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8章 矫情
看到大白和小黑喊着嘎婆，被谭氏一双手臂全部揽入怀里，祖孙三人说说笑笑着回了东屋。
灶房这边的杨若晴鼻头一酸，想到了自己正在被病痛煎熬着的嘎婆。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没有嘎婆唤了，这个世上，再也没哟那样一个慈爱的老妇人，温柔的呵护自己，杨若晴就感觉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和低迷。
“晴儿，八妹，柳儿，你们都忙着哪？”
杨华梅跟谭氏那里说了一会儿话后，迫不及待的来了灶房找她们几个。
“灶房油烟味儿重，梅儿姑姑你还是去奶那屋喝茶说话吧。”曹八妹作为大房的二嫂，此刻以女主人的姿态来招呼杨华梅。
杨华梅笑着道：“嗨，别搞得这么一本正经，我就爱跟你们一块儿凑热闹。”
说着，她来到灶门口坐了下去，“我塞柴火，听你们说话。”
曹八妹跟赵柳儿她们对视了一眼，都笑了，“好吧，那就随梅儿姑姑你了。”
这边，杨若晴把自己的心情压在心里面，脸上也很平静，在那帮忙剥蒜啊刮生姜皮啊啥的，一边跟她们闲聊着。
端午节嘛，对她们来说是一个阖家团圆的节日，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让所有人都觉得压抑。
只有息息相关的人才会去真实的感受到那份痛苦和悲伤，这一切与旁人无关。
旁人能够在偶尔聊起这事儿的时候，叹几口气，说几句惋惜的话，就很不错了。
“对了，不是说好大房做东嘛？咋就你们几个？余金桂呢？”杨华梅突然问。
大家都尴尬的笑了笑。
曹八妹道：“喊了她，没表态，搞不清楚是在屋里呢，还是回了余家村，也没去瞅。”
杨华梅问：“为啥不去瞅？”
曹八妹道：“有必要吗？人家到时候不乐意，咱还拽她来不成？闹得大家都不自在。”
杨华梅放下手里的烧火棍，起身道：“你们不方便去瞅，我去，看她还能拿我这姑姑咋样！”
杨华梅风风火火出去了，曹八妹想要拦她，被杨若晴喊住。
“随姑姑吧，她去瞅下也好，咱心里也都有个数。”她道。
不一会儿，杨华梅就回来了。
“屋里上了锁，人不在，两口子都不在。”杨华梅道。
“该不会是回了县城吧？”赵柳儿诧问。
这半年来，杨永青和余金桂一直在望海县城做事。
具体做啥，他们两个一概不跟家里人说。
就连同在县城的二哥二嫂两口子都不一定清楚。
听说还是有一回二哥出门办事，无意中看到杨永青在县城给人赶马车。
“照理不是。”杨若晴道，“外面还下着蒙蒙细雨呢，咋说也得等天晴，何况这端午节小堂哥他们做事的地方也歇业了。”
“搞不好是回余家村的娘家去了？”曹八妹道。
“八成是！”杨若晴道。
杨华梅翻了个白眼，“回娘家就回娘家呗，不来就拉倒，横竖跟她在一块儿吃饭我还不自在呢，瞧那矫情样儿！”
曹八妹和赵柳儿都抿嘴笑，杨若晴也笑了。
大家接着烧饭，期间，鲍素云和刘氏也来转过两回。
鲍素云是想要搭把手，结果肯定是被杨若晴给推出去了，“今个是我们的专场，五婶你去歇息你的。”
刘氏也过来了，不过，刘氏的目的大家伙儿一清二楚。
这不，看到刘氏绕到锅台后边放菜的橱柜那去了，杨华梅对赵柳儿使了个眼色。
赵柳儿会心一笑，把刚烧好的一碗菜放进橱柜并往上面再倒扣了一只干净的碗来保温。
“呀呵，这河虾瞅着炸的不错，就是不晓得盐是不是搁多了，我尝尝……”
刘氏在橱柜那边没搞头又绕到曹八妹这边来，一把就伸向了那装大虾的碗。
曹八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刘氏抓了一只塞到了嘴里。
“四婶，这是要上桌的，你这……”曹八妹哭笑不得。
刘氏道：“瞧你那紧张的，不差这一只。”
“四嫂，这虾是我炸的，你觉着味道咋样啊？”杨华梅问。
刘氏舔了舔手指头，一脸的回味无穷，嘴里却道：“咸了。”
杨华梅诧了下，“咋可能呢？先前我搁的盐不多呀？”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送到杨若晴面前：“晴儿，你的嘴巴厉害，你来帮我把把关。”
“姑，还是你自个尝吧，我这一段时日口味都有点淡。”杨若晴道。
“那还是我来吧！”
说话的是刘氏，话音未落，嘴巴就已经凑到了筷子头这里。
杨华梅赶紧收回筷子，把大虾塞到了自己嘴里。
“不咸啊！”杨华梅边咀嚼边道。
刘氏道：“真的咸了哦，难不成是我嘴巴出问题啦？来，我再吃一个看看……”
那只脏兮兮的手又伸了过来……
这回，灶房里的几人都彻底看明白了。
杨华梅一把护住那碗，侧身将刘氏推开。
“四嫂你边去，再吃就没菜上桌了，走走走！”她毫不客气的道。
刘氏厚脸皮，在那嘻嘻笑道：“哎呀，那就让我尝下别的菜嘛，我好担心我这嘴巴是不是生啥病了？要不咋吃着这么咸呢？”
杨若晴起身走了过来，帮着杨华梅挡住了刘氏。
“四婶你吃啥菜都是咸的，为啥呢？因为你这手指头抠鼻孔没洗，你还是先去洗洗手吧！”
杨华梅几个都哄笑起来。
杨若晴边笑边把刘氏往灶房门口赶。
“四婶你是长辈，你去饭堂跟他们说话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去吧去吧……”
“诶，别介……”
刘氏手掰着门框不想走，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瞟到那边，翛地睁大。
“呀，荷儿金宝？你们咋过来了？”
刘氏松开门框，扭身屁颠着往西屋那边去了。
听到杨若荷和余金宝过来，杨若晴等几个也纷纷从灶房探出了头。
西屋门口，余金宝双手拎着礼品，站在那里正要拍门。
杨若荷站在他身后，一手牵着她和余金宝的闺女，另一手拽着一根狗链子。
那闺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黑乎乎的，手里捧着一只烤烂了的红薯在吃，吃得满嘴黏糊糊的东西。
那条叫做飞飞的狗，却冒光发亮，脖子上套着项圈和狗链子，身上还穿着一件改过的小衣裳，脚上穿着四只改过的小鞋子。
第3089章 膈得慌
飞飞的这一身装扮，把灶房门口的几人全给雷到了。
就连刘氏都吓了一条，“哎哟我的天，荷儿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一个狗畜生咋打扮得跟人似的？就是穿上衣裳它也不是人啊！”
“飞飞不是狗畜生，它比人还要聪明还要通人性！”杨若荷直接朝刘氏尖声吼了起来。
刘氏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双手叉腰眉毛倒竖的朝杨若荷吼了回去：“你个死丫头，回了娘家门连娘都不喊一声，上来就为了一只狗东西冲我大喊大叫？你还是人不？”
杨若荷气得脸都涨红了，抖动着手里的狗链子愤怒的道：“是你听不懂人话吗？要我说多少遍？飞飞不是狗东西，不是！”
“好吧，它是你的狗爹爹狗大大狗祖宗，你是它的狗奴才！”刘氏道。
杨若荷气得眼睛直翻白，站在那里使劲儿的跺脚，对余金宝数落：“咋样？我就说我不过来吧，你非得拽着我回来，瞧瞧，她就是这样对咱的，好没意思！”
余金宝站在那里尴尬的笑着。
这时，饭堂里面的老杨头和杨华明他们听到动静也纷纷来了院子里。
“噗！”
杨永智手里还端着茶碗，瞅见飞飞那造型，他一口茶水直接喷出来了。
“我滴个天，荷儿你也太能折腾了吧，还给狗做小衣裳了啊？”杨永智笑着道。
杨若荷斜了杨永智一眼，哼了声，“我乐意，要你管！”
杨永智怔了下，“你这丫头咋说话的呢，我又没说你啥，就瞅着觉着新奇调侃了句……”
“这有啥好新奇的？大户人家的狗狗一年四季都请裁缝来家里量体裁衣的，是你土包子，没见识，哼！”
杨若荷丢给杨永智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扭过头去。
杨永智闹了个大红脸，抬手挠了下脑袋，有点茫然的看着众人。
赵柳儿一直都是很乖巧温顺的好女子，但不代表没脾气。
她大步走到杨永智身旁，抬手假装拧了一下杨永智的手臂，故意大声道：“永智你也真是的，咱这些土包子咋能懂她们那些贵妇人的喜好呢？你还是喝你的茶吧！”
杨永智咧着嘴嘿嘿的笑，杨永进他们一个个望向杨若荷，那目光也都带着斥责和不满。
老杨头回过神来，将微微颤抖着的目光从飞飞身上挪开。
对杨华明道：“等会吃饭的时候，要是那玩意儿跟咱一个屋，你们就把我那份送去我那屋，我膈得慌。”
撂下这话，老杨头背着手，转身回了饭堂，其他人除了杨华明外，也都纷纷跟着回了饭堂。
杨华明满头黑线，黑着一张脸朝杨若荷和余金宝这边走来。
“你这丫头，说话能不要那么呛嘛？你三哥招你惹你了？”杨华明压低声训斥杨若荷。
杨若荷翻了个白眼，“谁让他嘴欠，说我家飞飞来着，我就要怼他，你管不着！”
“你……”杨华明气得下意识就抡起了手臂要打杨若荷。
被余金宝挡住。
余金宝手里拎着的礼品，在方才的一番谈话中，早已被刘氏接了过去，并送去了灶房。
这边，余金宝握住了杨华明的手臂，赔着笑脸央求道：“岳父大人，荷儿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替她给您赔罪，等会我也去跟三哥那赔个不是！”
“今个过节，难得大家团聚，您好歹给女婿个面子……”
余金宝自从上回那事之后，吃到了苦头，也学乖了很多。
此刻这番话说得杨华明比较受用。
杨华明于是把手臂放了下来，对杨若荷道：“你这丫头，咋就这么不讨喜呢？”
“哼！”杨若荷梗着个脖子站在那里，不搭理杨华明。
杨华明知道跟杨若荷是沟通无望的，转而将希望寄托在余金宝的身上。
“金宝啊，今个端午节，我们大家伙儿全在大房聚餐，”
“你个荷儿还有小妞妞来得正是时候，先安顿下，等会过来饭堂一块儿吃饭！”他道。
余金宝连连点头，高兴得很。
杨若荷也没提出反对的意见。
杨华明又看了眼杨若荷脚边的飞飞，皱起了眉头。
“狗就栓到我和你娘那屋里去吧，等会吃过了饭，丢几根骨头给它啃下就成了。”杨华明道。
余金宝连连点头：“好，好……”
杨若荷却猛地转过身来，一脸凶恶的对杨华明道：“今个过节，我专门带着飞飞回来送礼，买了那么多礼品，咋？我家飞飞竟然还要啃你们吃剩的骨头渣？”
杨华明忍着怒火问杨若荷：“那你想咋样？”
杨若荷道：“不管咋样，不管我在哪吃，飞飞必须得跟着我！”
“我吃啥，飞飞吃啥！”
“飞飞吃啥你也吃啥不？”杨华明问？
杨若荷道：“是的，在我们自个家，我们是一个碗里吃茶饭的！”
杨华明道：“你这丫头当真是奢侈浪费啊，这么把一只狗往死里宠，赶上灾荒年成看你咋办！”
“那也是我的事儿，不要你管！”杨若荷道。
杨华明道：“你爷先前说了，不让带狗进饭堂，你自个看着办吧！”
撂下这话，杨华明蹲下身来满脸慈爱的抱住小外孙女：“小妞妞来，嘎公抱你去饭堂吃点心，给老嘎公他们问好。”
杨华明蹲下身来抱起小妞妞去了饭堂。
余金宝对杨若荷这好言商量道：“荷儿，咱这是来了你娘家，不比在自个家里，我看还是先委屈下飞飞吧？”
杨若荷瞪了眼余金宝：“你个没出息的，那我不去那边吃了，我就留在这屋让我娘给我烧饭烧菜！”
撂下这话，杨若荷扭身进了西屋。
“哎呀！”
刚进西屋，就传来一声尖叫。
“娘你在做啥啊？吓我一跳！”杨若荷大叫。
“你站那么高干嘛？我还以为你要上吊呢！”她又道。
刘氏把屁、股对着杨若荷，站在那里踮着脚往屋梁上挂肉。
“你瞎扯，我活得好好的呢才舍不得死！”刘氏道，“这肉我得挂起来，挂高高的，再绑上个铃铛，要是有贼敢进来偷肉这铃铛就会响！”
杨若荷站在底下，望着刘氏那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3090章 可热闹了
