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8章 无理取闹
听完小琴的话，杨若晴衣裳也顾不上晾晒，拔腿就往福伯家那边跑去。
学生在学堂里出了啥岔子，学堂的老师和她这个校长是要负责任的。
比起负责任，杨若晴现在更在意的是孩子的健康状况，但愿没事。
很快她就赶到了福伯家，一眼看到兵兵坐在凳子上，手里端着一只碗，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什么东西。
福伯正跟站在一旁的杨永仙交代些什么，杨永仙听得很是认真，不时的点头。
而大磨则站在兵兵身旁，汉子憨厚的看着兵兵，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不时给兵兵擦拭一下嘴角滴出来的水。
“福伯，大哥，大磨哥，兵兵啥情况啊？”
杨若晴刚进屋子，气喘吁吁的才问出口，身后，一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将她猛烈的撞开。
然后那个身影如利剑般奔到了兵兵的跟前，一把扶住兵兵的肩膀。
“兵兵你咋啦？他们说你在学堂里晕过去了，好儿子你咋啦？”
没错，这个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兵兵的娘凤枝。
凤枝进屋后都没看清楚形势，就连珠炮似的问。
又看到兵兵手里端着一只碗，她一把就夺下兵兵手里的碗用力放在桌上，转身朝杨永仙和杨若晴这边瞪起了眼。
“你们这些人给我儿子喝啥了？你们到底想干嘛？青天白日的是想草菅人命吗？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凤枝又朝福伯和杨若晴这边咆哮起来。
杨若晴是一头的雾水，福伯张了张口，“周生媳妇……”
“还有你这个老庸医，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联起手来害我儿子是不？”
“这……”福伯满头黑线，其他人也都是表情怪异。
遇上撒泼的妇人，当真是对牛弹琴，没法沟通啊！
幸好周生也随后跟了进来。
看到周生进来，福伯赶紧道：“周生你来得正好，这事儿跟你家凤枝实在是说不清楚……”
“有啥说不清楚的？我进门到现在都问了那么多遍了，你说了吗？半个字都没没说！”凤枝道。
福伯急得额头都快要出汗了，杨永仙和大磨也是憋得满脸通红。
见状，杨若晴走了过来，大声道：“打从进屋到现在就听到兵兵娘你一个人在逼逼叨叨，数落完这个就数落那个，压根就不听他们说啥情况，搞得我刚到也还不清楚啥情况。”
“你要是真疼你儿子兵兵，你现在就给我闭嘴，先听福伯和我大哥他们怎么说！”
“你要是不听，现在就带着兵兵走，真是吵死了，耳朵都要爆掉了！”杨若晴道。
凤枝摆出一副要跟杨若晴辩驳的架势，周生这时出了声，“兵兵娘，我晓得你心里急，我心里也急，咱先听听先生和大夫咋说的，成不？”周生跟凤枝那商量道。
见凤枝暂时没再闹腾，周生赶紧跟杨永仙和福伯这询问起来。
杨永仙道：“上课的时候，我让学生们在那念书，念到一半兵兵突然从桌子上滑到了桌子底下。”
“我赶紧把他抱起来，便见他昏厥过去了。”
“我于是赶紧喊了大磨哥过来，说来惭愧，我力气不够大，幸好大磨哥在，是他把兵兵驮来了福伯家。”
杨永仙说完，便不说了，看向福伯。
周生和凤枝他们也都将视线落在福伯的身上。
凤枝紧张的问：“福伯，我家兵兵到底咋啦？他早上去学堂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在学堂念了一会书就变成这样了，这是学堂的责任，学堂得陪！”
福伯一脸尴尬的道：“兵兵没有生病，兵兵是饿的。”
“饿的？”大磨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咋可能？学堂里像兵兵这么大的学生早上是一碗稀饭两只馒头，管饱啊，咋会饿？”
福伯道：“我的诊断不会错的，兵兵今早确实是饿晕的，不止是这样，我从他的脉象里还看出他这段时日一直营养不良，血气不足，”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正是因为之前那些营养的匮乏，今早在爆发，所以晕厥。”
“不可能……”凤枝直接打断了福伯的话。
福伯道：“我先前给他喝了一碗糖水，这才苏醒过来。你要是不信我的诊断啊，就自个带去镇上的大医馆诊断吧！”
福伯说完，转身进了隔壁的屋子，接着拾掇他的那些药材去了。
这边，周生和凤枝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周生看着凤枝，眼睛里都是责怪。
凤枝也有些心虚，儿子为啥会营养不良，她比谁都清楚。
周生对杨永仙和大磨道：“多谢你们两个，这孩子没事了，我们今个就先带回家去给他调理下，明日再送去学堂。”
杨永仙点点头，没说啥，有些事，不说穿比较好。
这边，杨若晴来到兵兵身前，对兵兵道：“兵兵，你和骆宝宝在一块儿掰手劲儿，谁的手劲儿大呀？”
兵兵道：“骆宝宝的手劲儿比我大。”
杨若晴抬手轻抚了一下兵兵的头，“那以后早饭和晌午饭你得好好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才会长个头，晓得不？”
兵兵点头。
凤枝走了过来一把将兵兵从凳子上拽起来拽到自己身后。
“你装啥好人哟？要不是你们学堂出了新规矩不让孩子们吃完再添，我家兵兵会饿到晕？”
“孩子饿坏了，是你们的责任，你得赔钱！”凤枝道。
杨若晴笑了。
“凤枝嫂子，是我听不懂你的话呢，还是你说的压根就不是人话啊？”
“兵兵为啥会营养不良，为啥会饿晕，我们几个都没揭穿，你还在这里不识趣？”
“兵兵饿晕，你难道心里没点逼数么？”杨若晴大声质问。
周生的脸涨得通红，过来拽凤枝，想让凤枝走。
凤枝回过神来，一把甩开周生的手，“你拽啥拽呀，她在诬陷我呢，我是兵兵的娘，我就是自己饿死也舍不得让我儿子饿晕啊，就是他们学堂的问题！”
杨若晴道：“好，你不要脸，那我也就把话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清楚了。”
“你每天早上，晌午，就躲到学堂后面那个有洞的墙壁那里去，让兵兵把馒头从洞里往外塞给你吃。”
第3149章 家长会
“你每天早上，晌午，就躲到学堂后面那个有洞的墙壁那里去，让兵兵把馒头从洞里往外塞给你吃。”
“晌午的时候就是塞饭团给你，我发现了，我才出的新规矩，就是不想你们这些家长贪得无厌。”
“没想到，你们还是狠心去占据孩子的口粮，让孩子把吃食省下来带回家给你们吃，还在猜饿成这样！”
杨若晴这番话说得很大声，说完后，屋里的众人都愣住了。
福伯两口子从屋里出来也听到了，村里有人来福伯家买药刚进门，也正好听到。
凤枝的脸一红，梗起脖子辩解道：“瞎说，我才没有呢！我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少吃，走，兵兵咱家去，不跟他们瞎扯！”
“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呀，没有证据，我也可以说我看到你克扣孩子们的吃食……”
凤枝嚷嚷着，一边把将兵兵抱起来，就在这时候，从兵兵的书包里滚出来两个东西，咕咕噜噜掉在杨若晴的脚边。
没错，正是两只馒头。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都静止了，大家伙儿都不说话。
刚走进来的那两个村妇一时没忍住，捂着嘴笑。
凤枝僵在原地，那脸上的表情就跟开了染坊似的，青的红的白的黑的……
凤枝狼狈而逃。
杨若晴却不打算再沉默下去了。
当天就让杨永仙和韩先生给班级里的学生下达了通知，回去跟各家的爹妈说一声，明天上昼每家至少派一位家长来学堂召开家长会。
不来的，到时候小孩被学堂辞退，后果自负。
当天，杨若晴也把这个情况跟杨华忠说了，然后自己又去了一趟李家村，余家村，金家村，郑家村等几个村子。
分别找了这几个村子里的里正谈了下这个事情，因为他们这些村子里都有孩子在海棠学堂念书。
杨若晴是去邀请他们明日过来旁听家长会的，当然，她可没有空着手去拜访这几位里正。
所以，当她从几位里正家回来的时候，对于明天的家长会更加的胸有成竹，底气十足了。
隔天上昼，得到通知的家长们都来了学堂参加家长会，学堂宽敞的大院子里，花坛边，树下面，站的站，坐的坐，挤满了学生的家长以及附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杨若晴自己先没有急着上台去发表演说，而是照着事先交代好的，让学堂里的两位先生杨永仙和韩先生轮番上台去说。
先是让他们以先生的身份跟在场的家长们说说孩子们在学堂里都念些什么书，每个孩子的学习进度咋样，平时在学堂里的表现如何。
然后再说一番鼓励的话，给在场的家长们展望一番美好的未来，大意就是只要你们家长支持我们的学堂，你家的孩子就很有可能考上秀才，举人，甚至像大安还有沐子川那样的状元探花。
到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知识改变命运提高生活质量的时候就到了。
家长们一个个虽然是干瘪的肚子，时时刻刻都在呼唤着食物，但此刻却是听得热血沸腾，双眼冒光。
先生说完后，桂花和大云两个在台下你推我我推你，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上去说话。
没错，这也是杨若晴安排的。
最后，大云豁出去了，红着脸登上了台，开始照着杨若晴事先教她的台词，一一说了出来。
大意就是现在灾荒，学堂里的米粮都是杨若晴掏腰包高价从外面买回来的。
目的就是让学生们在这里能一门心思的念书，吃饱喝足有力气做学问，可是近段时日出现的家长揩油的现象，让学堂背负着很重的压力。
作为灶房的烧饭帮工，大云在台上恳求到场的家长们，不要这样搞，米缸已经见底了。
大云说完，几个村的里正又挨个的上台说话，里正们则是负责唱红脸。
直接训斥家长们不懂事，连孩子们的口粮也惦记。
“晴丫头这么大方，豪气，在这种时候都能掏腰包给孩子们免费吃上白米饭和馒头，做家长的，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想着打这块的主意？你还是不是人？还要不要脸？”
李家村的里正直接开骂了。
“学校的院墙也打动，进来把桌子椅子偷光了，米粮偷光了，孩子们吃啥？拿啥念书？”
“晴丫头开这个学堂是造福乡里的好事，压根就没想过靠着学堂赚钱，你们这些人，贪婪无度，到时候把学堂给搞垮掉了，”
“你们孩子全都没得书念，也没得这一天两顿的饱饭吃，看你们咋办！”
事实证明，这些家长们啊，懂得感恩的少。
你对他们太好了，时间久了他们就习惯了，接受得理所当然。
甚至还行要更多更多，当不能满足的时候，就开始抱怨。
杨若晴最后一个上台了，她是来做压轴讲话的。
不管台下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又有多少异样的目光，她的脸上始终是云淡风轻，淡定从容。
“我们眠牛山一带人杰地灵，是一块容易出功名的好地方。”杨若晴道。
“该说的道理，先前几位里正，先生也都说清楚了。”
“眼下咱面临的困境，大云婶子就算不说，大家伙儿也清楚，”
“学堂这块，一直是我在扛着，就诸位开学的时候交的那几十文钱，也清楚，不过是买两本书罢了，其他的，都是我们学堂在贴。”
“我相信大部分家长都是有觉悟的，都是明事理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但现在有少数家长，却很不懂事，总是做扯孩子后腿的事，”
“在这里我要重点点出长坪村凤枝嫂子的事情来，让大家引以为戒……”
关于凤枝的事情，杨若晴就算不说，底下这些家长们多半也都听说了，十里八村各种消息传播得快。
但也有少部分家长不清楚，或者之前听说了但存疑的，
所以当听杨若晴在这个的公开场合将凤枝的事情说出来后，很多家长都皱起了眉头。
“世上咋还有这样做娘的？要换做是我，只要孩子有也一口吃，能保住一条命，我自个就是饿死了我也心甘！”
家长群里很快就有家长大声道。
第3150章 寒心啊
杨华梅也来参加家长会了，于是大声响应道：“我也是做娘的，要是哪一天饿得一粒米都没有，让我割肉给孩子吃，我这么怕疼的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凤枝嫂子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还要兵兵那样，孩子都饿晕了，这像话吗？她简直就不是人！”
