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6章 抬高姿态
“娘,姑姑,你们总算来了,我可想死你们了!”
贴着大红喜字的婚房里,双方见面后,小洁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大孙氏笑了,“你个傻丫头,这才一宿不见,咋就想死了呢,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大孙氏打量着小洁,此时,已经挽了发髻,换成了少妇装扮的小洁略施薄粉,脸上红扑扑的,目光也是亮晶晶的。
大孙氏忍不住道:“我家小洁,这成亲了整个人都变得更好看了呢!”
孙氏道:“咱小洁本来就长得标致啊,这会子成了亲,就更加标致了。”
小洁被夸得脸蛋通红。
杨若晴和小花黄毛她们都笑吟吟打量着小洁,估计心里都在心照不宣的想着,原本是少女的气质,如今新婚燕尔成了少妇,就好像禾苗得到了春雨的滋润,越发的娇艳吐露芬芳了,自然更显标致,有味道。
这里寒暄的当口,一对中年夫妇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张斑。
杨若晴她们自然是认得这对中年夫妇的,是张斑的爹娘,但孙家沟那边来的人却不认得,于是大孙氏给大家做了一个介绍。
又是一番寒暄后,各自落座,嗑瓜子,拉家常,说客气话。
“娘,我和绣绣姐姐去外面耍。”骆宝宝跟杨若晴这道。
绣绣是曹八妹的闺女,曹八妹是小洁的亲姑姑,所以今个曹八妹和绣绣也是肯定要来的。
而绵绵和三丫头她们是老杨家这边的,跟孙家远了一层,所以不用跟来孙家做客。
杨若晴点点头:“就在这院子里耍,不准去街上。”
骆宝宝点点头,跟绣绣手拉手出了屋子。
杨若晴则磕着瓜子打量着这婚房。
这一打量,就有点诧异了。
虽说张家是两进的宅子,可是这婚房的屋子面积有点小啊。
屋子里摆了一张大床,挨着墙壁放了一排的柜子之后,就没剩下多大的地儿了。
大家伙儿几乎都是坐在床上聊天,至于小洁其他的那些嫁妆,则都是放在隔壁的屋子里。
儿这宅子并不是这两年盖的,显然有好几年了,当初盖的时候真的是失策了。
这不,杨若晴留意到了这个细节,大孙氏也留意到了。
大孙氏直接就跟张斑的娘张母这里道:“亲家母,你家这两进的宅子,就没有其他的屋子比这屋子宽敞些?”
张母正在那里给孙氏续茶,听到这话愣了下。
她看了眼这屋子,笑得一脸的惭愧。
“小洁娘啊,实不相瞒,为了这事儿我可没少跟张斑他爹吵架哦!”张母道。
“啥情况?”大孙氏又问。
张母道:“这宅子啊,盖了有七八年了,当初盖这宅子的时候是张斑爹的一个堂兄弟盖的,那个堂兄弟是个泥瓦工。”
“宅子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是他弄的,全都是这巴掌大的地儿,我看着都烦死了,跟张斑爹那抱怨了好几回,他碍于面子也不好说啥,”
“加上这宅子都已经盖好了,也不能拆掉,就只能这样了!实在是委屈了媳妇啊!”
小洁笑了笑:“没事的婆婆,不委屈。”
大孙氏也道:“小洁倒没啥,就是将来生了娃很不方便啊,这屋里你瞅瞅,连副摇篮都放不下去呢!”
张斑娘也是一脸的苦瓜样,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
当然,这也是对张斑爹的那个堂弟咬牙切齿。
而小洁呢,听到‘孩子’这词儿,脸蛋就更红了。
“娘,你们说啥呢,别说那么远的事儿了。”她跟大孙氏这小声嘀咕了句。
大孙氏道:“这有啥?成了亲早晚都得生娃,早晚都得面对这些事儿,害啥燥啊!”
小洁抿抿嘴,不吭声了。
这边,大孙氏又跟张斑娘道:“亲家母,不是我头一回来你家就挑刺儿,你们家这婚房实在是不妥当,比我家小洁在娘家的闺房还要小三成。”
“我这要是之前来过你家,看到这屋子,我是肯定要提出建议的,这样子不成啊!”
张斑娘一脸的尴尬,张斑也是。
小洁看到他们母子这副表情,也有点尴尬,往大孙氏那边递眼色,大孙氏不搭理。
小洁只得往杨若晴这边递眼色。
杨若晴笑了笑,道:“其实这事儿也好办,回头把中间这堵墙打个拱形的门洞,两边挨着墙壁打一些花样的隔间,两间房就合并成了一间,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张斑娘抚掌:“好主意,两间屋子打通,那这婚房可就大了,放摇篮啥的都妥当。”
张斑道:“这回再不能让堂叔接这活了!”
张斑娘道:“那肯定啊,我会跟你爹说的,等你们新婚满月了,就拆了这墙……”
孙氏道:“新婚燕尔的,不能随便拆墙,要我说,等到小洁有喜了再拆也不迟。”
张斑娘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就听小洁她姑的。”
见到张斑娘这么好说话,态度也好,婚房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大孙氏心里也很满意。
大家伙儿在张家吃过了晌午饭就回来了。
回来后,孙氏跟大孙氏这道:“姐,先前在张家,你为啥非得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指出那婚房的不足啊?这有点当众落张家的面子啊!不太好吧?”
大孙氏道:“我那是故意的。”
“且不说张家那婚房是真的太小了让我很不满意,即便还成,我这做丈母娘的头一回去,我得把姿态稍微抬一抬,好让张家人别想着我们小洁好欺负。”
孙氏道:“做闺女娘的,八成都有这重担忧吧,不过,我看那张斑娘还是很识趣的,不管你说啥,她都是附和着,很给面子。”
大孙氏道:“我这人心眼也不坏,他们张家给咱孙家面子,善待咱小洁,我们孙家自然也会加倍的贴补闺女女婿。”
“不管咋样说,这儿女结了亲,咱两家就是缘分,理当互相帮衬。”
孙氏和杨若晴要离开的时候,大孙氏突然喊住了她们。
“我这里还有件事儿,想跟你们知会一声,省得回头晴儿嘎公交待下来,你们一头雾水。”大孙氏道。
“啥事儿啊?”孙氏问。
第4197章 两封来信
杨若晴突然道:“娘,你先等下再问,容我先说句话。”
孙氏便不出声了,只诧异的看着杨若晴。
只见杨若晴来到大孙氏跟前,问道:“大舅妈,你接下来要说的事儿,是不是跟翠儿那边有关的?”
大孙氏愕了下,随即乐了,“还真是,晴儿真是聪明,这都能猜到啊!”
杨若晴却乐不起来。
一脸认真的道:“大舅妈,那这事儿你还是甭跟我和我娘这说了,两年前翠儿她们在咱这闹了啥事儿,大舅妈你应该没忘记,”
“当时我们就正式表态了,往后翠儿家那边的事儿都跟咱没干系,我爹娘也早就不跟那边走动了。”
杨若晴这番话,让大孙氏和孙氏都尴尬的僵在原地。
大孙氏道:“晴儿,大舅妈当然没能忘记,大舅妈的心也是向着你和你娘这边的,这你要相信大舅妈啊!”
杨若晴没吭声,孙氏却连连点头:“姐,我当然晓得你的心是向着我们的了,咱是亲姐妹嘛,这个还用说嘛!”
“不过,晴儿的话虽说的有些直接,可也是实在话,我们是真心怕了翠儿她们,太有手段了,不想招惹!”
大孙氏道:“哎,我其实也不想管啊,可晴儿嘎公……你们也懂的,最看重的就是这老兄弟间的手足情,越上年纪,就越看重。”
“前一阵还跟我这说,说年后想回孙家沟的老宅子去一个人住呢,说要陪着晴儿嘎婆,过节啥的扫墓也方便!”
孙氏一脸黯然。
提到孙老太,杨若晴也是满脸追思。
若是嘎婆没过世,今天小洁出嫁,她老人家肯定会乐得嘴巴都合不拢的。
“姐,咱爹想要帮衬咱大伯,咱做儿女的也不好拦着,随他吧,只要他高兴就好。”孙氏道,。
“不过,独自回孙家沟这事儿,这可不成,他身边连个洗衣烧饭的人都没有,咱不放心!”孙氏又道。
大孙氏点头:“那是当然,我也不放心啊,这事儿到时候再商量。”
“就是眼下,大嫂跟咱爹那央求,说翠儿年纪也不小了,山里太穷苦了,不想翠儿待山沟沟的,还是想要咱帮着在山外给寻个老实本分的后生给嫁了,家穷一些没事儿,对翠儿好就成。”
“咱爹当时就找了我,让我跟你这里合计合计,把这事儿给办了。”
“这事儿我是真心不想应啊,可咱爹的意思,我也不能回绝了,真是愁人!”大孙氏道。
杨若晴道:“像翠儿那种有心机又有手段的女人,嫁给谁家做媳妇那就是坑了人家,这种缺德的保媒的事儿我是打死都不碰,娘你也别碰!”
“大舅妈,我好心劝你也别沾惹,回头给自个找麻烦!”
孙氏也点头,并贴心的拉起大孙氏的手压低声道:“姐,晴儿说的对,这事儿啊,你还是别管了,咱咱爹那好好说说。”
“翠儿这闺女心思太大,路子太野,一般的人家恐怕降不住!”
大孙氏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回头我跟咱爹那说个明白,我宁可给翠儿赞助五两银子的嫁妆钱,我也不想来保这个媒,好了,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回去歇息吧!明日小洁回门,记得都过来。。”
就这样,孙氏和杨若晴一块儿回了家。
这趟,杨若晴对孙氏的表现很是满意。
包子娘终于学会了‘拒绝’。
到了家门口,杨若晴松开孙氏的手臂,笑吟吟道:“娘,你今个的表现真棒,让我很意外,我生怕你又会心软答应下来,阿弥陀佛你终于没有!”
孙氏笑得一脸的无奈,道:“若是别的事儿,我八成还是不忍心拒绝的,可我一想到当初翠儿给大安茶碗里下药那事儿,我这后背就发凉。”
“为了咱这个家能安生,为了小花和大安好好过日子,也为了其他人,你大嘎公那边该得罪就得得罪,这没法子!”
杨若晴点点头:“嗯,咱无心无愧就对了!那这事儿您回去后可不准多想,不准又反悔。你要是反悔了,往后我都不想理你了!”
孙氏愣了下,随即慈爱的抚摸了下杨若晴的头:“放心吧,娘又不是傻子,拎得清轻重。”
杨若晴莞尔一笑。
孙氏又道:“还有二十天就要过年了,大志那边有消息么?那孩子回不回来过年?”
看得出,孙氏也是想大志了。
毕竟从一岁多到长坪村,八岁多回扬州,中间这七年里都是喊孙氏嘎婆,是孙氏看着长大的,感情肯定是有的。
杨若晴道:“前些时日辰儿给大志写信去了,还没有回音呢,不过我估计八成是会留在扬州陪他生母过年的。”
“他跟我说过,他生母身子不好,大夫说怕是也熬不了几年,他想留在他生母跟前尽完孝再回来。”
孙氏点点头:“也好,没有他生母也就没有他,是该尽孝。”
……
小洁回门之后没过几天,骆风棠去了一趟县城,带回来两封信。
“这封是从扬州那边过来的,应该是志儿给辰儿写的回信。”骆风棠道。
“这封是从大辽那边过来的。”他又道。
把两封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从大辽过来的那封信的信笺上有一个特殊的标志。
杨若晴一眼就认出那是骆风棠麾下一支执行特殊任务的小分队的标志。
“志儿那封信既然写了辰儿亲启,那咱就留着等会辰儿和宝宝回来了让他们先看,咱先看看大辽来的那封吧!”杨若晴提议。
骆风棠点头,随即拆开了其中一封信。
只看了一眼,他就把信纸递到了杨若晴面前。
杨若晴目光落上去,就两句话,不超过十个字:“裕王病重,凌王摄政,乱!”
