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8章 真心邀请
因为杨若晴和骆风棠的归来，隔天上昼，一波一波的人过来串门，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桂花，大云，小琴，萍儿，杨华梅她们络绎不绝的过来看望杨若晴，跟她这询问孙氏她们在京城的事情，整个上昼，杨若晴从吃过早饭开始便一直在家里忙着接待她们。
关于孙氏她们在京城的情况，以及一路上的见闻这些话，她感觉自己都说了快不下十来遍了，说到最后自己都感觉自己能倒背如流，连断句和标点符号都不会错半个呢。
“晴儿，晌午别烧了，都去我家吃饭。”
五婶鲍素云跟杨若晴这道。
杨若晴笑着道：“多谢五婶，你有心了，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晌午我们全家都去我大舅妈那边吃饭，昨儿夜里大舅妈就打过招呼了。”
鲍素云道：“没事儿，那夜里去我那吃饭，刚好俩孩子也放学了，还有你爹和小安，我等会也要去打声招呼。”
谁是真心的邀请吃饭，谁是出于客套试探性的寒暄邀请几句，杨若晴一听便知。
此刻，面对鲍素云的真挚邀请，杨若晴欣然点头：“好哇，那夜里等孩子们放学，我们一起过去。”
鲍素云道：“好嘞，到时候我做你最爱吃的甜糯米芝麻圆子等着你。”
杨若晴笑得眯起了眼，“好哇，那我晌午少吃点，留着肚子夜里吃圆子。”
……
晌午的时候来了大孙氏家，因为事先得知翠儿一家在重阳节之后就全部回了孙家沟，杨若晴都感觉这孙家的院子少了翠儿那几个乌烟瘴气的人，院子里的空气都好了呢。
先是去跟嘎公打招呼，把专门买给嘎公的补品亲手交给嘎公，然后骆风棠留下陪老孙头聊天。
不一会儿杨华忠和小安也过来了，大舅也铲好了猪圈过来这边，男人们汇聚到一块聊天的时候，杨若晴便赶紧去了后院灶房帮大舅妈烧饭。
如今小洁去了京城，黄毛又带着小顺子在湖光县跟大杰一块儿过，孙家的一切家务活全都落到大孙氏的肩上。
今夜要操办这么多饭菜，大孙氏一个人肯定忙得够呛。
杨若晴过来搭把手，大孙氏可就轻松多了。
她一边炒菜一边跟坐在灶膛口塞柴火的杨若晴这拉家常，想到啥说啥，说到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就会开启同步联想功能，说一大串跟那个人相关的事情，
或者跟那个相关的别的人的事情。
这说着说着，大孙氏的话题就扯到了老杨家四房上面。
“你四婶啊，从前多么游手好闲，咋咋呼呼的一个人，吃饱喝足就在村里到处串门听八卦说八卦，日子过得倒也潇洒自在，如今这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咯！”大孙氏道。
杨若晴挑眉，突然意识到这趟从昨日下昼到家，一直到今日，村里该过来串门的人都来了个遍儿，唯独四婶没来。
难怪她总觉得少了点啥，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四婶咋啦？”杨若晴往灶口里又扔了一把松毛，追问道。
大孙氏道：“还不是因为小娟，小娟生了儿子，又会做人，”
“你四叔如今啊啥都听小娟的，小娟呢，又把你爷奶哄得开开心心的，前两个月你爷奶被你爹接过来一块儿过，上个月轮到四房赡养了，”
“当时你四婶的意思是睁只眼闭只眼，看你爹是一个人在家，接你爷奶过来作伴，索性再接着让二老跟你爹住一块儿。”
“但你四叔不那么想，你四叔是想要把你爷奶接回来的，可又碍于自己白天里都要跑镇上酒楼没空照料二老，”
“你四叔只是在纠结，也没开口，没想到小娟主动提出把二老接回来，说她来照顾。”
“你四叔这下可开心了，一个劲儿的夸小娟孝顺，是个好媳妇。”
“你爷奶也很满意小娟的行为，所以如今你爷奶跟着小娟他们过，小娟一日三顿听说都是亲自送去你爷奶屋里的，有啥好吃的，也是先紧着你爷奶和狗蛋。”
“光就是这一点啊，小娟做的就能甩你四婶五条街，你四婶还说风凉话，让你四叔更恼了。”
听完大孙氏这番话，杨若晴不知该说点啥好。
小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跟萍儿一样都是家生子。
打从懂事起就在学着看人眼色过活，揣度主人家的心意，所以虽然年纪比四婶小了一轮还要多，可这为人处世啊，小娟却是远远比四婶成熟老练，八面玲珑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耽误四婶过来我这里串门啊，她从前可是听不得半点风吹草动呢。”杨若晴接着道。
孙氏道：“你爷奶还有你四叔，给你四婶明确下了禁足呢。”
“啊？”杨若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京城的时候，听说安乐侯府将诸葛惠关在后院禁足，咋这回了村，四婶也被公婆还有男人下令禁足了呢？
难不成现在时兴禁足？
“咋会禁足啊？我四婶又做啥惹恼四叔啦？”杨若晴追问。
大孙氏道：“不能怪别人，只能说是你四婶自找的，村里人听到这事儿，没有一个同情你四婶，全都站在小娟娘俩那边呢！”
“即便从前那些瞧不起小娟，觉着她是狐狸精抢别人男人的妇人们，听说这事儿，也都不帮你四婶说话了。”大孙氏继续道。
杨若晴道：“到底啥事儿啊？大舅妈你就赶紧说，别卖关子啦！”
大孙氏笑着瞥了眼杨若晴，道：“跟我一样，你也是个急性子。”
“好吧我不卖关子，事情就是，你四婶啊，先是往小顺子的面条里，放泻药。”
“那面汤原本是小娟要给小顺子吃的，结果小顺子睡了，回锅再热怕糊掉，小娟就把面条端去给了你爷奶吃。”
“你奶没吃，你爷全吃了，结果你爷一天跑茅厕跑了八趟，拉到最后据说老汉眼冒金星，脚底板发软，差点没倒在茅坑里。”大孙氏道。
“我晕！”杨若晴满头黑线。
“那怎么就断定是四婶下的泻药呢？证据呢？为啥就不可能是小娟自导自演的戏码呢？”杨若晴又问。
第3679章 被关禁闭了
大孙氏道：“快别说证据了，是康小子说的。”
“啥？”杨若晴再次惊讶的睁大了眼。
“没搞错吧？”她问。
大孙氏道：“康小子不小心说漏了嘴，大家伙儿才晓得那面条里的泻药是你四婶放进去的。”
“你四叔亲自审问了你四婶，你四婶一开始还打死不承认，说要拧烂康小子的那张兔子嘴，”
“最后你四叔给了她一巴掌，她见狡辩不下去，这才招认了，果真是她趁着小娟把面条放在锅台上晾，自己去给狗蛋把尿去了，你四婶溜进去下药的，差点没把你爷给害死！”
“哎！”杨若晴只能摇头。
“四婶真是糊涂啊，这种缺德事也做。”她道。
大孙氏道：“这件事后，还没禁足呢，是后来她又偷摸着往小娟晾在院子里的狗蛋的贴身衣物上涂抹辣椒水。”
“这回那孩子没躲过，当晚穿在身上后，哭了一宿，嗓子都哭哑了。”
“浑身发红，是后来天亮的时候去找福伯，这才查出是衣物的问题，”
“你四叔想起你四婶前几日从你五婶家拐了一坛子咸辣椒回去，说是要做下饭菜，于是你四叔就直接抓了你四婶过来审问，几巴掌下去，全招了，果真又是她！”
听到四婶刘氏做的这些低智商的陷害的事情，杨若晴哭笑不得，真的无力吐槽了。
“四婶厌恶小娟，这个我可以理解，只是，狗蛋是无辜的，四婶一个大人三番两次的去陷害人家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这就用心歹毒了。”
杨若晴道，“怪不得昨夜到今日，村里的大娘婶子嫂子们都去我那串门了，而唯独四婶没过去，我还纳闷呢，原来是被关起来了。”
“关了都有大半个月了吧，每天吃喝两回，早上你四叔出门去镇上的时候送一回吃的进去，”
“后面就是你四叔夜里回来的时候再送一回吃的进去，西屋那门上挂了一把锁，钥匙就你四叔有。”
“三丫头和康小子那里都没有钥匙，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你四叔撂下狠话了，说要一直关到你四婶老实了，不然一辈子都休想出来害狗蛋。”
大孙氏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手里已麻利的连炒了两个菜出锅呢。
一份是干辣子煸鸡块，还有一份是野生菌炒鸡蛋。
大孙氏一边用风干的丝瓜囊刷锅，准备炒下一个菜，边接着道：“你四叔老来得子，那狗蛋可是他的命根子呢，稀罕得跟眼珠子似的，咋也不能让他有半点闪失啊。”
“再说狗蛋那孩子，还真别说，小的时候他娘小娟都没奶水，可那孩子食量出奇的好，”
“如今一岁多了，长得可壮实了呢，上回重阳节的时候黄毛和大杰带着小顺子回来了一趟，”
“俩孩子搁在一块儿比较，啧啧，狗蛋比小顺子小了两三个月，可那个头都差不多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那孩子养的好啊，哪像我家小顺子，哎，身子苗，时常生病……”
大孙氏又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模式，翻来覆去都是那么一句话，担心黄毛和大杰在湖光县那边带不好小顺子，年轻人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然后自己这边呢，家里又一堆的事儿牵绊着，养猪场也需要人手，抽不出空去帮他们带孩子啥啥的，
总而言之，全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烦恼，烦恼中又夹杂着乐趣和希望。
她愿意跟炒剩饭似的翻来覆去的说，杨若晴便也微笑着耐心的听着，偶尔插两句自己的意见，大多是宽慰大孙氏的。
柴米油盐的生活嘛，可不就是这样么！
夜里接了两个孩子放学，杨若晴跟骆风棠两口子带着孩子们又去了大路对面的鲍素云那吃夜饭。
庄户人家就是这样，对于从外面归来的亲戚朋友，一般都会这样用邀请过来吃饭的方式表示欢迎和喜悦。
说句文绉绉的话，这就叫接风洗尘。
宝宝跟着绵绵去玩去了，大宝比小安小两岁，如今的大宝也是十二岁的少年郎了。
早已不像从前那样跟小孩子们一起玩耍，规规矩矩的念书，性格各方面倒是跟大志有些投缘。
所以宝宝跟绵绵在那里玩耍，大志则跟大宝去了大宝的屋子里一起温书，写字。
虽然杨华洲这个一家之主的男人不在家，没男人来招呼骆风棠和杨华忠小安这些男宾客，不过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家的实在亲戚，不讲究那些。
这不，骆风棠和小安两个撸起了衣裳袖子在后院帮鲍素云劈柴，做一些男人做的力气活。
灶房里，杨若晴跟鲍素云凑在一起，也是边准备夜饭边闲聊。
关于四婶的话题随便聊了几句，跟晌午大孙氏说的差不多。
但鲍素云对这件事又有自己的看法。
“你四婶啊，不会做人，如今是全村人都清楚的。”她道。
“不仅是害狗蛋那么一个小孩子，就拿她之前对菊儿和陈彪的做法，也让人心寒啊。”她又道。
“菊儿和陈彪？”杨若晴抬起头来，猛然想起一事儿。
那就是她几个月前还没打算去京城那会子，菊儿就查出有身孕了。
害喜害得非常的严重，整个人都快要虚脱。
四叔心疼菊儿，吩咐四婶这个做娘的少去外面唠嗑，说闲话，尽量多在家里陪着闺女，做点闺女爱吃的东西调理下胃口。
可是刘氏把杨华明的话当耳旁风，每天吃完饭就抓两把瓜子，锁上门，去村里串门听八卦去了。
陈彪心疼菊儿，想把自己的娘接过来照看菊儿，却被刘氏一口回绝了。
主要目的是不想陈彪娘过来多一张吃饭的嘴，陈彪没辙，跟杨华明那商量，打算实在不行就把菊儿送去陈家，让陈彪家照看一段时日。
听到这个消息，刘氏拍巴掌赞同。
“菊儿和陈彪这一去陈家啊，怕是就不会回来了，菊儿的月份比小花还要大一点，这几天估计就要临盆了，”鲍素云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拽了回来。
第3680章 分家产?