听到杨华梅这么说，其他一些家长也都纷纷加入了谴责凤枝的行列里。
“自己做的见不得人的事，还嫁祸给学堂，这真的是寒心啊。”
“就是，像这样的人，学堂没必要收他们家孩子念书，让她趁早领回去得了！”
“……”
大家都在谴责凤枝，然后，杨若晴又让大磨带家长们参观了学校院墙那些地方打的狗洞。
“我已经在院墙里面设下了埋伏，先跟大家说一下，大家也帮着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
“给那些想要来偷学校的贼们提个醒儿，这里面可是设下了天罗地网，回头被逮住了，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一场家长会开得很顺利也很成功，会后的效果也是杨若晴比较满意的。
散场后，杨若晴来老宅这边有点事儿，看到刘氏又在那里训斥三丫头。
杨若晴掉头朝刘氏和三丫头那边走去，“这又是咋啦？”
看到杨若晴过来，刘氏赶紧停住了训斥，把三丫头一把拽到自己面前，点着三丫头的额头大声道：“去隔壁屋子写字去，打从今个起放学回来不让你做家务活了，你就好好念书，多认几个字，将来给我嫁一个有学问有功名的女婿，到时候别忘了孝敬你娘我！”
三丫头赶紧跑出了屋子。
刘氏方才转过身来对杨若晴这笑嘻嘻道：“晴儿，今个那家长会开得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凤枝那样做娘的，我去听一下，都把我给吓坏了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四婶。”杨若晴直接打断了刘氏的话。
“诶，在呢在呢，啥事儿啊？”刘氏屁颠着问道。
杨若晴道：“今个在家长会上我给你留了最后一丝面子，没有像凤枝那样点你的名儿。”
“我现在就正式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回被我发现你让三丫头给你藏饭团回来，你的后果会比今个凤枝还要严重，你自个掂量。”
撂下这话，杨若晴懒得跟刘氏废话，转身就走。
刘氏追了上来，点头哈腰的样子真的让人感觉像是一拳头砸到了棉花团里面去了。
“晴儿你绝对放心，四婶是自己人，你办学堂四婶也肯定挺你，”
“你在学堂里说了有啥新规矩，四婶也是头一个响应。”
“你绝对放心好了，四婶还会去帮你留意，看看还有哪些不要脸的家长接着揩油，千万别被我逮住……”
杨若晴冷冷看了眼刘氏，这个四婶啊，真的是一块滚刀肉。
小聪明小算盘就打得没停过，但却没有太大的坏心思。
没发现的时候狐假虎威，一旦被发现，就立马化身为狗，开启摇尾和狂舔模式，醉了。
“成，那你去留意吧，戴罪立功。”杨若晴道。
“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重托的！”刘氏赶紧道。
重托？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刘氏，转身进了东屋找老杨头和谭氏去了。
……
“左大哥，我原本是想要跟你一块儿去杭州城的，这边一切都安排好了。”
“但是我嘎婆的病情，这几天急遽恶化……”
左君墨带着自己的人马来了长坪村，杨若晴倒了一碗茶双手送到他的面前，轻声道。
左君墨接过茶，脸上也是遗憾和惋惜，道：“你嘎婆……我很抱歉，帮不了你什么。”
杨若晴苦笑，“这跟左大哥你没关系，用咱庄户人家的话来说，是命理和造化。”
左君墨道：“晴儿，你就别去杭州城了，我去就行了。”
“可是左大哥，咱原本是商量好了一块儿去的，我这临时又变卦……”杨若晴满脸的纠结和内疚。
这趟去杭州，可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正因为看重这件事，她才去邀请了左君墨，结果现在自己去不了，要把担子全撂倒他一个人肩上，咋说都说不过去。
左君墨打量着杨若晴，她心里的情绪，逃不过他的眼。
他如兄长般温和一笑，对杨若晴道：“你就安心的留在你嘎婆身边尽最后的孝义吧，其他的事情，交给左大哥，不就是去一趟杭州嘛，我一年要去好几趟呢，都是一个人啊！”
杨若晴轻轻咬唇，点头，想要对他敛衽行礼，却被他扶起。
“你这丫头咋还变傻了呢？跟我这里至于如此？再做这些生分的举动，我可是要生气了！”他故意拉下脸来。
杨若晴抬头看着他，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由衷而又感激的笑。
即使他故意拉下脸来，可她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亲切和宠溺。
虽没有血缘的关系，但她就是认定他就是哥哥。
这十年来，生意能做这么大，固然有她自己的努力和钻研在里面，但他的资源和人脉，还有指点也是必不可少。
“左大哥，你对晴儿真好，这辈子能有一位你这样的哥哥罩着，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道。
左君墨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白皙的牙齿。
任何人估计都很难想象到，眼前这个穿着朴实，笑容如此接地气的男青年，拥有的身家都能买下整个长淮州了。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就是他左君墨。
“先前你说我们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和福气，其实在愚兄看来，我们的缘分还是修得不够多。”重新坐下来之后，左君墨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道。
“哦？”杨若晴明亮的眼中灌满了好奇。
茫茫人海，每天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可是跟他能交情深厚到这个份上，这缘分已经足够足够多了啊。
“这话又咋说呢？愿闻其详，嘿嘿。”杨若晴笑着道。
左君墨却只是笑而不语，即便杨若晴追问，他也只是轻轻摇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深样子。
第3151章 修为不够
“好吧，那我不追问了，等哪一天左大哥你有兴趣跟我说了，我再洗耳恭听。”杨若晴道，随即起身。
“现在，我要去灶房好好的露一手，今个夜里我把那日松，还有运输队的几个叔叔和大哥们喊过来，咱酒足饭饱再好好的琢磨下杭州之行的事。”她道。
“行，你去露一手，我在客房里看会书，我倒很期待你今晚会做哪些拿手菜来让愚兄大开眼界。”左君墨调侃道。
杨若晴神秘一笑，道：“左大哥你的口味妹子我一清二楚啦，你放心，今晚的拿手菜绝对杠杠的，没毛病！哈哈哈……”
左君墨来到门边，目送杨若晴离去。
她的背影在他的眼中渐渐消失，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的维持着，眼底却掠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留恋和不舍。
丫头，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就是前世跟你修为最多的那个人。
可惜，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的棠伢子。
退而求其次，我愿意做你的兄长，一辈子。
杨若晴操持了一顿丰盛的农家饭菜，又把运输队的骨干们请来了家里，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把关于明日去杭州之行的细节安排都做了敲定。
在这个地方，杨若晴为了这一路的安全起见，故意卖了个关子。
也就是，这趟去杭州，运输队的人接到的通知就是送山货去杭州城，销路左君墨早就找好了。
但还有另外一项任务，这个长庚叔他们现在一概不知，等到了杭州，把山货脱手后，左君墨自然会跟他们说的。
吃饱喝足，运输队的人都各自散去，回家睡觉去了，因为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杭州，这一趟来回估计得要将近一个月。
像长庚他们这些汉子们，得家去早点睡觉，保证明早有足够的精力。
而像宝柱玉柱包子他们这些年轻汉子们，则急着回去搂媳妇睡觉。
这个时候的睡觉可不仅仅是名词，而是一个动词……
“左大哥，这是我娘给你做的新鞋子，我娘刚送过来，听说你明日就要动身离开村子，她非得让我来敲你的门，亲手交到你手里……”
敲开左君墨屋门的时候，杨若晴实在是有点小尴尬啊。
因为左君墨的裤脚卷到了膝盖的地方，赤着的脚套在鞋子里，显然人家正准备洗脚。
“左大哥，不好意思哈，耽误你洗脚了，实在我家老娘那性子太急了，”杨若晴抬手挠了挠头，红着脸道。
“我说明个早上送过来，她生怕你跑了，非得让我今夜送过来，我也是醉了……”杨若晴接着道。
左君墨看着杨若晴手里的鞋，赶紧双手接了过来。
“三婶实在是太客气了，晴儿，替我谢谢她……”他道。
杨若晴‘嗯’了声，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左君墨也诧了下，“怎么了？还有其他的事么？”
杨若晴不好意思的道：“那啥，还得再耽误你一会儿，我老娘想要让你试穿下鞋子，要是不合脚，她好抓紧功夫改……”
原来是这样，左君墨懂了。
“晴儿，那你进来吧，我试一下鞋子。”
他道，随即将屋门完完全全拉开了，好让屋里的光线照到屋外。
对他这个举动，杨若晴还是蛮欣赏的。
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嫌，所以拉开屋门光明磊落的跟她说话。
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声誉的维护。
其实杨若晴是个穿越者，在这一块根本就不像古时代女人那样保守。
只要心里坦荡，问心无愧，什么都不怕。
但是这院子里有婆婆，有大伯，大妈，
自己是骆风棠的妻子，白天倒没啥，这夜里说话啥的，该注意的还得注意下。
屋子里，杨若晴看着左君墨坐在那里试鞋子。
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娘让她去找骆风棠取鞋样子的场景。
当时也是个夜里，家里办饭，请长庚叔和骆铁匠他们过来吃饭，然后爹娘为了答谢骆风棠把脚划伤的老孙头送去福伯家，还把家里两亩地给犁了，死活把骆风棠请过来吃夜饭。
就是那天夜里，娘非得让她去取鞋样子，她帮他脱了鞋子，然后，差点被他脚上的味儿给熏到……
这些事儿，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杨若晴忍不住抿嘴笑出了声。
左君墨抬眼有些诧异的看着杨若晴，“晴儿，你笑什么呢？是不是愚兄脚上有气味熏到你了？”
说到这儿，左君墨的脸也红了几分。
想到自己今个这一整天从湖光县到望海县，一路都没停过脚，更没有换过鞋子。
这样的热天，脚上肯定是有气味的，他下意识把脚往后缩了缩，脸更红了。
杨若晴见状赶紧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左大哥你千万别多想，你没嗅到啥气味呢！”
“再说了就算脚上有气味也不稀奇呀，就算是我，也一样哈。”她又补充道。
左君墨的尴尬稍稍缓和了一点，他又问杨若晴，“那你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笑了笑，“没啥，就是想到了很久以前我跟棠伢子还是朋友的时候，我第一回帮他取鞋样子的事儿……”
“那天，他把鞋子脱下来，袜子上全都是破洞，一双脚真的差点把我给熏到了，呵呵呵……”
她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回忆的快乐。
这让左君墨都感受到了她的那份快乐，快乐背后，是淡淡的失落。
“风棠老弟遇到了你，从那以后想必再也没有穿过破洞的袜子和鞋子吧？”左君墨问。
杨若晴敛起笑容，一脸骄傲的点头，“那必须的呀，从前他是单个光棍，我大伯那时候也是个光棍。”
“咱咱长坪村，他们老骆家就是一个老光棍带着一个小光棍过日子，日子过得一团糟。”
“不过从取鞋样子那回后，虽然我和他一直是朋友的关系，但他的鞋袜都是我和我娘给包揽了。”
他还养成了每天晚上临睡前泡脚的好习惯，那时候咱没钱嘛，要想不生病，富人是吃好药，穷人就是多泡脚呗，老人家都这么说来着。”
