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8章 独宠一人
沐子川勾了勾唇角，“接近了，晴儿再猜。”
接近了？
杨若晴睁大了眼，继续转动自己的脑子，再将女人对这方面天生的敏感发挥到极致的去思考，去琢磨。
“既然不是方氏，又跟她接近，难不成是方氏带过去的陪嫁丫鬟什么的入了齐星云的眼？”她问。
沐子川微微颔首，“没错，正是如此。”
骆风棠的眼中顿时就溢满了笑意，“我家晴儿真聪明，这都能猜到，太厉害了！”
这些往死里夸的话，习惯性的从骆风棠的口中说出来。
他才不关注齐星云最宠爱的是谁呢，他只关注自己媳妇猜对了这个事实，嘿嘿。
“啥？真的被我猜对啦？齐星云最宠的不是自己的皇后和两位妃子，而是妃子身边的丫鬟，这是啥口味啊？”杨若晴也是惊讶的问。
沐子川点头，“嗯，是方娘娘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听说叫蜜儿。”
杨若晴对这类花边新闻最有兴趣了，眼睛亮闪闪的，坐在这里等待着沐子川的下文。
沐子川自然清楚杨若晴的性格，所以不待她追问，他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往后说。
“我还听到一则坊间的传闻，不知真假，这里就我们三人，也没外人，我说来大家就当闲话听听便是。”
“嗯嗯嗯，这冬天烤火取暖，不就是闲话家常嘛，你赶紧说，我帮你续茶。”
杨若晴跟个小丫鬟似的，屁颠着去给沐子川续茶。
沐子川和骆风棠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眼，
“据说当初太子东宫大婚，第一夜是在书房渡过的，并没有跟太子妃圆房。”
“第二夜第三夜，虽然去了太子妃的院子里，但好像也没圆房。”他道。
“啥？”
杨若晴惊讶得睁大了眼，看了眼骆风棠，这回，骆风棠也表现出了一丝惊讶。
“那从第四夜开始呢？去哪了？”杨若晴好奇的问。
沐子川道：“第四夜就去了方氏那院子，蜜儿伺候的。”
“额……”杨若晴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即便赵婉如算不上什么美人，可却是齐星云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别人逼着他娶的，强按牛头，牛是不喝水的，可这自个自愿娶的妻子却不圆房，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还有啊，即便你齐星云是个喜欢美人的，那苏梓月附和标准啊，咋也不至于第一回伺候便是让侧妃身边的陪嫁丫鬟伺候，这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让一正两副三个女人的脸往哪里放？而且，无疑中让那个叫做蜜儿的陪嫁丫鬟风头置在了风口浪尖上啊！”杨若晴很不解的道。
沐子川轻轻点头，“在这一块，新帝确实是不按常理出牌。”
“登基之后，新帝封赵氏为皇后，苏氏和方氏分别为贤淑二妃，而蜜儿则封为贵人，另赐了宫殿。”
“新帝下朝后只是去赵皇后的凤藻宫略坐一坐，隔三差五留宿蜜贵人的宫殿。”
“贤妃淑妃形同虚设，蜜贵人独宠后宫。”
“据说后面是有御史进谏，朝堂上几位重臣还有阁老都苦口劝说，说皇室子嗣单薄，新帝须雨露均沾方可延绵子嗣，新帝许是权衡了一番，方才去了皇后那里……”
“偶尔也会去贤淑二妃那里坐坐，至于有没有宠幸，便不得而知了，但那个蜜贵人，如今却是风头正盛，后宫第一人。”
“她的父兄都跟着得到了封赏，从方家摆脱了奴籍，如今也开始了自己的营生。”
“我在京城的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这方面的谈论，说是那蜜贵人若是能趁此盛宠之际，怀上龙嗣，封妃指日可待！”
听到此处，杨若晴只感觉自己重温了一回宫廷剧。
“赵皇后是英国公府的嫡小姐，老牌的勋贵，淑妃苏梓月艳冠后宫，是才华与容貌并济的奇女子。贤妃方氏，名门清流之后，想必也是花中孤傲，雪后香梅的人物。”
“除此外，后宫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娥也是数不胜数，这个蜜贵人竟然能在这么多形形色色又都背景强大的女人堆中脱颖而出，入了齐星云的眼，想必是有几分独特的本事吧？”杨若晴分析道。
骆风棠道：“啥本事不本事的，一句话，这就是缘分吧！”
“两个人有缘分，一眼见了，眼里就看不见其他女人的，肯定是这样的！”
他拍着胸膛言之灼灼的道，目光看着她，也是灼灼的。
杨若晴有点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她知道他这是在拿自己以身说法呢！
真是个呆子，没瞧见还有第三个人在嘛，老夫老妻的还秀啥恩爱喲！
而这边，沐子川把骆风棠的话听在耳中，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心里也是极为赞同。
男女之间，确实需要缘分。
并不是对方如何的貌美倾城就一定会喜欢，重在那种感觉。
就好像自己，这些年在外面做官，不知道遇到多少形形色色的美人，胖的瘦的，高挑的丰满的小巧玲珑的，
或温婉或文静或机灵或泼辣……
或妖娆或妩媚或清雅……
可自己就是提不起什么感觉，有时候遇到一些似乎比较般配的，想想不如就随便娶个成个家，也好让老娘安心吧。
可是，每次当自己要下决定的时候，心里面就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抗拒……
就这样，一直蹉跎到现在。
他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里，也明白能治自己心病的药是什么。
视线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杨若晴和骆风棠两口子，他们两口子眼角眉梢里都是默契都是温情啊。
这让沐子川又有点受刺激了。
他抽身而起，对杨若晴和骆风棠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娘还在家中等我，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叙旧。”
杨若晴和骆风棠也都站起身来，杨若晴道：“外面黑乎乎的，我们送送你。”
沐子川道：“不用，我一个成人，村里的路即便十年不走也是熟悉的。”
杨若晴道：“还是送送吧，外面到处黑灯瞎火的。”
骆风棠道：“外面风大，晴儿你就别出去了，我送子川就行了。”
然后，他不由分说，拿起一盏风灯便送沐子川出了院子。
杨若晴便笑着送到堂屋门口，叮嘱了他们两句，瞧着他们的身影走远，方才转身回到桌边收拾桌上的茶碗，点心盘子，又将炭火盆子里的炭火挑了几下，将两个小家伙之前换下的鞋子拿过来，放在炭火盆子上反复烘烤，驱除里面的水汽。
第3709章 差点打死
徐莽说话，真的是一言九鼎。
腊月二十六，长根叔家杀年猪，早上的时候桂花婶子就过来跟杨华忠和杨若晴这边打了招呼，让晌午过去吃杀猪饭。
可是上昼的时候，骆风棠就接到了徐莽从县城捎来的信，说是害荷儿的人家，有眉目了。
杨若晴和骆风棠赶紧把这个事儿跟老杨头还有杨华明那边说了，因为现在是腊月，快要过大年了，所以老杨家上上下下的男人们，除了大安，其他人都在家。
爷们齐聚一堂，一听恶人有眉目了，杀猪饭都顾不上吃，当即就撸起袖子要去找。
身为一家之主的老杨头这时候站住来主持大局了。
“老三老四老五永进永智小安你们都去，咱人多力量大！”老杨头安排道。
“另外，晴儿，棠伢子，你们能不能也跟着再跑一趟啊？我怕那个人家家丁多，又是地头蛇，到时候他们几个吃亏啊！”老杨头又跟杨若晴这商量道。
看着这俨然要去打架的阵仗，杨若晴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出声，杨华明抢先说了话。
“你们带棍子，我带刀，到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了那狗日的！”他咬牙切齿道。
杨华忠和杨华洲满头黑线，杨华洲道：“四哥，你也别太冲动了，杀人是犯法的。”
杨华明道：“那狗日的把我闺女给糟蹋了，还把我闺女舌头给割掉，不杀他我心里憋着火。”
“杀了他，我来抵命，坚决不连累你们！”
杨华洲张了张嘴，不知该咋样说。
老杨头瞪起眼：“你去抵命了，谁来养活四房？你不管我和你娘这两个老的死活，狗蛋你也不管吗？”
还是拿狗蛋说事儿管用，杨华明顿时就不吭声了，一拳头砸在边上的墙壁上，发泄自己的不爽。
这边，老杨头将视线落在杨若晴身上，征询道：“晴儿，你说，这个教训的尺度该咋样拿捏啊？”
杨若晴想了下，道：“爷，咱这趟过去，先肯定是要把事情问清楚，不管事情是咋样的，咱都把那坏人胖揍一顿，因为他们给咱荷儿造成的身体上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
老杨头连连点头。
边上杨永进他们也都捏紧了拳头道：“虽说荷儿堂妹在家里不懂事，跟咱也不咋亲近，可终究跟咱是一笔写出来的杨字，是咱的堂妹。”
“堂妹被人欺负成这样，咱要是不做点啥，外面人当咱老杨家没人了呢！”
杨永智和小安他们也都纷纷点头，小安更是扭动着自己的手腕道：“我好几日没打架了，刚好骨头痒。”
这边，杨若晴抬手让他们先别出声，然后接着往后说。
“胖揍之后，咱要扭送他去官府的，不然，胖揍一顿了事的话，教训不够。”
“杀了那恶人为荷儿报仇吧，我觉得不划算，大齐是法治的国度，新帝又刚刚登基，咱犯不着为了一个恶人把自个搭进去。”
“再说咱老杨家的爷们其实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也是做不出来那种事的，所以胖揍一顿后扭送官府，让恶人下辈子都把牢底坐穿，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惩罚！”她道。
杨华忠道：“我赞同晴儿说的，杀人是要犯法的，尤其我还是个里正。”
杨华洲道：“棠伢子是大将军，大安是状元郎，眼瞅着过完年咱小安也要去上任，咱家又多了一个吃官家饭的人，这当口咱还是要注意一点点影响，不能拖累了他们几个。”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老杨家如今人丁兴旺，每一房都能吃香喝辣，丢掉锄头，过起了老爷般的日子，
说到底还不就是仰靠着棠伢子，大安，晴儿他们几个后生争气嘛！
老杨头直接拍板：“成，那就这么着！”
杨若晴又道：“我跟你们去，棠伢子就别去了，他是大将军，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种小场面还轮不到他出场呢！”
骆风棠却有点担心的看着杨若晴：“你都去了，我不去，我能放心么？”
杨若晴暗暗掐了他一把，“有啥不放心的？徐莽大哥会照应着咱的，还有邹县令那边，到时候我肯定会事先打招呼。”
“黑白两道咱都有人，去掀一个当地员外家，妥妥的！”
那个恶人，是望海县往北一个叫吉水镇上的员外，听说还是吉水镇的首富呢。
骆风棠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杨若晴，他退了一步，“好，我可以不跟去吉水镇，但是，我必须要跟你们一块去，我留在县城，倘若有啥变数，我好就近支援。”
不管如何，即便是去砸当地首富家的场子，他都要保全媳妇的万无一失！
杨若晴知道他的倔强劲儿上来了，十匹马都拽不回来的，只得互相都退了一步。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她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杨华忠和杨华洲他们悄悄交换了眼神，都在憋着笑，但也都很欣慰。
