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4章 意外猝死
“咋样个惨法啊?我们几个当时不敢凑过去看。”桂花忍不住问道。
但凡是妇人,都是喜欢八卦的,有时候是没有恶意的,纯粹就是唏嘘,好奇。
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刘氏最喜欢的就是听到别人来问,于是赶紧坐直了身形,在那边形容边比划。
“那头发,啧啧,全都给烧光了,就头顶上的那两簇没烧光,不过却糊掉了,就跟那乱糟糟的鸟窝似的。”
“身上的衣裳,也都没了,就剩下一小块裤衩子,”
“胸口,身上,手臂,腿上,黑乎乎的,就跟……就跟那烤糊了的鸡腿似的,走到跟前就嗅到一股子怪味儿,我都差点吐了……”
“四婶你快别说了!”
杨若兰捂着嘴,朝刘氏那叫了一声,脸色苍白难看。
刘氏讪讪闭嘴,不过还在那用眼神跟桂花交流。
桂花叹了口气,连连摇头,“惨,太惨了!”
孙氏低下头抹泪,“这好端端的,人就没了,旺福是个靠不住的,这往后丢下这孤儿寡母的,日子可难了。”
桂花道:“哎,这也是命啊,老天爷要收你,有啥法子呢!”
“就是可怜了小琴,刚生完二胎,一口气生两个闺女,连个儿子都没给大平留下……”
突然,桂花扭头头来看了眼身旁一直不出声的大云。
“大云,你咋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坐在这抖呢?”桂花问。
大云抬起头来看了眼面前的众人,然后,目光直直落在孙氏的身上:“晴儿娘,今夜我能带着我家黄毛过来你家跟你这凑合一宿不?”
“啊?”孙氏诧异了下。
杨若晴这时也出声了:“大云婶子跟旺福家是邻居,两家共用一堵院子墙壁,出了这档子事,大云婶子怕。”
“真的是这样?”孙氏于是也问大云。
大云把头点得跟什么似的。,哆嗦得更厉害了。
刘氏目光一转,刚闭上的嘴巴又一张一合起来。
“大云,你家跟旺福家挨的那么近,把那院墙一拆,两家就跟一家人似的。”
“大平死之前,有没有啥异样的响动啊?”刘氏好奇的问。
这所谓‘异样的响动’,说白了,就是人死之前的征兆。
这个时代的人迷信,相信人死前后,都会有一些异动和反常的现象出现。
如果是老头老太太因病去世,倒稍微好一点。
若是如大平这般青壮年,而且还是意外猝死,这本身就是一件邪乎的事情。
大家坚信这年轻的灵魂肯定是不甘心的,所以肯定会制造出许多大的动静出来。
听到刘氏这样问,大云虽然恐慌,但还是努力的想了想。
“怪东西我没见过,不过,就在大平出事的前两夜,我半夜听到了好几回隔壁小孩子哭。”
“就在今个早上我还问小琴来着,我说小琴你家老二是不是半夜闹着哭不睡觉啊?”
“小琴说没有,还说这两夜二闺女吃过奶就睡着了,一宿都没哼半声呢。”
听到大云的话,这堂屋里的气温陡然就下降了好几度。
杨若兰也抱住了孙氏的手臂:“三婶,我今夜也想带着丫丫过来跟你睡,阿豪去京城还没回来,我怕!”
孙氏赶紧拍了拍杨若兰的手背,“好,好,三婶给你做伴。”
然后,孙氏又看了眼杨若晴,有些担忧的道:“棠伢子也不在家,晴儿,你是让你婆婆给你做伴还是索性跟你兰儿姐一块儿搬过来咱一起睡?”
杨若晴摇头,“娘,我没事的,我不怕。”
死人堆里都敢睡觉的人,还会怕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吗?笑话!
这边,刘氏还没听过瘾,接着跟大云那刨问。
“就这么一点啊?还有吗?还有其他的异动吗?”她问。
大云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是没了,反正我是没再听到啥了。”
刘氏道:“回头我去打听打听。”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快要暗下来了,大云和桂花她们起身告辞。
孙氏对大云道:“等会带黄毛一块儿过来?”
大云又摇了摇头,“还真过来呀?不过来了。大牛他们都在家,我不怕的,先前是那当口有点慌,这会子又好点了。”
自己的家,就算是在狼窝虎口边,也得回去呀。
男人,孩子们,都还等着自个回去烧水烧饭呢,咋能当真往外跑?
孙氏听大云这么一说,也能理解大云的心情。
“好吧,那我不强留,趁着天还没黑,你们赶紧回去也好。”妇人道。
她们几个前脚刚走,后脚杨华忠就回来了。
身上的衣裳都是半干湿的,裤脚撸到了膝盖的部位,脚上全都是泥巴。
“晴儿,你去给你爹打盆水来,我去给他找衣裳,兰儿,给你三叔先倒碗热茶去去湿气。”
孙氏赶紧吩咐开来,姐妹两个都起身正要分头行事,被杨华忠喊住了。
“先别弄,我是回来拿点东西,等下还要出去一趟。”杨华忠道。
“拿啥呀?”孙氏问。
杨华忠道:“我想回来拿二两银子给小琴婆媳,大平这一走,走的突然,棺木啥的都没有。”
孙氏二话没说,转身就回了后院,很快就拿了二两银子过来。
“拿去吧,大平是个可怜的命,这个钱算是咱给他们的,不要提还的事了。”孙氏道。
杨华忠点点头,收好了钱,对孙氏道:“等会你们先吃夜饭吧,我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要是睡觉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就先睡,锅里留口吃的就行了,我先走了。”
撂下这话,杨华忠茶都没喝一口转身出了堂屋。
杨若兰捧着一碗刚泡好的茶,看着杨华忠离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大平哥死了,旺福那个老狗日的不晓得躲哪去了,我三叔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哎!”
杨若晴也轻叹了口气,“谁让我爹是里正呢,这会子小琴婆媳肯定是六神无主的,那两个舅舅是外人,八成也是不会出头。”
“搞棺木,找道士,选墓地,以及发丧这些事儿,八成是我爹这个里正来帮着操办的。”
自己出钱,出力,爹当真是一个对乡亲们极好的里正啊。
杨若晴为有这样的爹,感到骄傲,自豪!
第2665章 最快乐的
长坪村中元节当天被雷劈死人的消息,很快就如飓风般席卷了附近的十里八村。
就连清水镇那边的人,都晓得了这个事。
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在经过了很多人的口之后,大平被劈死这件事情,被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最离谱的一个版本就是,说大平前世是眠牛山里的一只精怪,这一世转世轮回是为了修行。
还说当时村子里有人看到一条黑龙从云后面冲下来,跟着雷电一起劈到了大平的身上。
然后,大平的肉身被劈焦了,那魂魄却被黑龙给卷上了天,注意哦,是上了天,不是下了幽冥地府哦!
“哎,这些人,都是一帮子闲得无聊喜欢嚼舌头根子的,这传的也太离谱了吧?”
在孙氏家吃晌午饭的时候,孙氏一边吃边跟杨若晴这说自己洗衣裳的时候听到的。
杨若晴也是满头黑线。
“就是不缺这样的人,别的不说,我四婶就是其中一个。”她道。
这几天,杨华忠忙着帮小琴婆媳处理大平的身后事,除了夜里回家睡觉和白天回家吃两顿饭,其他时候都在小琴家那边。
而四婶,这几天也都是放下碗筷,孩子都不顾,自己就屁颠着去看热闹去了。
混在一帮子老太太们堆中,边看边议论,比谁都敬业。
“娘,听我爹说,你打算过几日给小琴嫂子家送些米粮过去?”杨若晴又问。
孙氏点点头,“是啊,大平没了,旺福也不晓得躲哪里去了,留下家里妇人孩子,那晚稻肯定是没法打理的。”
“我打算五十斤稻谷过去,磨出米来熬粥,她们孤儿寡母的四口人一个月的粥也是有的。”
杨若晴没有阻拦孙氏。
“嗯,到时候我也送点钱过去,大平哥和小琴嫂子人都还不错,两闺女又小,能帮就帮一下。”杨若晴道。
在里正杨华忠的带头下,乡亲们有钱有钱,有力出力,总算是把大平入土为安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人这一辈子,总会摊上那么几桩糟心的事,要不咋说做人难呢,真正无忧无虑穷开心的,是那些傻子。
傻子,其实是最快乐的。
大家伙儿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秋雨停了,棉花开始迎来了一年中成熟的时刻。
庄户人家男女齐装满员的出动,披星戴月的捡棉花,等到棉花捡完,到时候又该收割晚稻了。
杨若荷又带着闺女回了娘家,一进门,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朝着刘氏这抱怨了。
“娘你咋搞的嘛?我让你去给我那二姑子金桂留意婆家,你倒好,当时满口应着,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半点动静都没有,你干嘛啊!”
听到杨若荷的这一通抱怨,刘氏愣了下,随即就咧着嘴笑了。
“哎呀,这不是咱村大平被雷给劈死了嘛,你也听说了吧?”
“这几天都在为这个事儿忙活呢……”
“大平死了就死了,他又不是你啥人,要你忙活个啥?”
刘氏的话才说了一截,就被杨若荷给掐断了。
“我才是你亲闺女,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你不放在心上,你是要等我给我那二姑子给膈应死了,然后你也跟大平娘那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才痛快了是吧?”
杨若荷愤怒的朝刘氏抱怨道。
刘氏怔了下,脸上随即露出些慌张的神色。
“即**嘴,瞎说瞎说,呸呸呸!”
刘氏往地上连吐了好几口口水,以此还冲掉杨若荷话里的晦气。
杨若荷看到刘氏这副着急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她哼了声,转过身去,梗着脖子。
刘氏走过去拿了一把糖果子给小外孙女吃,打发她在屋里玩耍。
然后转身端了把凳子给杨若荷坐:“别急躁嘛,我是你娘,咋会不把你吩咐的事放在心上呢?”
“你放心好了,就算这几天我在忙着看大平家的热闹事,可金桂的事儿我也没耽误呢,”
“这不,就有一个最好的人!”刘氏道。
“真的吗?是谁?咱村的还是别村的?我认得不?”杨若荷赶紧问。
刘氏神秘一笑,“你不止认得,还熟悉得很呢!”
“啊?那是谁呀?多大年纪?”杨若荷又追问。
刘氏挑着眉头笑。
杨若荷更急了,摇晃着刘氏的手臂:“娘你就别故意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到底是谁呀!”
刘氏抬起下巴朝前院那边呶了下嘴,“你小堂哥呢!”
“啥?”杨若荷诧异了下。
“上回小堂哥彩礼钱没攒够,金桂嫁到了山那边,这回金桂可不是清白身子,小堂哥搞不好不稀罕了哦!”
杨若荷一脸为难的道。
刘氏摇头:“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啊,说白了就是贱。”
“越是没吃到嘴里的,越觉着香。”
“你小堂哥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没有再定亲,因为他没放下金桂,他现在是不晓得金桂被休了,不然,估计早就去登门求亲了。”
“前几天中元节他跟着你二哥从县城回来了一趟,烧完香,住了一宿又走了。”
“等到中秋节他再回村的时候,我给他那好好说说,保准把他的心给重新捂热。”刘氏道。
杨若荷道:“要是小堂哥真愿意,那咱可就不能一两银子,彩礼钱最起码得三两银子。”
刘氏道:“哎哟,一个弃妇,哪里还值三两哟?人家黄花大闺女也就那个价!”