第3152章 左君墨的心上人
“他还养成了每天晚上临睡前泡脚的好习惯，那时候咱没钱嘛，要想不生病，富人是吃好药，穷人就是多泡脚呗，老人家都这么说来着。”
这一说起跟骆风棠从前的点点滴滴，杨若晴的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那些点点滴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全都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这些事儿，都是左君墨从前都没听过的，此刻听到，给他的震惊，其实真的很大很大。
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认识十年，杨若晴和骆风棠为什么会越来越恩爱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同甘苦，共患难。
这样的夫妻，情比金坚。
他羡慕。
杨若晴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意识到一件事。
“左大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杨若晴眨巴了下眼，有点小忐忑的样子。
这让左君墨来了兴趣，“你把我当哥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问的。”
“真的？那我真的问了哦，这个问题可是憋在我心里好几年了，一直想问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你可一定要如实回答哦！”杨若晴有点激动的道。
左君墨含笑点头，“问吧，愚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眼中八卦光芒大盛。
“左大哥，你的年纪比棠伢子还年长两岁，今年都快二十八了，”
“甭管在咱庄户人家，还是外面那些大户人家，又或是权贵世家，”
“这个年纪早已妻妾成群，儿女一窝了，为啥你至今还是孑然一身啊？”她问。
听到她的问，左君墨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他坐在那里，不做声，脸上的肌肉似乎在绷紧，再松开，再绷紧，再松开……
“左大哥，是不是不太方便说啊？”杨若晴小心翼翼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左大哥都大龄男青年了还没考虑成家，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她有些懊恼，不该去触碰这些，让他尴尬，或者不开心。
“左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纯属好奇才这么一问，”杨若晴赶紧道，
“你要是不方便回答就当我啥都没问，没事的……”
“左大哥是生意狂人，又是墨家后人，比起娶妻生子，左大哥我最大的兴趣爱好是做生意和钻研那些机关弹簧。”左君墨突然打断了杨若晴的话，很平静的道。
“啊？”杨若晴有点傻眼。
这个……也算理由吗？
“左大哥，娶妻生子跟你做生意还有钻研机关弹簧不冲突的呀，”杨若晴接着道。
“而且，因为有了家室，你做生意或许会变得更有动力，”
“你会想着，我要给我媳妇挣钱，让她可以随心所欲的买买买，”
“我要给我家儿子，闺女多挣钱，让他们做富二代，”
“你看，这多有动力呀！”杨若晴道。
左君墨则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晴儿，你说的那些，固然都是催动人奋斗的动力，可是，”
“这其中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那个人。”
“如果那个人，是你喜欢的，想要跟她相濡以沫一辈子的，确实让人充满斗志和动力。”
“但如果你还没有遇到生命中那个让你愿意为之疯狂的人，还是先享受现在，随其自然比较好。”
“那左大哥你遇到了吗？”杨若晴有点焦急的问。
左君墨眼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笑而不语。
“遇到了还是没有遇到啊？”杨若晴又问。
真是该死啊，这八卦简直就是女人的本能，控制不住的本能。
左君墨目光复杂的看着杨若晴，眼底有几许灼热的东西掠过。
“你当真就这么好奇？”他问。
杨若晴赶紧点头。
对别人的这些事不是很好奇，能听就顺便听一下。
可这是左大哥的终身大事，她岂止是好奇哦，简直就是非常的上心呢！
“有，也没有。”左君墨道。
“啥？”杨若晴睁大了眼，这还打上哑谜了？
“左大哥，我脑子笨，猜哑谜是我的弱项啊，你还是直截了当跟我这说了吧！”杨若晴嘿嘿笑着道。
左君墨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道：“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三婶纳的这双鞋子大小正当合适，我万分喜欢，回头你帮我跟三婶那说一声。”
杨若晴点头：“嗯，我会跟我娘那所的，那左大哥你明日就把这双鞋也带着，一洗一换，现在天气热了，脚容易出汗。”
现在已经是农历的六月底了，换算成阳历已经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多带两双鞋子换脚总是好的。
左君墨应了声‘好’，然后站起身来。
“晴儿，时候不早了，我要洗个澡上床歇息了，你也早些回屋歇息去吧。”他道。
“可是，你还在跟我卖关子，我怕我睡不着……”
杨若晴道，“左大哥你喜欢啥样的女子？回头我去全国各地帮你留心，咋样？”
“不咋样。”左君墨道，他伸手拽住了杨若晴的手臂，没舍得用力，怕弄疼了她，却用巧妙的力度将她往屋门口拽。
“啥叫不咋样嘛？”杨若晴双手掰住门框，朝他嬉皮笑脸问。
到了这一步其实不仅仅是她自己八卦，还有就是左老太太的嘱托。
老太太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问了左君墨无数遍，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
就跟沐子川对付他娘一样，到后来，只要这些做娘的一开口，有旁敲侧击打听婚事的苗头，左君墨或沐子川都赶紧找个理由撤退。
左老太太没辙，只得跟杨若晴这央求，让她多劝劝。
于是，杨若晴再次笑着道：“左大哥，赶紧找个嫂子吧，有了嫂子就有人专门给你纳鞋子做衣裳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多美呀，你就被固执了，啊？”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屋睡觉了？”左君墨收回了手，含笑打量着杨若晴。
“你若当真要刨根究底，那你就回来，咱俩好好的彻夜长谈一番，”他道。
“不过明日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你可不能埋怨左大哥……”
这话，如同一张镇妖符贴在杨若晴的头上。
“好吧好吧，我不八卦了，我这就回去睡觉！”杨若晴赶紧撒手，转身往外走，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今个夜里问不出来，等你从杭州回来我再接着刨问，就不信问不出来！
第3153章 小孩子脾气
隔天一早，杨若晴和王翠莲就起来给大伙儿做早饭。
稀饭，馒头，花卷，鸡蛋饼做了一大桌。
让他们吃饱喝足，剩下的就打包带着路上吃。
运输队在左君墨和那日松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离开了长坪村，朝着东面的杭州城而去。
送完运输队，杨若晴就赶紧躲回了家。
换做往年这个时候，这么热的暑天，这会子她肯定是喝着用井水镇过得酸梅汤，躺在后院绿树环绕的凉亭里的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翻几页就抿几口酸梅汤。
但今年，这个物质条件依然具备，却没有心情去享受这些。
因为她要去嘎婆那边陪着，守着。
近来福伯每天都会过来给嘎婆诊脉，嘎婆的时日应该是不多了。
杨若晴来到孙老天这屋里，发现屋子里没人。
正诧异的当口，黄毛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笤帚，看样子是准备打扫屋子的样子。
“黄毛，我嘎婆呢？”杨若晴问。
黄毛道：“娘说这屋里蚊子多，闷热，和爹一块儿过来把奶接到新宅子里去了。”
原来是这样，大舅妈和大舅真的是有心了。
“那我去新宅那边看嘎婆。”杨若晴道。
走了几步又停下，扭头看着已经身怀六甲的黄毛。
“黄毛，你身子不方便就少做点活计，笤帚放那，等会我看完嘎婆我来扫就是了。”杨若晴道。
黄毛微笑着摇摇头，“姐，我没那么娇贵，这点小事儿累不着。”
“成，那你慢点，我先过去了。”杨若晴又道。
“好的，姐你去吧。”黄毛道。
孙家的新宅子。
大孙氏他们盖新宅子的时候，为老孙头和孙老太留了屋子的。
宽敞明亮的厢房，冬暖夏凉。
可是老两口死活要留在老宅那边住，说是住习惯了。
嘎婆刚查出来得了那个病的时候，大舅妈和大舅就要把老太太接过去好近身照顾。
可是老太太死活不答应，理由是活蹦乱跳的时候都不过去，这病成这样就更不能过去弄脏了新宅子的屋运。
大舅妈劝了好几次，又让孙氏和杨华忠过来劝，老太太倔强，死活不过去。
这回八成是看老太太情况恶化太快，来来回回的照顾不方便，大舅妈便直接把人接过去了。
孙家新宅里，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孙氏，大孙氏她们都在。
宽敞明亮，通风透气的屋子里，孙老太躺在窗口附近的一张摇椅上。
摇椅前面摆着一把小矮凳子，老太太的一双脚搭在凳子上面。
就那么仰躺着，瘦得脸颊上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眼眶周围一圈青黑色。
孙氏和大孙氏坐在摇椅边聊天，孙氏手里还拿着一只碗，不时喂一小口碗里的蜂蜜水到孙老太的嘴里。
孙老太嘴里抿着一口蜂蜜水，听着两个闺女坐在身旁聊天。
夏天的风从窗口进来，院子里知了在树上嘶鸣。
如果不是因为孙老太生了这个可怜的病，现在已到了生命的弥留之际，不然，此情此景真的是很温馨的。
看到杨若晴进来，大孙氏朝她这边打了个招呼，“刚还跟你娘这说，晴儿一会儿就得照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杨若晴勾了勾唇，没跟大孙氏多说啥，径直来到孙老太的身旁蹲下身来。
抬手轻轻握住孙老太的手，微笑且乖巧的抬头打量着孙老太。
“嘎婆，这屋里宽敞通风，门窗都装了门纱，你就跟这住着，好不好？”杨若晴问。
孙老太现在说不了话，声带是彻底坏掉了。
老太太摇摇头，抬手指着屋门口，这还是要走的意思。
一旁，大孙氏道：“晴儿，你帮我劝劝你嘎婆，都一把年纪了还一副小孩子脾气。”
“刚才还一直在这较劲儿呢，闹着要回去，回去……”
听到这话，杨若晴把视线重新落在孙老太的身上。
发现孙老太也正看着她，老太太可怜，心里在想啥没法用语言说出来，只能用眼神跟杨若晴这传递着。
看这焦急的眼神，杨若晴心里是真的一阵阵的抽搐啊。
“嘎婆，你别急，你要说啥晴儿都明白。”杨若晴抚摸着孙老太这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臂，努力挤出笑容来安抚着。
“你为了子女和后辈人，有你的打算和考量，”
“可大舅妈他们也有他们的想法和孝心，你也要成全和满足他们。”
“你现在乖乖的住在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将来等您百年之后，他们回忆起来，也能拍着胸脯说一句：老太太苦了一辈子，好歹最后也在崭新的屋子里住了一阵子。”
“你要是执意不住这里，那留给他们的就是永远的自责和遗憾了。”
“难道你想要他们一辈子都不开心么？”
一番话说完，孙老太不闹腾了。
大孙氏也松了一口气，“还是咱晴儿说话管用，老太太谁的都不听，就听咱晴儿的，大杰回来了，大杰这个大孙子说话都没晴儿管用。”
杨若晴笑，又看着孙老太的头发。