因为这小两口感情好啊，你为我着想，我为你打算。
而这边，老杨头听到骆风棠也去，心里更加有底了。
“成，那你们去准备下，等会吃过晌午饭就赶紧动身，争取天黑前赶到县城，夜里给那恶人家来个突然袭击，让他晓得咱长坪村老杨家的人，老杨家的阿猫阿狗，都不是能随便碰的！”
三辆马车，载着老杨家的爷们，还有杨若晴，气势汹汹去了吉水镇。
而家里呢，过年的一切活动都先暂停，先等他们回来。
村子里的消息传播得很快，三辆马车驶出村子的时候村民们就都猜到是去做啥去了，于是他们也是一边忙着筹备过年的事情一边在谈论和猜测这件事。
隔天吃晌午饭的时候，三辆马车就回来了。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最起码要到明日才能回来呢！”
老杨头听到动静，接到了村口。
大家伙儿于是在杨华忠家门口下车，进了院子。
“事情办得咋样了？有没有找到那个恶人啊？”老杨头跌声问。
杨华明道：“找到了，暴揍了一顿，有一棒子要不是三哥拦着，这会子那狗日的怕是被我敲去见阎王了！”
第3710章 来龙去脉
杨华明说这些的时候，一脸的兴奋，前段时日的那股郁闷之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杨头却听得瞠目结舌。
“不是说不惹人命官司嘛，你咋还这样啊？”老杨头问。
杨华明道：“这不，打得火起，有些收不住手哇！”
老杨头无语了，后背被惊起一层冷汗。
杨若晴把老杨头的那表情看在眼底，心道虽然自己说了尽量不去杀人，那是因为老爹，五叔他们都是些顶天立地的善良汉子。
杀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接受不了。
但如果四叔昨夜真的没收住手而把那个胡员外给打死了，四叔也用不着抵命的。
只要有钱，有权，去周旋周旋……对吧？
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胡家人逞恶在先的。
老杨头道：“事情到底办得咋样了？赶紧的跟我说说！”
杨华明道：“爹，我太兴奋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你让我三哥和老五他们说吧，嘿嘿……”
老杨头便道：“老五，你来说说，到底是个啥情况。”
杨华洲点点头，便说开了：“我们是昨夜到的县城，棠伢子的那位义兄徐莽兄弟在县城做接应，”
“到了县城后，我们兵分两路，棠伢子去了县衙跟邹县令那边知会一声去了，我们其他人则在徐莽兄弟的带路下，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县城往北三十里地的吉水镇，然后直接找到了那个胡家。”
“那个胡家，真的不愧是吉水镇首富啊，乖乖，那大院子可气派了，我大概看了下，那院子比晴儿和棠伢子家的院子还要大，还要气派呢！”杨华洲伸出手来大概比划了下。
杨永进道：“吉水镇首富，听说有万贯的家财呢，那院子肯定气派啊！”
老杨头皱了皱眉道：“我是要问荷儿的事，要晓得前因后果是咋样的，不是打听那个胡家有钱没钱，住多大的宅院，”
“你们啊，说话就不能捡要紧的先说？东扯西拉的，还是让晴儿说吧！”
“晴儿啊，你来跟爷说说。”老杨头直接点了杨若晴的名。
杨若晴朝挨了训的杨华洲和杨永进那眨了眨眼，然后组织了下语言，整理了下思路，把事情的原原委委的跟老杨头这说了。
“我们到的时候，胡家人刚好正在吃夜饭，”
“一家之主的胡员外，胡员外的夫人，两个姨娘，还有儿媳妇佟氏。”
“对了爷，晚些时候我还要跟你说个人，这会子先容我卖个关子，先说正题。”她道。
“当时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气势汹汹进了堂屋，胡员外还摆出一副有钱人呼呼喝喝的派头，二哥和小安上去就把饭桌给掀了，吓得桌上几个妇人嗷嗷叫着四散而逃。”
“那个胡员外还想喊官家和家丁过来撵我们，结果被我四叔一拳头打翻在地。”
“至于其他的官家和家丁，早就被徐莽大哥带去的人给制服了。”
“四叔踩着胡员外的胸口，开始审问他嘛，一开始还想抵赖不承认，又挨了一顿胖揍，就啥都招了。”
“荷儿离开的这一年里，果真是躲在胡家，在胡家安胎，生孩子。”
“他们以招工为幌子，开出很丰厚的待遇把荷儿骗去胡家，其实是为了让荷儿给他们家的独子冲喜。”
“胡家的独子患了肺痨，还有好几种其他的怪病，那种病还传染。”
“胡家开出很丰厚的价钱，在附近一带都没有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家冲喜，”
“偏生又不想去外面买，于是就相中了荷儿，荷儿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内情还真的应了。”
“刚喝完交杯酒，荷儿就被推进了洞房，三个月后，那少爷就断了气。”
“荷儿要走，却被胡家给强行留下了，他们说那少爷在底下孤单，荷儿是他新纳的妾，自然要她下去陪他。”
听到这儿，老杨头惊得手里的旱烟杆子都差点掉到地上，声音也猛地拔高了几分：“啥？他们要咱荷儿陪葬？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杨若晴点点头。
“原本荷儿是要死的，在挣扎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就这样竟然被诊断出怀了身孕。”
“从脉象推测月份，是胡家的。”
“因为这个孩子，胡家暂把她留下来了，让她专心在胡家养胎。”
“在这里我要补充一下，胡家少爷跟少夫人就生了两个闺女，家里是没有男丁的，所以胡家少爷一死，胡家就是断后了。”
“荷儿这一诊断出怀了身孕，这孩子可得保住啊，胡家人就每天在荷儿这边用这种好话的哄着，忽悠她专心养胎，画了一张好大好大的饼给她，让她母凭子贵，将来做胡家的贵妾，若是儿子，那就要注定接手胡家这万贯家财啥啥的，”
“荷儿动心了嘛，果真在胡家住了下来，每天好吃好喝的，跟飞飞倒也渡过了一段好时光呢！”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刚生下来就被抱走了，胡家人不想荷儿去外面说出这事儿，就把她舌头割了，撵出了胡家。”
“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爷，我说完了。”
杨若晴说完，赶紧端起边上的茶水来抿了两口，嗓子眼都冒烟了。
这边，老杨头还是保持着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胡家人作恶，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他喃喃着道。
“但咱荷儿也是自己贪心不足，还真的以为怀上了胡家的孩子，自己就真的能摇身一变做胡家的贵妾？想多了！蠢，笨啊！”
老杨头仰头长叹，实在想不出这么蠢笨还贪心不足的人，会是自己嫡亲的孙女。
“对了晴儿，那个孩子呢？在哪啊？”老杨头随即又问。
“是男娃还是女娃啊？”他又问。
杨若晴道：“是个男娃，还别说，长得跟荷儿还真是像呢，被乳娘抱在怀里，吃得白白胖胖的还蛮招人稀罕的！”
老杨头苦笑，“再招人疼，又能咋地？胡家的孩子，又不是咱老杨家的，更何况还是那样来路不明！”
杨若晴点点头，确实也是。
“那你们揍完人后，也审问出来了，后来咋处置的呢？”老杨头又追问。
第3711章 有点出息行不?
“我们老杨家可是最遵纪守法的人家，自然是保管处理了啊。”杨若晴道。
这边，杨华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道：“我把那狗日的胡员外打到他婆娘和媳妇还有几个小妾都认不出来了，衙门就来人把他给带走了，哈哈哈，晴儿跟县令那边打过招呼了，这胡员外在牢里，日子会过得很惬意了，哈哈，天天都要给他加菜……”
老杨头道：“那接下来还要审案吧？”
杨若晴道：“嗯，这是必须的流程，不过现在都快要过年了，原本衙门的那些差役都是已经告假在家里歇息的，”
“昨夜是临时被县太爷调派过来抓人，我这边也额外给他们每人封了红包的。”
“所以这审案，肯定是在年后。”她道。
杨华忠道：“年后审案也好，这段时日好让那个胡员外在里面吃吃苦头。”
杨华明捏着下巴眯起眼道：“哼，那个胡家是吉水镇首富，他们这段时日肯定会用家里的钱去上下打点的！”
杨若晴勾了勾唇，再怎么上下打点，能跟护国大将军，忠勇伯抗衡么？
现在是因为骆风棠低调，不然，护国大将军归乡过年，别说这望海县了，庆安郡，乃至长淮州的那些官府要员，当地乡绅们都要前仆后继赶过来送年礼，结交。
实际上那些人也一直在打听，蠢蠢欲动，是骆风棠明确放话了，不搞那些名堂，那些人又打听到一些骆风棠铁面将军的传闻，这才望而却步，远远的观望着呢。
都是人精，你胡家再咋样去打点关系，人家只要一打听这是护国将军的岳父家的事，谁敢出来多事？
“四叔尽管放心好了，胡家证据确凿，没法翻盘。”杨若晴一脸的笃定。
杨永智打趣道：“四叔，你说那个胡家要是给你这送厚礼过来，想私了，你咋办？”
“厚礼？”杨华明的眼珠儿亮了亮，“咋样的厚礼啊？”
“嘭！”
老杨头直接把手里的旱烟杆子照着杨华明的脑门上磕了一下。
“管他咋样的厚礼都不能要，你是几辈子没见过银子，还是吃不饱饭哪？”老杨头板下脸来呵斥道。
“就算胡家抬了几箩筐的银子过来，能抵得上你闺女的一条舌头么？能抵得上你闺女被人当做生孩子的母鸡用完就扔么？”
“更何况，要不是你闺女走狗屎运怀了那个病鬼的孩子保住了一条命，不然这会子你闺女早就被人陪葬埋在地底下，你这个做爹的都还蒙在鼓里啥都不晓得呢！”
“还想着钱钱钱，还想着私了？你有点出息行不？”
挨了老杨头的一顿骂，杨华明涨得脸通红通红的。
他搓着手赔着笑道：“爹，我也没说我要私了啊，这不是智小子跟我这闲扯淡嘛，”
“爹你绝对放心好了，我可是一个硬骨头的人，金山银山都没法跟我闺女的性命比，我是坚决不会答应私了的，胡家想都不要想哦！”
……
腊月二十七，照着这一带的规矩，十里八村都要‘行静’。
所以大家伙儿白天的时候都抓紧功夫把该忙的忙完，腌咸肉，卤鸡蛋，熬肉骨头，剁肉沫子啥的，全都赶着白天完成。
等到日头落山，把外面晾晒的咸鱼腊肉啥的收回家来挂在屋檐底下后，就开始吃夜饭。
吃过夜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片刻，喝几口消食的茶水，然后都赶紧洗澡上床去安静的躺着，缓缓进入梦境。
小孩子们也被哄得不嬉不闹，看家护院的狗狗也事先得到了安抚，到处都静悄悄的……
很多很多年了，不知是从哪一年开始就有了这个传统和习惯。
老一辈人交口相传下来，从老人到孩子都谨遵这习惯。
但是，在老杨家老宅四房的东屋里，杨华明和小娟两个却躲在被窝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事儿。
“昨日你不是说，胡家那边托人捎信过来，想要来村子里拜访你么？后面咋没来呢？”小娟压低声问。
杨华明道：“娟儿你傻呀，这种私了的事儿，咋能约到家里来呢，要是被我爹晓得了，还不得打死我！”
小娟点头，“这倒也是哦，狗蛋爷脾气倔。”
杨华明又道：“还有我三哥和五弟他们，要是晓得我暗中跟胡家人接头这事儿，也得骂我，瞧不起我呢！”
“我傻呀把胡家人约到家里来，我当然是要约去外面见面啊！”他道。
小娟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那四哥，你今个去镇上买年货，其实是去见胡家人吧？见到了没啊？”
杨华明低笑了声，道：“嘿嘿，这还用问嘛，必须见到啊，我这可是冒着大风险过去见他的，要是被我爹和三哥他们晓得了，那可不得了！”
小娟顿时兴奋起来，抓住杨华明的手臂，“快跟我说说，胡家那边咋说的来着？打算给多少钱私了啊？”
