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应该就是缘分
“这是三个丫头批完命，那神算子写的东西，我还以为让你瞅下看能瞅出啥名堂来不。”谭氏道。
老杨头瞪起了眼道：“还有这种事？你那会子咋不跟我说？”
谭氏道：“那会子你正忙着老四的婚事，三天两头往刘家村那边跑。”
“我没顾上说，后面就忘了……”
就私下里跟老二媳妇提了句这事儿。
后面三个丫头渐渐长大，兰丫头越大出落得越好。
老二媳妇就理所当然的把神算子的那话，套在兰丫头身上。
“从前我还觉着老二家的是往自个脸上贴金，这会子看来，神算子那话，指不定当真在兰丫头身上应验了！”
谭氏坐了下来，一个人在那嘀咕道。
老杨头也表示赞同。
“若是子川真能考到功名，兰儿就是官家太太，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啊！”他道。
谭氏撇撇嘴：“烦死了，咋啥好处都被她们给捡去了？咱梅儿啥都没落着！”
老杨头叹了口气：“这都是命！”
谭氏不吭声了。
转而又问老杨头：“王洪全家快要来提亲了吧？”
老杨头道：“快了，明个陈屠户要过去牵猪，卖了猪，就得过来认亲了。”
谭氏琢磨了下，对老杨头道：“回头跟老二那边说下，梅儿和兰儿那辈分摆在那。”
“老沐家过来认亲的日子，得拍在王洪全家后面。”谭氏道。
老杨头点点头：“这是当然！”
……
隔壁杨华梅的屋子里。
屋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杨若晴正跟杨华梅在那说悄悄话。
“兰儿，你真是命好，竟能嫁给沐子川，那可是咱村唯一的秀才郎呢！”
杨华梅拿出瓜子来，跟杨若兰一边磕着一边道。
“你这嫁过去，往后就是秀才娘子了，风光死了。”
杨华梅这话，杨若兰爱听。
“这应该就是缘分吧。”
杨若兰道。
“这亲事，我也蛮中意的，沐子川念书好，人也长得俊！”
打小，她就稀罕沐子川。
在镇上，她也时常去沐子川念书的学堂附近转悠。
就盼着能跟他来个偶遇啥的。
可惜，他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她上前搭讪，好几回都自讨没趣。
“姑，你说，老沐家过来提亲，是沐子川自个的意思呢，还是他娘的意思？”
杨若兰问。
杨华梅一边把瓜子皮吐到地上，一边翻了个白眼。
“管是谁的意思，横竖都过来提亲了，这不就成了嘛！”杨华梅道。
杨若兰没吭声，坐在那里秀眉轻蹙着一个人走神。
她想要嫁的男子，心里可不能装着别的女子。
这对她，是种羞辱。
回头等沐子川过来认亲，她得找个机会跟他私下说几句话。
主意打定，杨若兰情绪高涨起来。
她瞅了眼面前胖得变了形的杨华梅。
小姑跟老王家王栓子婚事的事，这个家里，大家都知道。
恐怕就小姑自个还蒙在鼓里吧？
想到这，杨若兰就觉得忒有意思。
“小姑，咱俩是同年的，你比我还大月份呢！”
她道：“我这都要许婆家了，小姑你急不？”
杨华梅笑了下：“这有啥好急的？我的那个……在那呢，跑不掉！”
“啊？”
杨若兰诧了下。
这么笃定的口气，难道……？
“小姑，我晓得你眼光高。你是不是有了相中的人了？”
杨若兰凑过来问。
杨华梅咧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胖乎乎的脸上，荡起两朵红云。
这更加坐实了杨若兰的猜测。
“是谁那么幸运能被我小姑瞅中？快跟兰儿说说！”
杨若兰追问。
杨华梅变得有点扭捏起来。
杨若兰问：“他俊不？”
杨华梅点头：“可俊了！”
杨若兰眼底掠过意思猜疑：“该不会也是沐子川吧？”
杨华梅白了杨若兰一眼：“沐子川俊是俊，可是个小白脸，也就你稀罕，不是我的菜！”
杨若兰松了一口气。
“那谁是小姑你的菜呀？”
杨华梅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扭了下腰身，贴近杨若兰的耳嘀咕了一句。
“啊？”
杨若兰惊的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骆风棠？”
杨华梅点头：“咋样？你姑我眼光不赖吧？”
杨若兰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骆风棠，那不是跟胖丫不清不楚吗？
上回在镇上的怡和春医馆，他那么护着胖丫。
“咋样兰儿？你觉着我和棠伢子般配不？”
杨华梅一脸羞涩的问道。
杨若兰瞅了眼面前这一脸花痴的小姑，目光闪了闪。
“姑，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呢，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的吗？”杨华梅激动起来，问道。
杨若兰认真点头：“我啥时候骗过小姑了？”
杨华梅道：“这倒也是。”
她高兴的丢掉手里的瓜子，捂着脸。
“我还以为就我这个这么觉着，原来兰儿你也这么想，实在太好了！”
杨华梅高兴的道。
“兰儿你是不晓得，我跟娘那说，娘那骂我，不准我再提棠伢子呢！”
“奶为啥要这样呀？”
“我也不晓得！”杨华梅有点郁闷的撅起了嘴。
杨若兰笑着哄道：“姑，你和棠伢子是真般配，可我觉着你们这事儿难成。”
“为啥？”杨华梅猛地抬头。
杨若兰道：“胖丫呗，我看她八成也稀罕棠伢子，铁定从中作梗！”
提到这个，杨华梅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哼，好几回我想私下跟棠伢子那说会话，都是胖丫给搅了。”
她道。
“那个死丫头，也不照下镜子，又胖又丑，她哪里配得上棠伢子？”
“小姑说得对，胖丫怎么能跟小姑比？”
杨若兰附和道。
“小姑，你这老是窝在屋里是不成的，你得多出去走走，避开胖丫去找棠伢子！”
“我不敢呀，他对我不冷不热的。”杨华梅问。
杨若兰道：“正因为不冷不热才更要找呀。”
“多找找，多接触接触，他才能瞅到小姑你的好呀！”
“才不会被死胖丫迷惑了呀！”杨若晴分析着。
杨华梅眼前一亮，霍地站起身。
“还是兰儿你主意多，没错，我这就去找他！”
“哎，就这样出去不大好，得装扮下！”
杨若兰帮着杨华梅挑了一件大红的袄子，又帮杨华梅梳个头。
第321章 你过来的正好
“兰儿，你抹的那胭脂嗅着挺香的，给我也抹一些呗！”杨华梅道。
杨若兰欣然一笑：“难得姑你喜欢，我整盒送你得了！”
“哎呀，还是兰儿对姑好！”
打扮完毕，杨华梅和杨若兰手拉手出了门。
“你们这是上哪去？”
谭氏刚好从屋里出来，瞅了眼这两人。
杨若兰恭敬的对谭氏行了个礼：“奶，我想去一趟我嘎婆家那边，晌午饭前一定赶回来。”
“那梅儿呢？”
谭氏又问。
杨华梅挽住杨若晴的手臂道：“我在屋里闷得慌，陪兰儿一道过去。”
谭氏瞅了眼杨华梅头上抹得光溜溜的头油，还有那明显装扮过的脸。
心道闺女今个这扮相不赖，是该出去走走。
兰儿嘎婆家附近，刚好就是王洪全家。
让王洪全家的人看到自个梅儿，又白又胖，好生养，铁定也稀罕。
“得，那你们一道儿过去吧，早些回来！”
“诶！”
两个少女手挽手欢快的出了门。
谭氏瞅着两人的背影。
红袄子的梅儿，蓝裙子的兰儿。
谭氏就纳闷了。
这兰儿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腰都能掐的断。
咋人人都说她漂亮？
还是自家闺女梅儿好看，甭管到哪都喜庆！
……
在村里的路口。
杨若兰道：“姑，我就不陪你过去了，我嘎婆身子不好我去看下，回头咱在这路口碰头咋样？”
杨华梅道：“成。”
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
看着杨华梅走远的身影，杨若兰从墙角后面转了出来。
勾起春冷笑。
傻子！
又胖又丑，凭啥奶要把好嫁妆全留给你？
明明我才是老杨家的骄傲，
嫁的又是秀才郎。
为啥我的嫁妆远不如你？
傻子！
不把唆你去出丑丢人，我就不是杨若兰！
轻哼了一声，杨若兰转身扭着杨柳腰，朝嘎婆家那边去了。
这边，杨华梅瞅见了前面老枫树底下的农家小院。
院子没门，谁都可以进。
越往前走，越靠近那院子，杨华梅就越激动。
手掌心都冒出了汗。
……
老骆家堂屋里，骆铁匠正坐在桌子边上，裁剪着骆风棠买回来的香纸。
骆大娥坐在一边喝茶。
陡然瞅见穿着红衣裳的大胖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
骆大娥讶了下，扭头朝院子外面吆喝了一声。
“是哪个？”
外面随即传来一个陌生的女音。
“棠伢子在家不？我找他有点事儿！”
找棠伢子的？
骆大娥看了眼骆铁匠。
骆铁匠道：“不像是晴丫头的声音，看看去。”
他随即放下手里的香纸来到了屋门口。
“是他小姑啊？你来的不巧了，棠伢子前脚刚出门呢！”
骆铁匠微笑着道。
侄子的年纪，比眼前这杨华梅还要大两岁。
可这辈分摆在这。
“啊？”杨华梅讶了下，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来。
“他小姑有啥急事不？要不跟我这说也一样，回头我再跟棠伢子说……”骆铁匠又问。
杨华梅暗暗撇嘴。
这个死老头，我跟你侄子说的可是私房话。
凭啥对你说？
老不要脸。
杨华梅兴趣怏怏的问骆铁匠：“那他去哪了？啥时候家来？”
骆铁匠道：“说是去晴丫头那了，啥时候家来我也说不准。他小姑，要不你进屋喝口茶？”
话还没落音，杨华梅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忿忿不平的嘟囔着：“烦死了，又跑去找那个死胖丫，讨厌……”
骆大娥从堂屋跟出来，只看见一个胖滚滚的身影走远。
“哟，这胖闺女不是老杨家的幺女吗？”
骆大娥道。
那日还一块吃饭来着呢，那饭量，可不得了！
“她来做啥？”骆大娥又问。
“找棠伢子，我说不在，这还气呼呼走了。”
骆铁匠说着，转身回了堂屋接着裁他的香纸去了。
骆大娥屁颠着跟进了屋。
“棠伢子做啥去了啊？先前见他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出了门。”
“我问他，他也不说。”她道。
骆铁匠道：“我也不晓得，只晓得他去了晴丫头家。”
骆大娥目光一闪：“棠伢子跑晴丫头家倒很勤快呀，这俩孩子，该不会是……”
骆铁匠瞪了骆大娥一眼。
“还没挑明的事儿，你甭瞎说，回头尴尬！”
“哦……”
骆大娥缩了回去。
过了片刻，又接着问：“那老杨家的闺女过来找棠伢子，该不会也是稀罕咱棠伢子吧？”
骆铁匠没吭声。
照理不该呀，侄子和这杨华梅，可是隔着辈分的！
不过，年轻人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
骆大娥笑了：“这还真是有趣儿呢，姑侄两个都稀罕咱棠伢子，还一个比一个胖。”
“咱棠伢子，这是走了啥运儿？咋偏生被这些胖丫头稀罕呢？”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咋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呢？”
