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6章 杨永进当众立誓
这样一个最喜欢热闹，最喜欢听八卦的人，这回的举动真是破天荒啊。
杨华明气急败坏的骂声让众人皆回过神来：“这个扫把星泼妇，妒妇，大好的日子非得说这些丧气话！”
“大家伙儿都莫往心里去，老子这就去扇她几个大嘴巴子，叫她胡咧咧，挑拨离间！”
杨华明骂骂咧咧这，撸起了袖子，抬脚就要出门去对面的西屋收拾刘氏，却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那个人，是晚辈中的杨若晴。
“四叔，算了。”她道。
杨华明怒不可遏的道：“不能算，她就是个泼妇，存心搅事儿，就是一根搅屎棍，隔段时日不打一顿，她就不晓得痛，啥话张口就来！”
杨若晴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主位上的一家之主老杨头，发现老杨头垂着眼在那抽旱烟。
脸色有些阴沉，从头至尾都没训斥刘氏的言论，但对杨华明要去收拾‘多嘴’的刘氏这一举动，老杨头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至于其他人，则神色各异，各有各的想法吧。
杨若晴收回视线，淡漠的目光落在浑身依旧散发出怒火的杨华明的身上。
“虽然这个世道，三妻四妾不稀奇，但在咱这十里八村，除了从前像李家村李财主那样的人娶了一堆，其他人祖祖辈辈都是秉承着一夫一妻一双人的规矩来过日子。”
“四婶说话虽然有些煽动情绪，但她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至少这个先河，在咱老杨家，在咱长坪村，确实是四叔你掀起来的。”
她一脸平静的道，声音跟她的眼神一样的淡漠。
杨华明怔了下，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杨若晴的态度。
杨若晴又看了眼垂头丧气坐在人群后面的杨永仙，接着道：“大堂哥这件事，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但是，就我本人来说，我跟四婶是一样的想法，这种风气，不可取！”
杨永仙把头更深的垂了下去，侧脸一片苍白。
而曹八妹和赵柳儿，则都悄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妯娌两个的眼中有着相同的担忧和忐忑。
但赵柳儿抬手轻抚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多了几分底气。
相比之下，对于腹部平平，自打连生完两个闺女就再也没有动静的曹八妹就更加的担忧了。
杨永进感受到了曹八妹的担忧，他直接站起身挺起胸膛道：“我杨永进今个就在这里当着诸位长辈的面保证，即便八妹没有给我生儿子，我宁可让我闺女绣绣招婿上门，也绝对不会像四叔那样为了生儿子就纳妾，我可以对天发誓！”
看到杨永进起身发誓，曹八妹一脸动容，也赶紧跟着站起身来。
“永进，别，别这样……”她嗫嚅着道，胆怯的目光往老杨头和谭氏那边匆忙瞥了一眼，赶紧收回来，轻轻拽了拽杨永进的袖子，想让他坐下来。
杨永进则转过身来，认真而严肃的看着曹八妹：“我杨永进没啥大本事，但我是个男人，一口吐沫一个钉。”
“我今个就把话撂在这，请大家伙儿为我做个见证！若是违背了这个誓言，就让我……”
杨永进后面的誓言没能说出口，因为曹八妹已经踮起脚来用手捂住了他的口。
而主位那边，老杨头也终于出了声：“好了好了，这里没人逼着你纳妾，你们小二房的事情自个商量去，用不着在这里赌咒发誓！”
杨华忠也道：“每个人做事都有自个的底线和原则，永进，你是好样的，三叔很欣赏你，你和八妹都坐下来吧！”
孙氏也微笑着道：“你们两个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儿育女。八妹，听话，坐下来。”
曹八妹朝孙氏那感激一笑，拉着杨永进坐了回去。
这边，老杨头把目光从杨永进小两口身上扫向了僵持在屋门口的杨华明和杨若晴。
“你们也都坐下来吧，咱接着说事儿……”他道。
这就是变相的让杨华明别去西屋找刘氏麻烦了。
杨华明赶紧坐了回去，杨若晴来到孙氏的身旁，安静的站着听他们谈论事情。
后面的事情无非就是老杨头在跟众人交待办喜事的细节问题。
“咱老杨家不是头一回娶亲，这喜事咋办，大家伙儿心里也有数。”老汉接着道。
“只不过这廖家姑娘识大体，这回又受了委屈，咱老杨家人必须要给她补偿。”
“这婚事呢，我琢磨过了，得比以往娶亲还要再隆重一些。”老汉道。
“你打算咋样个隆重法？”谭氏一脸警惕的问道。
“照着这边娶亲的规矩，四两到六两银子就妥妥的了，永仙已经把娶亲的六两银子送过去了，你还想要咋整？”谭氏再问。
老杨头道：“我还打算另外再送二两银子给廖家，在酒席的菜式方面，从原来每桌十六道菜，添加到每桌二十二道菜。”
谭氏嘴角抽搐了下，这是心疼的表现。
“你要弥补廖家，我不反对，可我也不出钱，老婆子我那点棺材本不多了。”谭氏直接道。
杨永仙赶忙抬起头来急吼吼道：“奶，我也不可能要你和我爷为我出钱啊，你们放心吧，二两银子，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爷说的对，这事儿，本就是我愧对廖家姑娘在先，别说是二两银子了，便是二十两银子，我紧紧裤腰带，或是去别处借，我都乐意！”
“二十两银子娶个媳妇？你当你娶的是公主呢！”谭氏直接冷笑了。
杨永智笑着道：“奶，二十两银子别指望娶公主了，连公主的一只绣花鞋都娶不到呢！”
“就你能，啥都懂！”谭氏朝杨永智这边啐了一口。
杨永智咧着嘴嘿嘿的笑。
这屋里沉闷压抑的氛围也因为杨永智的笑声而稍稍松缓了几分。
杨华忠道：“爹，这酒席添菜啊，还有二两银子啥的，这些其实都很好办。眼下还有一件事，还没着落呢！”
“啥事儿啊？老三你说。”老杨头问。
屋里其他人的视线，除了瞎了眼的谭氏外，全都齐刷刷投向了杨华忠。
第3937章 是这意思吧?
杨华忠看了眼杨永仙，道：“永仙这些年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老宅就一间屋子，平素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住在学堂里。”
“可这成了亲，就不能这样了，一个家庭的稳定，两口子不能东一个西一个。”
“廖家姑娘进门后，两口子的屋舍安排是啥？还有李绣心紧随着也要带着孩子进门，这陡然就变成了四口人，住哪？”他问。
听到杨华忠这问，杨永仙沉吟了下，抬起头道：“三叔，关于这个事儿，您不用担心，我已琢磨好了。”
“哦？那快说来听听。”杨华忠道。
杨永仙便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杨永进，道：“我跟二弟和二弟妹那里说好了，他们家的那间屋子，到时候卖给我。”
杨华忠道：“就算永进的屋子卖给你，这也就两间屋子，还不是连在一块儿的，是面对面的……”
聋哑人金氏突然站起身来，她抬起双手就是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比划，嘴巴里还在啊啊啊的叫着。
屋子里除了眼瞎的谭氏看不见所以听不懂外，其他人却都明白了金氏的意思。
杨华忠目不转睛的看着金氏的比划，嘴里就像念书似的念道：“大嫂的意思是，她要带着福儿搬去后院那三间杂屋里住，把她跟福儿原来住的那间屋子腾出来给永仙，是这个意思吧？”
其他人都点头。
杨永进道：“没错，我娘正是这个意思。”
曹八妹也道：“倘若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娘和福儿原来的屋子是跟大哥隔壁，这样一来，大哥就有三间屋子了。”
“而后院那杂屋，之前四叔在那里养病的时候，那屋子也是收拾干净的，稍后打扫一番直接搬进去住就行了。”
杨永进也点头道：“对，咱娘和福儿先去那杂屋住一阵子，等回头我的新宅子好了，我就来接娘去我那里住。”
曹八妹微笑着看了杨永进一眼，眼底没有半丝不悦。
金氏是永进的娘，是自己的婆婆，做媳妇的，孝敬婆婆是应当的。
杨若晴正沉浸在对老杨家前面宅子的房屋结构的布局思考上面。
老杨家前面的堂屋，是很有气派的，当年是老杨头势头正旺盛的时候为了承载儿子们成亲用的。
堂屋很大，很长，左右两边都有四间紧挨在的一起的房屋，就跟大学宿舍楼似的，中间一个长长的过道。
只不过因为居家过日子，所以中间这过道比较宽敞，中间还做了一口天井，将长长的堂屋分为前后两截。
前面半截，左边两间屋子，紧挨着大路的那间一直是大堂哥杨永仙住，隔壁是金氏和福儿。
对面分别是杨永进和杨永智。
现在，金氏和杨永进同时将屋子让了出来，那相当于前面四间杨永仙就占了三间。
小三房杨永青和赵柳儿两口子带着鸿儿就住了一间，杨永青也住了一间，杨永青的屋子在堂屋天井之后的后半截。
杨永青隔壁的空屋劈成了两截，分别是赵柳儿和杨永青的灶房。
当然了，这些都是杨永青的媳妇余金桂还没走之前的事儿，余金桂离开老杨家之后，属于杨永青小四房的灶房就废弃了，被赵柳儿用来做了放柴禾的地方。
而杨永青对面的两间屋子，则是属于当年老杨家二房杨华林还在世的时候二房的屋子。
虽然二房的当家人杨华林以及杨氏早就死了，但他们还有杨永柏这个儿子。
老杨头明确说了，这两间屋子是要留给杨永柏成亲用的，谁都不准碰！
至于福儿，这是杨华林跟钱氏在外面生的，这两间屋子，没有福儿的份。
至于福儿将来长大成亲咋整，这是后话，现在谁都顾不上去思考这些。
此刻，杨若晴把这屋子的布局梳理了一遍后，脑子里一片清晰。
猜测着到时候大堂哥杨永仙必定是把左边的两间打通，他和廖失住，而李绣心，应该是带着孩子住在对面的那间单独的屋子里吧！
而听到杨永进和曹八妹说要接金氏去新宅子住这种话，杨若晴忍不住抬起头来，对杨永进和曹八妹投去赞赏的眼神。
而老杨头呢，也很欣慰的点点头，道：“进小子好样的，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盖了新宅子把你娘接过去享福，好样的！”
杨永进道：“爷，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分内事，不值得夸赞！”
老杨头眼底的欣慰便更深了几分。
这边，看到杨永进都放出了这样的话，身为大房长子的杨永仙自然也要表态。
杨永仙道：“等到廖氏进了门，到时候我去学堂就是早去晚归了，大房灶房也有，女主人也有，到时候我们也能孝敬娘，孝敬爷奶。”
老杨头点头：“嗯，好，好！”
杨永智自然也不甘落后，抢着道：“大哥，二哥，孝敬咱娘和爷奶，也算上我一个，不过这接下来这大半年里我们小三房可能会有点力不从心，因为柳儿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了，孩子太小，抽不出空来，到时候还得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多辛苦几分了……”
杨永仙颔首浅笑，杨永进则拍了拍杨永智的肩膀，道：“这是自然，咱亲兄弟，娘也是咱共同的，照顾她是应该的，不辛苦！”
大房的三兄弟全都表态了，接下来就剩下老四杨永青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到了杨永青的身上，老杨头则直接开了口：“青小子，你三个兄长都表态了，现在到你了，你就没啥想说的？”
杨永青歪歪斜斜的倒在角落里的一张凳子上，嘴里还咬着一根牙签，正望着屋顶下的横梁木一副神游的样子。
老杨头的问，让他回过神来。
