该也知道小环在这屋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贸然进来的,而且他这会子应该也在前面陪骆铁匠和周旺他们说话。

第4297章 错过

    铺摇篮的时候,杨若晴猛然间就想起了自家的几个孩子小时候的事情。

    一种淡淡的感怀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孩子小的时候,盼着他们快快长大,这一晃眼,突然就快十岁了,我突然又觉着他们长得太快太急了,有时候想要再像小时候那样抱在怀里亲亲,抱抱,都没小时候那么方便了,呵呵……”

    杨若晴一边铺着摇篮,一边自言自语道。

    小环抬起头来,朝杨若晴这温柔一笑道:“你的心情,我懂。”

    “好多时候俩个儿子睡着了,就睡在我的身边,一左一右。”小环接着道。

    “我就忍不住的抬手摸摸老大的额头,又亲亲老二的小脸,想着这会子趁着他们还小,要的东西不多,也不用咋花钱,我跟周旺抓紧功夫赶紧的挣钱,将来他们长大了念书要束脩,娶亲要彩礼,做生意要本钱……”

    “我们俩这会子赶紧的挣钱,挣钱……”

    “好多时候都没空去照料孩子,都是把孩子丢给我婆婆。”

    “每天早上去养鸡场干活的时候,孩子还没醒,收工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睡着了。”

    “我婆婆带着孩子去养鸡场找我,给孩子喂奶都是匆匆忙忙的,这一晃眼,老大都五六岁了,再也不用吃奶了,老二吃奶的时候,我就在努力回想老大吃奶的样子,竟然啥都想不起来了……”

    小环这番话,也让杨若晴得到了共鸣。

    “可不就是嘛,我那会子也一样,每天起早贪黑带着采药队往山里钻,天黑收工,塘坝上那蚊子一捞一大把,我婆婆和大妈一人抱一个,就在那里等着……”

    这个场景,一辈子深深镌刻在杨若晴的心头。

    尤其是辰儿失踪的那七年里,她经常在梦里梦到这个场景,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

    这世上有种愧疚,叫错过……

    “好了,不说这些了。”杨若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旁的摇篮,“摇篮弄好了,小家伙睡着了没?”

    小环道:“早就睡着了,咱俩先前说话的当口就睡着了。”

    杨若晴点头:“那赶紧放到摇篮里来,待会叫他奶奶过来这里看着。”

    小环看了眼这屋子,道:“不用看,就让他一个人睡也成,大不了我过一阵就过来瞅一眼,我婆婆……不太方便。”

    不是不方便,主要是小环担心婆婆会随便翻这屋里的东西,因为她婆婆就经常悄悄翻她和周旺屋里的东西……

    杨若晴道:“边上没人看着可不成,小孩子睡着了假如吐奶,边上没大人可不成。”

    以前村子里也不是没发生过那种事,大人给小孩子喂完奶往摇篮里一放,两边被子扎得紧紧的,然后大人就锁上屋门出去干农活去了。

    孩子睡到一半吐奶了,因为平躺着的缘故,有可能奶水会堵住口鼻。

    因为这种小疏忽而夭折的孩子,在这古代的乡下农村,经常见。

    “你就在这边陪着吧,妥当。”杨若晴又道。

    小环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道:“这毕竟是你和棠伢子的寝房,我一个表嫂在这里不太方便,倘若棠伢子回屋来换衣裳啥的……”

    杨若晴笑着道:“你呀,想得真是够周全的哈,放心吧,等会我去前院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没过一会儿,杨若晴就回了后院的寝房。

    “我要去帮大妈烧饭,结果大娥姑姑抢着去帮忙去了,我就被她们给打发出来了,男人们在前院堂屋说话,咱就来寝房说话。”

    杨若晴进了寝房,跟小环这道。

    “大小子跟着宝宝去了隔壁我娘家,那边小孩子多,我弟弟和表弟家的孩子都在那里耍,都是小子,朵儿在旁边盯着呢,咱不用担心。”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小环放心的笑了笑,埋下头去接着做手里的活计。

    杨若晴一看,讶了下,“咦,这不是我做了一半的鞋底子么,你做啥呢?帮我打鞋底子呀?”

