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9章 阎王跟前走一遭
福伯道：“老杨叔啊，就我先前检查的情况来看，老太太应该是没有内伤的。”
“不过，你担忧的也有道理，毕竟上了年纪，那这样吧，这几天老太太身边留人服侍，多留意，多观察，”
“一旦发现老太太有啥不对劲儿，立马送镇上的大医馆。”
“至于脚伤那块，卧床休养个把月，再坚持喝药，就差不多能下地了。”他道。
老杨头连连点头，又跟杨华忠道：“老三，我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你把这些都给记住了啊！”
杨华忠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全给记住了。”
然后，杨华忠道：“福伯，我送你回去，顺便给我娘抓药回来。”
杨华忠正要送福伯走，小娟抱着狗蛋仓惶挤进人群，“福伯，求求你去瞧瞧我家狗蛋爹吧？”
听到小娟这话，老杨头猛地想起来隔壁屋子里还躺着一个，而且还被绑了双手双脚丢在床上。
“对对对，老四突然就得了失心疯了，也得看看，开点药啥的。”老杨头道，将福伯往隔壁的屋子里请。
福伯于是去给杨华明瞧病去了，老杨头和杨华忠跟了进去。
其他的人，除了小娟，再没有人愿意跟进去了，大家伙儿一窝蜂的进了东屋看谭氏。
谭氏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被子上面，脚踝的地方缠了几圈白色的纱布。
孙氏侧身坐在床边，正微探着身子给谭氏喂水喝，鲍素云则在一旁的洗脸架前面拧帕子打算给谭氏搽脸。
杨华梅也在，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抹泪，边抹泪边气急败坏的大骂杨华明不是个东西啥啥的……
杨若晴他们进来后，也是围拢到床边，然后刘氏上前去嘘寒问暖。
谭氏喝了两口水就摆摆手不喝了，孙氏忙地拿起茶碗送到那边的桌上去。
谭氏声音沙哑的对众人道：“今个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摔散了，一条老命是捡回来的啊！”
“老四，老四真的疯掉了啊，这样撞我，我老婆子黄土都埋到脖子根了，就没挨过打，今个这一撞，阎王爷跟前走了一遭啊！”
谭氏坐在床上喋喋不休的控诉着杨华明，边上的其他人只能安抚。
说着一些侥幸的话，譬如老太太福大命大，有惊无险啊啥啥的，
杨若晴的视线一直落在谭氏的脚踝上，这脚踝是真的肿了啊，老太太这趟真的够喝一大壶了。
“晴儿来了没啊？”谭氏又问。
孙氏赶紧道：“晴儿来了，晴儿老早就来了呢。”
孙氏赶紧把杨若晴拉到床边来，示意杨若晴出声。
杨若晴便跟谭氏这道：“奶，我在呢，你有啥话想跟我说啊？”
谭氏道：“晴儿啊，你四叔那个混蛋，混球，把我撞成这样，八成是装疯卖傻。”
“你可千万别再给他安排差事了，让他饿死算了，饿死了我都不解气！”
“把我撞成这副样子，我的脚，废掉了，我痛死了啊……”
杨若晴满头黑线。
谭氏还想要再说啥，鲍素云拧了帕子过来了：“娘，我拧了帕子，擦下脸吧。”
先前谭氏疼得满头冷汗，后面的衣裳都湿了。
“光是擦脸有啥用？先前我身上痛得全都湿了，难受得要死！”谭氏跟鲍素云这没好气的道。
鲍素云道：“那就把衣裳脱掉全身的擦洗下，我去给娘你找衣裳。”
谭氏原本是在点头的，听到鲍素云转身的动作忙地喊出声：“老五媳妇等下，”
“咋啦娘？”鲍素云转身诧异的问。
谭氏道：“你去打水，让老三媳妇给我找衣裳。”
鲍素云对谭氏的这个吩咐没啥惊讶的，反正老太太让她做啥，她乖乖去做就是了。
鲍素云拿起大瓦盆转身出了东屋。
东屋里，杨永仙杨永智这些男丁也纷纷识趣的退出了屋子，好让谭氏擦洗。
刘氏眼珠儿转悠着，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杨若晴道：“四婶，这里也没啥要咱帮忙的，咱先出去吧，等奶换好衣裳了再进来。”
刘氏道：“晴儿你去忙你的吧，梅儿你也去吧，我留下来一块儿照顾老太太，好好尽一个媳妇的职责。”
杨若晴满脸诧异，杨华梅抹了一把鼻子，打量了眼刘氏，“你这话还像点人话……”
“不要你服侍，你出去，晴儿和梅儿留下！”谭氏突然道。
这个决定，让大家再次惊讶。
杨华梅道：“娘，为啥呀？四嫂也是女人，你把咱几个都留下，那就也顺带把她也留下搭把手呗！”
谭氏喝住杨华梅：“你懂个屁，她才没那个好心呢，留下来服侍个假，到时候趁机浑水摸鱼偷我的钱才是真！”
众人满头黑线。
刘氏一脸委屈的嚷嚷了起来：“娘，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我啥时候偷过你的钱啊？”
“今个我真的是好意想要留下来跟三嫂她们一块儿照顾您老，您老这话说的，糟蹋人啊，也寒了我的心……”
刘氏脸都涨红了，眼眶都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看得孙氏都有点不忍心了，暗暗朝刘氏投去安慰的眼神。
杨若晴跟杨华梅两个夹在中间，两个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不说话，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谭氏和刘氏。
面对刘氏委屈的辩解，谭氏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少跟老婆子这装腔做调，你是啥样的人，手脚干不干净，存的啥心，瞒不了我这老婆子。”谭氏道。
“老婆子我眼瞎心不瞎，谁是咋样的，她放个屁我都能嗅出善恶来……”
“噗呲！”
杨若晴实在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这种场合似乎不适合笑，她赶紧抬手捂住了自个的嘴巴，辛苦的憋着。
这边，谭氏接着撵刘氏：“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咋还不出去？是不是想要赖在我这屋里瞅我藏棺材本的地儿在哪？”
刘氏气得吐血。
“好心当做驴肝肺，三嫂，梅儿，晴儿，你们可帮我听好了啊，不是我刘氏不孝顺不伺候婆婆，是我婆婆不稀罕我伺候，那我走了！”
撂下这话，刘氏也甩性子出了东屋。
第3770章 失心疯
孙氏朝着刘氏的背影喊了一声，刘氏也不搭理。
在东屋门口差点跟端了一盆水回来的鲍素云撞上，鲍素云道：“四嫂，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上哪去？”
刘氏道：“我还能上哪去？老太太撵我，嫌弃我的伺候，我自然是回我自个屋里睡回笼觉去！”
刘氏跑了，鲍素云进来了，看到床边的孙氏，杨华梅，杨若晴几个都是表情怪异。
鲍素云一头雾水，杨若晴暗暗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啥都别问，免得再次点燃谭氏这只火药桶。
鲍素云很有默契的闭口不问，端了水盆过来放在床边，“娘，水来了，冷热刚刚好。”
谭氏‘嗯’了一声，这才从腰间掏出一根钥匙来递给孙氏。
“老三媳妇，去把衣柜开了，那里面有换洗的衣裳。”她道。
孙氏正要伸手去接钥匙，谭氏又补充道：“衣裳在左手边，右手边有个梳妆匣子，你别碰。”
听到这话，孙氏伸到半空的手吓得赶紧缩了回来。
“娘，我还是帮你脱衣裳吧，让梅儿去拿衣裳。”孙氏道。
谭氏道：“让你去你就去，能留在这屋里的人的人品，我都是清楚的。”
谭氏这话，可真是像一张巨大的奖状罩在孙氏，鲍素云，杨若晴几个的头顶啊。
杨若晴忍不住被这小老太太给逗乐了，这能留下来，原来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和骄傲啊，是对人品的肯定和嘉奖。
谭氏的声音接着传进耳中：“梅儿是我亲闺女，我信她。”
“老三媳妇和老五媳妇你们两个的人品，我也是信的，至于晴儿，那就更不说了，我梳妆匣子里那点棺材本，搁在晴儿眼底一根毛都不算。”
“你们几个随便哪个去给我拿衣裳都成，快些快些，老三媳妇去吧！”
谭氏再次催促道。
孙氏还是一脸为难，杨若晴对杨华梅道：“姑姑，还是你去拿吧，我们先帮我奶脱衣裳，她这腿扭到了脱衣裳有点讲究，不能牵动了。”
杨华梅懂杨若晴的意思，也不想让孙氏为难，于是赶紧过来接过钥匙去开了衣柜。
今个人合伙把谭氏扶坐起来，脱衣裳，擦洗，再换上干净的衣裳。
谭氏比较爱干净，也爱面子，即使让她们几个伺候擦洗，那也是后背和脖子。
前面胸口，还有下面，都不假借别人之手的。
大家配合得很好，动作也很轻柔，谭氏很是满意。
先前被杨华明撞到之后的那股子愤怒，也在她们的这番温柔照顾下渐渐抚平了一些。
“我想歇息下，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谭氏道。
孙氏道：“娘，你的腿不能下地，等会要喝水，小解啥的，身边没个人不方便，还是我留下吧。”
谭氏摆摆手：“我还没到拉屎拉尿要人伺候的程度，你们都走吧，等会我要小解我喊晴儿爷过来帮我拎桶就行了。”
杨华梅道：“三嫂，五嫂，晴儿，既然我娘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就先各自去忙吧。”
“在我爹回屋之前，我先留下来陪陪我娘，横竖我这会子也没啥事儿。”
就这样，孙氏和鲍素云还有杨若晴几个出了东屋，外面院子里，遇到了赵柳儿和杨华忠。
两个人站在灶房门口，杨华忠把手里的一包草药交给赵柳儿，叮嘱着熬药的事宜。
赵柳儿连连点头：“三叔，我都记下了，你放心吧，我这就熬药去。”
杨华忠也点了下头，转身看到孙氏几个从东屋出来，杨华忠赶紧过来跟孙氏这询问谭氏的情况。
孙氏三言两语把谭氏的大概情况给说了，末了补充道：“这会子留了梅儿在边上伺候呢，我先家去，也快要晌午了，等会晌午饭烧好了我给娘送饭过来。”
杨华忠道：“你有心了，那你们先回去吧，我把老四的药送去给老四。”
孙氏看了眼杨华忠手里的另一包药，问道：“送福伯回去了？福伯说老四啥情况啊？”
杨华忠道：“说是气急攻心，一口痰卡住了心窍，开了一些疏通散血，宁神安魂的药回来先吃着。”
孙氏点了点头，“成，那你给老四送去吧，我先家去烧饭了。”
路上，孙氏和鲍素云走在前面，杨若晴跟在后面。
沿路遇到同村的村民，大家伙儿都要跟妯娌两个这打听谭氏和杨华明的事儿。
妯娌两个勉强敷衍了几句，赶紧回了家。
“素云，来我家坐会不？”孙氏问。
鲍素云摇摇头：“不坐了，家里的衣裳还没顾得上晾晒呢。”
孙氏道：“好，那你回头得空再过来咱说说话。”
鲍素云走了，杨若晴也赶紧跟孙氏这里告辞：“娘，我也该回去了，大妈估计也该醒了。”
孙氏道：“你赶紧回去吧，你大妈身子不好，这几日你多受点累，照顾好她。”
杨若晴乖巧一笑，“娘放心吧，我会好生照料我大妈的。”
回到家，杨若晴第一时间就是去看王翠莲，发现拓跋娴已经在这屋里了。
而且，拓跋娴已经端了一碗红豆小米粥过来给王翠莲吃。
看到杨若晴回来，拓跋娴道：“晴儿这熬小米粥真是一把好手，你大妈吃得直夸你呢。”
杨若晴笑了笑，来到床前打量着王翠莲，气色好了一点点，估计是药效生作用了。
王翠莲也抬起头来看着杨若晴：“老宅出啥事了？”
之前早上小朵急吼吼过来喊杨若晴，拓跋娴是晓得的，拓跋娴晓得了，就随口告诉了醒来的王翠莲。
杨若晴道：“四叔失心疯了，在后院拿着笤帚砍树，还把我奶给撞了，奶脚踝扭伤。”
“啊？”王翠莲大惊。
“那老太太这会子咋样啊？”她又问。
杨若晴比划了下，“脚踝大概肿了这么高，福伯说要卧床半个月的样子来调理。”
王翠莲倒吸了口凉气，“作孽啊，都一把年纪了，快要七十了吧？”
杨若晴道：“我奶今年六十有四呢。”
老杨头六十八了呢，年纪更大！
这边，拓跋娴也问杨若晴：“你四叔自己闯的祸，自己却扛不住，如今失心疯了，打算怎么办？”
王翠莲也紧张的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道：“福伯先开了一副安神的药给四叔，先吃着吧，至于药效咋样，后续如何，我没去关注，压根就没进他那屋的门！”
第3771章 我做不到
晌午的时候杨若晴过来娘家这边，发现孙氏给谭氏送饭去了，堂屋里，老杨头过来吃饭了，手里拿着一盅烧酒在那抿着。
杨华忠道：“爹，空肚子喝酒烧心，来，吃几筷子菜。”
他给老杨头夹了一块黄瓜炒鸡蛋，又夹了一筷子蒜泥白肉。
扭头看到杨若晴过来了，杨华忠微笑着问道：“闺女，吃饭了没？”
杨若晴道：“刚吃完呢，爷，我奶这上昼还好吧？”