“甭挂了，晌午我在这边吃，不打算过去了，你把这肉烧了给我和飞飞吃。”杨若荷道。
刘氏一听，顿住了。
她转过身来狠狠剜了杨若荷一眼：“你个没良心的，好长时日才回来一趟，拿点肉孝敬我和你爹，你还要带着这狗吃掉？不成！”
灶房里，杨华梅跟其他人这道：“这荷儿和余金宝都过来这边了，余金桂和青小子在余家村那不就白跑一趟了嘛？”
杨若晴道：“余金宝还有个小妹妹呢，估计在家搞接待。”
“要是她不在家里搞接待，那余金桂和小堂哥八成又灰溜溜回来蹭饭了。”
杨华梅点头：“有道理。”
晌午饭快要烧好的时候，孙氏才终于过来，一脸的倦色。
“娘，来这里坐会，喝口茶。”
杨若晴扶着孙氏来了灶房，找了把小凳子给她坐下。
“嘎婆咋样了？吃饭了没？”杨若晴也蹲了过来，问道。
孙氏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老样子。”
杨若晴也就不问了。
开饭了。
饭堂里摆了满满当当三大桌，男人们一大桌，妇人们一桌，单独给孩子们开了一桌。
这屋里可热闹了。
当众人落座的时候，刘氏早就迫不及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手里拿着一双筷子，伸长了脖子等上菜。
孙氏看了眼四下，问刘氏：“菊儿和陈彪呢？”
刘氏心不在焉的道：“谁晓得呢，八成是回老陈家去过节去了呗！”
“听说荷儿也过来了？咋不喊她过来坐呢？”孙氏又问。
刘氏撇撇嘴，道：“那死丫头矫情，懒得管她！”
杨华梅笑了：“四嫂，我先前可是听到荷儿说不过来吃饭，让你回去给她和飞飞单独烧呢！”
“你这坐在这里，荷儿岂不是在饿肚子吗？”
刘氏哼了一声：“今个过节，大家伙儿都过来吃团圆饭，我还去起灶火给她烧饭？想得美！”
“她要是想吃，等会就自个过来吃。要是不想吃，那就别过来。”
“过来了过来了……”杨华梅道。
大家循声望去，果真瞅见一个穿着小衣裳小鞋子的甩着尾巴一溜儿跑进了饭堂。
狗链子往后延伸着，后面，不紧不慢跟着杨若荷，杨若荷板着一张扑克脸。
男人们那桌正在热烈的谈论事情，没人去留意那么一条狗，就余金宝看到了杨若荷，他赶紧起身朝饭堂门口走来。
“荷儿，你过来啦？”
杨若荷似乎在走神，凝着眉头，一副谁都欠她钱的样子。
余金宝这突然冲到自己跟前，让她惊了下，手指一松，那飞飞就拽着狗链子狂奔起来，如利箭般直接冲进了饭堂。
冲进饭堂之后，飞飞就在几张桌子底下钻来钻去。
这一钻两钻，就钻到了孩子们那桌子底下。
孩子们开饭前就一直在吃糕点，孩子嘛，难免吃的桌上一半地上一半。
骆宝宝和大志平时得了杨若晴和拓跋娴的言传身教，在吃东西这块很有教养，所以他们两个的脚底下几乎是很干净的。
但大白和小黑，尤其是小黑脚底下就不同了，那叫一个糟蹋……
于是，小黑脚底下就成了飞飞的乐园。
小黑正在那里跟大白玩筷子大战，突然感觉到有啥东西在桌子底下拉扯他的裤脚。
小黑低头一看，看到一个穿着衣裳的狗。
小黑顿时就亢奋起来。
老王家也养了一条狗，但那是一条极其温顺的老黄狗。
平时在家里，大白小黑都是拿那狗折腾，老黄狗就跟一位垂暮之年的老母亲似的，总是给与这两个小主人温柔和宠溺，宽厚与包容。
小黑于是就大胆的朝飞飞伸出手去，直接去揪费覅身上穿的小衣裳，因为这个太新奇了嘛。
“啊……”
小黑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整个人从凳子上栽倒到了桌子底下。
与此同时，飞飞从桌子底下一下子窜出来，直接跳到了桌子上，把桌上那些装点心的盘子都踩翻了。
然后一头扎到其中一只盘子里面，狂吃狂舔起来，
一边吃口中还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桌上的孩子们顿时惊叫起来，好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吓哭了。
正在热烈谈天说地的大人们被这边响动惊到，看到狗跳上了桌子，杨永进他们赶紧过来撵。
那飞飞不仅不怕杨永智，反倒跳起来要咬杨永智。
幸好杨永智及时将手臂收了回去，飞飞才扑了个空。
却直接砸在了边上的一个孩子的脸上，将那个孩子扑倒在地。
那狗照着那孩子的脸上咬了一口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了屋子。
“飞飞……”
杨若荷喊着，扭身跟在后面去追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福儿脸上被狗咬掉一块肉！”
杨永智突然大喊起来。
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一个个脸色大变，赶紧围拢过来。
老杨头把福儿抱在怀里，六岁多的福儿巴掌大的脸上，汩汩的往下淌血。
孩子早就痛得晕死在老杨头怀里。
“天哪，这可咋办啊？”老杨头的声音颤抖起来。
这还不够，饭堂里，突然响起杨华梅尖锐到歇斯底里的哭声。
“小黑！”
“小黑啊，我的小黑！”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杨华梅把小黑从桌子底下抱出来，小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直抽搐。
孩子一条手臂垂落在身侧，手掌心的侧面，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流血。
一个人影从饭堂门口冲了进来，一把将小黑抱在怀里。
是杨若晴。
方才她跟曹八妹和赵柳儿三个人一直在隔壁的灶房里准备碗筷。
这边的惊叫和哭声传来的时候她们才被惊动。
她们几个冲进了灶房，杨若晴先是一眼扫过自家的两个孩子，确定俩孩子安然无恙的被孙氏护在身后，而其他孩子也都纷纷被各自的爹娘护着的时候，杨若晴来到了杨华梅身旁。
“小黑的手给我看看！”
杨若晴抓过小黑的手看了一眼，然后，果断埋下头来用嘴去吮吸那被咬过的地方，就跟吮吸被蛇咬过的地方那样，将那血一口一口的吸出来，然后吐掉。
第3091章 饭堂惊魂
那边，老杨头他们也对福儿这样照着做。
“拿酒来！”杨若晴抽空又道。
酒很快就拿了过来，杨若晴包了一口酒在嘴里，然后喷在小黑的小手上。
那烈酒刚触碰到伤口，孩子痛得浑身紧绷起来，随即裂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黑乖，不哭不哭，你姐在给你处理伤口呢！”
杨华梅边哭边哄着小黑，王栓子一边紧紧抱着大白，目光也紧张的落在小黑的伤口上，满脸都是紧张。
谭氏跌跌撞撞也摸索到了跟前，“我的儿啊，我的乖外孙，我的心头肉啊……”
“谁能跟我这瞎眼老太太说下孩子伤得咋样啊？”
“那个挨千刀的狗咋还没死呢？”
“死狗在哪里？我要去杀了那死狗，炖狗肉火锅给我家孩子压惊……”
饭堂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大人叫，小孩哭……
在福伯到来之前，杨若晴简单而又应急的处理了小黑的伤情之后，又来到了福儿的身旁。
对这个孩子，可以说，这六七年来，她从没去关注过，甚至都没正眼看过。
看到这个孩子，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儿子。
是这个孩子的娘钱氏，偷走了她的儿子，造成了他们的母子分离……
看到这个叫做福儿的孩子，杨若晴就会心痛，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此刻，她还是怀着极其纠结的心情来到了福儿身旁。
因为她看到老杨头他们照葫芦画瓢的应急手段做得很不到位，杨若晴还是忍不住想要来挽救一下这个弱小的生命，即使，他的娘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人。
但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孩子，杨若晴狠不下心。
她抱起福儿的刹那，周围老杨家的其他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神色复杂的看着杨若晴，真的很震惊，也很感动。
杨若晴仔细的给福儿做了如同小黑一样的急救，第一时间给伤口消毒。
等到她做完这些，便将福儿交给了其他人，自己站起身来。
此时，福伯还没有过来。
老杨头忧心忡忡的问众人：“照理说，这被狗咬了，除了流血和痛，应该不会有啥性命的大事吧？”
其他人都茫茫然摇头。
杨若晴保持沉默。
被狗咬了，搁在现代那是必须要打狂犬疫苗的。
这疫苗总共要打五针才算结束，每一针之间都要间隔好几天。
在打针的这一段时期内，饮食方面还有很多忌口的，诸如辛辣呀之类的，都不能碰。
如果不打，总怕有狂犬病毒潜伏在身体里。
这种病毒的发作期最长是十年，被咬了，要么幸运的没被感染，一旦被感染，又没有打疫苗，病毒发作的时候是没救的。
现代医学下尚且如此，何况在这古代？
她不敢说，说出来怕制造恐慌，因为就算是说了，她也研究不出狂犬疫苗来啊！
杨永进却出了声，
他一脸凝重的对众人道：“我在县城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过，被狗咬了的人，很可能会得一种狂躁病。”
“那种病，会让他像狗一样的喜欢乱咬人，而且，还会毙命，死相极其难看！”
杨永进这话，差点没把老杨家人给吓死。
“永进，都这会子了，你就别说那些吓人的话了，这，这不是添乱嘛！”
刘氏神色慌张，满脸心虚，在那道。
杨若晴道：“四婶，我二哥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的是真的，这事儿我也听说过。”
“啊？”刘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那晴儿你赶紧说说呗，到底是个啥样的情况啊？”
杨若晴冷冷道：“都这会子了，四婶还要听八卦吗？你有那闲工夫还是帮荷儿想想咋样来赎罪吧，咬伤了两个孩子就这么跑掉了！”
撂下这话，杨若晴分别来到了两个身旁，俯身打量着他们的伤势，眉头皱了起来。
“这福伯咋还没过来啊？”她道。
“我再去看看！”杨永进道，起身就走，刚走到饭堂门口突然刹住脚步。
“来了来了，福伯过来了！”他大喊。
救星降临……
福伯让人把两个受伤的孩子抱到了屋里的床上，身边留了杨若晴做助手，然后因为小黑哭个不止，所以福伯也留了杨华梅和杨华忠几个下来帮忙，其他人全部被老杨头疏散到了院子里。
外面院子里，余金宝和杨华明在先前事发之后都去追杨若荷和飞飞去了，这会子他们的小闺女站在院子里哭，也没人有那心思去哄去抱。
孙氏和鲍素云早已听从杨若晴的吩咐带着几个孩子回了村口自个的家。
曹八妹和赵柳儿两人商量了一下，把几个孩子一并交给了孙氏和鲍素云，让她们一块儿带去孙氏那里。
然后曹八妹妯娌两个围上围裙去了灶房，这晌午的团圆宴看来也是没有心情吃了。
收拾碗筷，打扫饭堂，把谭氏扶进了灶房，让谭氏坐在灶门口。
“奶，你饿了没？我们是没心思吃饭了，要不给您老装碗饭菜您先吃着？”曹八妹轻声询问道。
谭氏摇摇头，双手抱着怀里的拐棍，“我的小黑，可怜的娃……”
曹八妹轻叹口气，只得起身接着去收拾碗筷。
外面院子里，杨若荷的小闺女还在那里哭。
“哭哭哭，你就晓得咧着个大嘴哭！”
刘氏朝小孩子吼道。
“嘎婆，我饿……”小孩子又哭着道。
“你饿？我还饿呢！”刘氏没好气的道，并抬手戳了下孩子的额头。