    小环头也不抬的道:“闲着也是闲着,看到你的针线簸箩摆在那儿,我就拿过来做了,打发功夫刚好。”

    杨若晴笑了,打趣道:“你呀,也生来就是个闲不住的命,这大正月的,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闲聊多好呀!”

    小环勾唇,笑着摇了摇头:“纳鞋底子又不累,我喜欢做这些活计,让我一个劲儿的坐着,我心里慌。”

    “就好像我从前在京城的襄阳王府里,那时候我娘就跟我说,要少说话多做事儿,多年的习惯,改不掉了。”

    杨若晴坐在一旁,也拿起了另外一只鞋底,边打边听小环说过去的事儿。

    “小环,你当年跟着周霞离开京城的襄阳王府,来到周家村,到如今多少年过去了?”杨若晴突然问。

    小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整整十一年零两个月。”

    杨若晴愣了下,“那这十一年里,你跟你远在京城的爹娘还有哥嫂有没有书信往来过?他们可晓得你在这边的情况?”

    小环点点头:“我嫁给周旺后,生下大儿子的那年托当年那个送我们出来的马车夫大哥捎信去了京城。”

    “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们,让他们不要为我惦记,将来若是我和周旺有那个本事,就带着孩子去京城看望他们。”

    “我爹娘也给我来过两回信,在第一封信里,我爹还说,下回我兄长出来办事,可能要经过长淮州,到时候让我和周旺带着孩子提前去长淮州等,骨肉亲人见一面。”

    “可是紧接着的第二封信就来了,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就晓得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我爹娘,哥嫂,还有哥嫂的孩子们了。”小环一脸黯然的道。

    “那是为啥?那边发生啥事了吗?”杨若晴忙地追问。

    小环道:“一年前,襄阳王府的八小姐远嫁陕西,我嫂子嫁给我哥前,是八小姐屋里的大丫鬟,我娘做过八小姐的乳娘。”

    “八小姐远嫁,襄阳王府的主子们担心她年纪小,又是远嫁,怕在那边没有得力人帮衬会站不稳脚,压不住底下的下人,于是把我爹娘和哥嫂一家子全添做了陪嫁,举家一块儿跟着八小姐去了陕西。”

第4298章 往事

    听到小环娘家人的际遇,杨若晴怔住了。

    这就是封建制度下为人奴仆的命运,你永远都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你的命运,就如同那些猫狗。

    主人带你去哪,你就乖乖跟着去哪,主人要你背井离乡,骨肉分离,你就得骨肉分离。

    你的命运,永远掌控在主人的手中。

    “别难过了,不管咋样,你爹娘和你哥嫂他们至少是拖家带口一起过去的,至少没有两地分离。”杨若晴只能如此安慰小环。

    “再说了,你虽然跟他们分开了,但你出嫁了,有自己的男人,儿子们,有自己的家。”

    “将来等孩子们再长大一些,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去陕西那边看望你爹娘他们的,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活着,总有见面的机会。”杨若晴又道。

    小环侧过身去擦拭掉眼角的湿润,然后轻轻点头。

    “是的,这里就是我的家,周旺对我好,不骂我也不打我,他即便喝了酒,也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撒酒疯,拿媳妇和孩子撒气。”小环又道。

    “周旺也安慰我,说的话跟晴儿你刚才说的很相似呢,他也说将来有机会,带我和孩子去陕西探亲,现在孩子都还小,走远路不太方便。”

    杨若晴抬手轻轻拍了拍小环的手臂,“嗯,这就对了嘛,周旺哥给了你这个承诺,我相信他肯定能兑现的,开心点哈!”