老杨头看着杨若晴，道：“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咋？又出啥变故啦？”杨若晴惊讶的问。
老杨头摇头：“变卦倒是没出啥变故，可就冲着眼下这情况，你奶和你四叔，这就够让人烦的啊！”
原来是这样，杨若晴不吭声了。
杨华忠接过话茬道：“晴儿奶的腿，卧床休养，不会有啥大事的。”
老杨头道：“她脚扭伤了，又上了年纪，洗澡，小解大解，喝茶这些事儿一个人都不成。”
“夜里睡觉的时候，我在屋里的时候，好歹能帮衬她一把，用不着劳烦你们。”
“可我总有我的事儿，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东屋，”
“何况老四那个情况，我还得抽出空子去照看下，晴儿奶身边还是缺个服侍的人啊！”他道。
杨华忠想了下，道：“爹，这事儿先前我和晴儿娘就琢磨过了，我是个男人，不太方便，晴儿娘说，她上昼都可以在那里照顾的。”
“给晴儿奶送饭，上昼陪着她，服侍她小解。”
“等到下昼，再换其他人，夜里掌灯睡觉了，就得劳累爹你照看了。”
听到杨华忠这番话，老杨头的心就定了。
“老三啊，你们做晚辈的懂事，主动提出来轮番服侍你们娘，我很欣慰啊！”老汉道。
“只是，上昼是晴儿娘，那下昼呢？你们私下里可都商量好了？”老汉又问。
杨华忠笑了笑道，“爹，这个你就放心好了，老五媳妇呢，她自个也表态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这大半天来，老杨头总算是笑了。
他拿起面前的酒盅一口满饮了盅子里的酒，道：“你大嫂，还有梅儿那里，我等会也去打招呼，”
“让她们两个过来换班，总不能这大半个月都让晴儿娘和老五媳妇服侍，”
“你们各自家里也都有事的，还有永智媳妇那里，我也会去说一声。”
杨若晴道：“爷，你要跟我姑和三嫂打招呼，我不拦着，不过大妈我看就算了吧。”
“她又聋又哑，做事也毛毛躁躁的，我奶伤到的是脚踝，得精细着照顾，”
“大妈人是好人，但让她做这种事儿，不妥当。”她道。
老杨头琢磨了下，“有道理，你大妈那个人，自个脑子都不太好使儿，”
“让她照料你奶，着实不行，不过，让她给你奶倒马桶刷马桶啥的，还是能凑合下。”
杨若晴笑而不语，好吧，原本她还想帮着大妈推脱了这个差事，没想到爷念念不忘就是要把大妈给捎带上。
“晴儿啊，爷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儿啊？”老杨头放下了筷子，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爷，若是跟四叔有关联的，你还是别说了，我跟他之间的账已经两清了，往后谁也不碍着谁。”她先发制人，赶紧表明立场。
老杨头苦笑，“晴儿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爷这还没开口呢，你就猜到了爷要说啥。”
杨若晴不做声。
老杨头接着道：“爷晓得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跟你爹娘一样，都有一颗善良宽厚的心。”
“爷呢，上了年纪，都六十八了，眼下是活一天算一天，今个躺下不晓得还能不能见着明早的日头……”
“爹，这好好的，你别说这种话啊。”杨华忠打断了老杨头的话，皱了皱眉道。
“您老有啥事儿要吩咐晴儿，您就直接说，要是她能做到的，这孩子八成也不会推辞。”
“她推辞的，必定就是她做不到的，您也多体谅。”杨华忠道。
对老爹的这话，杨若晴表示认同的点点头。
“我爹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她道。
“爷你就别绕圈子了，开门见山的说吧，咱又不是外人。”
老杨头尴尬的笑了笑，接着对杨若晴道：“今个大夫说，你四叔这病是受刺激的，急火攻心。”
“这病，得要一个平稳的环境，顺畅的心情，慢慢的调养，”
“爷的意思是，等你四叔回头稳定了一些，能认得人了，你能不能去安抚他两句，让他晓得你已不生他的气了？”老杨头问。
杨若晴就猜到老杨头会这么说。
“爷，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四叔是得了心病，而我就是那副心药呢，我可受不起这么高的抬举。”她扯了扯嘴角道。
“首先我要着重申明一点，四叔急火攻心不是我逼的，是他自己自找的。”
“种啥因得啥果，他要是不挪用酒楼的银子，不把坏米掺和给顾客吃，做那种缺德事，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田地！”她道。
老杨头道：“晴儿你莫急，爷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爷清楚这一切都是你四叔自找的。”
“爷的意思，爷的意思就是想你去看看你四叔，稍微说几句好话，好让他安心养病？”
“他眼下家底都被掏空了不说，还没了差事，没了差事自然就断了来钱的路子。”
“我想让你跟他说说，就说等他病好了到时候……”
“到时候还让他回到酒楼当差？”杨若晴问。
老杨头怔了下，随即道：“即便不能去酒楼，就安排去采药队啊哪里的，总之有个差事让他不至于坐吃山空……”
“爷，我真的大从心眼里敬佩你对四叔的这种爱护之心！”杨若晴抬手再次打断了老杨头的话。
“你不仅说服我奶拿出这些年我们大家伙儿孝敬你们二老的钱去贴补四叔，帮他填补这回的窟窿，”
“你还是跟我这低声下气的说好话，试图说服我去跟四叔重修旧好，握手言和，继续给四叔安排差事……”
“作为一个父亲，你做到这个份上，真的让我很感动。”她道。
老杨头笑了笑，道：“天底下的爹娘都是一样的心。”
杨若晴道：“嗯，确实如此，不过，我还是要果断的告诉你，”
“对你方才提出的请求，我，做、不、到！”
第3772章 不会破例
听到杨若晴这番斩钉截铁的拒绝，老杨头怔住了。
杨若晴怕他不明白，接着道：“为啥做不到，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哪里对不住四叔，”
“我对他，对整个四房，甚至对整个老杨家，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能帮的，我都帮了，五叔，大哥，二哥，三哥，兰儿姐，阿豪姐夫，甚至我王栓子姑父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为他们量身定制了差事，”
“五叔和二哥他们如今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庆安郡和县城的酒楼我几乎是放手交给了他们，”
“三哥和阿豪姐夫在运输队里也是骨干，栓子姑父身体不好，也没念过啥书，我给他安排了一个学堂看门的差事，每个月也能赚到五六百文钱来养活自己。”
“爷，我杨若晴对大家伙儿，真的已经做得够多够多了。”
“这些人都不错，但唯独四叔不行。”
“我对四叔的关照最多，他出的幺蛾子也最多，他是一个有风就立马起浪的人，”
“极度的不安分，偷懒耍滑，一肚子的小算盘，这些年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懒得去一一列举。”
“所以，爷，我不可能去他屋里跟他虚以为蛇的许诺差事什么的，”
“我这人不喜欢撒谎，是咋样就咋样，他如今把酒楼的银子补上了，我就不去告他，这事儿就两清了。”
“我不去探望他，但是碍于他终究是我哥的弟弟的这一丝情分上，我爹娘稍后去探望四叔的时候，我也会买点礼品托我爹娘一并带过去，这是我最后最后的一点善意了，再无其他！”
听完杨若晴这番掏心挖肺的表态话语，老杨头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等到完完全全消化完这话里的意思后，老杨头整个人垮了下来，如同泄气的皮球。
杨若晴也没兴趣去安慰老杨头，她这个人，从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除非为了自己身边至亲之人，她才会破例。
但同理，身边的至亲之人自然也是舍不得要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的，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爹，你陪我爷吃饭吧，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们。”
撂下这话，杨若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杨头坐在桌边，唉声叹气，脸色有些苍白。
杨华忠给老杨头又夹了一筷子菜，老杨头摆了摆手，也不动筷子。
“这也不晓得是造了啥孽，家里咋会搞成这样？原本一个个都是欣欣向荣的啊，咋伤的伤，疯的疯，”
“这啥山珍海味老汉我都没啥胃口了，不吃了不吃了！”老杨头道。
杨华忠也只得跟着放下筷子安慰道：“爹，我们晴儿是刀子嘴豆腐心，这趟真的是四弟做的太过了，”
“要是将来，四弟真的彻头彻尾的改变了，大家伙儿也都看得见，等到那时候，自然该照拂的还会照拂，爹你也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杨头撩起眼皮子，灰暗的眼中掠过一丝期待的光亮。
“你的意思是，等将来事情缓和些了，你也会帮着老四跟晴儿那边说说好话？”老汉问。
杨华忠笑了笑，一脸真诚的道：“只要四弟真的拿出一颗真心和诚恳的态度来悔改，那么他的一言一行咱都有目共睹。”
“即便我不去帮他说好话，晴儿自个长了眼睛，她也会看得到的，爹，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好吃饭吧，饭菜都快冷了。”
老杨头无话可说了。
只得长叹了口气，抬起筷子来闷头吃菜，喝酒。
试图用这酒精来麻醉自己烦躁的心情。
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两天里，上昼是孙氏去给谭氏送饭送菜，服侍谭氏喝茶小解等。
下昼就换鲍素云，赵柳儿和金氏过来搭把手。
刘氏压根不露面，每天还跟往常一样吃喝拉撒，去村里到处听八卦。
就连杨华明那边，她都懒得去照看。
杨华明全都是靠着小娟照顾，小娟一边要照顾杨华明，一边要带狗蛋，两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老杨头看不下去了，便找了刘氏过来教训。
“家里眼下是这副状况，你婆婆扭伤了脚躺在床上，你男人也得了病要人照看，”
“你这个妇人不留在家里帮着照料，成日里东跑西跑到处去说些捕风捉影的话，真是不像个样子！”
面对老杨头的呵斥，刘氏一脸的委屈。
“又不是我不乐意服侍娘，那天我要留下来服侍她，当着三嫂她们的面，娘把我撵出来的啊。”
“她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不乐意要我服侍，我能有什么法子？”她道。
老杨头怔了下，没料到谭氏还有这么一出，顿时语塞。
刘氏接着道：“至于老四那边，我当初可是发过誓的，打死都不进那狐狸洞一步！”
“再说了，老四变成这副样子，还不都是那个狐狸精害的？”
“他们两个都在县城偷偷摸摸买了大宅子，打算带着狗蛋去县城住，都故意撇下我和几个孩子们，都这样绝情绝义了，我还跑去照顾他？我傻呀我！”
一番话，把老杨头堵得哑口无言，想要为杨华明辩解几句，都找不到话了。
“老四再咋样不好，也是四房之主，是顶梁柱，”老杨头道。
“即便他带着小娟和狗蛋去县城，可也没短缺过你们娘几个的口粮啊！”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老四垮下去了，你们断了口粮？”他问。
刘氏撇撇嘴，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屋里还有事儿，先撤了。”
说完，她扭着腰哼着小曲儿回了对面的西屋。
老杨头看着刘氏的背影，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这都是些啥人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他叹着气，转身去了杨华明那屋。