“啥意思?”杨若晴蹙眉,细细琢磨着这两句话的意思。
“拓跋裕生病了?现在是他的义子拓跋凌摄政,然后内部意见不统一,所以开始内乱了?”
骆风棠道:“拓跋裕的身子骨素来强健,但是半年前却突然开始患病,而且身体每况愈下。”
“半年前,拓跋凌从高丽国那边带回了一对孪生姐妹孝敬给拓跋裕,我怀疑拓跋裕的病根拓跋凌脱不开干系!”
第4198章 有机可趁
两口子拿着大辽的信一块儿来了拓跋娴的屋子里商量对策。
拓跋娴沉吟了片刻,道:“拓跋裕这个人,从前是不贪慕女色的,他处理政务兢兢业业,府里除了正妃和两位侧妃,便没有其他的美人。”
“臣下们送他美人,他也多半是回拒的,在贵族圈中是一个相对来说可以称得上洁身自好的人。”
“正因如此,裕王府才子嗣单薄,他仅有的两个儿子都不怎么成器,最后一个早夭,另一个半傻半痴呆,这才有了义子拓跋凌被器重的机会。”
“这样一个洁身自好,又有大抱负的人,他心志根本就不在美色这块,怎么会接受拓跋凌带回来的那对高丽国的姐妹花呢?”
拓跋娴自言自语道,显然对此很是不能理解。
杨若晴道:“人都是会变得,娘印象中的拓跋裕,当时只是一个口碑很不错的王爷,众人眼中谦谦君子的形象。”
“但这个人有野心也是真的,不然就不会趁娘南下便夺权。”
“从他当政的这些年跟我们大齐,乃至周边国家的相处之道便可以看出,此人的谦谦君子形象不过是伪装。”
“脱掉那层外衣,此人骨子里极其暴烈,贪婪。”
“十年过去了,他的野心越发的膨胀,原来所掩盖的那些**因为没有了顾忌和束缚,所以也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时候拓跋凌再带回来一对有着异域风情的孪生姐妹花献给他,自然就不会拒绝了。”杨若晴细细分析着道。
拓跋娴恍然大悟,惋惜的摇了摇头:“确实如此,所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终究还是在美色这块露出了破绽,让对手有机可趁。”
“而那对手,十有**就是他的义子拓跋凌!”
听到娘和媳妇的这番推测,骆风棠眉头皱在一起。
“这个拓跋凌实在忘恩负义,即便我很不爽拓跋裕,但拓跋凌身为义子,做出陷害义父的事,同样让人可耻!”他愤怒道。
杨若晴勾唇:“且不说义子了,这还没血缘关系呢,即便是亲儿子,搁在皇家那种地方,弑父弑兄这种事都不稀奇!”
“当初大齐齐家兄弟们,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骆风棠再次不吭声了,坐在那里,眼中都是思忖。
“娘,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杨若晴接着跟拓跋娴这道。
拓跋娴微微眯眼,然后缓缓摇头。
“不急,继续等!”她道。
“十年都等了,不急这眼下,先让他们父子继续争斗,让大辽再乱一乱,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了,那才是最合适的时机!”她道。
虽然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串佛珠,但是,杨若晴却从婆婆微眯的眼睛里,看到了久违的锋芒。
骆风棠也再次出声:“一切听从娘的调遣!”
拓跋娴点点头,伸手握住骆风棠的手道:“等会你去把那日松找来,我有事要交给他去做!”
骆风棠点头,随即起身离开。
杨若晴知道他们待会就要商量军国大事,关于收复大辽……
这些很多都是机密,她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下比较好。
拓跋娴道:“你是我儿媳妇,不用回避。”
杨若晴道:“多谢娘的信任,但这些事儿先让你们谋划吧,我到时候直接听吩咐就成,而且,我还想去辰儿和宝宝那屋转下,看看大志信里都写了些啥。”
既如此,拓跋娴也没有强留,让杨若晴走了。
后院辰儿的屋子里,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兄妹两个吃饱了夜饭,正面对面坐在一块儿练字呢。
看到杨若晴进来,骆宝宝只是抬头朝她这笑了笑,便再次埋下头去专心写字。
而辰儿则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起身来到杨若晴跟前。
“娘,这是大志哥哥的信,请娘过目。”辰儿双手捧着一封信,送到杨若晴面前。
杨若晴摇了摇头,“用不着看,你跟我说说就行了,你大志哥可说啥时候回来转转?”
辰儿便收了信,道:“大志哥哥说,明年暑期的时候应该会回来小住一段时日,年内和正月是没有空闲的。”
“此外,他的身体还好,三个月内都无病无灾,家里也还安平,几个哥哥姐姐起早贪黑操持着包子铺的生意。”
“至于他大哥大嫂,只提到带着孩子去投奔了娘家那边,跟他们不在一块儿住,其他的事情也没多说,便是跟我这里交流念书和科考的心得,跟宝宝说一些扬州那边的奇闻趣事儿。”
“最后便是让我代替他跟爹娘这里问好,让爹娘保重身体,顺便拜爷奶,还有嘎公嘎婆的年!”
听完辰儿的转述,杨若晴欣慰一笑。
“你大志哥哥比从前懂事多了,一封家书,方方面面说得这么周全,我很欣慰。”她道。
当然了,辰儿的语言组织能力那就更是没得挑,寥寥几句话就把杨若晴想要听的,全给说到位了。
“我觉得,要是大志哥哥这波考中了举人,他八成还是会回来看看的。”
骆宝宝突然抬起头来,跟杨若晴这道。
杨若晴怔了下,其实,心中也是有过这样的猜测的。
谁都想要衣锦还乡,这是人之常情。
“不管你大志哥哥能不能考上举人,他都是你们的哥哥,也是咱家的孩子。”杨若晴道。
“咱们要多鼓励他,让他有信心。”她又叮嘱骆宝宝。
骆宝宝点头:“娘放心好了,谁敢瞧不起大志哥哥,我就打谁!”
杨若晴满头黑线,这丫头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啊?
雪停了,雪又化了,当地上的泥泞都被这腊月的暖阳给晒干燥了之后,十里八村正式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腊月忙季。
村口的池塘,每天从早到晚都是浆洗的妇人。
洗衣裳的,洗菜的……
孙家开始宰杀年猪,骆铁匠的鱼塘也要打捞鱼儿了,项家庄的牛贩子也牵了两头牛准备宰杀……
稍微有点条件的人家都开始积极准备这过年的腊肉腊鱼了,条件再好一些的,还能去割几斤牛肉回来跟萝卜一块儿烧火锅,等到正月来了亲戚拜年,这道菜也好撑场面。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那些穷苦人家,或者平日里那些好吃懒做之辈。
等到这会子要过年了,就开始四处奔走去借钱借米,赊欠鱼肉……
第4199章 你爹娘来了
这不,杨若晴来后院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大家伙儿都在,唯独骆铁匠不在。
“我大伯呢?咋没来吃早饭啊?”杨若晴问道。
骆大娥那边,周霞也不知道怎么就良心发现了,突然就收拾了衣物去了医馆服侍骆大娥。
所以骆铁匠不需要去县城的医馆,于是就留在家里忙家里的事儿。
这吃早饭的时候却不在,杨若晴不免要问下。
骆风棠道:“大伯在前院堂屋,家里来了好几个村民,有的是咱自个村的,有的是附近其他村的。”
“是为了过年这鱼的事儿吧?”杨若晴又问。
骆风棠点头:“差不多。”
王翠莲干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走了过来,道:“这里面有些人家是真的艰难,也不走运气,他们来赊欠那也没辙,等到秋天稻谷出来了,多半都会来把钱给还上。”
“可这里面也有些人啊,好吃懒做,每年过年都来赊鱼,却一直拖着不还钱,今年我就跟你们大伯那说了,对于那些三年都没还上钱的人,别再赊欠了,啥乡里乡亲面子啥的,人家不顾,就咱顾,那也灭多大意思!”
杨若晴点点头,“大妈说的对,咱家不是开善堂的,没那能力接济那么多人,而且有些人心眼子坏,你接济了他这回,他就指望上你了,哪天不接济了还得跳出来埋怨!”
“与其那样咱还不如公事公办,该咋样咋样!”
……
早饭快要吃完的时候,骆铁匠终于过来了。
“咋样?都打发走了没?”王翠莲率先开口问道。
骆铁匠苦笑了声:“这鱼塘才刚定下捞鱼的日子呢,就有将近八十斤鱼被人给预订了,还是年内没现钱的,要等到明年第一季稻谷出来。”
“瞧瞧,我咋说的来着?这些人啊……真的是!”王翠莲气得直摇头。
杨若晴和骆风棠也是苦笑。
虽然家里不指望这鱼塘的收入养家糊口,也不在乎那些人的欠款啥时候能还上。
可是,大伯这从年头忙到年尾的,兢兢业业的打理鱼塘,就是为了给这些人提供过年的腊鱼?
“大伯,你都满口应下他们了?”杨若晴问。
骆铁匠摇摇头:“往些年我都是满口就应下了,可今年,我没有。”
“咋没有呢?你不是时常把乡里乡亲的挂在嘴上嘛!”王翠莲故意道,有些恼怒。
骆铁匠咧嘴笑了笑,道:“今年主要是这鱼塘的收成不好说啊,暑天的时候鱼儿死了一大波,我担心这鱼不能像往年那样捞那么多。”
“我就跟他们说,这先不能答应,我这鱼得先紧着往年的几家鱼贩子,然后才是家里的亲戚,到最后能剩下多少,说不准!”
王翠莲松了口气,“嗯,这话说的灵活,这还差不多!”
杨若晴野笑了笑,跟骆铁匠道:“大伯,倘若鱼的份量不够,那几个鱼贩子那都少给些就是了,跟他们说清楚,他们若是能理解那就最好,不能理解,咱也没辙,大不了来年就不跟他们做这买卖了!”
骆风棠道:“若是照着我的意思,我恨不得让大伯别整这鱼塘了,不分寒暑的打理,大热天的在鱼塘边搭铺子看守,太辛苦了!”
骆铁匠道:“不辛苦!”
王翠莲道:“还不辛苦?那大热天的在鱼塘边搭铺子睡觉,水边的蚊子一捞一大把,孩子们这么孝顺,也不差你一口吃的,你也不晓得享享福!”
骆铁匠还是嘿嘿的笑,道:“闲不下来,何况我这年纪也还没道享清福的时候啊,还是让我忙活几年吧!”
既如此,大家伙儿也不再多说啥了。
对于骆铁匠来说,这是一种乐趣,生活需要充实,充实才能体现价值。
……
当骆家的鱼塘捞鱼上来的时候,第一波就是送到了杨若晴的娘家。
为啥?
因为继小洁出嫁的喜事之后,杨华忠家也迎来了另一场喜事儿。
那就是小朵跟项家庄牛贩子的二侄子项胜男订婚。
亲戚朋友自然都要邀请过来,所以鱼要做菜,骆铁匠第一波大鱼全给送来了杨华忠。
“姐,我不想穿新衣裳也不想化妆啥的,今个是定亲,又不是出嫁,犯不着搞得那么隆重!”