杨若荷笑得一脸的险恶,道:“娘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男人贱,吃不到嘴的越想吃。”
“换做别的男人,咱肯定一两银子打发了金桂,可小堂哥不同啊,他一根筋的,从前就一直稀罕金桂,咱还不得再敲诈他一笔啊,总不可能让金桂嫁三五回吧!”
听到杨若荷这番盘算,刘氏也觉得有道理。
“成,那就定在三两银子,那到时候我得分五百钱!”刘氏伸出五根手指头道。
杨若荷一咬牙,“只要能成,五百钱就五百钱吧!”
母女两个合计好后,杨若荷让刘氏煮了一碗面条,往里面打了三只荷包蛋。
自己一只,小闺女一只,她带过来的飞飞一只。
第2666章 怒极反笑
菊儿三丫头和康小子都没有,三个孩子捧着手里装着浅浅面条的碗,又看着杨若荷这边两人一狗都在吃荷包蛋,三个孩子都不乐意了。
三丫头和康小子是在那狂吞口水,只有羡慕的份儿却不敢过来抢,更不敢跟刘氏那说什么。
十二三岁的菊儿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直接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推,筷子往桌上一拍,瞪起了眉。
“娘你这心眼也偏到咯吱窝里去了吧?大姐和外甥女有荷包蛋,就连飞飞都有,我们姐弟仨就没有,你到底几个意思?”菊儿大声质问。
刘氏端着一只敞口大碗,正在呼啦呼啦往自个嘴里扒拉面条。
她这碗装的面是菊儿姐弟仨碗里的份量加起来还要多。
被菊儿这猛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扒拉的动作也暂停。
“你个死丫头,吃个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有的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刘氏喝问,眉眼也都竖了起来。
菊儿气得豁地站起,抬手拍了下桌子,“大姐和外甥女是人,我们就不是人!”
“就连那条死狗也能吃上荷包蛋,我这个洗了一早上衣裳鞋袜的人,连只荷包蛋都捞不到,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听到菊儿这番变本加厉的质问,刘氏也气得放下了手里的碗站起了身。
“你个死丫头,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刘氏伸出手来习惯性的要戳菊儿的额头,菊儿灵敏的避开。
刘氏更恼了,“你个死丫头,皮痒了是吧?洗了几件衣裳就跟我这讨价还价?你姐是客人,你姐还给我钱孝敬我呢,”
“我给她吃荷包蛋咋啦?有本事你也给我钱孝敬,我给你宰老母鸡吃!”刘氏怒道。
“老母鸡?”菊儿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看了眼趴在桌上,埋头只顾自己狂吃,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杨若荷。
菊儿一咬牙,上前去一把夺过杨若荷手里的面碗一把砸在地上。
“哎呀!”
在杨若荷的惊叫声中,菊儿又顺手把刘氏面前的敞口大碗给砸在了地上。
两只荷包蛋从刘氏的碗里滚出来,缠在一坨面条中间,外面的白色蛋白表皮破了,里面半熟的蛋黄液流了出来,格外的显眼,诱人。
三丫头和康小子再也忍不住了,两个人双眼冒光的冲了过去,顾不上地上脏,伸手就去抓那两只荷包蛋往嘴里塞。
因为面条是刚出锅的,加之荷包蛋又是裹在面汤最底下,温度还没散去。
康小子的嘴被烫到了,当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咧着嘴哭。
“好哇,这还真是咱的亲娘啊!”菊儿指着地上的荷包蛋,怒极反笑。
刘氏的脸也涨红了几分,下一瞬,她也恼怒了。
抬手照着菊儿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个死丫头片子,老娘拼死拼活把你生下来,还没享你的福呢就要被你编派?”
“这个家老娘说了算,老娘想吃啥就吃啥,没把你这多事的死丫头片子卖给人伢子换米粮,算老娘宅心仁厚,你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菊儿捂着火辣辣的脸,赤红着一双眼瞪着刘氏。
那眼泪,在眼窝里打转,打转。
菊儿使劲儿憋着,就是不让眼泪滚落下来。
“好,很好,打得好!”菊儿从齿缝间咬出这几个字来。
“打从今个起,你再没我这个闺女,我也不认你这个娘!”
撂下这话,菊儿扭头跑出了西屋。
菊儿刚跑到屋门口,跟从外面进来的杨华明撞了个满怀。
这几天下雨下得多,山里路太泥泞,不好走。
福伯便跟杨若晴这提议,要不歇息几日再上山,这不,杨华明就歇在了家里。
“一大早的,吵闹成这样,是咋回事啊?”杨华明抓住菊儿的肩膀,问。
菊儿抬起头来,那张红肿了的脸顿时暴露在杨华明的视线中。
“二闺女,你这脸是咋回事?谁打的?”杨华明急问。
菊儿扭头望了眼屋里:“爹不要我们,娘还打我们,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打从今个起,我不要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娘了!”
撂下这话,菊儿狠狠推开杨华明,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丫头,脾气咋这么大?嘿,是我的种!”
杨华明咧了咧嘴,扭头进了西屋。
“这是做啥?要翻天哪你们?”杨华明一眼扫过面前地上的狼藉,眉头皱了起来。
刘氏没好气的道:“还用问嘛?还不都是你那个二闺女做的好事?把我们的面条全给砸了!”
“砸了?”杨华明再次瞅了眼这地上,看到三丫头和康小子蹲在地上吃荷包蛋吃得嘴角周围都沾着黄颜色的蛋液。
又看了眼桌上的碗筷,以及那边正在舔舌头的飞飞,杨华明大概就猜到了一大半。
“你是贼婆娘,心眼偏到脚底板了吧?”
“偏心眼儿就罢了,还往自个碗里藏食,你说你,是人吗?”
杨华明抬手指着刘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
刘氏不服气,仰起头霸气回应:“这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事儿,关你屁事?”
“你的屋子在对面那个狐狸洞,你滚回去陪你那狐狸精吃早饭,管我们这里揍啥?多管闲事!”
“哈?我还不能管了?你也不看看是谁给你钱买这些面条和鸡蛋?”杨华明大声质问。
刘氏撇撇嘴,“对对对,你把面条和鸡蛋给了咱这孤儿寡母,把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给了那个狐狸精。”
“到底是谁的心眼偏到脚底板去了?你说?你倒是说呀,你个么良心的,你要天打雷劈……”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杨华明一声厉喝,吼住了刘氏。
“啥叫孤儿寡母?老子又没死!”
“你再跟老子叫一句天打雷劈,老子撕了你的那张乌鸦嘴你信不?”
自打大平被雷给劈了后,现在村里人平常斗嘴抬杠,都不太敢说‘天打雷劈’这四个字了。
顶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搞不好当真就在头顶听着呢,是真的会劈的呀!
杨华明忌讳这个,所以脸色特别的难看,一副刘氏要敢再开口,他就要动真格的样子。
第2667章 扶正
刘氏吓得不敢吱声。
杨若荷看到势头不对,赶紧抱起一旁的小闺女,又朝飞飞那打了个口哨。
正要撤,被杨华明叫住。
“大丫头,你等一下。”杨华明道。
杨若荷站定,绷着一张脸看着杨华明。
对这个爹,她也是没有多少感情的,自己怀孕生孩子过月子到孩子满月啥的,这个嫡亲的嘎公,都没露过面。
孩子现在都两岁了,也没见他有斑点表示。
“干啥?”杨若荷硬邦邦问道。
杨华明皱了下眉,显然也是对杨若荷这态度不满。
“我跟你说,你现在是老余家的媳妇,是老余家的人。”
“别有事没事往娘家跑,你来一回,娘家几个弟弟妹妹就要哭一回,搅得娘家不安宁,”
“你赶紧回老余家去,有闲功夫就多做点事儿,打理家务,伺弄下鸡鸭猪啥的,别老是瞎跑!”
听到杨华明一通话,杨若荷心里拔凉拔凉的。
但她什么都不想跟杨华明辩驳,只是冷冷看了杨华明一眼,便抱紧孩子喊上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子里,刘氏在那埋头收拾着桌上和地上的面条。
杨华明把三丫头和康小子拉起来,看着俩孩子跟花脸猫似的,杨华明心里一阵抽痛。
他再次痛恨的看了眼那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还在打饱嗝的刘氏,心里一万样的嫌恶和鄙视全都梗在喉咙口,没法说。
“不吃了,地上东西脏,吃了闹肚子。”杨华明对三丫头和康小子道
“来,跟爹来,爹给你们吃东西。”
杨华明一手一个牵着也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对面小娟那屋子。
刘氏扒在窗口望,看到这一幕,撇撇嘴。
“哼,假惺惺,做给鬼看呢?这些孩子们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喂他们还不如喂狗!”
刘氏一屁股坐了下来,把三丫头他们仨个碗里的面条合拢到一块儿,然后大口大口的扒拉了起来。
好歹也活了三十多年,好歹也经历过风风雨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儿也都做过。
至此,刘氏领悟到一个理儿。
靠天靠地靠娘家靠男人靠孩子?
全都靠不住。
一个女人,到最后能靠的只有自己。
娘家逢高踩低,男人薄情寡义,孩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谁都会背叛自己,唯独自己不会。
所以,一定要对自己好一些,该吃吃,该喝喝。
一个人,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就更不会拿你当回事了。
肚子是自己的,自己饿了自己晓得,吃,我吃。
怀着这样的信念,刘氏把碗里的面条吃了个底朝天。
对面屋子里。
杨华明领着两个孩子进门的时候,小娟正在屋角的那个小锅台前忙忙碌碌着。
为了防止油烟和烟火味儿,小娟特地在头发上包裹了一块帕子。
听到进门的动静,小娟抬起头来,看到这爷仨,小娟先是微微错愕了下,随即便笑吟吟迎了过来。
“三丫头,康小子,你们两个来啦?娟姨娘给你们做好吃的鸡蛋饼怎么样啊?”小娟俯下身来,亲切的跟两个孩子打招呼。
三丫头六岁多,康小子也四岁多了,两个小孩子听到鸡蛋饼,都同时吞了口响亮的口水。
小娟噗呲笑了声,越发显得亲和有爱。
这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杨华明心里颇为欣慰,为小娟的宽容和友善。
“你们两个先去那边凳子上坐一会儿,等会鸡蛋饼好了娟姨娘端给你们吃哈。”小娟又道。
两孩子不敢说话,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然后巴巴的看着小娟。
边上,杨华明对这两孩子的行为有点不满了。
“娟姨娘要给你们两个做吃的,你们咋也不说声多谢?太没教养了!”他道。
康小子张着一张兔唇,还是直勾勾看着小娟。
三丫头眨了眨眼,乖巧的道:“多谢娟姨娘。”
小娟微笑着又抚摸了下三丫头的脑袋:“乖,先带着弟弟过去那边坐着等啊,娟姨娘很快就好。”
小娟转身来了锅台这边接着揉面,杨华明跟了过来,站在小娟身旁压低声道:“娟儿,你真好,对我的两个娃这样好,一点都不像后娘,简直比他们亲娘还要好!”
