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2章 眼角的湿润
谭氏再次叹了口气，“你娘，是真心的好，可惜我年轻的时候，没有行清风，对她苛刻了。”
“等到这临老，才看清楚好多东西，哎！”
听到谭氏的这番话，杨若晴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养儿防老，这话当真不假。
年富力强的时候莫嚣张，莫觉得自己能把所有不顺眼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做人，做事，都要留有余地。
没有人会一直强下去，每个人都有老，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躺在床上，别人端给你的碗水，喂给你的一口饭，病痛折磨时陪着你，帮你熬药……
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奶，别这么内疚嘛，啥时候改都来得及，以后对我娘好点就行了。”杨若晴笑了笑道。
谭氏没吭声，翻了个身，把背对着杨若晴，抬手悄悄拭去眼角的湿润。
孙氏很快又过来接班来了，此时，杨若晴坐在东屋里陪着谭氏，刘氏去了后院的水井边给谭氏洗那些脏衣裳。
一边洗，心里面把谭氏咒了个体无完肤。
抄起棒槌捶打那些衣物的时候，也幻想着这衣物是谭氏，捶得眼睛都红了。
到了夜饭之前，谭氏的情况缓和了一些。
但还是隔一段时间就要起来一次，不过，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
这是好转的迹象。
烧夜饭的时候，赵柳儿给谭氏弄了一碗稀饭送过来。
虽然肠胃坏掉了，可米粥还是得吃一点，不然身体脱水严重就不好了。
除此外，红糖水，盐水，也会隔一段时间就给谭氏喝几口。
就这样，赵柳儿一直服侍到掌灯之后，临睡之前。
在这过程中，刘氏也在屋里陪着。
临睡之前，杨华忠陪着孙氏过来了，今夜孙氏要在东屋里守夜。
老杨头去了隔壁屋子睡。
看到孙氏过来守夜，刘氏就想溜，被老杨头给拦住了。
“都是媳妇，你三嫂大老远的都能过来守夜，你咋就不能？”
“你要是再这样推三阻四，你今夜就滚出老杨家，话就给你撩在这！”
老杨头直接发了狠话，刘氏顿时就怂了。
整个人坐在凳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老杨头又跟孙氏那交代了两句，孙氏道：“爹，你放心吧，我夜里守着娘，有啥情况我就喊你过来。”
老杨头这才放心的离开了东屋。
这边，杨华忠将带来的厚棉衣给孙氏披在身上，“夜里地上冷，把这衣裳穿上，别忘了泡热茶捂手。”
孙氏笑着点点头，因为谭氏就在那边床上躺着，所以孙氏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我没事的，娘这屋里暖和，晴儿爹，你也赶紧回家去歇息吧，小安和小花小朵他们在家里我不放心，你赶紧回去吧。”她道。
杨华忠‘嗯’了声，“晴儿说明日一早来换你，那我先回去了。”
孙氏再次笑着点点头。
杨华忠又来到床边。俯下身来，握住谭氏的手。
“娘，你莫慌，吃了药就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晴儿娘在这陪着你，你夜里有啥事儿，就跟她说，明日白天，儿子再来看你。”汉子道。
谭氏也用力握了握杨华忠的手，虚弱的声音道：“好，好，夜里路滑，你过塘坝的时候慢着点，莫摔着了。”
杨华忠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汉子的眼眶，随即就红了。
家里兄弟多，日子也紧巴，从小到大，娘这是头一回这样温柔的叮嘱自己。
杨华忠赶紧转过身去，唯恐眼泪掉到谭氏的脸上，害她担心。
“好，儿子记住了，娘你也睡一会吧，儿子先走了。”
“嗯！”
谭氏缓缓松开了手，扭过头来，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目送’杨华忠离开。
这一夜，谭氏断断续续的睡着，也起来了两回。
孙氏在床边是衣不解带的服侍着。
而刘氏，回自己那屋去扛了一床脏兮兮的被子过来将自己裹成个粽子，倒在两把拼起来的靠背椅子上睡得口水直流。
梦里面，还在叽叽咕咕，嚷嚷着要吃‘红烧大肘子’。
半夜，屋外，躁动的杨永青是半点都睡不着。
为啥？
因为他一直在等刘氏的行动信号。
在冰糖雪梨里放巴豆粉，就是为了把奶给放倒。
只有奶放倒了，频繁的跑后院茅厕，自己才有机会溜进去偷奶藏钱的匣子。
可是，奶确实是被放倒了，却依旧没有出东屋半步。
不仅如此，屋里还多了个三婶，真是让人急啊，恼啊。
杨永青在东屋前后转来转去，兜着圈子，还不时贴到窗户底下学两声猫叫，以引起刘氏的注意。
可是，东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到第三回学猫叫的时候，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却是孙氏来到了窗边，推开窗子朝外面拍了拍，压低声呵斥了声，便再次关上了窗户。
杨永青躲到一旁，郁闷死了。
杨永青挨着墙壁坐了下来，一直在等里面刘氏的消息。
夜渐渐的深了，这滴水成冰的夜晚，北风呼呼的刮着。
还没坐一会儿，杨永青就冻得牙齿打颤，清鼻涕都淌出来了。
当他想要爬起身的时候，发现四肢都有些发僵。
“青小子，你咋跟这站着啊？”
孙氏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杨永青猛地一惊，抬头发现孙氏再次推开了窗户。
光线从屋里洒出来，照在院子里，让他的脸无所遁形。
“那、那啥，我、我担心我奶，睡不着……”杨永青结结巴巴道。
“啊？”
孙氏惊讶得睁大了眼，随即，便是一脸的欣慰。
“难得你有这份心，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孙氏道。
虽然杨永青已十九了，长得也是牛高马大的，可是在孙氏的眼中，还是孩子。
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呢。
“夜里冷，青小子你赶紧回屋去睡觉去吧，你奶这里，有我看着呢。”孙氏又道。
杨永青点点头，走了两步，又想起啥，问还站在窗口一脸慈爱的目送着自己的孙氏：“三婶，就你一个人看着我奶吗？没人给你搭把手？”
孙氏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笑了笑道：“你四婶也在呢，不过她睡着了。”
第2593章 粽子
就知道睡着了，这个老母猪！
杨永青牙齿磨得嘎吱响，满肚子的火气在翻涌。
孙氏听到这磨牙声音，以为杨永青是冻的，于是再次催促。
杨永青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转身气呼呼回了前院。
隔天一早，杨若晴就过来接孙氏的班了。
刚进东屋，便看到孙氏扶着谭氏从床角那边过来，往床上去。
睡了一觉，谭氏的气色好一些了，而孙氏的气色却很憔悴。
“奶昨夜情况咋样？”杨若晴忙地过来帮忙将谭氏扶到床上躺下，问道。
孙氏道：“比昨日下昼又好了一些。”
谭氏也道：“肚子没那么疼了。”
“那就好，”杨若晴道，“怎么就我娘一个人？四婶呢？”
孙氏还没回答，谭氏道：“还在睡着呢，跟猪似的，雷都打不动！”
睡着？
杨若晴挑眉，视线扫过四下，方才发现在八仙桌的那一边，蜷缩在两把凳子上，裹成了粽子的刘氏。
“她一宿都是这么睡的吗？”杨若晴问。
谭氏没好气的道：“嗯，太能睡了，猪都没她能睡。”
那昨夜一宿都是自己的娘孙氏在照料咯？杨若晴顿时火冒三丈。
撸起袖子正要过去把刘氏推醒，这时，一个声音传进了耳中。
“放着我来！”
随即，便见杨华梅从门口进来，她三步并两去到了八仙桌那边，伸出两手，抓住其中一把凳子。
豁地抽调甩在一旁。
“砰！”
“啊！”
一声闷响之后便是刘氏的一声惨叫。
她从裹着的被子里挣脱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方才看清楚状况，这起床气一上来，刘氏恼了。
“杨华梅你个烂蹄子，老娘睡觉你凭啥抽凳子？屁股都摔裂开了你不得好死……”
“啪！”
杨华梅直接甩了刘氏一巴掌。
“你个懒猪死人头，让你照看我娘，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还有脸睡，我呸！”
杨华梅直接啐了刘氏一口。
刘氏恼了，跳了起来，伸出手来揪杨华梅。
这睡眼惺忪的人，都还分不太清楚东南西北，哪里是干了一早上活的杨华梅的对手？
杨华梅一把就抓住了刘氏那鸡窝似的乱糟糟的头发，照着那脸上噼噼啪啪甩了好几巴掌，然后用力将刘氏推倒在地。
“我四哥不在家，打死你也没人护，你以为你是谁？能蹦跶多高？”
杨华梅指着刘氏的鼻子骂。
“我娘是你婆婆，你做媳妇的就要服侍婆婆，你倒好，把担子全撂给我三嫂，你要不要脸？啊？你这脸比我这鞋底板还要厚啊！”