后院小朵的屋子里,小朵被杨若晴和小花按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着,面前的梳妆盒大开,里面各种胭脂水粉让她看花了眼。
边上,各种珠花,绢花,簪子,耳坠啥的,也是任凭挑选。
杨若晴道:“今个定亲,也得好生打扮打扮,凸显你是女主角嘛!”
小朵哭笑不得。
小花也道:“今个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小洁他们老张家这门新亲也都一家四口全来了,你打扮起来,让大家伙儿瞅瞅你的风采。”
小朵摇头,扭捏着,屋子里嬉笑成一团的时候,刘氏进来了。
“小花,你亲爹亲妈过来啦!”
刘氏此话一出,正在忙着给小朵梳头的小花手里的梳子猛地往地上掉去。
“四婶你说啥?啥亲爹亲妈?”小花满脸愕然,都忘记了去捡梳子。
刘氏道:“就是生养你的爹娘呀,你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下,小花又愣住了。
而小朵则直接拍了一下桌子跟刘氏那没好气的道:“四婶你瞎说啥?小花的亲娘是我姑姑,小花好小的时候我姑姑就病死啦,哪里还有亲娘过来?”
刘氏也怔了下,随即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又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自个自报家门的,说是过来寻亲……”
“那男的说自个叫许大奎,女的娘家姓卢,难不成是亲爹和后妈?”刘氏又问。
听到这个名字,小花的脸色都变了。
小朵也好不到哪里去,“啥?他说他叫许大奎?”
然后,小朵转过身来惊愕的看着小花:“姑父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儿吧?”
小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身体却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杨若晴赶紧扶住小花,道:“莫慌,若真是你亲爹,那也没啥,又不是强盗土匪,何况这里如今才是你真正的家,爹娘,还有我们都在,你莫怕!”
第4200章 活活气死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小花努力让自己站稳了双腿。
“姐,我怕,我真的好怕我爹,他好凶,真的好凶……”小花用力抓着杨若晴的手,道。
杨若晴道:“放心,你是我们杨家的媳妇,是大安的妻子,再凶的人都不敢伤害你!”
然后,她跟刘氏那道:“四婶,现在人在哪?你是咋样晓得他们是小花爹娘的?是不是他们直接就跑去了前院堂屋的亲戚朋友堆中嚷嚷着要认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说明这两个人分不清轻重!
刘氏道:“还没有呢,是我在院子门口遇到的,他们跟我这打听你爹家在哪?我问他们是谁,他们才自报家门的。”
“我见他们两个还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好几个蛇皮袋子啥的,好像是带来的礼物啥的,我趁他们返身去路边拿东西的当口就拔腿往院子里跑来跟你们这报信来啦!”
刘氏又道,她可不能让那对夫妇进来先捅破这事儿,她刘氏要做第一个爆料的人!
听到这话,杨若晴几个皆满头黑线。
杨若晴跟刘氏道:“这样吧四婶,现在有个重要的差事交给你,别人我看都不成。”
“啥差事啊?”刘氏目光灼灼的问,腰杆都挺直了。
杨若晴便贴着刘氏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刘氏立马拍了下胸口:“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
撂下这话,她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屋子里。
“姐,你让四婶做啥去了啊?她可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啊!”小朵很不解的问道。
小花也是一头雾水。
杨若晴道:“我让她赶紧去把人给拦下来,先别让他们进这院子,让四婶把他们两个带去隔壁我家那院子里。”
“这是为啥呀?”小朵问,“要是依我的脾气,直接让人拿笤帚打出去就是了,我那个姑父,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我姑姑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他要是不气死我姑姑,小花也就不会那么惨!”
听到小朵提到过去的事儿,小花的眼泪也掉下来。
杨若晴看着她们两个,道:“今个是朵儿你定亲的好日子,新亲戚老亲戚都过来了,这样的大喜日子咋能做出拿笤帚赶人这样的事儿让亲戚们看热闹呢?”
“再说了,即便咱今个赶走了人,那明日呢?”
“都已经找到了长坪村,那说明他们早就打听到了小花还有咱家的情况,是有备而来认亲的,还带了一堆东西,咱当着众人面赶人说不过去,而且,咱爹娘也不是那种人,做不出那种事,”
“所以我才让四婶把他们先带去我那边,咱们稍后从后院后门出去,私下先见一面,看看他们咋说,再好做后面的事儿!”杨若晴道。
小花皱眉道:“我不想去见他们!”
杨若晴道:“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六岁的小孩子了,你是峰儿的娘,怕啥?”
小朵也道:“那就见吧,既然躲不掉,那就见!”
“我也去见,指不定我见了后,下回他们过来也把我家里剩下的两个人也带来一并认亲了呢,哈哈哈,他们一个个是那么的贪得无厌,不然当年我跟小花就不会一块儿离家出走了!”
杨若晴又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小朵的肩膀:“你们都别怕,来,拾掇下,咱先去跟娘那里打一声招呼然后就去会会他们!”
后院,当孙氏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花儿的亲爹大老远过来认亲,这是好事儿啊,我去喊你爹过来,咱一块儿去,不能失了礼数……”
“娘,你先别急着招呼,对方啥样的人咱还摸清楚呢,再说了,要不要多这门亲事,咱还得先问过花儿的意思,”
杨若晴把孙氏拉到一边压低声道,不让那边的小花小朵听到。
“娘你也晓得花儿和朵儿的情况,当初都是家里容不下去的,两个小丫头偷跑出来结果遇上了人伢子给拐走了,家里也不懒得找,就这么着。”
“可见那样的人家是很凉薄的,这门亲戚咱可要可不要,跟大志的生母不一样,所以咱得先等花儿见过了她亲爹,看人家咋说咱才能下决定。”
“倘若人家思女心切,又真心悔过,而花儿也原谅了他们,那咱就多一门亲戚,先不急!”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孙氏只得点点头。
“我这会子过不去,这灶房忙着呢,今个家里有好几桌酒席,项家的人都来了……”孙氏道。
杨若晴笑着道:“今个是朵儿的好日子,先不惊动这边,娘你别露出马脚,接着忙你的去,我先带两个妹妹去我那边见见他们。”
“好,好,你们去吧,有啥情况待会过来跟我说!”孙氏叮嘱。
杨若晴点点头,转身回到花儿和朵儿身边,一手牵一个,从后院的后门出来,然后绕了个圈子进了隔壁骆家的院子。
她先前是交待刘氏把小花的爹和后娘带到堂屋去,果真,当杨若晴拉着小花小朵从堂屋后面的穿堂过来,三人交换了下眼神,屏住呼吸躲在穿堂后面侧耳听堂屋里的谈话……
是刘氏在招呼他们两口子,然后刘氏是个话唠,八卦王,所以堂屋里面正在展开一番热切的交谈,内容如下:
“……四婶子啊,我看你的面相就晓得你一定是个心善的人,是个活菩萨啊,我们家小花这些年在你们老杨家,肯定没少得你关照吧?”
“我作为她的后娘,虽说她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小花那孩子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前咱都是一个村啊,我跟她那苦命的娘还是好姐妹,在这里,我多谢你这些年对咱家小花的照拂……”
这是妇人的声音。
“我想吐!”小朵小声道,并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小花苦笑了声,没吭声,杨若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示意她们两个别闹,继续听……
刘氏笑着道:“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啦?卢氏你这眼神可真好使啊,咱村里跟我打过交道的人,都夸我是菩萨心肠,待人接物我是最有礼数的。”
“对对对,四婶你最有礼数,今个我们大老远过来,也是你招呼我们,这大冷的天,带我们来你家喝茶,你家这院子可真是气派啊……”卢氏道。
刘氏咯咯的笑,也跟着打量了一眼这堂屋,道:“这你就说错啦,这可不是我家的院子,这是我侄女和侄女婿家的。”
“不过啊,也是我侄女的意思,让我带你们先来这边歇息,喝口茶!”刘氏道。
第4201章 疯魔了
杨若晴对小花小朵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从穿堂走了出来。
轻咳了一声,她来到堂屋:“四婶,这就是小花的爹娘?”
刘氏看到杨若晴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茶碗,指着男的道:“他叫许大奎,说是小花的亲爹,她是卢氏,是许大奎的续弦,两口子说是过来认闺女的,喏,这地上几个麻袋里的土特产,都是他们从老家那边带过来的。”
听到这话,杨若晴的视线从面前的这对中年男女身上扫到角落里的那几只麻袋,然后又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上。
不得不说,这许大奎的五官长相,跟小花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穿的不好,身上衣裳打着补丁,许是赶了许久的路的缘故,身上灰头土脸的。
咋一眼看过去老实巴交,唯唯诺诺,跟小朵口中那个酗酒和爱打人的汉子有点挂不上钩。
但人不可貌相。
“这位是……”
许大奎没吱声,似乎很木讷,坐在那里也瞅着杨若晴。
说话的是卢氏,卢氏已站起了身,朝杨若晴这陪着笑,满脸都是讨好。
“这位就是这院子的主人,我侄女杨若晴,也是小花的大姑子。”
刘氏忙地介绍道。
卢氏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哎呀,这位就是咱小花的大姑子?那位骆大将军的夫人?哎呀,贵人,贵人啊!”
卢氏抚掌,想到啥,赶紧转身把坐在凳子上的许大奎给拽过来,两口子噗通一声跪在杨若晴跟前就是磕头。
杨若晴惊讶了下,往边上退了一步。
“你们两位既然自称是小花的亲爹和继母,那也算是长辈,又大老远过来,有啥话起来坐着说,咱家不兴下跪磕头这些。”
她淡淡道,转身回到桌边坐了下来。
许大奎站起身来,梗着脖子道:“啥叫‘自称是’?小花那丫头是我许大奎的种,我们许家村每一个人都能作证,走道天边我也是她亲爹老子!”
杨若晴挑眉,不由打量了一眼许大奎。
这汉子说话,自带火药啊?真是不招人听!
卢氏暗暗拧了一把许大奎,拿眼珠子去瞪许大奎。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人家骆夫人可是咱花儿的大姑子,往后大家都是亲戚,你闭嘴!”
许大奎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闭了嘴。
卢氏陪着笑凑到杨若晴跟前,“骆夫人啊,花儿爹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好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变味儿,咱村大家伙儿都清楚他的为人,心不坏,人也热诚,就是那嘴巴天生愚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个粗人计较,我替他给您赔不是!”
卢氏说着就要弯下腰去,被杨若晴抬手阻止了。
“放心,我没那么小量气。”她道。
“今个我娘家有事儿,我爹娘不便过来,我这里也还忙着呢,咱就开门见山说吧,你们这趟过来,是打算干啥?”
听到杨若晴的话,许大奎的眉头又皱了下,咕哝道:“我们先前都去你娘家了,般喜事儿也不差咱两双筷子……”
“你别说话!”卢氏朝许大奎那低喝了一声。
许大奎便耷拉下脑袋黑着脸坐在那。
卢氏转过身来面对着杨若晴时,笑容灿烂。
“那啥,我家大奎是思女心切,这说话就点不中听,您就当他是狗吠,不用理会。”卢氏道。
杨若晴扬了扬唇角,“既然他嘴笨,你嘴不笨,就由你来说吧,你们过来,想要干啥?”