听到杨华明这番夸赞,小娟侧眸瞟了他一眼,抿嘴笑了。
“他们亲娘对他们怎么了啊?这大早上,听到对面西屋就没消停过。”小娟一边揉面边道。
“方才我去屋门口,刚好看荷儿抱着孩子气呼呼的走,莫不是他们姐妹起了纷争啊?”
杨华明一摆手,“别提了,姐妹们本来就不咋和气,偏生摊上那么个稀里糊涂,又自私自利的亲娘。”
杨华明把西屋的情况跟小娟这一股脑儿的说了,说完,自己又是一脸的愤怒。
小娟也是满脸的惊诧。
“不是我挑拨离间,如果换我是夫人,我宁可自己空着肚子,也要一碗水端平。”
“怎么有这样的人,往自己碗底藏荷包蛋,让孩子们吃白水煮的面条?这心,也太狠了点吧?”小娟道。
杨华明摇头叹息:“娶了一个坏女人做媳妇,当真是要祸害三辈子人啊。”
“我爹娘,几乎就没享受到她一天的孝顺,”
“她对孩子们也不上心,这趟原本我爹娘是决计要休了她的,刚好赶上我们两个回来。”
“不想被悠悠之口所非议,说咱老杨家是那种贪新厌旧,薄情寡义的人家,这才没有休她。”
“但是我们夫妻情分是老早就断了的,即便从前在一个被窝里钻,那也是为了生娃,为了繁衍后代。”
“现在到了这个年纪,我是越发的讨厌她,别说碰了,多看一眼都烦。”
“娟儿啊,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晓得,我一直都没放弃过要将扶正的念头。”
“只要你帮我好好孝顺我爹娘,顺便照顾好孩子们,那你就是我杨华明的恩人,是我这辈子最发自内心想娶的女人!”
说到动情之处,杨华明甚至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小娟还沾着麦子粉的手。
两人深情对视。
这边桌旁,两孩子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个手握在一起。
第2668章 背负骂名
康小子年纪小,看不懂,只晓得把脏兮兮的手塞到嘴巴里啃着,巴巴的等着好吃的鸡蛋饼。
三丫头懂得一些,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心里想着,为啥爹和娘从没有这样手拉手眼对眼的时候呢?
每回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是大眼瞪小眼,不是争吵就是争吵,哎!
那边,杨华明破天荒的帮小娟塞柴火,热腾腾的鸡蛋饼很快就做好了。
小娟把饼装在碗里端给两个孩子吃,并温柔的对他们道:“以后到了饭点你们娘还没有给你们整吃的,就来娟姨娘这屋,娟姨娘给你们整,记住了吗?”
两个孩子赶紧点头。
小娟又温柔一笑,抬手摸了下他们两个的小脑袋,转身回了这边的小锅台边。
“四哥,我们也吃吧。”她道。
杨华明却是半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娟儿,你真是越发的贤惠了,对我的孩子们视同己出。”
“我打算过了,往后每个月在采药队领的工钱,我一个子儿都不给刘氏了。”
“三个孩子,咱自个养,刘氏让她自生自灭得了。”杨华明道。
小娟心里暗喜,脸上却露出了恐慌之色,连连道:“四哥,你这样说不给就不给不好吧?”
“虽然咱带着三个孩子,花销大,而且眼下最迫切的事是盖新屋子,”
“虽然夫人她没了你的接济,靠着那几亩田地的租子也能吃饱喝足,”
“可是,你这样不给她一个子儿的活水钱,还是会被她埋怨的,到时候闹到婆婆公公那里去,再跟村里人那里诉苦,摸黑你,”
“这可怎么办呢?四哥你的难处,别人不懂,可小娟懂呀,我舍不得要四哥背负这样的骂名!”她道。
看到小娟这样处心积虑的为自己着想,杨华明感动得一塌糊涂。
“娟儿,你不要担心,我才不怕呢。”他道。
“正如你说的那样,那几亩田地的租子都在她手里拽着呢,西屋三间房也都是她的,吃亏的人是我们才对。她有啥资格?”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等过完中秋节我们就盖新屋子,到时候也去村口那边盖,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搬进新屋子了!”他道。
小娟点头,满脸的感激,“太好了,终于要住上新屋子了,我做梦都想要自己的屋子,在屋子里帮你四哥你照顾孩子们……”
……
“晴儿,那边过来了一伙人,赶着马车,十几二十家人的样子,搞不好是棠伢子他们回村咯!”
杨若晴在池塘边洗菜的时候,有个大娘端着一盆衣裳过来,对杨若晴道。
“啊?是吗?我瞅瞅去。”
杨若晴于是起身爬上了塘坝朝大路那边张望,果真从清水镇那个方向过来了一队车马。
为首的是个男子,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因为隔得比较远,看不清楚眉眼五官。
但是那黑马,杨若晴觉得应该是马王,那骑在马背上的人绝对是棠伢子没错了。
“大娘,你先在我那地儿洗吧,把我的盆桶挪边上就行了,我先去接棠伢子他们,等会再来洗。”杨若晴兴奋的道,拔腿就朝那边跑去。
池塘里洗衣裳的其他妇人都听到了这话,好几个妇人当即也放下了手里的棒槌和衣裳,屁颠着跟在杨若晴后面跑上去了。
这趟去京城押货的运输队里面,也有他们的丈夫兄弟。
去京城,算上来回都快两个月了,一个个惦记得慌啊!
前面一路狂奔的杨若晴突然刹住了脚步,后面的妇人们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晴儿,咋不跑了呀?”有人问。
杨若晴道:“不对劲儿,好像不是他们。”
“啊?”众人惊讶,纷纷朝前张望。
杨若晴的视线落在为首的那个骑在黑色高头大马的人身上。
这些人,走得不紧不慢,全然不似运输队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而且,当他们往这边越走越近的时候,杨若晴也渐渐看清楚了,那黑马,只是外形有点像马王而已,却不是马王。
因为马王认识她,远远看见她都会打响鼻,以此来打招呼呢。
而骑在黑马马背上的男子,从下往上看,一双修长的腿蹬在马踏上,穿着一身大齐行商们惯常穿的衣裳。
绫罗绸缎,衣襟口和阔边袖口都用金线绣着铜钱的图纹。
墨发盘了起来,在头顶戴了一顶平顶四方帽,咋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两个字:铜臭。
但当杨若晴看到该男子的面孔五官时,她暗吸了一口凉气。
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涌了出来。
以至于站在路中间都忘了挪脚,还是边上一个嫂子把她拽到一边,并道:“晴儿你咋站路中间发呆啊?挡住了人家的去路呢!”
杨若晴回过神来,猛地抬头,刚好跟黑马背上那男子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那是强者与生俱来的眼神,纵使刻意用这带着铜臭气息的商贾服装,也掩盖不住那眸子里散发出的锐利。
“这位姑娘,我等是从北方过来的商贾,想跟姑娘打听个事儿。”
男子勒住了缰绳,让马在杨若晴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微微俯身,视线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杨若晴,道。
经过了方才那一瞬间的惊愕,此刻杨若晴已恢复了沉静。
“客人想要打听啥事?”杨若晴淡淡一笑,问。
这一笑,让男子锐利的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杨若晴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的打量。
“这位北方来的朋友,你到底想打听什么就赶紧问吧,这样盯着我一个妇人看,不太好吧?”
杨若晴接着又道,脸上略带几分愠怒。
马背上的男子怔了一下,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双手抱拳朝杨若晴这拱了拱。
“抱歉,是鄙人冒昧了,”他道。
“敢问姑娘,此处可是清水镇界内?”他又问。
杨若晴点头,“正是。”
“那再敢问姑娘,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叫长坪村的小村庄?眠牛山脚下的……”
听到这问,杨若晴还没来得及出声,边上的其他几个妇人笑出了声。
第2669章 世上就一人
有个大婶抢着道:“哈哈哈,小伙子,这事你问我们可就问对啦,”
“你瞧,那一片山望不到头的,就是眠牛山,眠牛山底下那一大片的村子,最大的那个,就是长坪村。”
“咱几个全都是长坪村的呢,哈哈哈……”
这边,杨若晴暗暗皱眉,这个大婶啊,嘴巴也是太快了一点吧。
底细一下子就掏了个精光,她是不晓得眼前这假扮商贾的人是谁吧?
这可是一个修罗,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啊。
这伙乔装后的商队,八成也是他的手下。
棠伢子不在村子里,要是这一伙人大开杀戒,屠村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单凭自己和那日松萧雅雪以及那几个侍卫,恐怕也救不下多少人!
咋办?定时炸弹啊!
“姑娘,前面那座村庄果真是长坪村么?”
高坐在马背上的年轻男子又跟杨若晴这主动询问。
杨若晴抬眼看着他,这个凌王,还真是多疑啊。
边上,先前说话的那几个妇人有点不满的嚷嚷了起来,“哎,我说小伙子啊,我们这些大妈大婶的,难不成还会忽悠你?”
“你要不信,就问晴儿,她可是我们村里正的闺女,她是不会撒谎的!”
“晴儿?”
年轻男子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眯了眯眼睛。
杨若晴轻咳了一声,一脸淡漠的对拓跋凌道:“前面确实是长坪村,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我也冒昧的问一句,敢问阁下你们来我们村,是要办啥要紧事不?我爹是里正。”
拓跋凌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有友人约了我在长坪村见面,我这趟是专门过来跟她会面的。”他道。
“哦。”杨若晴随口应了声,心中却想着,那个友人该不会是婆婆拓跋娴吧?
因为上回婆婆可是让自己捎带了一封信给拓跋凌。
信里面的具体内容,自己并没有看,因为私自拆看别人的信笺,是不礼貌的行为。
“晴儿姑娘,再冒昧的跟你打听一下,”拓跋凌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在杨若晴的面前。
杨若晴抬起头来,眼前的人,身形高大威猛,跟棠伢子差不多。
自己在女人堆中,这身高已经算是很出挑的了,可是站在他们面前,就显得有些单薄。
“打听啥?你说说看。”杨若晴很平静的问。
能在身高差距上带给她压迫感的,这世上就一个人。
那就是骆风棠。
其他所有人,都不能!
拓跋凌看着杨若晴,对眼前这个村姑眼中的沉稳大气,也是暗暗惊奇。
他十来岁就进了少林寺学功夫,跟武僧一起同吃同住,日子清苦,几乎不跟女性接触。
离开少林寺之后,直接投奔战场,协助义父平定北方大辽诸部,不归顺的,血战,血洗。
除了王府里几个伺候的侍女,他几乎是不近女色的,女人们也怕他。
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
眼前这几个大年纪的村妇,那是因为无知,所以无惧。
而这个叫做晴儿的村姑,他明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跟这些老村妇们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做灵气。
可是,这个有灵气的姑娘,却不怕他,好几次都敢跟他的眼神对视,这让凌王暗暗惊讶。
“我想跟姑娘打听下,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娴夫人的?”