“这几天就要生了啊？那回头等孩子生下来了，是怎么个安排法啊？”杨若晴又问。
说到这儿，鲍素云手里的动作停了下。
她看了眼灶房的门口，确定没有人过来，于是压低声对杨若晴道：“我听到你三嫂柳儿私下跟我这里说，你四叔八成是改了主意，打算让菊儿和陈彪就留在陈家安家立户了哦！”
“啥？”杨若晴惊讶了。
“之前不是说好的菊儿在家里招婿上门吗？白纸黑字都写好了入赘的文书啊！”她道。
鲍素云眨了眨眼，“这里面少不了小娟的主意。”
杨若晴愣了下，随即恍然。
“小娟这是担心菊儿到时候生的是儿子，会让她的狗蛋尴尬，嫡出的长孙会分去一大半的家产吗？”
杨若晴问。
因为在那些大户人家，嫡出永远高于庶出。
且不说大户人家，即便是当初的大明，朱家江山老朱是传给了太子的儿子，也就是传给了孙子，都没有传给其他有才干的儿子。
小娟是从云城杨府那种大户之家出来的，估计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这些嫡庶的东西。
所以小娟巴不得菊儿他们留在陈家，做陈家的媳妇，菊儿的孩子是陈家的孙子，
如此一来，四叔杨华明挣的那些钱就全都是留给狗蛋了。
至于康小子，拉倒吧，天生畸形，本来就是给一口饭吃就行了，而且还不是杨华明的种。
“小娟想得可真多呀，我四叔那性格，能攒下多少家产啊？”
杨若晴再次道，有点哭笑不得。
“他在酒楼一个人挣钱，要养活那么多口，压根就攒不下多少的，小娟这算计的真是用心良苦。”她又道。
鲍素云苦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便只有四五亩薄田，小娟也想全都记在狗蛋的名下，而不是跟菊儿的儿子去分。”
杨若晴点点头，“这倒也是，人都是有私心的，那我四叔咋说呢？他也愿意让菊儿和陈彪留在陈家，也愿意让菊儿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大孙子变成外孙？”
鲍素云道：“若是小娟没有生下狗蛋这个儿子，你四叔铁定稀罕菊儿肚子里的大孙子。”
杨若晴也觉得就是这个理儿，菊儿怀孕这么久，都要临盆了，四叔四婶这边几乎都不问津了。
“哎，要我说啊，倘若真的让菊儿和陈彪回老陈家那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杨若晴接着道。
“陈彪的爹早就死了，哥哥当年卷跑了他爹治病的钱跑路后，这几年就一直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陈彪娘一个人在家里守着菜园子过活，做点针线贴补家用，吃饭穿衣那块也都是陈彪在负担。”
“倘若他们真的回去了，陈彪娘就不冷清了，老陈家也重新撑起了门户，而且家庭关系也简单，不像四房这边，还有姨娘，姨娘生的弟弟，人物关系复杂！”
鲍素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种事儿从前没人做过，别人家都是从外面往家里娶人，巴不得家里人丁越多越好。”
“你四叔他们这往外面推人，呵呵，这事儿还真是头一回，反正是四房的事儿，咱看看就好，你四叔他们说了算。”
杨若晴道：“这事儿我爷应该是不答应的，但正如五婶你分析的这样，老杨家早就分家了，四叔是四房之主，最终还得他来拍板。”
“咱呀，也就背后议论议论，仅此而已。”她道。
鲍素云笑了，道：“那咱就别跟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来，这黑芝麻糯米甜圆子出锅了，晴儿，过来尝尝。”
听说要试吃，先前谈论的那些东西瞬间烟消云散。
杨若晴赶紧放下手里的烧火棍，转身去洗了把手，抄起筷子开始享受最爱的小甜品……
……
夜饭快要摆上的时候，杨华明过来了。
“晴儿，棠伢子，小安，四叔过来看你们啦！”
人还没走进堂屋，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骆风棠和小安赶紧起身，跟杨华明这问好。
杨华明对骆风棠笑着点点头，道：“昨夜我回来的晚，到家后才听小娟说你们回来了，大半夜的料想你们也该躺下了就没过来。”
“今日一早我就去了镇上酒楼，刚刚才收工，回家换了一双鞋子就过来了。”他道。
骆风棠微笑着道：“四叔有心了，四叔坐。”
“好，好，坐。”
杨华明在杨华忠的下首坐了下来，目光落到自己对面的小安身上。
“这小子，一年不见个头窜的好高啊，哈？”杨华明打量着小安，笑呵呵道。
“这都跟我这个做四叔的一样高了啊，三哥，你看是不是？”他又问身旁的杨华忠。
杨华忠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不满杨华明，昨天小安刚进门，杨华忠第一眼还愣住了。
不晓得是谁家的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来了，直到小安喊爹，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这是自己的儿子！
“只能说军队里的伙食养人啊，咱棠伢子当年去参军的时候，也跟小安差不多，毛头小子一个。”杨华忠道。
“瞧这如今，全磨炼出来了，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啊！”他又道。
杨华明笑着表示赞同，道：“改明儿等我家狗蛋长大了，也送去军营里磨炼几年，哈哈哈……”
杨华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每一条褶皱里都透露出来自肺腑的愉悦和自豪。
因为有了属于自己的儿子，自己是有后的人了，这说话有底气，腰杆也挺得直啊！
“四叔，来，你的碗筷。”
杨若晴把方才去后院取的碗筷拿来放到杨华明的面前。
杨华明接过碗筷，夹了面前碟子里的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一边跟杨若晴这问道：“晴儿啊，你娘他们在京城住的可还习惯啊？”
杨若晴笑着点点头：“一开始有点水土不服，后来渐渐就好了一些。”
杨华明又问：“小花月份快到了吧？”
杨若晴又道：“劳烦四叔上心，应该就这个月底，比菊儿稍微晚一点点。”
杨华明笑着道：“嗯，菊儿应该就这几天了，我今个在酒楼还问陈彪来着，陈彪亲口说的。”
第3681章 杨华明的请求
“四哥，吃菜啊。”鲍素云也客套的招呼了杨华明几句。
“诶，好，好。”
大家伙儿吃吃喝喝，吃饱喝足，鲍素云把碗筷收拾了下去，杨若晴起身想去后院帮鲍素云刷锅洗碗，却被杨华明给喊住。
“晴儿啊，先莫急着走啊，四叔有件事想央求你。”杨华明道。
杨若晴愣了下，随即一脸真诚的道：“四叔，有啥事你吩咐就是了，但凡我能做到都不会推脱的。”
杨华明露出几分感动来，道：“晴儿啊，原本这口我不该跟你这开，这些年，要是没有你的照拂，四叔也没有今天，更别提养活这一大家子。”
“四叔啊，经常跟你小娟姨娘在一起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都很感激你啊，说你是我们四房的大恩人……”
杨若晴笑了笑，“四叔，你是我爹的亲兄弟，我照拂你也是应该的，”
“四叔啊，这些感激的话咱就先不说了，你开门见山，直接说事儿吧。”
杨华明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显端正。
“那啥，如今你又添了个狗蛋弟弟，你四婶是个糊涂人，一个院子里面对面住着，专门对你狗蛋弟弟生出一些歹毒的心思。”
“前段时日你是不在家，你狗蛋表弟都差点被她给害死……”
“四叔，这些事儿我回来后也有所耳闻，你还是直接切入主题吧。”杨若晴又道，她不喜欢做一堆的铺垫，烦躁，啰嗦。
铺垫，要适可而止。
这边，杨华明有点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他开门见山道：“晴儿，四叔想跟你这挪点银子先花花，用不着太多，六十两就成了，”
“余下的要是不够，我再去别处想想法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有意无意的往杨华忠那边瞥了一眼。
杨华忠正在埋头喝茶，没有注意到杨华明的这个眼神。
而这边，杨若晴则被杨华明张口就来的那六十两银子给吓到了。
“四叔，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做啥呀？”杨若晴赶紧问。
杨华明道：“我想去镇上买一套宅子，带着你小娟姨娘和狗蛋，还有三丫头，我们一家四口搬去镇上住。”
“搬去镇上住？四弟，你这是啥时候打算的啊？咋也没跟我这提过半句？”
杨华忠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杨华明，显然被瞒在鼓里的样子。
杨华明赔了个笑脸给杨华忠，道：“三哥，不是要故意瞒着你，咱爹娘那边也都还不晓得。”
“住新屋子，这是我老早之前就一直在打算的，你说我们四房住在那几间低矮的屋子里这都十几年了，”
“我自个在那里成亲，荷儿和菊儿也在那里出嫁，总不能让我家狗蛋将来再在那低矮屋子里娶媳妇吧？”
“所以，打从狗蛋生下来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个事儿呢。”他道。
杨华忠点头：“嗯，不错，新屋子是早晚要有的，只不过，你们咋打算去镇上买宅子啊？为啥不在这村里盖呢？”
“老四啊，你要是真想盖房子，完全可以跟咱爹那里商量下，就把你们现在住的后院两套老房子拆掉，”
“然后地面做平整，在这老地基上面重新盖屋子，这能盖一个很不错的院子！”
杨华忠双目发光的为杨华明这出谋划策。
边上，杨若晴和骆风棠还有鲍素云几个都觉得杨华忠谋划的这个在理，所以纷纷点头。
但，杨华明却苦笑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要么在老地基上重新盖新院子，”
“要么，也学你们来村口的大路边圈块地再盖新院子，可是小娟说，要换新屋就不如再狠一狠，直接去镇上买一套两进的宅子得了。”
“我这几日回来的晚，就是因为我去看宅子去了。”
“还别说，当真被我看中了一套，就在镇上往北的那一片地方，单门独院的，挺好，从前的主人有喜事去了县城安家落户，留下这一套七八成新的宅子来。”
“不过，就是一口价一百两银子，这有些小贵。其他的，都还不错。”