“认亲?还是认闺女?还是有别的目的?”她问。
卢氏嘿嘿笑着,道:“骆夫人您是贵人,又是聪明人,也是大忙人,小妇人我当着您的面就不卖关子了。”
“自打当年小花这丫头离家出走,他爹把前村后屋的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整个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整天拎着一壶酒去小花娘的坟头前赔罪。”
“我也好不到哪去,人家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这个后娘苛待小花,我在村里也是被人把脊梁骨给戳穿了。”
“可我们两口子也是真心的冤枉啊,孩子自个不懂事跑丢了,我们也没辙……”
“后来听人说,小花她舅舅家的闺女小朵也跟着一块儿不见了,又有人说,看到俩孩子上了一个面生女人的马车,往湖光县那边去了,”
“大家都说那是人伢子的马车,这事儿传回村,小花爹大病一场,差点就去了!”
说到此处,卢氏抬手摸了把眼泪,伤心不已。
杨若晴端起茶碗来轻轻抿了一口,没打断卢氏的话。
许是因为辰儿丢失了七年的缘故吧,尽管知道卢氏话中带着很多的水分,但还是让杨若晴引起了一丝情感的共鸣。
许大奎如果不是畜生,闺女丢了,他作为一个父亲,不管多暴烈,多多少少也会着急,难过一阵子的。
“后来这几年,我和大奎逢年过节就去镇上赶集,不是我们多有钱,我们家没钱,日子过的苦,”
“而是我们就想去人多的地方找,打听,看能不能找到小花。”
“这么多年过去了,啥都没找到,我记得有一回大奎看到一个小姑娘年纪跟咱小花差不多,长相也有些相似,大奎那天喝了几盅酒急了,”
“上前抱起那小姑娘就跑,结果被人家爹妈追上来一顿好打,瞧瞧,额头上那道疤就是那一回留下的呢!”
说到这儿,卢氏转身指着许大奎的额头让杨若晴和刘氏看。
杨若晴扫了一眼,果真有。
刘氏则直接凑到了许大奎的跟前,弯下腰去看,啧啧道:“还真有啊,看痕迹确实有些年头了!”
卢氏道:“可不就是么,那回为了找闺女,被人打个半死,哎,幸好后来我又给他生了个闺女,这才稍微好一点。”
“这趟过来长坪村寻亲,实不相瞒,我们是好多天前在镇上无意间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只看了一眼,我们就敢打包票是咱小花,那五官跟大奎像,那走路的样子和背影,跟她那苦命的亲娘也是一个样子。”
“哪一天啊?”杨若晴又问。
小花去镇上,那应该是她,小花,杨华梅三个一块儿去镇上的布庄采办布料给小洁添妆的那天吧?
因为其他时间点小花压根就没离开过村子。
第4202章 冤枉啊!
“具体是哪一天?又是在哪里见到的?为啥当时不过来打招呼呢?”杨若晴又问。
卢氏想了下,道:“七八天前,不超过十天,在清水镇学堂门口的那条大街上,当时是我先看到的,小花她爹在后面巷子里撒尿,”
“我想去追,可当时小花就从马车上下来露了个脸就又上车了,我追不上,加上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主意,只能等小花爹过来跟他说了这事儿,让他去追马车。”
“小花爹追到瓦市附近,看到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胖一些的妇人,马车又走了,追丢了。”
“幸好咱在瓦市里找到了跟你们一块儿的那个胖一些妇人,我们是跟她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出小花的情况的。”
“这几日一直在打听你们这家族的事儿,实在不敢冒昧上门来认闺女,今个听说你们家办喜事儿,我们才硬着头皮上门了。”
“当年是我们的错,让闺女走丢了,如今过来,不敢奢求闺女能认咱,只求能见上闺女一面,带些家里的土特产给她尝尝!”
卢氏说到此处,眼泪又掉下来了。
杨若晴抬手掏了掏耳朵,道:“你们这说的一套套的,我差一点就被你们给感动了。”
“但我只认准一个理儿,若是当年你们真心对小花好,像你们这会子口中说的这样,小花也不至于离家出走。”
“哎哟骆夫人,您这话我们可担不起呀!”卢氏道。
“我们是疼小花的,只是家里穷,我是个寡妇,带着一个闺女来的许家凑合着过日子。”
“小花当时年纪小,小丫头嘛,总是想她自个的亲娘,有些时候咱没考虑周全,那句话,或是嗓门大了一些,她就哭,觉着我们不稀罕她,我们也很冤枉啊。”
“她是大奎的闺女,亲生的,咋会不稀罕?大奎再混蛋可也不畜生啊!”
听到卢氏的解释,杨若晴笑了笑。
“罢了,不管你们说出咋样个天花乱坠,都没用。”杨若晴道。
“认不认你们,得看小花的意思,出来吧小花,见见你亲爹和你继母!”
杨若晴朝后面的穿堂那里喊了一声。
卢氏和许大奎也都伸长着脖子朝那边张望。
小朵先出来了,随即她拉着小花也出来了。
小朵目光冷冷的瞪着卢氏和许大奎,小花则是低垂着头,脸色有些苍白。
“花儿,我的二闺女耶!”卢氏突然嚎了一嗓子,三步并两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小花的手。
小花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卢氏已经拉着小花的手哭开了。
“我的二闺女耶,总算找到你了哈……爹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谢天谢地啊,也是你娘泉下保佑啊,有生之年再让咱见着了啊……”
许大奎也缓缓站起身,来到小花的跟前,打量着小花,瞳孔收缩着,嘴角嗫嚅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氏站在一旁看着,竟然也被卢氏这抑扬顿挫的哭声弄得跟着抹泪。
杨若晴则是换了个姿势靠在凳子上,玩味的看着。
“花儿啊,你看,这是今年家里中的土豆和红薯,我和你爹挑了个儿大的全给你带过来了,”
卢氏拉着小花来到那几只麻线袋子跟前,拨拉开那些袋子口,把里面的土豆红薯全都拿出来给小花看。
“你小时候最爱吃烤红薯和蒸土豆,那会子家里日子紧吧,娘总是让你们吃不饱,娘心里好难过啊……”
“卢氏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我们才不信呢!”小朵很是愤怒的道。
卢氏抬头看着小朵,“你这闺女也是不省心,你晓不晓得当年因为你离家出走,你叔叔婶婶也的差点被人把脊梁骨戳穿,后来你叔叔婶婶在村里没法待下去了,居家搬迁去了外县!”
小朵皱眉:“我爹娘走得早,我爹临终托付把家里的屋子和田地都送给了他们,就为了换他们把我养到出嫁。”
“他们倒好,一直寻思着要卖我,我宁可自个跑,也不让他们在我身上赚一文钱!”
卢氏摇头,“哎,你们这些小孩子啊,那会子年纪都小,不懂事,你们眼睛里看到的大人做的事儿,跟真相是不一样的,哎,我说了你也听不进,我也懒得说你了!”
卢氏转过身去,又从另外的麻线袋子里源源不断的拿出东西出来。
“你看,这是娘我给你做的小衣裳,小鞋子,你虽然不在家,可是这些年过年的时候,爹娘给你姐姐和弟弟妹妹们做新衣裳新鞋子也会给你做一份的。”
“还有这些个,都是你爹给你买的红头绳,小绒花……”
“这多小绒花有点破,是被你妹妹彩铃给玩坏了,为这事儿,娘还骂她了……”
看着卢氏撅着屁股从麻线袋子里一桩桩的往外拿东西,小花诧异了。
望着眼前这些东西,又看看面前的这对中年夫妇,小花神色复杂。
刘氏更是感动得抹着泪道:“我还以为天底下的继母都是一样的狠心,没想到卢氏你对小花还真是不赖啊……”
就连坐在凳子上的杨若晴,也有点错愕。
这些小衣裳小鞋子,就跟当初她为辰儿准备的东西那样,每一套都大小不一样,都是根据孩子每一年成长的身段去猜测而做出来的衣裳。
如果这些衣裳鞋子当真是卢氏为小花做的,那……
“爹,姨娘……”
小花捧着那些衣裳,泪如雨下,也终于开口唤了许大奎和卢氏。
卢氏怔了下,随即不敢置信的看着许大奎。
“大奎你听到了吗?小花喊咱了,闺女认咱了啊?”
卢氏激动得使劲儿的拍打着许大奎的手臂。
许大奎也是咧着嘴笑,眼眶里红通通的。
看到这样,小花的眼泪更加汹涌。
卢氏赶紧推开许大奎,一把抱住小花,抬起自己的袖子去擦拭小花的眼泪。
“好闺女,咱不哭了,今个是个好日子,咱都要开开心心的……”
小花点头。
边上,许大奎也终于出了声:“二丫头,听说你嫁人了?男人还是个状元郎?”
第4203章 希望你能懂
小花抬起头来,跟许大奎这道:“爹,你跟我过来。”
她拉着许大奎来到杨若晴跟前,“当年我和小朵被人贩子拐走了,差点被害死,是我姐和姐夫救了我们,还把我们带回长坪村交给姐的爹娘养大。”
卢氏连连点头:“这事儿我们在来的时候也打听到了一些,杨老三两口子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人,把你和小朵当亲闺女来养!”
小朵哼了声,道:“算你说了句人话!”
小花接着道:“我养父母待我们如己出,还把我嫁给了他们的儿子大安,我也生了个儿子叫峰儿,快要两岁了。”
卢氏很是高兴,道:“大恩人,大恩人啊!”
许大奎也道:“我带来了两坛子酒,是上回你大姐出嫁的时候夫家送的,一直舍不得喝,待会一定要跟你养父,不对,如今得叫公爹是吧?待会我一定要跟你公爹好好喝两盅,感激他!”
“爹,虽说我嫁给了养父母的儿子,可是我依旧是喊他们爹娘的,而事实上,他们也是把我当闺女看待,并不是当媳妇。”小花解释道。
“我现在的爹娘,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小花又道。
许大奎不做声,卢氏上前来道:“花儿你放心吧,生恩不如养恩大,我们自愧不如。我们今个过来看一眼,就是要亲眼看着你在这里过的好,我们就放心了。”
“这往后,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我和你爹也回去接着过我们自个的日子,从前咋样,如今就还是咋样,你放心,我们不会拖累你们的,你啥时候想回去看看,给你娘上坟扫墓啥的,就回去,许家村也是你的娘家!”
“大奎,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卢氏用胳膊肘碰了下许大奎。
许大奎回过神来,道:“在理,那啥都别说了,走吧!”
看到他们两口子竟然要走,小花急了,一把拉住卢氏的手臂:“既然大老远来都来了,好歹吃过一顿饭再走吧,何况我还没有介绍我养父母给你们认识呢!”
卢氏抬手拍了拍小花的手背,道:“不急,来日方长,今个我们来的也突然,你们家正在办喜事……”
“小花,既然你爹他们执意要走,咱就尊重他们的选择吧,今个咱爹娘确实腾不开手来招待他们,怠慢了也不好,等改日大家空闲了,再一块儿吃顿饭。”杨若晴放下茶碗站起身道。
这是要送客的架势,小花便松开了卢氏的手。
小朵也顺着杨若晴的话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杨若晴走到了那几袋子土特产那里,看了几眼,跟小花道;“花儿,这些东西你若是想要就留下,不想要就让你爹他们带回去,我安排马车送他们到清水镇。”
许家村在望海县的另一端,跟湖光县搭界。
用马车送到清水镇,然后再让他们在清水镇转乘其他的马车到望海县那边。
小花看了眼地上的麻线袋子,尤其是那些小衣裳小鞋子,她点点头,跟杨若晴这道:“姐,我还是想要留下的。”
杨若晴从小花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抹善良和对亲情的眷恋,暗叹了口气,小花始终是那么的善良啊!