“都是你娘做的好事，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害咱都没饭吃，饿死你活该！”
这一指头戳得有些重，小孩直接被刘氏戳得往后倒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刘氏怔了下，也俯身想要去拉一把那小孩子。
可是小孩子却伸出手来拍掉了刘氏的手：“你是坏人，娘，我要娘……”
看着这张酷似杨若荷的面孔，刘氏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跟你娘一样都不是好鸟，老娘才懒得管你！”
撂下这话，刘氏扭身回了西屋，拿起刀去屋梁底下削了一块肉下来，又拿去隔壁灶房。
关上灶房门开始用鸡蛋和肉片煮面条了。
第3092章 惯坏了
当杨若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杨华忠家的时候，发现孙氏并不在家，两个孩子也不在。
“娘去了对面五婶那边拉家常去了。”小花走了过来道。
杨若晴点点头，“那宝宝和大志呢？”
小花道：“也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杨若晴道：“那我也过去瞅瞅。”
杨华洲和鲍素云的新宅子就建在大路的对面，跟孙家的新宅子一排。
从杨华忠家过去，只需要跨过一条大路就行了。
杨若晴来到屋门口，小花追了上来，“姐，你还没吃晌午饭吧？后院锅里还有些剩饭，我给你加两只鸡蛋炒了？”
杨若晴摇摇头，“之前嗅多了血腥味儿，这会子没胃口，夜里再一块儿吃吧。”
“那好吧。”小花道。
“两孩子都吃过了，炒饭，然后我给做了一碗青菜鸡蛋虾仁汤。”小花又道。
杨若晴微笑着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去对面看看，你在家里看家吧，有啥事儿去对面喊我一声就成。”
“嗯！”
杨华洲家的新宅子里。
孙氏和鲍素云正面对面坐在宽敞舒适的堂屋里的桌边喝茶拉家常，大宝带着绵绵，骆宝宝和绣绣鸿儿他们几个在那里玩老鹰抓小鸡。
看到杨若晴进来，玩疯了的骆宝宝和大志也顾不上来跟她这个娘打声招呼了。
尤其是骆宝宝，还在那里使劲儿的喊：“快跑快跑，老鹰来抓啦！”
然后小孩子们都撒丫子在院子里躲起来。
杨若晴满头黑线，这些小家伙们还真是心大呀，先前都被小黑和福儿吓得大哭，这会子又活蹦乱跳起来。
想到小黑和福儿，杨若晴的心里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先前福伯的话，还有她的担忧，都笼罩在心头。
“你们就在院子里玩耍，不准跑到外面去，不准去玩水，更不准去招惹猫和狗，要是被我发现了，往后都不准上学不准去我家的游乐场耍，听到了没？”
杨若晴故意板下脸来，对那边的孩子们道。
孩子们都停下了他们的追逐，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杨若晴。
绵绵问杨若晴：“晴儿姐姐，小黑和福儿咋样了呀？”
杨若晴道：“受伤了，很严重，一直在痛的哭呢！”
绵绵有点后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骆宝宝凑上前来，有些气愤的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道：“都是飞飞做的坏事，我们要找飞飞，宰了它，剥了它的狗皮，炖了它的狗肉，给小黑叔叔和福儿舅舅他们报仇！”
杨若晴抬手摸了下骆宝宝的头：“你有这份心，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不过，我还是不准你们去碰那些爱咬人的狗，被咬到了就麻烦了，所以你们都要听话，在院子里好好玩耍。”
“绵绵，你和大宝是他们里面年纪最大的，多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跑出去。”杨若晴又叮嘱绵绵和大宝。
大宝已经十一岁了，绵绵也已经八岁。
两个人乖巧的点头，“晴儿姐姐放心吧，我们会看着的。”
杨若晴这才放心的进了堂屋。
孙氏和鲍素云早已听到了院子里面杨若晴对孩子们的一番叮嘱，所以当杨若晴进屋的时候，孙氏忙地问她：“晴儿啊，小黑和福儿这会子咋样了？福伯咋说的？”
杨若晴坐了下来，皱了下眉头道：“小黑的情况稍微好一点，手上两个牙印，出了血，止住了血消炎了，又拿了点吃的东西哄，小黑这会子也没咋闹腾了。”
“倒是福儿，有点不太好……”
“啊？”孙氏和鲍素云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露出一抹惊愕，“咋个不好法啊？”
杨若晴抬手指了下自己的脸颊，“这地方，被咬掉了这么一块肉，伤口面积有些大，”
“折腾了好久，那血是止住了，可是那伤口感染的可能性很大。”
“虽说福儿这会子是没咋闹腾，大妈在边上陪着，也乖乖睡了。”
“可我和福伯都担心孩子夜里会发烧，搞不好还有一些后续的并发症。”
“我和福伯都跟爷那说，最好是送福伯去县城的大医馆观察下情况，那里药也更多，”
“爷说今个端午节，县城大医馆都关门了，实在不行就去镇上的医馆，好歹也清楚镇上医馆的大夫家住哪里……”
听完杨若晴的话，孙氏和鲍素云都惊呆了。
“被狗咬还这么厉害？”孙氏道，“咱庄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狗啊，看家护院的，极少咬人啊。飞飞那狗咋会那样呢？真是疯了！”
杨若晴道：“正常家养的狗是很温顺也很忠诚的，不会轻易咬人。”
“飞飞那狗，不是一般的狗，那是被杨若荷当做孩子一样惯坏了的……”
鲍素云打断杨若晴的话，揽过话茬道：“晴儿说的对，飞飞那狗被惯的自个都不把自个当狗看了，它当自个是个人，比人还要像人的。”
“我家大宝跟小黑福儿这么大的时候，那会子荷儿还没有出嫁呢。”
“有一回我家大宝和绵绵几个在四哥他们那院子里耍，我家大宝也被飞飞给咬了。”
“幸好那会子是冬天，我家大宝穿了棉裤，棉裤都被咬破了，里面破了皮，”
“当时幸好青小子和柏小子在，把那狗撵开了，荷儿还要找他们两个算账。”
“这事儿我一直忘不掉呢，想起来就心疼。我家大宝也是从那一回起就有些怕狗，好几回绵绵想养狗，大宝都不答应。”
孙氏同情的看了眼鲍素云，接着又问杨若晴：“那这会子呢？咋样了？福儿送去镇上医馆没？”
杨若晴道：“我过来的时候，我爹和四叔在套马车，说是要送就两个孩子一块儿送去，应该已经在路上。”
“送去了就好！”孙氏道。
“五叔不放心，也跟去了。”杨若晴又补充道。
鲍素云点点头，“应该的，多去点人，有啥事也好有个照应。”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不一会儿，曹八妹和赵柳儿收拾完碗筷也过来了这边。
“家里的爷们几乎都去了，永进说，还是听晴儿的，直接送去县城的大医馆比较放心。”
第3093章 这下完蛋了
“今年这个端午节，就留了咱娘们和孩子在家里看家了。”曹八妹道。
孙氏和鲍素云都叹气，孙氏道：“这祸事真的是咋样都想不到，吃一顿团圆饭就闹出这种事来，哎！”
鲍素云又问曹八妹和赵柳儿：“我和你们三妈回来的早，后面余金宝和荷儿他们过来了没？”
曹八妹摇头：“两个都没有过来。”
“飞飞当时咬人的时候，荷儿就跟着飞飞跑出去了，余金宝说是去找杨若荷，也一直找到现在都没个人影，谁晓得他们在整啥呢，反正咱这边是伤的伤，乱的乱，一锅粥。”她道。
杨若晴道：“咱这当口是先紧着俩受伤的孩子的事，他们两个，别以为能躲得掉。”
“甭管是咱老杨家还是老王家，这事儿都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的，姑姑今个的眼泪都快要淌干了。”
……
老杨家的爷们这一走，到天黑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不过，却派了杨永智回来报信。
“爷打发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镇上医馆的大夫说福儿的情况不太好，三叔四叔五叔二哥他们一块儿带福儿去了县城的大医馆。”
“爷和大哥还有姑姑姑父他们陪着小黑在镇上的医馆住一宿，要是情况还稳定，明日就回来。”
孙氏她们点点头，来到谭氏的屋子里，谭氏这大半日一直躺在床上抹泪。
不时扭着脖子朝对面西屋那边骂，骂刘氏，骂杨若荷，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个遍儿。
骂得刘氏没法在屋里待下去了，一溜烟跑去了后院。
菊儿和陈彪今个去了老陈家陪陈彪娘过端午节，说了今夜不回来，明天再回来。
刘氏想进他们俩的屋子去睡觉，没想到当她掏出钥匙来准备开门时……
“菊儿这个死丫头，竟然把门锁给换了？这个死丫头，防谁呢，真是的！”
刘氏骂骂咧咧着，使劲儿倒腾菊儿他们的门锁，倒腾了半天倒腾不进去，还把钥匙卡死在里面。
“这下完蛋了！”
刘氏赶紧找来一根茅草塞进去想拨出来，可是，茅草也被堵在里面了。
“今个咋忒晦气呢？”刘氏啐了一口，只得又硬着头皮回了前院自己的屋子，躲到屋子里，关上门窗，躺到床上用棉花团塞住耳朵。
隔天吃早饭的时候，杨华梅他们从镇上医馆回来了。
“姑，小黑咋样了？镇上的大夫咋说？”杨若晴她们全都来了老王家。
杨华梅显然是一宿没睡，眼睛里全都是血丝，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大夫跟你还有福伯说的差不多的话，说狗那牙齿里，有毒素，”
“有些人运气不好，又或者那咬人的狗本身就有病，被咬了搞不好会得一种很狂躁的病，那种病……”
杨华梅不敢往下说，王栓子走过来握住杨华梅的手：“梅儿，咱小黑的伤口不深，不会有事儿的，你别担心！”
杨华梅点点头，几近虚脱的靠在王栓子的肩膀上，轻轻的喘着气儿。
边上，王栓子的两个姐姐王春花和王翠花都过来了，栓子娘抱着小黑在那嘘寒问暖，两个姑姑围在小黑身旁，脸上都是心疼。
“咱小黑这回吃苦头了，小黑莫怕，这口恶气，姑姑一定帮你出！”王春花抚摸着小黑的头，宠溺的道。
娘家的亲侄子，是姑姑的心头肉，看着他长大，能不疼爱嘛！
这边，杨华梅咬牙切齿道：“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老王家的事儿，等我先去躺一会，眯下眼睛，我再去好好的跟杨若荷还有那条死狗好好算下这笔账！”
王春花道：“你跟栓子都去睡一会，小黑和大白有我们在呢，不会有事的。”
“那就劳烦两位姐姐了。”杨华梅道，又转身跟杨若晴这道：“晴儿，我要去歇息一会儿了，你们……？”
“姑姑你睡你的去吧，我是过来看看小黑的，他有他奶奶和两个姑姑照看，那我们也放心了，也先回去了。”杨若晴道。
“好，那等我睡醒了我再去找你们说话。”杨华梅道，转身进了屋子。
杨若晴和曹八妹她们也都走了。
烧晌午饭的时候，宝柱风风火火跑来了杨若晴家。
“我刚在那边的田里给稻子拔草，亲眼看到栓子的两个姐姐气势汹汹去了余家村，”
“我跟她们打招呼，问她们去哪，她们说去修理杨若荷。”
“啊？真的呀？”杨若晴顿时兴奋起来，把手里的锅铲柄交给了孙氏：“娘，辛苦你一下，我去趟余家村看热闹。”
杨若晴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家门，去老宅找到了曹八妹和赵柳儿，三个人从老杨家后院的院子门那里出去的时候，刚巧跟从茅厕里出来的刘氏兜面相遇。