骆铁匠不耐烦了，呵斥了骆大娥一句，拿起香纸回了自己那屋。
……
灶房里。
在娘俩的齐心协力下，一个时辰的功夫，饺子便全部包出来了。
生饺子一只一只，如同弯弯的小船，摆放在一旁的两扇大竹筛子上。
边上还洒落着淡淡的白色麦子粉。
孙氏揉着有点酸痛的手臂，对杨若晴道：“咱等下就煮饺子吧，晌午饭前给大家伙送去。”
杨若晴点头，开始往小锅里舀水，盖上锅盖烧。
水开的时候，她舀了几碗生饺子放进了锅里，接着煮。
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身进了灶房。
“三婶，晴儿！”
杨若晴转过身来。
看到是骆风棠，她抿嘴一笑。
“棠伢子，你过来的正好。”
“我家这煮饺子呢，等会你自个带两碗回去，省得我跑一趟。”她道。
骆风棠闻言点了点头，拿出身后那只鼓鼓囊囊的麻线袋子。
“这是啥？”
杨若晴问。
骆风棠道：“今个冬至日，冬至大似年，我给三叔三婶送点吃食应节。”
他说着，俯身从麻线袋子里往外掏东西。
孙氏从灶门口奔了过来。
母女两个看着骆风棠掏出来的东西。
分别是一只烤干的野鸡，还有一只烤干的野兔。
金黄金黄的，表层还残留着一层凝固了的油。
第322章 亲了一口
烤肉的香味飘入鼻息，这让杨若晴想到了现代超市里。
熟食专柜里的奥尔良烤野兔，口水差点就下来了。
那边，骆风棠把东西交到孙氏的手里。
“都是烤熟了的，不过这会子冷了。”
他道：“回头吃的时候，剁成块，往锅里随便滚一圈就成了，盐我都抹过了……”
孙氏拎着手里沉甸甸的烤兔和烤鸡，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边上，杨若晴也是一脸的动容。
这兔子和野鸡，想必是下雪那****独自上山猎来的。
怪不得办买田酒的那天，有兔子。
眼前这两只，估计就是一块儿猎的。
好小子，口风够紧啊，瞒得严严实实的。
“娘，既然是他孝敬你和爹的，你就收下呗！”
杨若晴对孙氏道。
孙氏点点头，拎着东西欢天喜地的去了隔壁杨华忠那屋。
等到孙氏走了，灶房就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
骆风棠又从麻线袋子里拿出了一物来塞到杨若晴手里。
“晴儿，这是给你做的。”
他微微涨红了脸，道。
“头一回做这种东西，有些丑，你莫要嫌弃！”
杨若晴低下头瞅着手里的东西。
黄褐色，手摸在上面，光滑滑的。
像是用上面动物的皮做的。
这造型……
热水袋？
“棠伢子，这是……？”她跟他求证。
骆风棠挠了挠头：“热水袋，给你夜里暖脚用的。”
果真如此！
杨若晴拔出图片热水袋袋口的木栓子，往里瞅了几眼。
好家伙，这栓子里面的螺旋状构造，跟现代社会的热水袋简直相差无异啊！
“我试过了，装了水，把栓子拧紧。只要不用针扎，咋折腾都不会漏掉！”他接着道。
杨若晴连连点头，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棠伢子，这热水袋是谁教你的？还是你自个捣鼓的？”她问。
骆风棠道：“我自个捣鼓的，咋啦？”
“棠伢子，你真是太棒了！”
她不吝夸赞。
是谁说现代人比古代人厉害的？
古代人的智慧，其实不可小觑。
现代人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很多都是踩在古人智慧的基石上的！
瞧瞧，这热水袋做的，太好了！
她又晃了晃手里的热水袋：“这几天夜里，我的脚都冻得要死。有了这热水袋，我可以睡个暖和觉了！”
骆风棠也很高兴。
“嘿嘿，你用得着就好……”
“砰！”
灶房的门突然被人狠狠踹开了，杨华梅双手怒气腾腾的挤进了灶房。
因为她的闯入，灶房陡然就变得拥挤逼仄了。
“青天白日的，你们躲屋里说话为啥要关着门？”
杨华梅大声质问。
杨若晴和骆风棠都怔了下。
杨华梅随即看到杨若晴捏在手里的兔皮热水袋。
“死胖丫你手里拿的是啥？是不是棠伢子给你的？快给我瞅瞅！”
她朝杨若晴伸出手来。
杨若晴怒极反笑，正要张口，骆风棠身形一晃。
站到了她的身前，挡住了杨华梅的视线。
“杨家小姑，这是我给晴儿做的热水袋。”
“啥？你给她做热水袋了？那我的呢？”杨华梅问。
骆风棠愣了下。
“抱歉，我没给你做。”他如实道。
杨华梅的嘴巴撅了起来，跺了下脚。
“棠伢子你做人咋这样？我还是你长辈呢，你给她做不给我做？那可不成！”
骆风棠满头黑线。
杨若晴从他身后站出来，笑吟吟瞅着杨华梅。
“小姑你今个忘了吃药就跑出来了吧？”
“棠伢子给我做热水袋，关你屁事啊？”
杨华梅气得脸都绿了。
“死胖丫你不要脸，你跟棠伢子非亲非故没名没分的，凭啥你能让他做热水袋，我就不能？”
“凭啥？”杨若晴扯了扯嘴角。
“死胖姑，你看好咯！”
她朝骆风棠勾了勾手指。
骆风棠以为她有话要说，随即俯下身来。
杨若晴趁势伸手勾住骆风棠的脖颈，踮起脚尖。
照着骆风棠的脸上亲了一口。
温润的唇，覆在他有点冰凉的脸颊上。
“啵……”
那一口很用力。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嘴唇移开的同时，被她吻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
骆风棠呆了。
杨华梅傻了。
杨若晴强压下狂乱的心跳，扬起下巴得意的瞅着杨华梅。
“凭啥？就凭这个！”
“骆风棠是我的，小姑你就死了这条心，甭再跟你侄女抢侄女婿了，成不？”
“你、你、你们……”
杨华梅嘴巴一撇，捂着脸哭掉头跑出了灶房。
留下一地破碎的心。
灶房里，再次剩下杨若晴和骆风棠。
总算打发走了，杨若晴轻吁了一口气。
有了刚才的事儿，杨华梅往后应该不会再纠缠骆风棠了吧？
如此想着，她转过身来。
视线却撞进了一束灼热的目光中。
杨若晴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那是啥眼神？咋瞅得我心里发怵呢？”她问。
骆风棠目光深深的看着她，眼底像是燃烧着一团火。
“晴儿，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不？”
他问。
杨若晴眨了眨眼。
糟糕，这本色出演，露底了。
“晴儿……”
“骆风棠！”
她突然抬起头来，直直望向他。
好吧，亲也亲了，也没啥好怕的了！
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他道：“那天在峰顶，我还欠你一个答复。”
“你脸上那唇印儿，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骆风棠瞬间恍然。
他站在那里，满脸惊愕，满眼狂喜。
晴儿这是……
接受了？
这两****的胸口其实一直闷闷的。
可这会子，整个人全身通泰，恨不得飞起来！
“晴儿，我、我好开心，我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酒呢，快要站不稳了，咋办？”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
站在那里，傻笑着，一双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杨若晴也很高兴。
她走过去，抬手往他额头上轻戳了一下。
刚想要骂他‘没出息’，孙氏突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晴儿，方才咋回事啊？我咋瞅见梅儿哭着从屋前跑过去了？”
杨若晴收回时，转过身来不以为然的说道：“哦，她方才又跑来纠缠棠伢子，被我打发了。”
第323章 不是个好货
“啊？”孙氏愕然。
随即一脸担忧的瞅向骆风棠。
妇人还想着安慰他几句呢。
可是，却见他站在那里，挠着头傻笑。
妇人懵了下。
这被纠缠，咋还笑得这么欢？就跟喝了蜂蜜水似的。
杨若晴把孙氏的疑惑看在眼底，又嗔了眼还在那傻笑的骆风棠。
“棠伢子，小安那天说有事要跟你请教，你赶紧去找下他吧！”
杨若晴赶紧找了个借口，把骆风棠给打发出了灶房。
灶房里，孙氏扯住杨若晴问：“棠伢子这是咋啦？我还是头一回见他笑得这么欢快呢！”
杨若晴嘴角也是愉悦的翘起：“我也不晓得呢，许是我帮他拜托了小姑的纠缠，他开心呗！”
“这样啊……”
孙氏半信半疑。
随即又看到杨若晴手里的热水袋。
“这是啥？”妇人问。
“热水袋，棠伢子给我做的，说是夜里暖脚用。”她道。
孙氏接过那热水袋细瞅了一眼。
又看着闺女脸上的笑容，妇人突然明白了些啥。
孙氏笑着打趣道：“哎呀，这棠伢子还真是贴心哪，把咱晴儿捧在手掌心里疼着，羡慕死人了……”
“娘啊！”
杨若晴的万年老树皮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跺了下脚：“娘好坏，我不跟娘说了，我把东西送屋里去！”
落荒而逃。
身后还传来孙氏愉悦的笑声。
屋外院子里，骆风棠正被大安小安那缠着。
灶房里的话，他听到了一些。
瞅着女孩儿飞快跑开的身影，他的脸也红了。
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
几家欢喜几家愁。
老杨家前院，杨华梅踹开屋门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哭。
响动惊动了隔壁屋的谭氏。
“梅儿，你咋啦？哪个欺负你了哭成这样？”
谭氏手忙脚乱的哄着。
杨华梅抬起一张大饼脸来。
那厚厚的脂粉被泪水冲散，在她脸上开起了染坊。
“娘，我不活了……”
“啥？”
谭氏差点被杨华梅这话给吓死。
老太太一张脸顿时就白了，一把将杨华梅搂进怀里。
“我的儿我的肉，你不活了，娘也活不成啊！”
“你跟娘说，哪个天杀欺负你了？娘去挖了他家祖坟！”
“娘，是胖丫，胖丫欺负我……”
“啥？”
谭氏怔了，那表情跟吞了只死苍蝇似的。
胖丫家的祖坟可挖不得！
“胖丫咋得你了？你敢娘说，娘去剥了她的皮！”谭氏接着又问。
杨华梅抽抽搭搭的道：“棠伢子给胖丫做了个热水袋，我也想要。”
“胖丫不给，还当着我面亲了棠伢子，说棠伢子是她的……”
“呜呜呜……”
杨华梅一头扎进了谭氏话里哭泣起来。
谭氏的脸却阴沉了。
她总算明白闺女为啥这么难过，搞了半天，又是那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梅儿莫哭，他们两个都不要脸。棠伢子也配不上你！”
“娘帮你找个好婆家，胜过那棠伢子一百倍！”
杨华梅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我就要棠伢子……”
“娘，你去跟三哥三嫂那说，让胖丫把棠伢子让给我……”
谭氏一听这话，恼了。
“棠伢子哪里好？孤儿一个，做的又是猎人营生，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你听娘的话，不准再想他，断了这个心！”