“好,那我去套马车,你县陪着你爹他们坐一会儿。”杨若晴道。
小花点点头。
小朵道:“要陪就让小花陪吧,我是没功夫,我得回去了!”
这边热闹看完了,刘氏又开始惦记着隔壁院子里的热闹,“我跟小朵一块儿过去,那啥,卢氏,许大奎,你们下回得空了再过来走亲戚哈,今个我三哥三嫂实在是太忙了,下回过来了我再过来一块儿招呼你们,先走啦!”
杨若晴套了马车回来,小花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而卢氏也是眼眶红红的,拉着小花的手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负责赶车的是杨若晴从运输队里叫来的一个兄弟,让他送许大奎和卢氏到清水镇就立刻返回。
目送马车离去,小花转过身跟杨若晴这道:“姐,我是不是忒心软?几句话就被他们给打动了,还跟他们相认?”
杨若晴道:“你的心软又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善良的人才会这样,我都习惯了。”
小花苦笑:“其实,我心里对我爹还是有怨恨的,但是听到继母说的那些事儿,我又有些动摇,原来我爹也不是完全的不把我当回事儿,也去找过我,还找错了跟别人打架。”
“这些事儿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那会子我亲娘还没死,有时候我爹没喝醉酒,家里也还是很温馨的,我爹也把我架在肩膀上转圈子,我娘就坐在一旁做绣活,笑眯眯的看着。”
“后来我娘死了,我爹就一天天的变得暴躁,家里没个家的样子,继母卢氏带着她的闺女进了门,两家一块儿过日子,那个姐姐经常欺负我,继母也是维护那个姐姐多一些。”
“现在想想,天底下哪个女人都只会维护自个生的闺女啊,我也不怨继母,只是自己觉得没法在那个家里待下去,所以才离家出走的,并不是他们把我撵出来的……”
“看到继母做的那些小衣裳,我好像看到了她的惭愧,尤其是她说,让我得空就回去给我亲娘扫墓啥的,我的心就动了。”
“倘若不相认,我就永远都没法子去给我亲娘扫墓了。他们今天的表现,也出乎我的预料,东西送到,见了我一面就走了,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去攀亲戚,打秋风……”
杨若晴抬手拍了拍小花的肩膀,道:“好了小花,别说了,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我都懂。”
“既然你打算给你亲爹他们一次机会,想要多一个家,亲人团聚,姐当然是支持你的。”
“咱爹娘那边自然也是支持的,不仅是你,还有小朵,如果你们老家那边有亲人真心实意的上门来寻亲,我们很高兴又多两门亲戚。”
“不过,今个我没有留你亲爹他们,也是为了再观察观察,考验考验,我这也是想要保护你不受伤害,希望你能懂。”
第4204章 考验
“姐,我当然清楚你是为了我好,其实,我心里的芥蒂也一直在的,只是看到他们大老远过来,又还懂事,说话也还行,我就认了。”小花接着道。
“先前姐你去后院套马车的时候,我是故意让自己跟他们单独在一处的,我就是要看看当你们不在跟前的时候,他们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啥的。”
“结果,他们不仅没有跟我这哭穷,没有让我利用夫家的财力和人力去照拂他们,相反,我那个继母卢氏还偷偷塞了这对银耳坠子给我。”
小花那一对耳坠子拿给杨若晴看。
杨若晴看了眼,质地和做工都很普通的一对银坠子,在首饰店里买,不超过二两银子。
但对于庄户人家的妇人们来说,这对不超过二两银子的耳坠子便是撑场面的东西了。
“咋,给你撑场面的?”杨若晴笑问。
小花也笑了笑,道:“说是我那个大姐出嫁的时候夫家送的,继母舍不得戴,这会子送给我,”
“说我夫家这么好的人家,我要是自个手里没点压箱底的,没法打理下人,也使唤不动人。”
“我跟她说,咱家一个下人都没有,姐夫和大安小安他们在外面做大事儿,咱家里照样还是庄户人家一样,啥活都自个做,不是那种老夫人少奶奶的称呼,大家都一样。”
对小花的话,杨若晴暗暗点头。
小花继续道:“可她就是要塞给我,说夫家再有钱有势,咱自个手里也得有两个活子儿,回头货郎来了村里,又或是去镇上买个针头线脑啥的,都不缺手,用不着啥都跟别人那里伸手要钱。”
“既然她都那么说了,我就先收下了,我倒要看看我收下后,将来他们又会咋样。”
“到底是真心待我这个闺女,处处为我着想,生怕我在夫家没钱矮人一等呢,还是放出一根长线来钓鱼。”
听到小花这话,杨若晴笑了。
看来小花善良是善良,却不是那种缺心眼的善良。
“咋,你没跟他们说,你夫家的账目,打从你跟大安成亲的那天起,你婆婆就交给你掌管了啊?”杨若晴打趣问道。
杨华忠和孙氏他们早几年就不管账了,自个养大的闺女嫁给自个的儿子,没有比这更放心的人了。
还管账干嘛?杨华忠就喜欢埋头干活,孙氏则是做甩手婆婆,帮着照看宝贝孙子峰儿,打理菜园子和家禽家畜就很满意了。
小花摇头:“我可没跟他们说咱家管账的事儿,有些事,没必要说,虽是我的亲爹老子,可毕竟十年没在一块儿过日子了,谁晓得是不是真的改了性子!”
杨若晴放心的笑了,“你能说出这番话,姐就彻底放心了,血浓于水,咱能争取的亲人缘就尽量去争取,但若是不值得,就果断放弃,姐就做个旁观者,剩下的事儿交给你自个去处理!”
小花满脸动容,道:“多谢姐的信任!”
杨若晴勾唇,“走吧,咱一块儿回隔壁院子去,咱娘那边估计一直在为这事儿记挂,咱去跟她那汇报下。”
小花用力点头,姐妹两个一块儿锁了院子门回了隔壁的杨华忠家,此时,晌午饭都烧得差不多了,孙氏让其他人去准备摆碗筷的事儿,自个则跟杨若晴和小花一块儿来了屋子里,听她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
孙氏的态度也跟杨若晴差不多,能争取就尽量争取,生体发肤受之父母。
毕竟小花的这条命是许大奎给的,他是小花的生父,小花的身上也流淌着许大奎的血。
“娘,姐,我的事儿暂且就这样吧,咱先紧着朵儿的事办,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要紧!”小花提议道。
杨若晴也点头:“没错,小花说的对,娘,快要摆饭了吧,走,咱也去帮忙去!”
孙氏乐呵呵道:“好的好的,待会我要陪朵儿的未来婆婆好好喝几碗米酒,你们晓得嘛,今个朵儿未来婆婆来咱家,给朵儿打了一对银镯子,可好看了!”
小花高兴的道:“真的呀?可见这项家人对咱朵儿的看重。”
杨若晴也是这么想的,两个妹妹是她当初从恶魔手里救下来的,放在家里养着,就盼着她们两个都找到好归宿。
小花嫁给了大安,这自然是放心的了,大安不会,也不敢对小花不好。
小朵那边,只要项胜男对小朵好,杨若晴这个姐姐,是肯定会照拂项家的。
项家人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今个这订婚礼送的很重,让家里的亲戚朋友们都很震惊。
同时项胜男的母亲还私下里送了一对沉甸甸的银镯子给小朵做见面礼,这态度,让杨家人都很满意。
酒席的菜肴走马灯似的端上了桌,男人们三桌,女人们三桌,另外给孩子们单独开了一桌。
各种各样的菜肴堆得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杨家人的热情,项家人也都看在眼底,喜在心底。
饭后,杨若晴她们自然是安排了一个机会让孙氏和项母在后院单独说会话,杨若晴和小朵作陪,作为正牌儿媳妇的小花则是在前院招呼宾客,主持大局。
屋子里,孙氏跟项母这道:“我家朵儿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这孩子五六岁就跟在我身边,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跟我的亲闺女没啥两样。”
“这孩子懂事,人也勤快,性子直,若是照着我的想法,真恨不得在身边多留几年,实在是舍不得让她出嫁啊……”
说到此处,孙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朵站在一旁,眼眶也红了,一双白嫩的手搭在孙氏的肩膀上,柔柔的唤着:“娘……”
项母看着小朵和孙氏,微笑着道:“朵儿娘,你放心好了,朵儿这孩子我一眼就喜欢。”
“我也晓得朵儿是你跟朵儿爹放在掌心上养大的,等到了咱项家,我会把她当做媳妇也当做闺女来疼爱的。”
“你也晓得,我膝下就两个儿子,老大金南说了亲,大媳妇也还没进门,朵儿这一过来,我就疼朵儿一个。”
第4205章 包子的硬气
听到这话,孙氏也笑了。
“胜男他娘,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心里多少宽慰几分。我家朵儿年轻,要是有哪里做得不能让你满意,该教导你就耐心的教导,要是没耐心教导了,也别对她打骂,跟我这个娘家说,我自个养大的闺女我来教导也是一样的!”
孙氏这话一说出口,正在一旁喝茶的杨若晴手间动作顿了下,几乎是有点不敢置信的往孙氏那边瞟了一眼。
却见孙氏一脸认真,压根就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杨若晴乐了。
自己这包子娘今个说话竟然还强硬了一些啊,别人家都是谦虚的说,我家闺女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调教!
可孙氏却是很明确的告诉项母,我家的闺女,你要教导只能耐心,温柔和的教导。
却不能使用婆婆对媳妇的雷霆手段!
我家闺女有我们这娘家人撑腰,你教导不了我们娘家来教导,总之,你婆家就是不能打骂我闺女!
好,好呀!
杨若晴能听明白,项母自然也不傻。
“朵儿娘,这话你不说,我也有分寸的。”项母道。
“咱都是当娘的人,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是娘的心头肉,自个可以打可以骂,可别人要是大嗓门吼了,咱这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你放心好了,在我们项家,虽说孩子的大伯是杀牛的,孩子爹也是庄稼人,可咱们项家待孩子们,却是从来不打骂的。”
“您若是不信,大可去项家庄打听下,我家金南和胜男两小子从小到大,也调皮捣蛋过,我这手从来就没上过他们的头。”
“我没有闺女,就盼着有个闺女,如今胜男有福气能娶到朵儿这么标致水灵的姑娘做媳妇,我做梦都要笑醒,哪里还舍得打骂?”
孙氏被项母这番话说的乐眯了眼。
她伸出手去握住项母的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胜男那孩子,我看着不多言不多语的,像是个老实孩子。”
“只盼着他能好生待我们朵儿,将来咱们这些老的再从旁帮衬着,他们这小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的!”
项家人离开之前,媒人们在一起商量,小朵和项胜男成亲的日子,初步定在明年腊月。
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让杨华忠和孙氏来准备嫁妆,还能留在孙氏身边陪伴一年,杨华忠和孙氏对此都唔异议,而且还很高兴。
“朵儿的事情可算是敲定了,我这心里的石头啊,可算是落地了。”
夜里,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孙氏感慨道。
杨若晴笑着打趣:“娘,这小安的婚事还没着落呢,您心里的石头咋能全落地呀?还得飘两颗才成哦!”