刘氏端着裤子，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为啥？
因为她昨日吃多了鸡蛋肉丝面，把肚子给吃坏了，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拉，差点把茅厕的路给踩平了。
“晴儿，你们急吼吼的这是要上哪去呀？”刘氏端着裤子问。
杨若晴看了眼刘氏这造型，笑着道：“四婶，我们去余家村看热闹呢。”
“呀？啥热闹啊？”刘氏虚弱的脸上，也顿时多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杨若晴道：“不晓得啊，就是听人说余家村那边有人要打架，我们赶过去看看热闹呗！”
“我也去我也去！”刘氏道。
可是还没走几步，肚子里又叽里咕噜的响，跟炒豆子似的。
“四婶，你这是吃坏了肚子啊？赶紧去拉吧，别等会拉到裤裆里。”杨若晴道。
刘氏使劲儿的憋着，“没事没事，咱走吧！”
才刚抬步子，身后就传来几声响亮的放屁的声音。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飘香’的气味。
杨若晴三人赶紧捂住鼻子往边上散开，一边拿手在身前挥赶。
“四婶，你还说你不要拉肚子，这屁臭的，咱仨都要晕了，你赶紧去茅厕忙你的吧！”
杨若晴说着，绕开刘氏，一溜烟跑上了通往余家村的田埂。
曹八妹和赵柳儿也机灵，赶紧跟在后面跑了。
刘氏也想跟上来，可是身下如同泄洪般的强烈感觉涌了上来，她赶紧夹着双腿一头扎进了茅厕……
第3094章 王家姐妹
杨若晴三人火急火燎赶到余家村的时候，发现这一个村的人几乎都听到了风声，全都在往村子最后面跑，一个个脸上也都是兴奋得很。
这看热闹的人，还真是到处都有啊，杨若晴心里感叹着。
不怪他们，自己这三个可是从邻村专门跑过来看热闹的。
“晴儿，你们也是去余金宝家不？”一个余家村的婶子看到了杨若晴，赶紧跟她这打招呼。
杨若晴认识这个婶子，去年孙家盖新宅子，工地灶房烧饭就是这个婶子的媳妇来烧的。
有时候媳妇在家要照顾孩子啥的得耽误一会儿，就是这个婶子过来工地灶房这先顶一阵子，一来二去，跟杨若晴也混熟了。
“是的呢婶子，咋，你也是去看热闹？”杨若晴问。
那个婶子笑着道：“是啊是啊，听说老王家的两个闺女过来找杨若荷算账了，我们赶紧丢掉晌午饭不烧也得来看看这个热闹啊！”
杨若晴满头黑线，这看热闹的精神真的很可嘉。
那个婶子跟杨若晴三人一路同行着往余金宝家那边走去，路上还在道：“昨儿端午节在你们老杨家聚餐发生的事儿，都传遍咱余家村了。”
“大家伙儿都惊呆了呢，也都很恼火，大家都纷纷为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打抱不平。”
“晴儿你是不晓得，咱余家村的人，都恨死了杨若荷养的那条狗！”
“那狗嘴死馋，老是钻别人家的鸡窝里偷鸡蛋吃，刚孵出来的小鸡仔它也咬死。”
“在路上遇到老人和小孩，就扑上去又吠又咬，遇到男人就吓得赶紧夹着尾巴跑。”
“村里好几个人家的老人小孩都被那狗咬过，大家去他家找，那个杨若荷啊，真是蛮横不讲理啊，把那狗护得跟啥似的，都能跟人拼命。”
“一来二去，那狗就越发的狗仗人势，咱村的人见着那狗和杨若荷，老远就绕着走，”
“大家伙儿私下里都说，杨若荷这个地方八成有毛病……”
这位婶子边说边抬手指了下自己的脑袋。
杨若晴更加的汗颜，同时又不得不感叹，这群众的眼光真的是雪亮的啊，全都看出来杨若荷脑子有病了。
说话的当口，几人已经来到了余金宝家的院子外面，此时，院子外面早已汇聚了一堆前来看热闹的人。
大家都在朝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院子里面，已经响起了叫骂声以及摔摔打打的声音了。
杨若晴三人可没有去跟人说‘借过借过……’这些傻话，而是稳稳当当的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此刻，院子里，一幕好戏正在上演。
只见王栓子的大姐王春花正揪着杨若荷的头发，一边骂一边往门口拽，把杨若荷活生生拽到了院子里。
“你个脑子有病的，纵狗咬人，把我侄子咬成那样，今个不把那死狗交出来让咱乱棍打死，老娘就把你给打死！”王春花一边骂，一边拽扯着杨若荷的头发，巴掌一声接着一声拍在杨若荷的脸上，震耳欲聋。
杨若荷也在反抗，伸出一双手去挠王春花，一双脚在那使劲儿的踢打，嘴里的骂声也是毫不相让。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是你侄子不知死活来抓我家飞飞的尾巴，他被咬也是活该！”
“说谁活该呢？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一万遍我也敢，你家侄子活该，小黑活该，咬死都活该！”
“哎呀哈，你这个天杀的，狗咬了人还这么嚣张，老娘今个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不晓得痛！”
王春花跟杨若荷两个扭打在一块儿，却不见余金宝出来拉架。
“余金宝呢？咋不出来拉架呀？”
身旁，有看戏的婶子早一步将杨若晴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腾不出手来拉架哦，王翠花在屋里砸东西呢，你们听~”
“嘭！”
“轰！”
“哐当！”
“哗啦啦~”
一声接着一声，一阵接着一阵，其间还夹杂着余金宝带着哭腔的央求声和赔罪声。
“她大娘，你可是金宝的亲大娘耶，你咋不上去劝一下呀？”
旁边又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在那问余大富的婆娘。
余大富的婆娘扯了扯嘴角，道：“啥大娘不大娘的，人家连老丈人那边的脸子都不给的，我这个大娘就不拿自个的脸上去给他们两口子当鞋底板踩了。”
众人都捂着嘴笑。
院子里，王春花跟杨若荷两个人打成一团，在地上抱在一起翻滚。
这一段时日这一带小雨就下得没停过，两个人在泥水地里翻来滚去，不一会儿就成了两只泥猴子。
泥水地里，掉了一地的碎头发，还有两个人身上那些被对方撕扯下来的碎布料。
王翠花今年三十出点头，因为常年像男人一样在田间地头劳作，身上难免落下了一些老毛病和老伤痛。
而杨若荷十七，天天吃的好，喝的好，力气正大。
两个人这扭打在一起，起初的时候王春花是占据了优势。
可是，当王春花在一段时间之内不能成功制服杨若荷，让杨若荷没有还手之力的话，
那么接下来开始拼消耗的时候，王春花渐渐体力不支，而杨若荷就开始占据上风了。
所以很快，王春花就开始改进攻为防守。
正在杨若晴考虑着要不要上去帮王春花一把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堂屋里气势汹汹的冲出来。
只见那个人影来到了泥水地上扭打的两人身旁时，突然俯下身去将眼瞅着就要跟骑马似的骑在王春花身上的杨若荷一把拽了下来，重重丢到一边。
然后那个人影抬起自己的双脚，照着杨若荷的身上没命似的狂踹过去。
逮哪踹哪，眼睛都不眨一下。
余金宝从后面追了上来，试图拉住王翠花，王翠花反手一甩，“啪！”
直接拍在余金宝的脸上，一耳光就把余金宝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
院墙这边的杨若晴等人这时发现，余金宝的脸上其实早就挂彩了。
眼眶青了，脸颊肿了，头发和衣裳也都乱糟糟的。
第3095章 跟你拼命
显然，先前在屋里他阻止王翠花砸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挨了王翠花的打。
这个王翠花，生得膀阔腰圆，一般的男人都没有她身板宽。
嫁了一个男人，生了三个儿子，在婆家听说是能说了算的。
只见她抬手指着地上的余金宝恶狠狠道：“你媳妇嘴欠该揍，你要是手欠跑来拉架，老娘拆你一条骨头下来喂狗！”
余金宝顿时就吓得跌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王翠花便继续打杨若荷，王春花也凑了过来，跟着一块儿打杨若荷。
两姐妹一边打一边要杨若荷把飞飞交出来。
“有种你们就打死我吧，只要我活着一口气，我就不让你们欺负飞飞！”杨若荷被打得嗷嗷叫，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这更加激怒了王家姐妹，那下手就更加的不留情了。
杨若荷披头散发，头发都被拽掉了好几缕。
脸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溢出了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是，她就是不说出飞飞在哪里，更不跟王家姐妹赔礼道歉，而且还不停的咒骂小黑，说小黑活该，咋不被咬死？
别说是王家姐妹气得快要疯掉了，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气得肺都炸掉了。
甚至，连原本应该是杨若荷一个阵营的余金宝听到这些话，也都脸色大变。
“荷儿，你是不是疯了，你别再说那些疯言疯语了。”
然后，余金宝又爬过去对王翠花和王春花姐妹下跪磕头。
“两位姑奶奶，是我们错了，求你们先放过荷儿吧，我等下就去给小黑赔罪啊……”
“把那条死狗也带去，我要剥了它的狗皮！”王翠花道。
“好好好，我带，我带……”
“带你麻痹啊！”杨若荷从泥水中抬起头，朝唯唯诺诺的余金宝大吼。
“飞飞是我的命根子，你敢带我就敢跟你拼命！”她再次狂吼。
余金宝也有些恼火，对杨若荷道：“荷儿，你别这样闹腾了行不？现在是咱的狗咬伤了人，你一点都不认错，你这是要成为十里八村的公敌吗？”
“公敌咋啦？你怕啦？”杨若荷冷笑。
她吐掉嘴里的一口血水，接着道：“当初想脱老娘裤子跟老娘睡觉的时候你是咋说的？”
“你说就算这全天下啊都跟我过不去，你也要跟我一块儿过下去。”
“你说你疼我，稀罕我，就会跟着我一块儿疼飞飞，稀罕飞飞。”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的这些甜言蜜语和保证，我杨若荷会嫁给你这个一穷二白的老男人？”
一番话，把余金宝说得僵在了原地。
杨若荷又抬手指着面前这三间低矮破败的泥土坯屋子，“你再看看这屋子，这是人住的屋子吗？这几年我带着飞飞跟着你住在这里，都没嫌弃过，咋，到头来你还挑我们的刺儿？”
余金宝整个人坐在地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在听到这番话，都在那偷笑。
院子里，王家姐妹还没离开。
王春花笑了起来，“我滴个天，张口闭口都是为了一条狗，就像是个女人要改嫁带着个拖油瓶，不过别人那拖油瓶是孩子，你杨若荷这拖油瓶是一条狗，笑死人了！”
王翠花也嗤笑，“说白了，这个杨若荷中毒太深，中的是狗毒。”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王翠花对余金宝道：“余金宝，记住你先前说过的话，明天我要是没看到你带着飞飞去老王家赔罪，我往后每天都来你家闹，去你家的养猪场闹，咱走着瞧！”
撂下这话，王家姐妹离场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一哄而散。