“我是她的友人,这趟也是受她之邀前来长坪村探望。”他道。
果真是婆婆邀请的,婆婆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杨若晴暗暗心想。
边上,大娘大婶们听说是拓跋娴邀请过来的,她们再一次将长坪村人热情好客的特性给发挥得淋漓尽致。
“哎呀小伙子,你这可真是打听对人了,晴儿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娴夫人的儿媳妇呢。”
“儿媳妇?”
拓跋凌诧异的目光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长公主在信中只是说了自己如今暂居在此处,让他若是有疑问,可以亲自来面谈。
却从未听说过长公主有儿子啊。
而且,长公主是没有成婚的,上至大辽的皇室贵族,下至大辽的平民百姓都知道。
长公主毕生为了大辽,为了辅助幼帝,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
哪来的儿子和儿媳妇?
杨若晴看出了拓跋凌的猜测,她微微一笑,道:“没错,我确实喊娴夫人一声婆婆,但她却不是我亲婆婆,是我家男人认的干娘呢!”
拓跋娴和棠伢子之间的关系,现在还不到公诸于众的时候。
“这位大哥,既然你是我婆婆邀请过来的客人,那就是我的客人,来,我给你带路,这边请!”
杨若晴赶紧换了一副热情的表情,招呼着拓跋凌往前走。
……
拓跋娴和拓跋凌去了家里后院的一间比较僻静的堂屋里说话。
拓跋娴的守卫,以及拓跋凌带来的守卫都守在堂屋附近,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而杨若晴则一到家就赶紧将孩子们全都送去了隔壁娘家院子里,交给小花小朵去带着他们耍。
自己则跟杨华忠,骆铁匠,孙氏,王翠莲等几个坐在一起,谈论着这件事情。
对了,那日松和萧雅雪也都被杨若晴喊过来了,一起探讨。
杨华忠对大辽来人这件事情,很是高兴。
“娴夫人在我们长坪村这乡下小地方一住就是六年,实在是委屈她了。”
“如今大辽来人,说不定是接她回去继续做长公主的呢,他原本就是金枝玉叶,就不属于咱这种小地方,回去也好啊!”杨华忠道。
骆铁匠则是满脸唏嘘,吐出一口烟圈道:“她要是真回去了,这跟棠伢子不又母子分离了吗?”
“哎,可怜娴夫人半辈子都活在对儿子的日思夜想中,棠伢子也是从小到大想娘。”
“在忠义不能两全,哎!”骆铁匠摇头叹息。
王翠莲和孙氏也都各抒己见,四个长辈探讨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娴夫人到底是回去好呢,还是不回去好这个事儿。
而杨若晴和萧雅雪那日松三人,则都在沉默着。
四个长辈不清楚,可是这三个年轻人懂啊。
大辽如今是拓跋裕专政,幼帝是傀儡,也是拓跋裕死死拽在手里的一张王牌。
第2670章 其他的不要管
拓跋娴想要回去,没那么容易。
大辽那么多个部落,一部分见风倒,一部分迫于拓跋裕的淫威不得不妥协屈服,又或是忍辱负重。
剩下以杨若晴为族长的那一支,一直是死硬份子。
拓跋娴想要回去重掌大权,难度系数五颗星。
而且,拓跋凌是拓跋裕的义子这件事,杨若晴知道,那日松和萧雅雪也知道,甚至比杨若晴知道的还要早。
这些东西要是说出来,还不得把眼前的这四位长辈给吓坏咯。
“晴儿,既然是大辽来的贵客,你让咱不要过去打扰他们谈很要紧的话,那咱就不过去啦。”孙氏对杨若晴道。
“可这远客,又是贵客来了,怎么着也得好好置办饭菜来招呼呀,你说呢?”孙氏又问。
在孙氏这种最淳朴的村妇的心中,民以食为天,最尊贵的客人过来了,当务之急的事就是操办一桌丰盛的饭菜。
杨华忠赶紧道:“对对对,晴儿娘说的对,家里猪肉没了,我这就去镇上称肉,晴儿娘你先杀只鸡。”
骆铁匠也拔出旱烟杆子磕了磕,“那我就去鱼塘那捞几条大鱼添菜。”
王翠莲笑着道:“我就去菜园子里转转,摘点瓜果蔬菜啥的给大家伙儿下酒。”
杨若晴抬手,打断了四位长辈的安排。
“爹,娘,大伯,大妈,你们先别接着整饭菜,先听我说几句。”杨若晴终于出了声。
“我这会子把你们都召集起来,不是要商量咋样来接待和招呼的事,这些事情,有我和雅雪他们去做就行了。”杨若晴接着道。
“我找你们过来,是要跟你们打个响声,跟你们慎重叮嘱下,”
“这段时间,你们都尽量别去隔壁我那院子,因为过来找我婆婆的那个人,不简单。”
“而且,很多事情你们也不清楚,我不想跟你们说,因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还涉及到大辽皇室的一些秘密。”杨若晴道。
杨华忠四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慎重起来。
孙氏有点担忧的道:“晴儿啊,我们不打听这个过来的年轻人的身份,不让你们为难。”
“我就想问下,他不会伤害你婆婆吧?不会有危险吧?”
杨若晴摇头,“有我们几个在,会保证我婆婆的安全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叮嘱你们这段时间尽量少去我那院子,也不要往那个年轻人跟前凑,去热情招呼啥的,一概不要,你们该做啥做啥,其他的不要管!”
“要是村里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是阎槐安生意上的朋友,过来这边看看,寻找商机。”
“其他的,一概不要多说,就算是我爷还有嘎公他们问,都不能吐露半个字,明白吗?”杨若晴再次问。
杨华忠四人连连点头。
“晴儿你放心吧,我们这四个老的,不能帮上你们啥忙,至少也不会扯你们后腿!”骆铁匠当即拍着胸脯下了保证。
其他三人也都是很坚定的点头,杨若晴这才放下心来。
四个长辈散了,各忙各的去了,留下杨若晴和萧雅雪那日松三人在那接着琢磨着事情。
“先前当着几位长辈的面,我不敢多说,怕他们惶恐。”那日松道。
“这个凌王,就是拓跋裕那个逆贼的义子,师从少林寺,这几年跟着裕王平定北方诸部。”
“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数以万计啊。”
“而且,他的战斗力,可以说在北方大辽,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蝉联那达慕大会魁首的那两年,也正是因为拓跋凌人在少林寺,不然,论单打独斗,我还真没那稳赢的信心!”那日松一脸凝重的道。
萧雅雪点点头,“虽然我对那个拓跋凌不熟,可是,我清楚那日松的战斗力。”
萧雅雪这话一出口,那日松就有点尴尬了,却又不敢呵斥萧雅雪。
杨若晴也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这两口子都是练家子,有事没事在一起都能从嘴皮子上的争吵上升为干架。
武器也由锅铲擀面杖上升为刀剑,隔三岔五就在自家小院子里打个乒乒乓乓。
一开始隔壁邻居都吓到了,都来劝,后来,都淡定了,习以为常了。
因为打完之后,这两口子不出半个时辰又能腻歪到一块去。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这边,萧雅雪的声音再次传进杨若晴的耳中:“能让他说出这番认输话的,以前也就你们家风棠了,现在,又多了个拓跋凌。”
“这个拓跋凌,想必也只有风棠才能跟他对刀了,我们三个加起来,能跟他打个平手就不错了。”
那日松瞪了萧雅雪一眼,“打打打,都是孩子娘了,净想着打?”
“孩子娘咋就不能打了?”萧雅雪反问。
那日松黑着脸道:“你在家里跟我这打打闹闹的也就罢了,不会伤筋动骨。”
“你去跟那个拓跋凌打打杀杀,人家会跟我一样让着你么?”
“人家那战斗力,不是说说的,就你那花拳绣腿,你能在他手下过三招我服你!”那日松道。
萧雅雪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立马撸起了袖子竖起了柳眉:“那日松你个狗日的还瞧不起人了是吧?信不信我这就去切磋给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花拳绣腿!”
杨若晴赶紧拦住萧雅雪,“那日松跟你开玩笑的,他没瞧不起你,是关心你,在乎你,你听不明白?”
那日松的脸更加黑了,道:“这北方老娘们脑子里进水了,听不进好话歹话!”
萧雅雪涨红了脸道:“好啊,儿子都要打酱油了,现在又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那成,这地儿是南方,你去找你的南方姑娘呀!”
那日松气得脸都青了,跺脚,“没法跟你沟通!”
杨若晴一边扭头瞪那日松,“你不会说那些关心的话就少说,也别地域黑,南方北方都一样。”
然后,又转过身来接着安抚萧雅雪,“那日松是真心在乎你,你现在不比从前,都是孩子娘了。”
“冒冒失失就去跟人家打打杀杀,那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了哪里,你儿子咋办?”
第2671章 一把尖刀
“那日松,你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杨若晴又问。
那日松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这下,萧雅雪也不闹腾了。
“那日松,你那张嘴是狗嘴,啥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味儿了,你还是少说话吧!”萧雅雪也对那日松道。
这眼神,这语气,显然是气消了。
萧雅雪就是这样一个人,火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火爆直爽的北方女人,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那日松听到自己媳妇好了,自己也不敢再恼了,脸上赶紧堆满了讨好的笑。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这狗嘴吐不出象牙。”
“只要你明白我的心,就够啦,在棠伢子回来之前,咱们仨都别轻举妄动,”
“不然,被牵连的都是我们身边这些手无寸铁的亲人朋友!”他道。
萧雅雪赶紧点头。
没错,自己现在有儿子了,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萧雅雪连连点头。
杨若晴思忖了一番,道:“放心吧,我也不会轻举妄动,但必要的防备咱还是要有,”
“毕竟,这个凌王是拓跋裕的义子,而拓跋裕,是逆贼!”
那日松点头,他一脸正色道:“我会叮嘱我带来的那一支侍卫们加强防范!”
暂时也摸不清拓跋凌此行到底什么目的,需要晚些时候等他跟拓跋娴结束了聊天后,方才知道。
所以这当口也探讨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萧雅雪又有些惦记留在家中睡觉的儿子。
夫妇两个便跟杨若晴这辞行,先行回家去了。
这边,杨若晴也来到院子里,站在不远处看着宝宝和大志玩耍。
如果没有猜错,凌王此行八成是跟他的身世有关吧?
因为她当初去雁门关那里的时候,婆婆拓跋娴交给她一封信,让她想办法送到拓跋凌手里。
婆婆没透露太多,只说拓跋凌是养子,而那封信,跟他的身世有关系。
拓跋凌此行,极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而来。
……
“娘,拓跋凌过来,目的是啥啊?”
杨若晴有些紧张的询问拓跋娴,“他过来了这里,该不会把您在这里的消息走漏给拓跋裕了吧?”