    小环抬起头来,朝杨若晴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两个人面对面继续纳鞋底,摇篮就放在一旁,小环的一只脚踩在摇篮底下的弧形撑脚上,

    每当摇篮里的二小子哼哼唧唧几声,她就踩两下,让摇篮轻轻摇动起来,二小子就不哼哼唧唧了,很快便再次进入梦乡。

    而且因为小环和杨若晴的喁喁私语,二小子估计睡得还更加的踏实。

    “我也不清楚棠伢子到底对周霞开的那个飞燕坊舞蹈学堂做了点啥,上回你和棠伢子前脚走,她隔了两天就风风火火赶回来了,整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又勤快又躬谦。”

    话题一转,小环突然说起了周霞。

    杨若晴勾唇,没搭腔,示意她继续往后说。

    小环便接着道:“一开始回来伺候我婆婆的时候,她骂骂咧咧,摔摔打打的,”

    “大小子摔在她脚边,她都不拿正眼瞅一眼,更别提扶一下了。”

    “二小子在摇篮里尿了,拉了,哭破了嗓子,我在后院灶房烧饭,她都懒得去伺弄下,也不喊我,”

    “我婆婆在孩子们这一块上,倒还做的不错,是护着孩子们的,我婆婆就让周霞动一动,周霞都不买我婆婆的账,母女两个没少吵架。”

    “周霞说她是抽空回来伺候我婆婆的腿伤的,不是过来给我做老妈子照看孩子的。可话是这么说,她回来了,也没怎么伺候我婆婆,好多时候都是我和周旺在弄。”

    “而这回呢,她自个跑回来,还带着两个仆妇,又是伺候我婆婆,又是照看两小子,甚至还去灶房跟我这搭讪……”

    “说实话,我都有些扛不住了,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但我晓得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小环苦笑着道,轻轻摇了摇头。

    杨若晴则是嗤了一声,“这回应该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回啊,周霞是见到了棺材也落下了泪,棠伢子要查封飞燕坊,断她财路,把她吓到了,所以赶紧跑回来讨好你们,她狡猾着呢,晓得根源还是在家里这块。”

    小环道:“你分析的真是准准的,她就是知道棠伢子是看不惯她之前的行为,所以才要封飞燕坊的。”

    “所以这趟回来,一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当然了,还时不时在我婆婆,还有周旺那里提起飞燕坊,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回头跟棠伢子那说说,好让棠伢子别跟飞燕坊过不去了。”

    “我猜测我婆婆去后院帮大舅妈烧饭,八成会说这件事的,我婆婆这人,把周霞是搁在心尖儿上疼着的。”

    “即便之前周霞对两小子不咋样的时候,我婆婆有些恼怒周霞,但后来周霞一副疼爱侄子疼爱得不行的样子,我婆婆的心就全软了,至于之前周霞做了些啥天怒人怨的事情,咋样伤了她的心,我婆婆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环的话,把杨若晴给逗笑了。

    “你还真是了解你婆婆,没错,她确实是这样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杨若晴又道。

    小环轻叹了口气,“在一个屋檐下都住了十多年了,能不了解么?”

    “不是我背后说我婆婆坏话,我婆婆啊,早晚还得对周霞寒心,因为周霞这个人,她骨子里跟咱就不一样,她这个人很阴,也很狠,从前在襄阳王府的时候,那会子她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就显露了很多呢。”

    小环对周霞的为人风格做出‘阴狠’这个词儿,杨若晴是半点都没反驳,而且无比的认同。

    用各种卑鄙下作的手段想要爬上骆风棠的床,爬床不成,还把自个的清誉给搭进去了。

    后来彻底的由爱生恨,那一年风雪夜,在破败的山神庙里,周霞在水里下药,将装晕的杨若晴拽到了破庙后面的悬崖边,想要杀掉杨若晴。

    结果,自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杀掉杨若晴,自己还掉到悬崖底下去了……

    她也是命大,这都没死,竟然还被从山庄回京的襄阳王府老太妃给救了,并带回来京城。

    许是周霞会讨好,又许是缘分,竟然被襄阳王府老太妃收作了干孙女,封了个雪舞郡主。

    所以此刻,听到小环说到襄阳王府的事儿,杨若晴挑眉,“咋?她一个被襄阳王老太妃捡回去的孤女,不好好感念老太妃的救命之恩,竟然还敢犯怪?”