老太太的头发花白一片，不过即使缠绵病榻，老人家这头发，身上的衣裳，都被大孙氏和孙氏打理得很干净工整。
这就是自个亲生闺女的好处，若是媳妇，估计很难做到这个份上。
“娘，再喝一口蜂蜜水吧，喝完这口我去给你弄点米汤来。”
孙氏道，勺子又送到了孙老太的唇边。
老太太却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杨若晴的手臂，然后抬起自己的手，指着那边的衣裳柜子方向。
这动作，是在让她去拉开那边的衣裳柜子？
杨若晴看了眼大孙氏和孙氏，她们两个也很好奇。
“晴儿，你嘎婆叫你去拉衣裳柜子，你就去拉开呗。”大孙氏道。
杨若晴于是起身走到衣柜前面，拉开了衣柜，里面是一只青蓝老布的包袱卷，鼓鼓囊囊的。
“啊，啊……”
摇椅上的孙老太努力挺直了身躯，对杨若晴那用手比划着，那意思显然是要杨若晴把包袱卷拿过来。
第3154章 念想之物
大孙氏见状，道：“这新宅子刚落成的时候，这屋子就是被他们老两口准备的。”
“进新宅子的那天，晴儿嘎婆就是挎着这只包袱卷过来的，也不晓得这里面装了啥值钱的宝贝。”
说话的当口，杨若晴已拿着包袱卷来到了要以这边，在孙老太的示意下，杨若晴把包袱卷打开了。
里面，是孙老太的两套衣裳，崭新的。
杨若晴一眼看到这两套衣裳，都有些眼熟。
“呀，这不是那时候我们刚从孙家沟出来，晴儿给她嘎婆做的两套新衣裳吗？”一旁的大孙氏眼尖，立马就认出来了。
孙氏含笑不语，杨若晴也是双手捧起这衣裳，有些讶异的看着孙老太。
“嘎婆，我给你做的新衣裳你咋不穿呀？”她问。
孙老太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她用枯槁般的手从那两套衣裳里拨拉了一阵，拿出一双小巧玲珑的虎头鞋子。
鞋子已经很旧很旧了，上面洗得发白，有的地方还打着补丁。
“这鞋子是谁的啊？”杨若晴问。
一看就是一两岁的小孩子穿的，还是小女孩。
这不是骆宝宝的，难道是小洁小时候穿过的？
杨若晴正纳闷着，孙氏惊讶出声：“这不是晴儿小时候穿过的鞋子么？我还以为弄丢了，咋在娘您这里啊？”
“我的？”杨若晴也诧异了下，随即看向孙老太。
孙老太靠在那里，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目光从小鞋子上又移到杨若晴的身上，有宠溺，有追忆。
耳边，传来大孙氏和孙氏的说话声。
大孙氏道：“我想起来了，这双鞋子，是晴儿那时候第一回回孙家沟上门，咱娘给晴儿纳的鞋子。”
“原本那回你说好了要带着晴儿在娘家住小半个月的，结果才住了三天不到，晴儿奶这边就打发了老三过去接你，要你回去操持家务。”
“当时你听说晴儿奶在家里发脾气，吓得饭都不敢吃，匆忙收拾了东西就带着晴儿离开了孙家沟，结果把这双鞋子给落下了。”
“那天我和咱爹出去做事去了，家里就咱娘在，后来听娘说她拿着鞋子追了好几座山岗，还是没追上你们。”
听到大孙氏这番话，杨若晴和孙氏都震惊了。
杨若晴拿起那双小鞋子在手里轻轻抚摸着，脑海里想象着当时的画面，眼眶红了。
孙氏的眼泪则已吧嗒吧嗒着掉落下来。
“啊……”
孙老太把这双鞋子塞到了杨若晴的手里，并拍了拍杨若晴的手背，比划了几个手势。
杨若晴道：“嘎婆，你的意思是，这鞋子重新送给我，让我好好保管，将来也留个念想，是不？”
孙老太点头。
杨若晴也用力点头，抽出一块帕子来将鞋子小心翼翼的包裹好，然后贴身收着。
边上，大孙氏和孙氏都不说话了，她们知道，孙老太这么做意味着啥。
果真，孙老太又从包裹里掏了半天，掏出两根银子打造的发夹出来。
两根一模一样，都是双排扣花的银夹子，老太太平日里梳头的时候，把头发在后脑勺盘一个圆圆的发髻，然后用这种夹子扣住，人就会又精神又气派。
现在，孙老太颤颤巍巍的把两根银夹子放到大孙氏和孙氏的手里。
这意思也很明显了，给她们姐妹两一人一个念想。
老太太很快俩上就露出了倦意，留下大孙氏在屋里守着，杨若晴和孙氏结伴一块儿回了大路对面的自家屋子。
路上，孙氏跟杨若晴这叹着气道：“你嘎婆都把这些东西给咱做念想了，怕是真的不久了。”
杨若晴沉默了。
片刻后，孙氏问杨若晴：“跟大安那里捎信了没？不晓得他能不能赶回来？”
杨若晴道：“河兰州那边现在兵荒马乱，大安和棠伢子那里我都捎信去了，他们能不能收到，收到了又能不能赶回来，当真不好说。”
“棠伢子应该是回不来的，他要护驾，就看大安了。”她道。
……
夜里的时候，大孙氏突然很是激动的跑来了孙氏这边，刚好杨若晴过来送西瓜，也在这儿。
便听到大孙氏激动的对孙氏道：“妹，咱娘的病搞不好能好啊！”
孙氏和杨若晴一听都惊愕了下，随即孙氏也激动的拉住大孙氏的袖子。
“姐，这话咋说？”孙氏忙问。
大孙氏道：“先前我烧夜饭前，就煮了一碗面汤送去给咱娘，”
“平时一碗面汤咱娘还喝好一阵才能喝下去小半碗，可今个刚端到手里，咕噜咕噜几下就把面汤全喝下去了。”
“咱娘还能开口说话了，说她那喉咙里面就好像通了似的，原先堵着啥东西，这会子豁地就通了。”
“我不信，又拿了一块糕点给咱娘吃，没想到咱娘一口气就吃下去了。”
“接着，黄毛又端来了一碗肉丸子面条，咱娘把肉丸子全吃完了，面条也吃得一干二净。”
“啥？”孙氏激动得浑身颤抖，脸上狂喜。
“姐，我没听错吧？咱娘当真这样？”孙氏问。
大孙氏道：“千真万确，我都不敢信呢，这会子咱爹还有你姐夫他们全都在咱娘那屋里，大家伙儿乐坏了，让我过来喊你和晴儿呢！”
孙氏啥都顾不上，拔腿就往屋门口跑。
杨若晴也是欣喜若狂，紧跟在孙氏和大孙氏身后往外跑。
难道真的是神灵保佑吗？
孙老太的屋子里，杨若晴和孙氏她们赶到时，孙老太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一碗冰糖银耳羹。
孙老太自己拿着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尺的又快要见底了。
看到杨若晴她们进来，孙老头也转身对这边激动的道：“你娘的病好了，这一阵子吃了好多好多东西到肚子里去呢！”
孙氏赶紧快步来到床边，上下打量着孙老太，开心得哭了。
“娘，太好了，太好了啊……”
“娘，你还想吃点啥？我这就去给你弄……”孙氏问。
孙老太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身体往后靠在枕头上，对孙氏道：“不要弄了，这都好几个月了，我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好饱好饱啊，今个夜里也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第3155章 回光返照
屋里众人听到这话，都是既心疼又欣喜。
大孙氏又道：“晴儿呢？晴儿快过来给你嘎婆把下脉！”
杨若晴道：“我医术不咋地，我去请福伯过来。”
很快，福伯就过来了，给孙老太把了脉。
“我咋样啊？是不是用不着死了啊？”孙老太期待的望着福伯，问道。
福伯微微一笑，对孙老太道：“老太太是个富贵命，有惊无险。”
孙老太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长释了一口气。
“福伯，那你再给我嘎婆开点药吧，咱去堂屋。”杨若晴道。
福伯点点头，跟着杨若晴出了屋子，杨若晴临走前，又对老孙头和大舅那边使了个眼色。
他们两个诧异了下，也赶紧跟了出来，屋子里留下大孙氏几个妇人。
“晴儿，你使眼色让我们过来是有啥事啊？”杨若晴大舅笑着问杨若晴，汉子脸上的喜悦还在。
杨若晴看了眼大舅，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将视线落在福伯的身上。
“福伯，实情是啥？你说吧！”她沉声道。
福伯抬头看着面前的杨若晴，又看了眼乐呵呵的老孙头和杨若晴大舅，满脸难色，欲言又止。
老孙头活了大半辈子了，啥脸色看不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顿了下，也看着福伯：“啥情况你直说吧，我们……扛得住！”
说是扛得住，老汉的手指却下意识攥紧了。
福伯低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回光返照，差不多……可以筹备后事了！”
“啥？”
老孙头身体猛地一怔，不是杨若晴大舅一把扶住，老汉当真要栽到地上。
“咋、咋、咋会这样？”老孙头面如死灰，唇角轻轻颤抖着，浑身颤抖，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而这福伯的这些话，刚好被进屋的大孙氏和孙氏给听了个正着。
孙氏手里的空碗当即掉落在地，发出一声碎裂的声响，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大孙氏则是踉跄着奔到福伯的跟前，“福伯，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娘她明明好了，能吃东西啊！”
“咱不是都说只要能吃，就死不了吗？咋，咋还这样……”
大孙氏急哭了，死死拽着福伯的手不松开。
福伯叹着气，爱莫能助的道：“这是回光返照，回光返照完了，也就真正的快了，你们还是……还是准备准备吧，我先回去了！”
福伯离开后，大孙氏直接跌坐在地，捂着脸哭。
孙氏也奔了过来，抱住大孙氏，姐妹两抱头痛哭。
还不敢哭太大的声音，怕被那边屋子的孙老太听到。
当天夜里，孙氏要留在这边陪着孙老太，杨若晴道：“我来陪着嘎婆，娘你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
孙氏摇摇头，语气异常坚定的道：“不，我一定得陪着我的亲娘，再不陪，往后想陪都没机会了。”
这话，让杨若晴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淌了下来。
两世为人，也就今年的这几个月是她经历的最煎熬的，亲身去经历和参与着身边亲人的离世……
虽然之前大伯杨华安和二伯杨华林也都去世了，但那种心痛的感觉，跟嘎婆这种完全不一样。
或许这话说出来有些不道德，逝者为尊，但杨若晴是凭着本心来说的。
感情这种东西，没到那个火候，对方去世了你也不会感受到什么悲伤，顶多就是几声叹息。
可要是离世的人是你在乎的亲人，那你就会控制不住的悲伤。
不需要去刻意去想，去挤眼泪，那脑子就会不自觉的转动着转动着就转到了那个上面，然后，你就会很不解的质问老天爷，为啥要把这样的苦难降临下来？
你就会一遍遍的去幻想，去祈求神灵的显灵，即使希望再渺茫都会忍不住去期待……
到最后，你发现一切变得无能为力的时候，除了悲伤和心疼，你再也剩不下任何其他的情绪。
“好吧，那我跟娘一块儿陪嘎婆。”杨若晴道，这态度也是异常的坚决。
在她成长的记忆里，嘎婆比奶奶亲近。
不一会儿，大孙氏和小洁也过来了，娘两个抱了两床凉席和两只枕头，在地上打地铺。
“娘睡着了？”大孙氏压低声问孙氏。
孙氏点点头，“今夜睡的还不错。”
大孙氏道：“许是之前吃饱了，所以今夜睡得有点踏实。”
“不晓得我奶明日还能不能也像今日这样吃饭？”小洁问。
大孙氏看了眼小洁，皱眉，不作声了。
“咱都睡吧，夜里耳朵都灵敏点。”大孙氏又道。
屋里留着一盏烛火，大孙氏和孙氏睡一张凉席，那张凉席就铺在孙老太床前的地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孙老太。
而杨若晴则跟小洁睡在这边窗口下面的凉床上，一人一头的睡着。
睡到半夜的时候，杨若晴突然醒了。
“小洁？小洁你咋啦？”
她坐起身来，打量着小洁。
只见小洁蜷缩成一团，浑身如过米的筛子在轻轻颤抖。
“小洁你咋啦？醒醒。”杨若晴又轻轻推了推小洁。
小洁坐起身来，抓过自己的枕头赶紧睡到了杨若晴这头。
“借，我怕。”她颤声道。
“咱都在呢，你怕啥呀？”杨若晴问。
小洁抱着膝盖，身体往杨若晴这边紧紧靠拢过来。
眼睛打量了一眼四下，又赶紧收了回来。
“先前我睡那头，有人摸我头。”小洁道。
“啊？”杨若晴怔了下，也看了眼四下。
那边的大床上，帐子落了下来，里面传出孙老太的呼吸声。
那声音跟拉风箱似的，呼呼的响。
床前地上的凉席上，大孙氏和孙氏背对背睡着，白天忙碌了一整天，又劳心又劳力，这会子躺下就睡沉了。
她们不可能起来摸小洁的脑袋啊，那是谁摸她脑袋？
“你夜里睡觉睡梦魇了，没事的，躺下来接着睡吧。”杨若晴道。
抬手轻轻揽过小洁的肩膀，让她在自己身边躺下。
小洁睡里面，杨若晴睡外面，将她保护在里面。
又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之际，杨若晴又感觉到小洁在颤抖。
“怎么了小洁？”杨若晴翻身坐起。