拓跋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晴儿你放心,绝对不会。”她道。
“娘就这么笃定?”杨若晴又问。
拓跋娴道:“虽说今日是我第一回见到成年后的拓跋凌,也是头一回跟他交谈,”
“但是从这个人说话来看,他虽然不及左君墨和沐子川那般少年老成,”
“但身为武将,他的头脑很冷静,也是个心里有城府的人。”拓跋娴道。
杨若晴松了口气,点点头:“既然娘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婆婆看人的眼光,杨若晴还是相信的。
“拓跋凌是过来询问跟他生世相关的事情。”拓跋娴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绪拽了回来。
她赶紧端坐了身形,一眨不眨的看着拓跋娴,等待她的下文。
拓跋娴端起手里的茶碗,用碗盖轻轻拨弄着上面漂浮着的茶叶。
这茶叶,不是什么昂贵的茶,而是村后山里的野茶。
谷雨前后采摘回来的,自家家里做的茶,祖祖辈辈都是喝这茶长大的。
拓跋娴来了的这几年里,也喝习惯了,有点淡淡的涩,亦如人生。
“拓跋凌的真实身份,根本不是大辽武士的流落到了大齐的后代,他是真正的大齐子民。”拓跋娴接着道。
“啊?”杨若晴挑眉。
拓跋娴接着道:“他是拓跋裕在一次乔装南下大齐的时候带回去的,”
“因为拓跋裕要给拓跋凌上皇室宗亲的族谱,这对我们拓跋一族来说,是非常慎重的事情。”
“但因为拓跋裕对大齐有功劳,加之他在占卜的时候,长生天暗示他命中会有一劫,”
“必须要找到一个贵人,而且要跟那个贵人结为极其亲密的关系,方能逢凶化吉。”
“拓跋裕便坚持说那个贵人正是他收养的义子拓跋凌,为了顺应长生天的指示,拓跋裕来求我,希望我能通融一番,”
“只有让拓跋凌的名字记入了族谱,这样的父子关系便是最亲密的关系,才能助他逃过一劫,逢凶化吉。”
“才能……更加忠心却无后顾之忧的为大辽效力。”
“那时候,我父王刚刚驾崩了,我辅佐我兄弟掌政。”
“我们姐弟实在是举步维艰,需要拓跋裕的鼎力相助,我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要求。”
“但为了皇室的安危,我还是私下派了人来了大齐,暗中调查拓跋裕跟他那个义子的事情。”
“原本,我是不想说出来的,因为这一切跟我无关,我没必要去对别人的恩怨过节横加一脚。”
“但我没想到,正是拓跋裕当年带回来的这个义子拓跋凌,如今却成长为大辽第一战神,”
“不仅对大辽,对大齐也是一种威胁,所以,我不得不将拓跋凌召唤过来,告诉他一些他有必要知道的东西!”拓跋娴道。
杨若晴听得极其认真,眼睛更是一眨不眨。
“娘,拓跋凌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方便告诉我么?”她问。
“如果不方便,我就不听,我只想确定他这趟过来,不会对娘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杨若晴又道。
拓跋娴看着杨若晴,欣慰一笑。
“我如今就是一个含饴弄孙的老太婆,他杀了我,也没有多大的成就感。”
“何况,拓跋凌这个人,从跟他的言辞交谈中,我感觉他对大辽,应该是怀着一颗忠心的。”
“对他义父,从前也应该是绝对的忠诚,还夹杂着抚育和栽培的恩情在。”
“但以后,当他自己去证实了我说的那些东西后,有些事,可能就会有所改变了。”拓跋娴道。
杨若晴点头。
“年前我去雁门关,奉娘的吩咐混进了他的军营。”
“这个人,是个武痴,因为立场和阵营不一样,不然,我感觉他真的是国之栋梁。”杨若晴道。
拓跋娴道:“正因如此,拓跋裕才器重他,有意将他培养成自己的一把尖刀。”
“但当这把尖刀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正是被自己敬仰着的义父给杀害,这刀口,可能就要转向了!”
第2672章 死无对证
“咋?凌王的爹娘是他的义父杀的?”杨若晴惊讶得睁大了眼。
这种狗血的东西,在很多电影桥段里看过啊,没想到现实中,还真的会上演。
拓跋娴点点头:“拓跋凌原本姓曹,是颍川曹家的一条分支。”
颍川曹家?
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杨若晴心想,这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拓跋娴似乎看出了杨若晴的困惑,微微一笑道:“在你们大齐,有几个声名显赫的大家族,颍川曹家就是其中之一。”
杨若晴明白了。
这颍川,是个地名。
颍川那边地方有姓曹的,祖上出了很有名望和作为的先祖,然后家族里的同姓子弟也争气,一代代一辈辈的致仕或者从军或者经商。
总之,在每一辈里都出了当时很有名的人物,所以才能撑起一个大家族来。
就好像老杨头以前经常挂在嘴边,说自己是弘农杨家的后人。
只不过弘农杨家是前朝的望族,到了大齐,改朝换代之后早就没落了。
“娘,你接着说。”杨若晴道。
拓跋娴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拓跋凌本名曹凌,其父是颍川曹家的一条旁系分支。”
“原本的旧宅在大齐南边的濉溪郡,濉溪郡的规模应该跟庆安郡差不多大。”
“他亲爹叫曹宽,是当地出名的富商,可谓富甲一方。”
“他娘亲,是当地乡绅的女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是濉溪郡的第一才女加美女。”
“在曹凌六岁那年,拓跋裕乔装南下,途径濉溪郡。”
“我派去的人,没有调查到拓跋裕到底有没有跟曹宽接触,但拓跋裕在濉溪郡逗留了十日。”
“也就是在那十日内,曹家突然遭遇了一场大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所有的家产付之一炬,曹家上下几十口人,除了后来存活下来的拓跋凌,其余人等全部葬身火海。”拓跋娴道。
杨若晴蹙眉,“世上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那把火,是拓跋裕放的?”
拓跋娴沉声道:“我派去的人,在大火之后的废墟里找到了两具没有完全烧焦的尸体,都被抹了脖子!”
“啊?”杨若晴倒吸了口凉气。
“这么说,拓跋裕先派人把曹家的人全杀了,最后再放火,毁尸灭迹,制造成火灾的假象?”她问。
拓跋娴道:“虽然我的推测跟晴儿你一样,可这事儿,都过去了快二十年了,死无对证!”
杨若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拓跋裕,还真是一个阴狠毒辣的人啊,既然能做出灭门的事情,
那么,灭门之前,曹家的那些女眷们,包括那位濉溪郡第一才女加美女的凌王的娘,保不齐都经受了一番凌辱。
娘希匹的!
虽然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强大,你掠夺别人的性命,但请让人有尊严的死去。
别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挑战做人最底最底的底线啊!
“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些尸体不会撒谎的,”杨若晴道,
“事情的真相,应该就是我们推测的那样,先杀,再毁尸灭迹。”
“如果真这样,那么拓跋凌的存活下来,并非幸运,而是从一开始这就是拓跋裕布下的一个局,拓跋凌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儿,任由摆布罢了。”杨若晴又道。
拓跋娴轻轻点头。
杨若晴又问她:“娘,那之前你跟拓跋凌聊天,你有没有把这些都告诉他?”
拓跋娴淡淡一笑,道:“此番我专门约他过来,目的就是要告诉他这些,自然不会隐瞒。”
“那他信吗?”杨若晴又问。
拓跋娴摇头:“半信半疑吧。”
“看他的样子,确实是震撼到了。”
“但比起抚育了他十几年的义父拓跋裕,我这个长公主不过是他眼中的一个政敌。”
“我的话,他可能会觉得是在故意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甚至策反他。”
“没错,我确实是要策反他,这是人之常情,而且我还是光明正大的策反。”拓跋娴道。
杨若晴表示赞同拓跋娴的话。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道。
“一个人,最起码要清楚自己从何而来,又该往哪里去。”
“更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人儿效力。如果你拿性命去效力的那个人是你的杀父仇人,还愿意被利用一辈子吗?”杨若晴道。
“即便拓跋凌现在对娘你提供的情报存疑,但是,这颗疑惑的种子我们已在拓跋凌的心底种了下去。”
“他如果半点不为所动,就不会乔装成商人大老远过来找娘你了。”
“咱不急,咱的目的就是播种,等待这颗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他自己,会沿着娘你提供的线索去查的!”
“我们说的不算,只有当他自己去查出了真相,他自然就会有动作,除非,他不是人,是一个为了功名利禄能抛弃一切的狗!”
不对,狗还不嫌家贫呢,有的人不如狗!
“拓跋凌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拓跋娴喃喃道。
“我感觉得出,他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罢了,这事儿到此,我该做的也都做了,接下来不多说,等待变数吧!”她又道。
杨若晴连连点头。
“那他有说啥时候离开长坪村吗?”杨若晴又问。
拓跋娴道:“没说。”
杨若晴道:“那回头我去探下他口风,我可不想招待那么多人,浪费粮食事小,总觉得不踏实。”
拓跋娴想起一事,问杨若晴:“上回你去送信给他,岂不是打过照面了?他这回过来认出你了吗?”
提到这个,杨若晴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来。
“娘,你绝对放心,你媳妇我的易容术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
“再说了,我上回混进他们军营,可是小兵打扮,男儿身呢!他拓跋凌再火眼精金也认不出我来!”
拓跋娴松了口气,“那就好!”
“对了,风棠几时到家?”拓跋娴又问。
杨若晴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日子,眼底露出一抹激动:“应该也就这几日了。”
第2673章 有点那啥
拓跋娴道:“上回雁门关风棠挂帅征讨拓跋凌,拓跋凌会不会认出风棠来?”
杨若晴怔了下,道:“照理……不会的。”
“因为他们都还没打照面拓跋凌就撤兵了。”
“不过棠伢子在关内带领一千伙房军全歼大辽混进关内的那两千骑兵精英的事情,拓跋凌应该是知道了。”
“所以骆风棠这个名字,拓跋凌应该知道。”
“我建议,我们尽量喊他棠伢子,不要提军营和全名的事,让拓跋凌以为娘你的干儿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但如果他有心,跟村人那里打听到了棠伢子的将军身份,咱就跟他当面锣对面鼓。”
“毕竟这里是长坪村,不是战场,咱过咱的居家日子,而他也是乔装南下,瞒着拓跋裕的,并不是带兵过来打仗。”
“所以,倘若真晓得了棠伢子的真实身份,咱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
“凌公子,你的夜饭我给你送屋里来啦,请问方便进来不?”
杨若晴拎着一只食盒,站在拓跋凌的屋门口,抬手轻叩了几下门。
“吱嘎!”
屋门随即就开了,拓跋凌站在里面,看到杨若晴,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在你家叨扰,还要劳烦你亲自送饭菜过来,实在抱歉。”他道。
杨若晴勾唇,“你是我婆婆的客人,就是我家的客人,不用客气。”
然后,她直接拎着食盒就进了屋子,径直来到桌边,打开食盒盖子把里面的饭菜一碗碗的拿出来放在桌上。
“听我婆婆说,你是从大地方过来的,呵呵,我们这乡下小地方也没啥好吃好耍的。”
“不过,这些菜都是咱庄户人家自己种的,干净,吃的放心。”
杨若晴把饭菜摆好后,转身对身后跟了过来的拓跋凌道。
拓跋凌淡淡一笑,又一次抬手抱了个拳对杨若晴道:“多谢嫂子的款待。”
“嫂子?”杨若晴怔了下。
“我今年二十,我男人二十四,敢问凌公子你几岁啦?”她问。
被一个看起来年纪就比自己大,还如此牛高马大的人喊嫂子,有点那啥。
拓跋凌道:“我今年也刚好二十四。”
“几岁生的?”杨若晴又问。
拓跋凌道:“我义父说,我是十月生的。”
杨若晴释然一笑,“虽然我年纪比你小,不过我家男人比你大一个月,他九月的,你喊我一声嫂子也可以。”
拓跋凌笑了笑,“过来叨扰了半日,也没见你夫君,冒昧问一句,他不在家么?”