孙氏也笑着道:“小安的事儿我还真不急,他一个男孩子,晚几年没事儿,”
“而且婚姻这种事儿啊,最经不起耽误的都是咱女子。”
杨若晴点头,这倒也是。
不管是五叔,还是大堂哥,抑或是棠伢子,都是晚婚晚育的典型。
当然了,还有更晚的,那就是沐子川和左君墨他们,好在沐子川已经跟他舅家的表妹刘豆蔻有婚约,而左君墨,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联系了。
即便书信往来了几回,也大多是谈论生意,问候彼此长辈的身体状况,压根就没提及过那些个人的事情。
“对了晴儿,我听你娘先前说,今个花儿的亲爹和继母过来咱家认亲了?咋也不跟我这说一声啊?”杨华忠问道。
“这花儿的亲爹过来,甭管是从亲爹和养父,还是从亲爹个公爹来说,我都应该出面来招呼啊,这实在是失了礼数啊!”杨华忠又道。
杨若晴勾唇,看向小花。
小花道:“爹,不急,来日方长。”
杨华忠道:“来了连顿饭都没吃,就打发人家走了,这实在不太好吧,不是待客之道啊!”
小花道:“是他们自个有事儿赶着走的,应该会在镇上的大姐家吃晌午饭的。”
“镇上的大姐?”杨华忠问。
小花点头:“是继母从前面那个人家带过来的,比我大两岁,年初的时候嫁到了清水镇的一个人家。”
杨华忠点点头:“那敢情好,往后他们来这边,可以走看望两个闺女。”
孙氏也好奇的问道:“花儿啊,那你家里现在还有些啥人啊?”
小花想了下,道:“继母当初带着那个姐姐来了我家,我爹带着我,他们两个后来又生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继母带来的那个姐姐叫彩霞,他们两个生的妹妹叫彩玲,比我小三岁,今年刚好十四,还有个弟弟叫许壮,今年十岁。”
“十四岁的妹子啊?那也到了说媒的年纪了嘛!”孙氏道。
“十岁的弟弟,那岂不是跟咱辰儿他们差不多大小呢!”她又道。
小花笑了笑,想到自己在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亲生的妹妹和弟弟,这种滋味,还蛮好的呢。
“他们两个都是我当年离家出走后生的,我从没见过他们长啥样。”小花又道。
孙氏道:“没事儿,来日方长,年内啥时候得空,你回去瞅瞅,给你亲娘烧柱香,顺便见见那边的亲戚。”
小花想了下,道:“这个……我想是想,可我一个人回去有些胆怯……”
孙氏道:“大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大安到家了,到时候你们两个一块儿去趟许家村。”
杨华忠也道:“你娘想的周全,既然你跟他们相认了,那许家村也就是你的娘家。”
“大安是姑爷,姑爷陪着闺女回娘家也是应当的,对了,你亲爹喜欢喝酒不?到时候把家里两坛女儿红给带上!”
小花微笑着点头,“嗯,好哇!”
小朵撇撇嘴,“得了吧,小花那亲爹就是个酒鬼,当年喝多了酒就打我姑姑,带啥给他都好,就是不要带酒。”
“没喝酒之前,他是许家村的,喝了酒,哈,许家村是他的!”小朵道。
“朵儿,别这么说!”孙氏朝小朵递过去一个眼神。
小朵耸了耸肩,“我是实话实说,也就是小花耳根子软,今天这情况要是换我,打死都不会跟他们相认的。”
第4206章 周家村
小花苦笑着看向小朵,欲言又止。
小朵接着往杨若晴这扫了一眼:“还有姐也是的,也不拦着点儿,还真的任由她们相认了,我一个劲儿的在那拆台,可惜没用,还是认了,哎!”
杨若晴正在埋头喝汤,这香菇肉饼汤是真的好喝,冷不丁听到小朵的挤兑,杨若晴抬起头跟小朵这一笑:“你这丫头,倒挤兑起我来啦?我是尊重花儿的意思,毕竟是她的生父,花儿自个觉得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咱也不能拦着。”
“要是他们耍滑头,花儿想要跟他们斩断关系,咱到时候自然也是力挺啊!”
杨华忠道:“晴儿说的对,是咱不能因为小时候的事儿如今就不相见不相认,甭管咋样,也是花儿的亲爹老子。”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花儿身为子女,给他们一次机会还是应当的。”
“要是他们真的能痛改前非对花儿好,那咱就多门亲戚走动,若是有别的目的,那咱也不傻。”
事儿就这么定了。
继小洁出嫁,小朵订婚,又去村里吃了两个人家的娶媳妇喜酒之后,这大家伙儿的节奏就正式进入了过年的节奏了。
杀年猪,腌腊鱼,灌肉肠,封大白菜,切萝卜……
条件好的人家,比如孙家,骆家,杨家,这过年做起肉丸子来,可都是货真价值的百分百肉丸子。
而条件相对差一点的人家,这肉丸子里,就得加点其他的料子了。
比如加豆腐,比如加香菇沫子,比如加一堆的红薯粉……
还有条件更差一些的人家,那就是三成的五花肉沫子,配上七成的萝卜沫子,然后搓成萝卜圆子。
还别说,杨若晴和骆宝宝母女两个可喜欢吃这萝卜圆子了,用来下火锅,跟鹌鹑蛋大白菜一块儿往火锅里推,边上再放上一盘切得薄薄的草鱼片儿,这腊月里的饮食啊,亮点和乐趣远胜过正月啊。
若是让杨若晴选择,她宁可拉长腊月的时限。
腊月二十三,骆风棠和骆铁匠爷俩赶车,车厢里坐着杨若晴和王翠莲婆媳两个,带着礼品,一大早就朝周家村出发。
昨日得到周旺表哥捎来的消息,骆大娥昨日离开医馆已经回了周家村了。
所以骆铁匠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探望自己这个妹妹。
杨若晴跟王翠莲婆媳一商量,打算一块儿去探望下,给骆大娥带了很多滋补的东西。
“辰儿,宝宝,我们吃完晌午饭就回来,这期间你们在家里好生陪着你们奶奶,晌午奶奶烧饭的时候,宝宝记得搭把手哦!”
临上马车前,杨若晴再次叮嘱一双儿女。
辰儿微笑着点头,“娘放心好了。”
骆宝宝也是拍着胸膛保证道:“晌午我来烧饭,保证让奶奶和哥哥吃得满意!”
杨若晴道:“那你打算整啥给他们吃啊?”
骆宝宝狡黠一笑,“暂且保密,说了就没有期待啦!”
杨若晴满头黑线,突然有点同情的看向站在骆宝宝身旁的辰儿,心道我儿子今个晌午要吃到‘黑色料理’了,咋整?
谁知,辰儿却是温和一笑,道:“娘,你别担心,我相信我妹妹的厨艺。”
听到这话,骆宝宝兴奋起来,转身抱住辰儿的手臂,“哥哥,你放心,既然你这么看好我,我一定让你惊喜!”
……
周家村,杨若晴他们赶到的时候,骆大娥在周霞的伺候下刚刚吃过早饭,正靠在床上歇息。
“娘,你这会子要睡觉不?”周霞问。
骆大娥摇头。
“那你想要大小解不?”周霞又问。
骆大娥再次摇头。
周霞道:“既然你啥都不想要,也不睡,那你就这么躺着歇息吧,我是累得熬不住了,得回屋子去补个回笼觉就不陪你了哈!”
撂下这话周霞转身就走,却被骆大娥喊住。
“霞儿啊,你嫂子拿着一家人的衣裳去了村口的池塘那浆洗,你大侄子你嫂子带出去了,这会子你小侄子在隔壁屋子里睡觉,你要歇息就去你哥嫂那屋里歇吧,也能顺便帮他们看下孩子。”
一听这话,周霞不乐意了,脸立马拉了下来。
“娘,你就稀罕你孙子,一点儿都不心疼我这个闺女了是不?”周霞柳眉倒竖,不耐烦的道。
“就因为你走路走不稳摔了这么一跤,害得我那飞燕坊的门都差点关了。”
“如今我是把飞燕坊的一切事务都给推掉,一门心思的回来服侍你,你还要打发我去给你照看那小毛孩,你不会让我哥去照看啊!”周霞忿忿道。
骆大娥也有点恼怒,脸涨红了几分。
“你哥天没亮就去了养鸡场那边打理,这会子腊月,过来买鸡鸭的人从早到晚,年前也就趁着这几天能赚点钱了……”
不等骆大娥把话说完,周霞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那么拼死拼活的挣钱又不是进了我的口兜?会给我一文钱不?”周霞问。
骆大娥被问愣住了。
“霞儿啊,你哥哥嫂嫂忙了,让你帮忙照顾你娘我,顺便看管下你小侄子,这过分?”骆大娥问。
周霞翻了个白眼,“我是你们周家的下人么?凭啥我要做那么多的事儿?”
“就因为你当初是在县城是在我那院子里摔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所以不管是我哥,还是大舅,甚至表哥都跑来谴责我,要我推掉一切事情过来服侍你?”
“你晓不晓得为了服侍你,我耽误了多少事儿,少赚了多少钱?”
“昨夜我都起来三趟伺候你小解了,这会子我想睡个踏实觉都不行,还要打发我去帮你看管你的小孙子?你还真是会压榨我呢,我才懒得去,要去你自个去,自个爬着去吧!”
撂下这话,周霞直接摔门出了屋子。
留下骆大娥一个人靠在床上,一脸的错愕。
错愕之后眼泪便簌簌的往下掉。
“霞儿这孩子,咋变成这副样子了啊?”
片刻,对面周霞的屋子里再一次传来‘砰’一声巨响,这是周霞在关自个屋子的门呢。
骆大娥吓了一跳,“霞儿你倒是小点儿声啊,仔细把你侄子给吵醒了!”
“哼!”对面屋子哼了一声,随即便没了动静。
骆大娥只能靠在床上叹气,望着自己这打了绷带的腿,干着急。
第4207章 火冒三丈
只盼着小环能早些洗完衣裳回来,赶着小孙子醒之前回来啊……
骆大娥心里默默念叨着,伸长着脖子望着窗外和门口。
是的,虽然是寒冬腊月,一般人家的门窗都是紧闭,对面周霞那屋子的门窗也是紧闭。
但是自个这个病人的屋子里门窗却都是洞开的。
是周霞开的,先前她过来喂药的时候,说受不得这屋子里的药味儿,于是就把门窗全都打开说是通风透气。
药早就喂完了,她人也回屋睡觉去了,可这门窗依旧洞开着,风从外面汩汩的吹进来。
骆大娥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都有几分冰凉。
这当口,隔壁屋子里传来了小孙子的哭声。
骆大娥心里一紧,这孩子是小环去洗衣裳之前喂过的奶,这会子应该还不饿,那就是尿了?还是拉了?
这大冷的天,可不能让孩子睡在一摊湿漉漉的东西里。
想到这儿,骆大娥赶紧朝对面周霞的屋子喊:“霞儿,快些出来下,你小侄子哭了,怕是尿了床……”
对面屋子没有半点动静。
骆大娥加大了声音,可是周霞就是不答应,门窗紧闭,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
而隔壁屋子的哭声,也越发的急促起来,显然小孙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孩子平时都是小环在打理,身上啥的都很干净,受不得脏。
骆大娥抱着小孙子在村子里串门,大家伙儿都夸这孩子干净,身上香,骆大娥很有面子。
“霞儿啊,你这是做啥呀,多大个人了为啥跟个毛孩子似的不懂事呢?”