他扯了扯嘴角，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杨永青扯了扯嘴角道：“他们是兄长，又都成了家，服侍娘是天经地义。我光棍一条，自个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就算我想服侍娘，也没那能力，所以说那是假话，假话我杨永青才懒得说呢！”
老杨头气得从胡子到手指头都在抖。
其他人也都被杨永青这话给呛了个正着。
第3938章 杀手锏
谭氏则出声了。
“你这光棍打的活该，当初那个余金桂，一大家子人都不看好那女子，就你鬼迷心窍非得娶她。”
“娶妻娶贤，娶到一个泼妇，把你搞得倾家荡产不算，还闹得家宅不宁！”
“你比晴儿大一岁，晴儿如今两个孩子的娘了，孩子都九岁了，你呢？你除了你身后的那条影子还有啥？”
“咱老杨家混得最差的人，除了你四叔，也就是你了！我呸！”
谭氏骂完，必定再附送一口‘啐’。
这一口啐，就好比最后的一下杀手锏，让原本准备还击的对手，都得赶紧挪换个地儿，以免被这杀手锏给击中。
这么一挪换地儿的空档，话头自然就被其他人给接去了。
杨永进道：“奶说的不错，四弟，你如今都二十六了，年纪也实在不小，等大嫂进门，到时候让你三个嫂嫂一块儿行动起来，给你广撒网，找个差不多的女子成个家吧！”
杨永智也道：“二哥的主意我也赞同，四弟整天吊儿郎当的，酒楼伙计的差事如今也不做了，这找的女子啊，我看得凶一点才成，不然管不住他！”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压根就没有杨永青插嘴的份儿。
杨永青也懒得插嘴了，坐在那里冷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杨头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谴责，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杨永青，问道：“青小子，你奶奶，你哥哥们，大家伙儿都是关心你才说你的。”
“你心里到底咋样打算的？趁着今个大家伙儿都在这样的好机会，你说出来，咱一块儿想想法子！”
杨永青一脸的讥诮，道：“我才懒得说呢，说了你们也不会答应的，还得重新耻笑我，不说。”
“这是啥话啊？”老杨头不解道，“你都还没说呢，咋晓得咱会笑你？再说了，那也不笑你，是关心你，想要帮你，谁让你是咱老杨家的子嗣呢！”
谭氏没好气的道：“你们就甭问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不很清楚嘛？”
“死小子，还是惦记着那个余金桂！他非得作死，你们谁都甭拦着就对了！”谭氏道。
满座皆惊，就连杨若晴都歪了歪脑袋，打量的目光落在杨永青的身上。
杨永青的智商，情商双底，在老杨家的孙子辈里，垫底的最后一名这件事，杨若晴一直都坚信不疑。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杨永青在余金桂身上，竟然还这么执着？
这该称之为用情至深呢，还是鬼迷心窍？
余金桂那种凉薄，势力，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女人，到底是哪一点入了杨永青的眼，中了他的意？
“这要么是作死，要么就是上辈子欠了余金桂的！”老杨头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
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其他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从即日起，咱老杨家全家老小先合力把永仙的婚事办成吧。”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今个就到这了，耽误大家功夫了，大家伙儿该干嘛就干嘛去，散了散了！”老汉道。
杨永仙则赶在杨华忠他们起身之前站起来，他双手作揖，跟杨华忠，孙氏，鲍素云，杨华明等长辈们长身一拜。
“为了侄子的婚事，耽误诸位叔叔婶婶们的功夫了，也让弟弟妹妹弟媳妇们劳累了，永仙感激不尽！”
杨华忠忙地扶起杨永仙，“只要你们一个个的，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和和睦睦，做叔叔的为你们操持些，即便受累心里也是乐呵的。”
“何况，你爹走得早，我们这些叔叔理当担起来。”
说到这儿，杨华忠在人群中找寻杨永柏的身影。
杨永柏感觉到杨华忠在看自己，便抬起头来朝这边笑了笑。
杨华忠看着个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杨永柏，道：“如今永柏也长大了，十七岁了，再不是当年那个流着鼻涕的泥巴小子。”
“所说永柏的婚事，永柏嘎公那边已经定下来了，但到时候成亲，我们这些做叔叔的还是一样要为你操持！”
听到杨华忠这话，杨永柏感激的点点头。
他道：“我爹娘当初走得早，我和姐姐，幸好有爷奶，有几位叔叔，尤其是三叔一家的拉扯才能长大。”
“我有时候跟我姐姐那开玩笑，我说姐啊，你兄弟我如今长大啦，明年也要成亲，”
“等到兄弟我成了亲，这二房的门户重新立起来，到时候你回娘家就可以来我这边了。”
“可我姐却说，即便我立起了门户，她就多了个娘家，她早就把三叔三婶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娘家了！”
听到杨永柏这番话，杨华忠和孙氏对视了一眼，夫妇俩眼中都是欣慰。
杨若晴扶着孙氏的手臂，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堂姐杨若兰这话没毛病啊，想当初她被旺福糟蹋得寻死觅活，是孙氏救回了她的命。
后续也是孙氏和杨华忠给予她爹妈般的温暖和呵护，才渐渐让杨若兰从阴影中走出来。
是这对包子夫妇用自己的善良和温暖，去感化了杨若兰，让杨若兰反思自己从前的种种罪行，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说到兰儿姐，前一阵她来信了，如今跟阿豪哥两个在秀水镇上帮着阿豪哥的叔叔打理铺子呢，小丫丫也长大了一些，能帮着兰儿姐做些家务，兰儿姐如今也怀了身孕，这两年估计都会在秀水镇住。”杨若晴道
“不过，等到永柏成亲的时候，她是肯定会赶回来喝一盅喜酒的。”她又道。
众人点头，家庭会议在比较欢快的气氛中散场了，大家伙儿自动屏蔽掉杨永青那一小段不太和谐的插曲。
当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清香的时候，五月的第一场雨如期而至。
栀子花的清香弥漫在这湿润的空气中，除此，还有菖蒲艾草将田野的气息带进了千家万户。
门口摆放着的，窗户上斜插着的，一束束青葱的艾草菖蒲，驱邪避凶，又是一年端午佳节到来了。
早上起来，杨若晴和王翠莲便忙着在灶房里炸‘角酥’。
第3939章 子川归来
‘角酥’是用今年新打的麦子粉做成的一种面食，揉面的时候加入适量的糖。
切成三角形，然后放入滚油中炸。
待到捞起控油之后，便是一个个金黄诱人，外酥里脆的小点心。
这是庄户人家的最爱，也是庄户人家小孩子们每年端午节最惦记的一种零嘴小吃。
根本不需要去杂货铺子里花钱买，只要家里种了麦子就成。
大人们在炸‘角酥’的时候，孩子们嗅着香味儿就来了，跟那小猫小狗似的围着灶台打着转儿。
等到炸好了，大人抓了一把塞到孩子的口兜里，打发他们去外面耍。
听着他们吃的那咔擦咔擦的欢乐声响，大人们也体验到了一种深深的满足。
“宝宝喜欢吃角酥，回头我跟你大伯商量下，明年多种几亩地的麦子。”王翠莲把视线从灶房外面的骆宝宝的身上收回来，一脸慈爱的道。
杨若晴勾唇。
“那丫头就图个新鲜静儿，她这是看其他的小孩子都在吃，所以也巴巴的当着个宝贝来吃。”她道。
家里条件好，在物质生活方面，从不短缺了孩子们的。
这跟自己小时候比起来，哎，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晴儿，你咋还炸呀？这不是炸了好多了吗？”
王翠莲转过身来，看到杨若晴撸起了袖子继续揉面，切剂子，忍不住问道。
杨若晴笑了笑道：“这几斤面的角酥，是打算炸出来让棠伢子带去军营的。”
“他很喜欢吃角酥，香香脆脆的，而且这玩意儿还不容易坏，能存放好一阵。”
“所以我打算多炸一些，让他带去军营慢慢吃，顺便也分些给底下的副将和将士们，大家伙儿这过节都不能回家团聚。”她道。
而且，还会让棠伢子带些送给水龙帮的帮主王大龙，也让王大哥尝尝这边的乡土味儿。
王翠莲连连点头，“还是晴儿你想得周全，那辰儿那边，咱也炸些托镖局的人给捎带过去？”
杨若晴欣然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嗯，还有大志那边，也要送些，往年那孩子在家，端午节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吃角酥呢，怕是也惦记了。”
提到大志，杨若晴的眼底就掠过一丝想念，一丝失落。
都快半年了，除了二月的时候左君墨从扬州那边回来过来说了一下大志的情况，这半年来，大志只言片语都没有寄回来。
就好像，好像这一回扬州，他就彻底跟这边断绝了联系似的。
这让杨若晴好不伤感。
好几回提笔想要写信过去问问情况，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只得放下笔，暗自垂泪。
今日是端午节，也不晓得扬州那边过端午节是咋过的？
大志的亲娘应该也会烧一桌子的好菜来招呼孩子们吧？
把杨若晴的这些惆怅看在眼底，王翠莲赶紧转换话题道：“晴儿，咱晌午烧些啥菜啊？棠伢子好两年没在家里过端午节了，今个这节可一定要好好的整一下。”
提到这个，杨若晴也暂时压下心里低落的情绪，脑子也随即活跃了起来。
“嗯，我好好琢磨下。”她道。
“昨日周旺哥过来给大伯和大妈你们送端午节礼，抓了一只鹅过来，我给养在后院的鸡舍一块儿。”
“等会我去把那只鹅给收拾了，晌午做一盘卤鹅吧！”
王翠莲道：“好，鹅肉滋补，这趟你跟棠伢子回来都瘦了，两个人都得多吃几块鹅肉来补一补！还有呢？”
杨若晴又道：“大伯和棠伢子去鱼塘那边打理了，他们等会回家来的时候八成要带鱼虾，到时候把鱼肉红烧，鱼头跟豆腐一块儿炖汤，”
“虾肉我打算做糖醋虾球，宝宝爱吃，峰儿给爱吃。”
王翠莲笑了，“宝宝这是不晓得，等会晓得了那可又要急了。”
杨若晴也抿嘴一笑道：“那大妈就先别跟她说，晌午吃饭的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
……
半上昼的时候，骆风棠和骆铁匠提早回来了，骆风棠的手里拿着一只网兜，网兜里面装了一条草鱼，还有七八条黄丫鱼。
除此外，还有一些青皮虾。
他兴匆匆的把鱼交到杨若晴的手里：“晴儿，鱼虾都带回来了，该咋整你拿去安排。”
杨若晴接过鱼虾，沉甸甸的，很是开心。
给娘家还有嘎公家，以及爷奶那边的端午节礼前两日就已全部送过去了，有鱼有肉的，所以这会子这些鱼自然也就用不着再送了。
很好，晌午又多了一道麻辣黄丫鱼煲。
杨若晴在后院热火朝天的烧着晌午的大餐，骆风棠则在前院陪着骆铁匠说话。
明日就要回军营了，不知下一回回家是几时，所以趁着现在多陪大伯说说话。
媳妇那边……晚上到了床上再好好陪。
当杨若晴把黄丫鱼装在小砂锅里刚刚放在小火炉子上让它自个慢慢的煨。
“大妈，我去前院喊他们一声，要开饭了。”她解下腰间的围裙，跟王翠莲道。
王翠莲道：“好，你去吧。”
前院堂屋里，骆铁匠和骆风棠却都不在。
可是桌上的两碗茶明明还在的，而且还有余温。
骆铁匠的旱烟杆子也放在一旁，可这两个人都不见了。
刚巧骆宝宝蹦蹦跳跳的过来，杨若晴赶紧喊她过来，“可晓得你大爷爷和你爹上哪去了啊？”
骆宝宝转动着一双大眼睛四下瞅了一眼，道：“去外面啦！”
“外面哪里呀？”杨若晴又问。