    小环笑容有点奇怪:“没有她不敢的事,她对外的身份是雪舞郡主,因为老太妃的体面,和对她的偏宠,好多贵族圈子里的赏花会啥的,都邀请她去,她表面上是冰清玉洁的雪舞郡主,可内里却并非如此!”

第4299章 差点变凤凰

    “但其实内里却是存着一肚子的坏水,打着一堆的龌蹉算盘,甚至还想要爬上襄阳王府世子的床,结果被世子妃给逮住了,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世子妃原本是要直接去老太妃那里闹的,即便不是血缘关系,可都已经是请了皇命封下来的雪舞郡主了,跟世子就是兄妹的关系。”

    “这做妹妹的竟然打哥哥的主意,这不是**么?被外人知晓,襄阳王府的脸面都要给丢了!”

    “当时襄阳王妃便拦住了世子妃,让她先别闹,不闹的考量有两点,一就是不想事情闹太大,传出去丢了王府脸面,也对世子不好。”

    “二来还是因为老太妃格外的宠爱周霞,也不晓得被周霞灌了啥**汤,襄阳王府那么多嫡亲的孙女,老太妃一个都不稀罕,就稀罕周霞,走哪都带着,逢人就夸周霞,说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孙女……”

    杨若晴打断了小环,笑着道:“只能说老太妃的眼光实在不好!”

    小环道:“晴儿你真的无法想象老太妃当时对周霞的宠爱呢,当时的齐皇因为年有时候没少寄样在襄阳王府,所以对老太妃这个皇婶是很亲近的,”

    “老太妃甚至都跟齐皇那里商量过将周霞嫁给当时的云王做侧妃。”

    杨若晴也来了兴趣,接过话茬道:“周霞要是当时真的嫁给了云王做了侧妃,那真的不得了,如今就是妃子了。”

    “她最擅长的就是争宠了,若是肚皮争气,生个一儿半女的,那这会子即便没有封贵妃,也必定是四大妃中的一个,真正的实现了麻雀变凤凰的梦想了。”

    “哎,只是可惜,她有那么命,却没那个运啊,关键时刻,我姑父死了,周霞作为亲身闺女,不得不回乡下来守孝。”

    “这一守孝,便是两三年,即便襄阳王太妃再如何的宠爱周霞,大齐以孝治天下,老太妃也不能阻拦周霞守孝,只能予以鼓励,这一离开京城,周霞就彻底凉凉了,哈哈……”

    其实,杨若晴还想说的是,当初周霞躲在襄阳王府,对襄阳王太妃那里先是假装失忆,后来失忆装不下去了,就开始哭哭啼啼,说自己家里的爹娘都死光了……

    好巧不巧,自己和棠伢子那段时间在京城,把周霞的这一切看得清楚明了。

    周霞还私下找了骆风棠,对当时还只是南方军营里一个小将领的骆风棠予以警告,不准他将她还活着的事儿透露给骆大娥夫妇两个。

    骆风棠显然是不会接受周霞的警告的,回到村子里就跟骆大娥夫妇那里如实说了。

    后面周霞的亲爹摔了一跤猝死,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周霞。

    等到周家姑父去世,骆风棠在骆大娥,骆铁匠他们的要求下,快马加鞭去了京城襄阳王府,硬生生把周霞的家底全都揭露出来了,死活要押着周霞回来守孝……

    所以说,周霞怨恨她和骆风棠,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正是他们两口子出现在关键时刻,破坏了周霞想要变凤凰的美梦,哈哈哈……