说完，她甩开杨华梅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想到啥，又返身把屋门给锁上。
谭氏刚出屋子，刚好瞅见杨若兰步伐轻快的从前门那里过来。
谭氏目光一沉，对杨若兰道：“兰丫头你过来！”
杨若兰拎着裙子，婀娜的飘到了谭氏跟前。
“奶……”
才刚弱弱的唤了一声，谭氏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杨若兰脸上。
“啪！”
杨若兰娇俏的脸蛋儿上，赫然五根红印。
杨若兰懵了，捂着脸泪水就涌出来了。
“奶，你为啥打我？”
“你自个心里明白！”
谭氏朝杨若兰恶狠狠道。
“你小姑那样，是你教唆的吧？”
谭氏指了下传出哭声的杨华梅那屋，质问道。
杨若兰慌忙摇头。
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却没能逃过谭氏的眼。
谭氏冷哼：“你这个坏丫头，满肚子的坏水，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假脸！”
谭氏锋利的手指往杨若兰的脸上挠。
杨若兰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左躲右闪。
边朝灶房那边喊：“娘，救命啊，奶要杀我呢……”
杨氏听到动静冲出来，见到这样儿，也懵了。
“娘，你这是做啥呀？兰儿可是你嫡亲的孙女儿……”
“是咱村的村花，你抓花她的脸，让她往后咋做人……”
杨氏牛高马大，伸开双臂挡在中间。
谭氏挠不到杨若兰，照着杨氏的脸上一爪子下去了。
连皮带肉，杨氏脸上血淌了出来，捂着脸在那哀嚎。
谭氏还不解恨，冲上来还要再打。
被人从身后给拽住。
扭身一看，是老杨头。
“就不给人一天消停日子过？”
老杨头沉声呵斥，一张脸比锅底还要黑。
谭氏瞅了眼哭得一脸柔弱的杨若兰，忿忿道：“兰丫头不是个好货，净唆使她小姑，跟她娘一样，背后捅刀子的卑鄙货！”
“哎哟喂……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上昼闷头在灶房包饺子，回头挨打又挨骂……”
杨氏回过气儿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谭氏从地上一蹦三丈高：“一对黑心眼的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
“管好你那闺女，下回再敢唆使我梅儿，看我不剥了她的狐狸皮！”
撂下这话，谭氏甩开老杨头的手，气呼呼回了东屋生闷气去了。
地上，杨氏还在哭，杨若兰也站在一旁拿着帕子抹泪。
刘氏站在灶房门口，伸长着脖子看得起劲儿呢。
老杨头见状，长叹一口气。
对杨若兰道：“这事儿回头我会问个明白，今个冬至节，哭哭啼啼的不吉利。”
“兰丫头，你快些扶你娘回屋去洗把脸，敷点药。”
杨若兰应了声，扶起杨氏转身走了。
老杨头又朝灶房门口的刘氏道：“看啥看？唯恐天下不乱？还不快些做你自个的事去！”
刘氏缩回了灶房。
第324章 别给脸不要脸
第一锅饺子开了，揭开锅盖，热浪扑面而来。
“哇，好香啊！”
杨若晴叹了声，一手拿碗，一手抓起小竹扒。
白花花的饺子舀了满满当当两大碗。
“棠伢子，这饺子你趁热带回家去。”
杨若晴吩咐着，又拿了两只空碗倒扣在上面，保住温度。
骆风棠没有推迟，接过装着饺子碗的篾竹篮子。
“三婶，晴儿，那我就先过去了。”
“好嘞，有空就过来耍啊！”孙氏送出了灶房。
转身回到锅台边，杨若晴又装了三大碗饺子摆在那。
孙氏道：“晴儿，咱自家的饺子下第二锅，这三碗，先给你爷奶还有长庚叔他们几家送去。”
杨若晴欣然点头。
冬至节，亲戚朋友之间互赠吃食，这是习俗。
孙氏端起其中一碗，转身要送去老杨家前院。
“娘，我爷奶那边的饺子我去送。”
杨若晴喊住孙氏道。
之前杨华梅被气跑了，指不定跟谭氏那告状去了呢。
孙氏这老好人一过去，指不定撞谭氏枪口上。
孙氏似是看出了杨若晴的忧虑，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儿，今个过节，我又是过去送饺子，你奶不会把我咋样的。”
闺女冲撞了她小姑。
要是闺女过去送饺子，指不定要被她奶给逮住训一顿。
孙氏不放心。
杨若晴目光一闪。
“娘，咱俩都甭去，我让大安去。”
杨若晴随即喊来大安，给他叮嘱了几句，然后把一碗饺子用抹布拖着碗底。
“送去就让她们把饺子腾下来，空碗记得带回来。”
她叮嘱道。
大男笑着点点头：“姐姐放心吧！”
大安随即送饺子去了。
这边，杨若晴对孙氏道：“娘，你接着下第二锅饺子，咱自家人都还没吃早饭呢。”
孙氏点头。
杨若晴则拿过篾竹篮子，把给长庚叔和大牛叔家的饺子放进去。
“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对孙氏道。
“嗯，路上当心点，别摔着磕着了。”孙氏叮嘱道。
杨若晴随即挎着篮子步伐轻快的出了院子。
她先是去了大牛叔家。
大牛叔在院子里裁剪香纸，见到杨若晴过来，很是开心。
“晴儿咋来了？”
“大牛叔，我娘包了饺子，让我给几个弟弟妹妹们送碗来尝个鲜儿。”
“好嘞，你大云婶子在灶房呢！”
大牛随即扭头朝灶房那里喊。
才喊了一声，大云就出来了。
妇人围着围裙，撸起了手臂，两只手上都沾着麦子粉。
显然，也是在忙着揉面。
“哎呀，你们娘俩真是麻利，饺子这就出锅啦？我这才刚开始包呢……”
大云笑着说道，过来接过杨若晴手里的碗。
揭开盖子埋头一嗅，“呀真香，这馅儿包的啥呀？”
“肉和豆腐干。”杨若晴道。
看了眼围在大云婶子边上的几个小萝卜头，一个个被那香味勾得上蹿下跳。
尤其是那最小的丫头，手指都在嘴里快吮没了。
杨若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大云嗔了眼周围一帮小萝卜头，道：“一帮子小馋猫，算你们有口福，快来吃饺子。”
大云把饺子腾了下来，不顾杨若晴反对，又坚持把饺子碗洗干净了才放回篮子里。
“婶子的手艺跟你娘没得比，不过今个过节，等会饺子开了我也给你们送碗去，做得不好吃莫笑话！”大云道。
杨若晴笑着摇头：“哪里会，婶子的手巧着呢，做得辣酱咱村一绝啊！”
“是吗？晴儿爱吃？”大云很高兴的问。
杨若晴点头。
不止她爱吃，杨华明两口子也爱吃呢。
当初分家，大云婶子送了一小罐辣酱。
被杨华明那贼偷得就剩了个底儿。
这事儿，大云婶子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成，婶子你先忙着，我这还有一碗饺子得给桂花婶子那送去。”杨若晴道。
“好，那你先忙去，今个我就不留你了。”
杨若晴走出了大云家的院子，身后隐隐传来小萝卜头们吃饺子的欢呼声。
她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虽然日子清贫，可这种互相赠予的快乐，也是实实在在的。
很快，她就到了桂花婶子家附近。
刚拐过前面的路口，就瞅见她家院门外面的一个角落里。
两个人影正在拉拉扯扯。
女的，是桂花婶子和长庚叔的闺女，叫小雨。
跟自己同年的，小雨大几个月，她都是喊她小雨姐。
而那男的，竟然是陈屠户家的陈虎！
杨若晴诧了下。
陈虎是长坪村出了名的跋扈，仗着家里兄弟多，老是欺负同龄人。
他弟弟陈狗蛋，还有陈熊，那回还牵着狗把大安堵在榆钱树下。
陈虎和小雨姐怎么拉扯到一块了呢？
他们两个站在那院门附近拉扯，这边的杨若晴也不好意思走过去。
于是她躲到边上的一棵树后面，想看看他们到底在做啥。
那边，陈虎把手里的一对用稻草捆了的猪腰子强塞到小雨的手里。
“今个是冬至节，这是我给你爹的下酒菜，小雨你收着！”
小雨却把双手背在身后。
“陈虎，这猪腰子你拿回去吧，我爹有下酒菜，用不着……”
“还有，你往后也莫要再来找我了，被人瞅见说闲话。”
小雨冷冷说完，转身要走，被陈虎拦住。
“姚小雨你啥意思？我这么稀罕你，偷了家里猪腰子来送你，是给你脸！”
“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
陈虎低吼。
小雨吓了一跳，转身望了眼身后的院子。
压低声对陈虎道：“你小点声成吗？被我娘听到不得了。你快些家去吧！”
“老子就不家去，这猪腰子你今个不收，我就自个送进屋去给你娘！”
陈虎说着，抬脚就要往小雨家院子里走。
小雨吓得脸都白了，用手去推陈虎。
“我接，我接还不成吗？”
小雨接过陈虎递过来的猪腰子。
陈虎又抬手往小雨的手背上摸了一下，这才满足一笑。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先走了！”
撂下这话，陈虎扬长而去。
这边，小雨靠着院墙，缓缓滑坐了下去。
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看着手里的猪腰子，欲哭无泪，彷徨无措。
第325章 鬼怕恶人
杨若晴走了过来。
“小雨姐。”她朝她轻唤了一声。
小雨一惊，抬头看到是杨若晴，赶紧把猪腰子藏到身后。
杨若晴道：“莫藏了，我方才都看到了。”
“你、你看到啥了？”
小雨问，一脸的慌张。
杨若晴道：“看到送你猪腰子的人啊！”
小雨的脸更白了。
她抬起头来，压低声央求杨若晴：“好晴儿，你帮我保密，莫要跟我爹娘那说，成么？”
杨若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点的女孩儿。
她继承了长庚叔和大娥婶子的所有优点。
皮肤白，眼睛大，嘴唇粉红的像是桃花。
颜值虽然不及杨若兰，但小雨的美，是一种恬静朴实的美，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自家爹娘跟长庚叔两口子交情好。
杨若晴对小雨姐的感觉，也不赖。
“小雨姐，这回我可以帮你保密。可是陈虎说他还会再来找你的。”
杨若晴道：“你们的事儿，早晚会被人瞅见。”
“我们的事儿？”小雨的秀眉皱了起来。
眼底露出嫌恶。
“我跟陈虎那种人，扯不上事儿！”她道。
杨若晴就诧了。
“陈虎喜欢你，我都看出来了。”杨若晴道。
小雨别过脸去：“那是他的意思，我没有那想法。”
“你若没那想法，就该拒绝彻底。”杨若晴道。
“这样畏畏缩缩，拖泥带水，还让他揪住了你的弱点威胁。下回，他会变本加厉。”
对陈虎，杨若晴提不起半点好感。
而且从刚才陈虎的做法看，他压根就不在意小雨姐的感受。
用上了威胁，还摸了小雨姐的手背。
这不是喜欢，这是一种披着喜欢外衣的猥亵。
听到杨若晴这话，小雨一副要奔溃的样子。
“晴儿，我该咋办？咋办啊？”
她咬着唇，眼泪快要出来了。
“晴儿，你主意多，你帮帮我，好不好？”小雨央求着。
杨若晴正要开口，院子里面传来桂花婶子的声音。
“小雨？小雨你在屋里不？”
听到桂花的喊，小雨手一抖，手里的猪腰子也不晓得该往那里藏。
“晴儿，这猪腰子你带回去吃吧，我不敢拿回家，我娘问起来我不晓得咋说！”
啊?