杨华明贴着小娟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小娟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能给这么多啊？”
杨华明道：“人家可是吉水镇的首富，那随便拔一根毛下来都比咱大腿要粗的。”
“何况这回可是一家之主的胡员外被关在里面，家里就剩下个婆娘和儿媳妇，”
“要是胡员外年后被咔嚓一声砍头了，那胡家万贯的家财两个婆娘也守不住哇，”
“而其他那些打点的地方八成也碰了钉子，所以这两个婆娘现在只能来找我私了啦，”
“哈哈哈，为了把当家人给捞出来，她们肯定要下血本的！”他道。
小娟一听这话，顿时激动到不能自己。
“四哥，之前你还打算去偷偷挪用酒楼的银子去镇上买大宅子，这下好了，胡家送钱来了，我决定了，咱不去清水镇买宅子了，咱索性直接去望海县县城买大宅子，你说咋样？”小娟问。
杨华明有点迟疑。
小娟接着道：“四哥你想啊，你要是挪用酒楼的银子，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胡家送钱过来，这是咱光明正大的钱，是胡家对咱荷儿的补偿呢，咱为啥不要？”
“你不是说胡家有钱嘛？吉水镇首富嘛？咱跟他们狠狠的敲一笔，”
第3712章 没你这儿子
“买完宅子，咱手头还能留个百来俩银子，这银子咱在县城随便盘个铺子，自个做老板，自个给自个赚钱，多好啊？这总比你在你那侄女那边做事要好吧？”
“咱赚多少可都进了自个口兜，往后咱儿子狗蛋也是真正的少爷，不用跟村子里那帮泥腿子小孩子一块儿玩泥巴玩雀雀，四哥你说呢？”
小娟这每一句话都直接说到杨华明的心坎里去了，杨华明一咬牙，“富贵险中求，何况我这钱不偷不抢，不过是要的赔偿，是应该得的，我爹和三哥他们就算晓得了，也不能说我啥！”
小娟道：“四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狗蛋爷虽说是硬骨头，说不要钱要尊严啥啥的，”
“可咱荷儿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了，难道咱不要钱，要尊严，让胡员外给砍头了咱荷儿的舌头就能重新长出来？”
“不能啊，荷儿不照样还是那副残疾样子么，余家那边不要她，她不照样还是四哥你的负担，是咱狗蛋将来的负担么？”
“与其这样，咱还不如识时务，把钱拿到手呢，至少咱有了那钱，日子好过了，住上大宅子了，也更有条件来照顾荷儿，对吧？”
“要是你三哥和五弟他们也说你不该拿这个钱，你便问他们，咱四房要养这么多人，如今还要养荷儿这个残疾了的老闺女，”
“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这么难，谁来施舍点钱？”
“谁再说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就让他们把荷儿接过去照顾啊？”
听完小娟这一番话，杨华明心头最后一丝犹豫都烟消云散。
“小娟这话我爱听，没错，就是这个理儿，他们都是一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个个把尊严啥的挂在嘴上，可有谁考虑过我的艰辛？事儿还不都得我自个来做么！”他忿忿道。
“就这么决定了，我今个还没答应胡家那边呢，明日我先跟家里这边说一声，我要正大光明的去拿那个钱，我这回要用我的道理让他们服气！”他道。
小娟听到前面的话暗暗偷着乐，可是后面的话让她着急。
“四哥，还是先去镇上把事情谈妥了再跟家里这些人说哦，我怕夜长梦多！”她道。
杨华明道：“不，攘外必先安内，这回我要先把家里这些人全部说服，然后正大光明的去拿钱，我才不要偷偷摸摸呢，这是我该得的钱！”
小娟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担心杨华明到时候被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给重新说服，但是杨华明既然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小娟也不好再强行的说什么，免得激起他的反感。
只能在心底祈求杨华明能够坚定决心，倘若不能，大不了回头她再接着吹枕边风就是了。
隔天，大家伙儿在村口池塘浆洗的时候，都在那里谈论昨夜‘行静’的时候，村子里哪些方位最安静，哪些方位有声音，几更天的时候谁家的孩子哭了，谁家的狗叫了啥啥的……
杨若晴也在这里洗菜，一抬头瞧见曹八妹挎着一篮子过来了，杨若晴赶紧招呼她过来一块儿洗。
曹八妹刚蹲下来就压低声对杨若晴道：“四叔一大早就去爷那屋，也不晓得说了些啥，被爷给轰出来了。”
“啥？”杨若晴暗诧了下。
“他说啥了？你可听到了只言片语啊？”杨若晴又问。
曹八妹摇头：“我是过去拿爷奶换下的脏衣裳来洗的，我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四叔被轰出来，就听到爷说，让他滚，说他要是敢应，就没他这儿子，至于其他啥的，我就没听到了。”
听到曹八妹的转述，杨若晴的眼中浮起疑云。
“应？应啥？”杨若晴喃喃着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四叔昨日这个时候去了镇上，半上昼的时候就回来了，说是去买年货，可是回来的时候在我家门口跟我爹那说了几句话，我无意中扫了一眼他那车厢，里面却没啥东西。”杨若晴道。
曹八妹也是一脸的茫然，“那四叔到底做了啥事儿，又让咱爷这么恼火呢？”
杨若晴摇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就两件事会让咱爷恼火。”
“哪两件事啊？”曹八妹问。
杨若晴道：“一，就是跟胡家那边。”
“我听棠伢子说，胡家那边这几日正在到处找人打点，想要把胡员外从牢里弄出来。”
“胡家人肯定会碰壁的，到时候走投无路了，指不定会想到过来求饶服软，请求私了。”
“我爷的态度是坚决不接受私了的，而我四叔那人，很难说哦！”她道。
曹八妹琢磨了下，道：“那第二件又是啥？”
杨若晴道：“第二件，我原本是不想说，我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因为我四叔自从那天夜里提过他想去镇上买大宅子之后，”
“我们帮他分析了一番，劝他买个相对便宜一点的四合院，他说要回去琢磨琢磨，就没有后文了。”
“如今，倘若胡家真的想要私了，搞不好我四叔就会动心，然后用私了的钱去买大宅子都是有可能的！”
千万不要高估了四叔的节操，他这个人啊，这么多年了，反反复复，就没消停过。
“若真是这样，那该咋办呀？”曹八妹又问杨若晴。
杨若晴道：“荷儿是四叔的闺女，若是四叔执意要私了，爷也不能杀了他呀，咱也不能越俎代庖替他做决定。”
“随便他吧，只要他自个心里觉得值就行，反正咱这么多人已经去了胡家找回了咱老杨家的场子，这就做得到位了，别人也不会说咱们闲话，也只会瞧不起四叔。”她道。
曹八妹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哎，荷儿也真是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杨若晴毫不客气的道。
“为啥这种事是她给摊上的，而不是咱？那就说明问题还是出在她自个身上呗，”
“而且你看她现在那副叼样，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每天躺在那里跟个老佛爷似的，她就是活该。”
杨若晴毫不客气的道，眼中都是鄙夷。
曹八妹忍不住想笑，“嗯，咱该帮的都帮了，接下来就看热闹了。”
第3713章 感人的兄弟情
出乎杨若晴的预料，杨华明竟然把老杨家的人召集了起来，并当众宣布他要接受胡家私了的决定。
请注意，杨华明是跟众人这里宣布，而不是跟众人征询意见。
听完他的决定，老杨头冷笑着道：“既然你这么有主意，那你自个拍板就成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把咱这些人都召集过来呢？”
杨华明赔着笑，“爹，咱是一家人，我做啥决定是肯定要知会你们的，不可能把你们大家伙儿瞒在鼓里的。”
“毕竟，上回帮荷儿出气的事儿，大家都出力了，尤其是晴儿和棠伢子……”
当杨华明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杨若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假装抬头望着堂屋的屋顶不接他的话。
杨华忠却接话了。
“老四，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吧，你要是接了这钱，那个为非作歹的胡员外就又从牢里放出来了。”
“他可是那个把你闺女……”
“好了三哥，我晓得我晓得，我没忘记。”杨华明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杨华忠的话。
“今个我是先跟爹说的这个决定，爹当时就骂我，说我要是敢答应胡家那边私了，往后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我就想说，不是我软骨头，没见过钱，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口恶气，咱该出的也出了，那胡员外也受到了教训。”
“如今荷儿的现状就这样，就算把胡员外的脑袋给砍了，也没法把胡员外的舌头割下来拼接到荷儿的嘴里啊！”
“与其这样，咱还不如接受胡家的赔罪，拿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有了这笔钱，我们四房就可以换大一些的宅子，”
“就能让四房这一窝的孩子们有个宽敞的地方吃饭，做功课，”
“也能让咱爹娘来四房住的时候，能有意见像样的，冬暖夏凉的屋子养老。”
“还有荷儿，余家都已经休了她，她又残疾了，往后肯定也是我这个做爹的来养这老闺女。”
“我那一天干不动活了，赚不到钱，到时候养她这个长姐的担子就落到了狗蛋的肩上。”
“狗蛋不容易啊，还在襁褓中，上头就有一个哑巴姐姐和一个天残哥哥等着他去养活。”
“你们大家伙儿说说，我们四房日子艰难不？接了那笔钱，我们四房就能松口气，我，狗蛋肩上的担子就要轻一些，”
“荷儿，康小子，爹娘，四房的每一个人都要过得舒服一些。”
“我们四房日子好过了，自然也就用不着再去劳烦你们大家伙儿，不会拖累你们，这多好的买卖啊，没毛病啊！”
不得不说，杨华明确实长了一张巧嘴。
经过他这么一番分析，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杨若晴都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
人嘛，要懂得顺势而为，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横竖荷儿都已经这样了，胡员外也被打得半身不遂，恶气也出了。
现在拿一大笔赔偿的银子，是最理智也是最有益的决定。
一般人都会这么选的。
当然了，不会这么选的，还有两类人。
一类是像老杨头和杨华忠这种宁断不弯，将原则坚持到底的人。
还有一类就是像她这种不缺钱的人。
显然四叔不在这两种人里面，所以他选择接受赔偿，这就很好理解了。
“老四，你说的这些苦衷，三哥都懂。”杨华忠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的道。
“你看这样成不？你回绝了胡家那边，像胡员外那种恶人就不该放出来，”
“你这边呢，上回你不是说想在镇上买套四合院吗？”
“七八十两银子，三哥来帮你想法子，到时候你们先住着，啥时候还都没关系，三哥反正也不急用钱，你要是能还上就还，还不上就算了，成不？”杨华忠问。
