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3章 我的帅气哥哥
“哥，哈哈，是我哥，我哥来接我啦！”
骆宝宝喊了起来，这分贝高得震慑了前后一大片。
她一阵风似的朝辰儿这边扑了过来，书包一甩，整个人跳到了辰儿的身上，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辰儿的身上。
因为这不小的冲击力，辰儿脚下往后退了两步，随即便稳稳托住了她。
“沉了。”他掂量了下，道。
骆宝宝欢快的扭动着腰肢和小屁股，笑嘻嘻道：“没沉，是我穿的多，嘻嘻。”
辰儿不跟她辩解，到底是穿的多还是真的沉了，她这柔柔的小脸蛋和笑起来时候的小双下巴已给了他答案。
“哥，是不是我长大了你就抱不动我了呀？”骆宝宝搂着辰儿的脖子，有点担忧的问。
辰儿摇头，“不会，不管你长多大，哥都抱得动。”
一听这话，骆宝宝立马再次欣喜起来，勾着辰儿的脖子兴奋的摇晃着，就跟荡秋千似的。
辰儿暗暗捏了一把力，幸好自己从小就修炼拳脚功夫，一日都没有落下，不然，还真是有些扛不住这妹子啊！
此时，兵兵他们这些孩子都过来了，一个个都好奇的看着骆宝宝的哥哥。
骆宝宝赶紧从辰儿的身上跳下来，跟兵兵他们介绍道：“你们瞧，这就是我亲哥辰儿，我哥哥在京城念书呢！”
兵兵道：“辰儿哥哥？”
辰儿却笑了笑，纠正兵兵道：“我跟宝宝是双生兄妹，照着年纪，我该喊你一声兵兵哥哥。”
“哎呀，对呀，兵兵比我大半岁，而我跟我哥是同一天生下来的，兵兵，你竟然喊我哥哥做哥哥，羞不羞呀？”
骆宝宝笑了起来，并朝兵兵这做鬼脸。
兵兵涨红了脸的辩解道：“我看你哥哥比咱都高，我以为他是你娘之前生的嘛，哪里晓得他跟你是同一天生下来的呀！”
说到哥哥的身高，骆宝宝骄傲的挽住辰儿的手臂：“我哥哥生来就是这么高大威猛，因为他将来是要保护我的，所以我哥哥很努力的吃饭，练习打拳，我哥哥可厉害了呢！”
说起自己的哥哥，骆宝宝俏脸通红，眼睛水汪汪的，典型的哥控。
一方面是她的话太有渲染力，二来也是因为辰儿本身就鹤立鸡群，五官俊美，站在那里，气度非凡。
所以这身边很快就围聚过来一堆学生们，几乎都是比他矮的小孩子们，偶尔有几个跟他身量差不多的，但年纪显然都在他之上。
辰儿直到这学堂其他那些大孩子们，念了几年，要么就跟大白小黑两位小表叔一样去了镇上的书院正式寄读，为科举正式做准备了。
那些家里没条件的，识了一些字后就辍学回家帮着家里人下地干农活去了。
这边，骆宝宝跟百灵鸟似的，还在继续夸赞他，夸得天上地上仅此一个，除了这个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这下，辰儿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一张俏脸涨红了几分。
“咳！”辰儿握拳在唇边，假装轻咳了一声。
“宝宝，天色不早了，娘还烧了饭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有什么话，明日来上学的时候再说好不好？”辰儿微笑着征询骆宝宝的意见。
骆宝宝道：“好呀好呀，你是我哥，你说了算。”
辰儿笑了，抬手摸了摸骆宝宝的头，然后顺势接过她的书包，另一手牵起她的小手：“走吧，回家。”
到了家后，骆铁匠和拓跋娴他们都在堂屋里喝茶说话。
看到这兄妹俩手拉手进了院子，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骆宝宝养的那条小泰迪。
小泰迪围着这兄妹俩的脚蹦跳着，短短的小尾巴使劲儿的甩啊甩的。
骆宝宝松开辰儿的手，蹲下身来把小泰迪抱起来放到辰儿面前，献宝似的道：“哥哥你瞧，这条小狗是一个多月前娘带我去庆安郡的花鸟虫鱼市场买的呢，它的名字叫泰迪，听说血统跟咱这边的土狗不一样。”
骆宝宝一边撸着臂弯里小泰迪的小卷毛，边跟辰儿这继续介绍：“娘说，家里这边的狗叫中华田园犬，咱的小泰迪长不大家里的土狗那么大的个头，可小泰迪的脑瓜子很灵活，等到再大一些可以训练它呢……”
“是么？那都训练它些什么技巧呢？”辰儿也好奇的问道。
骆宝宝想了下，道：“扔小球啊，让它去捡，训练它坐着，站起，然后去帮咱取一些小东西。”
“等到过年的时候，训练它给家里的亲戚朋友们拜年！”
骆铁匠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人也捧着旱烟杆子笑呵呵的站在前面的堂屋门口。
兄妹俩齐齐望向骆铁匠。
骆铁匠看了眼骆宝宝怀里的小泰迪，接着道：“早些年你们爹跟你们这般大的时候，有一回我去邻镇打铁带着他一块儿，在集镇上就看到一个耍猴的。”
“那猴子耍的真叫一个好啊，翻跟头，给人拜年，鞠躬，合着双手的样子老有趣了。这小泰迪若是脑瓜子好使啊，也可以照这那个训练，肯定好玩！”
听到骆铁匠这话，骆宝宝的眼睛都亮了。
她抚摸这怀里的小泰迪，唇角扬起自信的笑容：“大爷爷，我的小泰迪可聪明了，加上还有我这个师傅在，保证不输给那只猴，你们就等着瞧吧！”
骆铁匠咧着嘴笑。
自家这小孙女最好强了，啥事儿打定主意去做，都会努力完成的。
而辰儿则是宠溺的看了骆宝宝，以至于目光落到她臂弯里的小泰迪身上，都是爱屋及乌的柔和。
“哥哥相信你和你的小泰迪一定可以做到的，不过眼下，咱先进屋好不好？”他柔声问道。
骆宝宝乖巧点头，放下小泰迪，跟在辰儿身旁身侧一蹦一跳进了屋子。
洗手，去后院灶房帮忙拿碗筷和端菜，当饭菜全部摆上桌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早已完完全全黑了下来。
王翠莲走过去把堂屋的前门掩了起来，以防这风吹进来，把饭菜给吹冷了。
骆铁匠则是把堂屋里的好几盏灯笼全给点亮，让堂屋里亮如白昼。
第4104章 骆宝宝吃醋
拓跋娴拉着辰儿和骆宝宝一起坐到了桌边，看到杨若晴端着一盘菜过来，辰儿道：“娘，你也来坐。”
杨若晴笑着道：“你们先吃，我去把锅里的灶火熄灭了就来。”
这当口，拓跋娴已经抬起了公筷，迫不及待的给辰儿夹菜了。
“辰儿啊，尝尝这糖醋里脊，可好吃了，奶奶给你夹……”
等到杨若晴打理好了灶房那块，洗了手并摘掉了围裙重新回来坐的时候，发现桌上座位已经有了一点小变化。
原本拓跋娴是坐在辰儿身旁，骆宝宝坐在辰儿的另一边，两个人把辰儿夹在中间。
但现在，换做辰儿和骆宝宝把拓跋娴夹在中间了。
“咦，这咋又换地方坐了啊？”杨若晴随后那么一问。
骆铁匠和王翠莲都不说话，王翠莲抿着嘴偷笑，把目光朝骆宝宝那边瞟了两眼，暗示杨若晴。
杨若晴讶了下，将视线落在骆宝宝身上。
便见骆宝宝不疾不徐的吞下口中的食物，然后看了眼拓跋娴，话却是跟杨若晴这里说的：“我奶太偏心，从前我哥没回来的时候，她都不咋帮人夹菜的。”
“我哥这一回来呀，我奶那筷子就完全停不下来了，一个劲儿的给我哥夹菜，我担心我哥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我来分担一点。”
听到这话，杨若晴看了眼辰儿和骆宝宝面前的碗里，果真一模一样的菜，而且份量都差不多。
显然，这小丫头吃醋了，在争宠呢！
话题和矛盾的焦点全都引到了拓跋娴的身上，拓跋娴放下了筷子，看了眼身旁这个虽然眼中点点笑意，可是嘴巴却翘得挂得住油壶的小孙女，身为大辽的长公主，曾经朝堂上主宰风云的她，此刻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哭笑不得。
“宝宝啊，奶奶不偏心眼，奶奶对你和哥哥都是一样的疼爱哦！”拓跋娴放低了姿态，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你哥哥长久不在家，奶奶有些控制不住，疏忽了你，你多体谅，好不好？”
另一边，辰儿微笑着解围道：“奶，你别紧张，宝宝是跟你开玩笑，逗你玩的呢，我妹妹怎么可能是那种小心眼，喜欢吃醋的女孩子？”
这边，杨若晴也赶紧接过话茬道：“辰儿这话真的说对了，你妹妹呀，就是风趣幽默，其实内心深处是最护着哥哥的了，”
“你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每次吃好吃的东西，你妹妹都回想着你，说这要是哥哥在家，大家一块儿吃就再完美不过了，宝宝，娘没说错吧？这话是你说的吧？”
骆宝宝有点小傲娇，不太好意思承认。
骆铁匠和王翠莲赶紧齐声附和：“这话确实是咱宝宝说的，我们都听到过，还不止一回呢！”
“就是就是，咱家宝宝是最向着哥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总算平息了骆宝宝的小不满。
然后拓跋娴又给骆宝宝和辰儿一人夹了一只鸡腿，这下，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是恢复了和谐。
饭后，骆宝宝说头痒，要杨若晴帮她洗头，杨若晴便带着她去了后院寝房的洗浴房去了。
而辰儿则陪着拓跋娴和骆铁匠在堂屋说话。
洗浴房里，洗头的过程中骆宝宝一直不怎么说话。
杨若晴清楚自己的闺女，这是肚子里憋着话，又傲娇，在酝酿呢。
这种时候，你越问，她越不会说，反而会发脾气。
你别问，等她酝酿到一定的时候自己憋不住了，就会自己寻个由头主动抛出一点来，然后这个时候你再识趣的赶紧顺着她的话风往后问，才能达到更好的聊天效果。
所以，杨若晴耐心的等着，心下嘀咕着这丫头傲娇的性子到底是像谁？
她和棠伢子可都不是这样子的啊，她的**是父母所给，但这性格八成是这灵魂与生俱来的吧！
“娘~”骆宝宝突然软糯的喊了一声。
“嗯？娘在呢，咋啦？”杨若晴温柔的回应道。
“娘，今个吃夜饭的时候的事儿，你咋也不训我两句呢？”骆宝宝又问。
杨若晴笑了，“娘为啥要训你呀？难道你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需要娘训斥吗？”
面对杨若晴的反问，骆宝宝瞧瞧嘟了下嘴。
这个小动作，被杨若晴从铜镜里看到了。
她笑了笑，一边给她擦拭头发边道：“咱家不缺吃喝，你从不跟人争抢吃食这块，娘是知道的。”
“今夜的事儿，其实，娘也能理解，所以不怪你，这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话，骆宝宝惊讶转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扶住她的肩膀，“头发还没擦干了，乖，转过身去说话。”
骆宝宝听话的转过身去，她看着铜镜里站在自己身后的杨若晴，低声道：“娘，其实今夜我不是故意要吃哥哥的醋的，我就是当时，看到我奶奶那一心扑在哥哥身上，啥好吃的都往哥哥碗里夹的样子，”
“我觉得这有点不像平时的奶奶，平时，奶奶只给我一个人夹菜，而且还是点到为止，她说吃饭要注重吃饭的礼仪，风度。”
“所以，我这心里就有点不平衡，故意要奶奶坐在我和哥哥中间，”
“其实，我并不是妒忌哥哥啥，即便把我的那份饭菜全给哥哥吃，我也是乐意的。”
“我就是，就是不太适应那样的奶奶，见了哥哥，眼珠儿全都黏在哥哥的身上，就好像没有我这个孙女儿似的……”
说到后面，骆宝宝低下头去，小脸蛋上有点被冷落后的委屈。
听到骆宝宝这般说，杨若晴勾唇。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敏感呀，实不相瞒，其实娘也是这么感觉来的。”杨若晴道。
“真的吗？娘也这么觉着？”骆宝宝惊讶的问，有些不敢置信。
杨若晴点点头。
“其实，你奶奶不仅是今夜，今个白天你哥哥回家来，你奶奶就一直处于这个亢奋的状态了。”她道。
“如果你听说过你奶奶和你爹的故事，你应该就能理解你奶奶为啥对你哥哥这样了。”她又道。
骆宝宝最喜欢听故事了，一双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娘，我要听我要听，你赶紧跟我说嘛！”她急得跺了跺脚。
杨若晴笑了，这急性子，倒是像我。