    “话说,周霞现如今是啥情况?过年是在周家村过的还是在哪?”过去的事过去了就懒得提了,杨若晴只问现在。

    小环道:“大年三十那天的上昼走的,回县城去了,说是正月再过来拜年啥啥的。”

    “她在县城的家,是个啥情况啊?有丈夫和孩子嘛?”杨若晴又问。

    小环道:“我没去过,但我婆婆和周旺去过,我婆婆回来自然都是说好话了,说周霞住的那三进的院子咋样咋样的气派,家里有好几个丫鬟仆妇的,”

    “有的专门洗衣做饭,有的专门给周霞捶腿捏肩,反正在我婆婆口中,周霞就是个阔太太,贵妇人,即便县太爷的夫人估计都不及周霞阔气吧!”

    “周旺却私下跟我说活,虽然周霞住的地方好,是望海县城的富人住宅区,可是周霞说到底还是一个被养在外面的姨娘。”

    “不晓得哪个男人是谁,反正很有钱就对了,不然也不会给钱让周霞在县城和清水镇办飞燕坊舞蹈学堂了。”小环道。

    “周霞这是被金屋藏娇了,指不定那个男人的正室那边还不知晓呢。”杨若晴道。

    心里却想着,下回顺道去打听下周霞的那个男人是谁,看看是哪个瞎了眼的男人愿意捡周霞这只破鞋来穿。

    杨若晴和小环两人边纳鞋子边天南地北的闲聊,时间便过去得很快。

    等到王翠莲打发骆宝宝过来这屋喊她们去前院吃饭的时候,两人手里的鞋底子都纳完了。

    “好嘞,你去跟你大奶奶说声,说我们马上就去。”杨若晴跟骆宝宝这道。

    骆宝宝便欢快的又跑出去传话去了。

    这边,杨若晴看了眼摇篮里已经醒了的二小子,跟小环道:“这小子还真是掐准了时辰的睡和醒啊,晓得咱要去吃饭了,立马就醒了呢。”

    小环也是笑,俯下身来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二小子的额头,“那我给他把衣裳穿起来再抱去前院。”

    杨若晴道:“刚起床,记得用小抱被裹着,别惊到风了,我就先去后院灶房帮忙端菜哈!”

    “好的,晴儿你先去忙吧,我这边弄好了就过去。”小环道,俯身开始给二小子穿衣裳,换尿布……

    一家人热情的招待了周家人,因为周家的二小子是头一回来做客,所以当他们到的时候放了炮仗迎接,走的时候同样也放了一挂炮仗送。

    除此外,杨若晴还包了一个大红封给二小子,外加事先准备好的六十对红蕊米粉粑粑。

    送走了周家人,日头已经落到了西边的天空。

    骆风棠和骆铁匠爷俩在堂屋里聊天,杨若晴在后院灶房收拾完了碗筷,趁着这距离烧夜饭还有个把时辰的空隙,她便摘下围裙来了隔壁的娘家。

    “娘,咋就你们娘几个在呀?我爹和大安小安他们这些爷们呢?”

    堂屋里,门半掩着,小花和小朵面对面坐在暖桶里,小朵双手手腕套着一圈绒线,线头的另一端在小花的手里,姑嫂两个正在那里陪着着撸线团。

第4300章 这招管用

    旁边的一只月亮形的暖桶里,孙氏捧着一碗茶坐在那里,抿一口茶,视线便追着峰儿的身影。

    峰儿穿着崭新的棉衣棉裤,后腰的地方还系着一块庄户人家小孩冬天惯常系的棉披风。

    因为穿的是开裆裤,所以系件披风在屁屁外面,能保暖。

    峰儿在偌大的堂屋里来来回回的跑着,把他的小玩偶摆着不同的凳子上,然后来回的摆弄,小嘴里叽里咕噜的,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愉快的玩耍。