刘氏打，打不过杨华梅，骂，也骂不过杨华梅。
坐在地上，拍打着身下脏兮兮的被子，又哭又骂。
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屋里的人听到只言片语，起初是在骂杨华梅这个小姑子嚣张跋扈，接着就是埋怨自己的命苦，到最后，应该就是在重点‘慰问’杨华明了。
“天杀的，抛妻弃子，只顾自己快活不顾别人死活……”
“你死在外面，别回家过年，死在外面也没人给你收尸……”
“车子碾的，野狗啃的，千刀万剐啊……”
破锣般的嗓音，抑扬顿挫的哭声，充斥在小小的东屋里，让人一大早听到这些，耳朵里嗡嗡的响，脑瓜仁都发疼。
“闭嘴！”谭氏在床上挣扎着要下床。
“你个蛇蝎心肠的蠢妇，敢这样咒骂我的儿子，你才不得好死！”谭氏怒骂。
“他不是你男人吗？你把他咒骂死了，你能落到个啥好？”
“梅儿，晴儿，快，堵住她的嘴，撕烂她的嘴！”
“上面这张嘴比下面那张嘴更臭，撕烂撕烂！”谭氏在床上手舞足蹈，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
孙氏赶紧安抚着谭氏，杨华梅直接撸起了袖子再次扑上来，跟刘氏揪打在一起。
“叫你骂我哥，叫你骂，撕烂你的臭嘴！”
“杨华梅你个烂蹄子，仗着生了两个双胞胎儿子就腰杆子硬了？”刘氏也在边揪扯便回骂。
“你生一个死一个，都是些养不大的黄瓜秧子，送去树林废窑里的短命鬼！”
刘氏知道杨华梅的软肋在哪里，直接拿大白和小黑开骂了。
这下，杨华梅是真的气炸了。
“你个满嘴喷粪的丑八怪，老女人，老子今个不打死你不姓杨！”
杨华梅跟发了狂似的，抱住刘氏，两个人在地上就打着，满地翻滚。
差点撞到那边摆着的马桶，幸而杨若晴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掠过去将马桶给拎了起来。
这里的巨大动静，将隔壁屋子的老杨头惊醒了。
老汉外面的棉衣都还顾不上系上，披在肩膀上就冲过来了。
“你们又在折腾个啥？一大早就要死要活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老杨头一通训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揪打的两人给震慑开。
她们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然后都在等待对方先撒手。
而对方却又都没有要主要撒手的意思时，两人便再次揪打在一起，而且比刚才还要凶猛。
似乎所有的恩怨仇恨，都要在今天早上的这一战中，决斗个高低，做个彻彻底底的了断。
老杨头对这个状况，有些出乎预料。
他想要上前来拨拉开，可是想到自己是个男人，里面有自己的媳妇。
肢体上的碰触总有点不方便，老杨头便迟疑了下。
刚好杨若晴在，老杨头赶紧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晴儿，快，先把她们两个拽开，实在不像话啊！”
杨若晴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马桶来到她们两个身边，双手一扒拉，两个打得你死我活的人立马就被拽开了。
杨若晴直接将刘氏甩到了一边，就跟甩开一块破麻布袋子似的。
而杨华梅，则是被杨若晴很温柔的扶到了一边。
“姑，别这样，我奶身子不好，受不起刺激。”杨若晴道。
杨华梅在那气得眼眶都红了，浑身颤抖。
而对面，被甩得跌坐在地的刘氏也揉着屁股站起了身，痛得龇牙咧嘴。
“好你个晴丫头，公报私仇是吧？故意甩我是吧？”刘氏将战火延伸到了杨若晴这边。
第2594章 再给一次机会
杨若晴很好笑额勾起唇角，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了刘氏一眼。
“没错，我就故意甩你咋啦？你活该！”杨若晴道。
“昨夜睡得跟死猪似的，全都是我娘一个人在那熬夜照顾我奶，把你摔死你也死得活该。”她道。
刘氏气得眼睛翻白，但却不敢再发作。
为啥？
因为老杨头出声了。
“老四媳妇，叫你过来照看下你娘，你又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老汉问。
“打从昨夜你和老三离开后，她抱了被子进屋就睡，一直睡到现在，要不是梅儿和晴儿过来，这会子怕是都醒不来。”
说这话的，是谭氏。
“要不是昨夜留了老三媳妇在我跟前，只怕我喉咙喊破了，老四媳妇也不会吱一声。”
“搞不好啊，醒了都要装睡，故意撂下我这个可怜兮兮的瞎眼老太婆不管。”
谭氏说到此处，竟然埋下头去，抬起袖子擦拭了下眼角的眼泪。
老杨头一阵心疼，怒火更大了。
“老四媳妇，你实在太不像话了。”他道。
“好吧，打从即刻起，就不劳烦你照顾我家瞎眼老太婆了，你这就走吧，我让智小子套牛车送你回刘家村去！”
老杨头果真转身出屋子，要去看杨永智。
刘氏这下是真慌了，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老杨头的后腿，‘砰’一声跪了下来。
“爹，我不敢了，我再不敢偷懒了，求求你，别送我回刘家村啊！”刘氏哭着哀求道。
“我是个苦命的人啊，三岁就没了爹，我娘辛辛苦苦把我们兄妹三个拉扯大。”
“娘家哥哥娶了个恶嫂嫂，别提不待见我这个小姑子了，就连我那老娘她都不待见，给一顿饿一顿的。”
“我这要是被遣送回了刘家，我就只有饿死的份上了，爹啊，求求你别撵我走啊，”
“我改，我改，我一定改，我这就去给娘倒马桶，刷马桶！”
刘氏说完这一大篇话，一骨碌爬起身，目光扫过屋里四下，然后锁定那边墙角的马桶。
目光发亮，如同看到了世间最稀罕的宝贝似的，冲上去就拎。
却发现这马桶的沉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一宿，小老太太到底拉了多少啊？
刘氏心里犯着嘀咕，却不敢声张，伸出双手来用力端起了马桶朝屋外走去。
刘氏离开后，杨华梅躲在杨若晴身后，不敢大声哭，只是捂着嘴抽泣。
杨若晴知道杨华梅忌惮老杨头，于是轻轻拍了拍杨华梅的手臂，示意她莫慌。
因为今个，杨若晴有预感老杨头是不会责怪杨华梅的。
果真，老杨头走了过来，不仅没有责怪杨华梅，反倒还安抚了她几句。
“你四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咱都清楚，你当她说话是放屁，一阵风就过去了。”
老杨头道，“快别哭了，过去瞅瞅你娘吧，昨日你去走亲戚去了不晓得情况，你娘昨日差点就没命了。”
听到老杨头这话，杨华梅的脸上露出后怕来。
她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快步来到了床边，将谭氏轻轻搂着。
“娘，你可以一定要好好的啊，你要是咋地了，那我往后可就没娘家了。呜呜呜……”
杨华梅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谭氏抬手，摸索到杨华梅的脸，然后轻轻的抚摸着。
脸上，露出慈爱的光芒来。
“你这傻闺女，说啥傻话呢，就算当真没娘了，你还有爹，还有两个哥哥，还有你三嫂啊！”
“这个娘家，永远都在的，咋会没有呢！”谭氏道。
杨华梅摇头：“不，不！”
“有娘的地方才是娘家，娘不在了，兄嫂再好，也不能取代娘啊。”
“娘，你一定要好好的啊，我还想多回几趟这热热闹闹，暖暖呼呼的娘家呢！”
杨华梅哽咽着道，哭得是泪水哗哗。
屋子里，老杨头，孙氏，杨若晴都站在一旁没有吱声。
老杨头暗暗的叹着气，孙氏则是满心的感慨，杨若晴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姑杨华梅平时说话大大咧咧，一根直肠子从屁股后面一直拖拽到地上的性子，也说不出啥触及人心灵的事来。
可是这会子这番话，却击中了杨若晴的要害。
没错，有娘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娘家。
回娘家，是最温馨最期待的出行。
男主外，女主内，娘的细腻心思，跟爹是不一样的。
后来赶来的赵柳儿也听到了这番话，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忍不住侧过脸去，眼眶也红了。
大家谁都没有过去打搅谭氏跟杨华梅，相反，大家还都很有默契的离开了东屋，来到外面院子里。
杨若晴看着孙氏苍白且憔悴的脸，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娘，你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这年节跟下，我担心你会累垮。”她道。
孙氏微笑着点点头。
赵柳儿在那对老杨头道：“爷，时候还早，你也回屋接着睡一会吧，等我把早饭好热水烧好你再起床也不迟。”
老杨头‘嗯’了声，视线落在孙氏和杨若晴母女的身上。
“梅儿过来了，老四媳妇昨夜也睡好了。”