杨若晴道:“我家也是做点小生意的,他最近出了一趟门,这几天就回来了。”
拓跋凌‘哦’了声,视线落到桌上的菜上面。
板栗烧鸡,红烧鲫鱼,凉拌黄瓜,丝瓜条炒鸡蛋。
一碗冒着尖儿的白米饭,此外,还有一只小碟子,小碟子上面摆着几块一看就辣的豆腐乳,上面浇着亮晶晶的芝麻油。
五脏庙顿时就被勾得翻江倒海起来。
“趁热吃吧。”杨若晴一眼就看出了拓跋凌的状态,笑容灿烂的招呼着。
拓跋凌点了点头,于是坐了下来。
他刚抬起筷子,杨若晴又问了:“我们庄户人家不懂那些礼仪啥的,不过大家都是直来直去有啥说啥。”
“冒昧的问一句,凌公子你这趟过来,打算在我家住多久?”
“哈哈,我不是要驱赶你啥的,就是想了解下,好做安排,毕竟,你这哗啦啦的带了一支商队呀!”
听到杨若晴的话,拓跋凌刚抬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杨若晴,脸上表情不变,心里面却有了一丝厌恶。
村妇就是村妇,就算长相还不错,但粗俗就是粗俗。
“我来这边拜访娴夫人,见这里风景还不错,打算逗留个十天左右。”
“啊?十天啊?”杨若晴假装惊讶,还下意识抬起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这副小家子气,顿时让拓跋凌的眼底掠过一丝错愕,随即便是厌恶。
“放心,不会白吃白喝的。”拓跋凌淡淡一笑道,从身上取出一只金元宝放在桌上
杨若晴怔了下,顿时就笑了。
眼睛盯着那金元宝看,一副挪不开眼的样子,脚下却站在那里并没有去拿那个金元宝。
“哎呀,凌公子你这是做啥嘛?咱虽然是庄户人家,可也不缺那几顿饭的钱。”
“不过,那你们十几号人的衣裳啊,床铺啊啥的,那我也得去布置布置……”
拓跋凌抬手,打断了杨若晴的话。
他又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来。
那银票上的面额是一百两。
“在来的路上,我也了解了一些你们这里的风土人情和物价水平。”
“你们六口的庄户人家,通常三两银子就可以满足全年的花销。”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我们一行十五个人,在你这里住十天。”
“劳烦你在这十天里多担待。”拓跋凌耐着性子道。
从来没想过看起来这么清秀又有灵气的年轻媳妇,这么贪财,骨子里的小家子气真是不因外表而改变。
有点失望。
杨若晴笑得一脸的缠烂,“哎呀,凌公子当真是大手笔,这阔气的,我还真是头一回看到。”
“既然凌公子这么关心我们这边的百姓营生,一个家庭一年花销多少都了如指掌,小妇人不才,也来算一笔账哈。”
杨若晴掰着手指头,开始算给拓跋凌看:“一百两银子维持十天的吃喝拉撒的花销,那一天就是十两银子。”
“一天吃喝拉撒的是十五个人,也就是说,每个人每天的花销标准不到一两银子,六百钱,对吧?”
听到杨若晴这番账,拓跋凌愣了下。
杨若晴变戏法似的从后腰拔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算盘,一撩裙摆直接在拓跋凌的面前坐了下来。
秀气,芊细的手指灵巧的拨弄着算盘,发出一连串极赋节奏感,又清脆好听的声音来。
“猪肉目前瓦市是十五文一斤,土鸡是自家养的,三斤多重的母鸡三十文钱一只,鲫鱼七文钱一斤,”
“你们十五个人,都是青壮年汉子,一日两顿正餐,十斤猪肉,四只土鸡,六斤鲫鱼的荤菜需要吧?”
第2674章 带着人滚蛋
“如果你们吃腻歪了猪肉,还得还牛肉和羊肉。”
“牛肉羊肉在咱庄户人家那可稀罕了,牛肉最起码得八十文一斤,还是水牛肉,煮熟端上桌一斤能有三两就不错了。”
“十五个人,水牛肉最起码得三四十斤,羊肉也差不多的价。”
“除此外,你们还得喝酒吧?”
“十五号人的衣裳,我一个人一双手可洗不过来,我家可没那条件请丫鬟,我还得拿去村里找人帮我洗,那也得给钱吧?”
“除此外,你们虽然是我婆婆邀请来的,我给我婆婆面子,事情办完了我可以免费招待你们两天。”
“但后面可不行啊,你们这呼呼啦啦一大堆人住在我家院子里,搞得我家里的其他人都行动不便。”
“这么一通算下来,啧啧,凌公子,你这一张银票有点单薄啊!”杨若晴道。
拓跋凌听到此处,眉头大皱。
“晴儿姑娘,亏得我还喊了你一声嫂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如此……”
“哎呀凌公子你别气恼嘛,体谅下,我们庄户人家过日子不容易,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的。”杨若晴赶紧道。
“你这不是精打细算,你这简直比黑客栈还要黑!”拓跋凌道。
杨若晴一脸冤枉的样子。
“凌公子,你是从大地方来的,一掷千金所以做大事不拘小节。”
“可我们这是庄户人家啊,我家男人去跑一趟生意也就赚个几十俩银子。”
“别看我们家这院子是村里最阔气的,可这盖院子拉下的债务还没还上呢。”
“我婆婆人好,邀请你过来,我也乐意招待,瞧瞧,这不好吃好喝的给你送屋里来了嘛。”
“只是我婆婆不当家,不晓得这柴米油盐贵,你们要是小住个三两天,那我肯定不算这些小气吧啦的账。”
“你们这要待个十天半个月,那我可吃不消啊,而且,这段时间农忙啊,”
“田里的稻谷,地里的棉花,还有绿豆芝麻花生菜园子里的菜,全都到了收获的季节。”
“你们这么多人在我家住着,我实在是照料得心力憔悴,你说你们再白吃白喝还让我洗衣裳料理屋子,那我岂不要累垮掉?”
“所以,你们要实在觉得在我家住的委屈,就去清水镇找家客栈吧!”杨若晴道。
没错,跟他扯了这么久,一副小家子气的守财奴样子,
目的就是要让拓跋凌嫌恶,然后带着人滚蛋,离开长坪村!
果真,拓跋凌抽身而起。
“这饭我也不吃了,劳烦晴儿姑娘你收起来吧,我没动筷子,你不至于跟我收钱吧?”他道。
杨若晴讶了下,“为啥不吃啊?”
拓跋凌道:“我去镇上客栈落脚,这钱,花的也心里舒坦,告辞了!”
看着拓跋凌带着他的那十几票人浩浩荡荡消失在大路的尽头,杨若晴开心得差点蹦起来。
耶,终于把这个危险人物给恶心走了,哈哈哈,看来自己还真是厉害呀,给自己点个赞!
“晴儿,你可真是厉害啊,这样都行?”
萧雅雪站在杨若晴身旁,看着那大路尽头都快要看不见的队伍的影子,忍不住咂舌。
“拓跋凌估计一路都在骂你吧,身在他那个高度,身边接触的人估计就没有一个拿算盘跟他算伙食费的,你是第一人了。”萧雅雪又道。
杨若晴满头黑线,“哎,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嘛,形象尽毁呀,不过,只要能把他打发走,我乐意毁形象!”
回到屋子里,拓跋娴正在那里陪着骆宝宝和大志玩耍。
杨若晴走了过来,对拓跋娴道:“娘,都走了。”
拓跋娴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杨若晴:“这一回,我唱白脸你唱红脸,你背黑锅了。”
杨若晴无所谓的笑了笑,并摆了摆手:“娘你说的哪里话呀,您是长公主,有自己的尊严和体面。”
“那种小家子气的事我来做,我不怕做那个恶人,反正我是村妇一个。”
“再说了,娘的目的是邀拓跋凌过来把事情告诉他,娘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何况,拓跋凌这个人现在的立场和身份,就是我们大齐的敌人,是个危险人物。”
“在雁门关那里,他不知道杀了多少我们大齐的百姓,掠夺了多少粮食牛羊呢。”
“把他撵走,我巴不得。”杨若晴道。
撵走了,过几天棠伢子回来了,就不怕露馅了。
让他赶紧去循着拓跋娴提供的线索找寻他的身世真相吧,去忙起来吧小伙子!
……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后,骆风棠他们的运输队终于回村了。
运输队回村,这股子动静对于村里大多数人家来说,其激动和欣喜,不亚于过年。
为啥?
因为这年头交通极其不便利啊,没有飞机没有高铁,甚至连大马路都木有。
所谓的官道,也只是做了一些平整或者铺砌了石板之后的路,长途跋涉个上千里,还都是靠马的脚力,
一路穿洲过郡,经过树林和山野河流,不知道要遇到些什么人,发生些什么事。
地头蛇,强盗,山贼,蛮横的当地村民……
一切都有可能。
所以去一趟京城,来回耗时两个月,对于大家来说,就是出去冒险了。
脑袋是别在裤腰带上。
看到家里的丈夫兄弟儿子安然归来,运输队成员们的家属们的心也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一个个找到自家的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晴儿,这些东西我们收拾就行了,你和棠伢子肯定也有好多话要说吧?你们也回屋去吧。”
杨华忠对骆风棠和杨若晴道。
小两口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同时都红了。
“好,那就劳累岳父了,我们等会再过来。”骆风棠道。
杨华忠微笑着点头,“你娘去杀鸡去了,等会夜饭烧好了,我让小安过去喊你们。”
“好!”
刚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骆风棠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杨若晴。
“晴儿!”
他紧紧把他箍在怀里,埋下头去亲吻她的脖子和耳垂。
“咯咯……痒死了啊……”
第2676章 不一定是真的
“哈哈哈,准确意义上来说,不是被撵跑的,是被我吓跑的。”杨若晴又道。
“谁啊?”骆风棠问。
杨若晴道“拓跋凌!”
骆风棠也是一脸的震惊和错愕,他坐起了身问她:“大辽的那个凌王?”
杨若晴点头:“对,拓跋裕的义子,带兵进逼雁门关的那位。”
骆风棠更加错愕了,神色之间带着些紧张:“他怎么来了咱家?你们……都还好吧?”
杨若晴抬手握住他的手:“你放心,他这回是乔装过来的,就带了十几号人假装商队,主要还是你娘叫过来的。”
“到底什么情况?我娘她难道不知道拓跋凌是个何等危险的人物吗?”骆风棠更加的不解,声音也有些急切。
“我不在家,假若那个拓跋凌起了杀心,你们这一个个太危险了!”
他都不敢往下想!