“好好好，你站好了别乱动，容我慢慢说给你听。”
第4105章 奶奶的过往
杨若晴用有点煽情的口气，把拓跋娴当初生下骆风棠后，在生死危难之际将他匆忙托付给人，从此一别就是十九年的事情告诉了骆宝宝。
关于拓跋娴的真实身份，杨若晴早前就已经告诉过辰儿，而且是经过了拓跋娴和骆风棠同意了的。
因为身为孙子，他们觉得辰儿有必要清楚这些，而且，他们也相信辰儿少年老成，拎得清轻重，不会外道的。
而骆宝宝，那时候却没有告诉她，主要是看她年纪尚小。
但如今，九岁的骆宝宝，已经知晓了很多事，所以杨若晴觉得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一些了。
不然，她会老是追问为啥家里有两个奶奶，为啥不见爷爷？
因为之前有一回骆宝宝去山上烧香，她一直以为坟里埋着的二爷爷骆老二就是拓跋娴的丈夫。
杨若晴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些，所以每当她好奇的问起这个问题时，大家伙儿都只能以打岔的方式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此刻，听到杨若晴说的这些长辈们的秘密，骆宝宝简直惊呆了。
痛经里面，那小嘴巴张得大大的，老半天都合不拢。
“天哪，原来我爹是这么由来的，原来，那坟头里面埋着的人，不是我的亲爷爷，我的亲爷爷是别人？”她随即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还有啊，原来我奶奶是别的国家的公主啊？怪不得从小到大，我都觉着我奶奶跟咱村子里的那些奶奶们不一样，原来我奶奶是金枝玉叶呀？”她又问。
杨若晴微笑着轻轻点头。
“所以你奶奶端庄，贤惠，大气，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族血脉。”杨若晴道。
有个公主婆婆，杨若晴自己也是觉得很有面子呢。
骆宝宝指着自己的小鼻子，兴奋的问：“娘，我奶奶是公主，那我呢？我是不是公主呀？”
杨若晴怔了下，摇摇头：“你不是，你是爹和娘的宝贝闺女，是爹娘心中的小公主，却不是一国公主。”
骆宝宝有点气馁，“哎，为啥我就不能像我奶奶那样，成长为一位真正的公主呢？”
杨若晴勾唇，“这孩子气的话，在娘这里说说可以，在外面千万别说，会给你，给咱家所有人招来大麻烦的，可懂？”
骆宝宝嘻嘻一笑，“娘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示意杨若晴放心。
杨若晴又道：“还有你奶奶身份的事儿，你也别去跟小伙伴们那里炫耀，有时候祸从口出，娘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真相的，你可不能让娘失望。”
骆宝宝再次拍了拍小胸膛：“娘放心吧，我都九岁啦，不是小孩子！”
杨若晴放心了。
骆宝宝突然叹了口气，道：“哎，我奶奶，和我爹，都好可怜啊，尤其是我奶奶。”
“为啥你觉得你奶奶更可怜呢？”杨若晴故意问道，“你方才不是还羡慕她是公主么？锦衣玉食，进进出出一大堆人前呼后拥。”
骆宝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杨若晴，皱紧了小眉头道：“我从前觉着娘是最惨的，哥哥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坏人偷走了，前两年才找回来，奶奶更可怜，她跟自己的儿子，十九年才找回来。”
“接着孙子又不见了，若是娘你遭受了一回罪，那我奶奶就遭受了两回罪，所以我奶奶是最可怜，最惨的。”
听到骆宝宝这番话，杨若晴也是轻叹了口气。
“失去你哥哥的那七年里，娘过的生不如死的，好多时候都想一觉睡醒，一切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你奶奶，比我经历的多，煎熬的多，所以如今，你哥哥从京城回来，她咋然看到你哥哥，就会忍不住把对儿子，对孙子的双重感情全部弥补上来。”
“所以，咱要体谅你奶奶，也要心疼你奶奶，她确实不容易啊！”
而且，都这把年纪了，身边依旧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也算是耗得差不多了。
骆宝宝暂还不能体会这些，她只觉得奶奶很可怜，先后失去儿子和孙子。
“娘，你放心吧，我天天在我奶奶身边，我奶奶平时疼我一分都不少。”骆宝宝转过身来仰起头望着杨若晴，很认真的道。
“哥哥如今回来了，我奶奶即便多疼哥哥一些，我也不会生气的，往后再不会像今个那样闹脾气了，是宝宝错了。”
杨若晴抬手轻轻刮了下骆宝宝的小鼻子，道：“娘都说了，你没错，这是人之常情，好了，这个话题翻篇了，你的头发也擦拭干了，今夜就披着吧，横竖一会儿也要睡觉了。”
骆宝宝欣然点头。
这时，门口传来辰儿的声音。
“娘，妹妹，我方便进来么？”
彬彬有礼的询问声，一点都不冒失。
屋里的母女俩相视一笑，骆宝宝道：“我哥可真是一个谦谦君子呀！我去给他开门哈！”
杨若晴微笑着点头。
看着骆宝宝跑过去拉开门，然后兄妹两个有说有笑的一起进了内室。
“娘，哥哥说他从京城带了礼品回来，让咱帮忙分派一下。”骆宝宝蹬蹬的跑到杨若晴跟前，兴奋的道。
“是么？”杨若晴微笑着道。
“是啊是啊，哥哥哥哥，你来自个跟娘说说，说你都带了些啥好东西回来。”骆宝宝兴奋的拉着辰儿来到杨若晴跟前。
辰儿便跟杨若晴这道：“快要过年了，给家里的长辈们带了些礼品回来，表达一下孝义。”
杨若晴道：“今个看着你赶车马车回来，我就晓得你肯定带了东西回来，你每回回来，都带，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些事情都不需要娘叮嘱，娘很是欣慰。”
辰儿道：“这依旧是娘教导得好，娘，你来帮我分派一下吧。”
杨若晴点点头，赶紧随着辰儿一块儿去了他的屋子。
礼品全都堆在桌上，各种锦盒，大大小小的，堆得跟小山似的那么高。
“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东西，衣裳布料这块，我不清楚家中女眷们的穿衣喜好，所以就没有妄自买，打算等到年下的时候再折算成红包孝敬她们。”
这个‘她们’，杨若晴自然清楚是指孙氏，大孙氏，王翠莲以及小花小朵她们。
当然，也包括她这个娘在内。
第4106章 愿君如星我如月
有杨若晴帮忙整理，礼品很快就分门别类的整好了。
这些礼品，是打算明日白天再挨顺的送过去的。
“哥哥，我的这个礼品最好看，我喜欢！”
骆宝宝坐在一旁，嘴里咬着一支辰儿从京城带回来的棒棒糖，手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玩偶。
这只玩偶，是只年兽的造型，只不过是一只改良后的年兽，一点都不可怖，反而蠢萌蠢萌的。
通身的红色，很是喜庆，头上还有两只角，用最上好的布料缝制而成，每一根丝线在配色方面都很讲究，做工更是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辰儿，你给你妹妹买的那只年兽玩偶，花了不少钱吧？”杨若晴问。
辰儿怔了下，随即笑着摇摇头：“没多少。”
“没多少那到底是多少呢？”杨若晴微笑着，又问。
骆宝宝也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辰儿。
辰儿还是淡淡笑着，道：“娘，这个问题你就别问了吧，只要我妹妹喜欢，不管多少钱，只要我能买得起的，我都会去满足她。”
辰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温和的看着骆宝宝，眼底都是暖意。
骆宝宝抱着年兽来到辰儿跟前，仰起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问道：“哥哥，你对我真好。买东西都不计较价钱，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辰儿摸了摸骆宝宝的头：“哥哥一辈子都对你好。”
骆宝宝歪了歪脑袋，“我哥哥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将来娶了个嫂子，嫂子不准哥哥对宝宝好呢？那可咋办？”
辰儿笑了，“你放心，哥哥对你好，嫂子必定也会对你好的。”
“那万一呢？万一嫂子不跟哥哥一条心呢？又或者嫂子当着哥哥的面对宝宝好，准备就对宝宝不好呢？”骆宝宝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杨若晴也没有阻拦，一边假装整理东西，耳朵竖起来偷听这兄妹俩说话。
只听辰儿沉思了下，道：“你放心，若是你嫂子阳奉阴违，哥哥就休掉她，给你重新换个嫂子。”
骆宝宝欢呼起来，“哥哥你对我真好，将来我不嫁人，我就跟着哥哥。”
辰儿哭笑不得，“又在说傻话。”
“不是傻话。”骆宝宝摇头，“哥哥对我好，我也要对哥哥好，哥哥能为我把嫂子给休了，那我也能为了哥哥一辈子不嫁人，就粘着哥哥一个人。”
辰儿笑了。
杨若晴也被这两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
“你们两个才多大呀？就说这些话？太遥远啦！”她打断了他们的话，道。
“辰儿啊，娘问你正经事呢，这锦盒里的礼物梳子是你买来送给谁的呀？”她问。
这把梳子，很古朴，用的材料是檀香木。
梳子的把手上，刻着一枚月亮，一颗星星。
星月相互依偎，边上刻着两列细若蚊蝇的小字。
辰儿走了过来，看了眼那把梳子，道：“这把梳子，不是我买的，是我祖父托付我带回来送给我奶奶的。”
“啊？送给你奶奶的？为啥呀？他们认识？”杨若晴跌声问。
辰儿摇头：“应该是不认识的，我祖父跟我打听我家里有哪些人，然后听说我还有大爷爷大奶奶以及奶奶在，我祖父就托我带了三份礼物给他们三位。”
“而这把梳子，是送给奶奶的。”
送给婆婆的？
杨若晴拿起锦盒里的梳子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心里默念着梳子上刻着的两句诗：
愿君如星我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是巧合么？
咋这两句诗词越看越能琢磨出那么一丝丝的味道出来呢？
“那你先把这梳子送去给你奶吧！”杨若晴说道，将锦盒重新盖好，交给辰儿。
辰儿双手接过，犹豫了下，道：“不留待明日再送么？”
杨若晴道：“就今晚吧，早些送去早些省了一桩事，咱自个家里的礼物，用不着留待明日。”
然后，杨若晴又拿出给骆铁匠和王翠联准备的礼物，“走，宝宝，陪娘去给你大爷爷大奶奶送礼物。”
……
当杨若晴和骆宝宝把礼品送给骆铁匠和王翠莲，然后从他们屋里出来后，便在半路遇到了拓跋娴。
“晴儿，我正要找你，你来一趟我屋里。”
撂下这话，拓跋娴转身率先回了自己屋子。
屋檐下的光线黯淡，以至于杨若晴都没来得及看清拓跋娴的神色，她就转身走了。
如此的行色匆匆，让杨若晴察觉出一些异样，她赶紧带着骆宝宝一块儿来了拓跋娴的屋子。
桌上点着一盏火烛，辰儿坐在桌边，桌上，是那只锦盒，锦盒的盖子盖着。
桌上有一碗茶，但是此刻茶碗里却是空着的。
而桌上却有尚未干涸的水渍，地上也有掉落的茶叶。
一看这状，杨若晴立马就有一种预感。
那就是这锦盒里的梳子带给了拓跋娴巨大的震惊，以至于让原本正在喝茶的她手里的茶碗都没拿稳就直接打翻了，然后茶水泼出来。
对，事情应该就是这样子的。
“辰儿，你娘来了，你当着你娘的面，好好跟奶这说下，那个交给你锦盒的你口中的祖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拓跋娴道。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极力保持着平静，可是，杨若晴却依旧能从她的声音里感受道波澜。