“我昨日回来跟小娟说了这个事儿，咱两商议啊，那些七八成新的宅子，请工匠过来帮忙修缮修缮，添置些时下流行的新家具，再弄得花花草草的进去做点缀，即便是二手宅子，看起来也会非常的气派，住起来肯定也舒畅。”
原来让四叔萌生出要去镇上买院子这个念头的人，是小娟啊。
众人面面相觑，瞬间都恍然了。
于是鲍素云侧过身去，在打来的一盆水里继续清洗着茶碗，好给他们几个接着泡茶。
骆风棠则起身踱到了骆宝宝和大志那边，假装看管孩子。
杨若晴也想找个机会遁走啊，可惜不成，她是被杨华明‘钦点’了的借钱对象。
她还没来得及表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杨华忠已经抢先开口了。
“老四啊，你花那么多冤枉钱去整镇上的二手宅子，还不如花适量的钱在村子里盖新屋子，”
杨华忠道。
“想要啥花草树啥的，三哥帮你去后山挖，要多少有多少。”
“更要紧的是，咱这兄弟三个，还有大房的几个侄子们，咱大家伙儿都能在一起，大家伙儿围拢着这二老，有啥事的，大家吆喝一嗓子也好相互照应不是？”
“你说你要是真去镇上买了宅子，你三哥我想要跟你走动一回，都不容易，还得坐半个多时辰的马车才行，走路的话，那得两个多时辰，见一面难啊！”
“还有咱爹娘那，也觉着冷清啊，后院都没人了，就剩下他俩……”
杨华忠的这番话，说的是言辞恳切，眼底眉梢，全都是挽留和不舍。
杨华明也是一脸的纠结和为难，道：“三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小娟说了，咱要是把房子买到镇上去了，那咱狗蛋将来甭管是念书，还是干啥，这起点就跟村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
“小娟姨娘这话我可不爱听，压根就不在理！”
一道正处于变声期，有点像公鸭嗓子似的男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杨华明的话。
是一直都沉默着听长辈谈话的小安。
第3682章 小安的不爽
“子川哥，我姐夫，还有我哥，大杰表哥，他们谁不是在村子里土生土长的？”
“几位念书的哥哥们，全都是在村里的小学堂蒙学，考上童生后才去镇上的书院念书，一步一步走出去的。”
“至于我姐夫，那就更不用说了，丢掉狩猎的弓箭就去投军，在沙场上用性命搏出了如今的这份荣耀。”
“我们的根，就在村里，村里不比镇上差。村后的学堂里，我大堂哥还有另外一位先生给小孩子们蒙学也是极好的，”
“四叔你们去镇上，所谓的起点高，是相中了啥？”
“镇上的书院吗？”
“除此之外，镇上哪里比村里好？田地，菜园子都没有，一日三顿吃喝拉撒全都得买，花销比村里大多了！”小安道。
杨华明有点讶异小安的反应，“侄子，你别这么激动嘛，四叔也没说村里不好啊，四叔自个不也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嘛！”
“这不是，你小娟姨娘说去了镇上，买东西啊更方便，”
“倘若狗蛋生病了啥的，就近去大医馆也快捷，不像在这村子里，就指望着一个赤脚大夫福伯，福伯如今也上了年纪，好多时候喊他过来，腿脚没从前那么利索了……”
小安道：“四叔，请恕我一个晚辈说话有点不太好听，你说的这些理由其实都够不成去镇上买房的理由，尤其是小娟姨娘说买东西方便，我更不认同。”
“难不成，你们到处借钱，借那么多去镇上买房子，就是图买东西方便？”
杨华明被小安驳斥的哑口无言，涨红了脸坐在那里，没吭声，脸色渐渐的有些不好看了。
杨华忠见状，轻声呵斥还想要说话的小安：“好了，差不多了，甭说了。”
小安闭嘴了。
杨华忠道：“你也吃得差不多了，要是闲得无事就家去睡觉吧！”
小安点点头，转身走了。
骆风棠跟杨若晴眼神交汇了下，然后骆风棠也跟杨华忠和杨华明这道：“岳父，四叔，那你们先聊着，我也该带两孩子家去洗澡写功课了。”
杨华忠道：“好，好，外面风大，给他们两个把帽子戴起来。”
杨华明则将紧张的目光落在杨若晴的身上，生怕杨若晴也要走，看到杨若晴坐在那里悠哉的喝着茶，没有要走的意思，杨华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待到骆风棠带着孩子们都走了，堂屋里就剩下杨华忠杨华明杨若晴三人。
这时候，杨华忠开口了。
“老四啊，小安毛头小子一个，说话有点冲，你别往心里去。”他道。
杨华明无所谓的笑了笑，“三哥你放心吧，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他没坏心眼，我懂的。”
“你懂就好。”杨华忠道。
然后又问杨华明：“你在镇上看中的那套宅子，在哪处啊？先前你说多少钱来着？”
杨华明一听这话，觉得有戏，赶紧道：“在镇上往北一些，两进的，跟三哥你家宅子差不多大，后面带一个小花园，一百来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一百两银子，好贵啊，我家那宅子，也就三十两。”杨华忠咂舌。
杨华明道：“三哥，你家那宅子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啥都涨价啦！”
“四叔，你那宅子百来俩买不下来吧？”一直没怎么搭腔的杨若晴也突然出声了。
“据我所知，镇上往北那边，是有一大片宅院出售，不过那都是富人区，”
“住的都是当地的乡绅，员外，小地主，又或者一些告老归乡的人。”
“那里的宅子，两进的，即便是二手七八成新，怎么着都要两百俩的样子。”杨若晴道。
不管什么世道，贫富差距永远都是那么大。
穷人们，二两银子省着点花，能管五口之家一年的嚼用。
而富人们，随随便便添置一套大宅子，便是好几百两银子。
随随便便点一桌酒菜，就是好几十两银子。
尤其是经历了上回酒吧拍卖酒的事情后，杨若晴更是觉得银子在那些有钱人手中，真的是流水，哗啦啦的花，银票厚厚一扎甩出去，都不带眨眼的。
所以镇上富人区两百两银子一套的大宅子，没啥稀奇，自然有人买得起。
只是……
“四叔，你们去镇上住，我其实是不反对的，这是你们的考虑和打算，谁都想往更开阔的地方走。”
“但是，你们要这样玩阔，我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就我和棠伢子的那套大院子，从买地皮到打家具，全套搞下来也花不了两百两。”
“你们这……你们要不要考虑下换套宅子？因为就算我借了你们六十两银子，你们还缺一百四十两啊！好大的窟窿哦！”杨若晴道。
自己撒谎，被杨若晴当面揭穿，杨华明的脸涨红了几分。
他搓着手，赔着笑辩解道：“我跟小娟那里，也还攒了一点银子，到时候再跟外面借借，跟原来的宅子主人那商量下，给个两三年的缓期，也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杨若晴起身，去那边拿了一只算盘过来。
“四叔，这个窟窿你要怎么补上，我且来帮你算一算哈。”
杨若晴说着，修长纤细的手指按在算盘上：
“四叔你在酒楼做管事，我给你开出的月例银子是二两银子一个月，一年来下就是二十四俩银子。”
“逢年过节我会给你们封红包，家在一起也有将近五六两，如此一来一年下来便是三十两银子。”
“至于四叔你手里掌握着酒楼的采办大权，这从中抠抠的油水钱，以及那些菜贩子孝敬你的东西，我就不算了，”
“水至清则无鱼嘛，只要不是太过头，不妨碍到酒楼的正常经营，我一般也不会计较。”
杨华明的脸更红，坐在那里咧着嘴，除了赔笑，便没有其他表情。
杨华忠埋下头来点旱烟，假装没听到。
这边，杨若晴一边说，手指把算盘敲得劈啪作响。
“如此算下来，四叔你一年能进账三十两银子，买宅子你们手里准备了多少俩银子啊？”她抬起头问。
杨华明想了想，道：“毛二十两吧。”
第3683章 打肿脸充胖子
杨若晴点头，“好，二十两，宅子是二百两，如此你欠下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我是你亲侄女，我借你的那六十两且先不急着说，就说着一百二十两银子，你打算咋样去还呢？”
“你一年也就赚三十两银子，不吃不喝也要四年才能还上。”
“何况，四房这么多口人，我四婶，三丫头，康小子，小娟姨娘，狗蛋，我爷奶，他们都只能吃饭不能赚钱的，全都得靠你……”
“三十两银子，怎么着也得拿出个二十两银子来供这么多人一年的花销吧？”
“要二十两一年啊？”杨华明忍不住诧问。
杨若晴道：“从前日子苦，一碗稀饭能管一天，二两银子能管一家五口一年的嚼用。”
“这几年咱老杨家日子都好过了，家里人每天都离不开荤菜，这么多人的吃喝一年二十两银子非常正常，何况，还有四季的衣裳，小娟姨娘的胭脂水粉，狗蛋的营养品我都还没算在内呢！”
听到杨若晴这番算计，杨华明的脸色变了变。
确实，从前老杨家日子过得苦，一大家子一天就吃两顿，顿顿都是稀粥配咸菜野菜。
有点肉糜和鸡蛋就不错了，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回肉，而且吃的还不过瘾。
后院老娘养着鸡鸭，可那鸡鸭平时是不能吃的，得留着下蛋。
等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宰杀那么一两只，还得跟土豆啥的一块儿煮，吃的压根就不过瘾。
照着那时候的吃喝标准，一年几两银子便能养活全家老小。
可如今，借着晴丫头和棠伢子的东风，叔叔堂哥们都在打理酒楼，他这个四叔在镇上的酒楼做采办管事。
每天在酒楼里，那是鸡鸭鱼肉大虾，就没停过，吃到不想吃为止。
家里的人也都是每天都能吃上肉，狗蛋和小娟隔山差五就要炖一只鸡来补娘俩的身子。
四季的衣裳鞋袜，小娟的脂粉，狗蛋的玩具和营养品……
再加上刘氏和刘氏孩子们的花销，孝敬二老的，一年的花销别说二十两银子了，三十两银子都能花掉啊。
幸好，幸好他还能从采办那块扣点油水下来，可往死里扣，一年下来也不过十两银子的事儿。
哎，这去镇上买二百两银子一套的宅子，真的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可是，小娟那边又一直说，咋办呢？
就在杨华明有些为难之际，杨若晴再次开了口。
“四叔，其实你可以退而求其次，在镇上其他地方买宅子嘛。”她道。
“用不着买两进的，就买那种四合院型的，正面三间大房用来做堂屋和饭堂，东西各五间大厢房，前面一个院子，后面再带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里有茅厕，灶房，还有一口水井供浆洗。”