这边，刘氏回了西屋后，就赶紧关上的门窗，然后来到床边把床上的被褥翻起来，手指插到床板的缝隙里面又扣又掏的，
然后掏出一只臭袜子。
臭袜子估计都两三年没洗了，硬邦邦的。
刘氏才不嫌弃这袜子呢，当做宝贝似的捧在手掌心里，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边倒边数。
第3773章 相亲结果
“一、二、三、……十。”
一共有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可是她这些年明里暗里攒下的，用来维持生计，稍微省一点，管个两年不成问题。
两年后，杨华明肯定能起来挣钱养家，即便他还是不能，老杨家这么多兄弟侄子，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四房的人一个个饿死。
而且，她还有菊儿和陈彪呢！
而且三丫头都十岁了，再过两年就十二，这丫头长得标致，肯定能许个好人家，要一笔丰厚的彩礼。
想到这儿，刘氏的心便踏实了。
杨若晴把酒楼还有运输队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转眼都到了农历的八月下旬，正值深秋时节。
她想着这两天再好好陪陪闺女，然后便要动身去天海郡找棠伢子。
小洁和黄毛还有小顺子一块儿从湖光县回来了。
大孙氏过来喊了孙氏和杨若晴一块儿过去，想让大家伙儿帮着一块儿问问这趟相亲的结果。
对面孙家，大家伙儿都汇聚在老孙头的屋子里，黄毛正把从湖光县带回来的礼品，
一桩桩，一件件的拿出来，分派给屋里的人。
老孙头的，大舅的，大舅妈的，姑姑姑父的，还有杨若晴这个表姐的。
杨若晴拿着手里的礼品，笑着跟黄毛这道谢。
黄毛道：“这两件小玩意儿是带给宝宝和大志的。”
杨若晴笑着道：“你们这趟带回来的礼品，估计把马车都快塞满了吧？”
黄毛笑了。
大孙氏早已迫不及待了，一个劲儿的在那给孙氏递眼色。
孙氏会意，起身拉住小洁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小洁，跟姑姑说说，这趟去湖光县，玩的咋样？还开心不？”孙氏笑眯眯问。
小洁自然晓得孙氏要问的是啥，脸顿时就红了。
“还行吧。”她道。
孙氏道：“那就好，那你跟姑姑说，你见了你哥哥的哪个同窗啊？”
小洁道：“见了两个，范中和张斑。”
“哦，是吗？那你觉着这两个人咋样啊？谁更跟你合得来啊？”孙氏问。
小洁的脸更红了，坐在凳子上有点扭捏。
“姑，你别这么问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小洁道。
孙氏便抬头看了眼屋子里，老孙头，大孙氏两口子，黄毛，还有杨若晴都在。
大孙氏忍不住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咱这屋里都是咱自家亲人，你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有些事儿早晚要说的嘛，你姑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了就是了！”她又道。
小洁的脸更红了。
“我啥都不晓得，你们要问就问我嫂子吧，她也见过那两个人了，你们问她，我要回去休息了。”
撂下这话，小洁红着脸跑出了屋子。
“你这孩子，长辈问你话，你跑啥跑呀？回来，你给我回来！”
大孙氏在后面喊着，要追出去，被杨若晴拦住。
“大舅妈，你别追呀，这种事她们女孩子脸皮薄，咱就算要问也得寻个法子巧妙的，委婉的问。”
“你瞧瞧这屋子里的阵容，别说是小洁了，便是换做咱各个当初谈婚论嫁的时候，也害羞啊！”
听到杨若晴这么一说，大孙氏只得退了回来，转而迫不及待的询问其黄毛来。
“范中和张斑两个人我一个都没见过，黄毛，你来说说他们两个到底长啥样？”
“跟咱小洁见面的情况又是咋样的？前面那个见的是哪个？是不是相不中才见了后面那个？”
“为啥相不中？是他相不中咱小洁还是小洁相不中他？还是两个人都相不中对方啊？”
大孙氏这么一番连珠炮似的问话，让黄毛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别急，容我慢慢说成不？”黄毛问。
大孙氏道：“你赶紧说，捡要紧的说，你是不晓得这段时日我天天在家里翻来覆去都是在琢磨这事儿呢！”
黄毛抿嘴一笑，接着便说起了这趟小洁去湖光县跟大杰的两个同窗相亲的事儿。
“大杰跟我这商量的，原本是打算安排范中跟咱小洁先见面的，”
“为啥呢？因为大杰说了，范中这个人，比起张斑来，要活泛一些，”
“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啥的，将来伺候爹妈啥的，也有人分担着。”
“张斑家就一个独子，负担要相对重一些，而且范中中了举人之后，还在接着念书，是打算要考进士的，”
“咱小洁要是跟范中先相中了，那岂不更好？”黄毛道。
大孙氏连连点头：“对对对，你们的打算是对的，那结果呢？他们见面后咋样啊？”
黄毛道：“真是阴差阳错啊，范中临时有了点事儿给耽误了，结果是张斑先过来了。”
“这张斑呢，我也是头一回见，我个人觉着吧，张斑这个人是个实在人，性格各方面也比较耿直。”
“不过为人处世，还有人情世故那块，估计真的有点呆板。”
众人听到此处，都纷纷交换了个眼神。
“张斑长得咋样？”大孙氏忍不住再次问道。
“太丑了咱也不能要啊，咱小洁虽说长得谈不上咋样的标致，可也不丑，端端正正的呢，可不能找个丑八怪夫婿将来生一窝丑孩子！”
大孙氏这话，把一屋子人都给逗笑了。
老孙头道：“你就别以貌取人了，只要是咱自家孩子，甭管美丑，只要不孬不傻，健健康康的就成！”
大孙氏闭嘴了。
老孙头对黄毛道：“你接着说，小洁和那个张斑相看得咋样了？”
黄毛道：“我问了小洁，小洁死活不跟我说。”
“大杰问了张斑，张斑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看似比较呆板啊，可是却也不拒绝，就说咱小洁面善，让他有种亲切的感觉，这让大杰也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啊？”大孙氏再次惊讶出声。
“那这两个到底是相中了还是没相中啊？”她问。
黄毛道：“不晓得，张斑说一半留一半，大杰跟他说，若是相中了小洁就可以回家去跟家里人说，然后来提亲。”
“可张斑说，君子不强人所难，最好先征询下小洁的意思，若是小洁点头，他就派媒人过来。”
听到黄毛这话，老孙头笑了：“张斑这后生不错不错，这是相中了咱小洁呢！”
第3774章 对比
孙氏也是微笑着点头，“我跟爹一样的想法，张斑这孩子八成是相中了咱小洁，这孩子比较尊重咱小洁的想法，所以才这样跟大杰说。”
大孙氏撇撇嘴：“不错个屁，我一听到黄毛说他有点呆板，为人处事也不够圆滑，我就老大不满意！”
“咱家开这么大的养猪场，开门做生意的，口舌不伶俐那可咋整？”
老孙头虎下脸来，道：“人家张斑是个念书人，都考中了举人，这就说明这孩子只是话少，但这脑瓜子肯定是聪明的。”
“再说了，你在这里挑三拣四，还没见着人家孩子的面就说这不好那不好，呆板，不会为人处事啥的，”
“那你也不看看你自个的儿子大杰，大杰念书念得一双眼睛都瞧不见了，戴了那么厚的眼镜片儿，”
“要不是棠伢子他们帮忙在湖光县找了份县臣的差事，不然他考中了举人也是闲在家里做个书呆子，你还嫌弃人家张斑，真是的！”
老孙头一番话，训得大孙氏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她只能跺着脚道：“爹，当着晚辈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有啥要训的私下里训嘛，真的是！”
老孙头咳嗽了两声。
这边，杨若晴和黄毛两个偷偷交换了个眼神，都憋着笑。
孙氏出来化解尴尬，转移话题道：“一家养女百家求嘛，咱肯定也要多比较比较这些后生们的，咱再说说那个范中吧，黄毛，你接着说。”
黄毛点点头，接着道：“范中是我们回家之前的两天见的，这个范中，我咋说呢……”
大孙氏道：“该咋说就咋说。”
黄毛道：“甭管是张斑还是范中，我们都一张桌子吃了一顿饭，从在酒桌上的言行举止来看，”
“范中跟张斑是两种性格的人，范中很细心，也很妥帖，跟咱有说有笑的，会找话题，不会冷场。”
“喜欢逗弄峰儿，还带了小礼物给峰儿，吃饭的时候还会很体贴的帮我们妇人拿碗碟，”
“我记得我夹了两次一碗青豆子炒虾仁，而这碗菜刚巧在大杰面前，我夹起来有点费劲儿得站起身，”
“大杰都不晓得把菜挪过来一些，而范中就留意到了……”
“饭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儿，让我感觉范中比较会察言观色，为人处事用咱的话来说，很伶俐，圆滑，或许这跟他家里开医馆有关系吧……”
“那个张斑家里不也是买农具的么？也是做生意的啊，这跟家里做啥的没半文钱关系，纯粹就是跟他们自个的性格有关系！”大孙氏打断了黄毛的话道。
“要我看啊，这个范中还不错。对了黄毛，范中和张斑都长啥模样啊？”大孙氏又问。
黄毛想了下，道：“论五官长相，范中的肤色有点偏黑，而张斑有点偏白。”
“范中身形偏矮一点，但比较结实，身板也比较魁梧。”
“张斑比范中高一点，骨架各方面偏秀气，一看就是个书生。”
“至于谁更好看些，这种话我就不好说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黄毛道。
黄毛的这番话说的很中肯，也实在，屋里的人都暗暗点头。
杨若晴也对黄毛多了一些欣赏。
黄毛是大牛叔和大云婶子的闺女，她虽然长相一般，但却继承了大牛叔的实在，也继承了大云婶子说话，做事的伶俐。
进门两三年了，跟大孙氏这婆媳关系处理得很好，婆媳两个啥事儿都商量着来。
跟小洁更是不用提了，所以小洁的婚姻大事，大孙氏都放心交给黄毛这个做嫂子的去操持。
“男人嘛，矮一点没事儿，黑黑壮壮的让女人踏实，何况这个范中还是个举人，中了举还在接着念书备考进士，”大孙氏揽过话茬，对范中夸赞起来。
“一边备考进士还一边谋到了差事做，我就很中意范中这一点，不像那个张斑，”
“自以为考中了举人就不得了，又不去接着考，也不去谋个一官半职，没出息！”大孙氏道。
听到此处，杨若晴忍不住道：“大舅妈，话也不能这么说，有句话叫人各有志，”
“何况，那个张斑也并没有在家里混吃等死啊，他不是在清水镇的书院谋了个教书先生的差事么？”
“身上有举人的头衔，每年衙门是有一定的米粮还有笔墨补贴的，”
“除此外，书院那块也有月例银子，即便发不了什么大财，但在这清水镇，他养活妻小还是妥妥的。”她道。
大孙氏道：“晴儿啊，你家宝宝还小，有些事儿你还不能体会。”
“等将来你家宝宝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就能明白大舅妈的心了，”
“不是我嫌贫爱富挑剔多，一个闺女，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我肯定得擦亮了眼睛，”
“左右比较，细细斟酌的为她挑一个放心的夫婿，这样她的一辈子有了着落，我们这做爹妈的，也放心了！”大孙氏道。
杨若晴笑了笑，“大舅妈，你的心情我当然能理解啊，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婚姻大事，你为小洁出谋划策当然是应当的，”
“不过，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得问问小洁自个的意思，毕竟到时候跟她过一辈子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还有就是，范中和张斑这两个人到底咋样，也不能凭一顿饭就能判出个高低来，”
“咱还得再观察观察，你们也得亲自见见才好下结论，慎重一些总是好的嘛！”
杨若晴如此道，因为看大孙氏先前那激动的样子，使劲儿的夸范中，无限放大范中的优点。
然后又使劲儿的贬低张斑，这样有些不全面，不客观。
听到杨若晴的这番话，大孙氏露出思考的模样。
一直没发声的大舅也终于出了声。
“我赞同晴儿的话，太过伶俐的人，会滑头，摸不住他的真心。”
“而看似呆板的人，或许实心肠，咱小洁，我不指望她嫁个咋样了不得人物，”
“我只要我未来的女婿，能好好的待她，脾气好一点，多包容着她一点就行了，至于有钱没钱，只要人不孬不懒，总会有口饭吃。”
第3775章 你更看好谁?