杨若晴正迟疑着，桂花婶子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朝这边走来了。
小雨拽着杨若晴的袖子，巴巴央求着。
杨若晴叹口气，让她把猪腰子放进了篮子里。
“哟，你们两个咋在院门口呀？”
桂花瞅见二人，笑问。
小雨背过身去，抹脸上的泪。
杨若晴则笑吟吟朝桂花婶子走来：“婶子，我娘做了饺子，打发我给你们送饺子来呢！”
边说着，边挽着桂花婶子的手臂就进了院子。
寒暄了几句，桂花把饺子腾到了自家碗里。
“今年冬至节我们家没包饺子，是做了黑芝麻糯米圆子。”
灶房里，烟熏火燎。
桂花把锅盖揭开，给杨若晴装了一碗圆子。
“我这喊小雨，正要打发她给你们家送一碗去。”
“你这来了，就自个带回去，里面放的是糖。”
杨若晴看着碗里的黑芝麻糯米圆子，想到这软糯香甜的口感，就蠢蠢欲动了。
“那就多谢桂花婶子了，你先忙着，我家去了。”
“诶，好嘞。”
“娘，我送晴儿一程。”
小雨站在灶房门口道。
桂花点点头：“去吧。”
两个女孩儿手挽手出了院子。
杨若晴知道小雨送自己，是有话要说。
两个人慢吞吞的走，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
小雨低着头，对杨若晴道：“我也不晓得，咋会招惹上陈虎那种人。”
“这段时日，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就想着能有个人帮我出出主意。”
杨若晴道：“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想要我帮你出主意，首先你得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
小雨咬了咬唇，点点头。
“事情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我舅妈生了孩子要坐月子。我嘎婆身子骨不好，我娘就送我去帮着一块儿照料我舅妈和小表弟。”
“有一回陈虎跟着他爹去我嘎婆那村子收猪。”
“卖猪的人，刚好就是我嘎婆那边的一个亲戚。”
“我过去帮着烧饭，进茅厕的时候，跟陈虎打了个照面。”
“打从那一回后，我就再没遇见他。”
“后面我舅妈出了月子，我就家来了。”
“陈虎隔三差五就往我家这边跑，有一回白天，我上茅厕。”
“一推开门，他就蹲在里面，差点没把我吓死！”
提到这一茬，小雨拍着胸口，还是一副余悸难消的样子。
“还有两回，我夜里躺下了，他就在我那后窗底下学猫叫。”
“我洗衣裳，他就去挑水，朝我打口哨。”
“我不搭理，他就往我面前的水里扔石头子，吐唾沫……”
小雨说不下去了。
杨若晴也听不下去了。
“陈虎那小子，是猪下水吃多了吧？”
杨若晴皱着眉头道。
“咋对人示爱，用这些手段？这压根就是有病嘛！”她道。
小雨点点头。
“我见他就躲，可他竟然青天白日就要找上我家。”
“我好怕！”
小雨说着，眼泪又吧嗒着掉下来了。
“小雨姐，你为啥不把这些跟长庚叔和桂花婶子说呢？”杨若晴问。
小雨摇头。
“我爹性子爆，我要是跟他说了，他铁定得去找陈虎。”
“陈家男人多，拳头大。”
“我爹没有兄弟，我娘就生了我和我两个弟弟。”
“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铁定是我家，我的声誉，也得被抹黑！”小雨道。
杨若晴没吭声。
小雨姐的顾虑，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这农耕社会，人多力量大。
尤其是在村里，谁家男丁多，在村里都是横着走的。
可是——
有句话叫鬼怕恶人。
就算没有儿子，就算自己只是一个女的。
只要你够狠，敢豁出去，照样能让人震摄。
那些看着男丁多，可以横着走的，其实很多都是纸老虎。
那陈虎陈熊兄弟来说吧。
从前老是欺负大安小安。
自打她发了几回威后，现在不就消停了吗？
杨若晴握住小雨的手，“小雨姐，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是，主要还得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小雨怔了下，有些迷茫。
第326章 气得鼻子都歪了
杨若晴道：“首先，你不能软弱，不能再退缩。”
“那陈虎，就是见你怕这怕那，生怕惊动了别人，才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这回是让你收了他的猪腰子，还摸了你的手。”
“你忍气吞声了。”
“那下回呢？他要跟你做更加过分的事，你还得忍吗？”杨若晴问。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小雨咬牙切齿。
“这就对了，”杨若晴打了个响指。
“要的就是你这种决心。”她道。
要帮小雨，首先必须让小雨觉醒，自个站起来才成。
不然，一滩烂泥糊不上墙，有心也帮不了。
“晴儿，我听你的，他要是再来找我，我一定坚决起来，不让他拿捏！”小雨道。
杨若晴点点头。
“白天甭一个人去村后那些偏僻的地方，夜里关好门窗，床边上准备一根棍子。”
她叮嘱。
小雨点头：“我枕头底下压把剪刀。”
“剪刀太凶，搞出人命你得坐牢。”杨若晴道。
“那咋办？”小雨问。
“老鼠夹子！”杨若晴道。
小雨用力点头：“这个我家有，回头我就装到窗户下面。”
杨若晴又细细叮嘱了小雨一些防狼之术，两人这才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杨若晴进了院子，经过自家灶房后面的时候，听到大安忿然的声音。
“奶说手滑，我却瞅得清楚，她是故意把饺子往地上摔的……”
啥？
谭氏把送去的饺子连碗一块砸了？
这还了得！
杨若晴三步并两冲进了灶房。
瞅见她进来，孙氏忙地对大安使了个眼色，不准他再说。
大安却是皱着眉，一脸不甘心的站在那。
“晴儿，咋去了这么久才家来？饺子开了，咱也吃吧……”
孙氏起身就来拿碗要装饺子，被杨若晴拦住。
“大安，方才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跟姐说一遍！”她道。
大安正要张口，被孙氏拦住。
“没啥事，晴儿咱吃饺子吧！”孙氏劝道。
杨若晴皱着眉头拨拉开孙氏的手。
“娘，你要这样软弱到啥时候？”
她问孙氏，孙氏不吭声了，垂下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个过节……”
“管他过啥，咱也不能这样被人踩！”杨若晴道。
指了大安：“你说，到底咋回事！”
大安抬起头。
“我给爷奶那送饺子去，四婶要来接，被奶推开了。”
“奶自个过来接的，我就把碗放到了奶手里。”
“奶接过来瞅了一眼，抬手就把碗给砸到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我问奶为啥要摔？奶说她手打滑。”
“我说我明明瞅见是她故意摔的，奶就往我脸上打了一巴掌，说我眼瞎……”
“打了哪边脸？”
杨若晴奔了过来，捧住弟弟的脸瞅着。
果真，左边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红肿了一大块。
耳根下面，还鼓起了一个绿豆大的包块！
奶奶个熊！
杨若晴火冒三丈，转身就往灶房门口走。
“晴儿，你要做啥去？”
身后，传来孙氏惊慌的声音，门也被孙氏拦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晴儿你莫去……”
杨若晴看着面前一脸慌张的妇人，沉声道：“今个过节，我送饺子给爷奶，是因为我孝敬爹娘。”
“可我奶的做法，太让人心寒！”
“你奶就是这样的性格，指不定是真的手滑呢……”孙氏喃喃着道。
“就算手滑打翻了碗，我不计较。那大安的那一巴掌呢？”
孙氏不吭声了，妇人满脸的心疼。
“娘你是老好人，护不住弟弟，那你就让开，我来护！”
杨若晴说完，朝大安招了下手。
“过来，姐姐带你去找场子！”
大安跑了过来。
杨若晴拉着大安的手，姐弟两个径直朝前院那边去了。
等到孙氏回过神来，两孩子早跑不见了。
妇人慌了，苍白着脸赶紧奔去了杨华忠那屋……
老杨家前院。
杨若晴拉着大安过来的时候，一眼瞅见地上还没打扫的碗片。
饺子泼了一地，旺财摇着尾巴正跟那一口一只饺子，吃得哼哼唧唧。
妈蛋的。
这样践踏别人的劳动果实，可恶！
杨若晴一脚把旺财踹飞，然后挑开半截布帘子进了灶房。
灶房里，金氏把着灶门口。
刘氏正站在锅台边上往锅里下饺子。
谭氏站在一旁，正叉着腰指使着刘氏。
瞅见杨若晴姐弟进来，谭氏讶了下。
随即猜到来意，谭氏竖起了眉头朝杨若晴怒道：“死胖丫你过来做啥？给大安出头？”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
没有搭理谭氏，目光在灶房里瞅了一圈。
最后落在锅台边的泔水桶上。
家家户户都有泔水桶。
淘米洗菜的水，刷锅洗碗的水，全都往那桶里倒。
等到满了，再一次性拎去后院倒进水沟了。
久而久之，这泔水桶就成了藏污纳垢之处。
里面的脏水都要发酵了，上面漂浮着一层沫子。
杨若晴端起那泔水桶，照着煮饺子的锅里倒扣了下去。
“哗啦啦……”
泔水四溅，把锅里的饺子都给冲出来了。
边上的刘氏吓得嗷嗷叫着往后退。
谭氏回过神来，瞅见这满地的泔水和饺子，气得鼻子都歪了。
“死胖丫，你、你做啥！”
谭氏跺着脚怒吼。
杨若晴把手里的空桶往地上一摔。
她拍了拍手，气定神闲的道：“哎呀，本来是想把泔水拎出去倒了，这手一滑，倒错地儿了……”
啥？
谭氏气得个倒仰，一口闷血差点吐出来。
“死胖丫，你存心的！”
“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死丫头片子，我剥了你的皮！”
谭氏像疯了一样，挥舞着那双锋利的爪子，朝杨若晴扑了过来。
对谭氏这种裹着小脚的老太太。
杨若晴一根手指头都能按趴下。
可是，她却不能跟谭氏发生正面的肢体冲突。
毕竟她是杨华忠的亲娘。
但是，杨若晴也绝不可能让谭氏近她的身。
脚下一滑，她像条泥鳅似的从灶房溜了出来。
还不忘拽着大安往前院跑。
今个是冬至节，老杨家的男人们都在前院的堂屋那裁剪香纸。
筹备下昼去山上烧香祭祖的事儿。
第327章 姑奶奶才不怕呢
杨若晴一边跑一边喊：“爷，大伯，五叔，救命啊，我奶要杀我！”
前院的男人们涌了出来。
果真瞅见杨若晴拉着大安满院子跑，谭氏在后面蹬着小脚追。
老太太披头散发，一双眼睛都红了。
那狰狞的样子，当真就跟要杀人似的。
老杨头一声怒吼，让杨华安上去把谭氏拽住。
那边，老五杨华洲也赶紧把杨若晴姐弟护在身后。
谭氏还在那跳着脚，朝杨若晴姐弟这边吐唾沫。
老杨头黑着脸走过来，看了眼这对峙的双方。
他的目光落在谭氏的身上。
“这一上昼，鸡飞狗跳个没停，你到底想折腾个啥？”
老杨头问。
先前是跟二媳妇和兰丫头闹。
这会子又惹上了胖丫。
近来这老婆子喜怒无常的，莫不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了？
老杨头暗暗忧虑。
“老二他们都被你气得去了他岳丈家过节，你这还不消停，日子咋过？”
老杨头喝问谭氏。
谭氏没想到老伴儿不问青红皂白就拿自己开涮。
顿时气得脸都青了。
“老二他们死在他丈人家我都不管。”谭氏怒道。
“这会子，谁都甭拦着我，我今个不把胖丫的皮剥了我就不做人！”
谭氏说着，就来拨拉杨华安。
杨华安一脸为难，求助的目光投向老杨头。
老杨头又是一声吼，让谭氏稍微震摄了下。
“到底咋回事？”老杨头问。
谭氏指着杨若晴道：“死丫头片子，冲进灶房就把泔水倒到锅里，今个的饺子一只都吃不成，这节咋过！”
“啥？”
院子里的人都愕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娘说的没错，胖丫今个翻天了，这一锅的饺子都毁了！”刘氏站在灶房门口嚷嚷着。
这下，众人都震惊了。
老杨头阴沉着脸瞅着杨若晴，脸颊上的肌肉狠狠抽搐着。
就连把杨若晴姐弟护在身后的杨华洲，都满脸错愕。
那边，孙氏推着杨华忠也急吼吼的赶了过来。
刚好听到这一截，两口子也傻眼了。
老杨头吐出一口浊气，一双虎目沉沉的落在杨若晴身上。
“胖丫，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杨头说完，目光转向轮椅上的杨华忠。
“老三，你这闺女，你到底管是不管？”他沉声问。
杨华忠抬起头来，神色复杂。