“这样的带两个小院子的宅子大概也就七八十两银子一套呢，而且距离瓦市也路近，即便不种菜园子也方便去买菜。”
听到她这番推荐，杨华明的心思再度活泛起来。
“好是好，可是这七八十两银子，我还是差了六十两的窟窿啊，若是晴儿你能借四叔六十两，四叔一年能还你十两，分作六年还，再给你一点利息，你看咋样？”杨华明问。
杨若晴勾唇一笑，道：“四叔，不是侄女不借你钱，而是侄女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有钱，”
“尤其是这趟去京城，又盘了一家铺子开了一家卖酒的门面，各方面打点，送礼，花了一大笔。”
“最多二十两，多了真的没法借了。”杨若晴道。
“就二十两啊？这还缺四十两的缺口啊。”杨华明道。
杨华忠道：“我们家里兄弟再帮你凑凑，二十两还是差不多的。”
杨华明道：“可这样算来，还是差二十两啊！”
杨若晴道：“差二十两不打紧啊，你跟房东那商量商量，先前我帮你盘账只算了你一个人赚钱，若是四房再加上陈彪，”“你们爷俩一起赚钱来还，一个人的钱养全家，另一个人的钱还账，大家紧吧一年，一年就能把那二十两给还掉，至于借我们这些家里亲戚的钱，你们日后再慢慢还嘛！”
杨若晴耐心的分析道。
她跟小安的观点有点不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四叔和小娟想把家搬去镇上，从某一方面来看也是好事。
孟母还能三迁了呢。
只是一下子就相中了两百两银子的大宅子，这就有点不现实。
若是买个七八十两的小户型的宅子，够四房一大家子住也还是可行的。
大家也都愿意凑钱出力。
这边，杨华忠也对杨华明道：“老四啊，晴儿说的对啊，你一个人撑起整个四房太累了，跟陈彪一块儿撑，这样大家都轻松一些。”
“看着你们四房那么多口人去镇上住，热热闹闹的，我们也放心，咱先买个小一点的宅子，够住就行，等到将来条件更好了，再换大的也不迟啊，你说呢？”
杨华明点点头，一副动心的样子。
“有道理是有道理，只是……”
“只是啥？”杨华忠追问。
杨华明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这样吧，今夜我回去，再跟小娟她们商量下。”杨华明道，然后起身匆忙告辞。
连去跟鲍素云这个东道主打个招呼，道声谢都没有就跑了。
等到杨华明离开后，鲍素云也进了堂屋。
杨若晴猜测五婶估计早就洗完了锅碗，就躲在后面听，没现身。
至于五婶为啥不现身，杨若晴的猜测是五婶对四叔还是有隔阂的。
毕竟当初四叔可是对她百般垂涎，趁着五叔不在家，夜里去敲五婶的门窗，五婶上茅厕，他去堵，五婶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所以如今即便四叔早就没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但五婶还是对他保有戒备，时刻提防。
“晴儿，你四叔走了？”鲍素云问。
杨若晴道：“刚走，五婶，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吧？张口就要两百两银子去镇上买两进的大宅子呢，把我吓一跳。”
鲍素云苦笑：“就他们三口人，别说是二百两的大宅子了，即便是晴儿你建议的那座七八十两银子的四合院，都大了咯！”
第3684章 打定主意
“三个人住？五弟妹，你这话啥意思啊？”杨华忠疑问。
“老四这买宅子，难道不是要带着四房十来口人一块儿住吗？”他又问。
鲍素云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像。”
然后，她转身来到杨华明坐过的地方，拿起杨华明喝过的茶碗转身去了那边清洗。
桌边，杨华忠跟杨若晴面面相觑。
杨华忠道：“晴儿啊，这事儿，你觉着呢？”
杨若晴道：“照常理，四叔搬家应该带着四婶和三丫头他们一起的，不可能只带小娟和狗蛋。”
“我先前也是真心的帮他规划，才推荐那七八十两银子的四合院。”
“若是四叔真的只是想要带着小娟和狗蛋，而要把四婶和四婶的孩子们丢在村里，那不好意思，我是一文钱都不可能借的！”
杨若晴说道，眼底已染了几分愠怒。
杨华忠也是眉头紧皱，道：“但愿只是我们多想了，希望他不要那么混！”
杨若晴突然想到一事儿来。
“爹，你留意到没，先前我跟四叔提议让他跟陈彪一块儿赚钱还账，这样就不会压力那么大，”
“然后四叔的眼神飘忽，欲言又止，并没有立马应声。”
经过杨若晴这么一提醒，杨华忠也留意到了这个。
“是啊，我也有点纳闷，你说这一家两个男人挣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他道。
“可是，我四叔却不应声啊，这代表什么？”杨若晴又问。
“代表啥？”杨华忠问。
杨若晴道：“代表我四叔指不定是真的打算让菊儿和陈彪回陈家去，不要菊儿招婿了，因为他如今有了自己的儿子狗蛋，所以用不着上门女婿！”
“新宅子，他压根就没把菊儿和陈彪还有菊儿的孩子们计划在内，”
“所以，咱建议他们两个一个赚钱养家，一个赚钱还债时，四叔才不应声，就是这个理儿，我现在是彻底撸顺了！”
听到杨若晴这番分析，杨华忠的脸都沉了下来。
“倘若真是这样，别说是你，就连我，都一文钱不借，他爱买啥样的屋子买去，爱带谁去住带去，咱不管，也管不着！”
……
杨华明刚回屋子，小娟正好也刚把狗蛋给哄睡着。
床不是很宽敞，到了冬天睡觉，小娟不放心让狗蛋一个人睡，怕他夜里蹬被子，于是就抱到床上跟大人一块儿睡。
可是这床也窄了，被子也窄了。
无奈之下，小娟娘俩睡一个铺盖，杨华明自己睡一个铺盖，拿了两条长凳子外加几块大木板挨着床边搭了一个临时的铺子，就好像是把床给拓宽了一些。
杨华明回来后，一屁股坐在那铺子上，锁着眉头，紧抿着嘴，也不吭声。
小娟来到他跟前，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打量着他。
“四哥，你咋愁眉苦脸的样子啊？咋，今夜去五房那边吃饭受了谁的气？”小娟问。
杨华明摇了摇头，“也谈不上受谁的气，只是，我跟三哥还有晴儿他们那里提了下买宅子借钱的事儿。”
小娟的目光闪了闪，“三哥和晴儿怎说的来着？”
杨华明抬起眼来，面露难色，“他们都不太赞同咱买北面富人区的那座两进的大宅子，说二百两银子太贵了，往后还债压力也重，”
“晴儿还专门拿了一只算盘在那算给我听，我听着听着，也觉着在理啊，”
“然后她建议咱买镇上的大四合院，七八十两银子的那种，也还不错……”
“天哪！”小娟直接收回手来捂着自己的脸，并侧过身去，似乎有些不能接受杨华明带回来的消息。
杨华明道：“还没说完呢，我三哥和晴儿他们都答应了借钱给咱，不过，他们都以为咱到时候是带着整个四房搬去镇上住，”
“并不清楚咱是不打算带刘氏他们，也不晓得咱也没把菊儿和陈彪他们计划在内。”
“要是被他们晓得了咱的打算，我真担心他们一个子儿都不会借。”他道。
听到杨华明这番话，小娟脸上的最后一点笑容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挨着他身侧坐了下来，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帕子来轻轻擦拭着眼角。
“我们狗蛋怎就这么命苦呢，他可是四哥你的老来子啊，我们想要让他在镇上长大，拜托乡下泥腿子的这种活法，怎就这么难？”
小娟轻轻抽泣着，边小声道。
“搬去镇上住，还要拖家带口带那么多人去，四哥你肩上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重，我都好担心你会不会被压垮，”
“你可千万要挺住啊，你若是被压垮了，我和狗蛋可怎办？”
听到小娟说这些，杨华明的心情更烦闷了。
“好了你别哭了，我这不正琢磨法子么！”杨华明道。
他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熟睡的狗蛋。
这孩子，长得跟自己真的一模一样，真种子啊！
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杨华明满腔的郁闷都在瞬间消散了，转而是重燃的斗志和坚定的决心。
“小娟你放心吧，为了咱狗蛋，不管如何我都要带着你们去镇上住，摆脱这乡下，摆脱对面刘氏那个疯婆娘！”杨华明道。
“可是四哥，你若是说了真话，他们会不借钱的，到时候咱还是没法买宅子啊。”小娟睁着一双泪眼迷蒙的眼道。
“若是租房子住，那我宁可住在村子里，住别人的屋子不安心，总觉着随时随地都有房东要过来瞧瞧，我自己寄人篱下没事儿，可是带着狗蛋寄人篱下受人白眼，我是真的不忍心！”
杨华明道：“岂止是你？我也一样，我也不忍心让我的儿子没地儿住，寄住在别人屋檐下受人白眼啊！”
他伸出手来搂住小娟的肩膀，“钱的事儿，你放心，我来弄，保证在过年前把新宅子买下来。”
“若是快，今年过年咱就能去镇上的新宅子里住，若是慢，那年后元宵节之前也能搬进去。”他道。
小娟破涕为笑，“四哥，你真有本事，我当初真的没有跟错人，你真的是我和狗蛋一辈子的依靠。”
杨华明笑了，眼底眉梢都是男人的骄傲和自豪。
小娟接着问道：“若是回头你三哥和晴儿问起来，问你拿定主意了没，你怎说？”
杨华明眯了眯眼，道：“一个字，拖，我就说眼下年内事儿多，买宅子的事儿先放一放，过完年再说！”
小娟兴奋点头：“好嘞！”
第3685章 不忘本
接下来一连好几日，杨华明都没再过来找杨华忠和杨若晴这说买宅子和借钱的事儿。
杨若晴私下留意了下，发现四叔也没有去跟其他亲戚朋友那里借钱。
这让她忍不住有点诧异，晌午跟小玉一块儿烧好饭，然后把爹和小安的那份装在食盒里给他们送过去的时候，刚好赶上父子两个在争执。
“这是咋啦？小安你咋这么浑跟咱爹吵架呀？”
杨若晴立马把手里沉甸甸的食盒放在桌上，对小安那黑下脸呵斥。
小安一脸的委屈，道：“姐，我没跟爹吵架，不过是为了四叔的事儿争辩了几句而已。”
“争辩？我在院子门口就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啦，跟吵架似的。到底在干嘛啊？”
杨若晴又故意大声问。
小安急了，道：“姐，我这说话嗓门就是大，跟打雷似的，”
“我真的没跟咱爹吵架呢，我再浑也不至于顶撞咱爹啊，姐你要是不信就问爹。”
杨若晴当真望向杨华忠。