“永智媳妇去烧早饭，熬药，今个白天你们母女就好生在家里待着歇息，用不着过来了。”老汉道。
孙氏道：“娘身边有人，我也放心了，那我夜里再过来守夜。”
杨若晴道：“我奶情况看来是又好了很多，今夜看来用不着娘来，留四婶给奶作伴就行了，她先前还跟爷这央求再给她一次机会呢，娘你可别抢占了四婶的机会。”
杨若晴这话，让孙氏哭笑不得。
老杨头摆了摆手，道：“晴儿说的在理，你们都各自做各自的去，我也回屋躺会，这折腾的……哎！”
杨若晴扶着孙氏回了家。
小花小朵早已烧好了早饭，瓦罐里热水也是满满当当的。
后院的屋子里，孙氏正跟杨华忠那说着谭氏的情况，杨若晴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子。
“娘，擦把热水脸，再烫个热水脚，去去寒气。”她道。
孙氏暂停跟杨华忠的谈话，转身去洗去了。
杨华忠跟杨若晴这道：“我去老宅那瞅一眼你奶，等会你跟你娘先吃早饭，吃过早饭，怎么着也要劝你娘去床上好好睡一觉，这熬夜，老伤神了！”
第2595章 不打搅
在杨若晴的强硬态度下，孙氏不得不依言上床睡觉去了。
可她终究是个闲不住的人，睡到晌午的时候就起来了，忙着给一家人烧饭。
“晴儿，你去柳儿那说一声，晌午你奶的饭菜我来准备，我弄点肉丝面给你奶补下身子。”孙氏道。
“好的，我这就去说。”
晌午的时候，杨若晴陪着孙氏一起去给谭氏送肉丝面条。
谭氏坐在床上，杨华梅在一旁陪着，谭氏的气色看起来比早上又好了一点。
病情好了一半，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还是不能自由自在的下地，起来急了，脑袋嗡嗡的，心口闷的慌，后背发热，冒虚汗。”
当孙氏跟谭氏那询问情况时，谭氏把自己的情况耐心的根孙氏这说了。
孙氏道：“这是伤到了元气，得慢慢调理，娘你别急着起床，反正也没啥事要你去做，就安安心心的躺着休息。”
“饭菜和水啥的，咱送到你手边，你不要急。”孙氏道。
谭氏点点头，捧着肉丝面，抄起筷子在那吃着。
孙氏便坐到一旁，微笑着看着，不打搅。
一旁，刘氏嗅到了这肉丝面的香味儿，蹭了过来，探着脑袋朝谭氏那碗里张望。
“这肉丝面忒香了，把咱这屋里的臭味儿都给盖住了，啧啧……”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杨华梅直接喝断了刘氏的话。
她原本正跟杨若晴在这边压低声说话，听到刘氏那话，杨华梅顿时就开火了。
“屋里有味儿，那是你没打扫干净，快些，再去打扫一遍！”杨华梅喝道。
刘氏经过了早上那一战，这会子对杨华梅客气了一点。
“梅儿你急躁个啥嘛，我这不是夸三嫂手艺好嘛，这肉丝面儿，我就做不出来这么香的！”
刘氏道，再次用力嗅了嗅鼻子。
杨若晴满头黑线，为刘氏的说话艺术点赞啊，人才啊。
身旁，杨华梅也是怒极反笑，“有你这么夸赞的吗？你没瞅见我娘正在吃面啊？故意说那些倒胃口的话，你存心的吧？”
刘氏赶紧摆摆手：“天地良心啊，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
“够了！”
谭氏抬起头来，叱了声。
“刘氏你给我闭嘴滚一边去，梅儿你也别说话，让我安静的把面条吃完。”
屋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整间屋子里，就听到谭氏吃面条的声音。
以及，刘氏吞口水的声音。
“今个夜里，你们都回自个屋歇息，老四媳妇留下给我作伴。”谭氏吃完了面条，擦拭了下嘴巴，遣散了众人。
……
老杨家后院的茅厕。
刘氏在里面倒马桶，杨永青也在。
“四婶，你这计划没用，我压根就没下手的机会，这眼瞅着都腊月中旬了，再过几天就是腊月二十四。”
“哥哥嫂嫂，五叔五婶他们都要回来，到时候院子里到处都是人，我就更没有机会下手。”
“金桂那边，二十四之前再不去提亲，又要拖到年后。”
“我可是听说郑家村有人脱媒去给金桂那提亲了，四婶，你倒是把我的事儿上点心啊，我真的要急死了！”
茅厕里，杨永青逮住刘氏就是一通抱怨家催促。
刘氏捏着鼻子把马桶倒掉，然后白了杨永青一眼。
“你急个啥？虽说这个计划跟我之前设想的有那么一点点出入，可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她道。
“你掌控个屁，自己都差点被我爷奶撵出了老杨家！”杨永青没好气的道。
“早上你抱着我爷的腿哭着求他别撵你走的事儿，我都晓得了，嗛！”
杨永青也丢给刘氏一个鄙夷的眼神。
刘氏磨牙，“少扯王八犊子，我那是假装可怜，你个小孩子懂个屁！”
“那你就说吧，打算啥时候行动？再这么等下去，我都不要娶媳妇了！”杨永青一脸懊恼的道。
“那你就别娶呗，还想吓唬老娘？”刘氏瞪起了眼。
心道老娘在两个老东西那里做低伏小就算了，还要被你这小兔崽子训？
还要不要活？
没想到，杨永青却是冷冷一笑。
“我娶不上媳妇，四婶你也别想好过，我到时候就把你往我奶冰糖雪梨里放巴豆粉的事给抖出来……”
“别！”
刘氏情急下直接用刷马桶的手捂住了杨永青的嘴巴。
“你个混小子，瞎说啥呢？”她一脸慌乱的道。
“这种事说出去了，那还了得？”她压低声呵斥。
杨永青哼哼了声。
刘氏接着道：“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好过，你也好过不起来，干啥要互相伤害呢？”
“哼！”杨永青还是冷哼。
刘氏又道：“不就是帮你搞钱娶媳妇嘛？包在四婶身上，今个夜里就是个好机会，你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夜晚终于降临了。
今夜的刘氏一改之前的慵懒，突然变得很积极很主动了。
这不，赵柳儿送了饭菜过来，刘氏撸起袖子：“永智媳妇，碗给我就行了，我来喂娘吃。”
有了那巴豆粉的事情，赵柳儿可不敢把碗交给刘氏。
“不用了四婶，饭菜这块我奶自己能吃。”她道。
谭氏也点点头，“饭菜我自己行，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吃过了夜饭，临睡前，赵柳儿又送了药过来。
刘氏又撸起袖子：“我来喂药……”
赵柳儿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会子也没事儿，还是我来喂吧。”
刘氏百无聊赖，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看着。
等到赵柳儿喂完了药，离开后，刘氏赶紧讨好似的对谭氏道：“娘，我给你打点热水你擦把脸，上个马桶小解下就歇息吧？”
谭氏‘嗯’了声。
当做好一切谭氏躺回了床上，刘氏就规规矩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咋？你今夜没带被子过来？”谭氏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刘氏打呼的声音，有点诧异，问道。
刘氏笑着道：“娘啊，我不睡，我也要像三嫂那样衣不解带的服侍您，证明我也是个好儿媳妇！”
谭氏怔了下，随即扯了扯嘴角。
“话别放太大了，等会打起鼾来，就自个打脸了。”
第2596章 耐着性子等
撂下这话，谭氏翻了个身，背对着刘氏。
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刘氏毫无睡意，一直坐在那里等。
等啊等，等啊等……
等了一碗茶的功夫后，她探着身子，朝着床这边轻轻唤了声：“娘？”
“娘？你渴不？”
“喝茶不？”
没有谭氏的回答。
刘氏坐着没动，接着等，耐着性子等……
又过了一碗茶的功夫，刘氏起身来到床边，探着身子朝床里面瞅了一眼。
“娘，你憋不？要不要起来小解啊？”
她又轻声问，并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谭氏。
回应她的，是谭氏均匀的呼吸声。
刘氏赶紧转身，蹑手蹑脚的来到屋门口，屋门原本就是虚掩着的。
她把门拉开，朝外面压低声做了一声猫叫：“喵呜~”
很快，一个身影便猫着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正是杨永青。
“四婶，我奶睡着了？”杨永青压低嗓音问。
刘氏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她伸手朝谭氏睡觉的那个床底下指了指：“我打量过了，那床底下有一个装鞋子的麻线袋子，你钻到那床底下去，匣子应该就在那麻线袋子里。”
杨永青点点头，蹑手蹑脚来到了床边，然后趴下去钻到了床底下。
床底下随即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刘氏急了，也赶紧俯下身对床底下的杨永青压低声道：“你动静小点儿，待会把你奶给惊醒了咱就完蛋了！”
床底下的动静顿时就小了。
很快，杨永青就从床尾的地方爬出来了，怀里抱着一只木匣子。
“四婶，你看看是这个不？”杨永青压低声问。