骆大娥一边叱责着周霞,揭开被子挣扎着下床。
她摔断的是左腿,左腿打着石膏和绷带,但右脚还是可以承受力量的。
抓过靠在床边的一把拐杖,骆大娥就这么下了床,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屋子门口。
屋门口有个坎,大概有两个脚背那么高,骆大娥试着跳了好几下都没能跳过去,急得满头的汗。
对面周霞的屋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而隔壁小孙子那儿的哭声已接近嘶哑。
骆大娥急得团团转,手一松,拐杖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也朝门坎那磕了下去……
一个人影快得如同闪电似的掠过来,将骆大娥扶住。
抬头一看,宽阔的肩膀,伟岸的身形,以及那张似乎永远都不会笑的冰山脸。
对方的眼神虽然有种让人望而止步的冷寒,可是那双紧紧扶住她手臂的大手却是温暖而有力。
“姑姑,当心!”
从他的唇间咬出两个字,绝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半丝温度,可却让骆大娥感受到了暖意。
“棠伢子,你咋来了?”骆大娥抬头望着自己的侄子,有些想哭。
“不止我来了,大伯他们都来了。”骆风棠道,随即侧过身来。
骆大娥的视线顺着这边望来,便见骆铁匠,王翠莲夫妇俩正急吼吼往这边过来。
而在他们身后,侄媳妇杨若晴也来了,她一手拎着一捆礼品,另一手牵着自己的大孙子。
铁蛋的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正一蹦一跳的走着,很是欢快,而媳妇小环则挎着装了干净衣裳的木桶笑吟吟跟在后面。
大部队都回来了!
“大娥啊,你大冷的天你咋站在屋门口啊?衣裳也不穿,拐杖也不拄,这要是摔倒了可咋整!”
骆铁匠龙行虎步冲到了骆大娥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
骆大娥看着自己的大哥,眼泪簌簌就掉下来了。
她抬手指着隔壁屋子里:“先前小孙子哭了……”
不过这会子好像又停了。
听到这话,后面赶到的小环赶紧放下手里的木桶,跟大家伙儿道:“大舅,大舅妈,晴儿,棠伢子,你们先到我娘屋里坐一会儿,我去瞅瞅老二就过来给你们倒茶!”
王翠莲道:“小环你忙你的去,咱要喝茶自个倒,不用客气!”
杨若晴则是问小环:“要我帮你不?”
小环微笑着摇摇头:“不用,老二八成是尿了,我去给他换块尿布就成。”
杨若晴点头:“那成,我先帮你看着老大。”
小环便叮嘱老大:“你跟着你表娘,得听话,要是翻皮回头娘拿鸡毛掸子抽你。”
老大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珠儿瞅杨若晴。
杨若晴朝他温柔的笑着,并摸了下他的小脑袋:“婶娘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来,我们进屋来慢慢吃。”
老大立马就被收买了,乖巧的跟在杨若晴屁股后面进了屋子。
见状,小环也放心的去了隔壁屋子伺弄老二去了……
跟小孩子之间的距离感立马就因为这些花花绿绿的吃食给拉近了。
骆风棠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媳妇,虽然那脸依旧是冷冷的,不苟言笑的样子,可是眼底却都是欣赏。
床上,骆大娥把感激的视线从桌子那边收回来,靠在那里感慨的叹了口气。
“先前到底啥情况?你一个病人咋折腾到了屋门口?”骆铁匠手里端着旱烟杆子,却没有抽,只是沉着脸盯着骆大娥审问。
骆大娥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大伯,这还用问嘛,先前姑姑在屋门口都说了,是老二哭了,姑姑赶着去照看老二呢!”
桌边,传来杨若晴的声音。
王翠莲也回到了床前,顺着杨若晴的话往下道:“大娥啊,周霞不是已经回来服侍你了么?咋不见她人影呢?”
“霞儿她……”骆大娥目光闪烁了下,有些支支吾吾。
“到底啥情况?你倒是说呀!”骆铁匠拿手里的旱烟杆子狠狠敲了几下床边的扶手。
骆大娥吓得往后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环已经抱着老二进来了。
“娘,老二多久前醒的啊?这都尿了俩泡了,后面的衣裳都湿到脊背那里了。”小环的言词间带着浓浓的担忧。
骆大娥惭愧的道:“有好一阵了,我让霞儿去照看下,她说她要睡觉,不理会我。我只得自个下地去,门坎那里我跳不过去,哎……”
“周霞在家里?那她人呢?”骆铁匠没好气的问。
小环有些不高兴,道:“早上我起来烧好了早饭,周旺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去了养鸡场,我喂饱了两个孩子要去洗衣裳了,就跟周霞说,让她给娘喂下饭菜,顺便照看下隔壁屋子睡觉的老二,她那会子也答应的好好的呀,咋这转背就不认了呢!”
一听这话,骆铁匠火冒三丈。
第4208章 数到三,开门!
这当口,一阵阵的风从窗口吹进来。
杨若晴诧了下,“姑姑是病人,这大冷天的咋屋里的窗户全敞开着呢?”
骆大娥道:“先前早上吃药,满屋都是药味儿,嗅着难受,就让霞儿敞开了会儿透透气。”
听到这话,杨若晴也不多说,起身过去逐个的将窗户给关上。
床前,骆铁匠已经开始骂了:“开了窗户透气就不晓得顺手关起来么?周霞这孩子如今是咋啦?咋年纪渐长却还越发的不懂事了?”
骆大娥没有为周霞辩解,只是沉默的跟小环那里把小孙子接了过来,放到自个的被窝里一块儿温暖着。
想着小孙子先前那么久一直睡在尿里,骆大娥就心疼得揪在一块儿。
“周霞的屋子在哪?”一直沉默的骆风棠突然问了句。
骆大娥怔了下,眼中有点恐慌。
“在哪?”骆风棠又问了句,声音较先前更冷了几分。
小环手指着对面的那间屋子:“喏,就是那间屋子了。”
骆风棠阴沉着脸转身朝对面那屋子走去。
骆大娥慌了,探身问:“棠伢子,你做啥去呀?别……”
“姑姑,你莫紧张,他是去喊表妹起床呢!”杨若晴赶紧安抚道。
骆大娥更加紧张了,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骆铁匠:“大哥,你快跟去瞅瞅吧,我担心他们兄妹两个待会起争执……”
骆铁匠黑着脸道:“都啥时候了你还护着她?一点都不懂事,就该让她表哥好好教训教训她!”
说话的当口,骆风棠已经站在周霞那屋门外面。
他抬手拍了几下屋门:“周霞,开门!”
屋里没有动静。
骆风棠再拍,声音抬高了几分:“我晓得你没睡着,数到三,开门!”
这边屋里,杨若晴和小环两个交换了下眼神,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然后站在一块儿等着看好戏。
而骆大娥则更加紧张了,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王翠莲。
“大嫂,你赶紧去看看吧,霞儿昨夜为了服侍我,也是起来了好几趟,这会子怕是真的累了睡下了,棠伢子一个男人贸然进去也不方便……”
王翠莲为难一笑,安慰道:“大娥你放心吧,咱棠伢子做事儿有分寸,不会吓着霞儿……”
话音还未落,外面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对面那屋子尘土飞扬,那扇结实的屋门已经整个被骆风棠踹倒在地。
骆风棠迈动着一双修长的腿一步就跨进了屋子,携带着一股凌厉的寒气,直奔床的方向。
随即就响起了周霞惊恐的尖叫声。
“你要干啥?啊……非……”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是被扼住了喉咙,让她没法叫喊。
这边屋子里,杨若晴冷笑了声。
周霞先前怕是想喊‘非礼’吧?
这给人乱扣帽子的本事还真不小啊!
眨眼的功夫,骆风棠便跟拎小鸡似的把周霞给拎到了这边屋子,一把丢到骆大娥的床前。
然后,他自己就站到了一边,不说话,只冷冷看着。
小环第一个出声了:“霞儿,咱娘刚还在心疼你昨夜起来好几趟累坏了睡沉了,咋,你这睡觉外衣和鞋子都不脱,头上的钗子也不拆?不怕咯的难受啊?”
小环这话,大家伙儿都听得出来是故意拆穿周霞假睡的真相的。
果真,骆铁匠的脸更黑了,黑得像个锅底。
骆大娥也好不到哪里去。
“霞儿,你这是为啥呀?闺女啊,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小侄子尿湿了哭,看着你娘摔倒么?你这心,啥时候变得这么冷啊?啊?”
骆大娥一脸的失望和迷惘,眼泪滴滴掉落。
周霞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经过了精心描摹后的秀眉紧紧拧在一块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至于说得这么可怜么?我不过就是没听见,又或是反应慢了一点罢了,至于这样谴责我么?”周霞不以为然的道。
骆大娥摇摇头,坐在那里抹泪。
骆铁匠把手里的旱烟杆子重重一磕,厉声道:“你就是这么跟你娘说话的?你娘喊了你那么多声,你侄子哭成那样,你反应再慢也得赶紧出来,你这就故意的!”
周霞扯了扯嘴角:“大舅,你要这么给我扣帽子,我后背长满嘴巴都解释不清楚,我这都专门把我手头的事情推了回来服侍我娘,这份孝心你们看不到?”
骆铁匠气得胡子都在颤抖:“作为晚辈,给长辈伺疾天经地义,难道还要讨价还价?”
“你也不想想,你娘是为啥摔断腿的?还不是被你叫去给她烧饭干活摔断的?”
周霞再次扯了扯嘴角,嘀咕道:“那是她笨手笨脚,早晓得她这样,我宁可花几个钱雇个下人也比这省事儿……”
“你说啥?”
骆大娥猛地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周霞。
周霞眸光闪了闪,“啥都没说!”
骆大娥一脸悲愤的道:“我都听到了,合着在你心里,你娘我就是跟下人那样让你使唤的?”
“我听说你在县城跟人合伙开飞燕坊,教小孩子们跳舞,我不晓得多有面子啊!”
“你捎信回来说你忙,让我过去给你帮忙烧饭,打理家务,我屁颠着就把家里的活计推给了你哥嫂就去了县城帮你了。”
“没想到,你却是在心里这样看我,看我这个亲娘的?霞儿啊,你实在是太寒我的心了!”
骆大娥又哭了。
小环和王翠莲都赶紧凑过去,一块儿安慰着王翠莲。
周霞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别哭了,哭给这么多人看,搞得好像我有多坏似的,你也不想想为了回来服侍你,我把飞燕坊的事务都推了,这一个多月要耽误我赚多少银子!”
“你的眼里就只有银子!”骆铁匠怒道。
“快些,跪下来给你娘磕头认错!”他又道。
周霞诧异的看了眼骆铁匠,“诶老头,我喊你一声大舅是给你面子,你别倚老卖老……”
“啪!”
一巴掌重重拍在周霞的脸上,直接把周霞拍倒在地。
周霞捂着脸愕然抬头,刚好跟杨若晴那双震怒的眸子撞在一起。
第4209章 选一条
“你打我?你又打我?你凭啥打我?”周霞面目狰狞,朝杨若晴这咆哮。
杨若晴道:“我也数到三,你立马跟我大伯和你娘道歉!”
两口子咋都喜欢数数?