老杨头接着道：“我们老杨家，对她的容忍够多了。”
“你们要是再不管，我就要以祖父的身份，对她行家法了！”
老杨头咬牙切齿的道。
行家法？
杨若晴的眼睛眯了眯。
是把她绑了手脚按在凳子上打板子？
还是把她赶出老杨家？
切。
姑奶奶才不怕呢！
轮椅那边，孙氏膝盖一软跌坐在地。
杨华忠的脸色也一片凝重。
虽然分家了，但终究是杨家的子孙。
家族里年纪辈分最高的长者，有这个号召力。
“爹，能不能让我家晴儿也说几句？”杨华忠恳求道。
“我闺女，胆子大，但却不莽撞！她做事，有她的理儿！”
杨华忠道，汉子把目光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晴儿，你快跟大家伙说说，到底咋回事？”汉子急切的问。
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杨若晴抬起了头。
她拽着大安往前走出几步。
“没错，我是把泔水倒进了饺子锅，但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
杨若晴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就像是一瓢热油，浇在老杨头他们的怒火上。
谭氏扯着嘴瞥了眼老杨头：“你听到了吧？她做了，还不认错！”
老杨头阴沉着脸，看着杨若晴。
那边，孙氏也流着泪对杨若晴道：“晴儿，快些跟你爷奶认个错，毁坏的饺子咱赔……”
“赔个屁！”杨若晴没好气的道。
“今个过节，我们做了饺子兴冲冲送来孝敬爷奶。”
“奶当着大安的面把饺子砸在地上，践踏我们的孝心！”
“她还赏了大安一巴掌，脸都肿了！”
她说着，把大安的左脸掰过来，露出那被打的半边脸。
这一会子，大安被打的脸颊，红肿不仅没有消退。
那肿块反倒更大了。
杨若晴掰着给众人看的时候，大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痛得眉眼都皱在一起。
众人瞅见这状，再次震惊了。
杨若晴收回手，冷眼看着谭氏。
“我们是孝顺孩子，可你却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我弟弟才八岁，被你打成这样，耳朵指不定都要聋！”
“耳聋了，我弟弟就是残废，一辈子都得受损！”
“跟我弟弟这伤害比，你那一锅饺子算个啥？就是十锅，一百锅都换不来！”
最后的话，杨若晴是用吼出来的。
她的脸，冰冷得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
眼里，却一片赤红。
像是燃烧着两团火。
那毫不退让的气势，就像是要毁天灭地。
顿时震摄了一众人。
“大安，我的儿啊……”
孙氏奔了过来，把大安搂进怀里。
“我的儿啊，你的耳朵要是废了，可咋办呀……”
“早晓得是这样，娘就不该让你来送饺子……”
“我可怜的儿啊！”
孙氏哭得肝肠寸断，眼泪都快要把大安给淹没了。
那边轮椅上，杨华忠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缓缓站起了身。
汉子挪动着双腿，一步，一步朝着这边的娘三个走来。
“三哥，你腿才好，当心着点！”
杨华洲一个箭步冲过去，扶着杨华忠。
杨华忠却把杨华洲推开，汉子自己一步步走到了孙氏娘三身旁。
然后伸开双臂，将他们裹在怀里。
“我家晴儿没错，天王老子都不能对她动家法！”
汉子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一众人，一字一句道。
“我儿子，也不能就白挨了这打，娘你要去给他请大夫……”
“我呸！”
杨华忠的话还没落音，被谭氏一口淬断了。
“老三你个兔崽子，你以为自个能站起来就天下第一了？”
谭氏咬牙切齿的咒骂。
“你都是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老娘打你都是天经地义，还碰不得你儿子？”
“那一锅饺子还没赔呢，还想咱出医药费？你做梦！”
杨华忠被谭氏啐了个满脸。
汉子抬手抹掉脸上的脏东西，直直看向谭氏。
第328章 铁定是被刺激的
“娘，这么多年了，合着我们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份量？”
杨华忠沉声问，汉子一脸的痛心疾首。
他又指着那边摇着尾巴吃饺子的旺财：“旺财你都舍不得碰一下，对我儿子闺女，却这样狠！”
“好，好的很！”
“往后，你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我也没你这样的娘！”
杨华忠这话一出，边上的老杨头神色大变。
他正要张口，谭氏却从地上一蹦三尺高。
“娶了媳妇忘了娘，早晓得你是这样的狼心狗肺，当初生下来就该一把摁死在尿桶里……”
谭氏破口大骂，恶毒的话语，跟倒豆子似的哗啦啦往外招呼。
杨华安和杨华洲都在那劝，杨华明也托着打了绑带的手从屋里探出头瞅。
杨华忠紧绷着脸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甭管边上怎么劝，他都是一个表情。
杨若晴看着自己老爹这样儿，激动死了。
老爹终于觉醒了！
太man了！
这样被自己爹护在羽翼下，跟老杨家人对抗。
杨若晴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强有力的后援团，让她充满了力量。
突然，老爹转过头来，目光跟她的碰撞在一起。
“晴儿，回屋去把你娘簸箩里那些玩意儿拿过来！”杨华忠吩咐。
杨若晴会意过来，眼睛一亮。
“好！”
她转身一溜烟跑回了后院。
片刻后就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堆鞋面料和鞋底子花样子。
“爹，拿来了！”她气喘吁吁道。
杨华忠点头，“还回去！”
“好嘞！”
杨若晴抱着那一堆东西，直接塞到了谭氏的手里。
一大半掉在了地上，杨若晴也懒得捡，跑回了杨华忠身旁站着。
看到被送回来的鞋面料，谭氏气得七窍生烟。
“啥意思？你们这是啥意思？”
谭氏哇哇大叫着。
杨华忠冷冷道：“我媳妇的手，从今往后只给我儿子闺女做活计。”
“梅儿的嫁妆绣活，娘你自个操心去吧！”
谭氏气得差点晕过去！
“梅儿爹，你咋不说话？老三这个不孝子，他临时撂挑子……”
谭氏跺着脚跟老杨头那求助。
老杨头一脸的灰败相。
他吐出一口浊气，对杨华忠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老三你这是要跟咱一刀两断么？”
杨华忠皱着眉，不吭声。
“家和万事兴，今个的事，双方都有错。”
老杨头接着道。
“胖丫我也不罚她，饺子也不用你们赔……”
“回头，我让老五去把老村医请来给大安瞧耳朵。”
“梅儿爹你疯了吧？跟他们认怂？”谭氏叫了起来。
老杨头一记虎目瞪过去。
“老婆子你有完没完？再多嘴我休了你！”
“啥？”
谭氏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老娘十五岁跟了你，为你生儿育女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都这把年纪了，你个老不死的要休我？我、我不活了……”
谭氏把手里的鞋面料甩到地上，一头照着院子里的老槐树给撞了上去……
杨华洲眼疾手快，懒腰把谭氏给抱住了。
谭氏在杨华洲的怀里，乱蹬乱踢乱骂。
老杨头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胡子都在抖。
“疯婆子，真是个疯婆子……”
“老五，把你娘弄回屋去，跟这丢人现眼！”老杨头还在吼。
突然，谭氏停止了挣扎。
她头往后仰，双眼往上翻，上下牙关磕碰在一块。
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咯咯……’的响动。
“爹，我娘不对劲儿啊……”
杨华洲大喊。
老杨头愣了下，赶紧奔到了谭氏跟前。
就在这当口，谭氏浑身抽搐起来，手脚乱颤，就跟弹钢琴似的。
那嘴巴里，白沫喷了出来。
屁股下面，尿也滴滴答答……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你们娘这是抽羊角风了！”
老杨头喊着，脱下脚上的鞋子塞进谭氏嘴里。
“老五，快，把你娘抱到床上去。”
“老大，你去请老村医……”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杨华忠四人站在院子里，也是神情凝重。
孙氏望着那炸成了一锅粥的东屋，忧心忡忡。
“晴儿爹，咱要不要进去瞅瞅？看能帮上啥忙？”她轻声问。
杨华忠没吭声。
显然也在矛盾着。
杨若晴也在望着东屋，眉头微微皱着。
老杨头口中的‘羊角风’，是土话。
谭氏真实的情况，应该是癫痫犯了吧？
癫痫，是一种大脑神经系统的慢性病，有的是先天遗传，有的是后期病变。
甭管谭氏是哪一种，这会子突然抽风，铁定是被刺激的。
脾气太高，心态不好，身体又有隐患。
所以才变成这样！
“晴儿爹，咱就这样站外面也不好吧？等会老村医就来了……”孙氏又低声道。
杨华忠眉头越皱越紧。
“那就进去看看吧！”
终究是自己的亲娘，躺在里面半死不活。
做儿子的，怎么忍心就这样走？
汉子正要挪动步子，一个身影挡住了他们。
一看，是杨若晴。
“爹，娘，你们要进屋去我不拦着。”
“可我担心我奶瞅见你们，更来火，对病情更不利……”
本来谭氏发病，一半是被老杨头吼了气的。
还有一半，就是跟他们三房冲突的。
听到杨若晴的分析，杨华忠刹住了步子。
“闺女说的在理，晴儿娘，我们还是别进屋子，就守在门口等吧！”杨华忠道。
孙氏点头，扶着杨华忠站在了东屋的窗下。
这边，杨若晴怕自己爹站久了累。
过去把轮椅推了过来。
“晴儿，你带着大安先回去，你们还没吃早饭，先垫吧下肚子。”
孙氏叮嘱杨若晴。
杨若晴‘嗯。’了一声，拉着大安转身回了自己屋。
给两个弟弟都装了一碗饺子，除了小安年纪小不懂事，吃的津津有味。
她和大安都没有心思吃。
大安小眉头皱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姐，我奶能治好不？”他问。
杨若晴看了眼他眼底的愧疚。
暗叹口气。
他也是个善良的孩子。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杨若晴道。
“放心吧，奶的命硬着呢！”她道。
大安垂下头，“那就好。”
看着大安筷子拨拉着饺子，眉头皱着。
杨若晴忍不住问：“咋不吃？饺子不合胃口？”
第329章 不晓得梦到了啥
大安摇摇头。
“忒香，可我吃了两口，有些恶心犯呕。”他道。
杨若晴的神色凝重了一分。
“头晕不？”她问。
大安点点头：“先前有点，这会子好些了。”
难道是轻微脑震荡？
杨若晴暗想着，于是放下了筷子。
“饺子晚些时候再吃，走，姐带你去前院看老村医。”
姐弟俩赶来前院，刚好赶上老村医被老杨头和杨华安他们簇拥着从东屋出来。
杨若晴一眼扫过去。
看这众人的神色，谭氏应该是没啥大碍了。
老村医一边走一边叮嘱他们：“……老太太得卧床歇息，近期切忌大喜大悲，饮食宜清淡为上……”
老杨头连连点头。
送老村医经过杨若晴姐弟附近时，老杨头瞅到杨若晴姐弟，脸色沉了下。
他收回目光，领着老村医往前院门口走。
杨若晴追了上去。
老杨头皱了下眉头，沉声呵斥杨若晴：“你奶都这样了，你还不消停？”
“算爷求你了，回你自己那屋去吧，莫再跟这瞎晃悠了！”
杨若晴当老杨头是放屁。
径直走到老村医跟前，恭敬的微微行了一礼。
“村医伯伯，请你留步，替我弟弟大安看下耳朵！”
杨若晴道。
老村医点点头。
杨若晴随即朝大安招手。
大安小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杨华忠和孙氏两口子。
两口子都是一脸的紧张。
见状，老杨头愣了下，随即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诺，老梁微微红了一分。
他沉默着站到一旁，把旱烟杆子塞到嘴里。
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这边的诊断。
杨若晴把大安推到老村医面前，老村医俯下身，为大安诊断起来……
很快，诊断结果出来了。
老村医的土话演绎，杨若晴模仿不来。
但大概意思她听明白了，跟她猜测的差不多。
就是轻微脑震荡。