而且是惊天的波澜。
杨若晴便看向辰儿，“辰儿，你奶在问你话呢，你好好的跟你奶说说你那个祖父，到底是个啥样的人，或许，或许是你奶的故交也说不准呢？”
说这话的时候，杨若晴的眼神往拓跋娴那边瞟了一眼。
从来没看到过婆婆这样……
辰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想了下，道：“用语言也说不清楚，要不这样吧，我先回屋去，把我祖父的样貌画下来再送过来给奶奶看吧。”
杨若晴道：“这主意不错，画仔细点，别只画脸，也要画身上的衣裳穿戴，越仔细越好。”
辰儿点点头，“儿子记住了。”
然后他站起身，率先离开。
骆宝宝抱着年兽也赶紧跟着起身：“我也去，我去帮哥哥研磨。”
第4107章 当年情深
两个孩子前后离开了屋子，屋子里就剩下杨若晴和拓跋娴婆媳两个。
杨若晴看到拓跋娴站在窗边，这初冬的夜风可冷了，她老人家怕冷，平常这屋子的窗户都是紧闭的。
可这会子倒好，婆婆竟然推开了窗户，倚着窗仰望着外面夜空中的那一轮清冷月光。
“今夜的月亮，好大，好圆啊！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我和他一起坐在屋顶看月光……”
听到婆婆这番喃喃话语，杨若晴心里咯噔一声响。
婆婆口中的那个‘他’，除了棠伢子的亲爹，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难道，这把梳子……
杨若晴没有出声，而是转身去了床那边，拿了一件披风来到拓跋娴身后，轻轻为她披在肩上。
“娘，风凉，要不我们回桌边去说话吧？”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拓跋娴轻轻摇头，她侧首看了眼杨若晴，道：“今夜，突然就好想看月亮，好想吹吹冷风，我不会着凉的，你不用管我。”
说完，她转过身去，接着仰望月光，出神。
杨若晴安静的在一旁站着，陪着。
从她这个角度，看到的婆婆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今夜的婆婆，脸上都是愁绪，仿佛时光回流，回到了她的青春年少……
“车遥遥，马幢幢，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婆婆的口中喃喃有声，是在吟诵一首诗。
请原谅杨若晴在文学这块造诣不深，听不太懂那些绕口的古诗词里面蕴含着的深层次的东西，但她耳朵好，记忆力也不错，所以有两句却是听得真切。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两句，不就是那把檀香木梳子的手柄上刻着的两句话么？
婆婆是被这两句话给触动了？这两句话有这么大的魔力？
“晴儿，你此刻肯定很好奇，为何我今夜见到这把梳子会有如此反常的反应吧？”
拓跋娴的声音幽幽传进杨若晴的耳中。
杨若晴回过神来，她抬头看着身前的婆婆，“娘，媳妇心中藏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问吧，看到婆婆这状态有些不放心。
问吧，又怕触及到了婆婆心中的伤心事。
因为棠伢子在家的时候，绝口不提他亲爹的事情。
即便有时候提及，也是一脸的忿忿，因为他一直觉得他爹不是个真男人，不负责任，抛妻弃子这么多年，还音讯全无。
耽误了他娘的一生，也让他从小就无父无母，被人嘲笑。
所以，但凡骆风棠在家，关于他爹的这个话题是从不会被提及的。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风棠不在家，就我们娘俩，不忌讳。”拓跋娴柔声道。
杨若晴勾了勾唇，感觉得出来，婆婆现在也是急需一个倾听者。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
男人不爽了，就会喊上一群哥们出去喝酒，大醉一场。
而女人有心思了，则会喊上一个闺蜜，找处安静的地方点杯奶茶絮絮叨叨翻来覆去的诉说一整天……
“娘，若是我没有猜错，方才你念的那首诗词，应该跟我公爹有关系吧？”杨若晴问。
拓跋娴轻轻点头，“是的，那时候我们正值年轻，男未娶，女未嫁，君有情妾有意，当真是如同这天上的明月和寒星，相依相偎，相互吸引啊。”
“娘，那把梳子……”杨若晴顿了下，“那把梳子，梳子上的话，是不是让你勾起了往事？”
“又或者，你怀疑送梳子的人，是故人？”她试探着又问。
拓跋娴侧首看了杨若晴一眼：“风棠的爹，应该是真的活着，不然，今天就不会有这把梳子到我手里。”
“娘，你为啥这么笃定？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杨若晴惊讶的问道。
拓跋娴回到了桌边，重新打开锦盒，把那把梳子拿在手里细细的抚摸着。
“当年，我们情到深处，他也曾为我画眉，梳妆。”她喃喃着道，目光温柔，脸上竟然浮起一抹怀春少女才有的红晕。
“他的身份，是那么的尊贵，他是大齐的玉面王爷，却有着铁腕手段。”
“在皇子中，他是最有实力坐上九五至尊的椅子的，朝野上下，拥戴他登基的呼声也是最高。”
“不仅是大齐，大辽，甚至周边其他小国，不知道有多少金尊玉贵的女子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王妃。”
“他总是对女人们冷冷淡淡的，虽然号称玉面王爷，可他那块玉石却是一块冷冰冰的玉。”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唯独跟我情投意合，我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赏花赏月，”
“他为我梳妆画眉，我为他烹饪酿酒，我们约好要一起看春华秋实，我们要如日月星辰，永不离弃。”
“那一回，他得到故国的召唤，即将远征。那一天，他为我梳妆，如今细细回想，便是此生他最后一次为我梳妆了。”
“梳子断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见我神色落寞，便安慰我，许诺等他从战场上凯旋归来，便亲手雕琢一把梳子给我。”
“在上面刻下日月星辰，就好像我和他……”
说到这儿，拓跋娴双手捧着梳子，轻贴到自己的脸边。
仿佛，这贴着自己脸颊的，不是一把梳子，而是那个人温暖的大手。
“但那次，他失约了，对么？”听得正兴起的杨若晴，忍不住问道。
拓跋娴抬起头来，轻点了点头。
“他再也没有回来，自此，便在我后面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彻底退出了……”她轻叹道。
三十年？
杨若晴的眉头蹙在一起。
怪不得棠伢子怨恨他爹，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时间，是用来相守的，不是用来蹉跎的。
“那时候，我已经身怀六甲了，我每天的掰着手指头算他的归期。”拓跋娴继续道。
“当时的天下，局势混乱，之前的和平被打破，四处战火纷飞。”
“我也接到了我父王的密旨，一道比一道急，催促我速速回大辽。”
“为了等他，我一直拖延，一直的拖延啊，就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因为我是大辽的长公主，挺着个大肚子回去，陈何体统？”
“都快要临盆了，他都没有回来，最后实在被迫无奈，我只得悄悄回了大辽。”
第4108章 是公爹!
“娘，你回大辽之后，想必也是遭受了不少白眼，受了不少罪吧？”杨若晴问道。
拓跋娴苦笑，“自然，我本是大辽的长公主，嫡出的公主，我的婚姻是我父王手里的一张王牌，用来国与国之间政治联姻的工具。”
“我是一国公主，享受了一国子民的敬奉，自然要挑起公主该挑的责任，但我却因为自己的私情……”
“罢了，待产的那段日子就不说了，我父王被我活生生气病。”
“再往后面的事儿，我也不想多说了，无非就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傻女人，一直苦等情郎来接她，”
“情郎却一直没有露面，然而有一天她不小心听到了情郎被伏击的消息，于是不顾一切的带着一队亲兵赶去营救。”
“还没来得及营救他，她自己就被人给伏击了，九死一生生下了孩子，将孩子托付给亲兵，自己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但老天爷没让这个女人死，让她活下来了，从此，情郎音讯全无，有的说他在战场中死去了，”
“有的说他在皇位之争中失败，早就被秘密处死，”
“各种说法都有，总之，他就像是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不见了似的，半点音讯都没有。”
“而儿子呢，也一直在找，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孩子也夭折了，那个傻女人痛失了夫君和孩子，真是万念俱灰！”
“娘，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你有我们呢，还有辰儿和宝宝承欢膝下呢，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杨若晴安抚道。
拓跋娴点点头，视线落在这梳子上。
杨若晴也跟着将视线落在这梳子上：“倘若，倘若是公爹回来了，娘你打算咋办呢？”
拓跋娴苦笑，摇头：“我也不清楚，三十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太漫长的等待，会一点点耗尽两人的情分。
倘若公爹真的回来找婆婆，估计婆婆心中也是没底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公爹吧？
婆媳两个心中各怀心思，这当口，辰儿和宝宝一起回来了。
“奶奶，孙儿已画好了，请您老过目。”
辰儿双手将画纸奉上。
画纸是对折了一下的，并没有卷起来，因为笔墨尚未干涸，但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拓跋娴放下手里的梳子，伸出手去接过画纸。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尤其是当一寸寸打开画纸的时候，她的手更是颤抖得厉害。
杨若晴都恨不得伸出手去帮她扶一下，这当口，她已经完全摊开了画纸。
画纸上，那个男人的脸膛赫然视线……
长方脸，脸上长着胡须，穿着一身长袍，双手背在身后，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男人的气场，跟大海般强大。
尤其是那微微皱着的剑眉，那双幽深的眼睛，如同无穷无尽的黑夜。
“辰儿，这就是把你抚养大的那位祖父么？”杨若晴问。
辰儿点头，“是的，正是祖父。”
杨若晴又道：“辰儿，从小到大，你身边伺候的人，有没有说你跟你这位收养你的祖父长得像啊？”
辰儿怔了下，随即道：“很小的时候，我听到我身边两个伺候的仆妇私下议论，说我长相跟祖父相似，会不会是跟他有血脉亲的孙子？”
“后来官家听到了，将那两个仆妇抓下去打了一顿板子，调离了我的院子，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两个了。”
杨若晴恍然，群众的眼光果真是雪亮的。
这画纸上的男人，眉眼五官，风度气质，跟骆风棠也是七成相似啊。
而辰儿又是骆风棠的儿子，所以，这孙子跟祖父长相相似，天经地义。
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了，杨若晴悄悄抬眼去看婆婆拓跋娴的表情。