这回，小洁蜷缩在那，双手牢牢抓着盖在自己胸口的薄被，“姐，有人挠我脚掌心……”
第3156章 骆宝宝病了
有人挠她脚掌心？
杨若晴往凉床那端看了一眼，别说人了，鬼影子都没一只。
鬼影子？
想到这个词儿，杨若晴也是后脊背凉了一下。
赶紧扯过身上的薄被盖住自己和小洁，“没事儿，姐姐在，你把脚蜷缩起来放在被子里就行了。”
小洁蜷缩成一只虾米了，杨若晴自己也把脚给蜷缩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洁再次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杨若晴却睡意全无。
骨子里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因子在蠢蠢欲动，她试探性的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在外面。
又把头也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个时候可是暑天啊，白天热得要死，但这古时代的屋子有一点好，那就是木制的结构多，屋前屋后又都是大树，所以夜里睡觉的时候还是比较凉爽的。
所以床上还是得备着一条单薄的被子盖肚子和胸口。
方才差点没把自己给闷死。
杨若晴静静的躺在那里，过了好一阵，即没人摸她脑袋，也没人挠她脚掌心。
过了一阵子，孙氏醒了，她爬起来查看了一下孙老太，给孙老太把被子轻轻的提到胸口盖住。
然后又转身来到这边凉床前，查看了一下杨若晴和小洁，这才返回去重新躺下。
隔天吃早饭的时候，小洁把这个事儿跟大孙氏那里说了。
“好吓人，今晚我不去奶那屋睡了，我怕！”小洁脸上的惶白还没有完全褪去。
“是你睡迷糊了，咋有这样的事呢，净瞎扯！”大孙氏没好气的把一只馒头塞到小洁的手里，“吃你的馒头，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洁接过馒头却没有吃，而是有些委屈的看向杨若晴：“姐，我昨晚是不是睡迷糊了说梦话，你清楚，你来说啊。”
杨若晴轻轻点头，对大孙氏道：“小洁没有说谎话，都闹腾两回了，一会儿说摸她脑袋，一会儿说挠她脚心。”
“不过我自己是啥都没看到，到底啥情况，我也不好确定……”
大孙氏一脸狐疑的看着杨若晴，又看着小洁，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小洁看到大孙氏这副样子，更急了，“娘，我真的不是瞎说，也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吓唬人，昨夜那种感觉好真实，我这会子回想起来就浑身发麻……”
大孙氏道：“一个屋子里睡那么多人，你还跟你姐睡一张凉床，为啥偏生只摸你只挠你却不来弄咱？八成是你憋了尿涨的，没事了没事了，今夜你回你自个屋里睡去吧，啥都不说了，吃饭！”
大孙氏又抓了一只花卷塞到了小洁手里。
不一会儿，孙氏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空碗。
看到那空碗，大孙氏面上一喜。
“咱娘吃了？”她问。
早上给孙老太做了一碗肉糜香菇粥，大孙氏不敢送过去，怕到时候真的‘回光返照’，又不能吃了。
孙氏高兴的点点头，“又吃下去了，搞不好是真的好了？”
大孙氏想开心，又不敢敞开了开心，问询的目光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也不敢下论断，只能道：“咱先观看观看吧，福伯说，回光返照的时间不会太久，要是过了今天到了明天还能吃，那搞不好就有奇迹了。”
奇迹总是那么的渺茫……
正因为太难达到，所以才称之为奇迹。
白天的时候，杨若晴没有在孙家这边待，因为小花过来说，骆宝宝生病了。
杨若晴赶紧回到自己家里，拓跋娴坐在堂屋里的凳子上，把骆宝宝抱在腿上坐着。
拓跋娴的脸上都是心疼，一手托着骆宝宝的后脑勺，另一手搂着骆宝宝的腰，这孙女一病，就好比是把她这做奶奶的心肝给摘下来一块了。
边上，大磨正在那里跟骆铁匠和王翠莲说话，骆铁匠和王翠莲的脸上也同样都是担心和焦急。
看到杨若晴回来，这一屋子的老人都好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晴儿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看看，这孩子发烧发得厉害啊！”拓跋娴赶紧道。
杨若晴来到骆宝宝跟前，抬手摸了把孩子的额头，果真滚烫一片。
“宝宝，跟娘说，哪里不舒服？”杨若晴俯下身来，问骆宝宝。
这小孩的身体当真掺不得一丁点儿的假，平时的骆宝宝都是活蹦乱跳，跟一只皮猴子似的。
你想她像这会子这样乖乖的坐在奶奶腿上，那简直不可能。
骆宝宝微眯着眼睛，小眉头皱在一起，“没力气……”
“除了没力气，还有哪里不舒服？小肚子痛不痛？手脚胳膊酸不酸？鼻子塞不塞？眼睛看外面的日头有没有想要淌眼泪？”杨若晴又耐心的问。
骆宝宝摇摇头，“本宝宝现在不想说话！”
然后，她把脑袋扭过去，软绵绵搭在拓跋娴的肩膀上。
杨若晴愣了下。
拓跋娴则是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才多大点儿啊，即便身上不舒坦也说不出来的。”拓跋娴对杨若晴道。
“赶紧请福伯过来瞧瞧吧，我先带她去屋子里躺着。”
杨若晴点点头，“娘，先给她喝几口温水。”
然后，她又对骆铁匠道：“大伯，劳烦你去地窖里取点冰块过来，给她退烧。”“好，我这就去！”骆铁匠转身跑了。
王翠莲急问：“晴儿，我能做点啥？”
杨若晴道：“烧点热水，等我回来我给她擦背。”
王翠莲也一阵风走了。
大磨道：“晴儿你留在家里好生照看孩子，我去喊福伯过来。”
杨若晴对大磨道：“大磨哥，多谢你把宝宝送回来。”
大磨摆摆手，“是小琴心细，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宝宝就吃了几口稀饭，馒头都没动，小琴就留了个心眼儿。”
“上昼的时候小琴去教室那里看，发现其他的孩子都在玩耍，就宝宝趴在课桌上，小琴就进去询问了下，这才发现孩子额头滚烫……”
接着小琴就去找了杨永仙和大磨，杨永仙要上课，大磨自然就将骆宝宝送回家来了。
“大磨哥，不管咋样，我还是得跟你，跟小琴说声感激。”杨若晴道。
大磨摆摆手道：“孩子好歹喊我一声舅，这是我该做的，那啥，你赶紧去后院陪着孩子，我晓得福伯家在哪，我去请！”
第3157章 水痘
福伯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杨若晴正在为骆宝宝撤换额头上降温的冰袋。
“福伯您来了？快，快请看看啥情况！”杨若晴说着，赶紧让到一旁。
福伯来到床前，给罗宝阿伯把脉，又查看了一番骆宝宝的眼睛，嘴巴，然后，露出举棋不定的样子。
“咋啦福伯？我家宝宝咋啦？”杨若晴问，声音顿时紧张了起来。
福伯道：“看表象似是着凉了发烧，可这脉象却又不太像。”
“这样吧，你把孩子的上衣解开让我瞅瞅。”他道。
杨若晴赶紧上前去把骆宝宝的上衣解开了……
“啊？这是啥？”
视线里，孩子小小的身体上，出现了好几个红疹。
“娘，宝宝这几日被蚊虫叮咬了吗？”杨若晴扭头问一旁的拓跋娴。
蚊虫叮咬传播感冒病毒也是有可能的。
拓跋娴摇头：“不可能啊，昨夜我帮她洗澡的时候，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这些蚊虫叮咬的红疹……”
“这不是蚊虫叮咬的，这是水痘，孩子要出水痘了。”福伯打断了拓跋娴和杨若晴母女的对话。
“水痘？”
杨若晴和拓跋娴同时惊讶出声。
拓跋娴的脸上，露出浓重的担忧，整个人的脸都白了几分。
杨若晴的脸上也有几分凝重。
搁在现代，水痘压根就不算啥。
但是在这古代的医疗水平下，水痘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是仅次于天花的一种病，如果没有护理好，死亡率也是极高的。
远的不说，就说老杨家，听说当年在杨华洲和杨华梅之间，谭氏其实还生过一个闺女。
后来那个闺女出水痘死掉了，谭氏听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差点跟着去了。
所以后来生了杨华梅这个幺女，谭氏才拿命来疼来宠，把少女时代的杨华梅宠得**都没有。
“福伯，出水痘该咋整？我没有这块的经验，你一定要帮我拿主意。”杨若晴赶紧对福伯道。
福伯道：“水痘虽说有些棘手，但也不用太慌张，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最少十天，最长半个月，小丫头应该就会痊愈了，也不会留下疤痕。”
“好好好，您说您说，我听着呢……”
杨华忠和孙氏小花小朵她们也全都来了。
“晴儿，听说咱宝宝出水痘了？我们来瞧瞧孩子这会子咋样了。”孙氏一脸焦急的道。
杨若晴道：“这会子她奶奶陪着，在屋里睡觉呢，我给她刚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抹了药，你们先别去看了。”
杨华忠道：“出水痘可不能大意，福伯让你咋做你就咋做。”
杨若晴点头，“嗯，这玩意儿还传染，我把她跟大志隔开了，小花小朵你们这段时日就别过来了，你们年纪也不是很大，我怕传染给你们。”
小花小朵相视一笑，“姐，你这是埋汰我们呢，我们都是大人了，再说宝宝出水痘我们担心，不来那是不可能的。”
杨若晴道：“好吧，那你们减少过来的次数，别太频繁，因为你们小时候应该也没有出过水痘，我怕传染给你们，注意点总是好的。”
小花小朵没辙，只得双双点头。
杨若晴又转身对孙氏道：“娘，我思来想去，大志这几日还是先让他住在你们那边，让他跟着小安睡。”
孙氏道：“好好好，你就一门心思的照顾宝宝就行了。”
杨华忠他们离开后，杨若晴进了屋子。
拓跋娴坐在床边守着骆宝宝，眼睛一眨不眨。
杨若晴来到拓跋娴身旁坐了下来，“娘，你去歇息歇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成。”
拓跋娴摇摇头，“我不累，你去忙你的吧。”
杨若晴勾唇，婆婆这不是不累，而是不放心自己的小孙女。
棠伢子刚生下来，估计拓跋娴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的孩子长啥样，孩子就被抱走了。
重逢的时候，儿子都十九岁了，在这个时代十九岁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
孩子的成长只有一回，正因为错过了儿子的成长，他生病的时候她不在身边照顾着，
他饿了，渴了的时候，你不能及时送上热饭热菜。
每一个夜晚，他伴着孤独和饥饿入睡。
她错过的太多太多，所以如今到了孙女这里，她如此积极的参与孩子的成长，一方面是隔代亲，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弥补。
杨若晴会满足拓跋娴的。
“好吧，”她道。
“福伯说宝宝这段时日饮食宜清淡，我这就去灶房给她熬点青菜肉蛋花粥，等她醒来吃。”
……
当天夜里，杨若晴没有去孙老太那边陪夜，而是留在骆宝宝这边。
孩子反反复复的发着烧，时不时还说胡话。
身上的那些红疹越来越多，而且渐渐的变成了水疱状。
估计是痒，孩子睡梦中都会忍不住的去抓，去挠。
可福伯说了，不能抓破了，破了那水淌到哪里疱疹就会蔓延到哪里。
所以杨若晴把骆宝宝的指甲剪掉了，还往她的小手戴上了一双手套。
听说今夜嘎婆那边是娘和大舅妈守着的，也不知道嘎婆夜里吃东西咋样了，她这一直忙着照看发烧的骆宝宝，今个一整天都没抽出空去嘎婆。
明日一早一定去看看。
隔天天麻麻亮杨若晴就来了大路对面的孙家大宅子那。
孙氏和大孙氏刚好从屋里出来，姐妹两个都顶着黑眼圈，一看就是昨夜没好好睡觉。
看到杨若晴过来，孙氏诧了下，“晴儿咋过来得这么早？”
杨若晴道：“心里面惦记着嘎婆，睡不着。”
一旁的大孙氏道：“你这过来了，宝宝啥情况？”
杨若晴道：“昨夜哼哼唧唧了一宿，先前抹过了药，这会子应该是药性上来了，睡着了。”
“你这过来，宝宝跟前可有人在照看？”孙氏又问。
杨若晴道：“她奶奶在呢，寸步不离。”
孙氏点点头，“晴儿啊，这当口娘腾不出空来帮你照看宝宝，幸好你婆婆和你大妈在那边帮衬着啊！”
杨若晴摇了摇头，“娘，这些话就用不着说了，这当口咱家啥情况，咱谁都明白，不说了。”
她把视线投向孙氏和大孙氏身后的孙老太的屋子，“我嘎婆咋样了？昨天后来吃东西咋样了？”
第3158章 唤谁的名?