杨若晴三人追上了王家姐妹的步伐，杨若晴忍不住大赞：“春花姐，翠花姐，你们两个真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啊。”
喜欢用武力征服对方的王翠花抿嘴一笑，她是一个话语不多的人。
而大姐王春花则喜欢说话，她对杨若晴和曹八妹这边道：“哎，要是可以，谁想来做这个女中豪杰哦？我们实在是看小黑越看越心疼，”
“都过去快两天了，余金宝和杨若荷这边还半点过来赔罪的意思都没有，”
“这要是换做别的人家，诊疗费，孩子的营养品的钱是要主动承担的吧？”
“就算你没钱承担不起，你好歹也过来正眼瞧一下，询问两句吧？”
“这两口子倒好，稳稳三个六，我们今个找到他们的时候，杨若荷还在那睡大觉，余金宝还在那里给她捶腿，你们瞧瞧，这是人嘛？”
听到王春花这话，杨若晴三人面面相觑，都汗颜。
真的不是人，这心真不是一般的宽一般的大啊。
王翠花道：“奇怪的是，我在他们家砸东西那当口，一直在找那条狗，都没见到。”
“余金宝说，昨日咬完孩子后，那狗就跑丢了，一直没回家。”
王春花打断王翠花的话，“跑丢个屁哦，养了好几年的狗，熟门熟路的。”
“何况那狗是最会认家门的，走几步就撒一泡尿做标记，八成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他们不是开了个养猪场嘛，最有可能就是藏在养猪场里。”
王翠花冷笑，“管他们藏在哪里，反正到了明天这个时候要是他们还没带狗过去赔罪，我再来，我带人来，把他家砸个稀巴烂！”
“二姐彪悍！”杨若晴忍不住再次竖起大拇指。
王翠花看了杨若晴一眼，“服吗？”
杨若晴连连点头，“水土不服，就服二姐你，彪悍！”
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去了县城的那一拨人，回来了几个，老杨头和杨永仙杨华洲几个。
杨华忠和杨华明杨永进依旧留在县城，酒楼横竖也重新开张了，杨永进就托他们捎话回来给曹八妹，说他就不回来了，让她们娘几个在家里耍一段时日。
“老五，福儿咋样了？”鲍素云赶紧问。
杨华洲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这样吧素云，你先去给咱煮点饭吃，我们几个昨儿后半夜就动身赶路，都两顿没吃了，等吃饱了到时候把咱娘，三嫂，主要还有晴儿他们全喊过来，咱再细细说这个事儿。
第3096章 特意弄的
鲍素云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煮饭！”
鲍素云做菜麻利，就地取材，刚好早上王翠莲送来了两斤中指长的小黄鱼。
鲍素云把小黄鱼捞起来，利落的拾掇干净脏腑，让后舀了孙氏送来的今年新打磨的麦子粉，磕了一只鸡蛋进去，放点盐和水，调成浆。
锅里炸热油，筷子夹了小黄鱼放到那麦子粉鸡蛋液里面沾一遍，然后投入油锅里去炸。
炸至两面金黄的时候再捞出来，放在一旁控油。
锅里留底油，推入洗干净的青菜，又拍了两颗蒜头清炒出锅装盘。
掐了一把酒菜，磕了几颗鸡蛋，做了一大碗韭菜鸡蛋。
在做这些菜的过程中，里面的锅里面米饭也已在煮。
中间还抽空捞了一回米汤，那米汤粘稠浓郁，米汁的精华全都在这米汤里面了。
鲍素云又麻利的洗了两根红薯刨皮切成了滚刀块，放到了饭堆边一块儿蒸煮。
等到最后一道猪油糯米甜圆子出锅，红薯米饭早已发出了撩人的香味儿。
简简单单的四个菜端上桌，几碗冒着尖儿的红薯米饭，还给老杨头温了二两烧酒。
饥肠辘辘的老杨头他们看到这饭菜，顿时啥话都不想说，只想赶紧拿起筷子好好的吃一顿饱。
“素云，辛苦你了，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杨华洲道。
孩子们自不必问，这个时间点，必定是去了学堂念书。
鲍素云笑着摇摇头，“我又不饿，先前才吃过早饭呢，老五，你陪着咱爹喝两口，我去灶房弄米汤泡红薯锅巴。”
杨华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个老香了，我喜欢。”
鲍素云温柔的笑了笑，就晓得你爱吃，我才特意弄的啊。
“成，那我先过去了，你吃饭。”
鲍素云对杨华洲道，妇人又转身对着老杨头和杨永仙招呼了一声，转身去了灶房接着忙活去了。
鲍素云做完这些，又赶紧去喊了孙氏和杨若晴她们过来，还顺便去了一趟老宅把谭氏也给接了过来。
收拾干净的饭桌边，老杨头坐在那里满足的抽着旱烟，饭后抽几口，是老汉一辈子最喜欢的事。
老汉抽几口就抬头朝门口扫一眼，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孙氏来了，谭氏来了，刘氏也来了，从老陈家过完端午节的菊儿也回来了。
“你啥时候家来的？”老杨头问菊儿。
菊儿道：“昨儿下昼家来的。”
老杨头又问：“陈彪呢？”
菊儿道：“去镇上酒楼开工了啊。”
老杨头又问：“陈彪娘咋样了？还好不？”
菊儿点点头：“再不好也得接受现实啊，还能咋样呢！”
老杨头吐出一口烟圈，也点了点头，接着道：“陈彪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可家来过节了啊？”
菊儿摇摇头：“自打那时候偷了陈彪爹的钱跑路后，就再没回来过了，现在我们都当他死了，最好不要回来。”
“话了不能这么说，”老杨头皱起了眉头，“咋说也是陈彪的哥哥，手足同胞的情分还是要有的。”
菊儿扯了扯嘴角，“手足同胞？爷你是说笑的吧？你看看我荷儿姐，养的狗把家里的两个孩子咬成那样，她管了嘛？问了嘛？她狼心狗肺，连村里人都不如！”
老杨头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菊儿接着愤愤道：“我和陈彪昨儿夜回来，刚到家就听到了这事儿，当时把我的肺都气炸了，要不是陈彪拦着不让我出门，我昨晚上就去揍杨若荷和她的狗畜生了！”
“用不着你找，王家姐妹昨日就已去打了一架了，我跟去看了场热闹，那场面可叫一个精彩。”
杨若晴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人也随即进了屋子。
菊儿转过身来，有些诧异的看着杨若晴：“我竟然还不晓得……”
“晴丫头你说啥？荷儿挨打了？被王春花王翠花那两个贱人打的？”
刘氏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直接冲到了杨若晴面前，惊愕的问。
杨若晴耸耸肩，“是啊，整个余家村的人都看到了，大家都在那拍手称赞，说打的好，打的大快人心呢！”
“我的天哪！”刘氏捂着嘴，眼底都是担忧和慌乱。
坐在主位上的谭氏冷笑了声，“打得好，早就该打，打死都活该。”
刘氏转过身来，一脸震惊的望着谭氏，“娘你咋能说这样绝情的话啊？荷儿可是咱老杨家嫁出去的孙女，被王翠花姐妹打，那也就是打咱老杨家的脸面，欺负咱老杨家没人呢这是……”
“我呸！”谭氏这回没有吐唾沫到刘氏的身上，而是把手里的热茶直接泼向了刘氏。
“你闭嘴吧蠢妇！”谭氏气到浑身颤抖。
“用你的屁股想想荷儿那个死丫头为啥挨打，再用你的屁股想想小黑和福儿，福儿这会子还躺在县城医馆半死不活呢！”
“福儿那又不能算咱老杨家的孩子，那是当初二哥跟那个毒妇钱氏造出来的孽种，”刘氏辩解道，“福儿就算死了也就死了呗，钱氏蛇蝎心肠害得晴儿骨肉分离，她的报应落在她儿子身上也是活该，晴儿你说是不是？”
杨若晴撩起眼皮子看了刘氏一眼，冷冷道：“这会子是在说荷儿纵狗行凶，事后态度还那么狂激起众怒，你甭把话题扯我身上！”
刘氏道：“我就问你，你恨不恨钱氏？”
“我恨！”杨若晴道。
“那福儿死了，你心里是不是很畅快？”刘氏期待的问。
那眼中闪烁着激动和亢奋，显然是想要拉拢杨若晴做她的同盟军。
但杨若晴却摇了摇头。
“我恨钱氏，但我却不想福儿死，还是那句话，所有的孩子都是无辜的，所以四婶你别想拉我下水，我不吃你这套。”杨若晴道。
曹八妹也出声道：“桥归桥路归路，咱晴儿是一个拎得清的，她要是想福儿死，前天在饭堂就不会给福儿做急救了，四婶你还是说你自个的吧，别扯上晴儿！”
赵柳儿也点头：“对，我赞同二嫂的话，咱这会子是在说荷儿和飞飞的事，把咱家的两个孩子咬成那样，她当真就不心疼，就没有半点怜悯和愧疚之心吗？”
菊儿冷哼一声，“她对我和三丫头康小子几个都没有半点手足之情，何况对打一巴掌隔一层的小黑和福儿呢？晴儿姐，两位嫂子，你们真是想多了！”
第3097章 抱不平
刘氏朝菊儿使劲儿的瞪眼睛，咬牙切齿道：“你个死丫头，吃屎长大的？别人挤兑荷儿你也跟着瞎起哄，那可是你亲姐，老娘我一根肠子里拉出来的！”
菊儿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
“我把她当亲姐，她可把我当亲妹啊？”
“还没出嫁那会子在家里就晓得使唤我和三丫头，有啥好吃的，躲起来吃，吃不下的鸡蛋，宁可丢给那条叫做飞飞的狗也舍不得给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吃。”
“她像个姐姐吗？她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做啥了呀？她除了欺负我们，还是欺负我们！”
“在她眼里，我们这些亲生的弟弟妹妹是远不如她养的那条狗的，出嫁都要把狗带上，”
“娘你也别在这帮她说话，你和我爹在她眼里，也是不如那条叫飞飞的狗的。”菊儿道。
这话，让刘氏更是恼火，但又无言以对。
为啥？
因为菊儿字字句句都说到刘氏的心坎里去了。
刘氏抬手捂着脸，又坐回了自己的凳子，在那里呜呜的哭着。
“我咋就这么命苦？这一把年纪了，咋就没有半个贴心人啊？”
“我这是造了啥孽哦……”
刘氏哭得好不伤心，孙氏和鲍素云她们都朝菊儿使眼色，示意菊儿过来劝一下她娘。
可是菊儿还是站在原地，不想过去。
最后还是谭氏发了话：“你哭啥哭？有啥好哭的？”
“种蚕豆得颤抖，种豌豆得豌豆。你打从一开始自个就不会做人，好吃懒做，偷奸耍滑，”
“你不仅自个那样，还教了荷儿那样，我记得从前几岁的荷丫头不是那样子的，”
“孩子不好，是做爹娘的没教导好，你活该，活该啊！”谭氏道。
刘氏哭得更加的肝肠寸断。
谭氏不耐烦的道：“好了别嚎了，咱这还要说正经事呢，你若是要听，这就闭上嘴巴。”
“若是还要哭，就去屋外哭，莫耽误咱说正经事。”谭氏又喝道。
反正大家也都习惯了谭氏对刘氏的和态度，一辈子就没好过。
但大家又也没办法替刘氏抱不平，为啥？
因为刘氏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不能怪谭氏不给她面子，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
刘氏做人一直都失败，所以在别人那里的形象早已定型了。
刘氏闭了嘴。
这边，谭氏扭过头来，对老杨头道：“福儿那孩子虽说咱都不待见他，这几年都是金氏在照料，可说到底，也终究是流淌着咱老杨家血脉的。老头子，你就说吧，福儿这会子咋样了？”
老杨头一直在那里沉默的抽着旱烟。
对于先前谭氏训斥刘氏，老杨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插嘴的。
这是规矩，男主外，女主内。
这会子，轮到自己说话了，老杨头拔下旱烟杆子来往边上的桌角磕了几下，又撩起眼皮子瞅了眼在场的人。
“福儿这几天一直在发烧，反反复复的发着烧。”老杨头道。
“大夫说，这是伤口的缘故，脸上被咬掉了一块肉，那狗的牙齿里有毒，毒从伤口进了孩子的身体里。”
“加上福儿这孩子原本就身子孱弱，这会子情况不是很好。”