“回头开一副‘清脑淤汤’，多加休息，应无大碍……”老村医最后道。
杨华忠和孙氏听这话，都松了一口气。
杨若晴却还存着担忧。
脑震荡，搞不好容易留下后遗症。
弟弟这么小，要是落个听力衰退啥的，她真要提刀削了杨华梅一只耳朵！
那边，杨华忠两口子对老中医千恩万谢了一番。
孙氏要回屋去拿诊金，被杨若晴拦住。
“娘，爷先前不是说了吗？大安的诊金跟奶的算在一块。”
“爷，我没记错吧？”她转身问站在边上抽旱烟的老杨头。
老杨头回过神来，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点点头，对杨华安道：“你等会一并把大安的药拿回来！”
送走了老村医，杨华忠一家也回了自己那屋。
折腾了大半日，这眼瞅着都到晌午了。
两口子腹中空空，几近虚脱。
杨若晴给他们端了两碗饺子来，强硬的要他们吃。
然后，她又让大安平躺到床上。
她则侧身坐在他的身旁，用冷热水浸润过的帕子。
反复交替的敷他红肿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杨华洲送药过来了。
“三哥，三嫂，大安咋样了？”
汉子进门就问。
杨华忠坐在轮椅上，孙氏和杨若晴都坐在大安的小床边。
见他进来，杨若晴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先前一直喊疼，我给他敷了一会，刚哄睡着了。”
杨若晴压低声道。
杨华洲点点头，把手里的药递过去。
“老村医让分五回，每回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一回。”
孙氏要伸手去接，杨若晴已抢先起身。
“娘，你守着弟弟，我去煎药！”
杨若晴对孙氏道。
孙氏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杨若晴又对边上的杨华洲道：“有劳五叔送药过来，你先坐一会。”
“没事，晴儿你去忙你的。”杨华洲道。
杨若晴点点头，拿着药包转身去了灶房。
她拆开药包，仔仔细细的瞅了一番这药。
她的前世是特工。
很多人对特工的理解，很狭窄。
提到特工，便想到一身黑色紧身皮衣，杀人不见血的杀手。
其实错了。
真正意义上的特工，是一个广泛的概念。
为了完成任务，可以千变万化。
跟地下世界那些凶残的杀手在一起。
她可以变得嗜血而冷酷。
生命在她的眼中，如同草芥。
当跟医生在一起。
她便是跟死神抢夺生命的白衣天使。
跟赌徒在一起，她贪婪。
跟画家在一起，她优雅。
她可以站在镁光灯下，享受瞩目的荣耀。
她也可以混迹市井，一身的市侩，为了一把香葱跟人讨价还价！
只要能圆满的完成任务，这，就是特工。
就拿眼前这药材来说吧。
当初为了完成任务，她可是潜伏在中医院很长一段时期。
对于一些常见病的药房药材，都有大概的了解。
她拆开药包，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清脑去淤汤’的药材成分……
不是她不信任老村医。
而是这些入口的药，她必须自己经手，才能给弟弟喝。
紫兰花，川穹，胡丁……
嗯，都是中医用在脑震荡这块的基本药材。
放了心，开始添水煎熬起来……
大火烧开，再转用文火满满的煎。
灶房里弥漫开药汁的苦香味。
孙氏进了灶房。
“晴儿，你去歇会，娘来看着。”
“没事儿，娘去歇息吧。”杨若晴道。
孙氏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破芭蕉扇：“还是你去吧，先前大安梦呓，喊你的名字呢。”
“你在跟前更好。”孙氏道，眼底掠过一丝落寞。
听这话，杨若晴赶紧起身去了隔壁屋子。
进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爹跟五叔那打听谭氏的情况。
杨华洲道：“早就醒了，四婶和梅儿在边上陪着。”
“听了老村医的话，没再暴躁骂人，可那样儿，我们谁都不敢往前凑。”
“大哥去拿药回来，都不敢进屋，还是打发我送进去的。”
“爹让我来跟三哥你们这说声，说这两日，让大家伙没事儿都别去前院东屋那，免得又刺激到娘了……”
杨华忠沉默的听着，半响，点了点头。
汉子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大安的身上，孩子的脸消肿了一些。
可是，那小眉头，还是皱在一起。
梦里面，也不晓得梦到了啥，不时颤抖几下。
汉子心里不时滋味。
第330章 小姨子给你贺喜啦
杨华洲见状，叹口气，对杨华忠道：“咱娘下手确实狠了些，可终究是咱的娘。”
“三哥，这事就翻篇吧？”
杨华忠没吭声。
杨华洲也不晓得说啥，站了一会也打算走了。
转身的时候，刚好瞅见杨若晴推门进来。
“晴儿，你好好照看大安，五叔就先过去了。”
杨若晴点点头。
她来到了杨华忠身旁。
“爹，药煎上了，等会弟弟醒了就喂他喝，照理不会有大问题的。”
她轻声道。
杨华忠抬起头来，对杨若晴道：“晴儿，今个吓坏了吧？”
杨若晴愣了下，随即想到他问的是啥。
她笑着摇摇头：“有理走遍天下，我不怕！”
“况且，我晓得爹一定会来护着我的！”
杨华忠一脸动容。
“好晴儿，你比爹娘有出息，给弟弟出头。”
“你是爹的好闺女，往后，你做啥，只要在理，爹都站你这块！”
杨若晴用力点头。
……
下昼，杨华忠带着杨若晴和小安姐弟，在村前面土地庙附近，把香纸给烧了。
老杨头他们照例去了山上坟头烧。
杨华忠腿不好，爬不了山。
就算能爬山，有了上昼的不愉快，也不会一起上山了。
三个人烧完了香纸，燃放了炮仗，把供品泼出去。
便拎着空篮子回了家。
一路上，遇到村里的人，瞅见瘫了都两个多月的杨华忠重新站了起来。
一个个都惊讶坏了。
到家后，大安已经醒了，孙氏正跟那喂药。
杨若晴走过来摸了下大安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热。
“大安，你喝过药再睡一觉，等你醒了，姐给你做爆炒腰花好好补下身子。”
杨若晴笑眯眯道。
大安轻轻点头，脸色依旧苍白。
看得杨若晴心里发疼。
“晴儿，我正要问你呢，灶房那一对猪腰哪来的呀？”孙氏问。
杨若晴不想把小雨姐给供出来。
目光一闪，“是棠伢子送来的。”
……
一年一度的冬至节，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度过了。
接下来几日里，谭氏卧床休养，闭门不出。
大安这边，孙氏从一堆绣活中解脱了出来。
每日给大安煎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儿子。
杨若晴也没闲着，每夜临睡前，还要给他敷耳朵，揉按耳朵附近的穴位。
尽最大的努力，让弟弟不要留下后遗症。
在这几日里，骆风棠也来看过大安好几回。
为了怕养伤中的大安无聊，他给大安和小安各做了一把弹弓。
五日后，谭氏终于下地了。
打开了屋门，神采奕奕。
连日来笼罩在老杨家院子上空的阴云，也都随之一扫而空。
因为，王洪全家卖掉了大肥猪。
双方媒人带着王栓子来认亲了！
“你爷奶那边，这回怕是当真跟咱断了来往了。”
烧早饭的时候，孙氏跟杨若晴这道。
“王栓子来认亲，你奶喊了隔壁老王老陈家的媳妇们过来掌勺。”
“你爷也没让你爹过去坐。”
孙氏说这些话的时候，杨若晴正蹲在一旁剁白菜的老杆子打算喂猪喂鸡。
闻言，她抿嘴一笑。
“断就断呗，缺了他们，咱的日子照样过。”
孙氏叹着气：“也不晓得是你爷的主意还是你奶的？上回你爷还是劝和来着。”
“甭管是我爷还是我奶，这重要么？”杨若晴问。
谭氏唱红脸，老杨头唱白脸，一床被子不盖两路人！
“我爷啊，是说一套做一套，放嘴炮天下第一。”她撇撇嘴道。
孙氏摇头。
闺女说的不错，公公确实如此。
从前很多回，她受了委屈，公爹的话都说的很漂亮。
弄得她满腹委屈，都不好发作。
现在回想起来，公爹那不是主持公道，是偏袒。
“娘这几日都在琢磨这些事儿。”
孙氏幽幽道。
“娘活了半辈子，好多东西看得都不如晴儿准。”
“娘没用，护不住你，也护不住大安小安。”
“大安被你奶打了耳朵，小安被你姑打出鼻血，我都不敢吭一声……”
孙氏说到这，低下头抹泪。
杨若晴想来劝，满手都是菜沫子。
“娘，你甭哭了，哭是最没用的！”
她说道。
“咱吃了这么多亏，是头牛也该涨些教训了。”
“只要往后你和爹莫要老是心软，拎不清是非对错，我和弟弟们的委屈，就没白受！”
孙氏点点头。
“嗯，娘听晴儿的……”
……
喂完了猪，捡了鸡蛋，杨若晴洗干净双手。
“娘，棠伢子家明日要翻新屋子了，我过去帮他拾掇下衣物，晌午饭的时候再家来。”
孙氏拿着铁锹，正准备来铲猪圈。
听到杨若晴的话，微笑着点头。
“晌午饭我来烧，你在那多呆会，帮他们好好拾掇下。”
“好嘞，那我走了。”
……
走到巷子口，杨若晴往老杨家正门前瞅了一眼。
王栓子今个来认亲。
照着长坪村这一带的习俗，这认亲又叫讲亲。
王栓子在双方媒人的陪同下，带着鱼肉糕点酒水等礼品来老杨家。
老杨家会把族里的长辈，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请到家中。
就这门婚事，征求大家的意见。
‘私下的儿子公众的女’，就是这个意思。
一般来说，这些族里的长辈，和请来的老者们，都不会有非议的。
都是走个过场，吃顿饭，喝顿酒。
杨若晴收回视线。
埋头往另一边走去。
五天前因为一碗饺子引发的闹剧。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杨华梅纠缠棠伢子。
被她给气跑了。
谭氏心里积压着火，找不到地儿发泄。
刚好大安送饺子，撞到了枪口上，由此拉开了大战……
这下好了，杨华梅定亲了。
以后再不会来纠缠棠伢子。
杨华梅死心了，谭氏放心了，棠伢子省心了，她自己也开心了。
想到这，杨若晴的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步伐也更加轻快起来。
前面冷不丁闪出一个人影来。
太突然，她差点撞到他身上。
幸而她反应快，及时收住了脚。
抬头一看，她讶了下。
沐子川？
想到他跟杨若兰的婚事，杨若晴嘻嘻笑了下。
跟他打趣道：“哟，这不是未来姐夫吗？小姨子给你贺喜啦！”
第331章 狂野的魅力
沐子川紧绷着脸，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最后，视线落在她还残存着笑意的脸上。
“走这么欢快，上哪去？”他质问道。
杨若晴怔了下。
咋？
还管起她的动向了。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啦？
“哼，你不说我也晓得，你是去找你那相好的吧？”
沐子川又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怪不得退亲退得那么干脆，原来是跟骆风棠勾搭在一块了！”他道。
杨若晴听明白了。
她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皱着眉头道：“什么相好的？你不会说话就滚蛋，亏你还是个念书人，满嘴喷粪啊！”
“哼！”沐子川哼了声。
一脸鄙夷的打量着杨若晴。
“我就不明白了，骆风棠有什么好？无父无母的白丁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
“除了有把蛮力，还有啥？”
“你跟了他，日后有你后悔的！”他道。
杨若晴的怒火被挑起来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就是稀罕他，中意他，跟他讨饭都乐意。管得着吗你？”
“杨若晴！”他沉声低吼。
袖底的手指捏成了拳头。
“干啥？想单挑？”
她应了一声，撸起了袖子。
“等会被揍成猪头了莫哭！”她道。
沐子川气得脸色铁青。
他冷笑着道：“杨若晴，从前是我高看了你，原来你的眼光这么差劲！”
“你跟他勾搭上了，就把我给蹬了！”
“你们今日对我造成的羞辱，他日待我考取功名，定会成倍的还给你们！”
“狗男女，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呃！”
话没说完，他的五官骤然一紧。
闷哼了一声后，整个人被撂翻在地。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被杨若晴做的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
她收回手。
瞅了眼躺在地上的沐子川。