周霞翻了个白眼。
“姑奶奶哪里错了?凭啥道歉?”她狞笑着问。
杨若晴甩手又是一巴掌,再次把周霞拍到地上。
“冲着你这句姑奶奶,就该打!”她上前一步,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周霞道。
“道不道歉?”她问第二遍。
周霞抬手抹掉嘴角的一丝血迹,眼眶中血色上涌。
“哈哈哈,有种就打死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死我吧!想我道歉?没门!”她狂笑着道。
杨若晴皱了下眉头,抬起手臂作势就要打下去,周霞仰起脖子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杨若晴的手臂被一人握住,扭头一看,是骆风棠。
“晴儿,不必为了这种人脏了你的手。”他冷冷道。
杨若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识趣的退到了一旁,因为她有感觉,骆风棠有法子治周霞。
“周霞,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跟我大伯和你娘道歉,二,查抄飞燕坊,缉拿坊主及相关主要成员!”
“我数到三,你选一条!一……”
“你凭啥?”周霞尖声喊了起来。
“我们飞燕坊正大光明的开门做生意,不偷不抢,你凭啥让查抄就查抄?就凭你是护国大将军就可以只手遮天吗?”周霞喝问。
骆风棠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没错,就凭我是护国大将军。”
周霞怔住了。
想到啥,她随即又道:“能来我们飞燕坊学跳舞的学生,大多是望海县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子女,你查抄我们,那些家长第一个不答应,你就不怕引起众怒?”
骆风棠没有辩解,只是冷冷的看了周霞一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出了屋子。
屋子里,杨若晴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周霞:“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完这话,杨若晴转身跟骆铁匠和王翠莲那里道:“大伯,大妈,我和棠伢子要先回去了,你们留在这里陪大娥姑姑吧,过两日我们再来接你们。”
王翠莲本来想说她也回去,可是骆铁匠却跟王翠莲那抬了抬手。
王翠莲便坐了回去没说话,任凭骆铁匠来安排。
骆铁匠跟杨若晴这道:“看到你姑姑家这副光景,我也确实不放心,这两日我和你大妈就先留下给小环搭把手。”
“回头等周旺回来了,让他在村子里找个信得过的妇人过来照顾一段时日,给点工钱就是了。”
杨若晴点点头,又看向小环,“那我们先走了。”
小环感激的道:“晴儿,多谢你们,多谢大舅和大舅妈。周旺这段时日是真的忙,早上饭都没吃就去了养鸡场。”
“大舅和大舅妈能留下来帮我们几日,我是巴不得的,这几日我就在村里留心下,有中意的人就雇回来照看我婆婆,也好让大舅和大舅妈回家去。”
“这年节跟下,你们家也很忙的!”
杨若晴勾了勾唇,算是默认了。
又看了眼呆呆坐在地上的周霞,她似乎还在揣测骆风棠到底会不会采取手段来制裁飞燕坊。
杨若晴也懒得跟周霞废话,只是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骆大娥从一系列的震惊和愤怒中终于回过神来,她跟小环那急急道:“你表弟两口子难得过来一趟,连顿便饭都没顾得上吃,咋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回去呢?”
小环苦笑,看了眼地上的周霞,跟骆大娥道:“娘,就咱家这状况,你觉得棠伢子和晴儿会留下吃饭?”
骆大娥愣住了。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披头散发,还面目狰狞的闺女周霞身上,重重叹了口气。
“你也甭跟地上坐着了,冥顽不宁的东西,看着闹心!”骆大娥道。
“那你甭看我啊,谁让你看我了!”周霞忙里抽空回怼了骆大娥一句,把骆大娥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骆铁匠也是啪的一声拍桌而起,他指着周霞怒吼道:“滚滚滚,滚回去收拾你的东西赶紧离开这儿,你娘也不用你伺候了,有你伺候,早晚把你娘给气死!”
周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裙,“这可是你们说的哈,不是我不伺候她,是你们嫌我碍眼要驱赶我走的,那我走了!”
看到周霞当真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从回屋收拾衣物到摔门而去,前后不到一碗茶的功夫,骆大娥的心都碎了。
她趴在王翠莲的肩上嚎啕大哭,整个人几近崩溃。
王翠莲也不晓得该拿啥样的话来安慰骆大娥,只能轻抚着骆大娥的背,说一些类似于心灵鸡汤之类的话。
苍白无力的话。
骆铁匠也是被周霞气到爆炸,这会子看到骆大娥哭,他更觉烦躁。
“你哭啥哭?落到今个这样,都是你自找的!”骆铁匠毫不客气的道。
“这丫头就是被你给惯的,打小就被你给惯坏了,她往歪路上走,你不仅不拽回来,还使劲儿的推,娘两个不晓得合计了多少坏事!”
“铁匠,你少说两句!”王翠莲朝骆铁匠这递眼色,压低声制止。
骆大娥抬起一张哭得泪眼模糊的脸望向骆铁匠,期期艾艾道:“大哥,我的心都被霞儿那丫头给捶碎了,你还说这种话往我心里扎刀子吗?”
骆铁匠瞪起眼睛,“我是扎刀子吗?我是有啥说啥,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搬砖砸了自个的脚?扎你的这把刀子也是你自个磨出来的,怪谁?”
骆大娥哭得更加绝望。
“我好后悔啊,教养出这样的闺女,早晓得她会这样,当初在她五岁时做第一件坏事的时候,我就该严厉制止,不该包庇怂恿啊!”
“你们说的对,我真的是自找的,我被气死也是活该。”
“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嫂你撒手,让我一头撞死在这床柱子上吧,啊啊啊……”
骆大娥作势就要拿头去撞,被王翠莲和小环两个合力抱住。
两个人使劲儿的劝着,小环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娘,你看看你的两个大孙子,这都比不上霞儿一个?你为了她去死,你不要你的孙子们啦?你让他们没有奶奶,多可怜!”
第4210章 二人世界
事实证明,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你越是去顺着她,安慰她,鼓励她,效果都不是很明显。
相反,你换一种方式一种态度,甚至顺水推舟,给她来一剂猛药,她却自个乖了。
之前似乎钻到死胡同里去的思维,突然间也就自个想通了,绕了出来。
这不,骆大娥被周霞伤到体无完肤,强烈的懊恼自责之下,又被骆铁匠当众说穿,羞愤得想要撞死。
不管王翠莲和小环咋样好言相劝,拿周旺和两个孙子去感化,去温暖,骆大娥都一副不能活的样子。
骆铁匠闹了,直接上来一手一个拨拉开王翠莲和小环。
“你们两个都别管,就让她死!”骆铁匠怒道。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作,周霞那性子我看就是随了她!”
“作吧,作吧,想死就撞,咱都不拦着,死了都清净了,我也就当没你这个妹子,”
“周旺和小环这几年困难点就困难点,把俩孩子拉扯大了就好了,你就死你的去吧,折腾!”
骆铁匠一顿吼,骆大娥没动静了。
王翠莲和小环面面相觑,也都偷偷用眼神传递信息,约好了都不要上前,因为骆铁匠这一招似乎比她们的劝更管用呢!
骆铁匠接着骂骆大娥:“瞧瞧你这疯样儿,把俩孙子吓成啥样?真是造孽!”
“你要是想死,别撞床柱子,那玩意儿撞不死,你下来撞墙!”
“你要是不想死,这就让你大嫂给你打盆水来你好好拾掇拾掇自个,往后踏踏实实过日子,跟周霞那里划清界限,别有事儿没事儿屁颠着往她那里跑!”
最终,骆大娥认怂了。
于是王翠莲赶紧弄来了热水帮着骆大娥梳洗,而小环则赶紧去把外面的衣裳给晾晒了,接着去灶房忙活晌午饭。
老二在骆大娥身旁安心的睡着了,老大在屋子里吃着杨若晴带来的零食。
这个家终于消停了,骆铁匠也终于满意的卷起袖管子去了村子外面的养鸡场那边给外甥周旺帮忙。
……
此时,杨若晴和骆风棠两个已经赶着马车抵达了清水镇。
望着头顶淡薄的冬阳,杨若晴揉了揉肚子,肚子就发出咕叽咕叽的叫声。
“饿坏了吧?走,咱去镇上吃完晌午饭再家去。”骆风棠道。
杨若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先前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出来的,这冷风一吹,人清醒了下来,觉得跟周霞那种人置气不值得,气散了,肚子就开始饿了。”
骆风棠侧首看了她一眼,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真是个傻丫头,跟周霞那种人实在犯不着置气,别看我先前那样,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往心里去。”
“啊?”杨若晴讶异的睁大了眼。
“你没往心里去?可是,你之前一脚把她那屋门踹翻,又拎着她出来,那样子当真凶神恶煞哦!”
别说是当事人周霞惊恐得哇哇大叫了,就连她这个看客都有些震惊。
因为他在她的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要杀人的表情呢!
听到她这番话,骆风棠只是淡淡一笑,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况,沉声道:“我面对自己厌恶的人时,都是那种表情,但我自己却没啥刻意去做。”
杨若晴耸了耸肩,好吧,他就是天生的冷面将军。
“棠伢子,话说,你当真会制裁飞燕坊吗?”杨若晴又问。
骆风棠道:“制裁谈不上,毕竟教小孩子们跳舞,也不算一件坏事。”
“但我会有针对的做点事儿。”他又道。
“有针对?”杨若晴挑眉。
“是针对……周霞吗?”她又问。
骆风棠直接点头。
“如果我是狮子,那她就是一只苍蝇。”
“从前,我不屑对一只苍蝇动手,但现在发现,比起那些硬刚的豺狼虎豹,嗡嗡乱叫的苍蝇更让人心烦!”
听到他这话,杨若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这说法有点意思哈!”她抚掌道。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着那只苍蝇的下场咯,不过现在,她好像还存在侥幸呢!”她道。
骆风棠冷笑:“侥幸是吧?那就让她懂得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马车进了清水镇,大街上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百姓。
因为进瓦市卖东西是需要缴纳一定的税赋的,所以好多山里的人,或者镇子周边的百姓,都会把自家多出来的一些东西拿来出售。
于是这大街边上随处可见摆摊叫卖的,人多,马车自然也变得缓慢。
“晴儿,咱上哪里吃饭去?是去咱自家的酒楼吗?”骆风棠征询着杨若晴的意见。
杨若晴想了下,道:“今个不想去天香楼了,这样吧,咱俩找家不起眼的小馆子,然后炒两个菜,重温一下当年的二人世界咋样?”
骆风棠一听这提议,目光瞬间明亮起来。
“求之不得!”他道。
“我晓得那边小巷子里有一家小馆子,在瓦市后面,十多年前我往瓦市这边来卖狍子肉的时候,就见过那小馆子,里面飘出来的菜可香了。”
“后来咱俩一块儿来镇上送豆腐,我就想,等到赚的钱多一点,我就请你去那家小馆子吃顿饭,但这个念头却一直没能实现。”
言辞间,他有点遗憾。
杨若晴勾唇:“十多年了啊,指不定那小馆子早就不在了呢!”
“是啊,十多年了,镇上好多地方都发生了改变,或许当真不在了……”骆风棠也喃喃道,眼神多了一丝失落。
杨若晴却挽住他的手臂道:“不过,不去寻找一下,又咋知道在还是不在呢?”
听到这话,骆风棠的目光再次明亮起来。
“晴儿,你的意思是去找?”他问。
“可我担心不在了,而你又饿了,这一路上都听到你肚子叫的没停……”他有点担忧的道。
杨若晴却莞尔一笑,“没事儿,我能坚持,再说了,不去找,我也会遗憾的,所以,咱一块儿去找,即便不在了,咱也得了个明白。”
“我再坚持一会儿没事儿,多饿一会儿,待会吃起来更香,也能吃更多哦!”
得了她给的这颗定心丸,骆风棠这下踏实了。
“好嘞,那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