骆宝宝摇摇头，突然，她拍了下自己的小脑袋，抬手指着院门外面：“往村子里那边去了。”
“娘，我去灶房啦！”小丫头打了声招呼，一蹦一跳着跑开了。
去灶房尝菜嘛，杨若晴懂的。
她故意没有拦她，只要孩子开心就好，今日过节嘛！
这边，她还在琢磨着大伯和棠伢子这是去村子里做啥去了？
没一会儿，骆铁匠急匆匆回来了。
“大伯，你和棠伢子上哪去了啊？要吃饭了啊！”杨若晴道。
“咦，棠伢子呢？咋不见他？”她又问。
骆铁匠道：“子川母子从京城回来了，风棠正在那边。”
听到这话，杨若晴也惊喜起来。
“干娘回来了啊？那真是太好了，添两双筷子，等会请他们过来一块儿吃啊。”她又道。
骆铁匠的面色却有点难为，道：“子川娘……病了，怕是过来不得！”
第3940章 久别重逢
沐子川家。
杨若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的时候，沐子川和骆风棠两个站在子川娘所在的西屋的门口压低声说着话。
“子川，你们回来了？”
听到杨若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在说话的沐子川转过身来。
“晴儿，你怎么也过来了？”沐子川讶异的问道，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意外和惊喜。
身旁，骆风棠也看着那跨步进屋的窈窕身影，道：“必定是她从我大伯那里听到你们回来的消息，所以晌午饭都顾不上烧就跑来了。”
沐子川听到这话，苍白清瘦的脸上浮起一抹感动。
他提步上前迎到了门口，“晴儿。”
杨若晴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沐子川，第一感觉就是他瘦了。
这身上的雪青长衫里面似乎都空荡荡的，墨发也没有高挽，而是披泄在身后，用一根青色的玉簪扣住。
两缕长长的发丝分别从他的两鬓垂落下来，风从门口吹进来，扬起他两缕发丝，苍白俊秀中，平添了几分憔悴和低落。
这跟上一回见他时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了。
“我听说干娘病了，特地来看看。”她跟沐子川这说道，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投向他身后不远处的西屋门口。
沐子川道：“嗯，我娘身子确实有点抱恙，她在屋里，你进去吧。”
他随即侧身让开，杨若晴赶紧往子川娘所在的西屋去。
经过骆风棠身旁的时候，她看了眼他，他朝她轻轻点了下头，这是鼓励的眼神，杨若晴便径直推开了西屋虚掩着的门。
西屋里虽收拾妥当，可一股霉味儿和湿气依旧扑面而来。
这是久未住人，屋子里缺了人气所致。
一张半旧的老式床上，子川娘躺在那里，眯着眼。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看到是杨若晴，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晴儿，你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杨若晴赶紧上前两步扶住她：“干娘，您躺着就好，不用起来。”
子川娘笑了笑，便重新躺了回去，侧着头看着站在床边的杨若晴：“你爹娘，还有孩子们都还好吧？”
杨若晴也在打量着着子川娘，心中暗暗震惊着。
小半年不见，干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瘦的是皮包骨，眼窝都凹陷进去了。
脸上，蜡黄蜡黄的，躺在那里，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枕头上，就好像一大块黑色的抹布，也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再看那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以及被子底下几乎成了一把笤帚的身体……
杨若晴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但当着病人的面，掉泪是大忌。
她只得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捡起子川娘方才的问话温和一笑道：“爹娘，还有孩子们都很好呢。”
“好就好！”子川娘轻声道。
她的视线又从杨若晴的身上，移到跟随在杨若晴身后也进了屋子的骆风棠的身上。
“那你们两口子，身子也都还好吧？”子川娘又问。
杨若晴再次点头：“好，都好呢。”
子川娘笑了，“都好就好，这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说到底不过都是些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有自个的身子好，才是真的好啊！”
杨若晴用力点头，对于每一个卧病在床的人，估计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在强烈的求生欲面前，那些名利的争逐，真的变得没意义了，不过是一场妄想，一个贪念，一份执着罢了。
“晴儿，风棠，坐一会儿吧！”
沐子川从堂屋端了两把凳子过来，招呼他们两个。
骆风棠没有急着坐，而是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跟沐子川这道：“我这就不坐了，是听大伯说你和干娘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想让你们晌午就别烧饭了，我那边晌午饭已烧好了。”
说到这儿，杨若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子川娘，上前一步握住子川娘的手柔声道：“干娘，我等会给你装碗饭送过来，你想吃点啥？”
子川娘一脸欣慰的看着杨若晴，道：“不用送了，老麻烦的，等会让子川跟你们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碗米汤就行了，我也不饿……”
“娘，米汤怎么行呢？大夫说了，您这身子得多吃些滋补的东西方可！”沐子川俯身劝道。
子川娘苦笑：“我这身子我自己知晓，吃那些好东西也是糟蹋，何况我也没胃口。”
“娘，你别这么说，大夫说了，此病切忌胡思乱想！”沐子川有点倔强的道，好像一个孩子，死活不准自己的娘说出不好的话来。
纵使那是实话，他也坚决不准许，再说就要耍赖，闹脾气了。
子川娘自然是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无奈一笑，对杨若晴道：“那你回头问子川吧，大夫让我吃啥，忌口啥，他都一清二楚，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你们都去吃饭吧，这里不用留人。”
看到子川娘眼底渐渐加深的疲惫，杨若晴赶紧点头。
“好，我明白了，干娘您闭上眼好好歇息。”她道。
把帐子落下，又带上屋门，三人来到了堂屋。
杨若晴看了眼这堂屋里也是被拾掇过的样子，问沐子川道：“你们今日才到的家，这屋里咋还来得及收拾？”
沐子川道：“我们正月离开的时候，其实是放了一笔银子在我两个舅舅家的。”
“叮嘱他们每隔十天便来我家收拾一番，该晾晒的晾晒，该通风透气的透气。”
但显然，他们拿了银子，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打扫了院子里的落叶和屋子里的尘埃，至于晾晒和通风透气啥的，就没那么上心了。
不然，也不会进门就嗅到一股霉味儿。
这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
子川娘就躺在隔壁床上，杨若晴也不便去谴责子川的舅舅家，她只能道：“子川，你跟棠伢子先过去吃饭吧，我在这里陪着干娘。”
“等你吃完了再过来换我，我怕干娘身边没个人，等会要喝水什么的不方便。”她道。
沐子川道：“先前我们到家的时候，左邻右舍其实过来了好多人，也有人好意要送茶水和饭食过来，但我被我婉拒了。”
第3941章 干娘的病
“我娘这病，需要静养，邻居们是好意要来探望，我都给推了，所以你也不用陪着，一块儿回去吃饭，我娘这一睡估计要到天黑方能醒来。”他道。
杨若晴琢磨了一下，又看了眼西屋，有些举棋未定。
骆风棠抬手轻抚上她的肩，轻声道：“晴儿，我们都晓得你是放心不下干娘，不过在这件事上，你还是听子川的安排吧！”
既然骆风棠和沐子川都这么认为，那杨若晴自然也不好再坚持自己的一己之见。
既然干娘已经回村子里来养病了，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陪伴和照顾。
“嗯，我听你们的，子川，那你把屋门锁一下，我们先去吃饭吧，吃饱了你才有力气回来照看干娘。”她道。
三人一块儿出了院子，临走之前，沐子川又托付了隔壁的一位大娘，让她帮着留意下。
倘若在他还没回来期间他娘有啥响动，就立马去村口的骆家那边喊他回来就是。
状元公托付的事情，这大娘自然是屁颠着满口答应下来。
何况，沐子川也不会让她白做，好处是肯定有的。
一路出村子，沿途遇到好多村里人，看到骆风棠，沐子川，还有杨若晴三人并肩而行。
一个个都赶紧停下来跟他们仨打招呼。
对于这些村民们来说，眼前的这三个人，武，文，商。
可是长坪村的代表，可是最优秀的三个人啊！
面对着这些热情的村民们，三人也给予了温和的回应，但脚下却不停歇。
等到终于摆脱了这些村民们，来到了宽敞的大路上，杨若晴忍不住感慨道：“咱三个人，要是搁在十五年前，也这样并肩走在村里，估计这些村民们才不会这样热情的过来跟咱打招呼，拍马屁呢！”
十五年前，那时候她才十来岁，还没穿越过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胖妞儿，还是个痴傻儿。
沐子川呢，正往返于镇上念书，清贫的读书郎，跟寡母相依为命。
至于骆风棠，那就更苦了，没爹没娘，整天跟野孩子似的在村后的眠牛山中打猎为生。
听到杨若晴的调侃，骆风棠只是淡淡一笑，啥都没说。
沐子川的唇角则勾起讥讽的弧度，道：“人都是势利眼，逢高踩低，不管是这些村民，还是外面的那些达官权贵，都一样！”
杨若晴点点头。
如今，他们仨，对于这种走哪就有人奉承到哪的氛围早已习惯了，也淡定了。
人性本就是如此，对强者的臣服和崇拜，是深深镌刻在基因深处的。
“我们到了。”
骆风棠突然出声。
杨若晴抬头一看，三人已来到了自家的院子门前。
“子川，里面请。”骆风棠抬手，又道。
沐子川点点头。
堂屋门口，骆铁匠和王翠莲还有拓跋娴几个早已等候在那里，这几位长辈应该也是在那里谈论子川娘的事，一个个面露担忧。
瞧见他们三人进来，几位长辈赶紧打住方才的话题迎了过来。
一番关切的寒暄后，邀请沐子川入堂屋落座，杨若晴则跟王翠莲一块儿去了后院灶房准备碗筷。
婆媳两个在灶房里准备碗筷，王翠莲忍不住跟杨若晴这打听：“子川娘到底得的啥病啊？你大伯回来，我们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人瞅着就不大好，一副病了好久的样子……”
杨若晴道：“先前去干娘那边，当着干娘的面自然是不好问这些，后来我们过来吃饭这一路上又被那些村民们打招呼给耽搁了，”
“这会子又忙着准备吃饭的事儿，我还没找到机会跟子川那打听呢。”
王翠莲又问道：“那依你看，你干娘情况咋样？”
杨若晴沉吟了下，摇摇头：“不好说，看气色，是真的不大好。身上瘦得不像样，肉都掉光了的样子。”