听到杨若晴问这个，大孙氏和孙氏两人的脸色顿时黯了下来。
大孙氏摇了摇头，压低声道：“空欢喜一场啊！”
杨若晴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家里孩子那副情况，嘎婆这边又……
这人的心，当真就像是放在火上煎熬啊，反反复复，一会儿加点盐，一会儿加点醋，一会儿撒点辣子……
不好受，真的不好受。
“我看看我嘎婆去。”杨若晴道，抬脚就要走，却被孙氏拦住。
“昨夜你嘎婆怕是也没睡好，刚刚合上眼皮子，让她先歇息一会儿吧。”孙氏道。
杨若晴抿唇，转身扶住孙氏的手臂，“好吧，那我等会再来。”
扶着孙氏回了家，小朵在前院打扫院子，清洗茶碗啥的，小花则挎着一盆衣裳准备出去洗。
看到孙氏回来，小花忙地凑了过来，“娘，姐，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嘎婆咋样？”
杨若晴摇了摇头，小花脸上的笑容便僵住。
“那啥，你们饿了吧？我先去烧早饭？”小花问。
杨若晴道：“你还是接着去洗衣裳吧，早饭我帮着咱娘烧。”
灶房里，杨若晴在锅台边上揉面准备贴饼，孙氏坐在灶门口，神色黯然。
“昨儿晌午的时候，就只能吃小半碗面条了，到了吃夜饭的时候，说是喉咙里又开始堵，就喝了几口粥。”
“昨儿夜里，我和你大舅妈醒了好几回，都是被你嘎婆给吵醒的。”
“我嘎婆咋啦？”杨若晴问。
“是不是难受的叫唤声？”杨若晴又问。
孙氏摇头，“是叫唤，可不是难受得叫唤，一宿都在叫唤别人的名字。”
“唤别人名字？唤谁啊？”杨若晴问。
该不会是唤大杰和大安这些孙子和外孙的名字吧？
孙氏道：“唤的，都是孙家沟那些亲戚们的名字，还都是过世了的亲戚的名字……”
杨若晴愕然，揉面的手抖顿住了。
孙氏接着道：“我和你大舅妈昨晚说实话，听到你嘎婆迷迷糊糊的喊那些先人的名字和称呼就好像在迎来送往，挤满了一屋子人似的……”
“一开始还不觉得咋地，到了后半夜，听到喊成那样，当真是后脊背发凉，竟然都有些怕了……”
杨若晴埋下头去，接着揉面，心里面却涌上不好的感觉。
孙氏叹了口气接着道：“照着老古话上说，人只有在临死之前才能看到那些已过世的亲人过来，说这是过来接来了，你嘎婆的生魂搞不好已经离体了……”
灵魂这个东西是杨若晴不知道人的灵魂到底是啥时候脱离**，但她绝对相信人是百分百有灵魂的。
因为，她自己就是一缕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落在了这副身体上，才有了如今的自己。
那么，嘎婆的灵魂如果离开了，又会是去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如果招魂的话，也不晓得能不能把你嘎婆的灵魂招回来？”
孙氏坐在灶门口，喃喃着道。
妇人的心里和脑子里，现在全都是如何多挽留孙老太一阵子……
“娘，就算是招魂，嘎婆也活不了多久，因为灵魂是需要**来承载的，就好比那水需要装在一只碗里。”
“嘎婆的身体已经坏掉了，就好比那碗破了好几个洞，水往外面漏……”
听完杨若晴这番形象的比喻，孙氏不作声了，垂下眼皮子去，眼泪跟豆子似的吧嗒着往下掉。
村子里，虽然在闹大饥荒，空瘪的肚子却依旧挡不住大家伙儿的八卦心理。
这不，孙老太病危的事，全村都晓得了，然后，全村就你也说，我也说，今个我在这里听到了鬼哭，明个她在别处听到了鬼笑。
“就昨天夜里吧，我在洗脚还没上床呢，突然就外面传来两声怪叫。”
“那叫声啊，一听就不好，我吓得洗脚水都不敢倒，赶紧爬上了床。”村妇甲道。
村妇乙道：“你说的那叫声我也听到了呢，好像是从村口大路那边传过来的……”
“村口那边？那可不就是孙家那个方位么？”村妇丙压低了声道。
村妇甲道：“听说孙家老太太这几天快要不行了，你们没见孙家的孙子都从县城学堂回来了嘛？”
“哎，老太太可怜，得啥病不好偏生得了那个遭罪的病，这苦头吃大了。”
众人正在唏嘘的当口，又有个平时嘴巴最长的妇人屁颠着跑过来，“诶，跟你们说个事儿，保证你们听了要吓哭！”
“啥事儿啊？”妇人甲乙丙齐声问新来的妇人丁。
妇人丁吞了口唾沫道：“我从我娘家那边过来，听到我娘家那边一个猎户说，就在前两日早上，他去山里那隔夜钉下的兔子套，一个猛地抬头，看到蒙蒙亮的天，山脚下那条河边，一个女人走过去。”
“那女人头上包着个帕子，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臂弯里还挎着一只篮子。”
“他当时心里还诧异着呢，这是谁家的媳妇这么勤快，天才刚亮就出来挖野菜？”
“就在他埋下头把兔子套拔出来再抬头的当口，那河坝上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
“他以为是自个眼花，又或是那个女人走到别处去了，于是四下瞅了个遍儿，啥都没有。”
“附近的那些田地里庄稼荒芜掉了，而且，那妇人就算脚力再好，也不可能在他俯身又起身的当口就走得影儿都不见吧？河坝那么长……”
几个妇人全都咂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在消化这个爆炸般的消息。
“你们说，会不会是孙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后，又有妇人问了。
“咋可能？那猎人都说了是个妇人，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多的样子，不大！”
“呀，照这么说，咱村近期又有年轻的妇人要死？”
此妇人说完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露在手掌边缘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都是惊恐。
“哎，死就死吧，这都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野菜和去年的酸菜吃得我都想吐，死了更好！”又有妇人道。
……
杨若晴刚从池塘边把骆宝宝的衣裳洗完，就听到村东头那边传来吵闹的声响。
接着，就看到好多村民都纷纷朝那边跑去。
“那又是咋啦？”杨若晴问身旁的小花。
现在家里嘎婆病危，宝宝又出水痘，这段时日几乎都没进村，更没有去关注那些村里吵吵闹闹的屁事。
小花抬起头朝那边张望了一下，然后拽住一个从那边过来的村民打听了下。
随即小花赶紧跑回杨若晴这边：“姐，打听到了，是大河哥家的桂芳嫂子跟周生家的凤枝嫂子两个人吵起来了。”
第3159章 白馒头和窝窝头
对大河和桂芳这两口子，杨若晴并不陌生。
大河在运输队里做事，桂芳在采药队里，大河生得高高大大，魁梧结实。
桂芳也是高挑，俊俏，而且这个桂芳跟周生家的凤枝，娘家都在同一个地方。
两个人在娘家的时候，好像还沾亲带故，桂芳喊凤枝做堂姐。
以前运输队去外面押货，路途遥远，途中枯燥，大家伙儿歇息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块儿说些玩笑话来打发无聊。
八卦这个东西，有时候不仅女人有，男人也不可避免。
在枯燥乏味的押送过程中，大河年轻时候那点事全都被他们拽出来说了。
据说大河当初求亲的时候，是跟凤枝家提亲的。
两个人头一回在媒人的安排下去镇上的一家衣裳铺子相看对方，凤枝一眼就相中了高大俊朗的大河。
大河也看上了凤枝，然后两家就开始议亲了。
议亲过后很快就到了端午节，大河去凤枝家送端午礼，在院子门口的时候跟一个姑娘兜面相遇差点撞上。
瓜果酒水撒了一地，凤枝还没有怪罪大河。
结果可好？
大河回家后就跟他爹娘那里闹，要退亲！
大河爹当时气得一巴掌就下去了，罚大河去屋子里面壁思过三天不准吃饭。
大河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当真三天不出屋门，粒米不进，直挺挺躺在床上，可吓坏了大河娘。
大河爹娘膝下就大河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呢，老两口最终妥协了。
跟凤枝家退了亲，赔了钱，然后改去跟桂芳家提亲。
前面说了，桂芳跟凤枝是同村的，祖辈还沾点亲带点故。
桂芳爹娘抹不开脸子，可架不住桂芳一哭二闹三上吊。
于是，桂芳嫁给了大河，进门一口气生了三个闺女，到现在也没个儿子，听说还在拼儿子……
而凤枝也在隔年经人介绍嫁给了周生，生下了兵兵。
待嫁闺中的时候，桂芳就狠狠让凤枝丢了脸，所以两个人如今婆家又在同一个村子，两人是从来不说话。
就算是回娘家，也从来不约一起。
连带着大河和周生也不咋说话，大河进了运输队，周生就不进了。
桂芳在采药队，凤枝再想赚那个钱也打死不进采药队。
事情的结果就是，大河和桂芳家的日子，比周生和凤枝过得好。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凤枝的优越感，因为在凤枝看来，你家条件好，可你家三个闺女无后啊，我家要穷一些，可我家有兵兵，有儿子，我腰杆就是比你桂芳硬！
“这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也不晓得咋就吵起来了！”杨若晴自言自语道。
小花摇摇头，“这个倒没打听出来呢……”
话音刚落，池塘对面的老枫树底下，突然传来一阵闹动。
听到有人大喊，“大河跟凤枝偷女干，桂芳抓了个正着，这会子打起来啦……”
声音传到杨若晴耳中，她吃了一惊。
这才想起大河这回是没有跟运输队一块去杭州，原因是运输队要走的那几天，大河的脚崴了一下，走不得长路，杨若晴便没安排大河去杭州。
没去杭州就留在村里跟凤枝乱搞男女关系？我晕！
“小花，你帮我把衣裳带回家去晾晒，我也去瞅瞅啥情况！”杨若晴道，赶紧起身随着人群往闹动声传来的那个方向去了。
桂芳家和凤枝家隔着一段路，去凤枝家要经过桂芳家门口。
看到桂芳家的院子门口没人，杨若晴猜测事发地点应该就是凤枝家没错了。
果真，刚到凤枝家门口，就发现看热闹的村民们全都集聚与此。
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院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子里面，传来了妇人的骂声，孩子的哭声。
男人的哀求声，以及摔打东西的声响……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块，可以想象屋子里面肯定在经历一场山呼海啸的战争……
杨若晴除非使用蛮力，不然休想钻进去。