“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放嘴炮，你还会做啥？”
她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
“你的话，我还给你。”
“从前，是我高看了你。”
“现在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
“往后莫要再缠着我，再让我听到你诋毁棠伢子，见你一次揍一次！”
撂下这话，她扬长而去。
沐子川躺在地上，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一双手握了拳头，在地上狠狠砸着。
老骆家院子里，一帮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拆着屋子。
瞅见杨若晴进来，骆风棠跟边上的大牛叔招呼了一声。
赶紧从高高的梯子上下来，朝她这边走来。
为了干活利索，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衣服。
裤脚扎在袜子里，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一双结实的手臂。
额头上，也挂着晶莹的汗珠。
配上那小麦色的肤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出一种狂野的魅力。
杨若晴微微眯了眯眼。
越看越中意。
“咋啦晴儿？咋不高兴呢？”
他一眼就看到她撅着个嘴。
杨若晴摇了摇头：“没事儿，路上遇到一条疯狗，折腾了一会。”
“没被咬吧？”他紧张的问。
杨若晴笑了下：“怎么可能！”
“那就好！”他放下心来。
指着那边正在拆的屋子，对杨若晴道：“长庚叔和大牛叔他们都过来帮忙了，这屋子两日差不多就能拆掉。”
“我大伯找人掐了日子。后日是黄道吉日，可以动工了！”
被骆风棠的兴奋情绪感染，杨若晴也高兴起来。
她看了眼那边已经把屋顶掀得差不多的屋子。
“你和你大伯那屋里的东西呢？我去帮你们拾掇下！”她道。
骆风棠道：“全都堆在杂屋里。”
“我进去看看。”
杨若晴随即进了杂屋房。
这间房上回来过，那会子棠伢子在这里面烤炭。
这会子进来，屋里横七竖八都是东西。
骆风棠和骆铁匠两个人的床。
桌子椅子，两只简陋的衣柜。
被子皱巴巴的裹成一团堆在床上，帐子也没挂，连着竹竿一道儿堆在床上。
此外，鞋子，衣服，还有一切洗脸的木盆。
骆风棠打猎的工具，烤炭的铁桶……
乱糟糟的把二十平米还不到的杂物房给塞得满满的，都快要放不下脚了。
杨若晴一边撸着袖子，边吩咐骆风棠：“你尽管去忙你的，一个时辰后再来，保证让你眼前一亮。”
骆风棠道：“这些东西回头夜里我自个收拾，你别累着。”
杨若晴笑着看了他一眼：“没啥，就当是减肥！”
骆风棠满头黑线。
杨若晴已经动手把他往外面推了。
“你别跟这站着，妨碍我做事，快去忙你的！”
他被推出了屋子。
“成，那晴儿你累了就歇一会，我等会再来。”
他在门口道。
屋里随即传来她不耐烦的声音：“去吧去吧，真磨叽！”
“嘿嘿。”
他愉快的笑了声，转身再次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杨若晴在屋里，也忙活了起来。
她先是把两张床，分别挨着两边墙壁摆好。
两床之间，留着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通道，形成一种对称美。
然后把他们家堂屋的那张桌子，搬到进门右侧的窗户底下。
四方摆上高高的长条凳。
仅有的几双鞋子，整齐的码放在床底下，洗脸洗脚的木盆也摆在床底下。
衣裳柜子，放在床头。
骆风棠的弓箭，挂在墙上的木桩子上。
至于那只铁桶，她弄不动，咱留在那，回头让骆风棠搬去灶房。
把衣裳折叠好放进衣柜子里。
她开始给他们铺床，挂帐子。
先帮骆铁匠那床的帐子挂好。
她又脱掉鞋子，爬到了棠伢子的床上，给他挂帐子。
帐子是洗得发黄的老布帐子，上面破了好多个洞。
幸而这是冬天，搁在夏天，蚊虫盛行。
这帐子形同虚设啊！
还剩下两个角就可以大功告成的时候，虚掩着的屋门开了。
骆风棠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茶。
“晴儿，歇会喝口茶……”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他睁大了双眼瞅着这屋子里的摆设，一时竟有些错愕。
这、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杂物房吗？
瞅见他这副模样，杨若晴抿嘴笑了。
“咋傻掉了？不认得这屋啦？”她问。
骆风棠回过神来，咧嘴一笑。
第332章 想要多吻一些
他走到床边把茶碗递给杨若晴，目光环扫过四下。
“晴儿，你这手真巧。这屋，大变样儿了呢！”
他激动的道。
杨若晴把碗里的茶喝了个见底，把空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接着爬上床去绑那个帐子的带子。
边对骆风棠道：“这算啥呀？等过些时日新屋子盖好了，我还能帮你装饰得更好看呢！”
骆风棠眼睛一亮。
“到时候我去伐香樟木回来，打制家具桌椅！啥样的款式，晴儿你说了算！”
“嘻嘻，那是当然！”
瞅见她最后一个帐子角绑了好一会儿还没绑上，他脱掉鞋子也上了床。
“晴儿，我来帮你。”
因为身高的问题，她要踮着脚才能够得着的帐子角，他却要俯下身。
如此一来，她跟他身高齐平了，侧过头，就能跟他眼睛平视。
从这个角度看他，五官的轮廓看得一清二楚。
她很少这样仔细的看过他的长相。
这会子，才真正发现，他长得真心不赖。
沐子川是儒雅俊秀，
大安是精致完美。
而他，却是一种阳刚和狂野。
举手投足，都透出一份潇洒不羁。
她的脸颊有点发烫。
他很快就把帐子角给绑好了。
转过身来，见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露出迷恋。
他顿时狂喜。
他喜欢被她这样看着。
“晴儿……”
他压低声叫了她一声，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手。
杨若晴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捏着，她露出一丝羞涩。
“你干啥呀？被人瞅见笑话咱！”
她嗔了他一眼，压低声道。
他瞥了眼那边虚掩的屋门。
“莫慌，门关着，他们瞅不见。”
他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俯下身来。
看样子像是想要亲她？
她懵逼了。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了数倍。
她心里一慌，低呼了一声。
身体往后躲的同时，随手拽过边上的帐子捂在脸上。
他的嘴覆盖了下来。
两张唇碰在了一起，中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帐子……
他的嘴往她这边拱。
笨拙而又生涩。
似乎想要多吻一些。
可帐子挡着，让他费力得紧。
头上的热汗都冒出来了，吻了满嘴的帐子。
他有点急了，去扯那碍事的帐子。
‘吱啦！’
帐子被他扯开了一条口子。
“噗嗤……”
她终于忍不住笑场了。
抬手往他肩膀上轻捶了一下。
“干嘛呀你？这么粗暴？”
说着，她率先跳下了床，笑吟吟瞅着他。
他也下了床，站在那，有些回不过神来。
方才不知为啥，鬼使神差的突然就去亲她了。
粗暴吗？
哎！
“那啥、我、我一时没忍住……”
他吭吭哧哧着道，脸红得能挤出水来。
杨若晴轻咬着唇，也么吭声。
这种局面，她从前也没经历过啊。
双方都挑明了心意，那接下来就该进入恋爱流程了吧？
这恋爱咋恋？
她还真没经验。
“棠伢子，咱商量个事儿成不？”
她想了下，道。
他点点头，“你说。”
她走近一步，抬头看着他：“咱从前都没经历过这事儿，我觉着，这事儿不能急呀！”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来讨论这种事。
骆风棠脸更红了。
恨不得找条地缝给钻了。
杨若晴琢磨了一下，接着道：“凡事熟能生巧，咱得多练习，先从吻额头开始吧？”
啊？
骆风棠呆了下。
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他怔愣的瞬间，杨若晴抬起了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女士优先，我先来试一试。你矮下身……”
她一脸严谨的道。
“哦。”
骆风棠愣愣的应了一声，果真俯下身来。
她踮起脚，学着从前从电视里看来的镜头。
踮起脚，把唇轻轻印在他的额头上。
轻轻的，柔柔的，像是蜻蜓点水。
又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却在他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掀起了圈圈涟漪……
他突然伸手抱住她，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晴儿！”
他在她耳边低低唤了一声。
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她给揉碎了糅进自己的骨血里去那样。
被他这样紧紧的抱着，杨若晴浑身紧绷，不敢乱动。
鼻子里面，一呼一吸，全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阳刚，带着一股淡淡的汗味。
一点都不让人反感，反而有种让人踏实的感觉。
“我在呢！”
她轻声应了声，也伸出手去，试探着抱住了他的腰。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他俯下身，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拥抱在一起。
屋外叮叮当当的声响，似乎渐渐远去。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两颗狂乱跳着的心，紧紧依偎在一起。
“棠伢子……”
屋外，突然传来骆铁匠的喊声。
两个人迅速分开，都涨红了脸。
“你大伯喊你呢，赶紧去吧！”
她催促道。
骆风棠点点头，朝屋门外面应了一声。
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回来。
在杨若晴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俯下身。
学着她先前的样儿，也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一口。
“多练习，嘿嘿！”
他低笑了一声，转身一溜烟跑出了屋门。
这个臭小子！
她朝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唇角却勾起甜蜜的弧度。
收拾好了屋子，杨若晴来到了屋外院子里。
那边，三间屋子的屋顶全部拆掉了。
他们正在那把屋梁的横木，一根根扛下来。
不见骆铁匠。
杨若晴听到灶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进来一看，骆铁匠在那淘米做饭。
她笑了，走进来道：“骆大伯，我来帮你。”
“哪能劳累晴丫头你呢……”
“没事的，不累。”
杨若晴道。
骆铁匠点点头，把晌午准备的食材拿出来。
白菜，土豆，还有两斤带皮的五花肉。
“都是干力气活的人，咋样爽快咋样吃，不用整花样。”骆铁匠道。
杨若晴笑着点点头。
她知道骆铁匠这是不想她太费力。
“那就把土豆和肉搁一块，做一盆土豆烧肉得了。白菜清炒。”她道。
“成！”
杨若晴手脚麻利的淘米下锅，又切菜烧菜。
本个时辰后，饭菜就熟了。
把碗筷摆在隔壁杂屋的桌子上，招呼大家伙过来吃饭。
趁着他们去洗手的空挡，杨若晴问骆风棠：“你家翻屋子这几日，都是你大伯烧饭吗？要不然，我过来帮你们烧吧？”
请人帮忙盖屋子，分两种。
一种是付工钱的那种。
还有一种是出于交情，过来帮工，这是不收工钱的。
但甭管是哪一种，都得给人家管两顿饭。
第333章 我们的秘密
听到杨若晴问，骆风棠的眉头皱了下。