王翠莲一脸的错愕，半响后她叹着气，呢喃着道：“但愿她没事就好，快些好起来吧，一个寡妇人家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儿子还没成家，她自个也还没享几年清福呢！”
杨若晴沉默的把菜从锅里起出来，然后拿了一只空碗，在几样荤菜里面夹了几块，放到锅台里面灶神爷的位置处。
心里默念着，祈求灶神爷保佑，保佑干娘的身子早日康复，一切化险为夷。
饭后，杨若晴装了饭菜，让沐子川带回去给他娘吃。
“都是清淡的，没有辛辣。”她送他到院子门口，然后停下了。
“子川，干娘得的到底是啥病啊？我这一直想问，都没找到机会问。”杨若晴道。
把她眼底真挚的担忧和关心看在眼底，沐子川这将近两个月来，煎熬到几近干涸的心，好似得到了意思雨霖的滋润。
但想到娘的病症，他的眼底浮起哀伤和无奈。
“奶岩！”他从唇边咬出这两个字。
奶岩？
杨若晴不解，这是什么病？竟从未听过啊。
难道是跟胸口……有关系？
沐子川猜测她不明白，接着道：“我娘左边的胸口处，两个多月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肿块，起初没甚在意，直到后来那肿块不停生长。”
“最后溃破，疼痛难忍，人也一日日消瘦。”
“那段时日我刚刚被皇上召回京城，忙于政务，每日都是早去晚归疏忽了我娘。”
“她也碍于男女有别，患病之处又是胸口，所以一直隐瞒我。”
“直到后来我发现她消瘦得厉害，精气神也一日日萎靡下去，方才询问，她隐瞒不下去，这才跟我说出实情。”
“我带她去京城最好的医馆就诊，大夫给出的诊断是：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里，此乃不治之症！”
听到这里，杨若晴抬手捂住了嘴巴，眼底尽是震惊！
这症状，翻译成现代词儿，那不就是乳腺癌吗？
“会不会是误诊？你有没有再带干娘去别的大夫那里复诊？”杨若晴又问。
沐子川苦笑：“自然是带了的，我连太医院的医正都请来了府里为我娘诊断，诊断结果都是一样，不治之症！”
杨若晴不再问了，蹙紧了眉头站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以为癌症这种病，只在现代社会频发。
第3942章 骆风棠的开导
因为现代社会逐渐恶化的环境，不法商家生产的有毒食品，以及一切其他的科技进步带来的负面影响……
没想到在这纯天然的古代社会，也会有这种病。
嘎婆孙老太当初就是死于食道癌的，如今，干娘的生命又要终结在乳腺癌上面。
杨若晴不知道该做啥，说点啥，即便子川和棠伢子都身居高位，即便她拥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是，这些东西在病症面前，半点作用都没有！
“大夫啥药都不开了，就让我好生陪着我娘，多弄点滋补的东西给她吃。”
沐子川凄凉的声音低低响起。
“我求大夫好歹开几味药，倘若半点药都不开，我娘必定会有所察觉，我不忍让她在最后的短暂时光里还活在恐慌和绝望中……”
说到这儿，沐子川侧过身去，仰起了头。
杨若晴清楚的看见他眼角的湿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干娘吉人自有天佑，或许，老天爷会降下奇迹的。”她道。
沐子川苦笑。
若是真的有天佑，就不会对娘降下这样的病痛惩罚了。
虽然心里是不相信的，但他还是跟杨若晴这道：“那就借你吉言吧，晴儿，我先回去了，娘一个人在家里，我在外面耽搁太久不放心。”
杨若晴连连点头：“好，你赶紧回去吧，我晚些时候再过去探望干娘。”
沐子川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晴儿，多谢你。”
杨若晴勾唇：“不用谢，即便是村里其他相熟的大娘和婶子遇到这种事，我也会去探望的，何况还是我干娘呢。”
“只可惜，我医术有限，无能为力，不能为干娘……”
杨若晴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抬起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回去吧，好好照顾干娘。”
望着渐渐远去的沐子川的身影，杨若晴只能长吁短叹。
“子川也真是一个命途多舛的人。”骆风棠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旁，陪着她一块儿望着沐子川远去的背影轻声感叹道。
杨若晴蹙眉，“哎，可不就是嘛，他几岁大的时候他爹就去世了，是他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长大。”
“他们老沐家原本就人丁单薄，他爹也没啥亲兄弟姐妹，没法帮衬。”
“他们孤儿寡母在村子里过日子，真的不容易，但干娘这个人虽是个妇道人家，却有目标，又好强，”
“硬生生的拉扯他念书，砸锅卖铁的供他求学，他也争气，考上了探花。”
“这扬眉吐气的好日子才过了几年，干娘就得了那种不治之症，哎，老天爷可真是狠心啊，就见不得美好的东西，非得娶亲手摧毁么？”
杨若晴喃喃着，身体往后，将头靠在骆风棠的肩膀上，竟然有种无力和疲惫。
上一世年少轻狂，一直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控。
自从魂穿之后，她的整个世界观都为之动摇了。
加之后来寻找莫邪剑那一路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再一次让她的人生信念都发生了变化。
原来这个世界，并非我们肉眼所看到的那种，有很多你看不见的东西，其实一直存在着。
所以，老天爷，自然也是有的咯？
他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一副棋盘，我们每一个人，不管你现实中如何的卑微，又如何的自大，终究不过是这棋盘上的某一颗棋子。
只要在这棋盘上，棋子的命运就不由自己掌控，就好比孙悟空落到如来佛祖的掌心中，不管他如何的翻弄着他引以为傲的筋斗云，都逃不出如来的掌心。
因为，当他落入如来掌心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他输了。
“苍天为刀俎，万物为鱼肉。一想到干娘最多活不过三个月，连今年的除夕年夜饭都可能吃不上，我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杨若晴接着道，抬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像压了一块石头。
干娘的遭遇，再一次勾起了她对嘎婆的回忆……
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骆风棠轻轻握住她的手。
“晴儿，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然，咋会说人生来就有七苦呢？”骆风棠安抚道。
“咱做人，在这世上走一遭，咱咱看来不过是短短几十载，咱嫌短，”
“可是，在那些花鸟虫鱼的眼中，咱们可是得了老天爷的眷顾啊，竟然能活那么久。”
“远的不说，咱就说从前我做孩子的时候，我大伯养过一条叫大黄的土狗。”
“那条狗活了足足十一年，从当初贪玩调皮就喜欢到处乱咬的小奶狗，变成趴在那里都懒得动，牙口都掉光了的老黄狗，这十一年对于咱人来说，不算啥，可在狗这块，老黄就是一条长寿的狗。”
“所以说啊，咱做人，咱不能去跟神仙比，咱就跟那些花鸟虫鱼比，咱活了几十年，痛痛快快的，对得起天地，咱就够了。你说是不？”他问。
杨若晴眸子动了动，道：“虽然这个解释在我看来有那么一点点的牵强，但你这煞费苦心的一番话，却让我心里宽敞了几分。”
骆风棠咧嘴一笑，让媳妇由不开心变得开心，是他的责任。
他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与其站在这里长吁短叹的为干娘难过，还不如为她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他又道。
“你这拉着一张苦瓜脸，回头到了干娘跟前，只会让她也更加的难过。”
“原本她患了病，身上就不舒服，如今这心里又备受煎熬，实在是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又问。
这回的几句话，倒是真的打动了杨若晴。
她目光闪了闪，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嗯，有道理，那我这就行动起来！”她道。
思索了下，她有了主意了。
“干娘和子川他们刚回来，那屋子里到处都是霉味儿，对身子不好。”
“他们那床上的被褥，八成是潮的，我这就去找两床干燥的棉絮来，套上干净的被套给他们送过去！让他们夜里也睡得舒服点，你觉得这主意咋样？”她问。
骆风棠自然是微笑着点头。
看到杨若晴又满血复活了，而且还在那里筹划着接下来要做点啥，骆风棠暗松了口气。
丫头，不管啥时候，也不管将来遇到什么事，即便有天我战死沙场回不来，你也要记住我今日说给你的话。
勇敢，乐观的继续前行，将这一世的人生旅程，走到一个圆满的终点！
第3943章 子川身边需要女人
沐家。
沐子川坐在一旁，亲眼看着他娘把带来的一碗饭菜吃下肚子，心里暗暗高兴了几分。
自从第一位大夫登门为娘诊断，娘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多饭了。
每日都是郁郁寡欢，有时候一整天下来就吃几块小点心，其他的山珍海味碰都不碰。
尤其是这趟从京城回来一路上，有时候一整天就喝几口水，这可真是急坏了他。
幸好今日晴儿这饭菜，让娘终于吃饱了肚子。
若是娘往后每一天都能吃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发生奇迹呢？
怀着这样的期待，沐子川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握紧了拳头，目光期许的看着面前的妇人，轻声询问道：“娘，你可吃饱了？”
子川娘打了个饱嗝，把手里的空碗递给沐子川：“不晓得为啥，这一回到长坪村，吃到这地地道道的家乡饭菜，我整个人的胃口就上来了。”
“子川啊，为娘好些时日都没能吃得这么饱了，身上都舒服了不少啊！”
听到娘这话，沐子川温和的笑着，把空碗放在一旁，双手轻轻握住妇人干瘦如柴的手臂：“只要娘喜欢吃，儿子保证每天都能让娘吃上。”
妇人也笑了，嗔了沐子川一眼：“你这保证顶个啥用？你是个男人，饭都烧不熟，这些饭菜可是晴儿烧出来的，晴儿的手艺真心不赖啊，这饭菜做的真好吃！”
沐子川很是享受着他娘这个嗔的眼神，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孩童时候，仿佛娘还没有患上这种病……
“娘，我虽不会烧，但我保证有法子让娘也吃上可口的饭菜，只要我娘每天都吃得饱饱的，身子骨就有力气了，有力气了，病自然也就能慢慢的好。”他道。
妇人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如同孩童般执着的沐子川，眼眶泛红。
她抬手轻轻抚着沐子川的后背，沐子川则把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床边，贪婪的享受着这天伦之乐。
直到外面院子里传来院门被推开的声响，随即便是脚步声朝堂屋这边过来。
“好像有人来了，你去看看是哪个，可能是晴儿过来了。”妇人道。
一般头一回来探望病人，都会选择上昼。
所以应该不是村里的其他人，妇人心道。
沐子川抬起头来，道：“好，我去看看，娘你先躺下休息吧。”
他站起身来，随手整了整衣裳然后来到了堂屋门口。
果真是杨若晴，杨若晴的身后还跟着骆风棠。