只见婆婆双手握着那画纸，手没再怎么颤抖，但是她那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眼神直直的盯着画纸上男人的脸，似要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娘，我奶奶这是咋啦？”骆宝宝歪着脑袋，打量着拓跋娴，很是不解。
杨若晴朝骆宝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这会子别说话。
辰儿则拉起了骆宝宝的手，“走吧妹妹，我们先回屋去，哥哥给你检查功课。”
骆宝宝乖巧点头，一蹦一跳着跟着辰儿走了。
屋子里，拓跋娴终于有了反应。
“是他，果真是他，他没死，他一直还活着？”
拓跋娴简直不敢相信，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杨若晴也是又激动又欣喜又意外。
“是啊，公爹活着呢，不仅活着，还把咱辰儿也养大了！”她道。
“娘，这真的是天意啊，当年就是公爹救了辰儿的命啊，这亲爷孙……等等，娘啊，我咋琢磨出一个事儿来了呢？”
“什么事？”拓跋娴抬起一双含泪的眼，问。
杨若晴道：“公爹，公爹应该已经知道你在长坪村，也知道风棠是你们的儿子，辰儿是你们孙子这个事！”
“不然，他就不会让辰儿转交梳子给你，这就是一种暗示，一种试探！”她道。
“暗示什么？又试探什么？”拓跋娴问。
杨若晴道：“暗示你，他还活着。试探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约定啊！”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我的个人猜测，公爹具体是咋想的，这个只有他自个最清楚！”她道。
拓跋娴自嘲的笑了：“我若是当真忘记了他，至于如今这样孑然一身么？”
“倒是他，躲躲藏藏的，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也知道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在一个屋檐下，他为什么不现身？他为什么不敢跟我们相见？他到底在心虚什么又怕什么？”
拓跋娴越说越激动，手指紧紧拽着画纸，画纸都被她拽变形了。
“难道，他娶了别的女人，有了家室和子女，所以他才不敢现身不敢来见我？”
一想到这个，拓跋娴就觉得好生挫败，甚至，更加凄然。
杨若晴赶紧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公爹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有来找娘，但我相信公爹的心里，公爹的身边，除了娘，绝对没有别的女人！”
杨若晴的这话，让拓跋娴灰败的脸上掠过一丝亮光。
“晴儿，你从未见过他，为何如此笃定呢？”她问道。
第4109章 挑战
杨若晴道：“辰儿啊，辰儿打小就跟公爹在东海上的一座岛屿上生活，辰儿早就说过，那府里就他们爷孙两个主子，其他的全都是伺候的下人。”
“辰儿还说了，说他祖父每一年都会上岸一次，每一次上岸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然后又回回到岛上去。”
“倘若他有家室，那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拓跋娴眸光动了动，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您，是因为棠伢子在暗地里调查，他叮嘱我，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可跟您这里透露半个字。”
“什么事？快说！”拓跋娴问。
杨若晴道：“娘，还记得上回棠伢子被铸剑山庄的诸葛庄主掳走的事么？”
拓跋娴道：“肯定记得啊！”
自己的儿子被抓走了，她忧心如焚，恨不得自己过去替换！
杨若晴道：“当时我要去救棠伢子，光靠一己之力是不行的，所以娘你便给我推荐了锁龙山下桃花谷中的白衣居士？娘也记得吧？”
拓跋娴再次点头。
杨若晴道：“确实那天，白衣门主起初是怎么都不肯松口帮我去救棠伢子的，不管我好求歹求，他都不答应，还把我给撵走了。”
“可是我走到半路，他又追了上来，主动说要帮我去救棠伢子。”
“为问他为啥改变主意，他说是一位故友所托，让他帮帮我们。”
“后来这一路我和棠伢子都在琢磨，白衣门主口中的那个故友会是谁？”
“我们两个搜寻了所有我们认识的人，都找不到那样一个人，而白衣门主是娘你推荐的，娘你应该是从公爹那里知道的吧？如此说来，公爹的嫌疑最大！”
听完杨若晴的这番话，拓跋娴沉默了。
半晌后，她轻叹了口气：“果真是他，没错，当年就是他告诉我关于白衣门主的事情的。”
“那位白衣门主，是他在江湖中的一位挚友，我多多少少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白衣门主的事。”她道。
杨若晴起身给拓跋娴泡了一碗枸杞茶：“娘，这一宿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了吧？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泡其他的茶，夜里不适宜，免得夜里失眠。
拓跋娴把那张画纸小心翼翼的折叠整齐，然后跟梳子一块儿放到了锦盒里。
“他心里，应该是有我们母子的，可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装着我们母子，又为何不来相见？”
拓跋娴喃喃着道。
杨若晴想了下，“公爹应该是有苦衷的，娘，我听辰儿说，这趟他回家来，而公爹还在京城那边滞留，拜访几位故友。”
“不如，我们……”
“不要！”
杨若晴还没将话说完，就被拓跋娴满口拒绝了。
“我不会去主动找他的，即便我知道他还活着，我也不会去找他的！”
“他若是有心，那就亲自过来跟我这里解释，他若不能给出一个能打动我的理由，这辈子，我都当他是陌路人，活着，也如同死了，永不相见！”
……
杨若晴清楚自家婆婆的脾气，平时很温和，但一经做了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好吧，时候也不早了，娘你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杨若晴赶紧起身告辞，回了自己屋里。
拓跋娴依旧坐在灯下，双手轻抚着面前的锦盒，久久的陷入凝思之中……
夜色中，有一双目光凝望着这间亮着灯光的屋子。
泼墨的夜色将那人一身黑色的斗篷掩映其中，让他仿佛跟着夜色融合在一起。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动身了。”
身后，暗卫忍不住上前来低声提醒。
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急，再等片刻。”
暗卫便识趣的退到一旁，耐心的等着。
暗卫的心里，其实是犯嘀咕的。
自从自己跟了主子这几年，发现主子一个规律。
每年，但凡主子得到一次上岸的机会，不管时间多么的紧迫，他必定都要来一回长坪村。
原本以为主子是过来探望故友，可是每回主子都不进村，只站在这里遥望着前面那个大宅子里亮灯的方向。
然后一站便是一两个时辰，待到天快亮的时候便无声无息的离开。
暗卫从不敢问，因为这是这是主子的私事。
暗卫只知道，前面那大宅子里，除了小主子，肯定还有主子最在乎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暗卫还是忍不住再次上前提醒：“主子，您得走了，不然赶不上港口出海的船，上不了船，您就耽误了吃药的时辰，对您身体……”
“好了，本王知道了！”
黑袍男子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骆家大宅里那个还亮着灯的屋子，想象着她打开锦盒，看到那把梳子时的反应会是怎么样？
胸口处却传来一阵绞痛，他抬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了几分。
“主子……”
暗卫察觉到不妙，赶紧上前来扶住黑袍男子。
“主子，您身上的毒素一直未清除，得及时回去服用解药方可镇压鱼毒，否则毒素在体内扩散，又会蔓延，像当年那样……”
黑袍男子抬手打断了暗卫的话：“本王心里有数，你休得啰嗦，走吧！”
昨夜的事情，不管是画像，还是那把梳子，当天亮之后，拓跋娴和杨若晴都不提半个字。
就好像昨夜啥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天明，一家人一块儿吃饭，该干嘛干嘛。
辰儿自然也是极聪明的，对这一切也绝口不提。
至于好奇宝宝骆宝宝，若是换做往常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如今哥哥辰儿回来了，一大早辰儿就过来喊醒了骆宝宝，兄妹两个一起去后院一块儿练拳。
练完一套拳了，辰儿还要再练小半个时辰的剑。
辰儿练剑的时候，骆宝宝就在一旁练习抽鞭子。
她把杨若晴送给她的那条乌金软鞭抽得风生水起。
而且，小丫头还跟辰儿那里发出了挑战：“哥，我用我的鞭子，你用你的剑，咱比划比划咋样啊？”
第4110章 我赢了
面对妹妹的挑战，辰儿自然是欣然应允。
“好的，那我们就切磋一二，点到为止。”他微笑道。
骆宝宝兴奋点头，两手扯开了乌金软鞭，跳到一旁摆好了阵势。
而辰儿将剑在手里舞了个剑花，单手执在身后，脚下迈开步子，另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哥哥接招，我来也！”
骆宝宝目光亮晶晶的，声音更是清脆如百灵鸟，脚下一个起跃，摆开阵势朝辰儿发起了进攻……
杨若晴和小花一块儿从前院过来，杨若晴手里拎着一只桶，桶里面是刚从村口池塘浆洗完的衣裳。
而小花则挎着一只蔑竹篮子，篮子里装着半篮子带土的白萝卜。
这是小花早上去菜园子里拔的，给杨若晴这送些过来添菜，刚好在院子门口遇到了，两人就结伴进了院子。
来到后院，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响。
杨若晴一听就听出是兵器在交锋，但小花却听不懂。
“姐，你家后院在做啥？骆大伯又在打铁了吗？这叮叮当当的。”小花好奇的问道。
杨若晴笑了笑，“你等会看到就晓得了。”
两人穿过这边的抄手游廊，小花突然顿步，望着前方树下正在过招的小兄妹俩，惊讶道：“哎呀，这小兄妹咋打起来呀？”
她下意识的就放下挎着的篮子要上前去拉架，被杨若晴拦住。
“莫慌，他们俩不是打架，是在切磋武功呢！”杨若晴笑眯眯道。
“啊？”小花一脸错愕。
杨若晴轻轻点头，收回手，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前方那两个纵横交错的小身影，眸光里倒映着刀光剑影，唇角则勾起满意的弧度。
这两个孩子，虽然在不同的地方各自长到七岁，但在之前七年的人生轨迹里，有一件事很雷同。
那就是习武。
两个孩子打小就扎马步，骆宝宝是四岁左右的时候，而辰儿则更早。
骆宝宝的马步，和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是骆风棠手把手教的。
骆风棠是个宠女成魔的男人，但是在习武这块，他却一改常态很是严肃。
所以骆宝宝的基本功很扎实，打小身体比同龄孩子都要强健。
后来骆风棠军中事务繁多起来，没空教她，便是杨若晴这个做娘的手把手来教。
杨若晴教给骆宝宝的，都是她前世在组织中学到的那些手段。
她来自现代，不太懂什么江湖，也不太明白白衣门主和诸葛门主他们所追求的武学境界，她只认准一点，练武，就是要实用。