“我大伯说小姑今个要来。”他道。
“你小姑是过来烧火的？”她问。
骆风棠点点头。
他倒是想要让晴儿过来烧。
这样就能时时看到她了。
可是，一日两顿，都在灶房烟熏火燎的，又脏又累！
“你小姑若能安安分分烧火，那也不赖。”
杨若晴道。
看了眼这灶房和杂屋，“问题是，你小姑来了，住哪啊？”
骆风棠道：“说是去周媒婆家住几日。”
杨若晴道：“那周媒婆倒是蛮好客的嘛！”
骆风棠耸了耸肩：“我姑父跟周媒婆是堂姐弟，当初我小姑嫁去周家村，就是周媒婆拉的红线。”
杨若晴恍然。
“难怪！”
那边，大牛和长庚他们洗完了手，正往这边来吃饭。
杨若晴解下腰间的围裙放到一旁。
“你赶紧陪他们吃饭去吧，我得回去了。”
“饭都熟了，你吃过了再家去啊！”骆风棠跟在后面道。
杨若晴摇摇头：“不了，家里还有事。”
站在院门外，杨若晴想到啥，转身朝骆风棠抿嘴一笑。
“今个王栓子来我爷奶那认亲，往后我小姑不会再骚扰你了！”她道。
骆风棠：“……”。
“好了，我家去了，你也赶紧回屋呗！”
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女孩儿步伐轻快的离去。
刚进家门，发现本该在灶房伺弄午饭的孙氏，竟然不在灶房。
杨华忠那屋，传来了妇人们的窃窃私语声。
杨若晴推门进去，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一看，孙氏，桂花婶子，大云婶子，还有小雨姐全在屋里。
杨若晴笑着跟她们打过招呼。
几个妇人应了声，接着她们的话题说去了。
杨若晴坐到小雨身旁，见小雨听得全神贯注，不由轻轻碰了下她。
“我娘她们说啥呢？”她压低声问。
小雨道：“正说着你小姑和王栓子的事呢！”
“我小姑和王栓子咋啦？”杨若晴问。
小雨抿嘴一笑，“正要说呢，你听呀！”
那边，大云正说得兴起。
“我听周媒婆说，那会子栓子穿着一身新衣裳，坐在晴儿爷边上。”
“刚续上的热茶呢，还没喝一口。”
“晴儿姑突然从边上一间屋子里冲出来。”
“捞起那一碗滚烫的茶水倒扣在王栓子的头上。”
“好家伙，那栓子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听说前段时日一直病着。”
“这会子刚好一些，过来认亲。当场就眼睛翻了白，整个人滑到了桌子底下……”
“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姜汤的，才总算给弄醒了。”
“那脸上，脖子上，全都烫坏了。”
“老村医不敢接，里正他们打发人送去了镇上的怡和春医馆呢……”
“……”
杨若晴听得眉心直跳。
杨华梅，好狠哪！
那样一碗滚烫的热茶，就那么扣下去。
王栓子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要是烫伤严重，搁在现代那得植皮，古代就只能抹药了。
药抹得不到位，感染了，发炎了。
就得溃烂。
情节严重的，指不定就那么挂了。
就算捡回一条命，那铁定也要破相，一脸的疤子。
妇人们的话题，依然在继续。
桂花接过话茬道：“我那会子带着小雨刚好在池塘洗东西，瞅见里正他们呼呼啦啦一拨人赶着马车去镇上。”
“里正家的大儿子驾车，车里面坐着王洪全和里正。”
“车后面，里正婆娘扶着栓子娘，栓子娘一路哭着跟着马车……”
“我吓了一跳，心道今个不是两家认亲的好日子吗？咋这样了呢？”
“哎，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好的日子，竟出了这样的事儿！”
“王栓子可是王洪全两口子的命肝心呢，两个闺女，才得了这一个儿子！”
“打小就身子不好，才叫栓子，拴住这子。”
孙氏的眉头自始至终就没松开过。
听着桂花和大云说这些，孙氏一边为栓子惋惜。
另一边，也暗暗为老杨家捏了一把冷汗！
这边，杨若晴却是暗暗撇嘴。
看吧看吧，谭氏把杨华梅往死里宠。
从前是老杨家内部翻天，也纵容着。
这下把祸闯到外面去了，看你谭氏怎么收拾！
妇人们说了一会话，打算散了。
看着小雨磨磨蹭蹭的样子。
杨若晴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桂花婶子，你等下再走，我跟小雨姐有点事儿要说。”
“啥事儿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儿说啊？”桂花笑着问。
杨若晴眨了眨眼：“我们的秘密。”
说完，拉起红了脸的小雨，一溜烟跑回了自己那屋。
“这几日咋样？陈虎有没有再找你？”
关上屋门，杨若晴劈头就问。
小雨道：“在路上堵过我两回。一回我跟我两个弟弟一块儿。还有一回就是今日，我跟我娘一块儿。”
“他朝我使眼色，我晓得他是想要我找个借口打发走我弟弟和我娘。”
“我偏不，就不搭理他。”
“还以为他会像他自个说的那样，当着我家人的面硬来。”
“没想到，他竟然真跟晴儿你说的那样，不敢过来。”
“只是在一边瞪眼睛，哈哈，果真是纸老虎呢！”
看着小雨激动的样子，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杨若晴也笑了。
“一切坏蛋都是纸老虎，咱硬起来了，他就得怂！”
她道。
小雨赞同的道：“晴儿你摸得真透，以后，我再也不用怕他的威胁了！”
杨若晴点点头。
“咱要硬，但也不能轻敌。”她接着叮嘱小雨。
“保不齐他耍阴招，甭管去哪，你都别一个人。尤其是夜里，更不要一个人出门。”
“嗯，我记住了。”小雨认真道。
抓住杨若晴的手：“晴儿，多谢你帮我，不然，我都要被陈虎那个混蛋吃得死死的了！”
杨若晴笑了：“咱都是女孩子，又是好姐妹，我肯定不会看着你吃亏！”
“嗯，那你自个呢？”小雨又问。
“我？我咋啦？”杨若晴讶了下。
“我的名声在村里可是家喻户晓了呀，陈虎陈熊都不敢招惹我呢！”她道。
小雨笑着眨了眨眼：“你呀，就算自己不出手，也有人帮你出手。”
第334章 跟棵豆芽菜似的
“谁呀？”杨若晴问。
“跟小雨姐这，还装傻？”小雨嗔道。
“还能有谁，铁定是你那个棠伢子哦……”
杨若晴的脸刷地就红了。
“小雨姐你真坏，还取笑起我来了。”她道。
小雨笑着摇头：“我可没有取笑，我是羡慕呢。”
“晴儿，棠伢子人不赖，一双拳头没人敢招惹。”
“他对你好，是你的福气。”
“哎，要是也有个男子，像棠伢子护你那样护着我，那我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杨若晴拍了拍小雨的手：“放心，你的护花使者在那，早晚得出现，到时候把陈虎打得落花流水。”
两个女孩儿的悄悄话，被外面妇人的喊声打断。
“这两闺女，有啥话还得躲起来说？小雨啊，该家去啦……”
“我娘在喊我了，晴儿，那我先走了，改日咱再一块儿说话！”
“好勒，路上当心点。”
“没事儿！”
桂花婶子她们离开后，杨若晴和孙氏回了屋子。
杨华忠自始至终都不在屋里。
他也没去前院。
就站在老杨家那灶房拐角的地方，跟杨华洲那问询事情。
不大一会儿，杨华忠和杨华洲兄弟就一起回了屋子。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杨若晴给他们两个倒了两碗茶，挨着孙氏的身侧坐了下来。
听孙氏跟那询问。
杨华洲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梅儿这回真是闯下大祸了！”
“爹和大哥都带着钱追去了镇上医馆，梅儿还在屋里闹。”
“娘哄不住，我进去，给了她一巴掌。”
“这会子总算消停了！”杨华洲道。
杨华忠皱着眉头：“梅儿这边消停有啥用？王栓子的半条命都去了。”
“王洪全就这么一根独苗，里正又是他大伯，这一回，咱老杨家麻烦事来了！”
“三哥，会咋样啊？”杨华洲一脸紧张的问。
“里正该不会把咱老杨家给驱逐出村子吧？”
他问。
自己好不容跟鲍家那边说了亲，素云也过了门。
腊月初八就要成亲了。
这个节骨眼上，别出啥岔子啊！
杨华忠摇头：“驱逐出村子不大可能，事儿是梅儿做的，咱都没做啥为乡里的事。”
“可赔钱，赔一大笔钱，退婚，这是跑不掉的！”杨华忠分析着。
杨华洲听这话，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那脸色，却还是很难看。
爹娘私下找他说了，把鲍素云娶进门，统共预计的花销是二两银子。
这会子梅儿闹出这事，家里为了保梅儿，铁定得把钱全拿出去消灾。
那自己成亲……
哎！
兄弟两个各自有着自己的烦心事，都坐在那叹着气。
这边，杨若晴也在思忖着。
“爹，五叔，你们放心吧，我小姑这婚事退不了，她最后还是得嫁给王栓子！”
她出声道。
杨华忠和杨华洲都不解的抬起头看向她。
“都这样了，这样的女子，谁家敢要？”杨华洲问。
杨若晴笑了。
“这会子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回头等结果，你们就明白了。”
晕，这还卖上关子了？
两兄弟讶然，都没有心思追问。
……
前院东屋里，杨华梅挨了杨华洲一巴掌，趴在床上哭。
谭氏坐在床边哭。
杨华梅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床上的被褥。
“又瘦又小，比我还要矮，跟棵豆芽菜似的。”
“我就是削了头发去过姑子，也不嫁给王栓子那种废物……”
“我滴个姑奶奶，你闯下弥天大祸了，你还不消停吗？”
谭氏在一旁哭着道。
“老王家跟里正是本家，在村里男丁多，回头把你逐出村，你可咋办呀？”
杨华梅抬起一张愤怒的泪脸，仇恨的瞪着谭氏。
“谁稀罕呆这破村里呀？还以为娘你多疼我，帮我寻个啥样的好夫婿！”
“我宁可死了，也不嫁给王栓子！”
……
老杨家的夜饭也没人做了。
出了这事儿，因为烧饭的刘氏，溜了。
上昼闹出这样的事儿后，刘氏和杨华明吓坏了。
担心老王家会率大部队杀过来，两口子趁乱捡了衣物。
带上三个闺女，偷偷去了刘氏娘家刘家村躲去了。
夜里，老杨家灶房冷冰冰的。
金氏除了塞柴火，啥都不会。
谭氏也没心思去做，守在杨华梅屋子门口。
对着前院那门，望眼欲穿。
院子里没人，杨华梅哭累了睡着了，也没点火。
老四一家五口跑了。
老五被她打发去了镇上问情况。
二媳妇和兰丫头记恨着冬至那日的事，今个压根就没回来。
就老二回来转了下，事发后也跟着一块去了镇上。
大孙子永仙在屋里温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谭氏此刻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老太太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这好好的家，热热闹闹的，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到底是哪里错了？
……
三房，孙氏和杨若晴正在灶房伺弄夜饭。
两个人影在门口探头探脑。
杨若晴走出来一看。
夜色下，大妈金氏拉着小堂哥杨永青站在外面，巴巴的瞅着灶房里面。
瞧见杨若晴出来，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些慌张和害怕。
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却又受不住灶房里飘出来的鸡蛋饼的香味儿。
母子两个那吞口水的声音，别说是杨若晴了，就是灶房里的孙氏都听到了。
“晴儿，谁来了呀？”
孙氏问着，也朝外面探出头来。
看到金氏母子，孙氏怔了下。
“大嫂，你咋过来了？快，快进灶房来。”
孙氏拽着金氏，往灶房里走。
金氏不敢挪步子，目光怯怯的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怔了下。
她抬手摸了下鼻子。
大妈这是啥表情啊？
合着自个在她眼中，成了母夜叉？
“大妈，我娘让你们进来，你们就进来吧！”
杨若晴对金氏露出笑容，道。
虽然知道金氏听不见，但金氏能看懂口型。
果真，看到杨若晴的嘴唇动了一番后。
金氏对杨若晴感激一笑，这才跟着孙氏进了屋子。
后面，杨若晴哭笑不得。
她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好不啦？
冤有头债有主，老杨家的人，她也不是全部不爽。
还不就是谭氏杨氏刘氏她们几个老是找茬的？
对其他人，她也是可以和平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