骆风棠的臂弯里，端着两床用绳索捆着的被褥。
瞧见沐子川出来，走在前面的杨若晴眼睛一亮，赶紧跟沐子川这招了招手：“子川，你来把这被褥抱过去，然后把你和干娘床上的被褥都换了。”
沐子川打量了一眼这干燥干净的被褥，道：“晴儿，你们送被褥来做什么？我家里有啊！”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你们那床上的被褥久未见阳光，也没过水清洗，得换。”
“那啥，我干娘醒了没？”她又问。
沐子川道：“醒了，我带过来的饭菜，她全吃了个精光，还夸你手艺好。”
听到这话，杨若晴可高兴了。
“只要干娘喜欢吃，我天天做给她吃。”她道。
沐子川感激一笑，伸手接过骆风棠带来的被褥，却被骆风棠避开了。
“子川，你先去收拾你和干娘床上的被褥吧。”他道。
杨若晴也赶紧点头：“对对对，子川，你先把干娘扶到摇椅上去坐一会儿，我来铺床。”
几个人一块儿进了屋子，骆风棠照着杨若晴的吩咐，把带来的两床被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然后他跟沐子川这里告辞了，明日就要回军营，今日下昼还要回去准备一些事情。
子川娘并没有躺下，而是已经扶着床前的桌子下了地。
“干娘，我扶你。”杨若晴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子川娘的手臂。
子川娘牛投诉看了杨若晴一眼，道：“你们在门口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晴儿，你们有心了，还专门给我们送被褥过来。”
杨若晴微笑着道：“举手之劳，应当的嘛！”
把子川娘扶到边上的摇椅上之后，沐子川便来到床边准备收拾床上的被褥。
可他这双握惯了毛笔的手，叠被子都很笨拙，何况这整理床铺呢？
所以，这整理得是一片混乱……
不止是子川娘，就连杨若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子川，你去做别的吧，这些活计还是让我来。”杨若晴走了过来，撸起了袖子道。
沐子川道：“我可以的。”
杨若晴道：“这样吧，等会你屋里的你自个搞，干娘这个我来弄，成不？”
沐子川一想，有道理，刚好可以学习一下。
于是，他让到一边，看杨若晴收拾床铺。
看着她的双手就跟跳舞似的挥动着，在他手底下毫无章法，毫无头绪的被单被套以及卷成一团的棉絮，在她的手底下竟然是那么的温顺熨帖，沐子川惊讶不已。
还没来得及看太清楚，她便整理好了被褥，床上干净整洁，散发着香胰子淡淡的香味儿。
而且这床单，几乎是没有半丝褶皱。
被子抖开，再在入睡的地方掀开一角，让沐子川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躺上去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再打个滚的念头来。
这边，杨若晴已经回到摇椅这边，重新扶起了子川娘。
“干娘，您来床上躺着，歇个午觉吧。”她道。
子川娘欣慰的点着头，由杨若晴搀扶着，经过沐子川身旁的时候，子川娘脚下顿了下。
跟杨若晴这调侃道：“你瞧瞧子川这呆呆的模样，八成还是没瞅明白。”
杨若晴也看了沐子川一眼，抿嘴笑了。
“男人们都一样，我家棠伢子当初别说折叠被子了，就连洗袜子都不会，那袜子哦，又臭又硬，吓人啊！”她道。
子川娘也笑了。
她打量着一旁涨红了脸的沐子川，跟杨若晴这道：“所以说啊，这男女有别，男主外，女主内，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个家庭也才有气象。”
“你跟棠伢子凑成了一对儿，这日子才能过的有声有色，红红火火。”
“要是我家子川身边也能有个女人嘘寒问暖，两个人相互扶持，那我就真的放心了，死也瞑目了！”
第3944章 死而无憾
子川娘这话说出口，同处一屋的沐子川和杨若晴便都心知肚明，她这又是在以另一种方式逼婚呢。
杨若晴假装没听到，站在床边俯身牵扯着床上的被褥。
沐子川有点尴尬，他跟他娘那里道：“娘，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许说那些死啊活的话，不吉利。”
子川娘扯了扯嘴角，“你就跟我这转移话题吧，每回我只要跟你说婚事方面的事儿，你就想着法子的打发我。”
“今个当着你妹子晴儿的面，你就跟娘这里给句明白话吧，娘到底要啥时候才能看到你娶媳妇？娘这一辈子还能不能看得到？你就给个痛快话！”她道。
沐子川涨红了脸，看了眼已转过身来的杨若晴，他目光闪烁，内里心虚，一时间恨不得找条地缝给钻了。
“娘，快了，快了……”他嗫嚅着道。
子川娘道：“快了？那又能快到啥时候啊？每回我问你，你都说快了，这一晃跟你同岁的棠伢子的孩子都九岁了，也没见着你媳妇的面儿！”
沐子川只能尴尬的陪着笑。
“有眉目了，真的有眉目了……”他喃喃着道。
子川娘道：“有眉目？你就别老是拿这句话来搪塞我啦！”
“这几年你都说有眉目，娘也没瞅见你带半个女子家来。”她接着道。
“子川啊，甭管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黑是白，”
“也甭计较人家娘家有没有背景啥的了，只要那女子温婉贤淑，能照料你的饮食起居，让你从外面回来有口热饭热菜吃，为娘就心满意足了！”
“你如今都快要三十岁了，还是孑然一身，娘瞅着，心疼啊！”
“娘照料不了你一辈子，娘到时候眼一闭脚一蹬就走了，留你一个人，娘在底下都不得安宁。”
“你要是早日成个家，娘就算是死，也放心了啊！”
子川娘拉着沐子川的手，一字一句，语重心长的道。
沐子川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除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偶尔‘嗯’几声，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边上作为旁观者的杨若晴看着，听着，这眼眶突然就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干娘身患不治之症，可这心，依旧悬在沐子川的身上。
天下间，母爱，父爱，真的是最伟大的，任何文字都无法抒写其万分之一！
子川娘的脸上渐渐露出倦色。
此刻，床也铺好了，沐子川跟他娘这好言商量道：“娘，您好生歇息着吧，儿子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
子川娘点点头，又看了眼杨若晴：“我干闺女铺的床看着都舒坦，那我睡会，晴儿你自便。”
杨若晴点头：“干娘，你睡吧，等会夜里给你熬小米粥，做点心给你吃。”
子川娘慈爱一笑，点点头。
杨若晴扶着她来到床边，蹲下身来帮她脱鞋子，看到子川娘脚上做工精良，针线考究的鞋子，不由想到了这几年里，子川娘给她家骆宝宝还有其他两个孩子做的那么多四季的鞋子。
甚至，此刻她自己脚上穿的这双鞋子也是子川娘给纳的，上面绣着的花纹，就连孙氏和萍儿这样高手见了，都忍不住夸赞。
针线风格，就跟写字一样，大家同样都会写字，但每个人的字却风格迥异。
这代表了执笔之人的性格，同理，针线路数也能体现出拿针妇人的脾性。
孙氏的是简单，却扎实。
萍儿的精巧，美观。
而子川娘的呢，孙氏和萍儿给出的评价就是，子川娘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
一想到往后再也穿不到这样的鞋子了，杨若晴心里就酸酸的，闷闷的。
但她还是仰起头来跟子川娘这里道：“我娘和大妈她们也很记挂干娘你，我娘让我跟干娘你捎个话，让你好生歇着，等明日上昼，她们就过来陪你说话。”
下昼不便探望，大家都懂。
子川娘道：“这个时节正是农忙，你娘和你大妈她们都是大忙人，你回头代我跟她们说，我不打紧，让她们先紧着事儿忙，得空了过来坐坐就是了。”
杨若晴乖巧一笑：“嗯，我一定把话带到。”
子川娘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若晴和沐子川在西屋里站了片刻，方才垂下帐子，悄悄退出了西屋，来了东屋这边给沐子川拾掇被褥。
“我娘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像今日这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这许是晌午吃饱了，多了几分力气罢！”
沐子川跟杨若晴这压低声道，“晴儿，多亏了你，让我娘胃口大开。等会铺完了被褥，我还想跟你这请教做饭做菜！”
杨若晴挑眉，有点不敢置信的打量着沐子川。
“我没听错吧？你堂堂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要学厨艺？从前若是我没记错，某人可是说过一句话：君子远庖厨哦！”她揶揄道。
沐子川涨红了脸，道：“此一时彼一时。”
“我娘患病，做儿子的理当床前伺疾，可我却连一壶水都烧不开，念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呢？”
“汉高祖第三子文帝，初封代王。其母薄氏体弱患病，文帝三年衣不解带的伺候汤药。”
“据说每一碗汤药，他都要亲自尝过了，方才放心让其母食用。”
“魏晋时有一位博学多才的人，他跟我一样，父亲都走得早，是寡妇拉扯相依度日。”
“寡妇在世的时候怕雷，去世后葬在村后的山林中，每逢打雷下雨的天气，此人就会奔跑到他母亲的坟前跪拜安抚，”
“让他母亲莫怕，有他这个儿子陪着。”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所以，从今日起，我沐子川要亲自下厨，事必躬亲伺候我娘！”
他挺起了胸膛，目光如炬。
看到他这副坚定不移的样子，杨若晴脸上露出几分赞赏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杨若晴道。
“子川，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自然要鼎力相助，等我帮你铺好床，我就教你如何熬稀饭，咱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
“我相信，依你的资质，必定能一点就通的！”
第3945章 满足
初夏的夜里，凉风习习。
杨若晴洗完澡从洗浴房里出来，看到寝房的书桌后面，骆宝宝一本正经的端坐在她爹骆风棠的腿上。
骆风棠正手把手的教骆宝宝写字，父女两个都穿着一样的水天白交领软纱亵衣。
做父亲的，英武不凡，做闺女的，精致可人。
小的眉眼五官透出大的影子，桌上的烛火偶尔轻轻跳跃两下，但这并不能影响到父女两个的写字热情。
瞧见他们两个这全神贯注的样子，杨若晴的唇角勾了起来。
她没有惊动他们，放轻了步伐去到那边的衣柜前面，取了一块干净柔软的大帕子站在窗边擦拭头发边想着事情。
许是想得太入神，竟然不知晓骆宝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直到身后有人轻轻抱了上来，将手圈在她的腰间，她才恍然回神。
下意识的就要去推开他，“闺女看到了笑……”
“闺女回自个屋里睡觉去了。”骆风棠贴着她的脖颈低声道。
杨若晴松了口气。
可他喷洒在她脖颈处的炙热的气息，让她的心再次慌乱起来，呼吸突然就急促了几分。
“晴儿……”
他轻声呢喃着，沿着她的耳垂，脖颈，肩膀，一路细细密密的亲吻着……
杨若晴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也清楚他想要什么。
她又何尝不是呢？
丢下手里的半干湿的帕子，转身，垫脚，抬臂，勾住他的脖子跟他激烈的吻在一起。