他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其他老杨家人都深深震惊了。
七八十两银子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就连杨若晴在郁闷老爹这只老包子一辈子性格不改的同时，也忍不住感慨老爹的大方。
为了兄弟，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说实话，这种境界……
话说，她对大安和小安也能做到啊，上回大安在京城买的大宅子，可不就是她这个做姐姐和姐夫的买单的嘛！
不过，大安跟自己的姐弟情，可是远胜过四叔和老爹。
老爹是单方面对四叔好，可是四叔却不一定能做到老爹那个程度，所以，老爹其实没必要如此为四叔付出。
但老爹执意要对四叔这样付出，身为子女，杨若晴也不好强行拦截。
所有人都震惊了，都感动了，就连老杨头都很饱含泪光的眼神看着杨华忠，老汉的眼底除了欣慰还是欣慰。
老汉激动的对旁边同样被震惊住了的杨华明道：“老四啊，你听到了没啊，你三哥都愿意帮你搞宅子了，你赶紧说句话啊！”
杨华明回过神来，他震惊，也很感动的看着杨华忠，眼眶红了。
“三哥，我的好哥哥耶，你为兄弟我真的做到仁至义尽了哦！”
“好，我听你的，为了咱老杨家人的那口骨气，我不私了，我他娘的就要那个毒害我闺女的混蛋砍头，让他早些去投胎，下辈子做猪！”
听到杨华明这铮铮的话语，杨华忠也是激动万分。
他用力拍了拍杨华明的肩膀：“钱那玩意儿，够花就行，宅子不管多大，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的就好。”
“老四，你能听三哥的劝，三哥真的很欣慰，咱爹也欣慰，那就这么办了，回头明日你就去镇上回绝了胡家的人，然后咱欢欢喜喜的过大年，那事儿就翻篇了！”他道。
杨华明用力点头：“好，翻篇！”
边上，杨若晴站出来打算挺一把自己老爹。
“爹，你对四叔的这份兄弟情，让晴儿敬佩。”
“那七八十两银子，算在我头上吧，就当是酒楼这两个月没赚钱得了，先赞助给四叔在镇上买宅子！”她道。
杨华忠道：“不成，说好的我来想法子就必须我想，不能我许诺的事情总是你来帮我兑现！”
杨若晴抿嘴一笑，“爹，你就别倔强了，你来想法子，想啥法子呢？”
“卖稻谷卖棉花？那得攒到猴年马月才能凑足七八十两银子给四叔买宅子啊？”
“最后不还得跟我这挪么？语气那样，倒不如直接，全盘算我头上得了，只要咱老杨家上上下下和和睦睦的，一条心，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赚钱！”
第3714章 臭毛病
就在老杨家人都为杨华明这回的行为大肆点赞，而且杨若晴都已经准备好了八十两银子银票打算隔天上昼就交给杨华明的当口，老宅又发生了一件事。
暂且不说这件事是什么，总之，就在隔天上昼杨若晴把这银票交给了杨华忠，让他转交给杨华明的时候，老杨头黑着一张脸进了杨华忠家的院子。
“别忙活了，这银票就是扔到火盆子里烧掉都不要给他了。”老杨头道。
“爹，你啥意思啊？”杨华忠一头雾水，问道。
老杨头扫了眼杨华忠手里的银票，道：“人家现在手头有三百两银票了，有钱了，不稀罕这些了。”
“啥？”杨华忠一脸错愕，看向杨若晴。
却见杨若晴也是轻蹙眉头。
“爹，你这话到底啥意思啊？我，我咋整不明白呢？”杨华忠再次问。
杨若晴开了口：“很简单，四叔又变卦了，瞒着咱跟胡家人接头，拿了人家三百两银子私了。”
“啊？”杨华忠这下彻底明白了，
他气得脸都青了，“他咋能这么混账？昨日还商量得好好的，他也表态了，咱都给他弄了八十两银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八十两银子真的没打算让他还，还不起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咋就，咋就又变卦了呢！”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八十两银子跟三百两银子比起来，四叔终究没抵挡住诱惑。”
杨华忠还是很困惑，“可是，他自个昨日当着大家伙的面都说了啊，都说了不会背叛咱老杨家一贯的原则，尊严，骨气……”
“没背叛那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杨若晴再次打断了杨华忠的话。
边上，老杨头点头，“晴儿这话说的到位，想当初老四跟云城的那个杨文轩搅合在一块儿，酒楼这边的代掌柜都不做了，”
“后来被杨文轩搞得晕头转向的，帮着来谋夺咱老杨家的家产，他这个人啊，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臭毛病。”
老杨头痛骂杨华明，这一激动起来，又开始剧烈咳嗽了。
杨华忠和杨若晴父女两个赶紧来到老杨头身旁，一左一右扶住老汉。
杨若晴抚着老杨头的后背，帮他顺着气，杨华忠则赶紧安抚着老杨头。
“爹，你别气恼了，大夫都说了你这喉咙经不起折腾！”他道。
老杨头抓住杨华忠的手，喘着粗气道：“老三啊，你对老四的兄弟情义，爹都看在眼底。”
“爹还没有老糊涂，有些话爹今个一定要跟你交待清楚……咳咳咳……”
“爹，你先别说了，进屋去喝口茶顺口气再说。”杨华忠说道，直接扶起老杨头快步进了堂屋。
杨若晴也赶紧跟了进来，给老杨头倒了温开水，再放了一勺子蜂蜜水让他喝了下去。
老杨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放下手里的碗对杨华忠道：“老四这个人，一来是他自个的问题，见钱眼开，扛不住诱惑。”
“二来，他耳根子软，偏生那个小娟的枕边风就吹的没停过。”
“小娟？”杨华忠挑眉。
老杨头点头：“那个妇人，可别小瞧了，菊儿和陈彪回到老陈家，一大半也是她的主意。”
“怂恿老四去镇上买大宅子，也是她，开口闭口就打着为狗蛋好的旗帜，”
“老四年近四十才得了狗蛋这么一个亲儿子，宝贝得跟眼珠似的，小娟这个妇人正是因为摸准了老四的心思，才能吹啥中啥。”
“这趟跟胡家私了，也是小娟在搞怪，昨夜睡到半夜，我听到隔壁他们那屋闹哄哄的。”
“过去一看，小娟在寻死觅活，抱着狗蛋哭……”
“哎，我和你娘都上了年纪，如今看到狗蛋这小孙子虎头虎脑的，实在不忍心让他没娘，不然，照着当年的脾气，你娘早就把小娟给撵回娘家去了……”
“爷，我奶那个人其实也就是刀子嘴，她的心肠也没那么硬的。”杨若晴忍不住打断了老杨头的话。
“我奶撵我四婶撵了快一辈子了，四婶这不还在咱老杨家待着嘛，那种真的把媳妇撵走的事儿，我奶终究就还是做不出那种事的，咱老杨家也做不出那种事的。”她道。
老杨头长叹了口气，“哎，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还真是被晴儿说中了，那种撵人的事确实做不出来。”
杨若晴道：“我四叔应该是今个一早就去了镇上跟胡家人见面了吧？”
老杨头点头，“估计天还没亮就去了，吃早饭的时候就回来了，给我和你奶带了足足十只肉包子，说啥孝敬我们的，我和你奶是一只肉包子都没吃！”
杨若晴哭笑不得。
这边，杨华忠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说啥了，反正人各有志，咱这些做兄弟手足的，帮到这个份上也问心无愧了。”
“老四他看不上眼，那也是他的问题，往后四房的事儿，除非是爹娘你们的，其他的事儿我是一概不管，不听，不问了。”
……
肯定是心里有愧，上昼的时候杨华明亲自来了杨华忠家。
“爹，你也在呀？”
杨华明进屋后，看到坐在这里跟杨华忠说话的老杨头，先跟老杨头这弯腰打招呼。
老杨头鼻子里哼哼了声，扫了一眼直接扭过头去懒得搭理杨华明。
杨华明讨了个没趣，只得将尴尬的目光投向杨华忠。
“三哥，我的事儿想必我爹都跟你说了吧，那我就不多说啥了，你的好意，做弟弟的心里清楚，也很感激。”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望三哥多多包涵，多多体谅。”
杨华明说着，深深的埋下腰去给杨华忠这鞠了一躬。
杨华忠把身子侧过去，冷冷道：“你也别跟我这鞠躬搞啥了，就像你方才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有你的苦处，三哥也有三哥的难处，或许八十两银子在你眼中不算啥，跟那三百两银子没法比，可三哥也是尽了最大的能力去帮你筹划的。”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跟胡家也私了了，咱说啥也没意义。”
“你这会子过来，又是为了啥事？”杨华忠问。
第3715章 一直陪着你
杨华明讨好的笑着，对杨华忠和杨若晴他们这边道：“这不，我今个去镇上买了些酒菜回来，小娟和三丫头烧饭，想请大家伙儿晌午过去我那边坐一会儿，喝口酒，吃口菜，答谢大家伙儿在荷儿事上的尽心尽力。”
原来是请吃饭？这是口兜里有了银子了……
杨若晴心里暗暗想着，有爷和老爹在，她这个晚辈先不急着开口回绝，因为她知道老爹杨华忠是肯定会回绝的。
果真，杨华忠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了：“明日就过年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忙，我就不去了，你去跟他们说吧。”
“可是，三哥，你若不去……”
“没啥可是的，你三嫂今年不在家，可家里这些事儿也得有人做，我实在是抽不开空，你的好意心领了，你回去吧，去忙你的去。”
杨华忠这是直接给杨华明下了逐客令了，杨华明涨红了脸，转而将央求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晴儿，你和棠伢子赏个脸带孩子们一块儿过去吃饭吧？我专门买了那种大鸡胸脯肉，让小娟给孩子们搓鸡肉丸子吃呢！”他道。
听到鸡肉丸子几个字，杨若晴心里还是小小的动了一下。
家里两个小家伙，最近迷上了吃鸡肉丸子，几乎隔三差五王翠莲就要用鸡肉给他们做汤吃，杨华忠这个嘎公晓得两个外孙喜欢吃这个，不仅把家里后院那些仔鸡送过来，而且还跟村里养了鸡的人家那去买。
估计四叔是听到了这些，所以这回投其所好。
面对四叔的讨好，杨若晴只是淡淡一笑：“马上就要过年了，两孩子这两天我刻意让他们吃清淡一点，省得过年的时候好东西吃太多太杂闹肚子。”
这父女两个都把杨华明给拒绝了，杨华明又将问询的目光投向老杨头。
老杨头道：“对了老四啊，我和你娘商量了下，今年原本是该跟着你们四房过年的，”
“这不，你三嫂和大安小花他们在京城，你三哥和小安两个人吃年夜饭也冷清，我和你娘打算搬过来陪他们一块儿过年，”
“等到过完正月初七，我们就搬去五房过。”
听到老杨头的这个决定，杨华明急了。
“爹，使不得啊，去年你也没跟我们一块儿过年，今年又不一块儿过，晓得内情的倒不说啥，可那些不晓得内情的人背后要戳儿子脊梁骨，说我不孝顺啊！”他道。
老杨头虎下脸来，道：“有谁戳你脊梁骨，大不了我站出来为你辩解，还你清白就是了……”
杨华明怔了下，赶紧解释道：“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儿子想要跟你和娘一块儿过年，吃夜饭，一块儿热闹热闹……”
老杨头道：“你们四房如今添丁家口的，也忙也嘈杂，我和你娘还是来三房吧，我们都打算好了，你就别再说啥了，赶紧回去，好好的帮着筹划下过年的事吧，这腊月大多都在折腾荷儿的事，明日就除夕了！”
杨华明见劝说未果，只得讪讪离开，却被杨若晴再次喊住。
“四叔，你今个去镇上见胡家人谈私了的事，具体是咋谈的？”她问。
“他们那三百两银子有没有到你手里？”
杨若晴又问，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一直没忽略了。
听到杨若晴的问，杨华明道：“三百两银子先预付了三十两现银给我，余下的二百七十两银子，说是要折合成银票，明日就送过来。”