不管什么武功路数，只要做到两点便可：一，保自己的命。二，取别人的命。
所以此刻看骆宝宝出招的路数，杨若晴不得不说，确实刁钻。
就这身手，杨若晴是一点都不担心骆宝宝在学堂里被其他同学欺负，即便是高年级同学都不惧。
“姐，这两孩子是啥时候学了这一身好武艺啊？瞧瞧，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得我心惊肉跳，可他们自个却是不不慌不忙，真的好厉害啊！”
耳边，传来小花惊愕的声音。
杨若晴笑了笑，视线依旧追着两孩子的身影，话却是对小花说的：“已经好几年了，两孩子一直在学武，宝宝是你姐夫说，女孩子也要强身健体，在外面能自保。”
“至于辰儿，是那位收养他的祖父培养的，也是下了不烧苦功夫。”她道。
小花连连点头，“姐，我这是个外行，看得不是太懂，这两孩子这样过招，谁更厉害些啊？我瞅着这一来一往的，好像宝宝更强势一些啊？”
杨若晴再次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从外行来看，似乎好像是宝宝多半出于进攻，辰儿处于退守，但若是内行人眼中，就能看出辰儿对这大局的掌控，以及进退之间的游刃有余，驾轻就熟。”
一句话，宝宝不错，但辰儿更厉害。
辰儿在让着宝宝，而且让得很有技巧，身在局中的宝宝感觉不出来自己一直在被让，所以她切磋得很有劲儿，很有兴趣。
这更加说明一点，辰儿的武功修为，远在宝宝之上。
宝宝这修为，欺负欺负学堂里的同学可以，但放到外面就显得有点青涩，这就需要时间去打磨锤炼，毕竟才九岁的小丫头。
但辰儿就不一样了。
当一个人的武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突破年纪和身体带来的局限，寻找别的路径去弥补这个短处。
四两拨千斤，辰儿的身手，比起当初相认的时候，杨若晴明显感觉到又精进了不少。
当初相认的时候她还可以轻松制服他，如今，估计要废一番力气了。
要让她废一番力气去制服的，都是不好制服的。
所以，辰儿自然更厉害！
杨若晴和小花两个都不走过去，一直站在这里等，等到他们两个的切磋圆满结束方才过去。
“打累了么？都歇歇吧。”杨若晴微笑着道。
俩孩子转身看到走过来的杨若晴以及一脸兴奋的小花，骆宝宝直接收了鞭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杨若晴和小花跟前。
“娘，舅妈，你们啥时候过来的呀？有没有看到我跟哥哥比划呢？”
小花兴奋的道：“过来有一阵了，看到你们两个在比武就没过来打搅，舅妈全都看到了，你们两个都好厉害呀，年纪小小的，这鞭子和剑舞得那么好，舅妈看得眼睛都花了呢，好怕你们两个伤着，没伤着哪里吧？”
面对小花的高度夸赞，骆宝宝满面春风，骄傲得像一只小公鸡。
“咋可能伤到呢，我和哥哥这是切磋，点到为止呢！”骆宝宝道。
然后，又凑到杨若晴跟前，小俏脸上都是运动过来留下的红晕，跟彩霞一样好看。
“娘，你是内行，你来说说我和我哥哪个更厉害？”骆宝宝又问。
杨若晴笑了，“一样的厉害，并列第一！”
“嗛！”
骆宝宝撇撇嘴，“我就晓得娘肯定是和稀泥，两下都不得罪！”
杨若晴勾唇，放下手里的木桶，掏出一块帕子来给骆宝宝擦汗。
“你们两个各有千秋，武功路数本身就不一样嘛，你是妹妹，是女孩子，能够跟你哥切磋成这样，在娘看来已经算是你赢了。”杨若晴又道。
听到这话，骆宝宝兴奋的跳了起来，朝那边正在收拾剑和外衣的辰儿兴奋的道：“哥哥你听到了没？娘说我赢啦！”
第4111章 婚配
辰儿拿着自己的外衣以及骆宝宝的外衣朝这边走来，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
相比较骆宝宝的香汗淋漓，辰儿则显得平静很多。
来到杨若晴她们跟前时，辰儿跟杨若晴这笑了笑，然后对小花恭敬的唤了一声‘大舅妈’。
小花欣慰的应了一声。
然后，骆宝宝再次迫不及待的挽住辰儿的手臂，“哥哥，刚才娘说是我赢了耶！”
辰儿含笑的目光便落在骆宝宝的身上，他抬手摸了摸骆宝宝的头：“妹妹最厉害了，哥哥甘拜下风。”
“真的吗？”骆宝宝激动万分。
“真的。”辰儿点头。
“哥哥确定不是在哄我？”她又问。
辰儿一脸认真，“你看哥哥的眼睛，像是在哄你么？”
骆宝宝果真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辰儿的眼睛，忍不住道：“哥哥的眼睛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哥哥，我长大了要嫁给你，好不好？”
“噗呲……”
小花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若晴也是忍俊不禁。
辰儿更是微微涨红了脸，有点哭笑不得。
而骆宝宝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着大家的反应问道：“咋啦？我说的话很搞笑吗？”
杨若晴止住笑，跟骆宝宝这道：“傻丫头，你们是亲兄妹，亲兄妹是不能成婚的。”
“可是，我哥哥这么好，不能便宜了别人，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骆宝宝霸道的道。
杨若晴满头黑线。
辰儿将外衣披在骆宝宝的身上，“来，先把衣裳穿上，别冻到了。”
骆宝宝乖乖穿上外衣。
看着这温柔暖心的哥哥，破天荒的乖巧的妹妹，杨若晴都有点嫉妒了。
辰儿一边为骆宝宝整理衣裳边道：“我们现在都是孩子，孩子不能说大人的话，被人听去羞羞。”
“宝宝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辰儿带着骆宝宝回屋洗漱去了，这边，望着这远走的两个小背影，小花忍不住感慨道：“这两孩子走一块儿，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
杨若晴勾唇，眼中都是宠溺。
“他们是双生子，在我肚子里就在一起的，没有比他们两个更亲近更般配的了。”
小花点头，“若不是亲生兄妹，哪怕是表兄妹，都可以匹配呢！”
杨若晴笑了，果断摇头。
“即便是表兄妹，我也不会让他们匹配的。其实，我们大家一直存在着一个误区，都觉着表兄妹表姐弟亲上加亲最好，但其实不然，”
“血缘关系越近，生出来的孩子越有可能是傻子，或者资质平庸之辈。”
“父母如果隔得距离比较远，出了好几代的那种，孩子会更健康正常一些。”
这种话，小花还是头一回听到呢，当下惊讶的睁大了眼。
“姐，还有这样的说法啊？从前都没听过啊！”她道。
杨若晴道：“很多人都不清楚，所以生了傻子，就怨天尤命，其实是自己造的孽。”
小花道：“咱村的长文叔和月霞婶子好像是表兄妹成亲吧？”
杨若晴点点头，“是的，所以他们家生了四个孩子，老大和老三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瘫子。”
长文叔是长庚叔的堂兄弟，月霞婶子跟桂花婶子是妯娌，长文家两个畸形孩子，拖垮了那个家。
堂哥家日子过的好，小雨兄妹姐弟三个都健康聪明，长文家就惨得多，好多时候都是长庚叔去接济。
小花道：“姐，既然这亲戚不能成亲，我想到一个事儿，当然了，这个根近亲成亲没关系，不过却跟成亲有关系，而且还是关于小朵的。”
杨若晴挑眉：“哦？小朵的婚事？走走走，咱去后院边晾衣裳边说！”
……
孙氏在院子里腌萝卜，杨若晴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条大鳊鱼。
“娘，腌萝卜条呢？这是我大伯今个捞的，让我给你们送一条来晌午添道菜。”杨若晴来到隔壁娘家后院，刚巧孙氏蹲在水井边拾掇酸萝卜，脚边大大小小的坛子放了一溜儿。
孙氏抬起头来，看到那么大的鳊鱼，笑了。
“你大伯有心了，这辛辛苦苦的打理鱼塘，隔三差五给咱家送鱼过来，真是过意不去啊！”孙氏道。
杨若晴笑了，“这没啥，不就一条鱼么，娘你们有啥新样儿吃食也没少落下我大伯大妈他们嘛！”
孙氏笑了，接着拾掇萝卜。
杨若晴把鱼先养在水桶里，然后蹲在一旁帮孙氏拾掇。
每年的这个时候，孙氏都会腌制酸萝卜。
酸萝卜都是挑小儿拳头那么大的小个头萝卜，用刀子削掉头和根须部位，然后在清水里洗干净。
放入盐水坛子里，一只压着一只，压得严严实实的，最上面压一块光滑溜秋的石头，最后盖上盖子。
接下来就是留待时间的沉淀了。
“这酸萝卜下饭，胃口不好的时候拿一只出来切成片儿，沾着辣酱一碗饭滋溜几下就吃下去了。”杨若晴边拾掇边跟孙氏这道。
孙氏笑着道：“腊月的时候，跟鱼头，或是跟牛肉一块儿炖火锅，也老下饭了，你爹和你爷他们喝酒，也是一道下酒的好菜呢！”
“娘，你今年是不是得多弄些酸萝卜呀？”杨若晴问。
孙氏道：“跟往年差不多，咋，你想让我多弄些呢？那还不简单……”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回头咱家腊月是不是要办几桌酒席呀？”杨若晴又问。
孙氏怔了下，“这话咋说？”
杨若晴抿嘴一笑：“我听花儿说，朵儿的婚事，你跟我爹有眉目啦？”
孙氏回过神来，笑了，“花儿啊，真是啥话都瞒不住你，你爹这才刚回来跟我这提了一句，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这说，花儿就先说了。”
杨若晴笑，“我们姐妹之间，消息互通可是很快的哦，娘，你就别纠结这个了，你就告诉我，我爹给朵儿相中了哪家的后生啊？”
“小伙子叫啥？年纪多大？是做啥的？家里父母高堂可都还健在？兄弟姐妹多不多？”
“对了，最要紧的是人品，小伙子的人品咋样啊？”
第4112章 项家庄的婚事
见杨若晴这跟连珠炮似的追问，孙氏怔了下，随即笑了。
“你这急性子啊，一下子问这么多，弄得我都不晓得该从哪里回你话了。”孙氏道。
杨若晴道：“那娘你就从前到后的回咯，把这事儿到底咋样个由来的跟我从头到晚说一遍呗。”
孙氏想了下，整理了下思绪，道：“这事儿，还得从你爹上个月去山那边的一个朋友家吃杀牛饭说起。”
关于杨华忠去朋友那吃杀牛饭的事儿，杨若晴是知道的。
当时杨华忠去吃杀牛饭，回来的时候那主家还割了十来斤牛肉让杨华忠给带回来。
当时孙氏还送了三斤多过来，杨若晴把那牛肉全红烧了。
“我记得那件事呢，爹的那个朋友，好像是山那边项家庄的吧？”杨若晴问。
项家庄在长坪村的东面，打从余家村后面过去，跟余家村就隔着一座山梁。
项家庄的项牛贩子跟老爹的交情不错，老杨家有啥喜事儿，项牛贩子都会过来随礼，过年的时候也会送牛肉过来。
当然了，跟杨华忠打交道的人，杨华忠从来不会让对方吃亏的。
听到杨若晴提到项家庄，孙氏忙地道：“没错没错，就是项家庄。”
“你爹的那个牛贩子朋友想给咱花儿拉个红线，对方是他家的侄子。”孙氏道。
“亲侄子？”杨若晴问。
孙氏点头：“嫡亲的侄子呢。”
“那后生叫项胜男，上头还有个哥哥。”
“哥哥订了亲，好像年内就要成亲了，胜男还没有说亲，年纪跟咱小朵差不多大。”
“哥哥跟着爹娘在家里老老实实打理庄稼，这个胜男跟着牛贩子大伯学杀牛和买卖牛肉，听说也上了几年学，会写会算，脑瓜子也灵活。”
在孙氏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杨若晴就蹲在一旁耐心的听着，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勾勒出对方的形象。
孙氏接着道：“胜男那孩子，你爹也见过两回，说是高高瘦瘦的，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像个念书人，可是却又有一身的力气，杀牛的时候得力。”
“一张桌上吃了两回饭，喝酒说话啥的，没有太过圆滑，可也不呆板，规规矩矩的，瞅着还不赖！”
听完孙氏说的这一切，杨若晴琢磨着，自言自语道：“光听这些条件，那个人家在咱乡下也是普通人家，家里有兄弟两个，将来赡养爹妈，床前尽孝也有人分担着。”