刘氏奔了过来，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快，用这个打开匣子先瞅瞅。”
刘氏递过来一根钥匙。
“四婶，你咋有钥匙？”杨永青诧异了，小声问。
刘氏道：“老早就搞到了手，一直没机会搞到这下子，让开，先打开瞅瞅，没用的东西就不要。”
只挑里面的银票和银子带。
刘氏和杨永青两个都蹲在床尾跟墙壁之间放马桶的地方。
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块儿，刘氏利索的打开了木匣子。
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块帕子，刘氏揭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帕子，很期待这里面是啥。
可是，当帕子完全揭开，却发现里面就是一叠鞋样子。
“死老太太有病吧？眼都瞎了还把这些破玩意儿当宝贝似的，嗛！”
刘氏嘀咕了句，随手把鞋样子甩到了一边。
“四婶，底下肯定是银子！”杨永青道。
刘氏的视线重新回到匣子里，面前，是一只大大的荷包，鼓鼓囊囊的。
从外面摸一下，刘氏的手指都在颤抖。
“天哪，怪不得方才你搬出来的时候这匣子沉，这大块头的，是金元宝啊！”刘氏激动的道。
杨永青连连点头，催促着刘氏快些打开一睹为快。
刘氏赶紧打开，手指激动得都在颤抖了。
心早就飘走了，眼前，看到了在城镇里买下的大宅子，一堆的丫鬟仆妇前呼后拥。
出门坐着华贵的马车，马车里面还要摆着小炕桌，备着瓜果点心和茶水。
伺候自己的丫鬟仆妇，样貌必须要比自己丑，这样好当绿叶来衬托自己这朵红花。
赶车的马车夫，还有家里的家丁，得去招那些年轻力壮，又相貌俊美的。
对，就跟村里的宝柱玉柱兄弟那样的，嘿嘿，到时候杨华明死在外面不回来，
自己这个当家主母闲着无聊了，就找那些年轻家丁们过来聊聊啊，玩玩啊，哈哈哈，想到这儿，刘氏差点笑出声来。
“嘶……”
耳边，突然传来杨永青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是啥？”杨永青惊问，“金元宝原来就长这样儿吗？我咋瞅着像石头呢？”
刘氏回过神来，低下头看手里的东西，眼珠子差点掉出了眼眶。
石头？
她赶紧拿起一块石头来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咯嘣！’
一声脆响后，那牙齿一阵酸痛。
刘氏丢掉石头捂着侧脸，痛得龇牙咧嘴。
“四婶，这咋是石头啊？说好的银子呢？金元宝呢？”杨永青急了。
刘氏还没来得及给他答案，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
“这就是石头，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声音响起的同时，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也涌进了屋子里，直奔床尾这里而来。
刘氏和杨永青慌了，因为他们听出了那是杨若晴的声音。
刘氏吓得顿时就瘫软在地，不敢动弹。
杨永青仗着自己年轻，手脚利索，赶紧起身朝着后面窗户奔去，试图夺窗而逃。
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追上来追得这么快，后背一股巨力压了下来。
他整个人被按趴在地，双臂被扭到了后背，一动不能动。
稍微一动，那骨头就跟要断了似的，痛得他的冷汗汩汩的往下冒。
先前还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老杨头披着外衣站在杨永青的身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睛里，全是痛心疾首。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个小畜生啊！”
老杨头伸出手来，指着杨永青的鼻子，那手指颤抖得厉害。
“爷，你说错了，不是一个畜生，是两个。”杨若晴道。
说话的当口，已用麻绳将杨永青的双手绑在身后，然后一把揪起杨永青，另一手拽起吓尿了的刘氏，将他们两个一起拽到了屋子中间的地上，往地上一扔，砸出两声闷响。
然后她自己拍了拍手，坐到了一旁，接下来就是看戏了。
这边，老杨头也跟着出来了，那脸，比锅底还要黑。
谭氏也已从床上坐起了身，因为事先杨若晴跟老太太私下沟通了这个事儿。
老太太知道今晚的戏码，之前假睡也一直是在配合。
之前沟通的时候，杨若晴只对老太太说了怀疑杨永青是家贼，老太太当时不敢相信，还跟杨若晴这辩解了几句。
这下结果出来了，老太太啥话不说了，坐在床上脸色无比的黯然。
第2597章 青小子该揍
“小畜生，果真是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一声爆喝从屋门口传来，随即，杨永智风风火火冲进了屋里，扑上来，一把揪住杨永青的衣领口，就是两拳头砸下去。
一拳头砸在眼睛上，眼眶顿时就青了。
另一拳砸在鼻梁上，鼻梁顿时就断了，鼻血飙了出来。
赵柳儿和金氏踉跄着跟在杨永智的身后也进了屋子，两个妇人都一起来拉住杨永智。
“永智哥，别这样……”赵柳儿劝着。
金氏说不了话，只能拽着杨永智的手臂，嗷嗷的叫着，淌着泪。
杨永青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看到赵柳儿和金氏把杨永智拉开了一些，杨永青从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来，恶狠狠瞪着杨永智。
“杨永智，敢不敢撒开手咱俩打一场？欺负我手绑了？啊？”
杨永青朝杨永智这发出愤怒的咆哮。
杨永智气得浑身颤抖。
赵柳儿赶紧朝杨永青这道：“四弟，都啥时候了，你少说几句，赶紧给你哥，给大家伙儿认个错！”
“姓赵的你算老几啊你？要你管？你死一边去！”杨永青直接朝赵柳儿那吼了一嗓子。
把赵柳儿给吼懵逼了。
这边，杨永智气得差点崩溃。
“你个无法无天的畜生，打二哥，偷我的钱，被娘撞见还打晕娘，这会子又来偷奶的钱，老子今个打断你的手……”
杨永智甩开赵柳儿和金氏，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般再次扑了上来。
杨永青也没有坐以待毙，虽然双手被反绑着，可是还有脑袋，有牙齿，有双脚。
兄弟两个在地上打得是沸腾啊，嗷嗷的叫。
杨若晴看得起劲儿，后悔没带把瓜子过来。
这看好戏，真的需要瓜子花生矿泉水啊，哈哈哈。
这边，赵柳儿和金氏看到两兄弟打得难舍难分，都急了。
都要上去拉架，杨若晴正要阻止她们婆媳呢，老杨头早已抢先道：“谁都不准拉架，今个就让他们打，青小子该揍！”
赵柳儿和金氏只得僵在原地，一脸焦急的看着。
最后，杨永青被打得鼻青脸肿，而杨永智也受了一点皮外伤。
这个时候，在老杨头的授意下，赵柳儿和金氏婆媳合力，方才将杨永智给拽到了一边。
“哎呀，嘴角都破了……”
赵柳儿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掏出帕子来为杨永智轻拭着嘴角。
“嘶……”
杨永智倒吸了口凉气，把头扭了过去，“不擦了不擦了，一点皮外伤不算啥。”
然后，他推开赵柳儿，站起身来，抬手指着躺在地上的杨永青。
“你说，为啥要偷我的钱，为啥要偷奶的钱？”
“你他娘的有吃有喝有住有差事做，你要那么多钱做啥？”杨永智喝问。
杨永青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杨永智作势还要冲上去打，杨永青赶紧滚动着身子躲闪，嘴里嚷嚷了起来：“我要娶媳妇，我要成家，我没钱咋整！”
“娶媳妇？”
杨永智的脚步顿住了，举起的拳头也停在了头顶。
“你就扯吧你，二哥给你拉红线，你压根就不稀罕，”
“一家子人都在为你寻好姑娘，让你收敛下小孩子心性，你压根就当我们是放屁，”
“搞到现在来说你要娶媳妇？哼，少找借口了，肯定是偷钱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杨永智道。
杨永青急得再次嚷嚷了起来，“我要娶媳妇，四婶给我拉红线，我要娶金桂！”
“等下！”
看戏群众杨若晴突然抬了下手，打断了杨永青的话。
“你说啥？四婶在撮合你跟余金桂？”她问。
杨永青道：“咋？不行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
杨若晴‘噗呲’一声笑了。
“我说小堂哥，你是不是眼瞎啊竟然相中了余金桂？”
“你难道不晓得老余家是啥样的人家，那三兄妹是啥样的德性？”她问。
杨永青横了一眼，“管他咋样，我觉得金桂蛮好的，比那个大牛叔家的黄毛丫头好多了。”
“你闭嘴！”杨永智直接喝住了杨永青。
“长兄为父，爹不在了，你的亲事，我们三哥做兄长都商量好了要给你操办，不会要你掏一文钱。”
“搞了半天我总算明白，我们把你当弟弟，你他娘的却把我们三哥当外人，这样防备着。”