“等到他们把银票送到我手里了，我就去衙门帮胡员外求情，说我家这边不打算追究责任了，一切是个误会……”
“因为衙门要到元宵之后开开始升堂，所以这段时日，那个胡员外还得在牢里坐着，哈哈……”
杨若晴没有去理会杨华明的‘哈哈’，她的主意力放在那银票上。
“身为你的亲侄女，我最后还是想要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她道。
“银票没到手，千万别被他们哄着去衙门，即便银票到手了，也要仔仔细细的看一下那银票有没有造假，别到时候被人给耍了还无处伸冤，只能吃哑巴黄连亏了。”她最后道。
杨华明连连点头，一脸的动容。
老杨头也忍不住叮嘱杨华明：“还有那三十两银子，你最好自个收着，别全都交给小娟那个妇人，刘氏和荷儿三丫头他们也是你的妻子儿子，你最好分一半给他们！”
杨华明再次点头：“这个是当然的嘛，爹你放心，不用你吩咐，我肯定照办！”
……
杨华明接受胡家私了的事，很快就被全村人晓得了，对这件事，村里人几乎是持着两种说法。
一种是赞同杨华明的做法，理由就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尽可能的挽回损失才是明智之举。
还有一种便是跟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一样的想法，人活一口气，不能为了那点黄白之物就突破原则，跟恶人死磕到底才是真汉子该有的行为。
两派人马各自都坚持自己的观点，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村口村尾，池塘边老枫树，巷子拐角，甚至在村民们家里的饭桌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儿。
一度还成为了全村最热门的一个议题呢！
年前一切的不如意，不顺心，都将在除夕这一天划上一个巨大的休止符。
在那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大家伙儿聚在一起辞旧迎新，告别了过去的一年，重新迈进了新的一年里。
杨若晴家的院子里，骆风棠特意买回来很多风灯和一些彩色而鲜艳的高立志做点缀，把院子里装饰得极其的喜庆，明丽。
火树银花，五颜六色的风灯将院子里照得亮如白昼。
穿着崭新衣服的骆宝宝和大志在院子里追逐着，嬉闹着。
两个小家伙的手里还拎着骆风棠从县城带回来的小灯笼，小孩子的那种小玩具。
在骆宝宝银铃般的笑声中，杨若晴轻轻依偎进骆风棠的怀里，感受着这过年的温馨，团聚的美好。
骆风棠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将杨若晴拥在怀里，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晴儿，我们又在一起长大了一年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多更多，我都会陪着你，陪着孩子们！”
第3716章 失踪了
正月里走亲访友，吃吃喝喝，聊天侃大山，彼此间加深感情。
孩子们则在一起愉快的玩耍，杨若晴原本是想要每天都给他们布置家庭作业的，却被骆风棠给拦住了。
“孩子们一年到头都在学堂里念书，早去晚归，刮风下雨都没停歇过，已经很辛苦了。”
“这难得过年，就让他们好好的放松放松吧，即便要温习功课，也等过了初十，毕竟还还那么小……”
这是他跟杨若晴这苦口婆心劝说的台词。
杨若晴想了下，觉得有理儿，劳逸结合嘛，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
“功课这块可以，不过，你闺女练习拳脚那块……”她问。
骆风棠道：“拳脚功夫那块，每天都不能落下，除非很特殊很特殊的原因。”
天下并非完全太平的，战事随时都可能发生。
他要带兵打仗，不能随时随地都在家中保护她们母女和家里的老人。
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就晴儿会些身手，但是晴儿毕竟是个女人，让她一个人去保护那么多人也很累。
所以，从小就教导骆宝宝练习拳脚功夫，让她具备自保的本事，将来长大了，一个女孩子家走在外面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随便被人鱼肉！
“你这个人啊，重武轻文。”杨若晴调侃他道。
“说到念书，你就心疼孩子，要给他们假期啥啥的，说到习武，你就一天都不能落，好严格的教头啊！”
骆风棠道：“念书，是为了让他们明智，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个固然不能轻视，”
“但习武，却是想让她强身健体，具备保命的本事。”
“只有先保住性命了，才能去明智，去学习做人的道理。所以习武这块，我是一天都不能疏忽，只不过大志那孩子，身子骨打小就弱，我没法子……”
骆宝宝三岁就开始扎马步，到如今快要五年了，骆风棠教给她的一套拳法打得很溜，很精。
而大志呢，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以前骆风棠也尝试着想让大志通过练习拳脚功夫来改善体质，可是大志这孩子的身体就是不行，毅力也不及骆宝宝。
所以……
“以后只能让辰儿和宝宝来保护大志了。”骆风棠最后道。
辰儿文武双全，是他和晴儿的骄傲。
这边，杨若晴勾唇，“嗯，咱家三个孩子，将来互相扶持，我们也就放心了，那就照着你说的办，正月初十之前我就不给他们布置书本任务了，让他们好好的过年，玩耍。”
当杨若晴他们陪着孩子愉快玩耍，走亲访友的时候，四房却被一股阴云笼罩。
因为老杨头和谭氏都搬来了杨华忠这边一起过年，大房的人也都是待在前院，而曹八妹和杨永进小四口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俩闺女在孙家这边团聚，
杨永智和赵柳儿也带着鸿儿隔三差五的回娘家去看望哥哥和姑母他们，大房每天的人几乎就是金氏，杨永仙，杨永青以及福儿。
杨永仙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是待在屋里看书，练字，两耳不闻窗外事。
杨永青则是在村头杂货铺子那里跟人打叶子牌，去隔壁村跟几个狐朋狗友喝酒，有时候夜里都不回来。
金氏聋哑，对外界的感知度本身就比一般人迟钝很多很多，而福儿呢，这是一个在极度自卑和孤单中长大的孩子。
跟骆宝宝和辰儿差不多大，可是却没有去蒙学，原本杨永仙也是打算带福儿去蒙学的，但去了才两天福儿就不干了。
为啥？
一方面是本身先天的自卑，还有就是后天的创伤。
那一回被飞飞咬到之后，福儿的脸上和手背上留下了两处非常显眼又狰狞的疤痕。
小孩子们大多不懂事，喜欢拿疤痕笑福儿，福儿就不念书了。
如今就是闲在家里，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玩自己的，天天跟金氏这个哑巴在一起，福儿的世界也是无声的世界。
综上所述，大房留守的都是这样的几个人，所以当四房这几天气氛不对的时候，大房压根就毫无察觉。
直到杨华明出去三天都没有回来，刘氏察觉到不对劲儿，抽了个空子留了三丫头在家里陪着荷儿，自己则匆匆忙忙来了杨华忠家找老杨头他们。
刚好杨若晴和杨华洲还有杨华梅他们都在，一大群人簇拥着老杨头和谭氏说话，应该都是在回忆一些陈年旧事吧，因为话题里面还出现了杨华安和杨华林的名字，应该是老杨头在那里说他们小时候过大年时候的一些趣事。
杨若晴是第一个瞧见刘氏跑进来的，她赶紧站起身来，“四婶，我四叔不是让你留在屋里照看荷儿嘛，你咋来这边了？”
刘氏现在虽然解除了禁足，但杨华明也命令不准刘氏去村里别人家串门，除非来家里几个亲戚朋友家走动，还必须是有正经事才能走动。
听到杨若晴的问，刘氏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四叔好几日都没回来了，我去找小娟那只狐狸精问，她说不晓得，咋不晓得呢，肯定是故意瞒着我的呀！”
“啥？老四好几日没回来？啥情况？”
那边，谭氏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并惊呼起来。
她这一惊呼，老杨头他们也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刘氏和杨若晴这边。
杨若晴道：“四婶，你去桌子那边跟我爷奶说吧！”
刘氏便风风火火跑到了桌边，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探着身子气喘吁吁的道：“爹，娘，老四都三天没回来啦！”
“三天？你没搞错吧？你不回来能上哪去？这大正月的，家家户户都在走亲访友！”老杨头很不满的道。
刘氏道：“真的，我真的没有瞎说，三天前他去我屋里看荷儿，还跟我这说，等他拿到钱了，到时候换大宅子住，到时候买个仆妇回来专门伺候荷儿，那我也就不用像老妈子这样伺候了。”
“可是三天过去了，我天天瞅着对面东屋，老四都没有回来，我去问小娟，小娟摆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可把我气死了，这是一点都不心疼老四啊！”
第3717章 狐狸精的谎言
老杨头这下再也坐不住了，豁地抽身而起。
“去把那个小娟喊了，这还无法无天了，老四三天没回来，她连个响声都不吱，是哪个给她的这个胆子！”老杨头怒道。
刘氏自告奋勇：“我去拽她过来！”
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脚步声和刘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果真是刘氏拽着小娟过来了，小娟的怀里还抱着狗蛋。
“哼，你瞒着我，你敢瞒着荷儿爷奶不？狐狸精，到了你现形的时候了，快给我进去！”
刘氏推推搡搡着把小娟推进了杨华忠家的堂屋。
比起刘氏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惶白着脸的小娟则显得柔弱多了。
尤其是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给人一种孤儿寡妇的可怜无助感。
若是换做从前，大家伙儿肯定都会一致认为是刘氏在欺负小娟，
但这最近大家伙儿了解到了小娟对杨华明狂吹枕边风的威力后，都晓得这柔弱的外表不过是这个女人伪装的武器，内在里却是一盏不省油的灯。
所以这会子也没人过去拦着刘氏。
小娟进了堂屋后，看到这满屋子的人，尤其是八仙桌主位上坐着的黑着脸的老杨头和谭氏，小娟也吓得赶紧垂下了头。
“小娟带着狗蛋给爹，娘，三哥，五叔，在座的诸位亲戚朋友们拜年了，大家过年好，大吉大利。”
小娟抱着狗蛋弯腰朝众人拜了一拜。
没有人吭声，这种场合，发言权自然是要留给一家之主的老杨头和谭氏的。
主位这边，老杨头黑着脸问小娟：“老四上哪去了？咋三天没回家？”
小娟怔了下，站在原地垂着头，不做声。
“爹问你话呢，你耳聋还是嘴哑？”
刘氏也跟着瞪起眼喝问，嗓门比老杨头的还要响亮。
小娟怀里的狗蛋吓得哼哼了一声。
主位这边，谭氏出声了，却是呵斥刘氏：“老四媳妇你边去，别跟着瞎起哄吓到我狗蛋，让你爹细细盘问。”
刘氏一脸的忿忿，嘴里嘀咕着“真是偏心眼！”
但脚下却还是乖乖退到了一边，不敢插腔。
这边，老杨头接着盘问小娟：“长辈问你话，你啥都不吱声，这是啥意思？啥态度？”
“咱老杨家的规矩，老四没跟你说？”
小娟赶紧摇头，并抬起头来，一脸的惶恐，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爹，我真的不晓得四哥为啥三天还没回来，我只晓得他走的时候，说是去见胡家人……”她抽泣着道。
“三天没回来，你也不来跟咱这说？你就不担心老四？”老杨头再次喝问。