“长相和年纪跟咱小朵也匹配，项家庄路也不远，这些条件都不错，但小朵是关键。”
“必须得让小朵亲眼见了，接触了，小朵自个点头了，咱才能接着往后商量这件事。”杨若晴道。
原来她是打算给小朵找个念书人给嫁了，所以有一段时间，杨若晴把相亲对象划在书生这一块。
附近的秀才郎，明着暗着的打听了好几个，最后挑了三个出来安排跟小朵见面。
当然了，这见面都是非正式的，在镇上的茶馆啊，成衣铺子啊来个偶遇。
然后让小朵去观察……
几回下来，小朵直接就跟杨若晴这抗议了，她还是更喜欢跟自己差不多的庄户人家的后生，接地气，聊得来，在一块儿说话吃饭自在。
所以打那以后杨若晴就没再安排念书人跟小朵相亲了。
这会子这个项胜男，听起来方方面面条件也还不错，嗯，是可以安排一下。
孙氏也做莫勒一番，道：“这事儿我和你爹还没跟小朵说呢，晴儿，若是你也觉着不赖，那回头我跟小朵说下，咱安排个时机让他们两个见一面？”
杨若晴连连点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一家养女百家求，在挑选这块可不能开玩笑，赶紧安排，我也要为小朵把关！”
……
小朵的事情，孙氏悄悄的去安排去了，暂且先不告诉小朵，就跟小花那里通了个气儿。
她们几个的打算是，倘若这个项胜男真的还不错，先过了她们这里的第一关，然后第二关再让小朵亲自来。
另外，为了力求真实，孙氏还特别跟杨华忠那叮嘱，让他务必也跟牛贩子那边通个气儿。
让牛贩子也别跟项胜男那里声张，到时候就说是让侄子陪大伯来大伯的朋友家吃顿饭，仅此而已。
杨华忠找了个机会去了趟项家庄，于是，跟牛贩子那里商量好了，等到这个月中旬的时候，到时候牛贩子带着侄子过来一趟，就说是商量牛崽子的事儿。
杨华忠家要买牛为明年开春的春耕做准备，从前的牛老了，数量也不够，所以打算再买一头牛回来先养着。
“晴儿啊，这也真是奇怪呀，前几回你带着小朵去相亲，我一点都不紧张，可这一回，我却好生紧张啊，这是咋回事啊？”
这一日，杨若晴正在后院收拾屋子，孙氏风风火火过来了，找杨若晴这说话。
杨若晴笑了，“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当初棠伢子来我家吃饭的时候，你也是紧张得不晓得该整啥菜给他吃才好，这会子又这样，我有预感，项胜男八成就跟咱家有缘了。”
孙氏笑了，“我倒也希望呢，小朵也十六了，是时候出嫁了。她不像小安，小安是男人，可以等，可以拖几年，她女孩子家，还是尽量别拖，省得节外生枝。”
杨若晴点点头，“若是红鸾星真的动了，那这婚事也就快了。你瞧瞧，小洁从前跟在咱屁股后面转，如今只能在家待一个多月啦！”
孙家的表妹小洁，跟镇上的落魄举人张斑在大杰和黄毛的撮合下，一见钟情。
张斑在镇上的书院里坐了教书先生，大白小黑都是他班上的学生呢。
他和小洁的婚事，大孙氏是从头反对到脚的，可是耐不住小洁的决心啊。
所以这拖拖拉拉，磕磕碰碰，婚期终于定在腊月初。
于是这段时日小洁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家里赶制绣活，筹备嫁妆。
“哎，日子过得好快，我恍惚还记得当初你大舅妈一家赶着牛车，拖家带口从孙家沟搬出山的情景呢。”孙氏感慨着道。
“那会子大杰小洁还是孩子，就跟辰儿和宝宝这般大小，一大家子就住在咱家院子隔壁的小院落里。”
“这一晃眼，大杰早就当了爹，小洁腊月也要出嫁了，我这心里啊，是又欣慰又舍不得。”
“倘若小朵也出嫁，那咱这家，可就空了……”
杨若晴抿嘴笑，“娘啊，家不会空的啦，小朵出嫁，将来小安还会娶媳妇的嘛，这儿女们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小家庭，”
“再说了，你看看我，这出嫁了跟没出嫁也没啥两样嘛，何况项家庄路也不远，你和爹去看小朵，又或是小朵回娘家，都方便！”
这番话安抚了孙氏，孙氏笑了笑，道：“先让胜男过来咱好好瞅瞅！”
第4113章 啥时候了还吵?
当杨华忠家这边正在悄悄的为小朵的婚事张罗的时候，老杨头风风火火找过来了。
“老三，老三在屋里不？”人还在院子外面，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这当口是夜里，吃夜饭的时候，杨华忠赶紧放下筷子跑出了屋子。
“爹，我在呢，咋啦？”他问。
夜色中，老杨头跌跌撞撞来到杨华忠的跟前，“快快快，赶紧备马车，送修儿去镇上的医馆！”
修儿？
杨华忠怔了下，那不是永仙和李绣心的儿子么？
“爹，修儿咋啦？”他问。
老杨头急吼吼道：“孩子病了好几日了，上吐下泻的，方才突然气喘，气都呼不进！”
一听这话，杨华忠震惊了，身后跟出来孙氏和小朵她们也变了脸色。
她们不由想起了上个月，村里有个人家月子里的孩子没伺弄好，惊风了，好像也是喘了一天一夜就断气了……
“这可耽误不得，晴儿爹，你快些去套马车呀！”孙氏赶紧催促。
杨华忠方才回过神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去后院套马车去了。
这边，孙氏跟老杨头那道：“爹，您先进屋来坐吧，晴儿爹很快就套好马车了。”
老杨头摆摆手：“哪里还有心思坐，我得去门口大路边等着，永仙和梅英他们在后面抱孩子过来。”
老汉撂下这话匆忙跑出了院子，站在大路边朝着村子的方向张望。
孙氏和小花她们也都跟了出来，陪着老杨头等。
孙氏看了眼小花：“花儿，你回去吧，峰儿还在吃饭呢。”
小花道：“没事儿，朵儿在，我陪爷和娘等大哥大嫂他们过来。”
孙氏便不再催促小花，婆媳两个陪着老杨头等啊等……
很快，村口那边跑过来几个身影，为首的是杨永仙，怀里抱着一团小被褥，小被褥里面裹着孩子。
廖梅英紧随其后，臂弯里挎着一只包袱，再往后是李绣心，手里也抓着一只包袱。
“是他们，来了来了，老三呢？马车呢？”
老杨头一边朝杨永仙他们那边招手，一边扭头朝身后的院子里催喊。
“来了来了！”
院子里传来杨华忠的声音，人也随即赶了马车驶出了院子，马车车厢上挂着一盏风灯。
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摇摇晃晃，越发让人觉着焦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跟时间赛跑。
“永仙，快，赶紧上车！”老杨头大声道。
杨永仙道：“让梅英抱着孩子坐车厢里，我和三叔坐外面吧！”
随即，他把孩子交给了身后的廖梅英，却被李绣心给挡住了。
“修儿是我的儿子，去看病也该我这个亲娘抱着，凭啥让她抱？”李绣心很不满的道。
杨永仙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些事儿上较劲儿？”
李绣心道：“我有奶水，修儿路上倘若哭闹了，我可以哄！”
杨永仙还是不放，看着李绣心，眼底眉梢都是极度的不满。
廖梅英出声了：“永仙，绣心妹子说的对，你就让她抱着吧，修儿都这样了咱耽误不起！”
边上，孙氏也道：“梅英说的对，谁抱都一样，否是修儿的娘……”
“我才是修儿的娘，修儿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李绣心直接打断了孙氏的话，很不高兴的道。
孙氏愕住了。
小花皱起了眉头：“李绣心，你这副样子哪里像个当娘的？换做别人，这会子早抱着孩子上车了，还有心思在地上扯嘴皮子？”
老杨头也沉声道：“赶紧的上车，这种时候还在吵嚷，真是不知轻重，修儿要是有个啥好歹，我看你咋跟咱老杨家交待！”
李绣心一听这话，气焰顿时弱下去几分。
廖梅英接过修儿塞到李绣心的怀里，又推着她上车：“啥都别说了，赶紧上车。”
很快，李绣心和廖梅英就带着修儿坐进了车厢里，杨永仙跟杨华忠也坐在了前面。
一辆马车载着四个大人，实在没法再承受第五个人了，所以即便老杨头一万个不放心，也不能跟着去。
只得跟着马车一遍遍的叮嘱，“务必让大夫用最好的药，有啥情况及时派个人回家来报，我和你奶还等着消息呢……”
杨永仙道：“爷，你别太担心，赶紧回去吧！我这会子也顾不上说其他的了，先去镇上了！”
马车在夜色中远去，老杨头站在路边，被浓浓的夜色包裹，冷风呼啦啦的吹，老汉叹着气，忧心如焚。
“爹，您是来我家坐一会儿，喝口热茶还是回老宅？”孙氏从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杨头摇摇头。
儿子不在家，家里就媳妇和孙媳妇，他一个老汉大晚上的去坐也不方便。
“我回去了，明日白天我再让老四和智小子去镇上瞅瞅啥情况，你们也回去吧！”老杨头跟孙氏和小花这道。
孙氏点点头：“爹，我去拿盏灯笼来照你一程。”
老杨头摆摆手，“不必了，回吧你们！”
老杨头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晴儿娘，回头你帮永仙给晴儿那捎句话。”老汉道。
“啥话呀爹？”孙氏问。
老杨头道：“永仙说他明日得陪着修儿瞧病，八成是赶不回来给学生上课了，先前他走的也匆忙，来不及跟晴儿那说。”
“明日早上你跟晴儿那说一声，让晴儿也好做安排。耽误了学生的课也不好，家长们是交了学费的，不能让人说闲话！”
孙氏赶紧点头：“我晓得了，明日一早就跟晴儿那说去，爹你就放心吧！”
压根就没等到隔天早上，因为当老杨头离开，孙氏和小花回屋子后没多久，杨若晴就自己过来了。
“娘，先前我在洗脚的时候，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不放心，特地过来看看。”
杨若晴进门的时候，堂屋里，吃过的夜饭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
孙氏和小花坐在桌边，小朵带着峰儿在一旁玩耍，娘仨都一副担忧的样子。
看到杨若晴进来，三人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尤其是孙氏，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晴儿你来得正好，我刚还在跟花儿这说，要不要连夜过去跟你说一下这事儿，你刚好就过来了。”孙氏道。
这么急？
杨若晴赶紧坐下：“啥事儿？我来了，娘你赶紧说吧！”
第4114章 不能马虎
孙氏便将今夜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跟杨若晴这说了。
有某些地方遗漏了两句，边上的小花也赶紧给补上了。
“小孩子这种气喘的情况，确实不能马虎。”
听完后，杨若晴也是面色凝重的道。
前一阵，村里有个人家的新生儿还没出月子，就是这么没的。
而且在这之前，村子里还有人家的幼儿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惊惶，气喘，啼哭，暴躁，最后死亡。
因为前后有好几个小孩都是死于这种喘病上面，所以村子里的人现在对于这种喘病谈虎色变。
但在杨若晴的概念里，这种病或许就是现代临床病症里的‘支气管哮喘’吧？
即便在现代的医疗条件下，治疗哮喘也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事情，重在保健和预防，调节和控制，远离诱发因素。
在这医疗各方面都很落后的古代……
“你大哥说明日应是赶不回来给学生们上课，让跟你这里说一声，请个假，你好做下安排。”孙氏突然又道。
杨若晴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嗯，我晓得了，估计不仅明日回不来，后天，接下来几日估计都不能来上课了。”
孙氏立马激动起来：“为啥这么说啊？难道修儿这病真的很棘手？从前那个小孩子那啥，那是因为在村里，这去了镇上医馆啊……”
后面那些不吉利的话，她不说，相信杨若晴懂。