老孙头点头：“小洁爹这话也说到我心坎里来了，咱家就小洁这么一个孙女儿，咱家的日子如今也不差。”
“虽说比不上城镇里那些地主员外们，可在这十里八村也算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等小洁出嫁的时候，咱嫁妆备得丰厚一些，将来呢，适当的贴补贴补，他们的小日子也会好过的。”
孙氏她们也都纷纷点头。
一看这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对张斑快要达成一致了，大孙氏急了，赶紧道：“大家先别下结论啊，既然张斑和范中两个都稀罕咱小洁，那回头把他们两个错开来约到咱家吃顿饭，咱大家伙儿再亲自看看。”
“对了晴儿，听你爹娘说，你这几日要去天海郡？”大孙氏又问。
杨若晴点头：“是的，家里现在到了下半年，也没啥事，我想去天海郡给棠伢子送两套冬衣。”
大孙氏道：“咋？棠伢子这送郎舅还在天海郡啊？这公主嫁人，咋跟平常人家不一样呢？”
“平常人家送郎舅是当天送到婆家，吃过酒席就当天走的啊，这公主的送郎舅是七月多到的，这都两个多月了还在啊？”
杨若晴道：“说是公主水土不服，到了天海郡之后就一直生病，反反复复，所以这婚期自然就一拖再拖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杨若晴不能说。
而且这趟去天海郡，不仅仅是给棠伢子送冬衣，还得给秘密做钦差的大安送冬衣。
“那你日子定下来了没？”大孙氏又问。
杨若晴道：“我打算大后天动身，前提是不下雨。”
大孙氏道：“不能再在家里多待一段时日，等见过范中和张斑之后再走啊？”
“啥？”杨若晴诧异。
大孙氏道：“你看人准，帮我们拿拿主意嘛！”
杨若晴捂嘴笑了。
“大舅妈，你可真是太抬举我啦，你们这么多长辈在，你们走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至于我，我真的不能再拖了，原本是打算过完中秋就动身的，一直拖到现在。”
大孙氏轻叹了口气，“好吧，大舅妈就不强求了，不过，你能不能临走之前帮大舅妈一个忙？”
……
杨若晴怀揣着大孙氏交付的任务，来到了小洁的屋子里。
小洁坐在镜子前面，手里拿着一只荷包埋着头在那缝啊绣啊的，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儿。
架着二郎腿，脚尖轻轻的抖动着，这坐姿，用大孙氏的话来说，就是个假小子。
但是杨若晴却觉得这样的表妹蛮好的，青春，活泼，开朗，单纯，快乐。
一个人在屋子里，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呗，舒服就好，在外面人多的地方稍微注意下该有的形象就行了。
“小洁，在忙着呢？”杨若晴站在门边，朝里面微笑着道。
小洁回过头来，看到杨若晴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起身招呼，而是触电般的把手里绣了一半的荷包塞到抽屉里，然后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抽屉。
“表姐，你咋过来了？你不是跟我娘他们在我爷屋里说话嘛？”小洁问，一张脸粉红粉红。
瞧见小洁这样子，杨若晴心中已经有数了。
这趟相亲，爱情降临在这少女的身上咯，方才那荷包，八成也是绣给意中人的。
是范中？
还是张斑？
“他们还在说话呢，我要回去了，经过这里就顺便来你这屋坐坐呗。”杨若晴笑吟吟道。
“咋？是不是不欢迎我啊？不欢迎那我可就伤心的走咯？”她又打趣道。
小洁赶紧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杨若晴的手臂，“咋会不欢迎呢，表姐你进来坐就是了嘛！”
小洁拉着杨若晴坐了下来，自己则又重新做到了梳妆台前面，用后背挡着那抽屉。
杨若晴撇了撇嘴，“别挡啦，我啥都看见了，不就是一只荷包嘛！”
小洁脸更红了，道：“没挡啊，我就是坐这里舒服。”
杨若晴故意逗她：“你这扭捏的样子，真的是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哦，等会我都忍不住想要看看你绣的荷包了。”
说着，杨若晴作势站起身来，小洁慌了，赶紧扑上来抱住杨若晴不准她过去。
一边撒娇的道：“好表姐，你就饶了我吧，别逗我了，等绣好了我再给你看嘛！”
杨若晴抬手轻轻戳了下小洁的鼻头：“不看也行，那姐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
小洁眼珠儿骨碌碌的转。
杨若晴道：“咋？不把表姐当自己人啦？你和小花小朵几个，小时候谁有啥心事解不开的，可都把我当知心姐姐的哦，”
“如今长大了，就跟我这里生分了还是咋地？还是觉得姐姐我这个过来人，不能用自己的亲身感受和实践帮你解惑啦？”她问。
小洁忙地摇头，“姐，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我只是猜到了你想要问啥，我脸皮子薄。”
杨若晴微笑着拉住小洁的手坐了下来，道：“脸皮子再薄，该面对的事也得勇敢去面对啊。”
“而且你啥都不说，家里人都是关心你，这样会让我担心，瞎猜测，跟那无头的苍蝇似的。”
“何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都要经历一遭。”
“比起村里其他那些大包大揽的家长，盖头揭开的时候才让你晓得自个嫁了个啥样的男人，你爹妈真的是够开明了，事先还让你自个去见，还打发我来摸摸你的心思，有这样的爹妈，真的是你的幸运哦小洁。”
或许是杨若晴的一番话打动了小洁，也让给小洁心里的坎迈了过去，
她抬起头来对杨若晴道：“表姐，我晓得是我娘打发你过来的，你想问啥就问吧。”
杨若晴道：“范中和张斑两个人的长相和酒桌上的言行举止，先前你嫂子黄毛都跟咱这细细的描述了一番。”
“我们都清楚，仅凭一顿饭的功夫也是看不全面的，所以打算再请他们下回再来家里吃顿饭，让长辈们亲眼看看。”
听到这话，小洁抬手捂住羞红的脸。
“天哪，咋还要请回来吃饭啊？咱家饭多啊！”
杨若晴抬手把小洁的手从脸上拿下来，问道：“你如实告诉姐，这两个人，目前你对谁更看好一些？”
第3776章 离开
“姐，你这问的，我，我猝不及防！”小洁垂下头去，一张脸已经彻底红成了猴子的屁股。
杨若晴微笑着道：“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你仔细想想，这第一印象对谁比较好一点。”
“若你不勇敢的说出自个的想法，指不定长辈就帮你拿主意了，到时候倘若不合你心意，这可不是买东西，”
“不满意还可以退货退款，这婚事一旦定下，两边家长都通过气了，到时候你再说不满意，就难了。”
经过杨若晴的一番分析和引导，小洁坐在那里，手指搅着自己的衣裳角，小声说了起来。
“表姐，实不相瞒，我对他们两个都是头一回见，”
“也谈不上觉得谁好谁不好，只不过，我觉得跟范中一块儿吃饭，他很殷勤，”
“又是帮我拿筷子又是帮我夹菜啥的，照顾得真的很细心很到位，”
“而那个张斑呢，我们一张桌上吃饭，他就不会为我做这些，”
“而且他都极少极少往我这边瞅，我甚至都怀疑一顿饭吃下来，他到底有没有看过我一眼。”
“冷冰冰的，似乎有点呆板，有点淡漠，一点都不热情，甚至都不像是来相亲的，半点讨好的举动都没有啊！”小洁道。
杨若晴挑眉，“这么说，你觉得范中更好一些咯？”
小洁迟疑了下，“也不是那样，我就是单纯的说他们两个的举动，但是，我跟范中坐得比较近的时候，我嗅到他身上的气味，”
“那气味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不自在，即便是他好心给我夹菜，还对我微笑，”
“可是我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自在，就想往边上挪挪，跟他拉开距离。”
“而跟张斑一块儿，我嗅到他身上的气味，让我觉得很平静，很亲切，”
“这气味，跟他的那张冷冰冰的脸真的是一点都不搭。”
“可就是很奇怪啊，我跟范中一块儿吃饭，我那顿饭是没有胃口的。”
“可是跟张斑一张桌子吃饭，我吃了将近两碗！”
听完小洁这番话，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小洁啊，你让我说你啥好呢？”杨若晴道。
“我只晓得咱村子里的狗狗们长大了到了要成亲孕育小狗宝宝的时候，那狗狗之间是靠着互相嗅对方的体味来寻找配偶的。”
“你这也是靠气味……”杨若晴笑而不语。
“表姐，你别挤兑我呀，我跟你说的是认真的呢，我是真的觉得他们两个的味道带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小洁再次强调道。
杨若晴不笑了，转而也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若是照着这么个说法，那你内心深处怕是觉得跟张斑更合得来。”她道。
人跟人之间，有一种安全距离。
这种安全距离，是一种感觉上的，精神上的。
打个比方，当你坐在那里看书或者看电影看得很入神的时候，
你身边平时最亲近的人从你身边走来走去，或者经过你身后的时候轻轻拍一下你的肩膀，又或者揽着你的肩膀在你边上坐下来。
你都不会觉得有啥不妥，心跳也不会乱了节奏。
可是，当有些人才刚刚向你这边靠近时，哪怕隔着一段路，哪怕你是背对着他，
你都会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像眼睛一样的张开了，在密切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当他靠近了，再靠近了，进入了你心理上的安全距离时，
即便他还没对你做出什么举动来，你都会主动放下书本，或者把手机拽在手里转过身来，然后问他‘干嘛？’或者‘有事？’
“表姐，我真的跟张斑更合得来吗？实不相瞒，他们两个人的长相，我也确实更偏向张斑那种。”小洁接着道。
“我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看的就是范中的那种长相，”
“肤色有些黑，还喝酒，张斑就不一样了，不喝酒，文文静静的，我其实不喜欢话太多的男人，我喜欢男人话少一点，像姐夫那样。”小洁道。
杨若晴笑了，“你姐夫啊，从前大家伙儿都说他木讷，甚至村里好多妇人都说从没听过他说话，还怀疑他是不是哑巴或者口吃。”
“我呀，就喜欢这样木讷的他，话少，显得稳重，有一句就算一句，没半句废话。”
“话多的人，我也不喜欢。有啥全走嘴巴里放出去了，而话少的男人，说明他的脑子和心里面都在思考。”杨若晴道。
小洁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致辞，杨若晴几乎已经可以在心里肯定小洁中意的人是张斑了。
又跟小洁随便聊了点其他的家常话，杨若晴便告辞了。
刚回到家还没一会儿，大孙氏就抱着峰儿火急火燎过来打听结果了，孙氏同行。
杨若晴道：“小洁更中意的人八成是张斑，她对范中的感觉不是很好。”
“啊？”大孙氏惊讶，惊讶之余有点失望。
显然，大孙氏相中的是范中。
冲突来了。
大孙氏道：“这丫头年纪小，眼皮子就是浅啊，那个张斑有啥好的？她难道要将来吃了苦头才后悔？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孙氏道：“姐，你先别急，等过几日大杰回来了，到时候再把两个后生约来家里，你再亲自相看相看。”