    杨若晴进门,喊了他一声,他都不搭理,依旧在那摆弄着……

    “周家的人走了?”孙氏抬起头来,跟杨若晴这问道。

    先前周家二小子来上门,炮仗一放,孙氏,大孙氏,鲍素云,桂花,大云,以及刘氏她们都送来了生鸡蛋和袜子啥的,这也是这边的风俗。

    所以孙氏她们当时都看到杨若晴和骆风棠了,知道他们送辰儿回来了。

    但当时周家人过来拜年,不方便问那么多,所以孙氏她们送完东西就回来了。

    这会子瞧见杨若晴过来串门,孙氏接着又问:“昨日你们送辰儿上船,这一路上还顺利不?”

    杨若晴笑着点点头:“顺利呢,一帆风顺。”

    孙氏道:“船上照顾的人多不?有人烧饭洗衣吧?”

    杨若晴再次点头,“啥都不缺,娘不用担心。”

    然后,她来到峰儿身后,抱住他:“小东西,姑姑来了大半天咋也不搭理姑姑呢?也不叫姑姑?不喜欢姑姑啦?”

    峰儿于百忙中抽空扭头看了杨若晴一眼,直接踮起脚在杨若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过身去接着玩他的玩具去了。

    杨若晴愣住了,孙氏和小花她们也都被峰儿的这个举动弄得有点惊讶了。

    杨若晴回过神来,抬手抚着自己的脸颊,笑着道:“嘿,这招管用,成,那你专心玩,姑姑不打搅你,姑姑陪你奶奶说话去!”

    “晴儿,到这来坐,这里暖和。”孙氏忙地站起身来,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杨若晴。

    小花道:“娘,你坐你的就是了,让姐到我们这暖桶里来烤火,我们这里的够大。”

    杨若晴道:“我跟娘一块肉坐这个月亮船暖桶吧。”

    杨若晴坐了下来,小花却下了地,给杨若晴倒了一碗茶端过来。

    杨若晴道:“其他几个爷们呢?”

    小花道:“爹去了老宅那边陪爷唠嗑去了,大安去了老沐家找子川哥下棋去了,小安晌午在孙家那边拜年,多喝了几盅,回来就去睡晌午觉去了。”

    杨若晴道:“娘你们今个去嘎公家拜年啦?二哥和八妹也是今个去的吧?哎,我和棠伢子没赶上……”

    孙氏道:“嗯,八妹和永进他们也是今个过去的,小洁和张斑也过来了,至于你和棠伢子,那也没啥,你们是送辰儿去了,你嘎公和大舅妈他们都晓得的。”

    杨若晴点点头:“那我今夜回去跟棠伢子商量下,明日去嘎公那边拜年,等我们拜完年,估计嘎公他们举家都要回孙家沟去拜年吧!”

    孙氏道:“今日吃饭的时候听你嘎公他们说到了这事儿,刚好小洁和张斑也过来了,他们打算过两日一块儿回孙家沟去,在孙家沟住两宿再回来。”

    孙氏又问了一些关于辰儿船上的情况,身为嘎婆,孙氏关注的永远是辰儿的衣食住行。

    杨若晴只得再次耐心的说了一遍,好让孙氏放下心来。

    “对了花儿,这趟我和你姐夫去送辰儿,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许家村,找到了你那个亲爹许大奎,还跟他谈了三个条件,他都满口答应下来了。”

    杨若晴转过头来,将视线落在小花的身上。

    此时,小花正配了温热的水,正在喂峰儿喝。

    听到杨若晴这话,小花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姐,你是说,他又跑回许家村了?他竟然还敢回来?就跟没事人似的回来?”

    小花跌声问道,语气一声比一声激动,不是惊喜引起的激动,而是愤怒带来的激动。

    不待杨若晴回答,小朵抢着道:“不用猜,肯定是跑到外面去躲,然后手头的钱花光了,没法待,所以壮着胆子溜回了家。”

    “他肯定是打量这大过年的,咱会放松戒备,或者放他一马,哼,那就是想多了!”