“我们在县城的那两天，孩子每天喝的药，洗的药，涂抹的药，要折腾个五六回。”
“大夫说要是再过两天还不能退烧，就让咱送去郡里更大的医馆。”
听完老杨头的话，家里的这些妇人们一个个都惊愕了。
包括刘氏在内，都忘记了哭，傻了眼的看着老杨头。
“天哪，不就是被狗咬一下吗，咋这么严重啊？我记得我从前也被飞飞咬过啊，这是咋回事啊？”刘氏喃喃着道。
老杨头不悦的看了刘氏一眼，道：“你那算啥？皮糙肉厚的，福儿只是一个孩子，那脸本来就巴掌大，活生生被撕下来一块这么大的肉。”
谭氏问老杨头：“狗和狼咬了，是不是亲戚？”
老杨头道：“长得有些像，就好像猫跟老虎似的，应该是亲戚吧。”
谭氏点点头，对屋里人道：“你们一直都说我是个怪人，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我那东屋，就算是暑天热，大家伙儿夜里都扛着凉床去村子南边的打谷场纳凉，睡觉，为啥我都不去，”
“从前我不跟你们说，那是因为我不想说，说起来怕。”
“今个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是说了吧。”谭氏道，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
“你们要听不？”她又问。
这就是谭氏矫情的一面了。
众人都了解谭氏的性子，赶紧抢着回答：“当然想听啊，就等着娘你说了。”
“是啊，我们都不说话，就听奶你说，奶你快说呀！”
在这样的氛围下，谭氏才轻咳了声，说起了她年轻时候的见闻。
“我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年暑天，那会子大家伙儿也是像现在这样，刚到天黑，吃过夜饭就都扛着凉床，没有凉床的就卷一床凉席去村南边的打谷场纳凉，睡觉。”
“男人们睡外面，围成一圈，把妇人和孩子放在中间。”
“有一天夜里，睡到半夜的时候，来了狼。”
“那会子大家伙儿白天要从早到晚的干活，到了夜里有点凉风，一个个都睡的沉。”
“那天夜里，我因为喝多了水，憋醒了。”
“应该是半夜吧，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背脊在凉床中间穿梭。”
“月亮天，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土狗也挤了进来找主人呢，可我看到那拖在它后面像个硬邦邦扫把的尾巴时，我突然响起白日里听村里人闲话时说起的狼。”
“他们说，狗和狼是一家的，不过狗的尾巴能摇晃起来，而狼的尾巴是硬的，很难摇晃。”
“我吓得不敢呼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狼在凉床间穿梭了一阵后，”
“在其中一个凉床那里停了下来，一口就把床上睡觉的那个妇人的脖子咬住，叼起就跑。”
“那妇人是跟她家小孩一块儿睡觉的，小孩大哭，说‘我娘被狼叼走啦……’”
第3098章 心诚则灵
“周围的人都惊醒了，男人们赶紧打着火把，扛着锄头和铁锹去追。”
“一直追到柳树林外面追上了，大家打跑了狼，把那个妇人救了回来。”
“当时村里的大夫是如今阿福的爹，阿福的爹过来给那妇人处理伤口的时候，我也夹在人群里远远瞅了一眼。”
说到这儿，谭氏顿了下，没有焦距的无神双眼里，似乎蒙着一层白雾。
脸上，露出时隔多年后的悸怕。
“我看到她的脖子上面，有四个血窟窿。”
“那是那狼的四根长长尖尖的牙齿咬的，它当时叼着她跑的时候，就是咬住脖子拖的。”
“那血汩汩的往外冒，阿福爹过来用了好多好多的草药才总算把血给止住。”
“止住血后，她还能说几句话，声音沙哑得不行，就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说话那样，听得人汗毛都起来了。”
“后来在家里躺了两天养伤，大家伙儿都以为血止住了，人照理是不会死的。”
“没想到，两天后她还是不行了，阿福爹说，那是因为狼的牙齿里有毒，毒素到了她周身，救不回来了。”
“打那以后，我暑天再热，都不敢去外面睡了。”
“撑死了在家里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纳凉，实在是搞怕了。”
听完了谭氏的故事，众人都沉默了。
老杨头道：“小黑的伤稍微好一点，就手上咬了一个口子，缝上了。”
“福儿这孩子，真的让人堪忧啊，哎……”老杨头叹气。
孙氏道：“明儿上昼去二哥的坟头烧点纸钱，跟二哥说下这个事儿，他要是泉下有知，让他保佑下福儿吧！”
谭氏摇头，“他要是当真泉下有知，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
鲍素云道：“去烧个香也不是难事，咱做一下嘛，心诚则灵，说不准就有用了呢？”
杨华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好我要过两日才回郡里去，明日要是烧香，我去烧就是了！”
老杨头道：“去烧下吧，到了这个份上，啥都去信下！”
事情就这么决定好了。
末了，杨永智问老杨头：“爷，我娘这会子在县城啥样啊？她又聋又哑，我担心她不仅啥忙都帮不上反倒还会添乱，要不明日我去接她回来？”
老杨头摇摇头，“要是你娘愿意回来，今个我们就顺道带她回来了。”
“啊？”杨永智诧异。
老杨头道：“你娘死活要守着福儿，谁都带不走，我们没辙，只能留她在那里。”
杨永智道：“我娘前段时日油菜花开的时候神志不清楚，这会子才刚刚清醒一些，又赶上福儿的事儿，我真的担心她受刺激，到时候更不好了！”
曹八妹道：“三弟，福儿是咱娘一手带大的，相当于是咱娘的儿子了。”
“这会子福儿那个样子躺在医馆，咱娘怎么着都不会回来的，咱还是随娘吧，到时候用蛮力把她绑回来，对她更不好。”
“二嫂说的对，咱还是随娘吧，横竖医馆那里还是三叔四叔和二哥他们在，也有个照应。”赵柳儿道。
“实在不行，你就再去一趟县城，帮忙照看，家里交给我！”赵柳儿又道。
杨永智皱了下眉头，家里也不放心啊，男人们都走了，二嫂又带着两闺女住到了孙家的新宅子去了，老四两口子是端午节那天回来露了个面就赶紧躲掉了。
大房那么长的堂屋里，就住着大哥，柏小子，还有柳儿娘俩。
杨永智不放心，担心他们娘俩夜里怕！
“这事儿回头再说吧！”杨永智道。
老杨头道：“今个把大家伙儿召集到一块儿，是要跟大家伙儿说下。”
“这趟福儿出事儿，这诊断费，是永仙，永进，永智三个人凑的。”
“去的时候，三兄弟一共凑了三两银子，到了镇上医馆，又去了县城，这两天下来花去了将近二两。”
“老三和老五要拿银子出来，被老四拦下了，老四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翻了一两银子出来，跟之前剩下的那一两银子凑在一块儿，这会子手头还有二两银子，估计管个三四天还是成的。”
“三四天后，银子肯定又得花没，老四托我给菊儿和菊儿娘捎句话，让你们去找下余金宝和荷丫头，这祸事是他们闯下来的，让他们赶紧的凑银子送去县城的医馆！”
刘氏一脸的为难，“荷儿那死丫头，我说话她几时听过啊？我去说这个话，还不被她赶出门？”
“你还是不是她娘？这么没用！”谭氏又开始骂了。
“我跟你说，这祸事是她闯下的，这所有的诊断钱也该他们来付。”
“这事儿甭管说到哪里去都是这么个理儿，咱这会子是忙着给孩子治疗，没工夫去找他们算账，可这笔账一直在那记着，谁都跑不掉！”
“他们要是识趣，赶紧的凑钱去探望孩子，不然，这笔账连本带息的算的时候，有他们受的!”谭氏道。
老杨头又道：“你要是不去传这个话也成，咱不逼你。老四说了，说上回他放了二两银子在你这里，你把那银子拿出来，先把后续的诊断费给凑上……”
“明明是荷儿那死丫头他们闯的祸为啥要我们来赔钱？”刘氏猛地抬起头来，急声道。
“那个死丫头，太不懂事了，余金宝是比以前懂事了一些，可却做不得主，也是个没用的废材。”
“我这就去余家村，菊儿，你跟我一块儿去，你姐要是还敢撵我，你帮我一块儿打她！”
刘氏霍地站起了身，气冲冲往屋门口走。
菊儿也站起了身，冷笑了一声：“去就去，我早就想去会会她了，把两个小孩咬成那样还能跟没事人似的躲在家里，我倒要看看她的心有多宽，血有多冷！”
杨若晴也跟着起了身，道：“菊儿，我陪你一块儿去。”
菊儿怔了下，道：“晴儿姐，你放心吧，你还怕她打我不成？我不会吃亏的。”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昨天我看到荷儿跟王家姐妹打架了，那叫一个彪，你要真跟她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准是你。”
“既如此，那也算上我一个吧，我倒要看看荷丫头如今是咋样个狂法！”杨华洲也站起了身。
第3099章 跑路了
老杨头看了眼他们几个，点了点头，“成，你们一块儿去，好好说道说道，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在去余家村的路上，杨若晴一行竟然又遇到了王家姐妹。
这回，王家姐妹的队伍里，又多了两个人，分别是王春花和王翠花的丈夫。
“春花姐，你们这又是去找荷丫头？”杨若晴主动跟他们那询问。
王家大姐王春花愤怒的道：“昨儿在院子里翠花下的警告晴儿你当时也听到了吧？余金宝还点了头，说今个去赔礼道歉。”
“都晌午了，半个人影都没有，我们气不过，再去看看啥情况，这么狂妄，把别人家的孩子咬成那样，连个影子，连句软话都不说，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听到王春花的话，杨若晴皱起了眉头。
余金宝的承诺跟放屁似的，当时惊天动地，说要咋样咋样，
过后就苍白无力，啥都没有，这可真是让人恼火！
“你们去找荷丫头算账，那我姑姑呢？她咋没来。”杨若晴又问。
王春花道：“她原本也是要来的，临出发前小黑突然闹了起来，许是那伤口又发痛了，谁哄都哄不好，你姑姑只能留在家里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杨若晴懂了。
王春花又看了眼杨若晴这一行，问道：“你们这浩浩荡荡的，是要……”
杨若晴对王春花笑着眨了眨眼，“咱同道中人。”
王春花瞬间懂了，先前也就是这么猜的。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余家村，找到了余金宝家。
余金宝家就留了余金宝的小妹和余金宝的闺女在家，昨天王翠花过来砸掉的东西已从屋子里扫了出来，全都堆放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处。
现在走进余金宝家，那真的叫一个‘家徒四壁’。
“余金宝和杨若荷呢？躲哪里去了？”
进门后，王春花直接双手叉腰问余金宝的小妹。
**岁的丫头朝王春花这边冷冷看了一眼，道：“跑路了。”
“啥？”王春花的声音猛地拔高，“跑哪去了？”
余家小妹摇摇头，“昨儿半夜跑的，我醒来就不见了他们，不晓得跑哪去了。”
“八成是躲到养猪场去了。”刘氏道。
扭身就往养猪场那边跑，王翠花也赶紧跟了出去。
余家小妹朝她们两个跑开的身影翻了个白眼，在屋子里的一把小马扎上坐了下来，在那里剁野菜，看来是打算喂鸡的。
杨华洲和王家的两个女婿在院子里以及院子后面到处找，王春花看着在那切菜的余家小妹：“你要是不说，我还要砸。”
余小妹头也不抬的道：“随你便，反正这个家也没啥东西可砸了。”