“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凭自己的双手去挣钱来娶媳妇，爱娶谁娶谁，我们不管。”
“但你这样偷我们的钱，算咋回事？你这媳妇，是偷来的吗？”杨永智质问。
杨永青挣扎着坐了起来，对杨永智这道：“啥跟啥啊？要不是我那五两银子的媳妇本被四婶带去赶集给弄丢了，我至于冒险过来偷我奶的钱吗？我这不也是逼得没法子了嘛，呜呜呜……”
“爹死得早，娘又是个傻子，大哥自个的婚事都那样一团糟，”
“二哥二嫂常年不在家，三哥你也是见不着人，谁管我了？”
“我就是一个有人生，没人疼的可怜虫，都十九了，都没人要给我张罗婚事。”
“呜呜呜，你们都不待见我，你们都不稀罕我，让我死了算了吧，呜呜呜……”
牛高马大的杨永青坐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双腿乱蹬一气。
闭着眼睛，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嚎哭不止。
屋子里的人，皆满头黑线。
杨若晴接着道：“小堂哥，我该说你啥好呢？亏得你也知道自己十九了，是大人了。”
“请问，有你这样不懂事，不能明辨是非的大人吗？”
“别的且不说，四婶对她自个生的几个堂妹堂弟都不咋地，她会真心对你好？”
“还有那五两银子，你当真相信是她赶集被人偷了？”她又问。
杨永青怔了下，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脸上，这眼神，当真跟个迷了路的小男孩似的。
杨若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刘氏走了过去。
看到杨若晴朝自己走来，刘氏慌了，赶紧往后退。
“你要做啥？你到底想做啥？你别过来，啊……”
刘氏惊叫了一声，双手护住自己胸前。
第2598章 你放屁!
杨若晴直接将她拽到了床尾那边，然后在刘氏的一阵咒骂和惊叫声中，直接搜身。
很快，杨若晴就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只小荷包。
“小堂哥，你瞅瞅，你那五两银子的媳妇本科是这个？”她问。
杨永青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
那荷包，还有荷包里的五两银子，可不正是自己的嘛！
“是我的，都是我的！”他喊了起来。
“这三两是你的，荷包和剩下的二两银子是三哥三嫂的！”杨若晴纠正。
然后，走了过来，给杨永青松开了双手，属于他的三两银子塞给了他，剩下的二两银子连同那只荷包一起扔给了赵柳儿。
捏着这失而复得的荷包和银子，赵柳儿激动得都快哭了。
前几天永智去邻村结账，那个人家刚好赶上孩子生病要花钱抓药。
于是跟永智这里央求再宽限到年后，永智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等到回到家里来，又从她这里获悉二两银子也被偷了，小两口这几日正在为钱发愁呢。
好在永智现在在镇上的酒楼跑堂，等到腊月二十四放过年的假，还能结一个月的钱。
现在好了，二两银子回来了，过年的钱又有了，赵柳儿好开心啊。
而这边，杨永青却是彻底愤怒了。
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床尾的地方。
“四婶，这到底啥情况？搞了半天，合着你是忽悠我呢？”杨永青吼道。
“银子压根就没被偷，是你要吞我的媳妇本，你太坏了，你真是焉巴的坏啊！”杨永青道。
东西都被收缴出来了，可刘氏还是在那死鸭子嘴硬。
“青小子，不是这样子的，四婶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哎呀，四婶上了年纪，脑袋瓜不太好使，记性也不大好，我以为被偷了，原来没有啊，哈哈哈，那就太好了……”
“你放屁！”
杨永青直接喝断了刘氏的话。
“四婶，你抬坏了，你焉巴的坏，你唆使我去偷奶的钱。”杨永青道。
“我没有，你这孩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刘氏在那跺了下脚，朝杨永青使眼色。
那眼色里面，真是内容丰富啊。
央求，哄劝，讨好，威胁，恐吓……
杨若晴几个看得心知肚明，而杨永青，是看不懂这些的。
他转过身奔到了床边，对谭氏道：“奶，我要跟你说，你这两天使劲儿的拉肚子，不是别的病，”
“是四婶，是她往你的冰糖雪梨里放了一大包的巴豆粉，”
“啥？”谭氏一直在那沉默的听着，都没什么心情搭腔。
这会子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时，谭氏也坐不住了。
“青小子你说啥？是那个毒妇害的我？”谭氏拔高了分贝，喝问。
杨永青点头，“是的，是她亲口跟我这说的，说只有把奶你撂倒了，才有机会让我溜进你这屋来偷钱！”
“不止这些，她手里还有那木匣子的钥匙，她说老早前就搞到手了！”
杨永青把刘氏出卖了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满屋子的人都震惊了，即便事先有这方面的猜测和心理准备，但当亲耳听到这些时，还是忍不住深深的震惊了。
谭氏腮帮子上的肉都在颤抖了，浑身哆嗦着就揭开了被子下了床。
“毒妇，毒妇在哪里？我要掏出你的良心来看看，看是不是比锅底还要黑！”
谭氏边骂边往这边过来。
刘氏吓得赶紧往后退，一下子就把身后的尿桶给撞翻了。
尿液泼了出来，洒了她一身。
谭氏循着响动已经找了过来，藏在袖子里的一根纳鞋子的针，照着刘氏的身上就扎了下去……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谭氏扎得一双小手都酸了，方才被杨若晴和赵柳儿搀扶着躺回了床上。
老太太对老杨头这道：“啥都甭说了，老头子啊，明日就写休书，把刘氏这个毒妇教唆小叔子偷钱，要残害婆婆的恶行，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贴在村口，让全村人都看清楚这个毒妇的真正嘴脸！”
老杨头吐出一大口烟圈，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成，就这么办！”他道。
刘氏再也不敢求饶了，跪在地上，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
以至于怎么回西屋的，她自己都不清楚。
三个孩子，三丫头和康小子最小，一直睡得很沉，都没有对对面东屋的动静给吵醒。
菊儿是醒着的。
刘氏坐在床边哭，菊儿趴在门口看。
刘氏看到菊儿，一边摁着鼻涕一边喊菊儿，“好闺女，快进来，娘有话跟你说。”
菊儿却站在原地不挪脚。
刘氏怔了下，不觉有几分恼怒。
“你这丫头耳朵聋了吗？我叫你过来！”
她再次道。
现在，老四不在家，想要继续留在老杨头，唯一的希望就是煽动三个孩子去老杨头那里哭闹，博同情。
“你过来呀死丫头，是皮痒了吗？”
刘氏哭得通红的鼻子和眼睛这一瞪起来，怪凶的，吓得菊儿不仅没进屋，反倒往后退了一大步。
“娘，你太吓人了，我见着你就怕。”菊儿道。
“哼，这会子见着我怕，等到过了明天，你想见都还见不着了哦……”刘氏道。
照着刘氏的预计，下一句菊儿会紧张的问她要去哪里。
可是，菊儿却皱了皱鼻子，道：“见不着就见不着呗，反正你也不管咱。”
“死丫头你说啥呢？”
“我说的是大实话呢，”菊儿道。
“六月的时候你和爹带着三丫头去云城，一走就是一个月，我和康小子在家那一个月不晓得过得有多好呢。”菊儿接着道。
“你们不在家，三妈，三嫂她们烧了好吃的菜都会给我和康小子送一碗来，我也天天带着康小子去三妈她们那里串门，你一回来，就老是跟她们闹别扭，你还是不要回来的好，我和康小子的日子过得更好！”
撂下这话，菊儿扭头就跑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你个死丫头，你皮痒你嘴欠，看我不打死你！”
刘氏愤怒的冲出了屋子，要去抓菊儿，却发现老杨头就站在院子里。
刘氏立马顿住了脚步，手足无措的看着月光下，一脸阴沉一脸威严的老杨头。
第2599章 太过头了
“有那个闲功夫打我们老杨家的孙女，还不如赶紧收拾几件衣裳，明日一早就让智小子送你走，咱老杨头庙小，供不起你这大佛！”老杨头没好气的道。
刘氏一脸的憋屈，弱弱道：“爹，我真的晓得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老杨头却是一脸漠然的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到了这个地步，说啥都没用了，回屋收捡收捡吧！”
说完这话，老杨头转身回了对面的东屋。
刘氏也转身，拖着木然的双腿回了西屋，然后一头扎到被子里，嚎啕大哭。
……
原本说好了自己回去，用不着接，可是，当杨若晴刚走出老杨家正门的时候，杨华忠和孙氏一起过来接了。
“爹，娘，你们咋来了？”杨若晴问。