杨若晴抬起头道：“这喘病有些棘手，而且修儿好小，才三个多月大，刚刚百日，用药各方面都不方便。”
“而且即便是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也得在医馆里小住几日，观察观察才能回来。”
孙氏连连点头，“对，肯定要多观察，放心些。”
杨若晴道：“所以学堂那块，大哥估计这好几日都不能去了。”
孙氏道：“那学堂咋整？现在就一个先生，肯定撑不住啊？”
杨若晴的眉头也是皱了皱，心道是啊，学堂里有三个班，每个班都有将近二十个学生。
一个先生，撑一天可以，可是好几天，肯定不行，这得临时去找个代课老师来。
找谁呢？谁呢？
“晴儿，学堂那块你打算找谁来顶替下呢？啊？”孙氏又探头过来，一脸担忧的问。
杨若晴看了眼孙氏的这张忧心忡忡的脸，以及那眼角明显加深的皱纹，忍不住苦笑。
娘这一辈子就是个操心的命，啥都操心，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事她也要操心。
“娘，这些事儿我自然安排好的，您就别担心了，时候不早了，地上寒气重，你们也别久坐，早些回屋歇息去。”
杨若晴微笑着，拍了拍孙氏的手，以示安抚。
孙氏点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杨若晴摆摆手：“用不着，我自个回去就成，方才我不也是自个过来的嘛！”
“先前是先前，这会子是这会子，我必须得瞅着你回去才成。”孙氏站起身来，固执的跟在杨若晴的身后。
杨若晴没辙，娘就是这样，不管孩子长多大，在外面能如何的独当一面，可在娘的眼中，心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隔天一早，杨若晴就起床了。
跟王翠莲那里交待了一声，自己径直去了村里，朝着老沐家那边走去。
是的，昨晚她回来后就一直在琢磨学堂代课老师的问题，最后，想到了沐子川。
这不是现成的嘛，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当初念书的时候是学霸，后来在朝中做高官，如今丁忧在家。
老骆家，之前刘家送过来给刘豆蔻打下手的那几个仆妇全被沐子川给打发走了，家里就留下两个沐子川自己买的仆人和仆妇。
杨若晴过来的时候，仆妇在灶房烧饭，仆人在打扫院子。
看到杨若晴，仆人赶紧过来恭敬的拉开了院子门。
“子川呢？”杨若晴问。
仆人望了眼西屋那边，道：“主子昨夜看了一宿的书，天麻麻亮才睡下。”
才睡下？
杨若晴蹙了蹙眉，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喊醒他。
这当口，西屋的窗口边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温润的声音也随即传来：“晴儿，进来说话。”
……
堂屋里，杨若晴打量着面前穿着居家长袍，头发略有松散，脸色有点疲惫的沐子川，问道：“昨夜又熬通宵的？”
沐子川正在给杨若晴泡茶，闻言，握着茶壶的秀气手指微微顿了下。
“嗯，多看了片刻。”他轻描淡写的道。
杨若晴撇撇嘴，“片刻？骗人，你这深陷下去的眼窝和这黑眼圈已经出卖了你，肯定是通宵！”
“当真不是通宵。”沐子川道。
“先前仆人都跟我说了，你就别狡辩了！”杨若晴道。
沐子川尴尬的笑了笑，放弃了辩解。
杨若晴道：“白天有的是功夫看书，别老是夜里熬通宵，这样对身子不好。”
沐子川点头。
杨若晴又道：“尤其是这天都已经是冬天了，夜里好冷，地上都是寒气，你久坐在书桌前寒气入体会生病的。”
沐子川再次点头，把泡好的茶轻轻推到杨若晴的面前。
杨若晴握住茶碗，刚走过来这一路，手有些凉，刚好捧着暖手。
“晴儿，这一大早的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沐子川问。
杨若晴道：“哦，是这样的，我是想过来问问你，能不能去学堂顶替我大堂哥几天？”
沐子川看着杨若晴，琢磨了下她的话，道：“你是意思是，永仙大哥这几日有事儿，不能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了，所以你让我去顶替他几天，是没？”
杨若晴连连点头：“是的，修儿生病了，昨夜连夜送去了镇上的医馆，这会子还不晓得啥情况呢。”
“我大堂哥这几天肯定是回不来的，而学堂里目前就一个先生在撑着，肯定不行，我思来想去，只能跟你这求助了。”
沐子川微笑，爽快点头：“刚好我也闲在家里，去学堂给孩子们上上课也好。”
杨若晴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往后你夜里就不要再熬夜了，我保证你在学堂里待一整天，夜里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抢床睡觉。”
沐子川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整个人也因为找到了一些事情做而变得生动几分。
“那我现在就去学堂，是么？”他又问杨若晴。
第4115章 虎毒不食子
杨若晴看着他这眼睛里的血丝，还有那发黑的眼圈，道：“你一宿没合眼，这个状态可是上不好课的，今个你就在家好好歇息，从明日开始吧！”
“今个我去学堂跟韩先生那打声招呼，让他先顶一天……”
“不必这样。”沐子川打断了杨若晴的话。
“你若实在不放心，我歇息一上昼便可，晌午之后我就去学堂，你让韩先生先撑一上昼。”他道。
“你确定你身体吃得消？”杨若晴问。
沐子川笑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杨若晴道：“那好吧，那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也得回去了。”
沐子川起身相送，到了门口，杨若晴看着冒着炊烟的烟囱，转身跟沐子川这叮嘱道：“不可以饿着肚子睡，待会吃点早饭再睡。切记，切记！”
沐子川微笑着点头，眼中流淌着一抹暖意。
直到杨若晴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方才转身准备回屋。
仆妇从找房出来了，“主子，早饭烧好了，您是现在就用吗？”
沐子川道：“清粥小菜各一份，送到堂屋来，我先去洗漱。”
沐子川的早饭很是简单清淡，份量也不多，花样也少。
因为他素来就是一个不在乎口腹之欲的人，而且，食量也不是很大。
相比之下，老骆家这边，这早饭可就是丰盛异常，种类繁多啊。
光粥就有两种，小米粥，以及骆宝宝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除此外，韭菜鸡蛋粉丝馅儿的蒸饺，大白菜瘦肉馅儿的蒸饺各一笼。
拓跋娴喜欢吃松软的北方大馍，王翠莲牙口好，喜欢吃锅巴，然后骆铁匠呢，则喜欢吃隔夜的炒剩饭。
所以这桌上，不仅有稀饭馒头饺子锅巴蛋炒饭，还有杨若晴喜欢的炸糍粑。
饭桌上，杨若晴把沐子川要去学堂暂时顶替杨永仙的差事，做代课先生的事跟辰儿和骆宝宝这说了。
辰儿道：“子川舅舅丁忧在家，着实无聊，去学堂教书倒也能让他有事可做，不至于无聊空虚，睹物思人，徒增伤悲。”
杨若晴点头，“确实如此，他这段时日天天闷在极爱无事可做，每天看书写字，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先前我过去跟他说这件事儿，他才刚躺下又爬起来了，眼圈下面都黑了，去学堂也好，累些，至少充实。”
骆宝宝则兴奋的道：“子川舅舅长得好看，又有才华，他去给我们当先生，那我们班上的女学生都要激动死啦！”
桌上的其他人听到骆宝宝这人小鬼大的话，都忍俊不禁。
杨若晴也是满头黑线。
“你们这些小屁孩咋一个个思想那么成熟啊？净说些大人的话，啥好看不好看的，子川舅舅都足够做你们的爹啦！”杨若晴佯装怒了，道。
骆宝宝辩解道：“子川舅舅本来就是美男子呀，我们班上的女学生们都这么说的来着，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对了，还有我大安舅舅，也是美男子。不过呢，在我的心里，子川舅舅和大安舅舅都不及我哥哥，我哥哥才是这天底下长得最好看，也最有本事的人，哥哥，对吧？”
骆宝宝一边说还一边朝辰儿那边笑着眨了眨眼，俏皮的一塌糊涂，也可爱的一塌糊涂。
辰儿笑得一脸的宠溺，夹了一只白菜瘦肉馅儿的蒸饺又沾了一点酱料放到骆宝宝面前的碟子里。
“你说什么都对，来，趁热吃，吃完了哥哥送你去上学。”
……
安排好了学堂的事儿，杨若晴的心也落下去一半，接下来就是关注大堂哥那边的事情了。
“你爹打从昨夜那会子走，一直都没回来，倒是你爷这早上，都已经过来不下三趟了。”
杨若晴来隔壁娘家，孙氏刚见面就跟她这道。
“孙子辈里我爷最在乎的是我大堂哥，曾孙子里目前最看重的是修儿了，跑三趟不稀奇，估计昨夜一宿都没合眼。”杨若晴道。
孙氏道：“实在不行，咱也去镇上瞅瞅吧？这在家里瞎等也是瞎着急呢。”
杨若晴还没给出回应，老杨头第四趟过来了。
“晴儿娘，老三回来了没啊？”老汉进门就问。
“还没呢。”孙氏道。
“咋还没回来呢？”老杨头的眼神顿时就黯淡了下去，脸上的担忧又多了一层。
看到老汉这深陷的眼窝，还有眼角那些能夹死蚊子的皱纹，杨若晴可以笃定他昨夜几乎就没合眼。
“爷，修儿到底啥情况啊？咋突然就喘成那样呢？”杨若晴忍不住问。
那孩子早产，体弱，大家都知道。
所以一直都是在屋里好生养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回老杨家后也没听说他生病的事。
听到杨若晴的问，老杨头叹了口气，道：“修儿都病了好多天了，我也是这两天才晓得这事儿，都怪李绣心，照看不好孩子，让孩子生病了，还瞒着咱，等到瞒不住的时候咱才晓得，真是个毒妇！”
听到这话，杨若晴试探着问道：“照理说，李绣心是修儿的生母，做娘的肯定是盼着儿子好的啊，许是照顾疏忽了，然后害怕被责怪，所以就先瞒着？”
老杨头冷哼了声，胡须都抖了几下。
“虎毒不食子，那个李绣心，连畜生都不如。”老汉道。
“原本这些事儿不是我该管的，也不是我该说的，可你奶不在这儿，你也问了，我也就说几句。”
“这个李绣心，实在不是个东西。为了争宠，拿修儿做套子，照看修儿的时候故意马虎，让修儿咳嗽来做借口喊永仙去她那屋，去关心他们母子。”
“天底下哪有做娘的为了自个那点私欲去为难孩子？真是蠢到家了。这趟要是修儿有个咋样，我跟她没完！”
杨若晴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错愕。
真是想象不到，李绣心竟然为了压住廖梅英，拿自己孩子的身体健康来做文章，当真是心狠啊！
她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孩子的特殊情况？
本身就是早产，体弱，本身就要比一般的孩子更加上心的养着才行。
第4116章 操不完的心
“你奶奶说了，等这波过去，李绣心回来，一定要好好惩惩她，实在不像话！”老杨头咬牙切齿的道。
老汉以前碍于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有面子，即便媳妇孙媳妇咋样，也不会这样明着放狠话。
这回这咬牙切齿失了风度的样子，可见当真是被李绣心给气到了，恨不得把李绣心给吞下去。
说到底，都是因为修儿，因为这老杨家长房长孙的曾孙。
杨若晴于是道：“爷，这会子不是说对错论是非谈惩罚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治修儿的病。”
孙氏赶紧附和道：“对对，晴儿说的对，先把孩子的病治好，其他的以后慢慢说。”
老杨头看了眼面前这母女俩，似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激烈了那么一点，于是也长叹了口气，点点头，把旱烟杆子塞到嘴里吧嗒着抽了几口，吐出几口烟圈，又接着抽。