杨华忠喝了口茶，道：“咱爷俩说话嗓门都大，你姐以为咱是吵架也不稀奇。不过，是真的没有吵架，咱正说你四叔呢。”
杨若晴松了一口气。
“不是吵架就好，来，趁热先把晌午饭给吃了。有啥话呀，等吃饱了有力气了再接着议论哈！”
杨若晴把食盒的盖子揭开，香气随即就飘散了出来。
小安用力嗅了嗅鼻子，立马就凑了过来。
“姐，今个晌午吃啥菜呀？”他问，一双眼睛跟着杨若晴的手转，亮晶晶的。
杨若晴一边把食盒里的菜一样接着一样的往外面取，抽空扫了眼身旁探过脑袋的小安，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这小子虽然如今长得牛高马大的，比她这个姐姐还要高出一个头，完完全全是个阳刚小伙子了。
可是这种时候，还是个孩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小时候，每回她去镇上送豆腐回来，甭管当天有没有结到账，她总会在镇上给他带个一两文钱的小东西给他吃，在最清贫的日子里，努力去给幼弟创造小小的惊喜。
久而久之，他对她便养成了这份期待。
“晴儿，一块儿吃？”杨华忠邀请道。
杨若晴道：“我早上吃的多，等一会再吃，你们先吃吧，我坐一会儿，等会好带碗筷回去。”
杨华忠道：“碗筷吃完了我洗干净，回头让小安给你送过去。”
杨若晴笑了，“有闺女在家，还用得着老爹去做那些女人们做的事儿？没事的，我坐一会儿，陪你们说说话。”
看到杨若晴坐了下来，杨华忠也只得拿起了筷子。
他夹了一块牛柳里的辣椒吃了，然后点点头道：“这辣菜的滋味儿，跟你娘烧的一模一样，你娘从前在家的时候也是烧的这个味儿。”
自打晴儿娘去了京城，他都好几个月没吃到那熟悉的味道了。
杨若晴看出了老爹眼中的思念，她勾唇，偷偷一笑。
“娘在京城也是天天惦记着爹你呢，尤其是每回我们烧点好吃的，大家伙儿围着桌子坐的时候，我娘就要开始念叨，呵呵呵……”
杨若晴捂着嘴笑。
杨华忠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我在家你也看到了，家里好得很，啥都不缺，又热闹，不像她在京城，除了那院子和瓦市，哪都不能随便去，去了又怕迷路，京城那么大，哎……”他道。
杨若晴道：“爹，你也不用担心我娘，小花小朵小洁全在京城，大家伙儿凑一块儿，叽叽喳喳不晓得多热闹。”
“每天去瓦市买菜，去逛街，带着我娘去茶楼喝早茶，去戏楼听戏，”
“体会一把另一种城里人的生活，也还不错，何况，辰儿也在那呢，每天放学回来，我娘都要琢磨着给他整啥好吃的，一点都不枯燥哦。”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杨华忠点点头，“只要有事做，就不会憋得难受，有大家伙儿在，陪着她，我也安心了。”
“嗯嗯，”杨若晴点头。
“小花这个月底怕是就要临盆了，等孩子满月，他们会带孩子回来，到时候刚好回家做清明，入家谱。”她又道。
“好好好，甭管是男是女，咱都稀罕，咱家不分那一套！”杨华忠道，眼底都是期待。
“对了，名字取好了没？”他又问。
杨若晴道：“小花让我给孩子取两个名儿，一个男名一个女名，但我没取。”
“为啥呢？你可是孩子的亲姑姑啊！”杨华忠问。
杨若晴笑了，“这是大安和小花的第一个孩子，理当由他们这做爹娘的来取名啊，等到将来后面的孩子，到时候我再取名也一样的好。”
杨华忠点点头，“嗯，这也好。”
“姐，我手洗干净了，还专门抹了香胰子，你嗅嗅！”
小安兴匆匆从后院过来了，把一双大手伸到杨若晴面前。
杨若晴笑了下，“赶紧的坐下吃饭吧，不然都冷了呢！”
小安应了一声，赶紧坐下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得狼吞虎咽的。
小安打小就是这么吃饭的，所以在最清贫的日子里也能长得虎头虎脑，细嚼慢咽这码子事，好像从来就不属于他。
“姐，先前我跟爹在说我四叔呢，我四叔这好几天都不来这边，也不说买宅子的事了，我估计八成是那天晚上被我顶了几句，觉得脱离咱村子和咱老杨家不妥当，所以就没提这事儿了。”小安道。
杨若晴道：“谁知道呢，他若是不提，那咱也就不问。”
小安连连点头。
“我那天晚上也是多喝了两盅酒，听到他在那张口闭口就说那个小娟姨娘说的话，说啥镇上一万样的好，村子里一万样的不好时，”
“我酒气一上头，直接就不爽了，一个人，甭管你后面混得咋样风生水起，你也不能忘本，不能去否定自己从前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啊，这就是忘本，忘祖宗，我就不爽，就要顶他！”
听到他这番激昂的话，杨若晴是又欣慰，又有点想笑。
欣慰的是，小安是个不忘本的人，想笑的是，终究还是年轻气盛，行事说话略显冲动和莽撞，还需要多多磨砺才行啊！
第3686章 早产
杨若晴告诫小安道：“往后四叔他们的事情，你还是尽量别发表自个的意见了，你毕竟年纪还小，又没成家，还隔着辈分，”
“有些话说得力度没拿捏好，会让人觉得你顶撞长辈，对你自个的声誉也不好，让咱爹也尴尬。”
小安点头，“姐姐说的在理，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不说话，我有啥想法私下里跟姐你这说，你负责传达。”
杨若晴欣然一笑。
又转过脸去跟杨华忠那商量道：“爹，明天就是腊八节了，你跟小安去我那过节。”
杨华忠点头。
杨若晴接着又道：“我大伯说，过两天就要放鱼塘呢，趁着这几天没下雨雪，刚好把过年的腊鱼给腌制下。”
杨华忠放下筷子道：“对了，我也要腌咸鱼的，等到翻过年去，你娘他们回来，她们爱吃。”
杨若晴点头：“咸鱼是肯定要腌制的嘛，腊肉的之类的，都要弄，不过，今年过年你跟小安来我这边，咱一块儿过。”
杨华忠道：“腊八节过去一块过就成了，过年就不去了吧。”
杨若晴道：“为啥不过来呀？人多热闹。”
杨华忠道：“闺女，你的好意爹和你弟弟心领啦。”
“不过这过年的年夜饭，还是得在家里烧下，冷锅冷灶不好。”
听到杨华忠都这么说了，杨若晴自然不会强求，因为老爹说的也在理，这是风俗。
“对了晴儿，今个我接到保长托人捎来的消息，让我明日一早去趟镇上，十里八村的里正都要去，好像上来官府下来了啥文书，让咱都去听听呢！”
杨若晴道：“嗯，我知道啦，那爹明日去吧。”
“你们有啥要买的东西不？我给带回来。”杨华忠又问。
杨若晴想了想，道：“爹，我那边红糖不多了，就剩下一斤，我还想回头送去给小琴和小琴的孩子喝。”
“你明日帮我带几斤红糖。”
……
下昼，杨若晴把家里剩下的红糖装了送来了小琴这边。
刚回家的时候就过来看望了小琴母子，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小琴因为又被大平娘骂，受了刺激，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婴。
眼下男婴都快三个月了，因为孩子是早产的缘故，所以比较瘦弱。
加上这寒冬腊月的，小琴自从生下孩子，就不敢带着孩子出来，怕惊风。
“嗯，这屋里暖和，跟春天似的。”
杨若晴进了屋子，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小琴正侧身坐在凳子上奶孩子，边上放着一只吊篮，吊篮里铺着小被子。
听到杨若晴的话，小琴朝她这里笑着道：“大磨哥怕冻着我们娘们，听说娴夫人屋里装了暖炕，专门去拜师学艺，回来也搭了个暖炕呢。”
顺着小琴的目光，杨若晴果真看到了那边的暖炕。
杨若晴抿嘴一笑，“这暖炕不是很大啊，你们这一家五口夜里怕是睡不下哦。”
小琴道：“我带着三个孩子睡暖炕，大磨在那边屋子里睡觉呢。”
“那边屋子？那不是很冷嘛！”杨若晴道。
小琴道：“他说他不怕冷，但我晓得这是忽悠我的，他其实啊看着大丫头过了年就要八岁了，他做继父的要是跟八岁大的闺女还睡同一张炕，”
“即便我们都在，也怕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说闲话，所以该避嫌的事情，还是尽量避嫌一下。”
听到小琴这番话，杨若晴有瞬间的讶然。
“才八岁，别人能说啥闲话喲？我和棠伢子刚回来的那天夜里，我家那闺女死磨硬泡要跟我们睡一块儿，”
“我当时还有点犹豫呢，不想她又恢复成从前更小的时候那样，”
“可我家棠伢子满口就答应了，夜里睡的时候，小丫头明明是躺在我臂弯里，”
“可当我早上醒来一看，脑袋搁在我肩上，一双小脚丫子蹬在她爹的脸上，他爹估计是睡梦中怕她寒到脚，还握着她的小脚……”
听到杨若晴描述的这副画面，小琴感受到的满满都是温馨。
她轻声感叹了声，道：“若是大平还在，估计也是这样，”
“大磨其实也是真心疼这两个闺女的，只是毕竟不是亲生的，再怎么疼爱，该避嫌的还得避嫌，这没法子，”
“倘若不避嫌，这村里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人太多了，到时候闲话一出，麻烦就大了。”
“所以大磨跟我这商量，这两年大家日子苦一点，多攒点钱，等到差不多了，就把这茅草屋子给推了，重新盖小院子，”
“到时候让两个闺女都有自个的屋子，不求多大多气派的院子，只要干净，宽敞，一家人住得舒舒服服的，比啥都好。晴儿你说是不？”小琴问。
杨若晴连连点头：“对嘛，这差才是务实的打算。”
而不像四叔和小娟，一出声便是狮子大张口，让人受不了。
跟小琴那坐了一会儿，逗弄了一会儿她跟大磨的儿子，眼见孩子一边叼奶一边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杨若晴帮着小琴把小摇篮里的被子整理了下，把小孩子放到了摇篮里，再将小被子扎紧，往小孩子的头部稍微垫高一点点，防止他吐奶的时候堵住口鼻。
然后轻轻的晃动几下摇篮，待到小孩子睡踏实了，深沉了，小琴去拿了一只碟子装了葵花籽过来招呼杨若晴。
两个人一边磕瓜子一边小声的拉起了家常。
说着说着，这话题就绕到了大平娘的身上。
提到大平娘，杨若晴忍不住问道：“前几日过来看你们母子，比较匆忙，当时也没来得及细问。”
“你当时是咋回事啊？咋就被大平娘给骂到早产了呢？之前那好长一段时日，不是相安无事么？”
小琴摇头苦笑，“之前的相安无事，是因为我一直都是躲着她，压根就不跟她打照面。”
“去菜园子里遇到她，她只要指桑骂槐了，我立马掉头就走，不听就完事儿了。”
“可上回，这不是赶上七月半么，大平三周年，”
“刚好大磨也跟运输队押送完一批货回来了，大磨心细，一见我就看出来我心里头压着事儿，就问我咋回事。”
第3687章 没收到啊!