孙氏道：“看你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和你爹咋睡得着。咋样，这是要回去了吗？”
杨若晴点点头。
这边，杨华忠对跟在杨若晴身后的杨永智道：“智小子，用不着你送了，赶紧回屋去吧。”
杨永智点点头。
杨若晴扶着孙氏走在回家的路上，孙氏手里提着一盏风灯，一路的询问杨若晴事情。
杨若晴将之前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孙氏。
杨华忠跟在后面，也在沉默的听着。
当杨若晴说完这全过程，三个人也已走过了老枫树，走过了塘坝，到了前方的大路上。
此时，杨华忠方才发问道：“这么说，你爷奶这回是真的铁了心要把你四婶撵出咱老杨家了？”
杨若晴点头，“应该是的。”
杨华忠叹了口气，“换做往常，我们都还会去劝一下，毕竟把一个女人休掉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天塌下来了。”
“可这回，我和你娘都不会去劝了，因为你四婶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头了！”
孙氏也揽过话茬道：“怪不得娘会腹泻得那么可怜，原来是被下了药。”
“天哪，握住恶化想起来都后怕，四弟妹她咋就能铁石心肠到这个地步呢？”她道。
杨华忠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晴儿娘你杀一只鸡都手抖，她刘氏，哎，走了也好，大家都清净了，但愿往后咱老杨家能过几天太平日子。”
孙氏连连点头。
杨若晴更是直接对孙氏道：“这种人确实不能留，这回我可不准你们谁再去帮她说好话了。”
“像四婶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反省自己和改错的。”
“她只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着她，这回可以为了奶的钱在冰糖雪梨里放巴豆粉，下回搞不好就能为了别的，往水缸里放毒。”
“跟这种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提心吊胆啊，老人，小孩，随时都有危险，真是焉巴的坏！”她道。
孩子是杨华忠和孙氏的软肋，继当初辰儿被偷的事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夫妇俩，都走不出那阴影。
孙氏一直以泪洗面，这一年才稍稍好一些，但每逢看到跟辰儿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两口子都会觉得在心口又划拉了一刀子。
此刻听到杨若晴这番话，两口子都毫不迟疑的点头，“放心吧，我们打死都不会劝了，再不傻乎乎去做那和事佬！”
听到双亲的这番保证，杨若晴放心了。
因为时间太晚了，杨若晴没有会自家院子，而是住在娘家的闺房里。
洗洗刷刷再烫个热水脚躺到床上，天都快要亮了。
赶紧睡赶紧睡，熬夜对皮肤不好，还容易变老。
她可不想即将十九岁的自己皮肤变差，要美美哒的等待棠伢子回家过年呢！
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一双小手在轻轻抚摸她的脸。
然后，那小手又从她盖着的被子里塞进去，摸她胸口。
睡梦中，她唇角勾了起来，不用猜，这必定是某个小朋友。
眼皮很沉，不想醒来，但是脑子却是清醒了。
假装睡着，没有强行睁开眼或者出声去制止某个小朋友的**行为。
为啥？
两世为人，若说最亏欠谁，那肯定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儿子自然不必说，三个月大就弄丢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份缺失的母爱，已经不再是用愧疚能填补的。
同时，对闺女，她也同样愧疚。
忙着找儿子，忙着打理生意，南方，北方的跑。
去一趟京城，往返就是两三个月。
春天离开的家，回来的时候夏天都快要过完了，而闺女，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离别中长大的。
她的成长，她这个做娘的，并没有像别的做娘的那样去每一天的参与，见证。
甚至，在她几个月的时候，她这个做娘的因为惦记着去找丢失的儿子，天天在外奔波。
情绪起伏更是巨大，以至于原本充盈的奶水，在一夜之间全退回去了。
几个月大的孩子，全都是靠着和米汤面汤和羊奶来长大。
每一回只要她回到家，孩子睡觉的时候都喜欢往她怀里凑。
想**，这是一种幼崽对母亲来自本能的依赖和需求，可是，这孩子又聪明，比同龄孩子要懂事。
所以又有点不好意思在娘醒着的时候摸，于是，好几次杨若晴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一双小小手在摸她胸口。
此刻，她同样没有拆穿，就让孩子多感受一下这份亲昵吧。
不过，骆宝宝的这份悄悄的亲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孙氏进来了。
“宝宝，让你娘多睡会，来，嘎婆带你去外面耍。”
孙氏压低声道，然后走过来，想要抱骆宝宝。
“不耍，我要我娘！”
骆宝宝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两只小短手紧紧抱住杨若晴的手臂。
小小的身体，垫起来，趴在床边，一副很紧张唯恐孙氏要把她从娘身边强行带走的样子。
孙氏在那压低了声音接着哄：“乖宝宝，听话哈，嘎婆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某小人果断拒绝。
“嘎婆带你去找大白和小黑两个哥哥耍，要不要？”
“不要！”某小人再次明确拒绝。
孙氏这下有点没辙了。
这当口，杨若晴睁开了眼。
“娘，你去忙你的，就让宝宝在这里耍吧，我也醒了。”
第2600章 又出事了
杨若晴抬头，对孙氏那笑了笑，又抬手轻轻摸着骆宝宝的脸。
“你这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再睡一会嘛！”孙氏道。
杨若晴摇了摇头，“没事儿，今个夜里睡早一点就行了。”
孙氏对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没辙了，笑着道：“那好吧，就先让宝宝跟你耍一下，我去灶房把蛋花端来喂她吃。”
杨若晴点头，“娘，大志呢？”
孙氏道：“早上我过去那边接宝宝的时候，大志还没起床呢，我就先把宝宝带过来了，大志有你婆婆照看着。”
杨若晴方才放下心来，道：“好，我晓得了。”
孙氏于是去了灶房端蛋花汤来。
床边，骆宝宝歪着小脑袋问杨若晴：“娘，嘎婆去端蛋花，是要给宝宝吃的吗？”
杨若晴笑着道：“那当然啊。”
骆宝宝道：“娘，嘎婆为啥要给宝宝吃好吃的蛋花？”
杨若晴道：“因为你是我的宝宝呀。”
骆宝宝又问：“我是娘的宝宝？”
“嗯。”杨若晴点头。
骆宝宝歪着脑袋，“那娘又是谁的宝宝？”
杨若晴道：“娘是嘎婆的宝宝。”
骆宝宝再问：“嘎婆给娘的宝宝吃蛋花，为啥不给自己的宝宝吃蛋花？”
“啊？”杨若晴怔了下，突然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像绕口令。
“哈哈，因为娘还没起床呀，再说了，娘是大人，不太喜欢吃甜蛋花。”她解释道。
“那娘早饭喜欢吃啥？”骆宝宝孜孜不倦的问，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如同黑宝石般明亮璀璨，清澈迷人。
杨若晴弯起嘴角，想了下，道：“娘早饭喜欢吃稀饭搭配咸鸭蛋呀。”
“咸鸭蛋？”骆宝宝睁大了眼。
小小的身躯趴在床边，双手手肘撑在柔软的被子上，小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
“咸鸭蛋……是咸鸭下的蛋么？”她问。
“噗呲！”
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这逻辑……还真是头一回听到呢。
她轻轻捏了下骆宝宝的小鼻子，“咸鸭蛋就是鸭妈妈下的蛋呀，嘎婆把鸭蛋捡起来，用盐水腌制，就变成了咸鸭蛋。”
“呜……好可怜！”骆宝宝突然皱起了眉头，也撅起了小嘴。
“咋可怜了？”杨若晴一头雾水。
骆宝宝接着道：“鸭妈妈下的蛋，孵出来的是丑小鸭，长大后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
“嘎婆却把它腌成了咸鸭蛋，给娘下早饭，丑小鸭好可怜，再也没法长大变白天鹅了，呜……”
看到小家伙这副伤心的样子，杨若晴怔住了。
这不是很久以前，她跟她讲过的《丑小鸭》的故事么？
当时是为了哄她睡觉才讲的，没想到，这孩子记性这么好，一直记到现在啊？