这旱烟丝儿辛辣刺鼻，杨若晴在一旁嗅到这气味都觉呛人，不自觉的往边上挪开几步，可老杨头却是抽得有滋有味。
片刻后，老杨头突然拔下嘴里的旱烟杆子，抬眼看向杨若晴这边。
“我原本是打算让你四叔和三哥也去镇上瞅瞅，可你四叔昨夜去别人家吃饭，喝了个酩酊大醉，跟死猪似的到这会子都还在睡，”老汉道。
“你三哥可以去，可没马车，晴儿，实在不行，还得劳烦你陪我们去一趟镇上吧？你爷我这心实在是放不下来啊！”老汉又道。
孙氏也随即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爽快点头：“好，我这就回家去套马车。”
……
“晴儿，我送你们过去吧！”马厩前面，骆铁匠麻利的为杨若晴把马车套好，道。
杨若晴摇摇头：“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大伯还是留在家里吧，我和我三哥陪我爷同去就成了。”
骆铁匠道：“那好吧，有啥情况就回来说一声，照理说，这镇上的医馆大夫多，药也多，修儿不会有事的。”
杨若晴笑了笑：“但愿吧！”
杨永智赶着马车，老杨头和杨若晴两个坐车厢，往清水镇的方向行去。
“智小子，快些，再快些。”老杨头不时撩起车厢帘子往前面赶车的杨永智那里催促。
杨永智一手握着缰绳，抽空扭头朝身后的老杨头这道：“爷，你这都是第三波催赶了，你催赶一回我就提速一回，这马车都到极限啦，马儿也快要飞起来啦！”
老杨头道：“我这不是着急嘛……”
杨若晴也探出头来跟杨永智那道：“三哥你专心赶车，别撞到路上行人和东西了。”
然后，她又跟老杨头那道：“爷，这马车轱辘还有这马儿的承受能力都有限，你就别再催赶了，再快下去，马儿被累死不说，这车轱辘甩出去，咱三个都要摔个半死！”
老杨头不做声了。
杨若晴又道：“爷你回车厢来坐好吧，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到了。”
老杨头点点头，坐了回来，杨若晴坐在另一边，双手套在毛绒绒的袖套里，闭上眼假寐。
不假寐，到时候老杨头见你醒着，又得跟这翻来覆去的谈论修儿的事情。
因为这一路他已经如此了，杨若晴一路都在安抚，劝慰。
说到最后，自己都感觉腮帮子一阵阵的发麻，所以现在她要保护自己，假寐。
老杨头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控制不住的啰嗦让杨若晴有点烦了，所以老汉只能沉默的抽烟。
这烟一抽起来，杨若晴更加苦不堪言，吸了一路的二手烟。
幸好很快就到镇上了，马车径直朝着清水镇最大的医馆怡和春而去。
跟大夫那里一问，杨永仙他们果真在后院的一间病房里。
三人赶紧往后院去。
……
“大夫说，要是再晚送来半个时辰，修儿就不好了……”
病床边上，杨永仙小声跟老杨头和杨若晴这儿说着昨夜的事，一宿没合眼，脸色有些苍白，但更多的是惊恐和后怕。
老杨头听到这话，也是脸色变了变。
他抬眼看了眼床上小被子里的小小身影，“那这会子还好吧？”
杨永仙点点头：“后来好不容易喝了药，也扎了针，天亮的时候喘得稍微好了一些，也终于能睡着了。”
“但大夫说了，最起码得在这里观察个七八日，所以这七八日，我都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陪着。”
老杨头道：“你和梅英都在这里陪着，孩子要紧！”
说到这儿，老杨头抬头看了眼病房里，廖梅英和李绣心都不在。
“她们两个呢？”老杨头问。
杨永仙道：“梅英去熬药去了，绣心去街上买早饭去了，三叔赶马车送她去的。”
“不像话，这出去买早饭还要人赶着马车送？”老杨头的脸立马黑了下来。
杨永仙道：“昨夜修儿闹的厉害，绣心也一直在照看，急得晕过去两回。”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杨头一脸恼怒，分贝习惯性的就抬高了几分。
床上小被褥里的修儿动了动，眼瞅着就要醒要哭，吓得杨永仙赶紧来到床边轻声安抚着，也吓得老杨欧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幸好修儿只是随便动弹了几下就再次睡过去了，杨永仙重新坐了回来，抽出帕子来抹了下额头上的汗。
“从前没做爹的时候，不知晓这养儿育女的艰辛，如今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才明白为人父母当真不容易！”杨永仙轻轻感慨着。
老杨头对杨永仙这话，倍感欣慰。
“就是啊，这当爹妈的，就是这样，辛辛苦苦把孩子们给拉扯大，”
“吃奶的时候盼着他断奶了能吃五谷杂粮了就好养活了，长大一些又盼着他娶妻生子就好了，等到他娶妻生子了，又要接着为他的儿女们操心，一辈子就没停歇过。”
“人家都说，多子多福，其实这福是多，可操心的事儿也是多啊。”
“就拿我和你奶来说吧，把你爹他们兄弟姐妹六个拉扯大，一个接着一个的嫁娶，到如今，这五个房里的事儿，我和你奶都惦记着。”
“昨夜修儿来医馆，我和你奶也是一宿没合眼啊，这会子修儿好些了，才总算松了口气。”
第4117章 我扛得住
听到这话，杨永仙肃然起身，跟老杨头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孙子不孝，没有照顾好修儿，连累爷奶操心，不能好眠，是孙子的错……”
老杨头赶紧扶起杨永仙，“这不是你的错，你一个男人，在外面奔波赚钱养家，照顾孩子的活计是女人该做的，没照顾好孩子，错也不在你。”
“是我的错，不关永仙的事儿。”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廖梅英。
她手里端着一副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小碗，碗里放着一只小小的勺子。
她看了一眼这边的爷孙俩，然后把托盘放到病床边的桌子上，扭头来到老杨头跟前。
廖梅英也学着杨永仙的样子跪了下来。
“爷，永仙在外面教书，着实辛苦，是我在家里没有尽到妇人的职责，没有照看好修儿，才让孩子生病，耽误了永仙的正事不说，还让爷奶这么大年纪的都跟着操心，”
说到这儿，廖梅英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杨若晴和杨永智，接着道：“还连累三叔，三弟，晴儿你们一个个的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回奔波，是我的错，我好生内疚啊！”
杨永仙对廖梅英道：“梅英，你家里家外一把手，浆洗做饭伺候我娘和福儿，你已经够辛苦了！”
老杨头看着廖梅英，道：“廖氏你尽到了你的本份，这事儿不怪你，也不怪永仙，都是李氏的过错。”
“廖氏，你站起来说话。”老杨头道。
廖梅英想起来，可是起身的时候身体却晃了一下，又再次重重跪了下去。
杨若晴眼疾手快，赶紧上来一把扶住。
“嫂子，你咋啦？没事儿吧？”杨若晴关心的问道。
因为手臂上传来的重量告诉她，廖梅英都快瘫软下去了。
廖梅英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眼杨若晴，道：“我没事儿，估计是方才那一下起的太快了，眼前有点黑……”
杨永仙道：“你昨夜一宿没合眼，着实累坏了，等绣心回来照看孩子，到时候你在边上这床上躺一会儿。”
廖梅英摇摇头，“要躺也是你躺，我扛得住的。”
老杨头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他们两个的对话，互相关爱，相敬如宾的，老杨头多少欣慰了几分。
“晴儿啊，快扶你大嫂去边上坐着歇息吧！”老杨头道。
“好！”杨若晴赶紧扶着廖梅英到一边去坐去了。
汤药还发烫，得凉一些时候才能喂修儿喝。
老杨头便跟杨永仙那压低了嗓音的叮嘱事情，杨若晴这边也跟廖梅英这小声的说着话。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杨华忠回来了，两只手里拎着东西，显然是打包了的包子馒头等早餐。
“爹你们也来了？早上吃了没？”杨华忠诧了下，随即问道。
老杨头道：“我们在家里吃了过来的。”
杨华忠咧嘴笑了笑。
廖梅英赶紧起身迎了过来，双手接过杨华忠带回来的东西，拿到桌上去拆开，招呼大家一块儿吃。
杨若晴道：“我吃不下，嫂子你们吃就是了。”
杨永智是个壮劳力，多少东西都能吃得下，他笑呵呵的上前来拿了一只馒头蹲到门口去啃去了。
老杨头也望了眼门口，“老三，咋就你一个人回来？李氏呢？她不是跟你一块儿去买早饭的吗？”
被问到这个，杨华忠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目光往杨永仙那边瞟。
杨永仙也怔了下，“三叔，怎么回事啊？绣心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廖梅英也放下了手里的馒头，“先前绣心妹子一个劲儿的嚷嚷着饿了，这会子有这么多好吃的，她咋没回来呢？”
杨华忠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不吭声。
老杨头急了，道：“我最烦的就是吞吞吐吐，说话就要利落，干脆，快些说，到底啥情况！”
杨华忠这才道：“我们到了早点铺子，她说她不喜欢吃包子馒头，要吃饺子。”
“刚巧那早点铺子里的肉饺子卖光了，菜饺子她不乐意吃，于是就踩在那里等伙计包饺子。”
“饺子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不好打包，她让我先回来，我就先回来了，等会她吃完了应该就回来了。”
其实，杨华忠还隐瞒了一些。
在去早点铺子的路上，马车经过一家脂粉铺子门前的时候，李绣心就喊停了马车。
她让他在车上等她一下下，说进去买个东西就出来，最多一碗茶的功夫。
可是一炷香的功夫都过去了，都不见她出来。
他没辙，只得下车进脂粉铺子去找，却见她在那里跟伙计讨价还价，为了一盒脂粉差点吵起来。
杨华忠都傻眼了，这女人咋这想一出是一出？
医馆那块大家伙儿还等着吃早饭呢，这真是……
碍于是侄媳妇，他也不好说啥，只得劝。
结果李绣心还是死活要买那盒脂粉，赖着不走，伙计呢也是咬死口不应李绣心开出的那个价。
为了早些去买早点，杨华忠只得自个掏腰包把那盒胭脂的差价给补上，李绣心得了胭脂，方才离开了铺子。
“李氏实在是心大，修儿这副样子，她都不着急，还跑去吃饺子，没心没肺，怪不得把孩子弄病了，不像个做娘的样子！”老杨头黑着脸道。
廖梅英劝道：“爷，您别恼，其实昨夜修儿那副样子，我看绣心妹子也是又急又慌的。”
“许是这会子听到大夫说孩子渡过了一劫，她也暂放宽了几分心，其实她心里肯定是疼爱修儿的，毕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道。
老杨头看了眼廖梅英，又跟杨永仙那道：“你瞧瞧，你再听听，你媳妇这话说的多让人宽心啊！”
杨永仙也看了眼廖梅英，眼中流淌过一丝暖意，“能娶到梅英是我莫大的福气。”
廖梅英一脸羞涩，道：“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分内事。那啥，药估计凉的差不多了，永仙，你把修儿抱起来，咱两一块儿给他把药喂下去。”
廖梅英和杨永仙两个在那里给修儿喂药，杨若晴拿着帕子在一旁打下手。
杨若晴细细打量着修儿，这孩子瘦得真是可怕，躲在小被褥里就跟一只小老鼠似的。
根本就不像百日的孩子，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些孩子刚满月，个头都有这么大了。
而且喂药的时候，他的挣扎，他的啼哭，都跟小猫似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