明天他就要回军营了，这一趟分开，不知几时才能再见。
帐幔如花瓣般层层叠叠的垂落下来，对彼此的思念和依恋，唯有通过这种反反复复的缠绵，激烈的索取和给予，方能得到满足。
一夜温存。
直到雄鸡叫了第二遍，骆风棠方才罢休，搂着她，两人也懒得去洗了，把她搂进怀里扯过被子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早上，杨若晴原本是许诺了教沐子川**蛋面条，结果她食言了。
等到醒来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身旁也早已不见骆风棠的身影。
“哎，我这身子骨不弱啊，一个打五六个都不成问题，为啥这到了床上还没折腾几下就不行了呢？”
揉着酸痛的手臂，杨若晴扯过衣裳下了床。
下床之后才发现自己都站不稳，两条腿似乎都不属于自己。
那家伙，是属虎的，果真是一头猛虎啊！
她都累成狗，他怎么就不累呢？也不晓得啥时候走的，真是厉害！
杨若晴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在浴桶里面竟然舒服到再次睡着了。
直到感受到身下的水有凉意方才醒来，赶紧搽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梳理着头发。
此时，王翠莲方才来了她这屋子。
“晴儿，你起了么？”王翠莲的声音在窗户外面响起。
“起了呢，大妈，你进来吧。”杨若晴赶紧回应道，脸颊却有点发烫。
大伯大妈以及婆婆拓跋娴他们这些长辈们也挺有意思的，每回只要棠伢子回家来，他们几位除非特殊情况，又或者有紧要事情，不然，都不会轻易来他们小两口的这个小院落。
而且，每次当骆风棠要离开家回军营的时候，他们三位也好像达成了默契似的，早上坚决不来这后院找杨若晴。
即便日上三竿杨若晴还没起床，他们也都不会主动过来喊。
他们都是过来人，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他们都猜得到的。
但这会子，王翠莲却主动过来了，所以杨若晴有点诧异，难道是有啥事儿？
于是，她在回应了一声之后，便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起身来到门口。
“大妈，是不是有啥事儿啊？”她问道。
王翠莲道：“你娘和你大舅妈过来了，在前院堂屋，是过来跟你询问等会去探望子川娘的事儿。”
杨若晴恍然，“我把头发梳好马上就过去。”
前院堂屋里，杨若晴赶到的时候，孙氏，大孙氏，鲍素云几个正坐在那里说话，王翠莲和拓跋娴坐在一旁陪着。
谈论的内容有二，关于骆风棠今早离开家去军营的事儿，还有就是等会去探望子川娘的事情。
瞧见杨若晴过来，她们赶紧打住了话题。
大孙氏打趣道：“晴儿啊，棠伢子今个回了军营，这往后你一个人在家里，又得冷清咯！”
“棠伢子在家的时候啊，你们小两口那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这下他走了你不会不习惯吧？”
大孙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妇人，性格泼辣，爽快，耿直，有时候跟个爷们似的，啥荤素玩笑都能开。
这会子调侃杨若晴，杨若晴的脸皮还是红了一下。
堂屋里，孙氏，拓跋娴她们也都抿着嘴，眼底都是笑意。
最后，还是王翠莲出来打岔，“我看啊，晴儿想冷清都冷清不了，骆宝宝这小丫头，一个人要抵十个大人呢。”
拓跋娴也赶紧接过话头道：“是啊，风棠在家的时候，这小丫头粘风棠，风棠去了军营，她就粘她娘，”
“横竖我们这些做爷奶的，都得排在她爹娘的后面。”
孙氏也笑了，道：“不稀奇哦，我家峰儿，平素我和他爷那是对他掏心挖肺啊，淘气的时候别说骂了，嗓门都舍不得放大，”
“他娘对他严格，淘气了，直接打小屁股，哭得那眼泪汪汪的，老可怜了。”
“我们去哄他，他不敢把火气朝他娘发，全撒在我和他爷头上，”
“结果等火气消散了，又伸着小手跟那小狗崽子似的往他娘跟前凑，要抱抱……”
孙氏说完，众人都笑了。
大孙氏道：“我家小顺子也是的，这孙子辈啊，纯粹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啊！”
“我有时候恼了，也想少疼他一些，可是一转头，有啥好吃的还是想着给那小东西留着，没法子，就是忍不住想要去疼他。”
听到大舅妈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在那说起了各自家里的孙子的各种趣事，杨若晴暗暗松了口气，感激的目光朝拓跋娴那边瞥了一眼。
幸好婆婆转移话题的快，成功将她们对她的打趣转移到了别的方面。
第3946章 探望
听这些妇人们一旦说起各自家里的孙儿辈们就似乎停不下来的样子，杨若晴不得已打断了她们。
“娘，你们这都是准备要去探望我干娘的么？”她问道。
孙氏道：“是啊，就是不晓得子川娘到底是啥情况，有的东西能送，有的东西不能送，总想着送过去的东西能派上点用场才好。”
鲍素云也点头道：“沐家现在早已不比从前，啥山珍海味，滋养补品没见过？我们再拿一些万精油式的礼品过去，太敷衍了。”
大孙氏道：“我也是这么觉着的，这不，我们几个拿不定主意，过来问问你，看你有啥好主意不。”
原来是这么回事，杨若晴暗暗点头，娘和五婶她们的思考是有道理的。
探望生病的亲戚朋友，一般分两种。
走过场式的探望，拿的都是些大众化的东西，一般生病的亲友是不会吃的。
就好比现代社会拜年啥的，拎一盒脑白金啊，黄金搭档啊，富硒康啥啥的。
其实这些东西，早期刚问市还比较稀罕的时候，确实有老人喝。
可是后来流水线的生产，各种广告的大肆渲染，这种东西几乎铺天盖地。
不仅超市里有卖，各大药房，医保卡刷……
大部分老人几乎都不碰了，全都堆在角落里。
同理在这古代，也有类似这些东西的礼品。
“今个在这堂屋里的，也都是咱自己人，嘴口也严实，我也不满你们了，”杨若晴轻声道。
“我干娘，患的病是这里的。”杨若晴指了指自己的咪、咪。
“那里咋还能生病呢？”大孙氏很不解，下意识抬手捏了把自己那里，沉甸甸的，一手都抓不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杨若晴的心绪被子川娘的病情牵动着，有些低落和悲伤，否则大孙氏这个滑稽的动作肯定能把她逗笑。
但这会子，啥笑的心思都没有了。
“子川跟我说，在京城，几乎把名医请了个遍儿，就连太医院的医正都来给干娘诊断了，结果都差不多，不治之症。”
听到这句，孙氏几个纷纷倒吸着凉气。
就连一直安静端庄的坐在一旁，手里捻着佛珠的拓跋娴都怔了下，脸色也白了几分。
“医正也给出如此诊断？”拓跋娴再问。
杨若晴点头。
拓跋娴轻轻蹙眉，然后摇了摇头，闭上了眼，手指重新拨动指间的佛珠。
这边，孙氏叹息道：“子川娘真是可怜，得了这样可怜的病，她才享了几年福啊！哎！”
大孙氏问道：“医正是个啥官儿啊？很大吗？”
杨若晴道：“专门给皇帝和皇帝的那些嫔妃以及将来的皇子公主们看病的皇家大夫，他们都在太医院里，而医正，则是院长，这一帮太医里面最大的。”
“那医术肯定也是最高的，是吧？”大孙氏又问。
杨若晴点点头。
从常理来说，医术即便不是最高的，但也不可能弱于底下的其他太医，尤其是临床经验肯定是最丰富的。
大孙氏道：“哎，连咱大齐最最最厉害的大夫都下了这样的诊断，怕是真的是阎王下了催命符了，可怜的子川娘啊，连孙子都还没抱上就要走了，可怜！”
妇人们都垂下头去抹泪，一个个都未子川娘伤心，唏嘘。
杨若晴道：“娘，大舅妈，五婶，你们的这些情绪可以在我这里尽情的释放，但等会去了我干娘那边，你们最好藏着点，”
“大家尽量往乐观的方向去劝，去说。”她道。
孙氏抬起头来道：“晴儿你放心吧，我们自然是懂的，她现在是个生病的良人，我们自然会往好里去劝，不会说错话的。”
大孙氏也道：“我们不傻，啥话该说啥话不能说，我们懂！”
这下，杨若晴就放心了，然后跟她们几个一块儿商量了下拿啥东西去探望。
商量出的结果就是，大家伙儿拿的是家里的鸡蛋，老母鸡，鱼，过年时候的腊肉，
今年新打的麦子粉，新磨的菜籽油和芝麻油啥的。
比起那些万精油式的补品，这些跟生活息息相关的生活物资，其实是最好最实用的礼品。
老沐家。
孙氏她们几个妇人陪着子川娘在屋里拉家常，杨若晴则撸起了双手来了老沐家的灶房，准备拾掇灶房。
昨日夜里原本是打算先拾掇灶房，然后再教沐子川熬稀饭。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推延了下，夜里是给子川娘送的吃食。
“咦，这灶房咋这么干净啊？我记得我昨天下昼并没有腾出功夫来拾掇啊？”
进了灶房，看到这干净整齐的锅台，菜碗橱柜，以及橱柜里洗得干净的扣在一块儿的大碗小碗，杨若晴惊讶了。
“是我收拾的，勉强凑合着用吧！”沐子川跟在后面进来了，他换了一身青色的居家衣裳，宽身窄袖，既不减他的修长飘逸，又不妨碍他做事情。
杨若晴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这副打扮，笑了。
“嗯，这身衣裳穿起来，像个正经干活的样子。”她道。
“这灶房收拾得不错啊，你应该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吧？”她又问。
沐子川羞愧点头。
“从前只晓得闷头念书，这些事儿都是我娘在默默打理，我一直都是坐享其成。”
“如今我自己亲自上阵，才晓得这其中的学问，一点都不亚于念书啊！”他感慨道。
杨若晴抿嘴一笑，道：“不错不错，能得出这番感悟来，不过，你这头一回拾掇得，也很不错啦，再接再厉，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磨砺成我家棠伢子那样合格的家庭妇男！”
听到这些赞扬的话，沐子川心里很是高兴。
“风棠早上走的时候，我遇见他了，那会子天才麻麻亮，他起得可真早。”沐子川突然道。
听到这话，杨若晴挑眉，眼中掠过一丝光亮。
“哎，说来惭愧，那会子我还在熟睡，都不晓得他几时走的。”她歪着脑袋，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对了，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呀？你们可说话了？”她又问。
第3947章 有法子
沐子川轻轻点头，道：“在村口的池塘那边，我刚好过去挑水，他牵着马从院子里出来，我们说了几句话。”
“哦！”杨若晴点点头。
“风棠让我转告你，让你在家里莫要太操劳了，身子为重，有时候自个也好好歇歇。”沐子川又道。
杨若晴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眼底都是甜蜜。
她的甜蜜，是她跟骆风棠之间的甜蜜。
于他沐子川，他是个局外人。
想到这儿，沐子川侧过身去，将视线投在锅台上。
他走到锅台边揭开锅盖，将里面的红豆小米粥舀出来，准备刷锅洗碗，为晌午的饭菜做准备。
杨若晴走了过来，道：“这些活计我来了就交给我吧，你去那屋看看，或许干娘有啥吩咐呢。”
沐子川却没有让，一边埋着头自顾着洗碗边道：“无妨，我先洗完这个立马就过去。”
杨若晴看着他这有模有样的样子，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人，真的要经历长大经历成熟啊，只不过这成长的代价，很多时候却很残酷。
“干娘昨夜睡的还好不？夜里没啥别的情况吧？”她又问。
沐子川摇头：“睡的很安静，但我晓得她肯定一半是装出来的，不想让我知晓罢了，但她不晓得我夜里都要起来好几次听。”
杨若晴皱了下眉。
干娘得了这种病，身上肯定是不舒服的。尤其是越往后期，就越难受，搁在现代，是用各种特殊的药品来控制。
但即使如此，到最后依旧是枉然，除非少数幸运者。
搁在这医疗各方面都很落后的古代，可想而知了。