“我哥和我嫂子就拿德行，他们跑了，我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我也不晓得该咋办，你砸吧！”
王春花气了，一抬脚，踹翻了边上一把凳子。
余小妹眼都不眨一下，接着剁菜。
杨若晴和菊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点无奈。
想到啥，杨若晴对菊儿和王春花使了个眼色，三人进了杨若荷和余金宝睡觉的屋子里。
杨若晴指着那床底下道：“那底下有个洞，连接着下面的一个地窖，好几次他们两个都喜欢躲在下面。”
王翠花道：“这就好办了。”
她朝外面喊了一声，几个男人就进来了。
“把那床挪开，去下面的地窖里找。”王翠花吩咐她家男人道。
男人很快就把床给挪开了，然后下到了地窖里，找了一通后又上来了。
“下面除了小半袋子红薯，小半袋子土豆，两袋子稻谷，一桶菜籽油，一篮子鸡蛋，其他啥都没有。”男人道。
王翠花气得啐了一口，“果真躲了？余金宝这个王八蛋，昨儿还跟我这保证来着，敢耍老娘？”
男人皱眉，“翠花，接下来咋办？”
王翠花道：“你和姐夫再下去一趟，把地窖里的东西全给我拿上来，”
“既然他们一点诚意都没有，那咱就不客气，自个过来拿，等会把这些东西全送我娘家去，给小黑压惊！”
两个男人果真下去了，不一会儿就把东西给搬了上来。
余小妹看到他们要把东西弄走，急了，“把东西放下，那是我的口粮，你们抢走了是要存心饿死我吗？快放下！”
王翠花直接挡住了过来阻拦的余小妹：“要把东西留下，成啊，你说出你哥嫂藏哪里去了？”“你个泼妇，小偷，强盗，敢抢我家粮食，我杀了你！”
九岁的余小妹转身拿起了地上那把剁菜的刀朝王翠花劈了过来。
王翠花是真的没料到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敢拿刀来砍人，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忘记了躲避。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把还沾着野菜叶子的菜刀已经快要砍到自己的鼻子了。
“这下完蛋了！”王翠花心想。
就在这当口，眼前一道黑光闪过，接着便听到菜刀掉落在地发出的一声清脆的碰击声。
王翠花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发现是杨若晴用手里的鞭子把余小妹的菜刀给抽掉了。
而且，杨若晴还扑了过来，一把扼住余小妹的脖子，将余小妹的身体抵在墙壁上。
“小小年纪就敢拿刀砍人，长大了还得了？”杨若晴眯起眼，沉声喝问。
余小妹看着杨若晴的眼睛，看到了她幽暗瞳孔里涌动着一种奇怪的东西。
这种东西，让余小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不由自主的恐惧起来，目光闪烁着，不敢去看杨若晴的眼睛。
杨若晴却更紧的捏住了余小妹的下巴，并抬起她的头，强迫她的眼睛看着她。
“你要包庇你哥嫂，就要做好跟他们共患难的准备！”
“别以为你是个孩子我们就不敢打你，要么供出他们的藏身之地，要么就闭嘴，滚到一边去！”
撂下这话，杨若晴手一推，直接将余小妹推倒在地。
肩膀撞到地面，余小妹痛得眼泪当即就出来了。
她愤恨的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气得咬牙切齿。
杨华洲看着余小妹，叹了口气道：“我们大人是不屑欺负你这么一个孩子的，你跟我家闺女差不多大，我瞅着都不忍心。”
“可是闺女啊，你这么小，就敢拿刀砍人，还是为了包庇你哥嫂。”
“你哥嫂是啥样的人，你真的不知道吗？你别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到时候，你的一辈子也就完了！”
第3100章 有办法
余小妹怔怔望着杨华洲，小女孩的眼睛里都是迷茫。
杨华洲试图抬手去抚摸下余小妹的脑袋，却被余小妹给躲开了。
杨华洲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对正在搬运东西的王家姐妹道：“也别全搬光了，给这孩子留点口粮吧！”
然后，杨华洲抬脚出了屋子。
院子里，王春花吩咐王家的两个女婿，“把这些东西全搬去我娘家。”
屋子里，杨若晴和菊儿也跟了出来，菊儿问杨若晴：“他们好像真的躲掉了，晴儿姐，咱再去哪里找？”
杨若晴道：“自然是养猪场了，走吧。”
关于这个养猪场，杨若晴也是无力吐槽了。
之前大家伙儿都反对余金宝在这里养猪，因为这事儿余金宝还跟杨华明杨华忠这边干架了。
最后杨若晴装神弄鬼吓得余金宝赶紧去了长坪村赔罪下跪，并保证不开养猪场了。
可是，余金宝的保证却没得到杨若荷的通过。
尤其是杨若荷都把小猪崽子买了回来，于是，余金宝只得硬着头皮开。
并跟大家伙儿保证，就把这一批猪崽子养到出笼，卖了它们明年就在这里养蚕种桑。
大家伙儿也没辙，只得先就这样了。
一行人火速赶到养猪场的时候，刚好看到提前过来的刘氏在那里疯狂的拍打着养猪场的铁门。
王翠花则在一旁撸起了袖子，开始准备翻墙。
杨若晴走了过来，道：“这墙有些高，你还是别翻了，当心摔倒。”
王翠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事儿，我打小就翻墙，再高也不怕。”
说着，她就开始像猴子似的，很灵活的开始爬墙。
杨若晴眯着眼笑了，“这身手当真灵活啊，果真不是吹的。”
话音才刚落，墙头上的王翠花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哎呀，这狗日的余金宝，咋还在墙头上插竹片啊，差点把我手戳到。”
杨若晴道：“那你赶紧下来，小心点。”
王翠花很快就下来了，这边，杨若晴拿出一根银针来到铁门前面。
“四婶你边去，让我来。”杨若晴道。
看到杨若晴晃动着手里的那根银针，刘氏诧异的问：“这又不钥匙，这也行？”
杨若晴没回答她，行不行看结果啊。
她握着铁门后面的锁，把银针插进去然后那么捣鼓几下。
“喀嚓！”
一声细微而又清脆的响声从大锁里面传来，铁将军应声而开。
“哎呀，这也行？高招啊！”刘氏惊讶得叫出了声。
“娘，你得多学着点儿，下回去开我那屋的锁，好歹求你别把那钥匙和茅草啥的全堵死在里面，害我和陈彪那天回来费了好大一番劲儿。”菊儿走了过来，对刘氏道。
刘氏瞪了菊儿一眼，道：“你这丫头，啥时候都不忘挤兑你老娘我。”
菊儿道：“这是我挤兑吗？你自个做的好事你还不让人说了？趁着我和陈彪走亲戚去了就去偷摸着撬我们的门锁，你想干嘛啊？”
刘氏梗着脖子道：“都说了不是我开的……”
“少狡辩了，谁心里没个谱呢！”菊儿道。
“这会子我懒得跟你说了，先找人吧！”
菊儿说着，跟在杨若晴身后进了洞开的大门。
大家伙儿在养猪场里到处找，杨若晴留了个心眼儿，也把那门锁给锁上了。
找啊找，大家伙儿把养猪场找了个遍儿，都没找到他们两个。
养猪场后院的猪圈里面，几十只小猪崽子正在那嗷嗷嗷的叫。
“猪食槽里是湿的，说明今个昨夜或是今个喂过。”杨若晴俯身往猪食槽里摸了一把，道。
“人应该还是在这大院子里，只不过躲得深，咱不好找。”杨若晴又道。
“那咋办？”王翠花问。
菊儿道：“掘地三尺我今个也得找出来。”
大家接着找……
杨若晴却转身去了那边的灶房，在灶房里一通翻找，半点吃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不过，却找到了一只老母鸡，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杨若荷带过来养猪场这边下蛋用的。
她和她的飞飞，每天都要吃一只水煮鸡蛋。
身子她自己可以不吃，也不能委屈了飞飞。
杨若晴直接把那老母鸡给宰了，然后抓着老母鸡来到院子里。
“晴儿姐，你这是……做啥呢？”菊儿走了过来，打量着杨若晴手里已经扒光了毛的老母鸡，诧异的问。
杨若晴笑眯眯道：“咱这找了一上昼，也饿了，先吃只鸡，好有力气接着找。”
“啊？”菊儿诧异的睁大了眼。
王翠花和王春花姐妹也从别处围拢过来，“到处都找不到，这两口子还真是会躲啊，难不成又打地洞了？”
刘氏道：“咱肯定是饿了没力气找，咱听晴儿的，先歇息歇息，把鸡吃了有力气找！”
在她们说话的当口，杨若晴已经端了一把小马扎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并对刘氏道：“四婶，去灶房给我抱一捧柴火出来。”
菊儿道：“灶房有现成的锅和灶，晴儿姐你为啥不把鸡直接拎去灶房烧啊？”
杨若晴勾唇一笑，“就这里，这里好。”
“哎呀，你们几个就别问这问那了，赶紧的端小马扎过来坐着等吃鸡呗，只要有得吃，管晴儿在哪里烧呢，是吧？”
说这话的自然是刘氏，刘氏把抱来的柴火一股脑儿交给杨若晴，然后在杨若晴的指导下又在地上生起了一堆柴火。
杨若晴把拾掇干净的老母鸡窜在一根结实的棍子上，在鸡身上均匀的涂抹上盐水和酱醋啥的，然后放到火堆上翻烤。
“王家两位姐姐，菊儿，你们听我的，都坐下来歇口气，搞不好等会他们自己就跑出来了呢！”杨若晴又抬眼看了眼面前站着的几人，道。
王家姐妹是当真没有心情再这里吃鸡。
杨若晴对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坐下来，其他的话先别问。
王家姐妹一脸狐疑的坐了下来，眼睛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
菊儿也坐了下来，在那里双手托着腮帮子，津津有味的看着杨若晴烤鸡。
刘氏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她喜欢吃鸡，却不太会烧鸡。
每回烧出来的鸡，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个味儿，而且还老腥。
第3101章 用命来护
这会子更是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尤其是看着那原本白嫩的鸡在火焰的烘烤下，一点点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泽，鸡油一点一滴的往下掉，掉在火堆里面，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鸡肉的香味儿也一丝一缕的散发出来，钻进她们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刘氏开始吞开水了，一口接着一口，响亮极了。
“晴儿，你这烤鸡当真有一手啊，贼香啊，我这哈喇子都快要流干了，”刘氏又道。
在那里摩拳擦掌，“那啥，差不多熟了吧？能吃不？要不先撕块腿子给我尝尝？”
刘氏又问。
杨若晴则摇了摇头，“火候还不到。”
王家姐妹也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吸着气儿，显然也都被这烤鸡的香味给勾住了。
杨若晴看着她们这反应，暗暗满意，眼角的余光转向他处。
照理，如果在附近的话，差不多了哦？
接着等，一直等到杨若晴自己都忍不住快要被自己亲手做的烤鸡给馋死的最后一瞬，那边的墙角下面传来奔跑的声音。
紧接着，一抹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来了！”