杨若晴突然响起最近一段时间，孙氏和拓跋娴她们反馈到她这里的，关于骆宝宝吃饭不再啃鸭腿的事情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这孩子挑食，现在一想……
“傻宝宝，你咋这么善良呢？”
杨若晴忍不住坐起身，将骆宝宝抱到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闺女，看似个性嚣张跋扈，跟个女汉子似的。
就算跟大白小黑他们这些小哥哥们在一起玩耍，她也从来不吃亏，而且还都是处于孩子王，领导者的角色。
原来，女汉子的内心，是这么的柔软善良啊！
杨若晴感觉这孩子的这些性格，完完全全是随了她爹骆风棠。
因为她这个做娘的，可没那么好。
放在前世，那更是机器似的，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哟，这娘俩咋这么好呢？”孙氏端了甜蛋花回了屋子。
看到床上这母女俩，孙氏也是满脸的欣慰，却忍不住故意逗弄骆宝宝：“这孩子呀，做奶奶和嘎婆的，甭管咋样对她掏心挖肺，始终还是娘好啊！”
骆宝宝紧紧的搂住杨若晴的脖子，还把小脸紧贴在杨若晴的怀里。
杨若晴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也是笑容柔软。
“宝宝，过来嘎婆这里，嘎婆喂你吃甜蛋花。”孙氏在那招呼着。
骆宝宝却赖在杨若晴的怀里不愿意下来。
杨若晴道：“娘，把甜蛋花拿过来，我来喂吧。”
孙氏依言拿了过来，杨若晴接过，开始喂了起来。
过完年，骆宝宝就快三岁了。
其实，在她一岁半的时候，杨若晴就已经在训练让她自己拿勺子吃饭的。
包括现在每天的饭菜几乎也都是她自己吃，但这甜蛋花有些烫。
家里的大人担心小孩子不能吹到位，到时候烫到了小嘴儿，所以类似这样的食物都还是大人来喂。
才喂了两三勺子，赵柳儿突然来了。
“三婶，晴儿在你这里不？”人才刚跨进来一只脚，声音就已传到了床边。
“在呢，正在喂宝宝吃东西，咋啦柳儿？有事儿？”孙氏忙地起身迎了过去，问。
杨若晴也抬起头朝那边望去，“三嫂，咋啦？”
赵柳儿气喘吁吁的道：“爷奶让你和三叔赶紧去一趟老宅，出大事了！”
“我在堂屋遇到了三叔，跟他说了，三叔已经过去了！”她道。
“啥大事啊？”杨若晴问。
“难不成是四婶不想离开老杨家，在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随即又问，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恶劣的事情。
赵柳儿摇头，“四、四叔回来了，还带了个女的！”
……
老杨家老宅。
杨若晴和赵柳儿火速赶到的时候，老杨家的正门口早已围拢了一大拨看热闹的大娘大婶们，有的背上还托着小孩子，看来是专门赶过来看热闹的。
这腊月里，田地里几乎没活，大家伙儿都在家里窝冬，顺便准备过年的事情，最是清闲。
所以村子里谁家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全赶过来了。
这会子看到杨若晴和赵柳儿过来，这些大娘大婶们的议论纷纷不仅没有停止，反倒更加热烈起来。
而且，还有个大娘拉住了杨若晴。
“晴丫头，早前不是说你四叔那方面不行嘛？咋这会子带了个婆娘回来，还是个肚子里有货的啊？”那个大娘双眼冒光的问。
还没等杨若晴回答，边上另一个大婶抢先回答了：“怕不是在外面发财了，买了个年轻貌美的，买一送一喜当爹呢！”
第2601章 行还是不行?
“哎呀，那杨家老四的那方面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早前几年肯定是不行的啊，刘氏那不是在村里抱怨了好几回嘛！”
“那这会子就算行了，有了年轻的小老婆，估计也没刘氏啥事儿了，哈哈哈……”
众人哄笑。
杨若晴和赵柳儿从这些人中间挤过来，听到身边这些话，当真是满头黑线啊。
这些妇人们，一个个，还真是敢想，敢说啊！
懒得跟她们理论，杨若晴拉着赵柳儿赶紧进了老杨家门。
老杨家后院，刘氏呼天抢地的哭声从西厢房里传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骂，金氏带着福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除此外，其他老杨家的人，全都围拢在对面东屋的门口。
杨永仙，杨永智，杨永青等……
相对比西屋，东屋里却有些诡异的安静。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杨若晴在心里想着，脚下也加快了步伐朝东屋走去。
刚走到东屋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砰’一声脆响，应该是茶碗被摔碎在地。
跟在杨若晴身后的赵柳儿脚下顿了下，“晴儿，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就在外面等着。”
杨若晴扭头看了赵柳儿一眼，也没强求，“嗯。”
然后她自己掉头进了东屋。
东屋里，谭氏靠坐在床上，杨华梅坐在床边。
在床前面的地上，跪着两个人。
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女。
一个是杨华明，还有一个，是身怀六甲的小娟，当初云城杨家的那个丫鬟。
在杨华明的身前，老杨头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老汉身躯僵硬，看不到脸色。
杨华忠站在老杨头身旁，视线却是愤怒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杨华明，汉子双手拽紧了拳头。
而在杨华明的身旁，茶碗碎了一地，他的背上，隔夜的茶叶混合着茶水也挂了一身。
杨华明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哽咽着道：“爹，你打死儿子吧，是儿子鬼迷心窍，被杨文轩给洗了脑，才会做出那种蠢事……”
“爹，这趟回来，儿子就没想过要活着，只求你看在咱这一辈子做了一场父子的份上，好歹收留下小娟母子吧。”
“她怀了儿子的娃，儿子的亲骨肉，只要爹能收留他们，儿子就算是死了，九泉之下也是笑着的，因为我也终于有后了……”
杨若晴刚进来，就听到杨华明的这一番话。
当即就蹙起了眉头，四叔这是以退为进？
果真，对杨华明这番话不爽的，不仅是杨若晴，还有其他长了耳朵，能正常思考的人。
“老四，你这话啥意思？你口口声声说你晓得错了，那你还说这样死啊活啊的话？”
杨华忠沉声质问。
“你这是故意拿你的生死来做要挟吗？要要挟咱爹娘收留他们吗？”杨华忠再问。
杨华明抬起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来，可怜兮兮的望向杨华忠。
“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杨华忠打断了杨华明的话，再次质问。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结发妻子的男人，”
“你本身就不该在外面乱搞！”
“你带着人家姑娘私奔，没名没份还怀上你的娃了，你都祸害人家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敢撑起这个责任，把责任甩给咱爹娘来帮你养？”
“你自己要干啥去？”
“去死吗？”
“死能解决一切吗？”
“你想过你那几个闺女还是康小子没？想过小娟这肚子里的孩子没？”
“你不知道错，或者说，你这是故意装可怜，用死来要挟爹娘，恐吓爹娘，好让爹娘答原谅你，不追究你的过错！”
“老四，你太虚伪了，也太自私了，都走投无路了，还跟咱玩套路，说这些假话，有意思吗？”杨华忠摇了摇头，站到了一边，不想再说什么了。
老杨头也缓缓转过了身，垂下头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狼狈得如同乞丐的四儿子。
一行老泪从老汉的眼眶里涌了出来，而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却是布满了失望。
深深的，失望。
“你三哥的话，也是我想要说的话，”老汉沉声道。
“既然你三哥都替我说出来了，我也就不浪费口舌了。”老汉又道。
杨华明慌了，他咧开嘴嚎啕大哭，哭声一度盖过了对面西屋里的刘氏。
“爹，娘，三哥，是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杨文轩那个狗、曰的，是我错了，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
“杨文轩？”老杨头冷哼，“你还有脸提杨文轩？去打听下吧，那个逆子在菜市口被官府砍了脑袋。”
“为啥？他把老太爷给活活扼死了！”老汉道。