小娟再次摇头，“不不不，我当然担心四哥了啊，四哥是狗蛋的爹，是我的男人，我依靠的天啊。”
“他要是没了……”
“闭上你的鸟嘴，大过年的少扯淡，算命先生说过我家老四长命百岁！”谭氏喝断了小娟的话。
小娟连连点头：“对对对，四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的意思是，我比谁都担心四哥呀，他就是我的天，只是我不敢跟爹娘这里说，我不想爹娘担心，因为四哥说了，说咱四房这段时日发生了好多事儿，都让大家伙儿劳师动众的。”
“他去找胡家要钱，这件事就不想再惊动大家伙儿了，让大家伙儿这大正月里也能在家里清闲的歇口气，我这才没说的……”小娟缩着肩膀道。
“哼，那照你说，你还是一片好心为咱着想？”老杨头冷笑着问。
“要不是今个四媳妇过来说，我们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他接着道。
“不会的，”小娟赶紧摇头，“我琢磨着，四哥去吉水镇那边一来一回，三天也不算长，指不定还要在望海县城耍两天呢。”
“要是到了元宵节的时候还没回来，那我肯定不敢瞒爹娘还有大家伙儿啊……”
“混账！”老杨头气得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顿，抬手指着小娟：
“元宵节？你是打算瞒我们七八天才说？你这个妇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老四孤身一人去吉水镇拿钱，二百七十两银子，你可晓得那胡家会不会耍滑头出阴招？”
“即便那胡家不敢耍滑头，那一路上的小偷，毛贼，防不胜防！”
“那些人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杀人放火，亡命天涯的，二百七十两，你你你，你这个蠢妇，胆大包天！”
茶碗发出的巨大声响紧随之后的是老杨头暴跳如雷的吼声，堂屋里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小娟怀里的狗蛋也吓得嘴巴瘪了瘪，眼看着就要哭了。
这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做娘的，多半都会赶紧安抚怀里的幼儿。
可是，小娟抱着狗蛋的手却藏在底下掐了一把狗蛋，狗蛋嘴巴突然咧了一下，哭了一声。
估计是因为衣裳穿的厚，不是太疼，所以哭了一声便又立刻停住了。
小娟的手指再次用力，再次掐了狗蛋一下，狗蛋终于哭出了声，小娟还是不满，还想要再次发力让狗蛋哭得汹涌起来。
这时，一个身影冲到了她跟前，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怀里的狗蛋就被那人给接了过去，
而她自己那只作恶的手，却被来人捏住了手腕并举了起来。
“小娟姨娘，你够狠哈，别人家是哄孩子，你是故意把孩子掐哭，”
“你以为孩子哭闹起来，我爷就不敢审问你，看在孩子的面上赶紧打发你回去吗？”
杨若晴大声质问，眼底眉梢都是鄙夷。
众人听到杨若晴这话，都诧异极了，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当他们看到小娟那来不及收回去的手指头，还保持着掐人的手势呢，众人都目瞪口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晴儿你真的看错了，冤枉死我了，我是狗蛋的亲娘啊，我怎会舍得呀……”
小娟赶紧辩解道，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甚至想要把手从杨若晴的手里挣脱出来抱狗蛋。
杨若晴反手就把小娟给推到了地上，然后把狗蛋交给边上的杨华梅。
一个眼神，杨华梅秒懂。
第3718章 没脸了
抱起还在哇哇哭个不止的够到来到那边的火盆子边，撩起狗蛋后面系着的披风一样的绵袄子，褪下狗蛋的裤子。
“大家快看，指甲印儿还在呢，这个女人真的好狠心哪，一口的谎话！”杨华梅喊了起来。
众人凑过去一看，狗蛋白豆腐似的小屁股上，果真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指甲印儿。
刘氏第一个兴奋起来，她跳了起来，朝小娟发起了言语上的攻击。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个狐狸精真是比老虎还要毒，为了逃避责骂，连自个的亲儿子都能给利用上，你的心太黑了……”
以下省略一万字。
“当真掐到了？掐的深不深？有没有淌血啊？”谭氏抓住身旁的人，紧张的问。
“娘，还好，没出血，要是再深一点就真的要淌血了，孩子的皮肉*****素云赶紧安抚着谭氏道，她知道狗蛋现在是谭氏的命根子。
刘氏道：“五弟妹，你就别帮那个狐狸精说话了，她可是连自个的亲生儿子都舍得下手的，对这种人，你还有啥好姑息的？”
“怪不得老四三天不回家她都无动于衷，连自个的亲儿子都不疼惜，还能指望她疼惜男人？”
“他呀，就是把老四当做赚钱的工具，养家糊口的苦力，压根就不心疼老四呢！”
“哎，我们老四也傻呀，放着我这个黄脸婆的结发妻子不珍惜，就稀罕这狐狸精，狐狸精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岁哦，指不定啊，啥时候这绿帽子就给戴上咯……”
“你闭嘴，这还越扯越远了。”谭氏喝住了刘氏，然后来到杨华梅身旁，伸出手去摸索着狗蛋。
杨华梅把狗蛋交到谭氏的手里，谭氏赶紧搂在怀里并坐了下来，拍着，哄着。
可是狗蛋还是不停的哭，咋样都哄不好。
“来，给他吃点心。”杨若晴拿了装盘子的点心过来，拿了一块递给谭氏。
谭氏接过来又放到狗蛋的嘴边哄着，狗蛋看到点心，又尝到了一点甜头，才总算渐渐的平稳下来，不哭了。
等到他不再哭了，小娟又想挪过来，被刘氏直接拦住了。
“你是个心黑的人，别再碰狗蛋啦，狗蛋可是我们老杨家的种，是老四的老来子，要是有啥闪失可咋整，娘，你说是吧？”刘氏又扯着嗓子问。
谭氏道：“狗蛋如今也周岁了，奶水也可以断了，打从今个起，狗蛋就留在我身边了，刘氏过来给我搭把手，一块儿照看狗蛋！”
听到自己的儿子要被谭氏留在身边，小娟这下是真的慌了。
她赶紧冲过来跪到谭氏身前，抱住谭氏的腿：“娘，我求求你，千万别抱走狗蛋啊，”
“他打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的身，没有我在身边，他会哭闹的……”
“你闭嘴吧，就没见过你这样黑了心肝的人，连自个儿子都舍得掐，你不是人！”
谭氏照着小娟就是一顿臭骂，末了还啐了一口。
陈年老痰堪比粘合力度最好的胶水，黏在小娟的头发上稳稳当当掉不下来。
噶恶心。
小娟被老杨头命人带回老宅去了，因为这边，老杨头还要琢磨杨华明的事呢。
“老三，老五，晴儿，这事儿你们咋看啊？老四咋去要个钱还没回来呢？”老杨头问。
杨华忠道：“我们也不好说，而且前段时日我也亲口表态了，四房的事，我往后一概不管了，你们商量吧！”
杨华忠说着，摆了摆手，转身坐了回去。
老杨头有点目瞪口呆。
抽出旱烟来，打算抽烟，被杨若晴拦住。
“爷，你的嗓子……”
“哎，家里都这个样子了，你四叔不让人省心，你爹是个靠谱的，却又撒手不管了。我还啥嗓子不嗓子的？死了就算了吧，反正也活腻歪了。”老杨头叹着气道，把旱烟杆子塞到了嘴里。
杨华忠转过身来，“爹，你别拿自个身子开玩笑，好吧，我去一趟吉水镇，把老四找回来就是了！”
……
当天下昼，杨华忠和杨华洲兄弟便带着杨永进这些侄子去了吉水镇。
隔天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还带回了衣衫褴褛的杨华明。
“我滴天，咋变成这副模样？大正月的，别人是在家吃得下巴长一圈，你这是瘦了个皮包骨，老四你这几日到底是做啥去了啊？”
老杨头抓住杨华明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大声质问。
杨华明沮丧的瘫坐在地上，恨不得将脸埋到胯下去。
老杨头俯下身去想把杨华明再次拎起来，陡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孔武有力的爹了，儿子不听话，直接一把拎起来就打屁股的那个爹。
现在的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了。
手上的力气没了，在这个大家庭里的权威也渐渐的不如从前。
就在老杨头有些沮丧的当口，杨华忠过来了。
他一把就将烂泥似的杨华明从地上拎起来，照着杨华明的脸就是一拳头，然后把杨华明推倒在地。
“你到底瞒着我们大家伙儿在做啥？除了添乱你还能做啥？”
“爹这会子问你话呢，你又摆出这副死样子来不吭声，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话，再不说话老子打死你！”
“嘭！”
又是一拳头砸在杨华明的脸上，直接把鼻血给砸出来了。
出拳的人是杨华洲。
“还用得着等嘛？老子先砸一拳再说！”杨华洲忿忿道。
“回来的这一路上也是寻死觅活，问啥都不说，老子当时急着赶路回来懒得跟你折腾，”
“这会子到了家还搞这副鬼样子，给哪个看？就不惯这毛病！”
杨华洲说着，捏起了拳头还要再打，杨华明吓得赶紧用双手抱住脑袋连连后退。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我啥都说还不成么！”他哭着求饶道。
“你先前为啥不说？”杨华洲问。
杨华明哭丧着脸道：“还不是因为太丢人了，到了手的银子都飞了，没脸说嘛，呜呜呜……”
“甭哭了，在咱这，你那点脸早就被你丢光了！”老杨头没好气的道。
“赶紧说，到底啥情况，胆敢再隐瞒半个字，我就让你三哥和五弟把你活活打死得了！”
第3719章 管不动啦
杨华明也懒得起来坐，大冷的天就那么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起他的‘辛酸’遭遇。
“年前胡家过来谈私了的时候，是很有诚意的，当时还给了我三十两现银，说剩下的二百七十两银票回去就给送过来，最迟不超过两天。”
“可是三五天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我看那三五天刚好是过大年和初一初二走亲访友的日子，就没去找他们。”
“可是到了年初五初六的时候，胡家还是没送银票过来，我就坐不住了，赶紧的去了一趟吉水镇。”
“到了吉水镇就看到胡家在做丧事，门楣上到处都拉起了白幡，真叫一个晦气啊！”
说到这儿，杨华明埋下头来哭，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啥？你说胡家办丧事？哪个死了啊？该不会是胡员外在牢里死掉了吧？”杨若晴惊讶的问。
他确实跟邹县令那边打过招呼，让那些差役们在牢里给胡员外加点餐，但却没有吩咐弄死他啊。
因为有些人，你给他一刀痛快是种恩赐，让他慢慢的等死，这便是人间地狱。
“到底是谁死了啊？”杨若晴再次问。
杨华明抽抽搭搭的道：“不是胡员外，是胡夫人死了，呜呜呜……”
“胡夫人死了就死了，你哭个啥劲儿啊？难不成她是你心尖上的人不成？”刘氏从边上探了个脑袋进来，讽刺道。
“少跟这扯淡，说正经事呢，边去！”老杨头直接呵斥刘氏。
刘氏撇撇嘴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边，老杨头接着盘问杨华明：“即便胡夫人死了，胡家还有儿媳妇，还有官家那些人，你哭个啥？”
杨华明双手一拍大腿，哀嚎起来：“胡夫人死了，胡家的儿媳妇和管家的儿子私通，两个人卷了家财私奔啦！”
“啥？”老杨头惊得目瞪口呆，“这么说，这么说当初许诺三百两银子的人是胡夫人？”
杨华明点头，“是胡夫人派管家过来跟我这说私了的事的，可是官家的儿子和胡家的儿媳妇却勾搭着卷钱跑路啦！”