杨若晴也点头：“嗯，多接触几次，眼下小洁就见了一次，大舅妈你一次都没见，咱先都别急着下结论。”
大孙氏探口气，也只得如此了。
但愿下回再相看的时候，小洁这丫头能改变主意就最好了。
杨若晴在家里好好的陪了骆宝宝两天，便打算动身去天海郡。
可是小丫头吵着闹着就是要跟她同去。
杨若晴只得抱住她再次耐心的哄：“娘这趟过去，给爹送完衣裳还要去杭州那边进货呢，带着你不方便。”
“这样吧，娘跟你保证，等到过完年，娘带你去京城看你辰儿哥哥，咋样？”
天海郡现在是暗潮汹涌，各方力量交错。
看似平静，可是只要一个触发点，就能让整个天海郡砸窝。
所以带着骆宝宝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到时候万一双方交手，孩子弄丢了咋整？杨若晴想都不敢想，更不敢去冒这个险！
第3777章 交给小丫头的重任
人最怕的就是空虚，枯燥。
为了让骆宝宝在家里的这段时日有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杨若晴牵着她的手来了后院马槽这里。
“宝宝，娘这趟不带你去天海郡，其实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想要托付给你。”杨若晴一脸认真的道。
骆宝宝诧异的抬起头来，“啥事啊？”
杨若晴道：“小红生病了，需要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它呢。”
小红，是家里后院马槽里资历和年纪最老的一匹枣红马。
也是她和棠伢子创业之初，买的第一匹马。
那时候去镇上卖豆腐，以及后来盘下第一家酒楼，来来回回的东西运送都是靠着棠伢子的一双肩膀。
有了小红后，风里来雨里去，全都是它。
是它陪伴了他们的成长，是它见证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走出清水镇，走出望海县……
如今十年过去了，她和棠伢子事业有成，功成名就，正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候。
而当初那匹陪伴了十年风雨的枣红马，却已由当初的壮龄马步入了老龄。
牙口松动了不说，精神头也不是很好，最近这两三个月更是胃口不佳。
听到杨若晴要让自己照顾小红，骆宝宝的眼睛顿时亮了。
“我先去看小红！”
小丫头率先跑进了马槽，找到了属于小红的那间。
枣红马安静的站在你马槽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像一个沉思的智者。
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出现在面前，枣红马的尾巴轻轻甩了两下。
“小红，你今天吃豆饼了吗？”
骆宝宝站在小红跟前，仰起头来一脸关心的问。
“我娘说你生病了，你哪里不舒服呀？”她又问。
并且伸出手去想要摸小红的头，可惜马儿比较高，小丫头踮起脚来还是够不着。
小红垂下头来，用自己的脑袋来将就小主人的小手。
并在她小小的掌心中轻轻蹭了蹭。
骆宝宝咯咯的笑，眼底如同繁星醉落，明亮清澈。
杨若晴也随即来到了马槽这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小红的鬃毛。
视线扫过面前的马厩里，对骆宝宝道：“小红这段时日胃口都不是很好，你看，这些豆饼都没怎么吃。”
骆宝宝道：“是不是豆饼不合它胃口？”
杨若晴道：“应该不会啊，它从前最爱吃的就是豆饼了。许是年纪大了，牙口松动，吃的不利索，等回头你在家里喂养它的时候，记得把豆饼泡一泡，泡软一点。”
“娘，小红老了吗？可是，我看它还是很肥很壮啊！”骆宝宝一脸不解的问。
杨若晴笑了笑，一边轻抚着枣红马边跟骆宝宝这科普：“这马儿啊，三岁以下的是小马驹子，三到五岁便是成年马了，”
“五岁以后到十五岁期间是壮龄马，”
“这个年龄段的马通常用来骑乘啊，拉车呀啥的，”
“等到十五岁以后就会见见的老化，又叫老龄马，牙口见见开始松动。”
“我和你爹把小红买回来的时候，小红就已经快要八岁了，如今十年过去了，小红已经十八岁……”
“娘，我懂了！”骆宝宝突然打断了杨若晴的话道。
“十八岁的姑娘一枝花，十八岁的老马牙晃晃。小红上了年纪了，是老马，老马就要好生照顾，不能让它累着，对嘛？”
杨若晴笑了，“没错，小红对咱家来说，是个大功臣呢，也是咱家的一份子，”
“它年轻的时候陪着我和你爹走南闯北的运货，赶路，”
“现在它年纪大了，我们就要好好照顾它。”
“你爹最喜欢马，他把马儿当做自己的老伙计，好兄弟，”
“他在家的时候都是他一手照顾马儿们，他不在家的时候，是娘来照顾，”
“现在娘也要出门办事了，这份重任交给你，你能扛起来吗？”杨若晴期待的问道。
骆宝宝站直了腰板，用力点头：“娘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红的，我每天给它刷鬃毛，喂水，给它说小马宝莉的故事听，我还会拿我的小点心分给小红吃的。”
前面那一番保证，倒是让杨若晴暗暗点头，可是后面那两个承诺，就让杨若晴有些忍俊不禁了。
小马宝莉的故事，是她讲给骆宝宝听的。
骆宝宝再讲给小红听……好吧。
但是，
“你可以给它讲故事听，但你吃的东西，不能拿来喂小红，喂小红要用马儿的草料才行，不然你的好心反而会害了它。”
骆宝宝一副后怕的样子，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就喂草料和面饼还有玉米。”
然后，小丫头把自己的脸蛋儿贴到枣红马的脸上，小手轻轻拍着枣红马的头，“小红乖哦，从今往后我来照顾你……”
马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尤其是这种经过驯化后的家养马，那就更是跟主人心意相通了。
骆宝宝紧紧抱着枣红马的脑袋，枣红马也很温顺的任凭她抱着，还时不时的伸出舌头来舔一下骆宝宝，麻麻痒痒的，把骆宝宝逗得咯咯咯的笑。
看着这一人一马融洽相处的样子，杨若晴心里长松了口气。
很好，终于给这小丫头找到了事情做，这下留她在家里不无聊了。
而小红呢，即便小黑不在身边，它也不会寂寞。
一想到小红和小黑，杨若晴就忍不住的想笑。
一匹是她以前的坐骑，一匹是骆风棠的坐骑，从北方那达慕大会上得来的马王。
马王威风凌凌，身形，个头比这些马都要高大，彪悍。
当初从北方带回来，家里运输队里的所有母马都被马王的雄性风采迷倒，都跟马王这百般讨好，千般求宠。
可马王却对这些母马们不屑一顾，独独青睐同为公马的小红……
只要有机会，马王就会使出手段来撩小红，小红越是抗拒，就越发激起了马王的兴趣和想要征服小红的冲动。
反正在一起闹出了不少搞笑的事情。
不清楚在夜深人静的马厩里，霸道马王有没有扑倒小红，反正马王这么多年来，跟着骆风棠上战场，又或者回长坪村休假，它的身边从未出现过其他的母马。
第3778章 海天一色
带着两只包袱卷，适量的盘缠，贴身藏着的银票，缠在腰间的乌金软鞭和水壶，
在后院牵了一匹白色的骏马，杨若晴终于踏上了通往天海郡的路。
路途上的经过就不赘述了，总之，她是八月二十四出发的，农历的九月中旬就进入了天海郡地界。
此时正处深秋，这路边入眼的颜色几乎是金色。
金色大地，沙滩，蓝色的大海，海的尽头是蓝天白云。
风吹过来，风中带着海洋的气息，空气的湿度明显比眠牛山那一带要湿润。
杨若晴喜欢来沿海的城镇，喜欢这蓝天白云，喜欢沐浴海风。
不过这回，却不是过来旅游观光的，是来找棠伢子和大安的。
而且他们事先都还不晓得她要过来。
到了天海郡的城门口，一袭男装打扮的杨若晴骑在白色的骏马上，秀发在头顶高高的挽起，露出开阔饱满的额头。
咋一眼看去，只要不开口说话，确实是一位清秀的俊公子呢。
“这小小的天海郡也真是的，进个城门还要挨顺的出示路引，来来回回经过庆安郡就没这样过啊。”
看到前面城门口排着的长龙，一个个都是等待进城的百姓，贩夫走卒，商人书生啥模样打扮的人都有，杨若晴就在心里诧异着。
“莫非是因为九公主的送亲队伍还滞留在天海郡内，所以，天海郡的治安要抓得比平时严一些吧！”
跟在队伍中间排着队，照着秩序的进了城，此时，已临近晌午。
排队的时候就等得饥肠辘辘，还憋了一泡尿，杨若晴打算先找家酒楼凑合着吃顿饭，解决掉生理问题再去棠伢子和九公主他们下榻的别院碰面。
酒楼的装修风格也很有特色，就地取材，比如说，在天香楼，除了用精美书简做成的菜单，
还有墙壁上贴着的青竹片上写着的菜单。
在这里，墙壁上也贴着菜单，但却不是青竹片，而是大贝壳。
杨若晴一眼扫过那些菜单，八成都跟海鲜脱不了干系。
对海鲜，说句实话，她并不是太感冒，许是从小就生长在内陆城市的缘故吧，饮食这块更倾向于咸的辣的，爆炒的。
“那就来一份海鲜粥吧，另外加一份白灼秋葵，一壶茉莉花茶。”杨若晴跟边上的小二那吩咐了声，并抓了一把铜钱打赏。
小二道了谢，屁颠着忙活去了。
打赏了就是好，很快她点的东西就送上来了。
海鲜粥里面，放了三种海鲜，粉色的是虾肉，白色的应该是扇贝，还有几块剁碎的海参。
粥确实很鲜美，这一碗下去，营养价值应该也是真的很高。
只是，杨若晴最后只是把粥和虾肉吃了，扇贝没碰两块，海参几乎没动。
快要起身结账的时候，听到边上桌子上来了两个人，看样子像是官差的打扮。
两人火急火燎的，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在喊小二上茶。
小二上了茶，他们又点了两个菜，吩咐小二：“跟后面厨子说声，其他客人的菜一概稍后再烧，先给咱两烧，咱两吃完还赶着去公主别院巡查当差。”
“要是耽误了我们当差，你们这酒楼就别想开了，快去！”
小二吓得赶紧跑去了后院厨房传话去了。
这两个官差倒了茶一边喝茶一边抱怨，杨若晴原本是打算起身结账走人的，听到这两个官差提到公主别院，重新坐了下来，想听听他们两个接下来想要抱怨点啥。
官差甲道：“这娶个公主做媳妇，真是折腾死人啦，从上到下，把咱折腾个没完没了，搞到最后这吴大人的儿子洞房没洞成，还被送进了病房，真是倒霉啊！”
官差乙道：“就是，七月头上这公主的送亲队伍就到了咱郡里，活生生拖到现在还没大婚，”
“真不知道郡守吴大人是怎么想的，吴公子那么好的条件，这要是在咱当地随便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孩子都要生了。”
“非得娶个娇滴滴的公主，跟瓷娃娃似的，碰不得摸不得，听说还是个二婚头！”
“嘘！你小点声儿，要是被人听去告到公主那里，咱的小命都不保。”官差甲拍了拍官差乙的手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好这当口小二端了饭菜过来，两个官差便结束了谈话，拿起筷子来开始狼吞虎咽。
杨若晴也起身过去结了账，来到门口牵了马继续赶路。
跟街上找了两个人打听了一下，便打听到九公主下榻的别院在哪里。
别院在天海郡的东面，就在海边，环境非常的好，附近的街道店铺啥的，一看就是经过了排查和处理，显得格外的干净整洁。
大街的尽头一座别院跃然视线，门楣上写着几个显眼的烫金大字：海天一色。
嗯，这名字不错，海天，海天……
海天酱油烧出来的菜很好吃哦！
好吧扯远了，杨若晴牵着马来到别院前面，距离别院还有大概五十步的样子，就被两个侍卫给拦住了。