“我娘身上应该是很痛的，我夜里经常听到她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哎哟哎哟的叫唤，可我却啥都帮不了她，也没法代替她受这份罪……”
说到这儿，沐子川顿住了，声音有几分哽咽。
沐子川突然发现杨若晴那儿没有半点动静。
他不由扭头看了她一眼，便见她正站在原地，眼睛望着窗外一副神游的样子，一手却在面前黄泥面的锅台上轻轻摩挲着，勾勒着。
“晴儿？”沐子川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杨若晴的眼珠儿突然动了起来，“有了！”她突然道。
“有什么啊？”沐子川问道。
杨若晴道：“子川，我想起了我嘎婆那时候患病，家里也是想尽了各种土方子，可是都没有用。”
“我甚至还写信给了远在京城的镇国公爷万庆春，让他帮忙介绍京城的名医，可这附近的大夫请了个遍，远处的名医还在路上，我嘎婆就没了。”
“可是前一阵因为一些事情，我认识了白衣门主，以及铸剑山庄的诸葛老庄主。”
“这两个人，明明都是五十好几的年纪了，可是样貌长相看起来，却跟三十五六的差不多，真的是驻颜有方。”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无意间听白衣门主说话，他擅长医术，就曾说到了这样一个案例。”
“说是那个患者也是病入膏肓，痛不欲生，白衣门主给了患者家属一盒药丸，让那患者每当夜里疼痛难忍睡不着觉的时候便吃一颗，即能化解疼痛！我在想，干娘也疼，这病现在还能忍忍，可越到后来越疼，咱要是能弄到那药丸……”
沐子川打断了杨若晴的话，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要是我能弄到那药丸，即便救不活我娘，至少能让我娘在最后的日子里不至于那么痛苦！”
杨若晴连连点头。
沐子川顾不上自己的双手还沾着水，一把扶住杨若晴的肩膀，“晴儿，那位白衣门主现在人在何处？我要去求他，求他赐药，倘若他能过来为我娘亲自诊断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若晴道：“白衣门主是江湖中人，住在锁龙山下底下的桃花谷中，是一个隐士般的人物。”
“但他现在，肯定是不在桃花谷的，因为上回我去找他，回来的时候我和棠伢子回了长坪村，而他则去了西域，去西域寻妻。”
“掐着日子算，他现在应该正在去往西域的路途中，应该快到了，所以你现在去桃花谷那边，肯定会扑个空。”她道。
这话，让沐子川眼前方才燃起了光亮顿时熄灭下去一大半。
杨若晴道：“不过，当时我好奇多问了几句，求他把那种止痛药丸的配方告诉了我。”
“我们可以先配着，让干娘先吃着，缓解下疼痛。”
“另一边随时关注着白衣门主那边的动静，但凡他回来了，咱就立马去求他，你说咋样？”她问。
沐子川咬着牙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试试，好，那就照晴儿你说的做！”
“晴儿，几时配那种镇痛的药丸？越快越好！”他又道。
杨若晴想了下，道：“那药方就存在我脑子里呢，主要有十八种药材组成，十七种我家库房里都有现成的，但其中一味主药白芍却独独缺了。”
白芍这种药眠牛山里生长的不多，去年的白芍经炮制之后，悉数都送去了军营给战士们用了。
而今年的白芍，还没到成熟的季节。
尚未成熟的白芍入药，药性会差一些不说，还会跟里面的另外两味药发生药性冲撞。
而以中药来止痛抗癌，这本身就是一个以毒攻毒的药理过程。
所以，杨若晴不会用生白芍来入药，免得到时候弄巧成拙。
“白芍哪里有卖？我去买！”沐子川迫不及待的道。
杨若晴道：“这药有些生僻，你可以去镇上的怡和春医馆瞧瞧，若是没有再去县城的怡和春大医馆。”
“镇上和县城医馆林立啊，其他的几家不能去问问么？”沐子川不解的道。
杨若晴摇摇头道：“因为这药生僻，特殊，一般的小医馆几乎没有。”
“即便有，很多也是以次充好，又或者索性拿外形相似的假药来代替以谋取利润。”
“我建议你去那些有口碑的大医馆买，买个放心。”她道。
沐子川点头：“好，今日我跟我娘那说一声，明日一早就动身去买药。”
第3948章 有安全感
杨若晴又道：“等会儿我去一趟福伯家，请他随你一块儿去，他一辈子跟草药打交道，一眼就认得，有他在，你也不会被蒙蔽。”
沐子川的眼中露出感激，他垂眸看着杨若晴，沉声道：“晴儿，多谢你，多谢你这样处身设地的为我出谋划策……”
杨若晴道：“你娘也是我干娘，既然我和她是拜了神明，又昭告了天地和乡亲们的母女关系，我自然要对她尽孝义啊！”
古代人，是非常重视这种关系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何况这种直接认了干亲的？
自然是一家人了。
“我娘能有你这个干闺女，是她的福气，你比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有用！”沐子川自嘲道。
杨若晴挑眉，“儿子有儿子的好，闺女有闺女的好，这是不可以拿来做比较的。”
“不过……”
她歪了歪脑袋，目光瞥了眼他依旧放置在她肩头的手，调侃道：“倒是子川兄长你这双手，搁在我肩膀上好一阵了，你这是要把我的衣裳当擦手的抹布么？”
经了她这一提醒，沐子川方才留意到自己的手确实一直搭在她的肩头。
他触电般缩回了手，脸上略显尴尬。
杨若晴轻咳了声，却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
“好啦，这里的东西拾掇干净了，我去整理下我大舅妈她们送过来的东西，你去干娘屋里转一圈吧，看看干娘是不是有啥吩咐。”她吩咐道。
沐子川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罢，转身一阵风似的去了正屋那边。
沐子川去了西屋，子川娘赶紧吩咐他：“子川你过来的刚好，赶紧的给你这几位婶子续茶啊。”
沐子川看了眼这几位婶子面前的茶碗，略带歉意的点点头，转身去了堂屋。
很快他就拿了水罐过来，挨顺的给她们续茶。
第一个自然是从大孙氏这里开始，都是一样的辈分，但大孙氏的年纪是这几个妇人里面最大的。
大孙氏忙地站起身来手里端着碗去接水，口中还有些受宠若惊的道：“还要子川亲自给我们续茶，他可是念书人啊，当大官的，还来伺候咱……”
沐子川道：“几位婶子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探望我娘，子川自当端茶倒水来感激诸位。”
边上，孙氏和鲍素云王翠莲几位听到这话，都暗暗点头，一个个看向沐子川的眼中都是赞赏。
而床上躺着的子川娘则微笑着道：“甭管他在外面做多大的官儿，在这长坪村，在咱几个面前，他就是个晚辈，咱就是长辈，让他端茶倒水你们都受得起。”
众人听到子川娘这话，也都笑了。
待到给几位婶子倒完了茶水，沐子川便躬身退出了屋子。
临走前，还不忘跟众人打招呼：“婶子们先坐，我去灶房帮下晴儿，她在准备晌午的饭菜。”
孙氏道：“你去忙你的，我们陪着你娘唠会嗑。”
子川娘道：“子川啊，跟晴儿说下，晌午多打些米，留你几位婶子在家里吃饭。”
沐子川点头，正要离开，孙氏又喊住了沐子川：“子川，不用了，我们家里也都有事儿，就不在这里吃了。”
大孙氏和鲍素云几个也都跟着点头，都推辞说家里有事，不能留下来吃饭了。
子川娘满脸遗憾。
孙氏安抚她道：“大家一个村的，路也不远，我们一会儿就来了，坐一会儿就走，用不着吃饭。”
“当务之急，让子川和晴儿好生照顾你，等你身子好了，到时候你来掌勺，我们保准都过来吃。”她道。
子川娘苦笑，心道我这病，怕是不得好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点点头：“好吧，那我就随你们了。子川，你去忙你的吧。”
沐子川方才转身离开。
沐子川离开后，屋子里重新剩下了这些妇人们。
孙氏跟子川娘这道：“子川这么孝顺，听说是专门推掉了差事，跟皇上那里告假回来给你伺疾的，这种孝顺儿子，天底下不多了，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听到这话，子川娘的眼底露出骄傲和自豪来。
“子川这孩子，在孝顺这块，我是真的没法挑他的错。”子川娘道。
“但人无完人啊，若是他听我的话，早些娶亲，如今我就更圆满了，即便是死了，也是笑着死的。”她道。
“呸呸呸！”大孙氏啐了几声，“可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别说傻话。”
子川娘道：“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清楚，这个关卡，怕是难挺过去了……”
鲍素云道：“咱做女人的，身上都有些病痛，不是上面就是下面，这些事儿难免。”
“嫂子你要放宽心，人家说心宽体胖，你这心宽了，药效自然也就更好了，慢慢养着，肯定会一日比一日好的。”鲍素云道。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子川娘听着听着，这心情不知不觉间也轻松了几分。
灶房里，杨若晴已经把孙氏她们带过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妥当，就等着沐子川过来好跟他合计下晌午给干娘做啥病人套餐。
看到沐子川进来，杨若晴赶紧迎上来道：“子川，你看，这里有鸡蛋又蔬菜还有我大舅妈带过来的猪里脊肉，大妈带来的鲫鱼，你看看晌午给干娘弄点啥？”
沐子川看了眼面前的这些食材，心下再次被触动。
这趟回来，除了带两个马车夫，其他什么都没带。
到了家之后才发现这衣食住行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幸好有晴儿在，幸好有三婶她们这些热心肠的亲戚朋友在。
“晴儿，我看着什么都好，晌午吃什么，你来决定吧！”沐子川微微一笑着道。
既然沐子川把这份重任交给了她，杨若晴自然不负使命。
“那这晌午就给干娘做做米饭，里脊肉比较滑嫩，做个糖醋里脊。”
“青菜跟鸡蛋做碗汤，然后再……”
“若是你留在这里吃饭，那就再添一道菜，若是你不在这里吃，就我跟我娘，这一菜一汤足矣。”沐子川道。
杨若晴眨巴了下眼，“子川，你咋吃得这么简单啊？”
沐子川笑了笑：“我食量一贯都小。”
杨若晴看了眼他的肩膀和手臂，确实清瘦。
相比之下，棠伢子这食量是沐子川的三倍，这肌肉自然也远比沐子川还壮实。
身为一个女人，说句实在话，她还是喜欢壮实的男人，力气大，身体棒，有安全感。
第3949章 烧火事故
沐子川说烧啥菜那就烧啥菜吧，杨若晴撸起袖子准备起来。
沐子川也撸起了袖子来到灶膛口坐了下来，看到他伸出白瘦修长的手指去抓身后的柴禾，杨若晴忙地问他：“你这是要做啥？”
沐子川愣了下，道：“帮你塞柴火啊！”
杨若晴也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随即笑着摆摆手道：“哎呀，用不着用不着，别说这一菜一汤了，便是七八个菜，都用不着人帮我塞柴火，我锅上一把锅下一把，一会儿就能开饭啦！”
但沐子川却摇头：“我说过了，我必定要躬亲，即便是一菜一汤，一饭一粥，我也要亲身参与，让我娘吃到口中的每一勺子饭菜都有我的劳动。”
杨若晴竟然被堵了个无语，他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拦着他尽孝心，可不好。
沐子川说完这些，便重新卷起袖子，伸出一双修长白瘦的手去抓了一大把松毛放到灶膛口。
然后又拿了火折子，蹲在灶膛口那里点火。
一连点了好几下都没点着，杨若晴走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不，我要自己来。”他道。
“我口口声声要亲自伺奉我娘，却连区区一个火折子都点不着，还如何烧饭烧菜？”