“胡夫人就是被这个事活活气死的，别说剩下的二百七十两银子没人兑现了，就连胡家那大宅子都要挂牌发卖了，胡家破产啦，我的银子也打水漂了，呜呜呜……”
杨华明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简直比自己破产了还要痛不欲生！
……
“老四那边咋样了？”
老杨头问从外面进来的杨华忠。
这一上昼几乎都是在喧闹中度过，尤其是盘问完了杨华明的事情后，老杨头整个人感觉都快要虚脱了。
所以打发杨华忠兄弟把杨华明送回老宅后，老杨头就坐到椅子上沉默的喝着茶，闭目养神。
听到老杨头的问，杨华忠蹲到炭火盆子边一边烤手边头也不抬的道：“我们把他送回屋，交待四婶和小娟给他弄点热的汤面吃下垫吧下肚子，回头多开导两句，我们就回来了，懒得在那里多待，看着烦！”
老杨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四房实在是太能生事了，这大过年的，整的一出是一出，哭哭啼啼，给家里找晦气！”
杨华忠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你想说啥你就说吧，别憋着，憋的难受！”老杨头道。
杨华忠道：“啥晦气不晦气的，我其实不是很在乎，我想说清楚的是，四房的事，我真的就管到这儿了，真的不想再管了，爹你若是把我当亲儿子，就不要再说啥，拿抽烟喝酒来威胁我，我真的累了！”
老杨头万万没有料到杨华忠要说的是这些，老汉瞠目结舌的看着杨华忠，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华忠接着道：“老四这回的事情，说好听点是天不遂人愿，说不听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切都是他自个在折腾，他想咋样折腾那是他的自由，但甭把咱这些兄弟们给绑架起来，大正月的，家家都忙着走亲访友，这为了他，我都还没来得及请亲家骆家人过来吃饭呢！”他道。
沉默了片刻，老杨头点点头：“好吧！”
这边，杨若晴也出了声，“对了爷，那八十两银子的银票，自打四叔说不需要的时候，我就从我爹那里拿回来了。”
“那笔钱我打算投入到酒楼的营运里面去，不打算再借给四叔了。”
“四叔若是安分一点，经过这件事后踏踏实实的做事，赚钱养家，酒楼的差事我还会继续给他保留着，”
“若是他因为这件事对我心生怨念，怀着打击报复的心的话，那不好意思，请他另谋高就吧，我们酒楼做的是吃食，自打当年被人在豆腐里动手脚害得我爹锒铛入狱后，这一块我一直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身怀异心的人混进来的。”
“这些话，也请爷代为转告下四叔，我就不当面说了，就当是叔侄间留最后的一丝脸面吧，拜托爷了。”
杨若晴说完，给老杨头这深深的鞠了个躬，以示感激。
沉默了许久之后，老杨头方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还没有老糊涂，你们做的，已算是仁至义尽了，是老杨家亏欠了你们三房啊，哎！”老汉道。
杨华忠道：“爹，这也谈不上啥亏欠不亏欠的，即便分家了，可大家还是兄弟，互相帮衬也是理所当然。”
话锋一转，杨华忠接着道：“只是，人的耐心和容忍总是有个度的，这些年，老四反反复复，跟咱这忽悠，敷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晓得捅下了多少篓子，我实在是倦了，真不想管了，如今他自个也是做了嘎公的人了，再不懂事就老了！”
老杨头道：“老三啊，你用不着跟爹我这解释，爹懂，爹都懂，”
“你和晴儿，还有棠伢子，你们个顶个的都是好样的，咱老杨家的牌面，还有如今这上上下下吃饱喝足，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也都是托你们的福，爹都懂的！”
“是老四不知足，这些话，今个我就会回老宅去，跟他那原原本本的说清楚，省得他退而求其次，还惦记着你们那八十两银子去镇上买四合院！”
第3720章 京城来的好消息
不晓得老杨头是咋样跟杨华明那说的，总之，接下来一连三天，杨华明都没再出老宅半步，杨华洲家办夜饭，邀请老杨家各房的众人过去吃饭，最喜欢热闹的杨华明都没有过来。
而杨华忠和杨华洲他们呢，也都事先约定好了，谁都不去哄他了，随便他自己。
事实证明，这世上有那么一类人，当身边人在乎他们的感受时，他就特会整事儿。
当身边不搭理他了，他就风平浪静了。
杨华明就是这类里的典型。
正月十二，他专门拎着礼品来了杨华忠这。
“三哥，我是过来请你们夜里过去吃夜饭呢，今个我去镇上买了酒菜，今夜大家伙儿都去我那边聚聚。”他道。
“还有老五和永进他们，我事先也都打了招呼，夜里大家伙儿都过去哈！”
这番邀请，听起来很是真挚。
杨华忠开门见山道：“这夜饭要是纯粹的家庭聚会，我自然要去，若是你摆下的鸿门宴，又要跟咱这整事儿，那我是真不去。”
杨华明赶紧抬手发誓：“三哥要是不信我，我拿我亲儿子狗蛋发誓……”
杨华忠赶紧喝住他：“好了好了，别瞎扯，我去就是了！”
杨华明又专门去杨若晴家这边请，盛情难却啊，夜里，大家伙儿齐聚杨华明这边，借用了大房的那间大饭堂，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
酒足饭饱，大家伙儿坐在一块儿拉家常。
谭氏搂着狗蛋，狗蛋在她怀里都睡着了。
小娟走了过来，想要跟谭氏这里把狗蛋接过去，直接被谭氏推开。
“都说了狗蛋现在我来养，你还瞎折腾啥？”谭氏没好气的道。
这段时日，狗蛋确实一直跟着谭氏，白天的时候刘氏过来帮忙照顾。
谭氏压根就不让小娟碰到狗蛋，不过洗衣做饭这些都是归小娟做，谭氏就负责逗，刘氏负责喂饭喂水啥的。
被谭氏推开，小娟一脸的不甘，还想上前，却被刘氏给挤开了。
“咱娘就是咱老杨家后院之主，咱娘说咋样那就是咋样，你好歹也是云城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打小就学这些规矩的，咋还这么糊涂呢？”刘氏冷笑着挤兑小娟。
小娟竟然被刘氏挤兑得哑口无言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华明。
杨华明也只能用眼神示意小娟先出去，他自个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因为上回胡家的事情，把大家伙儿都给得罪了个遍儿。
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抓住一切机会修复关系，不然，酒楼的差事被收回去，那就真的凉凉了。
“回去回去，狗蛋在我娘那里，嫡亲的孙子有啥不放心的？你快些回屋去！”杨华明跟小娟那压低声催促。
小娟没辙，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饭堂，出了饭堂，冷风迎面扑来，小娟的眼泪也哗啦啦奔涌出来。
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逃避责骂去掐自己的儿子啊，被晴儿抓了个现行，之前那么多年在老杨家做出的好媳妇形象毁于一旦！
小娟走后，饭堂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好。
谭氏问杨华忠道：“算算日子，小花也临盆了吧？京城那边来消息了没？”
被问到这个，杨华忠放下手里的茶碗一脸认真的回答道：“若是照着之前推算的日子，过年的时候就该生了，不过还没有收到京城方面的来信，也不晓得是个啥情况。”
老杨头点点头，便将视线落在杨若晴的身上：“晴儿那边也没消息吧？”
杨若晴笑了，“爷，瞧你这话问的，我要是有消息铁定第一时间跟我爹说呀，难不成还会瞒着他不成？”
老杨头愣了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人上了年纪，说话有时候有些糊涂，谅解下吧！”
杨若晴笑着接着道：“我猜测这消息八成在路上，指不定很快就能晓得结果了。”
杨若晴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大预言家？
因为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才过去两三天，就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那天上昼，她正在灶房里包元宵呢，骆风棠从外面兴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笺。
“晴儿，京城来的信，大安写的！”他脚步还没完全跨进灶房，激昂的声音便已传进了灶房。
“大安来信啦？哈哈，肯定是小花生了！”
杨若晴把手往围裙上擦拭了几下，赶紧过来接过他递过来的信笺，来到门口发现还没拆开。
“你咋没拆开呢？”她诧异的问道。
骆风棠道：“让你拆呗，你喜欢这些惊喜。”
杨若晴笑着眨了眨眼，“还是你了解我，嘿嘿，那我拆啦！”
骆风棠点点头，站到她边上。
杨若晴利索的拆开了信笺，里面就薄薄的一张纸，一目十行的扫下来后，她整个人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虽然明知道骆风棠就站在她身后，肯定也看到了信中的内容，但她还是忍不住激动的转过身来，抓住骆风棠的手臂跳了起来。
“棠伢子，我做姑姑啦，我有大侄子啦，哈哈哈！”
她开心得手舞足蹈，这激动和开心的程度一点都不弱于当初自己生下孩子们的时候。
看到她如此开心，骆风棠也跟着开心起来。
“赶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岳父吧，他这几日每天见了我都要跟我这打听有没有消息呢。”
杨若晴连连点头，拿着信笺拔腿就要跑，想到自己正包了一半的元宵，又刹了个回马枪。
“还是你把信送过去吧，今个元宵节，我还赶着包元宵呢，”她道。
“你送信过去的时候顺便跟我爹和小安那里说下，晌午过来一块儿吃元宵，一块儿过节。”
这心里有了欣喜的事情，做起事来那也是如同神助啊。
脑子里一直在幻想这大安和小花的儿子长啥样，手指间捏着汤圆一个接着一个，饱满浑圆，一个个汤圆都仿佛被她的喜悦感染，放到沸水里翻煮的时候，它们上上下下欢快的浮浮沉沉着。
等到晌午开饭的时候，杨华忠和小安早已过来，杨华忠早已接受了骆铁匠他们的恭喜，坐在那里红光满面。
虽是做了祖父的人了，可这瞧上去却比往日年轻好几岁的样子。
“汤圆来咯！”
杨若晴端了一只敞口的大碗过来，里面的汤水清澈透明，汤圆如一颗颗温润的玉，摆在桌上，与其说是吃食，倒不如说是一份艺术品，用作点缀，白玉无瑕，美得让人都舍不得下筷子。
“这汤圆里呀，我包了铜钱，谁吃到了，今年这一年都要走好运呢！”
杨若晴拿起一只勺子，对桌上的众人笑着眨了眨眼。
第3721章 彩头
一听汤圆里面还有彩头，大家伙儿都来了精彩，尤其是骆宝宝和大志，两个小家伙更是目光亮晶晶的。
骆宝宝探着身子往那装汤圆的大碗里瞅啊瞅，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恨不得穿透每一只元宵的表皮看到里面的馅儿去。
手里拿着勺子，一副迫不及待，欲欲跃试的样子。
逗得桌上的大人们都忍俊不禁，骆风棠拿起一双大公筷，道：“来，爹帮你夹一只。”
他把大筷子往碗里的汤圆里轻轻碰了下，筷子尖上传来的异感让他勾了勾唇，夹住那只直接放到了骆宝宝的碗里。
接着又用同样的法子夹了给大志。
放下筷子的时候，他朝杨若晴这边扫了一眼，两口子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传递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预料中的惊喜的声音随即响起：“呀，我吃到了，我吃到有彩头的汤圆啦，哈哈哈……”