“原本我是不打算说的，所以大磨跟我这问，我也啥都没说。”
“在我看来，我既然已经改嫁给了大磨，要是还惦记着大平那边的事儿，可不好，”
“可是，大磨却去外面打听了，晓得了大平快要三周年。于是大磨就主动跟我这说，”
“说大平终究是两个闺女的亲爹，这三周年，即便我是前妻已跟大平没啥干系了，可两个闺女于情于理都要去烧个香，祭拜下，这是人之常情……”
“我很感动，大磨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两个闺女着想，心胸又这么宽阔，”
“他都主动这样说了，我还能说啥呢？自然是随着他去准备香纸元宝了。”
“可是那天我们带着俩闺女原本是想要避开大平娘，悄悄去大平坟前祭拜，香纸才刚刚烧着，哪里晓得大平娘去而复返。”
“她看到我们来了，当时就恼了，狠狠的闹了一场，回来后，当天夜里我就动了胎气，孩子提前大半个月就生下来了……”
听完小琴的这番话，杨若晴也只能长长的叹口气。
“你跟大平娘之间啊，真的是个解不开的死结，估计得等某一天大平娘过世了才行吧。”杨若晴道。
“那两个闺女呢？跟大平娘那边有往来吗？”杨若晴又问。
小琴道：“大平走的时候小闺女年纪小，又一直是跟着我，跟大平娘之间本来就不是太熟。”
“大闺女虽跟她奶奶熟，可后来她奶奶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把我卖出去那件事让孩子寒心了，”
“大闺女也不怎么跟她奶奶亲，有时候我劝她，如是在村里遇到了她奶奶，还是得叫一声，毕竟是亲奶奶，爹的娘，”
“可是大闺女叫了，大平娘不搭理，还跟大闺女这说了一堆的话，还是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大闺女不爱听，越发的烦她奶了，我也没法子了。”
小琴说完，摇头苦笑。
杨若晴也是轻轻点头，跟着叹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这个理儿吧！”她道。
小琴道：“不幸中的万幸是大平爹在牢里，要是他在村子里啊，那真的麻烦大了。”
提到大平爹这事儿，杨若晴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琴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指不定大平爹有机会出来哦。”杨若晴道。
小琴惊愕了下，“啥意思啊？他在牢里还将功折罪了？”
杨若晴摇头：“之前的皇上因为生病退位了，现在已经是六皇子登基称帝，新帝上位，下令大赦天下。”
“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消息，估计这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到我们这最底下的村子里，不过，估计也快了，毕竟过去了快一个月。”
小琴的脸顿时煞白，整个人僵坐在凳子上，孩子在摇篮里哼哼唧唧了几声，她也没听到。
还是杨若晴赶紧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摇篮，孩子才接着香香的睡。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他要是出狱了，我和大磨，还有我们儿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小琴回过神来，声音颤抖着道。
目光更是慌乱，从前那种被旺福淫威压制着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晴儿，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法子，千万不要让大平爹回到长坪村啊！”小琴哀求道。
“小琴，我不是万能的呀，没你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哦。”杨若晴有点哭笑不得。
小琴伸过手来抓住杨若晴的手，紧紧的握住，“晴儿，我记得上回是你帮忙，咱才能把大平爹给弄到牢里去关很久很久的，”
“你不是跟邹县令交情不错么？那你再帮忙跟邹县令那说说，能不能别放大平爹回来啊，”
“再，再找个其他的缘由把他留在牢里啊……”
杨若晴道：“小琴，新皇大赦天下，到时候所有监狱里的犯人，除了某些特殊的囚犯，譬如那种一放出来就妨碍到江山社稷安稳的重刑犯，”
“其他那些杀人放火，坑蒙拐骗的囚犯，都是要放出来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彰显天家的恩赐。”
“这是皇命，你觉得，邹县令会因为跟我之间的那点交情，而公然抗旨？”
听到杨若晴这话，小琴的脸白了。
杨若晴接着道：“抗旨，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啊！且不说邹县令不可能为了这点私交去把全家性命搭上，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去跟他开那个口啊！”
“那可咋办啊？”小琴担忧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杨若晴眼睛眯了眯，别说是小琴了，就算是她自己，都不想要旺福这样的祸害回村。
不然，上回当听到齐星云快要登基这事时，她就不会提笔写信给老爹杨华忠让他早做准备。
诶，对了，她上回明明写信给老爹说了这个事儿，咋这趟回来老爹压根就没跟她说这个事儿啊？
难不成老爹没收到信？
想到这儿，杨若晴跟小琴这道：“你先别慌，我再想想法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旺福从咱村除名！”
小琴连连点头。
杨若晴站起身来：“你带好孩子就行，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就算是除名，也要等待他犯下一个错处才能正大光明的除名，不然，他们还得去官府闹。”
到时候皇家都已经彰显天威，给囚犯们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官府也放了人，而你这村子里却故意不接收，这不是公然跟上头对着干嘛？
所以，一定要再给旺福挖个坑让他跳！
杨若晴的意思，小琴懂了。
“好，我会沉住气的！”小琴咬牙道。
杨若晴点头，“一定会有好机会的，再说了，你如今不再是孤儿寡母，你有了大磨哥，还有咱大家伙儿，即便旺福先回村来，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可算把小琴给安抚得差不多了，杨若晴也回了家。
刚好杨华忠也来了这边，正跟骆铁匠这商量着过两日捞鱼的事情。
杨若晴把杨华忠喊道一边来问了他关于上回那封家书的事。
杨华忠一头雾水：“家书？没收到啊？”
第3688章 骆风棠的锦囊妙计
“啊？”杨若晴瞠目结舌。
果真没收到，这……
哎，这古时代信鸽有时真的不靠谱啊，这已经不是第一回失联了。
“大概多久前写的啊？”杨华忠又问。
杨若晴道：“大概一个半月前吧，算了，没收到就没收到吧，现在我人都回来了。”
杨华忠又问：“那你在信里都写啥啊？我是不是耽误了啥正经事啊？”
杨若晴道：“也算不上是我的正经事，就是跟爹报平安的信，在信里面顺便提了下新皇登基的事儿……”
然后，杨若晴把大赦天下的昭令跟旺福这些跟杨华忠说了。
杨华忠琢磨了下，道：“该不会保长找我们这些里正明日去镇上，也是为了这事吧？”
杨若晴道：“有可能。”
杨华忠琢磨了一下，道：“要真是大赦天下，那我这里正也是不能私自拒绝旺福回村的啊。”
“我也不敢要爹去抗旨，若是明日里正说的是这事儿，那爹就接受吧，”杨若晴道。
“小琴那边，我也已打过招呼了，耐心等，到时候再给旺福寻个错处，咱以屡教不改，姑父皇上恩典的罪名再次将他送去监狱。”她道。
杨华忠迟疑了下，道：“那倘若旺福在牢里过了这么久，现在痛改前非了呢？”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可不敢相信旺福会变好，他那人是个坏到骨子里去了的那种。”
杨华忠点点头，“好吧，那就先照着你说的办，几位村老那里，等会我也挨顺的去打个招呼，也顺便听听他们咋说！”
夜里，骆风棠洗完澡回到寝房，便看到自家媳妇歪在靠枕上，手里明明拿着一本札记，可是眼睛却在盯着床尾的某处发愣。
显然，这书是没看几页了。
“在琢磨啥呢？”骆风棠走了过来，好奇的问。
杨若晴瞬间回过神来，道：“我在琢磨着，与其这样费劲脑力的想着挖个啥坑让旺福跳，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了他更省心。”
“额……”骆风棠满头黑线。
“咋啦？咋这副表情啊？”杨若晴诧异的问。
骆风棠挨着她身侧坐了下来，道：“旺福是敌国的人吗？”
杨若晴摇头，“不是，是大齐的子民。”
骆风棠点头，又问：“旺福从前确实是犯下了过错，但是他被抓进了监牢关押了很久，”
“在监牢里，你明明有很多种法子让他去死，可你都没有动手，为啥？”
为啥？
杨若晴想了想，是啊，这要是换做前世，她如果想要干掉谁，会无孔不入的找机会。
这一世，杀旺福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干掉，往后山悬崖底下一丢，神不知鬼不觉。
可为啥她却一直没这么做，而是用这个时代的方式来与之周旋？
“杀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而且，脏了我的手，可能还会对我的儿女们带来不好的因果报应！”杨若晴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骆风棠点点头，他抬手轻轻揉了揉杨若晴的头发。
“旺福说到底，不过是村里一个未经教化的蛮汉，色字当头，利欲熏心，加上被人怂恿所以才做了那么多错事。”
“站在苦主的立场上，确实想要杀了他。可是，这苦主不是咱，咱若是直接动刀子去杀了他，那就是咱妄杀了。”
“妄杀？”杨若晴挑眉。
骆风棠道：“是的，妄杀。”
“虽说我是将军，带兵打仗，做的就是杀人的营生。”
“但我杀的人，都是敌人，水火不相容的敌人，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杀了我还要侵占我身后所保卫着的国家，侵犯我的家园，家人！”
“所以，身为大将军，即便我跟那些敌人也是素不相识，但我必须要杀掉他们。”
“但对于孵卵，或者敌国的无辜百姓，行商，我们是不会杀的。”
“所以啊，对于旺福，其实旺福跟我们并没怎么样，他只是对小琴造成了困扰，”
“我晓得你跟小琴关系好，想要帮她拜托这个困扰，但你帮助可以，却不可以真的为了她去杀人，这是原则问题。”
听完骆风棠的这番分析，杨若晴垂下眼来细细的消化着他的话。
骆风棠俯身双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我是将军，我本身杀戮就重，我希望我媳妇的这双手，沾的是阳春水，”
“所以，旺福的事情你莫要担心，大不了等到他回来了，到时候我把他找来安排到我的军中去，让他在伙房里打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料他也翻不出啥幺蛾子来。”
一听这话，杨若晴顿时来了劲儿。
“这主意不错啊，我之前咋没想到呢？他年纪也不算大，四十多岁，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她有点小激动的道。
“与其在村里吃饱喝足的到处惹是生非，或是去为难小琴他们，倒不如让他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就当是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
骆风棠又被杨若晴创造的这个新词儿给逗笑了。
“我的大军这两日便要抵达望海县了，我让他们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
“子弟兵可以在除夕和大年初一这两天回家去跟家人团聚下，其他人原地待命，”
“等到过完年开春之后山路解冻，冰雪融化，再回秀水镇的大本营。”
“明日一早你就去跟岳父那里说，倘若保长真的是让里正去办理囚犯的保释手续，”
“叫岳父别欠就是了，到时候我直接去县城大牢那里以军方的名义提人，直接把旺福带去城外三十里地的营地，都省掉了回村这一趟。”他又道。
“好耶好耶，”杨若晴探身搂住他的脖子，
“这真的是个万全之策啊，皇上皇恩浩荡释放他，那他自然也要回报皇上，为国家效忠效力的时候了，他要是敢不从军，那就是藐视新帝，到时候就以这个为借口再次将他拿下！”
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杨若晴抱着骆风棠舒舒服服，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
隔天一早她就去了隔壁院子，给杨华忠和小安熬稀饭，贴饼，顺便把骆风棠交待的话跟杨华忠这细细叮嘱了。
杨华忠听完也是眼睛一亮，“还是棠伢子这主意好啊，就这么办！”
第3689章 大事不好!