    杨若晴对小朵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那确实是想多了,整个许家村都是我的眼线呢,许大奎前脚进村,后脚就有人来跟我这报信来了。”

    “哈哈哈,我就说吧,那些人估计也烦死了小花的亲爹呢!”小朵道。

    杨若晴道:“错,仅仅是烦许大奎,还构不成让他们大老远的那么积极跑来高密,主要是我放出了话,谁帮我找到许大奎,赏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朵道,“就像姐时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似的,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小花看了小朵一眼,道:“朵儿,你这喜鹊嘴儿能不能先停一停?好歹让我先听完姐说的话。”

    小朵嘻嘻一笑,赶紧闭嘴。

    小花转而望向杨若晴:“姐,那个人他答应你哪三件事了啊?”

    杨若晴便将跟许大奎那里开出的三个条件仔细告诉了小花。

    “第一条让他们和离,是照着你的意思去吩咐的,她接受了。”杨若晴道。

    小花点头。

    是的,她年前从许家村回来后,除夕夜里就梦到了自己的生母,说她这辈子就是坑在许大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活着逃不掉许大奎的魔爪,死了也不想跟许大奎再有半点干系。

    所以想要和离,恢复自由身。

    “姐,多谢你,帮我生母实现了夙愿,我相信她在九泉之下肯定能瞑目了。”小花道。

    孙氏也知道小花的梦境,于是道:“像卢氏那种脾性的人,即便是续弦,将来百年之后跟你亲爹一块儿到了底下,遇到了你生母,到时候还是你生母受委屈的。”

    “和离也好,至少你生母摆脱了他们,往后再也不是许家的人了,百年之后许大奎到了底下也不敢对你生母咋样。”孙氏道。

    庄户人家都信这些的,所以孙氏在说这些的时候,一脸的慎重和认真。

    小花点头。

第4301章 托梦

    “在我的印象里,我生父经常酗酒,回来就打骂我生母出气。”小花继续回忆道。

    “那会子我就问我生母,爹这么打你,你为啥不跑?”

    “我生母说,她舍不得我。”

    “我说,那你带着我一块儿跑呀,咱跑到一个生父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我生母说,她已经嫁进了许家,生是许家的人,死是许家的鬼,跑到天边都没用。除非我生父休了她,但若是真的休了,嘎婆那边估计也不要我们,我们还是没处去,只能这样忍着。”

    “这一忍,我生母就被我生父活活给气死了,死的时候,额头上,手臂上,那些他打过的伤都还没好呢!”

    小花说着,垂下头去抹泪。

    孙氏的眼泪也出来了,赶紧捞起盖在腿上的旧衣裳的袖子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

    杨若晴也是满心的感慨。

    女人这辈子,不是输在自己的爹妈,或者某个男人身上。

    而是输在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不管是这古时代,还是二十一世纪,很多女人在无望的婚姻中挣扎,苟延残喘,忍受着家暴和歧视,却选择隐忍和沉默。

    为了啥?

    为了孩子!

    为了自己十月怀胎,撕心裂肺生下来的那块肉。

    离了婚,孩子是最大的受害者。

    当然,也有些女人是里外,譬如周霞之流……

    思绪回转,杨若晴接着跟小花这道:“第一步是让你娘跟你生父和离,而不是休妻,这样一来,对你娘比较公平。”

    “第二桩就是迁坟,目的是为了方便你和大安去祭拜你娘,逢年过节有香火供奉,如此你娘才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听到杨若晴的话,小花连连点头。

    “我都怀疑这些年,我爹和卢氏没去给我娘烧香,我梦里面,我娘可怜兮兮的……”

    小朵哼了声,道:“你娘活着的时候你爹都不把她当人待,死了还会在意?小指头想想也能猜到肯定是荒坟一座哦!”