“什么人？”他们板着一张扑克脸很是严肃的拦问。
杨若晴看了眼这两个侍卫身上盔甲的特殊标志，顿时就有一种亲切感。
海棠花。
这是骆风棠所在的护**的特殊标志。
当初骆风棠重组护**，需要特殊的标志，便让她帮忙出谋划策。
在大齐，能够自主决定军队标志的将军，不超过五人。
齐星云当初的军队标记是一朵云彩，还有的人是虎啊，熊啊啥的。
杨若晴灵机一动，为骆风棠设计了海棠花的标志。
她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来往那两个侍卫面前现了下。
两个侍卫看到这腰牌，对视了一眼，顿时对杨若晴肃然起敬。
“里面请！”
……
这块腰牌，是骆风棠的牌子。
这块牌子，是他身份的象征，持有这块牌子，去庆安郡，甚至长淮州的兵部临时，毫无理由的调遣五千兵马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大齐对这种国家功臣的嘉奖，是皇家对大将军的权力赏赐。
一般情况下，能够拥有这种重权的大将军，这样的腰牌是不可能离身的。
第3779章 给他的惊喜
但是骆风棠但凡要出远门，都会把这块腰牌交给杨若晴。
他担心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什么突发状况，比如山贼进村啊，或者强盗土匪，甚至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这块牌子，她就可以去搬救兵，而不至于孤立无援。
杨若晴是不想要的，可却耐不住他的坚持，只得收了。
这回，有这块牌子，真是方便多了。
“前面的风云堂便是我们将军下榻之处，属下只能送到这里，公子自请。”侍卫道。
杨若晴点点头，侍卫转身便走了。
她停在原地四下看了一眼，这别院很大，里面的景观也不错，棠伢子住在风云堂，那九公主住在哪里啊？
可这附近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有其他的小院子啊，难不成也住在风云堂？
应该不会的，这不符合规矩礼制。
“夫人？”
身侧，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杨若晴转过身来，便看到棠伢子身边的周副将正朝这边过来。
“周将军。”
杨若晴微笑着跟他回应了一声。
周副将方才只是看她的侧脸猜测的，现在看到全貌，又听到声音，确定了是本尊，周副将顿时激动了几分。
“夫人，您几时到的？请问将军知道您过来这事儿吗？”周副将问。
杨若晴道：“我刚刚才到，是瞒着他过来的，这不天快转凉了么，给他送几件新做的秋衣过来。”
她指了指挎在肩上鼓鼓囊囊的包袱卷。
周副将看了眼，微笑着道：“夫人对我们将军当真体贴入微，属下敬佩。”
“夫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吧？属下帮您拿东西？”
杨若晴微笑着摇了摇头：“几件衣裳，不重。那啥，你们将军呢？在院子里不？”
周副将看了眼那院子，道：“将军一个时辰前去了吴大人府中，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会回来。”
“夫人，需要属下现在就去把将军请回来吗？”
杨若晴再次摇头：“不用，让他先忙政务吧，你先带我去他那屋歇下脚。”
周副将躬身，“属下遵命，夫人这边请！”
进了院子，这是一个雅致的小四合院，正面宽敞的厅堂是办公用的，周副将领着杨若晴进了东面的一间厢房。
“夫人，到了，这间屋子便是我们将军这段时日歇息的屋子。”周副将道。
杨若晴看了眼屋子四下，一切都很简单，干净，整洁。
“这屋子收拾的不错，很舒服，也很简洁。”杨若晴随口夸赞了句。
周副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夫人谬赞了，属下愧不敢当！”
杨若晴转过身来，有点诧异的看着周副将：“是周将军收拾的？我还以为是底下的小兵或者丫鬟收拾的……”
周副将道：“因为此趟任务特殊，将军并没有带贴身的勤卫兵，将军说自己收拾，可是我们将军是忙大事的人，怎么能让他为这些小杂务事分心呢，所以属下就先凑合了下。”
杨若晴点点头，还想再问点啥，周副将把手里一直拎着的一只盖了布的小桶拎高了几分。
“夫人，您先歇着，属下刚从外面买来一些新鲜的食材，”
“这几日将军胃口不是很好，属下正想要去灶房做点将军的下饭菜……”
“他胃口不好是咋回事？生病了么？”杨若晴赶紧问道，眉眼里都是紧张和关心。
周副将愣了下，赶紧道：“夫人莫急，将军没有生病，这几日发生了一点事，将军要忙着处理，许是累的。”
杨若晴稍稍安了一点心，转而又道：“你们下榻在这里，这别院里都没有安排伺候的丫鬟和烧饭的厨娘吗？”
周副将道：“原本吴大人是安排了的，但是被将军寻了个由头给退回去了。”
“公主那边倒是要给将军送两个厨娘和使唤的宫女过来，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但我们将军还是谢绝了公主的好意，在底下的兵士里随便点了两个能烧熟饭的小兵来院子里凑合。”
听到这些，杨若晴都有点目瞪口呆。
以往他们行军打仗，军队里是不带女人的，烧饭的有专门的伙房军。
这来了天海郡，怎么也还是保持着军中一样的习惯呢？
“公主住在哪里啊？”杨若晴又问周副将。
周副将道：“住在这别院的最里面，跟这里隔着好一段路。”
杨若晴点点头，见周副将要告退，她放下手里的包袱卷道：“食材交给我吧，我既然来了，接下来这段时日他的饮食起居我来打理，周将军你就腾出手来辅佐他公事吧！”
周副将领着杨若晴去了西面的一间灶房了，里面果真有两个小兵在那忙活。
周副将打发了那两个小兵，然后把灶房里的那些调料啊，米粮啥的全给杨若晴介绍了一通。
“战场是你们男人的，而灶房，却是我们女人的战场，”杨若晴笑着道。
“周将军你忙你的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不过，你帮我保守个秘密，暂别告诉你们将军我过来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
周副将离开后，杨若晴赶紧生火做饭，因为棠伢子半个时辰后会回来。
淘米下锅后，杨若晴揭开了周副将放在一旁的食材桶上的布。
上面是一只扒光了毛的仔鸡，仔鸡下面是一把青菜，青菜边上是两只圆滚滚的带泥土豆和几只圆圆的灯笼辣椒。
再往下面，还有一块五花肉，三分肥七分瘦。
稍一琢磨，菜单子就在杨若晴的脑子里成型了。
于是她赶紧系上围裙，撸起袖子，开始动起手来。
仔鸡全部剁成鸡块，土豆切成滚刀状，等会来个土豆烧鸡块。
五花肉剁碎，调好酱料，灯笼辣椒内部掏空。
把五花肉馅儿塞进去重新将辣椒填充起来，等会放到油锅里煎，做虎皮灌椒，这道菜是棠伢子喜欢的下饭菜。
还有一把小青菜，等会拿两只鸡蛋做个青菜蛋花汤。
哦对了，先前还看到那边有花生，等会再做一个焦糖花生米。
当最后一碗焦糖花生米在油锅里热热闹闹的炸的时候，外面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杨若晴赶紧抓着锅铲来到灶房的小窗口，一眼便望见周副将，谢副将，还有另外两个小兵正簇拥着骆风棠进了院子。
第3780章 人格魅力
“瘦了！”
阔别五个月，这是杨若晴重见骆风棠时的第一感觉。
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很快的经过门口的院子里，很快那高大英俊的身形便消失在东厢房的门内，但杨若晴还是痴痴的站在窗口，一时没回过神。
怪不得周副将说棠伢子近来胃口不佳，果真如此，杨若晴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锅里发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她赶紧跑回灶台前，把锅里的花生米捞起装盘。
对面东厢房里。
两个小兵留在门口把守，骆风棠进门后便径直来到书桌前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放到桌上，示意周，谢两位副将看。
周，谢两位副将轮番看过那信后，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将军，这……”周副将欲言又止。
骆风棠点点头，一脸的冷峻，深邃幽暗的眼底有怒意在翻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翻涌的墨云。
“刚刚得到的确切消息，吴威这个狗官，真是狗胆包天，无法无天，这背后的动作，让人匪夷所思！”他沉声道。
谢副将也是一脸的愤怒，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之前我们滞留在这里的几个月里，他一直在伪装。”
“只是将军，虽然我们手头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但想要即刻就将他拿下，还是欠缺了火候啊。”谢副将道。
骆风棠微微眯眼，“我们欠缺的是一个先机，先发制人的机会。”
“再等一等，我看前日九公主不小心把吴雄的独子吴志推到水里这件事，吴雄已经很不满了，但这老狐狸一直在隐忍。”
“我想看看，他隐忍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晓的东西！”
周、谢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暗暗点头，表示赞同骆风棠的提议。
谢副将道：“一切全凭将军定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先告退了。”
骆风棠道：“你们都退下吧。”
谢副将转身走出了屋子，周副将却还站在书桌前。
骆风棠捧起了一本兵书，准备看，抬头却发现周副将正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骆风棠怔了下，“我脸上有花？”
周将军回过神来，忙地摇头。
“那你看我做啥？我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骆风棠打趣道。
商议公事，操练兵士，以及上阵杀敌的时候，他威严，严肃，冷漠到不近人情。
在战场上杀敌，他更是从地狱上来的修罗，专门收割敌人的人头。
护国大将军骆风棠的这个名字，不仅在大齐，在整个这片大陆上都是响当当的。
他率领的护**，当那面绣着血色海棠花标志的旗帜在战场上升起，便会让敌人闻风丧胆。
但是私底下，他跟自己的两个副将在一起不谈公事时，也是一个开得起玩笑的人，而且生活方面很随意，几乎没什么要求。
这让跟在他身边的副将，对自家将军真的是又敬畏，又崇拜。
骆风棠本人从未去刻意经营过这些，他做一切，都是凭着自己的真心去做。
啥样的情况下需要咋样做，他是一个拎的很清楚的人，从不刻意的做什么，但往往正是这样，他的人格魅力却如一块磁石，将这些人牢牢吸聚在他的周围。
尤其是此刻听到骆风棠调侃的话语，周副将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将军就别拿属下调笑了，倒是将军您，早上也没吃几口，这又忙了小半天，您不如先吃点东西，晚些时候再？”周副将商量道。