骆宝宝兴奋的举起手里勺子上咬了一大半的汤圆，让众人看她汤圆里露出的铜板，骄傲得像一只小孔雀。
“哎呀，我家宝宝真是了不起呀，这第一口汤圆就吃到好彩头了，厉害厉害！”
拓跋娴赶紧夸赞起来。
骆铁匠和杨华忠王翠莲他们也都纷纷跟上，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吉祥的话，骆宝宝眉开眼笑，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尤其是看到杨若晴把那枚铜钱从自己的碗里取走的时候，骆宝宝急了。
“娘，那枚铜钱可是我的幸运钱铜板哦，我要它，你把它送我好不好嘛？”她央求道。
杨若晴欣然一笑，“当然好啊，等娘把这铜钱回头洗干净了，再用红绸绳穿起来，挂在你的床头咋样？”
“好呀好呀！”骆宝宝欢快的拍着手掌。
杨若晴忍不住抬手抚了下她柔软的头发：“好，那就乖乖吃东西，吃饱饱的。”
骆宝宝点头如小鸡啄米，赶紧埋下头去认真的吃碟子里拓跋娴她们帮她夹的其他菜。
这边，大志也咬到了一个有些生硬的东西，他好奇的打量着，然后也有点激动。
“咋？志儿也吃到彩头啦？”杨若晴随即问道，方才跟骆宝宝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留意大志呢。
听到杨若晴的问，大志腼腆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哇，那我家志儿也是好运气哦，来，娘一并收上来，回头给你们全穿起来挂床头辟邪。”她走了过来，也收走了大志的铜板。
看到大志也吃到了，骆宝宝歪着小脑袋，先前的雀跃劲儿似乎打了个折扣。
“我吃第一只汤圆就中了彩头，大志哥哥吃第一只也中了彩头，这彩头，咋这么多呢？跟大白菜似的呀！”
她一脸费解的道，然后，拿起自己的小勺子往装着汤圆的大碗里伸过去，似乎想要一探究竟。
杨若晴可不想露馅儿啊，正要阻拦，骆风棠则提早一步拦住了骆宝宝。
“这彩头啊，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哦，你看你爹我，估计就很难吃到。”
为了应证自己的话，骆风棠一口气吃了三只汤圆，都没有吃到铜板。
“咋样？爹没骗你吧？这彩头是极少极少的，可不是你说的大白菜，这一大盆汤圆里估计也就两三只，还被你们兄妹吃到了。”
“尤其是你这第一个吃的人，就更是了不起的！”
听到骆风棠这番话，骆宝宝这才打消了疑惑。
她再次眉开眼笑起来，小胸膛骄傲的挺起来，接着吃她的东西去了。
骆风棠朝众人这看了一眼，众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元宵吃汤圆讨好彩头，这本身就是一件寓意吉祥的事情。
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是咋回事，大家都不识破。
但是小孩子则不同了，纯真，好奇，对一切充满探知欲。
杨若晴拿着铜板下去了，清洗铜板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前世，也曾隔着玻璃橱窗看到餐厅里，一家人围着个跟她同龄的小女孩，唱生日歌，吹蜡烛，切生日蛋糕的场景……
说不羡慕，那是违心的。
不管自己被组织训练得多么的冷酷，理性，但是内心深处那份渴望被关怀，成为焦点的心是永远不会凋零的。
但自己前世没有机会，这世，看到自己的闺女拥有着这一切，她感到很欣慰，也很满足，仿佛是闺女在代替只重新经历着这些美好。
吃着喝着，不一会儿，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吃到了汤圆里的彩头。
大家伙儿都相互说着祝福的话，互相讨个吉利。
人嘛，永远心向光明总是好的。
酒足饭饱，骆铁匠脸上酒色上涌，黑堂堂的脸都熏红了几分。
他拍着杨华忠的肩膀，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老三，今个是好日子，你这辛苦了大半辈子，总算是熬出来了。”
“儿子生了孙子，你做了祖父，小儿子小安明日也要去庆安郡的兵部当差，又多了一个吃官家饭的。”
“老三啊，你是咱十里八村，最有能耐的爹啊。前半生辛苦拉扯的孩子们，如今个赶个都有出息，好样的，真的好样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都还等不及杨华忠说两句谦虚的话呢，骆铁匠便一头栽倒下去，睡着了。
这可把骆宝宝给乐坏了，小丫头赶紧从自己的凳子上下来，来到骆铁匠跟前，伸手去揪骆铁匠的胡子。
一边揪还一边咯咯咯的笑。
杨若晴和骆风棠赶紧过来，杨若晴直接把这捣乱的小手给抓住，并把她拽到一边，拿眼神嗔她。
骆宝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蹦一跳跑远了。
骆风棠和杨华忠他们则将骆铁匠给扶了起来，发现骆铁匠的鼾声早已如雷声般咋响。
王翠莲走了过来帮忙扶住骆铁匠，哭笑不得道：“你大伯呀，这是太开心了，这都醉成一滩烂泥了，宝宝拽他胡须都没知觉呢！”
众人都笑，把骆铁匠扶回了屋子里歇息去了。
这边，饭桌收拾完毕，杨若晴给杨华忠泡了茶，谈论起了大安他们的事。
杨华忠道：“看大安写信的落款日子，孩子应该是除夕夜生的啊，到今个刚好半个月，等到月底就满月了。”
“不晓得他们是满月就动身回来呢，还是再等两个月，做清明的时候再回来？”
第3722章 该说清楚的说清楚
杨若晴琢磨了下，道：“信里面并没有提到啥时候回来呢，估计是太高兴所以忘记提了吧。”
“不过，上回在京城的时候我们谈到回家的事情时，大安是明确说了，清明节的时候要带孩子回来上家谱的，”
“若是那样的话，清明节之前肯定要要到家，正月底动身，刚好孩子满月，然后两个月的时间，走走停停，刚好清明节的时候到家。”
“那就好，”杨华忠连连点头，“那咱要不要去接？这京城回来千里迢迢的，又是妇人又是孩子的，大安一介文弱书生……”
杨若晴莞尔一笑，看了眼身旁的骆风棠：“棠伢子，你瞧我爹这担心的，还是你来跟他说吧。”
骆风棠点了点头，端正了身形跟杨华忠这道：“岳父莫要担心，我这几日要随子川去一趟京城，回来的时候，刚巧能跟岳母和大安他们一道回来。”
杨华忠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好好好，有棠伢子在，我就没啥好担心的了。”他道。
“那啥，棠伢子去京城，晴儿去不？”杨华忠又问。
杨若晴摇了摇头：“他是回京去办正事，赶时间，这趟我就不去了。”
今天是元宵节，再过三天，等到了正月十八，镇上，县城，庆安郡的酒楼都要开张。
每一年酒楼开张，还有年尾盘算的时候都是最忙的时候，她抽不开空。
而且，年前已经有半年，她都不在家，把孩子们丢给家里的老人，她也不放心。
所以这趟就不去了。
“娘，爹是去接大舅家的小弟弟回来吗？”骆宝宝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了，趴在杨若晴的大腿上，眨巴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脆生生问道。
杨若晴微笑着点点头，“是呀，等到过清明节的时候，小弟弟，舅妈，嘎婆他们就都要回来啦。宝宝开不开心啊？”
骆宝宝笑得眉眼弯弯，“开心，我要做姐姐了，哈哈哈，到时候我也要抱抱小弟弟，亲亲小弟弟，把我最喜欢吃的脆脆饼给小弟弟吃！”
骆宝宝的话，让周围的大人们都欣慰的笑了起来。
杨华忠道：“我家宝宝真是懂事了啊，还晓得照看小弟弟了，这可真是一个大姐姐说的话啊！”
杨若晴也是轻轻捏了下骆宝宝的小鼻子，道：“好啊，那到时候等小弟弟回家了，你去抱抱他，亲亲他，不过，你的脆脆饼现在还是不能给小弟弟吃。”
“为啥呀？那脆脆饼可好吃了呢，大白叔叔和小黑叔叔跟我这讨要，我就给他们一人一块，多余的一块都不舍得给呢！”
骆宝宝嘟起小嘴，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杨若晴微笑着跟她耐心解释道：“因为小弟弟太小了，他没有长牙齿，嚼不动东西，只能喝奶。”
“等他长大一些，长牙齿了，到时候你再给他吃，好不好？”
这些事情，做大人的有必要跟小孩子说清楚。
小孩子不懂事，很多时候喜欢更小的孩子，会用自己觉得正确的方式去表达喜欢。
为啥杨华明和谭氏他们如此宝贝狗蛋，一方面跟狗蛋是个男娃，是杨华明的老来子有关系。
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去年发生了一件很惊险的事情，狗蛋差点死了，庆幸后来抢救回来了。
那件事就是，那天狗蛋在摇篮里睡，小娟抽空去后院上茅厕。
鸿儿过来了，鸿儿才刚刚四岁，看到狗蛋在摇篮里睡觉，鸿儿可兴奋了。
当时自个正在吃炒豆子，于是就抓了好几粒炒豆子塞到了狗蛋的嘴巴里。
结果狗蛋差点被哽死，幸好赵柳儿赶过来的快，把豆子抠出来了。
事后，小娟跟杨华明那里哭诉，杨华明找到了赵柳儿和杨永智两口子，狠狠说了他们一顿。
杨永智很内疚，把赵柳儿骂了一顿，警告她下回不管是烧饭还是洗衣裳都要把鸿儿带在边上，不准鸿儿一个人瞎跑。
然后还把鸿儿狠狠打了一顿，小两口吵架了，赵柳儿赌气带着鸿儿回了娘家过了三五天才被杨永智接回来。
打那以后，赵柳儿和杨永智再也不让鸿儿去后院找狗蛋了，大家都怕了。
所以啊，骆宝宝这边，杨若晴自然要事先打好招呼。
虽然骆宝宝很快就要满八周岁了，但说到底终究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听到杨若晴的这番叮嘱，聪明的骆宝宝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娘，我晓得啦，那我把脆脆饼收好，等到小弟弟长出牙了，我再喂他吃。”她道。
“乖，这才是我家贴心的小姐姐。娘陪你嘎公说事情，你去那边找你大志哥哥玩耍吧。”杨若晴道。
骆宝宝乖巧点头，屁颠着跑开了。
杨若晴收回视线，接着先前的话题跟杨华忠这道：“等到正月过完，到时候我来帮着收拾院子和屋子，小孩子的摇篮，小衣裳小被子啥的，都要准备。”
杨华忠道：“我去山上伐树，打摇篮。”
杨若晴道：“爹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别去伐树了，辰儿和宝宝的摇篮现成的，当初也是你亲手打的，用的是好多年的野桃木，”
“摇篮一直闲置在那呢，拿去给大安的孩子用吧，将来他们二胎，还有小安成亲生孩子也用得上。”
杨华忠一高兴差点就要点头，想到啥，他打量着杨若晴和骆风棠，“如今辰儿也找回来了，两孩子也都快八岁了，你们两个也是时候再生孩子了，家里孩子多热闹。”
当杨华忠说这话的时候，不远处的那边小桌子，骆宝宝专心拼凑着面前的积木，对这边的谈话没有关注。
而大志则竖起了耳朵，握着积木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
这边，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然后杨若晴道：“棠伢子，还是你来说吧。”
骆风棠点点头，他对杨华忠那诚恳的道：“岳父，我和晴儿为这事儿商量过了，守着这三个孩子就够了，不想再生了。”
“为啥呀？这孩子不是越多越好吗？”杨华忠问。
骆风棠道：“三个就够了，若是将来有缘分，遇到一些流浪的孤儿，可能我和晴儿会选择收养。”
“自己生就算了，我不想晴儿再吃那个苦头。”
骆风棠前面的那番话让杨华忠有些不能接受，既然你都有那个能力去领养，为啥不生自个的亲生孩子呢？
可是最后那句话，却打动了杨华忠。
杨华忠拍了拍骆风棠的肩膀：“好，你们自个商量着办，甭管做啥决定，我们做长辈的都支持你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