杨若晴手里的鞭子丢了出去，在王家姐妹和刘氏菊儿还没看清楚的情况下，她的鞭子再次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鞭子的一端还套住了一个正在挣扎的东西，可不正是飞飞嘛？
“这条死狗！”
王翠花霍地起身，抄起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小马扎就朝飞飞的身上砸了下去。
“啊呜……”
飞飞重重挨了一下，砸在腿上，缩起了一只脚惨叫着。
“你个死狗还敢叫？老娘剥了你的皮这就架火上烤！”王翠花大声骂道，并朝飞飞伸出手去。
“翠花姐当心，别又让它咬到了。”杨若晴忙地道。
王翠花还真是有点怕，因为这狗的牙齿好锋利。
王春花道：“我去找个麻袋子来先把这狗给套了，带回去再打死！”
王春花转身跑去那边的杂屋里找袋子去了。
脚步声再次传来，还伴随这杨若荷仓皇的喊声。
“有啥事儿冲着我来，别打我飞飞！”
杨若荷尖叫着，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到了这边，想要把飞飞抢回去。
杨若晴的鞭子套子套住的东西，岂是杨若荷能抢得去的？
与此同时，王翠花也上来一把抓住了杨若荷，照着杨若荷的脸上就是两巴掌。
杨若荷也顾不上跟王翠花打架，因为她看到王春花从那边拿着麻线袋子出来了。
杨若荷脸色惊变，赶紧一把抱住飞飞，将它牢牢抱在怀里。
余金宝也跟了上来，将杨若荷和飞飞护在臂弯下。
并哭着对众人哀求道：“求求你们，要打就打我吧，别打他们……”
王翠花一巴掌打在余金宝的脸上，“你昨日是咋跟我说的？你去了吗？你给交待了吗？”
“我侄子被咬成那样，孩子现在天天痛到睡不着觉，夜里都做噩梦哭醒，你们去赔罪了吗？啊？”
“噼噼啪啪！”
王翠花又是好几巴掌拍下去，然后照着余金宝的脸上踹了一脚，余金宝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脸上都出血了。
可是，身为妻子的杨若荷还是将飞飞死死护在怀里。
“余金宝，你醒醒吧，你看看杨若荷，你都被打出血来了，她还是只顾着她的狗。”杨若晴对余金宝这冷冷道。
“在她眼里，只有狗，压根就没有你这个做男人的，你要是还有一点点做人的良知，你就好好看看吧，这样维护她，值得吗？”
杨若晴说完这些，摇了摇头，转身站到了一旁。
王翠花和王春花要过来把飞飞抢过来装麻线袋子，杨若荷尖叫着，这几乎是在性命跟王家姐妹搏斗。
“你们谁敢抓走我的飞飞，我就去杀了她全家，在她全家人的饭菜和喝水里下毒，不死不休！”
杨若荷跟疯了似的喊出这番话之后，王家姐妹的动作顿住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睛里都有着一些惶恐。
“我姐真的疯了！”菊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上前来，对杨若荷道：“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爹从县城捎话来了，福儿没钱治伤了，让你们赶紧凑钱送去县城。”
“要钱没有，命有一条，拿去吧！”杨若荷朝菊儿咆哮。
菊儿往后退了一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杨若荷。
“姐，你几时变得这么疯癫啊？你太可怕了，我怕了你！”
菊儿赶紧躲到了杨若晴身后。
杨若晴上前一步，却不是对杨若荷说，而是对余金宝道：“荷儿疯了，咱不把她当正常人看，余金宝，我们今个来是转告你，这两天之内赶紧凑五两银子送去县城医馆。”
“那是福儿的救命钱，也是你们盖承担的！”她道。
余金宝又摆出一副无助的样子，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五两银子？天哪，让我上哪去弄这五两银子啊？就是五百文钱我都没有啊现在……”他道。
杨若晴皱眉，最反感这种哭哭啼啼的男人。
还虚伪，说空话，假话，放开了就不偷奸耍滑，逮住了就装可怜。
最没有男子气概，压根就是混子，垃圾。
“余金宝，你就是跟我这把眼泪哭干了也没用，五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两天！”
“两天后你要是没送去，不好意思，官府见。”
“到时候官府会直接把你这养猪场给封了，小猪崽子全拉走卖钱，凑齐五两银子垫付诊疗费，剩下的钱当做罚款，你跟你那疯婆娘还得下大牢挨板子，你看着办！”
撂下这话，杨若晴转过身去，对王家姐妹道：“咱走吧，跟一个疯婆娘还有一条疯狗也说不通道理的！”
……
大家离开了养猪场，路上，王家姐妹还是心有余悸。
“真的疯了，竟然要杀咱全家，这种话她也敢说？太可怕了！”王春花拍着自己的胸口，颤声道。
王翠花也是面色阴沉，“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人，我也没辙了。”
刘氏道：“岂止是你们，我这个做亲娘的也吓坏了呢，我咋会生出这样疯疯癫癫的女儿来，我这么好这么贤惠的一个人……”
“娘，你就别说笑了，这当口我们当真笑不出来。”菊儿没好气的道。
刘氏扭头瞪了菊儿一眼，“你们姐妹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菊儿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另一边。
第3102章 补补身子
王翠花问杨若晴：“晴儿，那照你先前的说法，咱接下来不来找他们麻烦了？”
杨若晴道：“不是不找，而是咱都看到了，杨若荷显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而且，她脑子真的不正常，你们要是真的绑了她的狗，她搞不好当真要去害你们全家，因为她是个疯子了。”
“这，值得吗？”她问。
王翠花和王春花齐齐摇头。
“疯子可不敢招惹，她到时候连命都不要，还要拉上咱去陪葬，死了都没处说理去啊！”王翠花道。
杨若晴点头，“就是嘛，所以咱打从明日起就不来找他们了，尤其是那条狗，那是杨若荷的命根子，”
“咱再给余金宝两天功夫，两天再没有表示，到时候交给官府。”
“在官府面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管你是不是为了一条狗可以杀人的亡命之徒，统统抓去大牢里，抓去大牢里保证就老实了。”
听完杨若晴这番话，王家姐妹都连连点头。
“有道理，民不与官斗，看他们到时候能横成啥样！”
大家约定成俗，杨若晴转过身来，想在刘氏脸上试图看到一些担忧。
事实是，刘氏的眼睛确实是紧张的跟着她，但却是盯着她手里拿着的那只烤得外焦里嫩的烤鸡。
而且，刘氏还一边看一边舔舌头。
杨若晴也是醉了。
这当口一行人已走到了长坪村的村口，快要进村了。
刘氏再也忍不住，停了下来道：“晴儿啊，这烤鸡给咱分了吧，折腾一上昼都饿了！”
杨若晴看了眼手里的烤鸡，哇，这是真的香啊！
“四婶，不好意思了，这烤鸡我压根就没打算自个吃，我是烤来给小黑吃的。”杨若晴道。
“啊？你说啥？”刘氏惊呼出声。
杨若晴接着道：“小黑受伤了，给他补补身子。”
刘氏摇头：“他一个小孩子，有啥好补的啊？”
王春花道：“四嫂子，你这叫啥话呀？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
刘氏道：“我的意思说，小黑才那么一个小孩子，这么大一只老母鸡他吃不下呀，撕一半给我呗……”
杨若晴笑着道：“小黑吃不下还有大白呀，一碗水得端平。”
“再说了，两小子一顿吃不完，就两顿吃咯。”
说着，杨若晴直接把那只烤鸡连同着窜它的棍子一块儿交给了王翠花。
王翠花感激一笑，道：“那两小子等会看到这个，一准开心死了。”
杨若晴也笑了，跟王家姐妹招呼了一声，转身走了，懒得去理会还在那里跺脚的刘氏，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家，一直在回味着那只烤鸡的香味儿。
等会去抓两只鸡来烤一下，给俩孩子吃，还有一只送去给嘎婆。
心里面这么打算着，杨若晴来到了杨华忠家，发现孙氏不在，就小花一个人在后院大槐树下的石凳子上做绣活。
“小花，咱娘呢？”杨若晴问。
小花抬起头来朝杨若晴这道：“姐你回来了？娘煲了汤，送去隔壁给嘎婆喝了，让我在这里看家呢。”
“我看看嘎婆去。”杨若晴道，转身去了隔壁院子。
自打端午节之后这几天，她的精力大部分都被老杨家这边给牵住了，每天虽然也有关注孙老太，但都是从大舅妈和黄毛还有小洁那里打听老太太的情况。
也亲自去看过两回老太太，不巧的是两回都赶上老太太睡觉了，又或者在吃药。
也不晓得这几天嘎婆怎么样了？
脑子里这么想着，脚下已不知不觉来到了孙老太的屋门口。
屋子里面，传来孙老太的咳嗽声，以及孙氏的说话声。
“娘，喝点水。”
杨若晴随即进了屋子，只看见孙老太坐在床边咳嗽，使劲儿的咳。
孙氏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茶，轻轻的抚着孙老太的后背。
杨若晴走了过来，来到孙老太的身后，双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背上的某个穴位轻轻的推拿着。
孙老太的咳嗽渐渐缓和了一些，又喝了几口孙氏递过来的水，这才停歇，靠在那里大口的喘着气。
“娘，接着把这鸡丝面吃了？”孙氏耐心的询问着。
孙老太看了眼那碗里的鸡丝面，摇了摇头，“不吃了，喉咙痛，不想吃。”
孙老太的声音，沙哑了很多。
听在杨若晴的耳中，让她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这边，孙氏道：“可您才吃了半碗啊，我担心一会儿就饿了。”
孙老太摇了摇头，闭上眼，一副很不想吃的样子。
杨若晴道：“娘，那你就先把面条拿下去，过小半个时辰再给我嘎婆热一下，少食多餐。”
孙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孙氏拿着面碗出去了，这边，孙老太睁开了眼。
她朝杨若晴伸出手来，杨若晴赶紧将自己的手递过来轻轻握住孙老太的手。
这手，粗糙，掌心里布满了茧子，那是嘎婆长期做针线活留下的。
手背上又布满了老年斑，因为瘦了很多很多，这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凸了出来。
杨若晴握住这样的一双手，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晴儿啊，嘎婆好几日没见着你了，你娘说，你这几日都在操心小黑和福儿的事儿？”孙老太微喘着气儿，问杨若晴。
杨若晴点点头：“是的，他们被狗咬伤了，杨若荷他们又一直没个态度，我看不过去，就跟着一起讨公道。”
孙老太微笑着轻轻点头，“这是应该的，你做的对。”
杨若晴也微微笑着，打量着面前已经瘦的露出了尖下巴的孙老太。
“嘎婆，你想吃点啥？跟晴儿说，晴儿去做，我这几天得空了。”她道。
孙老太慈爱的笑着，对杨若晴道：“你有这份心，嘎婆就知足了。”
“嘎婆也不晓得患的是啥病，你娘和你大舅妈天天变着法儿的弄好东西给我吃，我却是吃肉不长肉，反而还掉肉。”
说着，孙老太松开杨若晴的手，去撸自己的袖子，还有裤腿子。
“你看，我从前这手臂，小腿可不是这样子的，你看看，如今这肉都掉光了，这皮都能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