听到吃东西这几个字，骆风棠脸上浅浅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胃口，你们去吃吧。”他淡淡道。
周副将急了，道：“将军，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您这好些时日胃口都不佳，都瘦了……”
看到骆风棠还是拿着兵书坐在那里没有要起身的样子，周副将继续道：“你这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天海郡的局势咱也清楚，表面上风平浪静这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就跟那大海似的，搞不好啥时候就海啸了，您是将军，是咱的头儿，您要是不吃饭没有力气，谁来指挥我们，带领我们？”
“何况，要是夫人晓得您这样不吃饭，糟蹋自个身子，肯定会着急会心疼的……”
“好了好了！”骆风棠抬手打断了周副将的话。
“周将军，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咋今个才发现你这磨叽起来比个妇人还过犹不及呢？”骆风棠笑看着周副将，调侃道。
周副将红了脸，心道要不是事先得到了夫人的叮嘱，要我保密，我也不至于磨叽这么多啊。
“将军，今个灶房那边换了个新厨子，能烧咱那边的家乡菜，您去尝几口吧？”周副将继续劝道。
“夫人和公子小姐他们还盼着将军能早日回去跟他们团聚呢，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骆风棠原本是真的打定主意不想吃，但是听到‘夫人’‘公子’‘小姐’这几个词儿时，他的瞳孔收缩了下。
因为忙，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写家书了，也不晓得家里啥情况。
昨夜，他还做梦梦到晴儿过来了，欢喜到不行，伸出手去抱，抱了个空。
醒来后就一直没有睡意。
“嗯，我去洗把手，你把饭菜送来我屋就行了。”
骆风棠说道，从书桌后面起身，径直去了洗浴房。
出门在外，媳妇交待，饭前洗手，睡前泡脚，他一直都在努力执行。
除非特殊情况下，不然，他都不敢忘记，因为每一次洗手，泡脚，他都觉得是一种爱她，想她的方式。
等骆风棠从洗浴房洗干净了双手出来，一缕熟悉的香味儿便飘入他的鼻子里。
他怔了下，随即便发现了桌上已经摆放整齐的饭菜。
土豆烧鸡块，虎皮灌肉椒，青菜蛋花汤，还有一碟子油炸花生米，一碗白米饭。
“将军，你吃吃看，看今日这饭菜可还合胃口？”周副将恭敬的站在一旁，道。
骆风棠坐了下来，夹了一只虎皮椒咬了一口。
虎皮青椒外面被煎得起了一层金黄的外壳，里面的辣椒却又很松软。
五花肉口感细腻，有着微微的麻辣，一口咬下去肉汤的汁水渗透进来。
每咀嚼一下，那舌尖的每一个味蕾都好像干涸了许久的禾苗，在雨露中被唤醒，舒展起腰肢。
第3781章 不想第三个人
“将军，如何？是否合你胃口？”周副将站在一旁微笑着问道。
骆风棠没有回答，筷子又夹了一块土豆放到口中细细咀嚼着。
看似平静的眼底，实则疑云暗涌。
当周副将还想要再问一句的时候，骆风棠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烧菜的人在哪？”
周副将道：“在对面的灶房啊……”
话音未落，眼前就已没了骆风棠的身影，当周副将转身跟出屋子，只看到骆风棠大步流星进了对面的灶房。
周副将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悄然退场。
不仅自己退了，这小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被他给遣散走了，就留了负责安全的几个兵士在门口把守。
将军五个月没见到夫人了，今个这剩下的半天功夫，肯定是不想看到第三个人的。
……
灶房里，杨若晴刚刚把锅台收拾干净，道具，砧板，还有其他炊事用具都被她清洗并消毒，然后整齐的码放在每一件用具该有的位置上。
身后的木门突然砰一声开了，杨若晴转过身来，只觉得眼前的视线暗了一些。
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灶房。
“晴儿？果真是你！”骆风棠几乎是吼着冲进了灶房。
在杨若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便俯下身来一把抱住了她。
“哈哈哈，我就晓得，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做出那种口味的菜，是你，是你，果真是你来了，哈哈哈！”
他像个孩子一样，抱起她在原地转起了圈子。
杨若晴哭笑不得，小粉拳轻轻捶着他的胸膛：
“哎呀，你别太用力啦，到时候路上车马没把我颠簸死，你这熊抱得把我给勒死啊大哥！”
“啥大哥？我是你男人，是你闺女的爹！”骆风棠纠正，顺势放下了她，但大手依旧还是搂在她的腰间不松。
杨若晴转过身来，打量着他。
“怪不得周副将说你最近胃口不佳，竟然瘦了这么多！”
她说着，满眼都是心疼。
骆风棠抓起她的手贴着他的脸，深邃幽黑的眼底布满了欢喜。
“没法子，实在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他道。
杨若晴道：“没事儿，我来了，这段时日我来做饭做菜给你吃，保证把我家男人丢失了的胃口全给找回来！”
骆风棠笑了，也打量着杨若晴：“你咋来这里了？家里咋样？”
杨若晴抬手比划了个ok的手势，道：“现在到了下半年，家里也渐渐的闲下来了，我在家里待着也没啥事儿，就过来看看你们。”
骆风棠懂了，有些话现在不方便多问，而且媳妇都到这里了，先安置下来，回头得空了再慢慢说其他的。
“还没吃饭吧？走，过去一块儿吃！”骆风棠道。
杨若晴道：“我刚才进城的时候就在一家酒楼吃了一碗海鲜面条，这会子吃不下，你吃吧。”
骆风棠道：“这里的海鲜面条我清楚，压根就不顶事儿的，咱眠牛山人，还得米饭炒菜才管饱，再来吃几口。”
杨若晴做迟疑状。
骆风棠道：“晴儿，陪我吃好不好？”
“好不好？”
“嗯？”
“好不好？”
杨若晴实在扛不住骆风棠的央求，只觉这大将军，一转身就变成了个大孩子呢。
“好好好，我豁出去了，回头我吃胖了变成双下巴，屁股比磨盘大，你可不准嫌弃！”
杨若晴把围裙摘下来放到一旁，边调侃道。
骆风棠笑了，“又不是没见过你胖的时候，我就稀罕你胖乎乎的样子，笑起来眼睛两条缝。”
杨若晴作势要拧他，他赶紧求饶，两个人手拉手欢欢喜喜去了对面的东厢房吃饭。
杨若晴就象征性的吃了两块土豆，几根青菜，两口汤，便再也吃不下了。
而骆风棠则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桌上的菜被他一扫而空，连最后一口汤渣渣都喝掉了。
“舒服！”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靠在那里，微眯着眼，满脸的餍足。
杨若晴坐在一旁，手掌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这一脸享受的样子。
“这肚子今个算是吃饱了吧？”她问。
骆风棠道：“是啊，五个月了，就今个吃得最饱，最好了！”
杨若晴再次笑了。
做妻子的，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精心操持了一桌饭菜，然后看到家人吃得一粒不剩，这是最大的嘉奖和快乐。
吃饱喝足，杨若晴起身要收拾碗筷，被骆风棠一把拉到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等会我们一块儿收拾，先陪我说会话。”
他的双手圈住她的腰，轻声道。
杨若晴便放弃了挣扎，温顺的坐在他的腿上，侧过身搂着他脖子。
“嗯，我也有好多话想要问你。”她道。
“谁先问呢？”她又道。
骆风棠笑了笑：“媳妇最大，自然是媳妇先问。”
杨若晴轻轻揪了下他的耳朵：“这嘴儿甜的。”
“甜？要不要尝尝？”他问，朝她凑了过来，想要亲吻她的唇。
被她伸出两根手指头给挡住。
“你这猴急的，才刚吃完饭呢，院子外面还有属下呢，你这大将军真是……”
她嗔道，并瞪了她一眼。
这眼神，在她看来却是媚眼如丝，无意中就撩拨到了他的心。
他抓住她的手，再次贴在他的脸上，歪着脑袋，微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看着这张英俊冷傲的脸在自己的手掌底下如此温顺的熨帖着，杨若晴也是怦然心动。
感觉这一路风驰电掣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棠伢子，大安在哪里？”她问。
骆风棠道：“大安跟夜一还有酒仙三人乔装成普通百姓，在街上找了个落脚点，”
“大安很多时候都是乔装成一个落魄的书生，在天桥底下给过往的行人代写家书，或者画肖像，暗地里明察暗访，体察民情。”
杨若晴点点头，问道：“那大安应该没来过你这里吧？你们平时都是多久才见面一次啊？”
骆风棠道：“大安一回都没有来过我这里，这别院附近耳目太多，都是夜一过来传递消息。”“大安那边已经调查出了很多情况，等到夜里到了被窝里，我再仔仔细细说给你听。”
杨若晴“嗯”了声，“大安是不是也瘦了？我给他带了冬衣过来，回头你帮我想法子把冬衣转交给大安吧。”
第3783章 父子亲
“大安？”
杨若晴惊喜的喊了起来，扑上来一把抓住大安的手臂，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二弟。
“嗯，没咋瘦，不过却稍微黑了一点。”她道。
黑了一点的大安，虽然还是一样的俊美，但是却也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大安也在打量着杨若晴，闻言，他笑着道：“从前我都是坐在屋子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自然白嫩。”
“如今我每天都坐在天桥底下，这海风一吹，日头一晒，自然就黑了。”
杨若晴捏了把大安的手臂，“哎哟，啥时候还长肌肉了啊？”
大安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杨若晴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黑了更壮实，晒晒更健康。”
至此，杨若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骆风棠走了过来，对杨若晴道：“晴儿，大安可以在这里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会把他送走，你们姐弟有啥话就趁着现在赶紧说。”
杨若晴讶异道：“只能待一个时辰啊？我还以为去烧夜饭给你们吃呢！”
骆风棠道：“今日怕是来不及，等下回吧，我去让属下准备夜饭。”
杨若晴想了下，答应了，既然大安过来见一面都要如此乔装，这就说明天海郡的情况现在很微妙。
关键时刻，不能因为她的儿女私情让他们的行动露出破绽，坏了大事。
“好的，那你先让属下准备酒菜，等会我们三个边吃边聊。”杨若晴道。
骆风棠随即去了外面安排去了，屋子里，杨若晴把大安拉到床边，拿出那只她带过来的包袱卷打开来。