杨若晴道:“娘做事,自然有她的考虑,你放心吧,这里可是大齐,拓跋凌功夫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
“而且他过来也是有他的目的的,比起我们,估计他更不想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动向,自然不会闹事。”杨若晴道。
然后,三言两语将关于拓跋凌身世的事情告诉了骆风棠。
听完这些,骆风棠的惊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倘若当真如此,那拓跋凌还真是个可怜人。”他道。
“认贼做父,被所谓的义父当枪使,换做任何但凡有点血性的,都不能忍!”他道。
杨若晴点头,表示认同骆风棠的话。
“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在长坪村乱来,可留他在咱家,我总觉得不踏实。”杨若晴接着道。
“所以我就故意做出一副小家子气守财奴的样子,把拓跋凌狠狠恶心到了,他估计是一路骂着我走的,哈哈哈……”她道。
听到杨若晴说的当时打着拓跋凌的面敲着算盘算账的事,骆风棠都能想象出那个场景肯定很滑稽。
他也忍俊不禁,抬手揉着杨若晴的头发,眼底却又都是赞赏。
“所以说,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他道。
“拓跋凌只看到了你故意做出来的那个守财奴样子,却没有看到你在别处大方仗义的一面。”
我家晴儿是最热情好客的了,这院子里,不管是杨若兰和阿豪夫妇,还是萍儿和花花,
亦或是周旺哥和小环他们一家三口……
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是谁拉他们一把的?
晴儿!
老杨家从前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四叔五叔大堂哥兄弟几个,要么土里刨食勉强果腹。
要么落魄沮丧,要么在码头扛大包卖苦力……
是谁给了他们机会,手把手的教他们打理生意,盖学堂,让大堂哥有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
晴儿,还是晴儿!
如果这些都只是对自己身边亲戚朋友的施恩,那么,放眼村里。
采药队,运输队,鱼塘,养猪场……
都在招人,都在给村里,隔壁村子里那些吃不饱饭,勤劳,可却缺乏机会的乡亲们提供差事,让他们能够有来活水钱的路子。
更远一些,洪涝的时候,她排除万难,带领大家修河堤,挖池塘,创造出如今福泽十里八村的‘长藤结瓜’的水利模式。
瘟疫来的时候,她一遍遍的研究和尝试对抗瘟疫的药,将自己的性命置之脑后进入灾情严重的余家村。
跟那些被隔离的,只能等死的病患们一起,近身照顾他们,观察他们。
最近的一回,一些别有用心的商人借着北方战事的风声,囤货居奇,故意制造动乱。
也是晴儿巧施妙计,暗中调度米粮物资,将家里压粮仓的都弄出来了。
跟黑心商人们斗智斗勇,最终化解了危机,让这一带的老百姓们,不至于饿死街头。
这就是他的妻子,他的晴儿。
“棠伢子,你咋不说话了呢?”杨若晴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骆风棠回过神来,只见杨若晴正仰着头看他。
“棠伢子,你做那样形象尽毁的事情,你……不会生气吧?”杨若晴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给自己挣面子,都希望两个人在一起能够魅力加成……
杨若晴的这个念头才刚刚在脑子里生起,骆风棠就笑了,并打断了她的话。
“真是个傻丫头,说的啥傻话呢?”他道。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巴不得你这样,又咋会生气?”他问。
巴不得……
杨若晴睁大了眼,清澈黑亮的瞳孔里写满了困惑。
骆风棠笑着俯下身来,亲吻了她的额头。
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男人也是有小心眼的,我可不想自己又多个劲敌,左大哥,子川,齐星云……已经够我应付的了!”
听到这话,杨若晴怔了下。
当意会过来是啥意思后,她有点羞恼,抬手就拧了下他的手臂。
当然了,是舍不得用力的,就那么轻轻的拧了一下。
嗔道:“你瞎说啥呀,他们两个都是我干哥哥,一个是跟我八竿子打不着遍儿的王爷!”
骆风棠道:“我自然晓得我家晴儿心里就我一个,可管不住他们稀罕你啊!”
“谁让我家晴儿这么好呢,嘿嘿……”
第2677章 全都是你的
她所有的抵抗全都化作了温柔的迎合。
“傻瓜,我是你的,晴儿是你的,身子,心,全都是你的!”
她柔软的双臂主动缠上了他的肩膀,他抱紧她,一个翻身再次压了下去。
帐子落下,衣物被一件件的丢了出来,大大的绣床重新开始了剧烈的摇曳,诉说着这对爱人的缠绵……
……
骆风棠回来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平静中,迎来了这一年的最后一波农忙。
披星戴月的捡棉花,收拾各种农副作物。
菜园子里吃不完,又快要因为季节的缘故而谢幕的各种蔬菜瓜果,被妇人们拾掇起来,
该捞的捞,该腌的腌,该晒的晒。
在下半年这几个月里,这些东西都将是庄户人家用来下饭的菜肴。
杨若晴也忙着跟王翠莲和孙氏她们一块儿弄腌菜,来了这个世界后,她教会了她们很多东西,也从她们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瞧瞧,这后院一排排的坛坛罐罐里的腌菜,好多都是她亲手弄的。
很有意思的。
“晴儿,过来搭把手。”那边,孙氏在喊。
杨若晴扭头一看,只见孙氏拎着一只菜篮子,菜篮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大个头的鸭蛋。
杨若晴赶紧过去帮着孙氏将那被鸭蛋重量都压得变了形的篮子端了过来。
孙氏道:“五十只鸭蛋,全腌了吧,宝宝喜欢吃咸鸭蛋粥。”
“好嘞,我来腌,娘你洗把手坐会儿。”杨若晴道。
转身抱了一只大罐子过来,往里面撞上干净的井水,然后把盐放进去。
这时代,盐这玩意儿可不像现代,一块钱一包。
这个时代的盐,是由官府统一开发和售卖的。
贩卖私盐,那是要砍头的。
所以盐比较贵,一般人家都是悠着吃,像她刚穿越来的那会子,吃菜基本就没啥味儿。
菜叶子基本都是水煮,搁一点盐花意思下就行了,油也不敢多放。
就算是现在,像这样大规模腌菜的也就只有杨若晴和村里几户条件好的人家。
其他人家,大多都是捞菜和晒干菜。
所以在古代,大家不要进入一个误区,觉得穷人家才是吃咸菜,
错,
真正能肆意吃咸菜的,是有钱人家。
腌制咸鸭蛋很简单的,就是把新鲜的鸭蛋放进干净的盐水里,然后密封起来,等过个四十天左右的样子,就差不多了。
这法子是孙氏教的,孙氏腌制的咸鸭蛋很美味。
剥开后,鸭蛋黄能流出红色的油,而鸭蛋白呢,也是咸淡适中。
吃稀饭的时候,将煮熟的咸鸭蛋连着外壳切成两瓣儿,跟黄瓜条和蜜汁豆腐干一块儿做配菜,别提有多美味了。
不仅骆宝宝和大志爱吃,杨若晴自己也很喜欢呢。
这边,孙氏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看杨若晴腌咸鸭蛋,妇人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我家晴儿真是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呢。”孙氏由衷道。
杨若晴一边俯身往大罐子里轻手轻脚的放鸭蛋,闻言往孙氏这边投来一个笑。
“都二十岁了,孩子都五岁了,怎么着也得学着做这些呀。”她道。
不能因为两边的长辈们都健在,就啥都仰仗着她们。
腌咸菜,烙饼,裁剪衣裳,纳鞋子……
在美食这块杨若晴承认自己学的比较快,而针线女红那块有点满,
但她一直都在做,都在学,从未放弃。
因为长辈们终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开。不可能帮着你腌一辈子咸菜,烙一辈子饼,纳一辈子鞋子的,
你终究要长大,跟那鸟儿一样,而且你还要将这些手艺,再传给你的子女们。
人类就是如此,如接力棒般,一代代的往下传,主宰着这片大地,繁衍生息。
跟孙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的当口,鸭蛋全都拾掇完毕。
其他的缸豆啊,黄瓜条啊,韭菜啊啥的,也全都腌制好了。
看着这一排排码放整齐的坛坛罐罐,杨若晴拍了拍手,一种充实的感觉灌满了心间。
这种幸福和满足感,一点都不比赚到白花花的银子弱。因为这是自己动手做的,体验的是过程,爽!
“晴儿啊,明日你爷奶要过来咱家这边住了,你爹跟我商量,说想把后院那只鸭子给杀了,明日好招待你爷奶。”孙氏又跟杨若晴这道。
杨若晴怔了下,算下日子,老两口确实轮到三房赡养了。
这边,孙氏接着道:“明日你跟棠伢子记得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吃晌午饭啊。”
因为骆风棠回来了,刚好又赶上农忙,所以这几日骆铁匠和王翠莲也都在杨若晴这边吃饭。
夜里吃饭的时候,骆铁匠不时叹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杨若晴于是问骆铁匠:“大伯,你咋啦?是不是这菜不合你胃口啊?”
骆铁匠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有碗糠咽菜都能吃,不挑那些,何况咱家这菜也没得挑,好得很!”
杨若晴看了眼面前这桌上的菜。
虽然是夜里,但白天一直都是做力气活,夜里肯定得烧饭烧菜,稀饭吃不饱。
大盆装着的白米饭,辣子呛回锅肉,酱肘子,鸡蛋炒虾仁,茄子炒缸豆,还有一碗韭菜烧酱干。
这菜确实没得挑,比村里一般人家过年的年夜饭都要好。
“大伯,那你是咋啦呢?我看你心里好像搁着事儿的样子。”骆风棠也出声了。
骆铁匠摇头,不吭声。
王翠莲急了,对骆铁匠道:“你有啥心事你就说出来呗,没看见孩子们着急嘛?”