    小花更加的伤心了。

    杨若晴忙地道:“不要伤心了,回头去找个地仙掐个日子,到时候迁过来。”

    “李神婆不行吗?”小花问。

    杨若晴道:“李神婆一年前就闭门不接客了,听说她早就病了,随时都要仙去。”

    杨若晴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李神婆,李神婆就跟她这说了,说自己因为透露了太多的天机,损耗了自己的寿元,所以大限将至。

    给她们看完当时的那一桩,往后就不再接客了。

    孙氏道:“鲍家村那边有个半仙,听说掐日子很有准头,回头我喊你们五婶一块儿去问日子。”

    “最好是趁着大安在家,咱在咱村后面找块好地儿,把小花生母给迁过来。”

    小花感激的看着孙氏,再次落下泪来。

    杨若晴又道:“娘,我让许大奎开春就来咱家做三天活计呢,算是他对大安的补偿,对你和爹担惊受怕的补偿。”

    孙氏道:“我才不想看到那种人了,也用不着他来坐活计,不想招惹。”

    小朵撇撇嘴道:“姐,你这个垫子八成是失策了,许大奎可是最后偷懒卖坏的,到时候说是过来做三天的活计,活计做不了个屁,三天还得吃掉一堆咱家的饭菜。”

    “这哪里是过来赎罪的?这简直就是过来享福的,改善伙食的!”

    小花也点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杨若晴,不明白咋会提出这一的惩罚。

    杨若晴却勾唇,“你们放心好了,那三天,保准有他的活计做的,现在先不透露,容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们就瞧好了吧!”

    ……

    一晃,就到了正月初六。

    “我真的不想过正月初六啊,呜呜呜,能不能不过呀?这是一个让我伤心的日子啊,呜呜呜……”

    早上,杨若晴醒过来的时候,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跟骆风棠这撒娇。

    骆风棠微笑着看着杨若晴,眼底都是宠溺。

    “说傻话,今个是我家晴儿的生辰,是个好日子,咋会是伤心的日子呢!”他道。

    杨若晴蹙着眉头道:“咋不是伤心的日子?因为这就正式代表着我二十六周岁了啊,往后别人问起我多大,我就得说,我是吃二十七岁的饭了!”

    “再过三年,就吃三十岁的饭了,我就老了,是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啦!”她道。

    骆风棠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我呢?我比你大四岁,我已经实打实的三十岁了,这不还是好好的嘛!”

    杨若晴摇头:“那不一样,男人比女人耐老,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骆风棠笑得一脸的无奈,“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一套一套的,却又没道理!”

    “咋会没道理?我觉得蛮有道理的啊,你看看外面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们,哪个不是五六十岁还纳个十四五岁的小妾呀。”杨若晴接着道。

    “你再去看看,外面可有五六十岁的女人改嫁,嫁给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

    “除非是面首,可即便是面首,那也是躲躲藏藏的,不能放到台面上,而五六十岁的老家伙们纳年轻貌美的小妾,却都被看做是一桩风流韵事呢!”

    “所以说啊,这岁月和年龄,以及这世人的眼光,对咱们女人是满满的恶意,我这年纪一年年的增长,我的自信也一年年的凋零了。”

    “你说,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个黄脸婆啦?”她故意双手叉腰,鼓起腮帮子问他。

    骆风棠真的是哭笑不得。

    “真是个傻晴儿,不管你多大,我都稀罕你,等哪天你变成老太婆了,我也成了老汉啦,老汉配老婆子,咱不管哪个年纪段,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道。

    “你这话,听着确实让我很暖心呢,也觉得踏实了几分。”杨若晴道。

    骆风棠笑了,“他是就好,那么,我的寿星大人,现在我伺候你起床梳洗好不好?”

    “今日你过生辰,大妈和娘一早就在后院筹备饭菜来为你庆生呢,大妈杀了老母鸡炖汤,娘在煮长寿面。”

    “就连咱闺女,一大早就躲在屋子里鬼鬼祟祟的,说是要给你准备生辰礼物,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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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女种田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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