“你在天海郡的事儿，爹娘那边我帮你瞒得死死的，你尽管放心。”杨若晴道。
“这趟过来给你带了两套冬衣和两双鞋子，除了这双是我做的，其他的全都是小花亲手做的呢。”她把衣裳拿起来，放在他身前比划了下。
嗯，目测应该很合身，小花拿捏的真准，不愧是他媳妇。
听到是小花给做的衣裳，大安忍不住捏了一条袖子在手里，眼底都是暖意在流淌。
“姐，家里大家伙儿都还好吧？咱爹娘，小花，还有峰儿……”大安问道。
杨若晴道：“咱自个家里大人孩子都好，你尽管放心。不过……”
“不过什么？”大安问。
杨若晴道：“在我动身来天海郡的前几日，咱奶和四叔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大安问。
杨若晴便把杨华明如何的贪污酒楼银子，掺和坏米，偷偷在县城买宅子，最后东窗事发，
害怕坐牢所以不得不变卖了县城的新宅子来还钱，酒楼差事也丢了，受不住这几方面打击发疯并撞伤谭氏的事，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大安。
大安。
大安听完，一脸的冷笑。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四叔这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半点同情！”他道。
“道是我奶，纯粹是无妄之灾啊，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扭伤了脚踝，真的遭罪。”他又道。
杨若晴道：“跟着遭罪的不仅是咱奶，还有咱娘和五婶她们，”
“奶脚不能沾第，吃喝拉撒啥的，全都是咱娘她们去轮番服侍。”
大安点点头，“但愿咱奶的脚早日好起来，如此，咱娘和五婶也能松口气。”
“对了，那四叔现在没再发疯了吧？”他又问。
杨若晴道：“吃了药，暂时被控制住了，福伯说四叔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这会子我离开家门都十几二十天了，不晓得家里啥情况，照理不会有大事的。”
大安又问了一些关于峰儿的事情，杨若晴便把峰儿的一些生活中的趣事儿拿出来跟大安分享。
头年腊月出生的孩子，到如今十个月大，正是可爱的时候，能说的趣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小家伙馋嘴，哪怕刚刚给他喂饱的，等一会儿瞅见咱大人吃饭，他又急了，”
“那小嘴巴啊，砸吧砸吧的，还伸出小手跟你这里讨，哈哈哈……”
杨若晴笑了，大安也忍不住笑了。
杨若晴接着道：“喜欢粘着咱爹，咱爹从外面干活回家来，才刚进家门，他就伸出双手要他抱，”
“把他抱在身上的时候，他可不安分，从来不会乖乖坐着，”
“小脚啊顺着你的肚子一路往上踩，一直走到你的胸口，”
“咱爹娘都说，峰儿的性格一点都不像你，你小时候可文静了，峰儿这性格像他小叔，小安小时候也是这样，皮……”
杨若晴在那细细碎碎的说着，大安专心致志的听着，脑子里幻想出一幕幕家中小儿的憨态，大安的唇角勾起无比柔和的弧度。
末了，杨若晴道：“等你这边的差事顺利结束了，到时候跟皇上那里请个假，回家来好好的陪下他们母子。”
“峰儿都半年没见到你了，估计都不认得你了。”她道。
大安眼底的笑容有点苦涩，点点头，“确实不认得了。”
骆风棠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几句，他笑着道：“大安你绝对放心，父子连心，只要回去陪娃耍上半个时辰，他就认你了，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杨若晴也赶紧道：“没错，你姐夫那会子离开家的日子比你还长呢，回来后，宝宝一开始也是抗拒，”
“后来玩熟了谁都不要，只要你姐夫。”
大安微笑着点点头。
骆风棠抬手拍了拍大安的肩膀：“收拾下，过来坐。”
“好。”大安道。
骆风棠又转身跟杨若晴那道：“酒菜马上就送来，咱边吃边聊？”
杨若晴欣然一笑，来到桌边收拾桌子。
很快周副将就把饭菜送上来了，五菜一汤。
分别是清蒸大盘蟹，烤扇贝，油炸鱿鱼须，一碗红烧肉，一碗青菜，还有一碗海带鸡蛋汤。
“哇，海鲜大餐啊！”杨若晴笑着道。
大安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来这里几个月，我发现这些里的人最喜欢吃海鲜。”
“早上我吃包子，海鲜馅儿的，中午也是，夜里面条也是海鲜面条。”
“我一开始还觉着蛮有新鲜感的，后来连续吃了三天就有些腻歪了，好在酒仙大叔擅长烹饪，我们都是买菜回去自己生火做饭。”
第3784章 渔村暴动
因为中午吃得太饱，所以夜里杨若晴随便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坐在一旁陪着他们说话。
两个人主要是在交流信息，关于天海郡郡守吴雄的。
杨若晴边听边给他们两个把关，一来二去，也渐渐听明白了一些天海郡目前的局势。
天海郡是东面沿海的一个郡，范围不是很大，估计还抵不上庆安郡。
但是天海郡以前是一片富庶之地，物产肥沃，又跟大海毗邻，各种海产品，以及沿海的港口贸易为这一带的百姓带来了富饶的生活。
那时候，大家都说，天海郡是被海龙王眷顾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
但是这几年，这里的情况却每况愈下，田地大片的荒芜，人口大量的流失。
大大小小的港口和码头也倒闭了，尤其是这两年，因为海洋气候的恶变，海里的产出也大幅度锐减，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难过。
“姐夫，吴雄这个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大安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惊醒回来。
杨若晴的视线便落在大安的身上，只见大安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个吴雄，这几年来不知道在天海郡的民间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高，”
“别说那些小规模的百姓了，便是那些当地的小地主们，种粮大户们，都扛不住吴雄这剥削。”
“一来二去，一年到头，粮食打下来八成都要被官府收走，还剩下两成又被当地的恶霸抢夺，老百姓到手的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
“如此一来，他们索性就丢掉了田地不做了！”大安道。
骆风棠一脸的严肃，道：“这若换做我，也不会坐的，纯粹是给别人做嫁衣裳，自个一粒都落不到啊！”
大安点头：“正是，所以在我这段时日的低层明察暗访中，发现很多百姓对官府的积怨已不是一点点了，可以说是怨声载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些人，丢掉了锄头后，便有几种选择，”
“一，去海边打鱼来养家糊口。”
“二，有点门路的居家去外地投靠亲戚。”
“三，既没有能投靠的亲戚，又懒惰不想打鱼，所以就自暴自弃在外面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
“而往往这最后一种的人群比例眼下在天海郡占据最多，这一类人，也被那些别有用心的暴动派看中，并将他们网罗过去，给口吃的，便带着他们造反，成了造反队伍里面的敢死队！”
说到此处，大安顿了下，“对了姐夫，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我要去一趟天海郡往东八十里的渔村那带。”
听到大安要去渔村那带，骆风棠的脸色蓦地就变了。
“你不能去渔村，那里现在是整个天海郡最危险的地方！”骆风棠道。
“姐夫，我必须要去，再危险也得去，我想去找那个秦汉卿谈一谈。”
大安道，他的手握紧成拳，眼中都是坚决，
“听说他从前中过举人，既然是念书人，想必是能沟通能讲清楚道理的，若是我能跟他好好谈一谈，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归降过来，那天海郡的动乱就会风平浪静的熄灭，这岂不最好？”大安道。
骆风棠皱了下眉，沉声道：“大安，秦汉卿这个人，没有你我看到的这么简单，”
“没错，他确实只是一个落魄的举人，但他能号召起那么多的渔民起义军，造成那么大的声势，他的背后或许隐藏着我们看不见的力量，我不放心你去，你这是股深入虎穴！”
“姐夫，我必须去！”
“你不能去，我说不能就不能！”
“可我是皇上指定的钦差，若是我贪生怕死，那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信赖？”
“你也是我大舅子，你的安全，对我来说高过皇上的信赖！”
“姐夫……”
“好了，你们两个都先停一停，我有话要说！”杨若晴一手拍在桌子上，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你们两个都把我当空气是吧？我不出声，你们还争个没完没了的，我有话要说！”她蹙起了眉头，气呼呼道。
两个男人同时闭了嘴，都看着杨若晴。
骆风棠道：“晴儿，你说。”
杨若晴道：“我说话的时候，你们两个谁都不准插嘴，除非我问，你答才可以。”
骆风棠和大安对视了一眼，两个男人都同时有点想笑，但都习惯了她的这份霸道。
“好，你问谁，谁回答，保证不抢你的话。”骆风棠好脾气的道。
杨若晴道：“首先，渔村起义是咋回事？其次，秦汉卿又是谁？”
骆风棠看了眼大安，大安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
“渔村起义，这得从去年冬天说起，去年冬天，天海郡往东八十里地外的海边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渔村，并非一个小小的村子，而是泛指这一带沿海那些大大小小靠着打鱼为生的村子的总称。”
“在渔村里，有一个叫王二小的渔民打鱼回家，发现家中怀有身孕的妻子，还有五六岁大的儿子被人杀死在家里，”
“她妻子不仅被杀，还被凶手侮辱了，儿子的死状也很可怖！”
听到此处，杨若晴下意识捂住了嘴，脑子里几乎能幻想出那种血腥凄惨的画面来。
“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负妇人孩子的，简直是畜生还不如！”杨若晴怒道。
“是谁做的？查出来了吗？”她追问。
大安道：“大家都不清楚是谁杀的，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村子里刚好有个落魄的教书先生，他走了出来，告诉众人是天海郡衙门里的主簿之子做的！”
“这个教书先生，就是秦汉卿！”
杨若晴点点头，示意大安接着往后说。
大安道：“这个主簿是天海郡郡守吴雄的属下，主簿有个儿子，是当地的绔少，一霸，不知道做了多少为非作歹的事，”
“但因为有他爹罩着，所以一直都没人敢制裁他。”
“他去渔村，其实是在郡里犯了错惹怒了主簿，所以被遣送到渔村那边的老宅里去，在那边他不仅不好好的自省，还在继续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