晌午的时候，杨华忠没有回来，日头偏西了，依旧还没有回来。
这期间，小琴实在忍不住，把小儿子放在家里睡觉，锁上门，匆匆跑来了杨若晴家打听消息。
“昨日跟你说的话你咋睡一宿就给忘了呢？要沉住气，这把孩子丢家里就跑出来，你说你也真是……”
杨若晴劈头对小琴就是一通数落。
小琴涨红着脸道：“昨夜一宿都没咋睡，梦里面翻来覆去全都是大平爹回来了，”
“好凶好凶啊，手里拿着一把刀，追着大磨满村子砍，我都吓醒了……”
“大磨问我咋啦，我也不敢跟他那说，怕说了我的噩梦就应验了，我只能抱着他哭……”
“我晕啊，”杨若晴打断了小琴的话，“你这个举动更让大磨哥担心，大半夜的抱着他哭，孩子们要是醒了见了也要吓到。”
小琴一脸的汗颜，“所以后来我又做噩梦吓醒了我就自个憋着，这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今个大磨跟着运输队去邻县押货了，要到夜里才能回来，我就赶紧过来打听下情况。”
杨若晴倒了一碗热茶给小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证你听了啊，今夜回去能踏踏实实的睡觉了。”
“啥好消息啊？是不是大平爹不用放出来？”小琴激动的问。
杨若晴摇头，道：“放还是得放出来的，不过，我家棠伢子帮你想了一个两全之策……”
“啥两全之策？晴儿快跟我说啊！”小琴赶紧把手里的茶碗放回了桌上。
杨若晴便贴着小琴的耳朵耳语了几句，小琴顿时也激动起来。
“这……这真的行吗？若是，若是大平爹不去呢？”她问。
杨若晴道：“咱家棠伢子可是大将军，他要招兵，点谁就是谁，不去也得去，不去就要按照律法来处置了！”
小琴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让他去军营里是最好的法子，军法森严，他要是敢做逃兵，那就军法处置！”
杨若晴也是很高兴的点头，“这样一来，你不会被困扰，我也不会看着碍眼，我爹他们也不用为难了，军营啊，就是旺福最后的归属，另一个牢笼！”
小琴心满意足回去了，一直到日头快要落山，骆风棠去学堂把两个孩子都接回家来了，发现杨若晴站在大路边朝这清水镇方向张望。
“咋？岳父还没回来？”骆风棠问。
杨若晴摇头，“这都一整天了，还没回来了，也不晓得啥情况。”
骆风棠把手里的两只书包递给骆宝宝和大志，“爹娘有事儿，你们两个回屋去找奶奶吧。”
两个孩子很听话的一起跑回了家。
这边，骆风棠也望了眼清水镇方向，对杨若晴道：“我回去牵匹马，去镇上接。”
“等一下，”杨若晴突然按住了骆风棠的手臂，抬起下巴朝那边示意了下，“你瞧那边似乎过来了几个黑影，会不会是我爹回来了？”
骆风棠眯了眯眼，“太远了看不清，走，过去看看。”
两人小跑着朝前方正在缓缓移动的黑影奔去，近了一些，发现果真有杨华忠的身影。
除此外，还有杨华明，兄弟两个赶着一辆马车往这边过来，马车行驶得很慢很慢，杨华明一边赶车还一边扭头往身后的马车车厢瞅，似乎车厢里装着啥易碎品似的。
隔着一段路，杨若晴就朝那边喊了一声，见到跑近的杨若晴和骆风棠，杨华忠如蒙大赦，杨华明则是赶紧将车停了下来。
杨华明刚将马车停下，杨华忠便跳下了马车，急急忙忙朝杨若晴这骆风棠这边跑了过来。
“晴儿，棠伢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他道。
“啥事儿啊？”杨若晴问。
看到杨华忠大口的喘着气，鲜少的神色慌乱的样子，而杨华明坐在车上抹泪，歪着嘴巴哭得稀里哗啦。
骆风棠也是眉头皱了下，他对杨华忠道：“岳父莫慌，出了啥事儿你慢慢说，咱一起来想法子。”
杨若晴看了眼骆风棠，也附和着赶紧点头。
“爹你就快说吧，这要急死我啊！”她道。
杨华忠努力让自己喘气平稳一些，然后指着身后的马车车厢：“荷儿回来了！”
……
当杨若晴和骆风棠掀开车厢帘子，看到蜷缩在车厢里的杨若荷时，终于明白为啥失踪快一年的堂妹被找回来，老爹和四叔为啥会是这样的表情了。
眼前这个脸上被画了多处花刀疤痕，蓬头散发，骨瘦如柴，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叫花婆竟然会是杨若荷？
她整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呼吸特别的粗重，即使如此，一双手还死死抱着怀里的一团乱蓬蓬毛茸茸的东西。
那东西听到撩帘子的动静，猛地从杨若荷怀里抬起头来，朝杨若晴和骆风棠这龇牙狂吠：“汪，汪汪汪！”
是飞飞！
跟杨若荷寸步不离，养了七八年的那条狗！
杨若晴赶紧放下帘子，拉着骆风棠退了回来。
这狗浑身都黑了，跟它的主人一样又脏又臭，等会发起狂来冲过来咬一口，搞不好还得得狂犬病，可不能招惹。
她跟骆风棠退到一旁后，杨华忠和杨华明也都下了车来了他们跟前，四个人站在车厢不远处，都皱着眉头盯着那车厢，头顶好像有一块巨大的乌云盘踞着，让人莫名的烦躁，压抑，震惊，且愤怒。
“啥情况？荷儿咋会变成这样？爹，四叔，你们快些细细说来啊！”杨若晴赶紧追问。
杨华明抹着泪摆了摆手，“我实在是不晓得该咋说，莫让我说，让你爹说。”
然后，他自己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抬起大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埋下头在那哽咽。
看到四叔这副伤心悲愤的样子，杨若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将问询的目光落在杨华忠的身上。
杨华忠叹了口气，道：“今个我去保长那里，保长果真是为了朝廷大赦天下的召令喊我们过去的，”
“他拿出两张公告给我，两张是望海县衙发的，让咱去把旺福给领回来。”
“旺福的事儿，我当时就照着晴儿你早上交待我的那样，跟保长说了，就没接那公告。”
“另一张公告也是给咱长坪村的，也是让去领人，我当时就诧异了！”
第3690章 杨若荷归来
“咱长坪村可不就是旺福一个人坐牢嘛？当初的陈屠夫父子四个，案发的时候，陈屠户和陈虎父子两个当场就在瓦市口被砍头了。”
“陈熊和陈狗蛋是被当做重刑犯发配去了北方，听说在半路上陈熊就病死了，”
“陈狗蛋到了发配之地之后，就没后文了，就算大赦天下陈狗蛋被释放，但陈家父子早就从咱村除名了，”
“陈家的宅院，土地，全都被衙门没收了，释放也跟咱村没干系，那这第二个让认领的人是哪个呢？”
“我就问保长是不是搞错了？保长说，过来送公告的人还特别说了，让联系上家属赶紧去认领，”
“这是个女囚犯，身边还带着一条狗……”
“我当时一听这话，就懵逼了，女的，带着一条狗，咱家荷儿离家出走一年多了，半点音讯都无，难不成？”
杨华忠说到此处，也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眼角。
“于是，爹你就去酒楼喊了四叔，说了这个事儿，然后一起去了趟县城？”杨若晴问。
杨华忠点点头：“嗯！”
“那荷儿咋会变成这样？咋会下大牢？”杨若晴问。
杨华忠摇头，“不晓得，我们想去问邹县令，可是邹县令今日碰巧不在家。”
“你们还可以问荷儿呀！”杨若晴又道。
杨华忠看了眼车厢，摇了摇头，一脸的悲痛：“问了，她说不了，舌头被人割了……”
因为杨若荷的归来，身边急需人贴身照顾。
这种事儿，做爹的杨华明肯定是不方便做，也没功夫。
小娟要照顾狗蛋，还要照料老杨头和谭氏，因为这个月他们二老是跟着四房过嘛。
即便不需要做这些，小娟也是不可能去服侍杨若荷的。
菊儿眼瞅着就要生孩子，而且人还在老陈家，那也是不可能照顾杨若荷。
三丫头才十来岁，自己都才刚刚学会照顾自己。
这么一番排除下来，刘氏被解除了禁足。
“我的荷儿啊，我的亲闺女我的心肝我的肉啊，是哪个天杀的野狗嚼的把你折磨成这样啊？我滴个天啊，没王法了啊……”
四房的屋子里，刘氏扑倒在床边，紧紧抓着杨若荷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谭氏，鲍素云，杨华梅，赵柳儿，杨若晴，大孙氏等这些女眷们也都在屋里。
妇人们都站在床边跟着抹泪，有的则劝慰着刘氏。
杨若荷发着烧，躺在床上晕晕沉沉的睡着，眉眼紧闭，浑浑噩噩。
飞飞趴在床里面，警惕的看着这众人，这会子不敢叫了，夹着尾巴蜷缩着。
说实话，虽然从前非常的讨厌杨若荷，甚至觉得这个堂妹是个白痴，啥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懂道理，甚至为了一条狗，连自己的爹妈和闺女都能抛弃，就那么离家出走不管不顾，
但此刻看到躺在床上，脸上被人用刀子划过留下一条条疤痕，舌头还被割掉了，瘦成了一条鱼刺的杨若荷时，杨若晴这个做堂姐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家的堂妹，虽然再怎么嫌恶，自己可以打骂。
但若是被别人像鱼肉一样的宰割，折磨，这就不行了！
于是，杨若晴来到了屋外，径直进了对面敞开着门的东屋。
东屋里面，不仅老杨家的这些爷们在，长根大牛王洪全他们这些亲戚朋友们也都来了，大家伙儿也都在说这件事儿。
众人的神色一个个都很凝重，肃穆，尤其是杨华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眼睛哭得红肿如桃。
老杨头也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咱老杨家一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自问也都没做过啥大恶的事啊，咋会摊上这种不明不白的冤枉事儿？哎！”
杨华明更是沙哑着嗓子道：“我可怜的闺女，是我的头一个孩子，虽说这闺女有些傻气，平时也不晓得咋做人，”
“可终究是我的闺女，是我杨华明的种啊，竟被人糟蹋成这样，破了相，我养着老闺女就是了，可这舌头都被人给割了……”
“天杀的啊，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这样糟蹋我的闺女，她是人，不是畜生啊，呜呜呜……”
杨华明越想越悲愤，越说越心疼，不敢去想象自己的闺女在遭受割舌的时候经历了啥样的恐惧和折磨，
他只要一想，脑壳子就疼，就要炸开了，于是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往身侧的墙壁上使劲儿的撞。
杨华忠和杨永智他们赶紧过去拉住杨华明，杨永智也是哭得鼻涕都拖出来了。
“四叔，你别这样啊，咱一定会查出凶手来，帮荷儿妹妹报仇雪恨的！”杨永智咬牙切齿道。
杨华明哭得浑身直抽搐，道：“就算把那个王八蛋千刀万剐，也赔不了我闺女的舌头啊，没有舌头，她一辈子都是哑巴，可怜的闺女……”
“事已至此，四叔你莫要太悲伤了，眼下，咱要做的事情有两桩，不管哪一桩都不是这样恸哭和撞墙。”
一道声音插进来，伴随着这声音一同进来的，是阴沉着脸的杨若晴。
看到她的到来，杨华明还是在那哽咽，老杨头的眼中则腾起一丝光亮。
他抬起眼来有点激动的望着杨若晴，问道：“晴儿，你的意思是，你要帮你荷儿妹妹出气，是不？”
杨若晴看了眼老杨头，道：“是的，荷儿再怎么不是，那也是我的堂妹，是我们老杨家走出去的。”
“恶人这样糟蹋她，把她当畜生一样割舌，这就是对我们整个老杨家的侮辱，也是对我的侮辱！”
“爷，四叔，你们先振作起来，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恶人还在逍遥快活呢！”她又道。
众人都暗暗点头，觉得杨若晴说的对。
哭，确实是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去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要紧。
“晴儿说的在理，老四啊，你甭哭了，打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哭，没完没了的，”老杨头不耐烦的道，
“你赶紧歇着，咱听听晴儿咋说！”
听到老杨头这话，杨华明赶紧点头，巴巴的望着杨若晴。
第3691章 两桩事
这边，老杨头将视线收了回来重新落在杨若晴的身上，“晴儿啊，你先前不是说眼下咱最要紧去做的事儿有两桩么？哪两桩？你赶紧跟大伙儿说说！”