她也没打算钻进去抢嘉宾席，在外围看看热闹就好了啦，这种事，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的，还是尽量不往前凑为好。
站在这外围，就算不打听，也能听到里面的消息，因为身边的村妇甲乙丙丁卯全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是桂花早上醒过来，身边就没见着大河的影子，她以为大河是去上茅厕去了，就没多大在意。”
“可是过了好一阵都没见到大河回来，桂花就出来找，一找两找就找到了凤枝家，”
“听到凤枝家的柴房里传来喁喁的声响，像是大河的声音，桂花就进去了，没成想就看到大河和凤枝抱在一起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呀，凤枝这胆子可真够大呀，不怕他们家周生的拳头吗？”
“怕啥呀？周生窝囊，吃不住凤枝。”
“再说了，周生前两天就被凤枝打发去了凤枝娘家照看凤枝生病的娘家爹，不在家呢！”
“唉哟，周生真的是老实人喏，这老实人就容易被媳妇耍猴，这下戴绿帽子咯……”
“先前听桂芳骂，说凤枝跟大河那花言巧语，不晓得灌了啥**汤，让大河把家里的钱，还有米粮啥的都偷出来贴补凤枝……”
“大河家条件还不错，两口子一个在运输队一个在采药队，能赚到活水钱……”
“啧啧，这凤枝还真是有本事啊，家里的男人和外面的野男人都能吃得住……”
“这本事算啥本事哦？偷别人的男人和钱，这会子被逮住了，一顿好打好骂，往后这脸面也不晓得该往哪里搁了……”
“……”
在众妇人唏嘘和窃笑的当口，那边传来呼喝声。
“都让让都让让……”
杨若晴寻声望去，便见自己老爹杨华忠，前任里正王洪涛，两位村老，还有周生的大哥大嫂，大河的爹娘，全都赶过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赶紧让出一条道让他们进去。
很快，院子里面，衣衫不整的大河被他老爹抓着衣裳领从柴房揪了出来，大河娘跟在后面不停的拿巴掌去拍打大河还沾着稻草的背，边打边骂。
“你个不省心的兔崽子王八羔子哟，放着家里的白面馒头不啃非得去吃那窝窝头，你脑子被驴踢了哟……”
第3160章 没脸没皮
大河的爹娘生拉硬拽，还一边打骂着把大河给拽出了凤枝家的院子。
当他们从面前经过时，杨若晴看到大河的一只眼眶全青了，半边脸红肿红肿的。
他光着膀子，胸膛和后背上有多处长长的抓痕，肚皮上方，还有一些红色的印痕一路往下蔓延……
要是大姑娘们估计从这些红印子上面看不出啥玄机来，可作为已婚妇人的杨若晴，在看到那些东西后，小心肝忍不住轻轻抽搐了一下。
大河这是跟凤枝玩的？还是跟桂芳玩的？
桂芳都生了三个闺女，听说还在拼生儿子，怀上了就赢了，所以这红印八成是跟凤枝玩的。
玩的可真嗨啊，真开放啊！
就算杨若晴自己跟骆风棠，也就玩过一两回。
脑子里忍不住脑补着大河跟凤枝的那些画面，然后，眼睛好像进了辣椒水，真真是辣眼睛呢！
男主角已经被拽走了，接下来，女一号和女二号出场了。
那边，大河家隔壁的两个妇人拽着桂芳从柴房出来，桂芳几乎是被两个妇人拽得脚不沾地的走的。
她的脸是对着后面的，大声的咒骂，眼睛里都是火焰。
“凤枝你个不要脸的，年轻那会子嫁不到我家大河，一把年纪了还来偷我家男人，你家男人是了还是咋地？”
“周生是个窝囊废对不？喂不饱你这头发了浪的母猪，我呸！”
一番话，骂得凤枝抬不起头来，双手捂着脸，穿着肚兜和一条睡觉的裤子狼狈往正屋那里跑。
桂芳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从那两个拽着她的妇人手里挣脱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凤枝身前拦住了凤枝的去路。
“你有脸偷我家男人，忽悠我男人的钱，咋没脸面对大家伙儿？”
桂花一手揪住凤枝的头发，一手去拽她胸口的肚兜。
“穿啥穿？你这个出来卖的老货，老娘我也给你钱，你给我脱呀，脱呀！”
凤枝中等身材，在女人堆里不算矮。
但桂芳是标准的长腿高个女人，目测将近一米七。
凤枝落到了桂芳的手里就跟那老鼠落到了猫的手里，压根就挣脱不开。
噼噼啪啪，眨眼功夫凤枝的脸上就挨了好几巴掌，胸前的肚兜带着也被扯断了一根，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肉。
凤枝惊恐的用双手捂着胸口，嗷嗷的叫。
桂芳的巴掌啪啪啪的拍在凤枝的头上，身上，又是拍又是掐又是踹又是骂的，凤枝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杨华忠和王洪涛他们想要过来拉架，碍于凤枝那衣衫不整，男人也不方便上前，只能在一旁迟疑，号召其他看热闹的妇人们上去拉开她们。
这些妇人们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哪里舍得上去拉开？
何况，桂芳打得这么凶，还撂下了狠话，谁拉就连谁一块儿揍，大家就更不想去趟这浑水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凤枝本身就不是兔子，本身就是一只辣椒，火爆脾气，不肯吃一点亏。
这会子被桂芳这样当众又打又骂还扯衣裳，凤枝也豁出去了。
她用尽全部的戾气把桂芳一把推了出去，然后双手叉腰，也不去管那胸口两坨乱晃的肉，对桂芳这破口大骂：“一口一个我偷你男人，没错，老娘认了，老娘就是偷了你男人咋地？”
“你男人早就厌烦你了，你男人跟我在一块儿不晓得多快活呢！”
“还有，你家那钱可不是我忽悠的，是你家男人自个掏出来送给我的，他说了，他跟我这花钱买乐，不像你，你给他钱他都不想碰你，你自个跟别人说，大河多久没碰你了？”
桂芳做梦都想不到凤枝竟然脸皮厚到这种程度，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桂芳气得浑身颤抖。
凤枝把自个的肚兜往上面提了提，一脸不屑的看着桂芳道：“没错，从前在娘家你是比我标致，可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这副德性？”
“三个闺女的娘，人老珠黄的黄脸婆，大河多久没碰过你，你自个清楚，哈哈哈，为啥他不碰你？因为他的公粮全都交到了我这里，他给我公粮还给我米粮还送我钱！”凤枝一脸得意的道。
桂芳气得浑身哆嗦，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凤枝：“你个不要脸的娼妇，你再敢多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凤枝扯了扯嘴角，扬声道：“你牛高马大，我打不过你，没事儿，你狠呗，有本事呗！”
“一个女人最大的本事不是打架，是管住自家男人。你连自家男人都管不住还跑来打我，你要真狠你留滚回去把你家大河管紧了，我呸！”
凤枝最擅长的就是一张嘴，甭管得理不得理，都不饶人，跟刀子似的。
杨若晴是深刻领教过，因为两家孩子的事情，所以一般是不喜欢跟凤枝这种泼妇打交道的。
这会子原本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站在人群中看，可是看到这做了错事的人还这么嚣张，反过来把桂芳骂得要气晕的样子，
又看到身为里正的杨华忠他们不便上前去劝阻，杨若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今个真是开了眼界，论起咱村谁最不要脸，凤枝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杨若晴大声说着，脚下一勾，把凤枝掉在地上的那间外衣勾起来直接甩到凤枝身上。
“周生哥哪里对你不好了？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偷别人的男人你真是缺德！”杨若晴指着凤枝的鼻子直接数落起来。
“你还袒胸露乳的站在这里骂人家桂芳，你真是不知廉耻，你这身上的肉被全村的老少爷们都看过了，你让周生哥的脸往哪搁？你又让你儿子兵兵以后在村里咋做人？”杨若晴跌声问。
每一次当凤枝想要出声反驳的时候，她就提高分贝狠狠压住凤枝，让她压根就辩解不了。
最后，凤枝恼了，尖叫起来：“管你屁事，老娘又没偷你家棠伢子……”
“啪！”
一巴掌重重拍在凤枝的脸上，直接把凤枝的后牙槽给打松了。
凤枝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来，眼睛猩红的瞪着杨若晴，跟要发疯似的。
杨若晴指着凤枝的鼻子：“再用你那张又臭又脏的嘴说我家棠伢子的名字，我一脚踹死你！”
第3161章 必须品行端正
凤枝被杨若晴一通打一顿骂，骂得没有招架之力。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里面有很多平时看不惯凤枝为人的，也都出了声，大家伙儿纷纷谴责凤枝的不该。
周生的大嫂也在人群里面，妇人更是抓了一把牛屎扔到凤枝的脸上。
“你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偷人，带累我们老周家，等周生和周生大哥回来，看他们咋惩处你！”周生大嫂怒道。
“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还留着做啥？留在村里勾搭其他人家的男人嘛？休掉拉倒……”其他妇人们又喊了起来，众人都朝凤枝吐口水，扔土巴。
凤枝被砸得嗷嗷叫，双手护着头脸连连后退，再也不敢撒泼了。
桂芳看到以杨若晴为首的大伙儿都在帮自己，顿时又恢复了一些斗志，她撸起袖子还想要上去抽凤枝几耳光，被杨若晴拦住了。
“天长日久，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该打的也打了，该骂的也骂了，暂且先这样，回家去吧！”杨若晴道。
凤枝虽然泼辣，但有句话说的却也是有点道理的。
这事儿的关键点在大河那里。
要是大河对桂芳一门心思的好，不去受外面女人的勾搭，就不会做出这种伤害桂芳的事情来了。
骆风棠远比大河优秀吧？
杨若晴绝对相信他长期在军营那边，肯定也是受到过很多诱惑。
他回来从来不说，她也就很识趣的从来不问。
因为他相信他的定力，他能抵挡住，那么那些诱惑就什么都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拿来污染她的耳朵。