他一脸认真的自言自语道，好像是说给杨若晴听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杨若晴问道：“那早上你们吃的稀饭是哪来的啊？”
沐子川道：“隔壁大娘送过来的。”
哦……
杨若晴明白了。
看到他还在那里点，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他俊美的侧脸，布满了执着，倔强，深深的执着，钻了牛角尖的执着。
杨若晴无奈一笑，转身去淘米，捡菜去了，让他一个人在灶膛口折腾吧。
米淘好了放进了锅里，菜也在砧板上切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某人灶膛里的火生起来就可以下锅炒菜了。
可是……
杨若晴眼角的余光瞟到沐子川，发现他除了脑门上布满了热汗，这火都烧到脑门上了，可是手里的火折子却是不温不火，依旧没能点着面前的松毛。
“咋会这样？难道我除了念书和写几个破字，其他的事情真的就是个白痴吗？”
他应是察觉到了杨若晴在偷看，有点气急败坏的自我讨伐道。
“今日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一方百姓的父母官我都能胜任，竟然还驾驭不了一根火折子，还引不着火！”
他边说边引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簌簌往下掉。
杨若晴实在忍不住了，再次开口道：“要不你先去擦把汗再来吧？”
他摇头，没有回答她。
终于，在他手里传来‘嘶~’一声细微的声响，随即一道火光从火折子里跳跃出来。
“哈哈，点着了，我终于点着了，我就说功夫……哎哟！”
功夫……不负有心人？
只可惜后面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火就烧到了他的手指头，痛得他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就丢掉了手里的火折子。
火折子掉落在他的脚边，而他就蹲在灶膛口，脚边都是散落的松毛和一些极易点燃的茅草枯枝。
这些柴禾，都是一大早杨华忠用木板车拉过来的，专门给老沐家做燃料用的。
晒的爆干爆干，早已达到了燃点，只需一缕火苗便能燎原。
顿时，火从他的脚下烧了起来，以极快的势头蔓延开来。
甚至还有一些火烧到了他的袍角上，火舌跳跃着，像是来自地狱的妖精在扭动着腰肢歌唱，舞蹈。
沐子川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除了惊呼，便是站起身来使劲儿的跳着，用手和袖子去拍打身上着火的地方……
“噗！”
一桶水朝他迎面泼来，他的眼睛，口鼻，耳朵，脖颈里，全都是水。
他睁不开眼，站在那里咳嗽不止。
“快过来！”
杨若晴的声音传来，随即一把力道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了过来。
“站在这里别动！”杨若晴的叮嘱声又传进他的耳中。
随即，他听到她的脚步声，以及木桶跟水缸的缸口碰撞发出的声响，接着，脚步声又从他面前经过，水泼向了灶膛口……
等到他终于把眼睛里的水揉干净，终于能睁开眼睛看事物的时候，灶膛口已是一片狼藉，地上都是水。
而杨若晴则手里拿着一只空木桶，站在边上大口的喘着气儿，头上也都是汗。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那边西屋里拉家常的妇人们，大孙氏和王翠莲一马当先冲进了灶房，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大吃一惊。
而在她们身后，孙氏和鲍素云也一左一右搀扶着不放心，非得亲自过来看看的子川娘进了灶房。
妇人们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又看到沐子川的造型，以及杨若晴的动作，顿时都猜到发生了啥。
子川娘焦急的挪动着步伐来到沐子川的跟前，看着跟落汤鸡似的沐子川，妇人焦急的道：“子川，你咋样啊？可是哪里被烧到了？”
她下意识就要去拉沐子川的手，沐子川却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手都颤抖了一下。
子川娘低下头一看，只见沐子川的右手手背上红了一大块。
妇人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焦急的跺着脚：“天哪，烧到了肉，这可咋整？咋整啊？”
“不妨事儿不妨事儿，抹点老鼠油就行了，我家里有，我这就去拿！”大孙氏赶紧道。
子川娘正要点头，刚回过神来的沐子川却出声喊住了大孙氏。
“大婶子，冒昧的问一句，老鼠油是什么油啊？”他问。
大孙氏脚下一顿，扭头跟沐子川这笑着道：“把一窝刚生下来眼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的小老鼠浸泡在生菜籽油里面，然后封上坛子，就跟蛇泡酒似的搁在那里存着。”
“烫伤烧伤了，舀一些出来涂抹在伤口上，老管用啦！”她道。
孙氏和王翠莲都微笑着点头，这土方子做的油，效果确实不赖。
可是，沐子川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为难之色。
知子莫若母，子川娘看到儿子这副表情，立马就懂了。
第3950章 生儿子不如生闺女
妇人也有点为难，一方面担心儿子的伤，二来，这老鼠油管用是管用，她自个以前也用过，但是儿子却不一定……
可是，大孙氏她们是好意，这该如何说呢？
就在沐子川母子两个都陷入为难境地的时候，那边正在收拾灶膛口的杨若晴转过身来跟大孙氏道：“大舅妈，你那老鼠油还是先留着吧，子川这情况，得用烫伤膏，我那里有，我这就去给他取过来，好用，还不留疤痕。”
她朝这边走了过来，经过沐子川身边的时候还故意停了下，道：“你先去换衣裳吧，我一会儿就送药过来。”
沐家母子都感激的望着杨若晴，杨若晴微微一笑，转身快步离开。
当杨若晴取了烫伤膏重回老沐家，鲍素云和大孙氏王翠莲三个已经把灶房收拾妥当了，湿漉漉的柴禾全部拉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晾晒。
灶膛口重新打扫了，并撒上了干燥的草木灰。
而孙氏则在屋子里陪着子川娘，在那里说着劝慰的话来抚平子川娘担忧的心情。
不见沐子川。
“娘，干娘，我拿药回来了，子川呢？”杨若晴问。
“在换衣裳呢，怕是还没换好吧。”孙氏道。
子川娘抬头看着杨若晴，道：“晴儿，有劳你了，晓得他的脾性，都这样子了还在那挑三拣四，哎！”
“难为了你大舅妈的一番好意，可子川这孩子……”
孙氏打断了子川娘的话道：“你千万别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个的小脾性。”
“不单单是你家子川，我家大安也是这样子的，有一回不小心烫到了，也是死活不乐意抹老鼠油，说是太残忍了，还有腥味儿，死活不抹，有洁癖……”
杨若晴也微笑着道：“岂止是他们，我自个也是极怕老鼠的，见着就浑身发毛，这是不由自个控制的。”
这当口，对面东屋传来开门的声响。
杨若晴赶紧打住话题道：“娘，干娘，子川许是换好衣裳了，我先过去给他送药。”
“好，你去吧。”子川娘道。
望着杨若晴离开的身影，子川娘跟孙氏这里道：“多亏了晴儿这这里忙进忙出，跟主心骨似的，要是晴儿不在这儿，我又躺在床上不能身体力行，我都怀疑我那个傻儿子会把家里弄乱套，屋子烧起来都不晓得！”
孙氏笑了，道：“她是你的干闺女，在你这里伺候也是应当的。”
子川娘道：“当初，我要是生的是个像晴儿这样的闺女，或许更好，别的不敢说，至少家里闺女，女婿，外孙外孙女，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热热闹闹。”
“瞧瞧我这生一个儿子，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还考取了功名，可如今儿大不由娘，三十了还没成家，”
“我让他买几个丫鬟带在身边伺候着，这孩子就跟有怪癖似的，别的女子他别说碰了，看都不多看一眼。”
“这才落到如今这副田地，别说烧顿饭了，连引把火都引不了，这让我咋样能放心？闭眼也不得瞑目啊，哎！”
说到此处，子川娘悲从心中来，越发的后悔当初不该只是一味的逼迫着沐子川念书，做学问。
舍不得要他做其他的活计，就连扫地这种小事儿都不让他做，生怕让他分心了，生怕占用了他念书的功夫。
到如今，书是念出来了，在外面当官啥的，也很有能力。
可是这居家过日子，却是一个废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如今他也想要学着去做，可是一时间又学不会，越急越弄巧成拙。
“怪我，都怪我，是我把一个好端端的儿子给养废了，我落到今时今日，是活该啊，自作自受，也坑了子川！”子川娘潸然泪下。
东屋里。
沐子川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那只被烧到了的手放在面前的书桌上，上面一大片红肿。
杨若晴站在他身前，微俯下身，正小心翼翼的帮他敷药。
药敷在手上，一层冰冰凉凉的感觉顿时扩散开来，先前那股难言的灼烧感，一点点的散去。
鼻息间，还有丝丝缕缕香味儿，让人感觉心旷神怡，清心明目。
“我真是个废物，连引火都引不着，还差点把灶房烧起来，真是羞愧！”
手上舒服了一些后，沐子川开始自责起来。
杨若晴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他的手背上，闻言头也不抬的淡淡一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第一回嘛，不会就去学，一回不行两回，两回不行三回，没有谁是生下来就会引火烧饭的。”
沐子川点点头，觉得杨若晴的话有道理。
“晴儿，你会不会因为今日的事情，而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废柴啊？”沐子川又问。
听到这话，杨若晴手里的动作顿了下，不由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里，有着小心翼翼，还有几分忐忑。
完全不像一个三十岁，功成名就的男人。
更不像是朝堂上那个口若悬河，谈到治理国家时，满腹经纶的大齐最年轻的丞相，文官之首。
眼前的他，就像是一个刚做了错事的小男孩，脆弱，敏感，且自卑。
仿佛她的一句话，一句评断，既能让他上天堂，又能将他打入地狱。
杨若晴勾唇，温和一笑道：“咋会呢，你又在说傻话了。”
“想当初，棠伢子头一回给我打下手，也是我掌勺，他塞柴火，结果也是闹了好几回笑话呢。”
听到这话，沐子川露出几分好奇来，“哦，难不成他也差点把灶房给烧起来了？”
杨若晴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一开始跟我配合得不是很默契，需要大火的时候，他火势没能跟上来，炸花生米啥的炸得软趴趴的。”
“可我快要收汤的时候，他却又不能及时把火势给压下去，所以好几回都把鱼给烧糊了，呵呵呵……”
说到这儿，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眉梢都是愉悦的东西。
沐子川津津有味的听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两声。
看来，这种囧事不是自己才做的，连风棠那种指挥千军万马的人，也做过，呵呵，这下有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