杨若晴点点头，这时，杨永智已经端了一把凳子过来放到她屁股底下，“晴儿，你坐下来说。”
杨若晴对杨永智道了一声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说开了。
“这第一桩，就是先好好的找大夫把荷儿的身体调理一番，她现在发热，八成是感染了风寒。”
“悉心的照顾，等到她状态好一点了，然后咱再好好的询问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她道。
“咋询问？舌头都没了……”杨华明沮丧的道。
杨若晴道：“四叔咋忘了，咱老杨家的男孩女孩，多半都认得一点字的。”
“即便是荷儿，从前也是学过一点的，还是我爷亲自教的，我都记得。”
提到这个，老杨头有印象了。
“对对对，荷儿六七岁的时候，我是教过她将近一年，梅儿，兰儿，晴儿都一样，只是，我当时也就教了她几十个字，又过去那么多年了，八成忘光了吧？”老杨头道。
杨若晴道：“不管咋样，咱都要试试。”
“然后，我会去一趟县城，跟邹县令那里好好的了解下情况。”
“这是第一桩，第二桩，就是了解清楚后，咱就要让那个恶人自食其果！”
老杨头拍了下桌子：“就照晴儿说的办，老四啊，你去跟你荷儿娘好好的交待，这段时日让她哪都甭去，一门心思的在家照顾荷儿。”
杨华明点头，“我等会就去跟她说，她要再敢偷懒卖坏，我特么的就割了她的舌头！”
“别说狠话，狠话回头留着给那个恶人说去！”老杨头很不满的瞪了杨华明一眼，事情暂且就这么商量好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大妈王翠莲已经烧好了夜饭。
因为腊月了嘛，快要过年，骆风棠也难得回来了，所以小两口邀请骆铁匠和王翠莲老夫妇就别搬回老宅子去了。
留下来一块儿过腊月，准备过年。
所以杨若晴回到家的时候，大妈早已烧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可是，杨若晴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大妈，你们吃吧，我一点都不饿。”杨若晴道。
即便大妈烧了一大碗辣乎乎的红烧杂鱼，这是杨若晴的最爱，可是，此刻也唤不起她半点胃口。
“莫不是哪里不自在？”王翠莲担忧的问。
拓跋娴和骆铁匠也都有点担心。
杨若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身子不碍事，大家甭担心，八成是晌午吃多了，这会子不是很饿。”
其实是被今日荷儿刚到家时的那样子给惊到了。
因为在给荷儿洗刷身子换衣裳的时候，她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骆风棠道：“那我先送你回屋吧，去喝口热茶，躺一会儿。”
王翠莲连连点头，“我把饭放在锅里温着，你夜里啥时候饿了，扔一只柴禾靶子就能吃。”
杨若晴感激一笑，“好，那我先回屋去了。”
然后她又叮嘱宝宝和大志要听两位奶奶还有大爷爷的话，吃完饭乖乖做功课，然后洗澡睡觉。
回到后院的屋子里，她刚刚坐下，骆风棠则忙着给她冲泡红糖水。
“我没事儿，你甭管我，赶紧去把饭吃了吧。”杨若晴催促道。
骆风棠道：“我不急。”
他端了红糖水送到杨若晴的面前，“喝口，压压。”
压压？
杨若晴抬头看他，然后挤出一丝苦笑，“还是你了解我，我打从老宅那边回来，胃里面就一直翻江倒海的难受。”
骆风棠道：“家里有药不？”
杨若晴道：“用不着吃药，只要饿一饿慢慢就会好的。”
骆风棠道：“哎，不瞒你说，荷儿那样子，即便我是上过战场见过残肢断骸的人，但我今日见了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杨若晴道：“有件事我没跟别人说，就我跟五婶两个发现了。”
“啥事？”骆风棠问。
“要是不方便让我知道，我可以不问。”他又道。
杨若晴道：“咱俩啥关系啊，我瞒谁都不会瞒你的，也用不着瞒你。”
她喝了一口热糖水，感觉胃里面稍稍舒服了一点，然后接着压低声道：“我和五婶给荷儿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荷儿身下一些变化，很可能她消失的这一年里，又生过一个孩子。”
“啥？”骆风棠听到这话，也着实震惊了一把。
“是余金宝的孩子？”他问。
杨若晴道：“不晓得。”
“可是，这趟荷儿是一个人回来，带了飞飞，却没见她带孩子。”他道。
杨若晴道：“孩子可能没了，也可能弄丢了，这都说不好。”
而且，有些东西她有点不太方便跟骆风棠这说，毕竟他是个男人，男女有别。
那就是，杨若荷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估计要么个头大，要么就有些难产。
不然下面不可能留下那么大的疤，显然，是生不下来的时候产婆用剪子给生生划拉了一下的。
即便后来缝了伤口，但那条疤痕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而且从疤痕的纹理和色泽来看，孩子应该就是在这两三个月内生下来的。
“我好多了，棠伢子，你赶紧去吃饭吧。”杨若晴再次催促。
最终，骆风棠挨不住她的催促，去了那边饭堂。
杨若晴捧着那碗红糖水，小口小口的喝着，接着琢磨这事儿……
隔天吃早饭的时候，三丫头过来了。
“晴儿姐，我爹打发我来喊你过去帮忙瞅瞅，我大姐醒了。”三丫头道。
杨若晴问三丫头：“今个咋没去念书啊？”
三丫头道：“我爹说，我娘一个人怕是照料不周全我大姐，让我歇几天学，在家帮着照料下我大姐。”
杨若晴点头道：“好，我晓得了，你回去跟你爹那说，说我把锅碗涮了就过去。”
……
老宅，四房的屋子里。
杨若晴刚到屋门口就听到屋里面传来杨华明气急败坏的骂声。
“你这个死丫头，让你写字写字，你咋死活不握笔呢？”
“都被人欺负成这副鬼样子了，你还跟你老子我这倔？你倔个谁看哪？”
“你还瞪着我做啥？你个蠢东西，你再瞪，老子真要抽你了……”
接下来，便是刘氏的劝阻声，期间还夹杂着杨若荷啊啊的叫声，以及飞飞的几声吠叫。
第3692章 摸到软肋
“甭吵嚷了，晴儿过来了，说点正经事儿吧！”
老杨头原本是蹲在东屋门口抽旱烟，瞅见杨若晴过来，他把旱烟杆子从嘴里拔出来，冲对面闹哄哄的西屋那吆喝了一嗓子。
然后自己则起身来，跟在杨若晴的身后也进了西屋。
瞧见杨若晴过来了，西屋里立马安静了下来。
杨华明赶紧来到杨若晴跟前，迫不及待的道：“那个死丫头还是那副死样子，不值得同情了，随便她是死是活被人欺负吧，咱不管了！”
杨若晴哭笑不得，道：“四叔，你别这样说，荷儿这趟吃了不少苦头，也受了不少刺激，得慢慢来，越急越坏事！”
杨华明一脸的沮丧，让开身子，“你去试试吧，我是没辙了，再刨问下去，我都快要疯掉了。”
杨若晴于是来到床前，便见杨若荷直挺挺躺在那里，眼睛空洞木然的瞪着帐子的顶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若不是她臂弯里还搂着飞飞，手指有以下没一下轻轻抚摸着飞飞的脊背，不然真的要以为她是个泥雕木塑的假人了。
“荷儿，我们都晓得你这趟出去吃了苦头，现在你爹心疼你，想要给你出口气，”
“你若是也想要出口气，你最好就配合一下。”
“若是你自个都无所谓，觉得被人割了舌头，划花了脸，肚子里的孩子还搞没了，这都可以算了的话，那我们自然也就不用瞎折腾，该干嘛干嘛呗！”
杨若晴这番话说完，杨若荷的眼珠儿骨碌碌转了一圈。
反应还不是很大，但这边，杨华明他们炸窝了。
“啥？生孩子了？”刘氏惊叫起来，然后扑腾着双臂跟一只老母鸡似的扑到了床边就去揭开被子要看杨若荷的身体。
杨若荷惊慌的叫了起来，身体往后缩，一边去挥赶刘氏的手。
飞飞也跟着跳了起来，半蹲在床里面朝刘氏这里就是一通狂吠。
“狗东西吵死人！”刘氏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胆量和勇气，一把就将飞飞抓了过来，反手甩出了屋子。
飞飞在院子里摔了两圈，嗷呜一声，惨叫着夹着尾巴不晓得跑哪去了。
听到飞飞的惨叫，杨若荷这下坐不住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找飞飞，眼前突然黑了，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往后仰倒在床上。
杨若晴掐了把她的鼻子下方，她立马就醒了。
醒来习惯性的张嘴就要说话，嘴巴里却发出两声空洞的啊啊声。
杨若荷急坏了，眼泪簌簌往下掉。
杨若晴道：“飞飞的一条腿断了，应该也是那些恶人打的吧？你就算不想为自己报仇，也得为飞飞出口气吧？”
杨若荷的眼泪刷刷就掉下来了，双手紧紧揪着被子，嘶哑的哭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满头黑线，每个人心中都充斥着同样的想法，荷儿这丫头，真的是上辈子欠了飞飞的。
把一只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至于爹妈和闺女，早就不晓得丢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杨若晴也是侧过身去，悄悄摸了把额头的汗。
对这个堂妹，真的是无语了，把她当人看待真的是让自个受内伤。
反正杨若晴现在就把杨若荷也当做家里的一只畜生看待，家里的畜生跑出去被别人给打残了，所以这主人必须要去找那个人讨个说法，仅此而已。
“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找出那个害你的坏人，我们就去把那个坏人的腿也打断，给飞飞报仇，也顺便给你报仇。”杨若晴接着道。
“你若是愿意，就点点头，要是还不愿意，咱就都不废那力气了。”杨若晴又道。
杨若荷连连点头，嘴里啊啊的叫着。
杨若晴直接跟杨华明道：“四叔，纸笔呢？”
杨华明早就等在一旁，闻言赶紧过来道：“在呢，早就准备好了。”
杨若晴让杨若荷坐到了桌边，对她道：“当年爷教你的字还记得一些不？”
杨若荷点头，又摇头。
杨若晴道：“你是想说，记得一点，也忘掉了一点，对不？”
杨若荷点头。
杨若晴道：“好，那就我来问，你来写，不会写的，就往中间画个圈圈。”
杨若荷再次点头。
她正在组织词语，想着如何用言简意赅的询问，好让杨若荷用最简单的字眼来概述出事情的要点。
没想到，刘氏已经急不可待的开始发问了。
她凑到杨若荷跟前就一阵噼里啪啦的问：“荷儿啊，你上回从家里跑出去之后到底上哪去了呀？”
“你个死丫头，我记得你当时回娘家的时候身上是半文钱都没有的，”
“你走的时候是不是顺手把我藏在床底下的那二两银子也拐走了啊？我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那银子你都花哪去了？”
“都拐了我的银子走，你咋还过成这副惨样？你个死丫头就是不听话，放着好日子不过净折腾……”
“你闭嘴！”杨华明一把将刘氏拽到一边。
“晴儿正要问正经事呢，你这呱啦呱啦的有完没完？”杨华明吼道。
刘氏一脸的憋屈，“我这不也是在问嘛……”
“你问个球啊你？扯一大堆就没半句有用的，闭上你的鸟嘴滚到一边去！”杨华明直接喝断了刘氏，眼底都是警告。
刘氏撇了撇嘴，只得讪讪退到一边去了。
经过杨若晴身旁时又忍不住跟杨若晴这小声道：“晴儿啊，等会顺便帮我问问那二两银子到底是不是这死丫头偷的……”
“你还没完没了啦？”杨华明的眼睛再次瞪了起来。
刘氏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嘴站到一边去了，再不敢吱声。
而这边，杨若晴也组织好了词语，整理好了思路，开始发问了。
“荷儿，你当时带着飞飞从家里离开时，是径直往清水镇方向走呢，还是回了余家村？”
杨若晴一边问，一边已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分别是“清水镇”“余家村”“别处”。
她一边念给杨若荷听那几个字的意思，边道：“你往哪个方向走了，你就在那几个字下面打个勾。”
杨若荷看了眼面前纸上的几个字，然后直接在清水镇底下打了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