“我不甘心啊晴儿！”桂芳咬牙道。
杨若晴叹了口气，不得不挑破了说，“你就算打死了一个凤枝，要是大河哥……那后面还会有无数个凤枝冒出来，跟苍蝇蚊子似的，你打得干净不？”
听到杨若晴这么一说，凤枝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没错，家里有一坨臭的，就不能怪苍蝇蚊子惦记。
“我这就回去把大河的皮给剥了！”桂芳咬牙，冲开人群狂奔而去。
杨若晴满头黑线，这个桂芳啊，这急躁性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种事要是你能把男人打一顿他就乖了，那就怪了。
两口子重在沟通啊！
这些都是别人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好插手太多。
大河和桂芳相继离开了，凤枝也跑进了屋子里关起门来哭了。
杨华忠驱散了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众人全都转移去了桂芳家那边看热闹了。
这边院子门口还剩下周生的大嫂站在院子门口骂凤枝。
杨华忠问她：“周生和周生大哥呢？”
妇人道：“说到周生就好笑了，我那小叔子周生当真是天底下最老实憨傻的一个人呢。”
“自个被老婆忽悠去了丈人家侍疾，自个老婆在家偷汉子，实在滑稽。”
杨华忠皱了下眉，“那你男人呢？”
妇人道：“我男人自然是去了那个娼妇的娘家找他那个傻弟弟回来啊！”
杨华忠道：“等他们回来，让他们兄弟去一趟我那，我跟他们说几句。”
妇人点头，“晓得了，我会把话传到的。”
……
打架的事是早上发生的，可是一直到晌午，周生兄弟两个都没有来杨华忠这。
刘氏屁颠着过来传消息，“桂芳这下子是真的气得不轻巧啊，收拾了东西日上三竿的时候就回娘家去了。”
杨若晴看了眼刘氏，没有开口阻止她说话。
刘氏现在也摸到了一些杨若晴的习惯，这不阻止啊，就是默许。
于是，刘氏端起面前的茶水，咕噜吞了一大口后，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她奔波这一上昼打听到的完整，无删减的版本。
“我这里有好几个人的说词，都一套一套的，我先从桂芳那里说起吧。”刘氏道。
“据桂芳说，他们家里从两个月前就老是少钱，一开始的时候隔个三五天就少个五六文钱。”
“她当时就没怎么放心上，桂芳管家，大河和桂芳公爹去镇上买米粮，桂芳娘人情往来，也都是从桂芳这里拿钱。”
“有时候桂芳懒得自己拿，就把放钱的地方给跟他们说，让他们自个去拿。”
“就算少了个三五文，也没怎么去追究。心道或许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咋地。甭管咋样少了的钱也是用在家里开支这块，肥水又没有外流。”
“可是近来这一个多月，桂芳发现这隔三差五的，钱少得有些明显了。”
“从前是三五文，后来变成了十来文，这最近的一回，一口气少了三十文钱。”
“桂芳就留了个心眼儿，这下，怀疑目标就放到了大河身上。”
“今个早上大河说要去上茅厕，桂芳那会子是故意装睡的。大河前脚出了屋子门，桂芳后脚就跟了出去，一路跟到了周生家的柴房这块，接着就是后面那出了。”刘氏道。
说到这儿估计口舌说得有些干燥了，他端起面前的茶碗又猛灌了几大口，对面前的杨华忠孙氏，还有杨若晴他们接着道：“再说说大河那块，据大河说，他是被凤枝勾搭的，他原本是不想的，是凤枝三番五次跟他那示好，一百样的夸他。”
“而那阵子桂芳经常骂他，让他觉得做人很没有意思，刚好遇到凤枝这样抬举他，男人嘛，也就自然跟凤枝往来多了一些……”
“嗛！”杨若晴极为不屑的哼了声，“最烦男人们为子的偷腥找各种借口了，媳妇骂你，让你没自信，心情烦闷，这是让你出去鬼混的理由？这理由能站住脚？”
“那是不是可以换个立场，男人打骂女人，挑剔女人，女人就必须出去找个野男人来？”杨若晴问。
孙氏道：“可能他们觉得这样可以报复彼此吧……”
“这是最愚蠢的一种报复方式！”杨若晴道。
“这种做法，是将原本残留的一丝丝情分彻底给掐断了，把事情更加的恶化了。”杨若晴道。
“两口子有啥矛盾，关起门来好好商量，一方，或者两方出去鬼混，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这是不想好好过日子的节奏，所以桂芳回娘家，大河着急，也是活该，谁让他贪心！”
杨若晴脸上都是冷笑和鄙夷。
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大河的面子将会从运输队的成员名单里被抹去。
她手底下运输队的成员们，必须要品行端正。
第3162章 大家尴尬
“这女人啊，真是可怜，在娘家吧，你是泼出去的水，在婆家呢，你也是外人。”刘氏接着叹息道。
“就拿大河娘来说吧，这事儿摆明着是大河的错，把儿媳妇气成那样，如今桂芳回了娘家，大河娘又变了话风，说也不能全怪大河，要是桂芳的脾气再改一改，对大河温柔一点，大河也不至于出去偷腥……”
“瞧瞧，这做婆婆的呀，就想着维护自个的儿子，就跟晴儿奶奶似的，”
“晴儿四叔甭管做啥都是对的，哪怕从外面带小老婆回来也是对的，啥错都在我这个媳妇身上，”
“我这说起来就满肚子的委屈啊，可怜的桂芳，就跟我那年轻时候差不多，都是有泪往肚子里噎……”
“四婶，咱这正说着别人家的事呢，你别又是没事往自个身上揽。”杨若晴皱了下眉头，又看了一眼那边沉默着抽旱烟的杨华忠，暗示刘氏不要再说谭氏了。
背后说谭氏不好，偏心眼，从前对待媳妇和孙女们苛刻这类的话，不止刘氏说，杨若晴也说过，孙氏甚至有时候跟桂花大云她们一块儿拉家常，忆苦思甜的时候也会说两句。
但是这当着老爹杨华忠的面是真不能说，因为谭氏即便有千万般的不是，在老爹杨华忠的眼中，那始终是自己的亲娘。
当着他的面数落他亲娘的不是，不好，大家也尴尬。
所幸刘氏也没有完全蠢过头，得到杨若晴的暗示后，立马就闭了嘴，转而接着说起了别的话。
“还有那个周生也回来了，哎哟哟，见过窝囊的，就没见过这样窝囊的。”刘氏道。
“大路上随便拉一个男人都比那周生有血性啊，媳妇做了这样丢脸的事，给他戴绿帽子，他回来了，也不晓得凤枝是拿啥样的话去哄他吓唬他的，”
“大家伙儿还以为牛高马大的周生这下非得让凤枝吃拳头了，没想到，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凤枝，还请福伯去给凤枝开跌打损伤的药。”
“一个村的人都看不下去，周生他大哥气得当场要抽周生耳光子，被众人拉住了，啧啧，这个凤枝，到底是给男人们灌了啥样的**汤哟，咋一个个为了他疯狂，啥都不管不顾……”
刘氏说着说着，眼睛里就只剩下羡慕嫉妒恨了。
至此，刘氏的利用价值也用完了。
杨若晴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四婶你去玩你的吧，我和我爹娘还有其他事要做。”
“呀？听完八卦就把我往外撵了？”刘氏坐在那里笑嘻嘻问。
杨若晴抬手指着着桌上那喝空了的茶碗，还有茶碗边上那一圈剥掉壳的瓜子花生和蚕豆。
“咱也没有白听啊。”她道。
“四婶你去别处耍吧，我和我娘要去看望我嘎婆了，没工夫说这些八卦了。”杨若晴又道，于是站起身来。
她说的是大实话，这都耽误半天的功夫在这些八卦事情上了，都还没去看嘎婆，也不晓得嘎婆晌午咋样。
听到杨若晴说要去看嘎婆，刘氏眼睛又亮了。
“说起来，我也好长时日没去看望她老人家了，走吧走吧，我也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去，哎，老人家得了这个可怜的病，当真是看一回少一回哦……”
“你闭嘴！”
杨若晴直接喝断了刘氏的话。
“你去看我嘎婆？你几分真心？说白了你是无聊，闲得蛋疼所以想去我嘎婆那边捞点八卦回头再去村里跟别人那添油加醋的说，对吧？”杨若晴毫不客气，一语道破刘氏的心思。
刘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睛里都是心虚。
她忙地解释道：“晴儿你说啥呢，你四婶我不是那样的人，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的！”
“甭管你心里有数没数，总之，你别跟着我们一块去看我嘎婆就对了。”杨若晴又道。
“我嘎婆现在喜静不喜闹，你还是别去了，你的心意我和我娘会帮你带到的。”她道。
刘氏撇撇嘴，只得起身走了。
这边，孙氏正在那跟杨华忠商量着夜里去守夜的事情。
“大杰是肯定要陪着黄毛的，小洁年纪小，也不行，姐夫回了孙家沟去修整屋子，筹备事情去了……”
听到大舅回孙家沟去筹备事情，杨若晴的眉心跳了一下。
筹备的事情是嘎婆的身后事吧？
嘎婆一家虽然好几年前就搬出了孙家沟，在长坪村安家落户。
可是，在他们的心目中，这根始终是属于孙家沟的。
以前很多次他们二老身子骨还健朗的时候，就把儿女们召集到一块儿，说将来百年之后还是要回孙家沟的祖坟那里去落叶归根的。
所以这会子大舅看势头不对，提前回了孙家沟去筹备去了。
“今夜我还得过去给我姐作伴，一直作伴到我姐夫回来才行，你夜里一个人在家，门窗记得关好。”孙氏叮嘱杨华忠。
杨华忠拔出嘴里的旱烟杆子道：“听晴儿说你们姐妹两个昨夜都吓到了，今夜不如这样吧，我在岳母的隔壁屋子里睡。”
“你们夜里有啥情况就喊我，我立马就过来了，咋样？”
孙氏听到杨华忠这话，眼中首先是掠过一丝开心。
可随即想到家里的小花小朵还有小安，孙氏又有些不放心。
“他们三个在家，我这心里也是悬着的……”孙氏道。
杨若晴笑了，“娘，小安都十四了，个头都跟你一样高了，又不是小孩子。”
“你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壮壮胆子的时候，就不要这不舍那不放心的，何况咱小安可不是一般的书生，他姐夫打小就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让他保护小花小朵绰绰有余。”杨若晴道。
“何况，咱这是在村子里，院墙高，院子门上锁，没人敢过来触霉头的!”
杨若晴的话，让孙氏打消了顾虑。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该去你嘎婆那边看看了。”妇人道。
“我跟娘一块儿去。”杨若晴道。
孙氏道：“你还是回去陪着宝宝吧？”
杨若晴摇头，“先前刚从家里过来，宝宝今个状态还行，她奶奶陪着，给她说故事听，也不抓挠身上，我有空闲去看看我嘎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