骆铁匠于是放下了筷子,看向杨若晴和骆风棠。
“今个周旺过来采药,跟福伯那里买了一副药回去。”
“我问他是哪个病了,他先是支支吾吾不说,后来我逼问才晓得是他娘摔断了腿。”骆铁匠道。
周旺和小环如今都在帮杨若晴做事。
周旺跟了采药队上山采药,能一直做到农历的九月下旬。
而小环则跟萍儿一起给酒楼做绣活,两口子这一年来,小日子过得有起色。
“我姑摔断了腿?”骆风棠也放下了筷子。
“这是啥情况?咋摔的?”他又问。
第2678章 马家村
骆铁匠再次叹口气,“找周霞的路上摔的。”
“找周霞?这又是啥情况?”骆风棠更加一头雾水。
他离开长坪村一年半,然后现在回来待了半年,加起来就是两年。
在这两年里对周家村关于骆大娥和周霞的事情,他压根就没关注过。
“周霞还在周家村?她当初不是说等姑父的孝期过了就要回襄阳王府吗?”骆风棠问。
尽管,在孝期内她未婚生子,生下了旺福的儿子,后又被送走……
但骆风棠相信,对于周霞那种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女人来说,这些都不是阻碍。
“咋,她人还在周家村?还玩失踪?这到底啥情况?你们谁清楚的给我说下啊!”他又道。
杨若晴给两个孩子各夹了两筷子鸡蛋虾仁之后,放下了碗筷对骆风棠道:“我先来说吧。”
“我晓得的情况有限,因为是从小环那里零零散散听来的一些。”
“小环她们晓得我们不喜欢听到关于姑妈和周霞的事情,所以小环也几乎不怎么提,只是偶尔在一块做针线活闲聊的时候说起就说了一些。”杨若晴道。
骆风棠点点头,看着杨若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杨若晴便接着道:“这事儿啊,还得从当初周霞生下那个孩子说起……”
“当初,周霞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是要大娥姑姑当着她面把孩子给掐死的。”
“大娥姑姑估计比起周霞来,多少残留了一丝人性吧,还没完全泯灭,”
“所以她假装掐了几下,就忽悠周霞说孩子断气了,然后把孩子用小被子一裹给带走了。”
“大娥姑姑把那个孩子送到了马家村……”
“马家村?”骆风棠打断了杨若晴的话,皱起了眉头,“这名儿咋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听过……”
“咳!”杨若晴抬手握拳搁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一声,并用眼神去暗示骆风棠。
骆风棠怔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是要暗示啥。
旁边,骆铁匠也咳了声,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骆风棠,“就是从前那对马氏兄妹住的村子。”
骆风棠恍然,一张脸顿时也涨红了几分。
杨若晴更是扭过头去,想笑,又不方便笑。
在大妈王翠莲进老骆家门之前,骆铁匠有一回去镇上买东西,钱袋子差点被扒手偷了。
然后被马家大哥抢了回来,因为这件事,骆铁匠认识了马家兄妹。
马氏长得很不错,是妇人堆里面颇有姿色的。
马家兄妹接近骆铁匠是有用心的,目的就是娶得骆铁匠的信任,让马氏嫁过来,以后骗骆铁匠的家产。
不过后来被揭穿了,而且,这马家兄妹还**。
这件事情是骆铁匠羞于启齿的一件事,几乎没人提,没想到今个说到周霞事情的时候竟提到了,罪过,罪过呀!
这边,王翠莲看着桌上这尴尬的爷俩,笑着打破了僵局。
“哎呀,都过去的事了,也没啥好尴尬的,哪个人不碰下墙壁呢,晴儿,你接着往后说呀。”她道。
骆家爷俩都同时松了口气,骆铁匠更是对王翠莲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就喜欢这个女人的善解人意和包容,虽然姿色不及当初的马氏。
可这过日子,还是不能被表象迷惑,找个踏实可靠的女人,才能家和万事兴。
王翠莲也对骆铁匠温和的笑了笑,大家接着听杨若晴往后说。
“我听小环说,那孩子自打送出去之后,大娥姑姑就没敢再去过问。”杨若晴清了清嗓子,接着道。
“小环和周旺表哥也都不晓得她是送给了马家村的谁家,到底是事先商量好送过去的呢,还是直接半夜搁人家屋门口就跑了,不清楚。”
“然后周霞这边月子刚坐满,就开始往京城的襄阳王府写信了,是让那个马车夫去送的。”
“马车夫因为之前在襄阳王府就跟小环认识,又是一起跟着周霞来了周家村,”
“虽说迫于周霞的威慑,当初撵小环出去的时候马车夫不敢咋样,可私下里遇到小环还是会跟她说几句话。”
“马车夫告诉小环,这半年内,周霞已经让她往京城送了三回信了,”
“可是,襄阳王府那边却一直没啥回音,最后一回马车夫送信去京城,襄阳王府的门都不让进呢!”她道。
骆风棠诧异挑眉,“半年内跑了三趟京城?这一来一回,那个马车夫这半年几乎都在路上奔波了。”
杨若晴撇撇嘴,做了周霞的马车夫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小环还说了,周霞那孝期不是过了嘛,可她照样不出院子门。”
“每天就待在院子里,啥事啥活都是大娥姑姑出来置办。”
“小环也不敢去老院子那里见周霞,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小环为了生计索性跟周旺哥一起来了咱家这边做绣活,寄住在大伯那边,就更没见过周霞了,近况不祥!”
杨若晴的话说到此处就没有了,她端起面前的碗筷,夹了一筷子回锅肉,跟米饭合在一块儿扒拉了一口到嘴里。
嗯,香!
这边,骆铁匠揽过了话茬,接着道:“我今个问了周旺到底咋回事,为啥他娘会摔断腿。”
“周旺跟我说,周霞不想跟周家村待了,隔三差五的给京城去信,”
“当初回来的时候那个襄阳王府老太妃是许诺了,等过完两年的孝期就派人来接周霞回去。”
“这都快过去三年了,都没个人影过来。”
“周霞急了,收拾了东西打算自己去京城,你们大娥姑姑舍不得,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跟马车夫走那么远的路,就说陪她一块去。”
“周霞死活不要你们大娥姑姑送,三天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趁着你们姑姑睡着了,带着马车夫偷偷走了。”
“你姑姑就去追,去寻,那当口周旺和小环都在我们这边,你姑姑找不到人手帮忙。”
“平时在周家村也没跟同村人接下善缘,大半夜的自然也是喊不到半个人帮她寻,”
“于是就一个人沿着大路往北找,一口气追了一天一夜,然后摔断了腿。”
------题外话------
今天家里有事,第四更明天上午补上,抱歉。
第2679章 这副地步
“你们姑姑摔断了腿,家里压根就不晓得。被那附近一个好心的人家抬回去照顾了下,你姑姑就托那个人家的人跑一趟,来了周家村找到了周旺,周旺这才赶紧去那边把你姑姑给接回来了。”
“哎,真是造孽啊!”骆铁匠长叹了口气,端起面前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桌上的人,也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因为不晓得该说啥好。
半响后,还是王翠莲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啥,襄阳王府为啥不给周霞回音啊?”妇人问。
骆铁匠摇摇头,骆风棠也不吭声。
杨若晴笑了笑,道:“显然,要么就是襄阳王府的人,包括那个襄阳王府老太妃在内,都不想搭理周霞了,”
“要么,就是老太妃上了年纪,身体不好,无力去当襄阳王府的主。”
“而现在襄阳王妃对周霞不感兴趣,所以孝期都过了,也没人过来接。”
“如果真有心的话,孝期中间的这两年,也该派人送点东西过来慰问下,”
“不跟掐断周霞跟襄阳王府之间的联系的,而显然,襄阳王府两年多,将近三年都没有再主动跟周霞联系了,这态度就很明显了。”
杨若晴最后分析道。
骆铁匠依旧是沉默的坐着,叹着气。
王翠莲轻轻点头,道:“我跟晴儿一样的看法,这霞儿啊,自己跑去京城,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怕是要碰一鼻子灰呢!”
“胡闹,瞎胡闹!”骆风棠突然拍了下桌子,道。
这猛地一拍桌子,把宝宝和大志给吓了一跳。
一直沉默不语,专心照料两个孩子吃饭的拓跋娴忍不住抬起头来,有点不悦的看了骆风棠一眼。
“风棠,你有话好好说,别把孩子们给吓到了。”她道。
骆风棠愣了下,随即有点歉疚,把手收了回去。
拓跋娴便收回视线接着去照料两孩子去了。
这边,骆风棠看了眼杨若晴,道:“这趟去京城送货,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跟襄阳王府有关的。”
“啥消息?”杨若晴问。
骆风棠道:“也是跟皇上聊天时,听他随口提起的。”
“咱的那一批上供的香水,皇上除了自己用,还会给宫里面得宠的嫔妃们赏赐一些。”
“除此外,他还会给皇室宗亲里面那些位份高的老太妃和王妃郡主们赏赐一些。”
“但今年,我听到他吩咐身边的太监,说襄阳王府就免了一瓶罢,老太妃怕是不行了……”
“当时我心里装着别的事,没多留意,这会子说到周霞和襄阳王府,我才猛地想起这个。”
“搞不好襄阳王府一直不给周霞回音,八成也跟老太妃病重这事有关!”他道。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应该就是这样了!”
“周霞的命是老太妃救得,老太妃把周霞养在身边一年多,悉心调教,还给她讨了个雪舞郡主的名头。”
“可见周霞是深得老太妃的心,所以老太妃才想要张罗她的婚事,让她给齐星云做侧妃。”
“可惜周霞运气不佳,本来都要议亲了,姑父却走了,不得不回来守孝两年。”
“所谓人走茶凉,加上襄阳王府唯一护着她的人就老太妃了。”
“老太妃身体不佳,如今又病危,说话都语无伦次的人了,又怎么能够照拂到周霞呢?”
“至于襄阳王府其他人,对这个出身低贱,又是老太妃从外面带回来的野丫头肯定是不喜欢的。”
像那种王爷世家,不知道多少个小妾,又生了多少个郡主。
嫡出的,庶出的,一大堆。
你周霞,算个鸟毛?谁承认啊?
这不就是跟《还珠格格》里面,跟在老佛爷身边的晴格格很相似。
但晴格格出身远比周霞高贵,是三代忠臣之后,你周霞,在那些贵族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周霞估计还不晓得老太妃快要不行了吧?”杨若晴接着道。
“那这趟去京城,她确实要碰壁了。搞不好从前那些嫉妒过她的人,还会趁机报复回来。”她道。
可是,这一切都是周霞自找的呀。
骆风棠哼了声:“丢掉自己的亲娘和亲哥,不踏踏实实过日子,非要去攀高枝,被打脸被报复也是活该!”
“再说了,一个连自己亲生孩子都能当着面掐死的人,太狠毒了,”
“她早该被老天爷抛弃,就不该得到福报!”
骆风棠气呼呼道,转而将视线落在骆铁匠的身上。
“大伯,你不要心软周霞,随便她怎么折腾,她的一切与咱无关!”他慎重叮嘱道。
骆铁匠点头,“对周霞那丫头,我的心也是寒了又寒,我想管,可我把她当外甥女,她不把我当大舅啊。”
“你们说的也对,一个对自己亲骨肉都能下狠手的人,不配做人!”
“她的事,我不管!”
“我现在,主要就是有些记挂你们姑姑,她这个人啊,心是歪了一些,可她跟周霞毕竟不一样。”
“周霞歪,是自对自个好,你姑姑心歪,是太疼自个的闺女周霞了。”
“这回,周霞偷跑了,你姑的心怕是也寒了,又摔断了腿。”
“我听周旺说,这几年她们娘俩坐吃山空,家里的钱早就花得七七八八。”
“周霞跑的时候,还把家里所剩无几的钱也一起卷跑了。”
“你姑姑看大夫抓药的钱,都是周旺和小环他们贴的。”
“我就想跟你们商量下,明日我想买点东西,过去看看你们姑姑啥情况。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
骆风棠和杨若晴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骆铁匠当真是个心善的男人,最顾念亲情。
纵使以前那心被骆大娥伤了个遍,可终究还是做不到狠心斩断一切来往。
这样的男人,当真是责任感强啊。
堵不如疏,小两口也想明白了。
“大伯,这个家,你才是一家之主呀。”杨若晴微笑着开了口。
“你想上哪去瞧瞧,转转,去哪里走亲访友,我们做晚辈的都是赞同的,只要你自个心里有分寸就行,我们不说二话。”她又道,脸上都是善解人意的柔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