杨华明大惊失色，跟身旁的小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底全都是惊恐。
杨华明突然抬起双手，照着自己的脸上甩耳光，一阵噼里啪啦，猎猎作响。
一边打自己还在一边喊：“我该死，我该死，千刀万剐都该死！”
听得屋里屋外的人，眼角都在跳。
老杨头一声喝：“够了！”
杨华明方才停下手，抬起一张淌着眼泪鼻血和鼻涕的脏兮兮的脸望着老杨头。
老杨头道：“照着我的性子，这个家，是断然不会再要你的，你这个儿子，我也是不想要了。”
“只是……”
老杨头的视线往小娟那边瞟了一眼，尤其是看到小娟那个大肚子，老汉的脸上露出疑虑之色。
“梅儿，你先带小娟去找个屋子歇息吧，看样子也是饿了好一阵，先弄点吃的。”
老杨头吩咐道。
杨华梅原本是不想去帮助跟杨华明有关的一切人和事的。
不过，因为小娟的到来会让对面还没来得及离开老杨家的刘氏膈应，杨华梅就觉得特别的爽。
“好啊，我这就带小娟去吃饭。”
杨华梅道，欢快的起身过来扶起了小娟。
小娟将问询的目光望向杨华明，杨华明道：“你跟我妹先出去吧。”
小娟方才感激的看了杨华梅一眼，低垂着头往东屋门口走。
杨若晴突然喊住她们两个，“姑，你最好喊上我三嫂一块儿过去，提防我四婶发飙过来找小娟麻烦。”
杨若晴想了下又补充道：“主要是小娟身怀六甲，要是折腾个啥事出来，对咱老杨家都不好！”
第2602章 审问
听到她这话，跪在地上的杨华明也赶紧抬起头来，朝杨若晴这边投来感激的目光。
“对对对，晴儿考虑的周详。”
“梅儿啊，小娟肚子里都六个月身孕了，实在经不起磕磕碰碰。”
“劳烦你多照顾着她点，千万别让刘氏那个疯婆子过来捣乱，不然，就是一尸两命啊！”杨华明道。
杨华梅耸了耸肩，“四哥，我又不傻，自然会盯着点的，你用不着把话说得那么恐怖，渗人啊！”
杨华梅摇摇头，扶着小娟一起出了屋子，到了屋门口，又喊上了赵柳儿一起。
两个人一左一右护送着小娟去了灶房那边。
东屋里，杨永仙和杨永智也都进来了。
老杨头道：“晴儿去把屋门关起来，我有话要审问你四叔。”
“啊？哦！”
杨若晴听话的过去把屋门关了起来，然后站在门后面远远的听着里面即将到来的审问。
屋子这边，老杨头道：“这个事儿，我都不想问了，也不想说，太累了。”
“让你们娘来问吧，她是咱这老杨家的后院之主，让她来问。”
老杨头将话语权给了谭氏，众人的视线便都落在谭氏的身上。
杨华明巴巴的望着谭氏，可怜兮兮道：“娘……”
谭氏抬手，“别扯，我问啥，你答啥，要是有半句扯淡撒谎，全都滚蛋！”
“管你们一尸几命，都跟咱老杨家无关了！”她道。
杨华明立马闭嘴，不敢说话了。
其他人自然也都不敢说话，床上，谭氏出声了。
“你跟杨文轩那个畜生的事情，我不想再问了，他砍了头，你现在也是这副叫花子样，这就是报应，没啥可说的。”
“我就问你，小娟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你的娃？”谭氏问。
杨华明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我的，千真万确，是我的亲骨肉。”他道。
谭氏道：“你不是身体有暗疾吗？好几年都没让刘氏那只老母鸡下蛋，咋就突然让那个来路不明的丫鬟怀上了？”
提到这个，杨华明的脸上，骄傲和自豪一闪即逝。
“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那你就长话短说，废话少说，屁话甭说！”谭氏道。
杨华明道：“我在云城遇到了一个神医，一副药就把我的暗疾给治好了。”
“啊？”
“啥？”
“还有这种高人？”
老杨头和谭氏以及杨华忠都异口同声的问。
杨永仙矜持一些，没有问，但心里却动了一动。
想到自己当初就是因为洞房不给力，一直没能让李绣心做真正的人妇，而闹出了后面那么多事情。
要是自己也能吃到那样一副药，那方面跟正常男人一样给力，该多好！
而且现在那个情况还是没有解决，没解决的话，以后不管是跟李绣心和好，还是再娶别的女人，这终究是个祸根埋在那里啊。
嗯，杨永仙把这个暗暗记在心里，打算回头方便的时候，一定要跟四叔那好好问问。
床这边，谭氏接着问：“说说你当初到底是咋回事？云城杨家出事后，你上哪鬼混去了？”
杨华明道：“当初我一看杨家那势头不对，我就赶紧带着小娟跑路了。”
“身上盘缠不够，我就从杨家的皮草铺子里偷了满满两麻线带子的皮草货出来，打算带到别处去卖，到时候卖了银子我就可以拿来做本钱，做点生意。”
“等到我生意做大了，有钱了，我就衣锦还乡，到时候好好的孝敬爹娘，也好为我自己赎罪。”
接下来，杨华明把离开的这半年来，自己跟小娟在外面颠沛流离的事情全给说了。
说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末了，他道：“人一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啊，等到我把皮草拿出来想拿去卖的时候，这才发现皮草全坏掉了，血本无归啊！”
“小娟又怀了身子，我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只得出去找事情做。”
“做了很多种差事，酒楼小跑堂的，马头卸货的，只要能给钱的，我都做了。”
“可这日子，是真心的难过啊，这眼瞅着年关到了，我和小娟都没有棉袄啥的御寒，房租钱也没了。”
“这眼瞅着翻过年去四月份小娟就要临盆里，孩子一落地，衣裳吃喝啥的……”
“爹啊，娘啊，我也实在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才不得不厚着脸皮回来求你们收留。”
“现在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厚着脸皮带着小娟和她肚子里的娃回来投奔你们。”
“求求爹娘，求求三哥，求求几个好侄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发发慈悲，让我和小娟先留下吧。”
“就算要撵我们走，也请等小娟把孩子先生下来，成不成？”
杨华明说完这些，朝谭氏磕头，朝老杨头磕头。
挨着顺儿的，又给杨华忠和杨永仙几个磕头。
杨永仙兄弟们纷纷往边上躲开，杨华明是长辈，晚辈接受长辈的磕头，这会折福的。
轮到杨若晴这里时，杨华明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好侄女儿，四叔让你寒心了，磕头是没用的……啪！”
他抬手照着自己的脸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替你打的，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个老杨家，我最没脸见的人，就是晴儿你了。”他道。
杨若晴蹙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啥了，一切全凭爷奶做主吧。”
我是即不留，也不撵，一切跟我无关。
这是杨若晴摆出来的态度，当然了，帮助杨华明，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边，谭氏再次出声了。
“废话不多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咱老杨家的骨肉，就不能让他流落在外。”谭氏道破。
“老四没有自己的子嗣，这是咱屋里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不能外道。”
“要是小娟那个女人生的是儿子，刚好四房有后。”
“至于撵不撵走，咱先不下定论，一切都先等小娟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又赶上过年，出去流浪，那就是一个死！你们觉着呢？”谭氏问。
第2603章 小老婆
谭氏这番话，意思有点模糊啊。
屋里众人都有这个感觉，但都没敢问。
但杨若晴这个吃瓜看戏的群众就不一样啦，那是肯定要问的，不然看的不过瘾哈。
“奶啊，你这话说的，我能多嘴问几句吗？”她道。
“问吧。”谭氏道。
杨若晴道：“要是小娟生的也是个闺女呢？”
谭氏道：“那就滚蛋，四房最不缺的就是臭丫头片子！”
杨若晴又道：“要是小娟生的是儿子，是不是代表着小娟就可以被留下呢？”
杨华明吞了口口水，杨若晴这话问到他心坎上了。
他紧张的望着谭氏，等待着谭氏的后文。
谭氏哼了声，“留下做啥？给你四叔做小老婆？”
“这不已经是小老婆了嘛，孩子都有了。”杨若晴道。
“就算生的真是儿子，留下孩子，那个女人滚蛋！”谭氏纠正道。
“是女儿，就一起滚蛋！”
“咱老杨家后院，一夫一妻，不存在养小老婆的习惯，这个先河不能开，开了，就坏事了！”谭氏道。
屋里的男人们，除了在那默默抽着旱烟的老杨头，其他男人都面面相觑。
谭氏这话，摆明着是说给大家伙儿听的呢。
不过，这屋里的男人，除了杨华明有那个不安分的心思，其他应该都没有的。
这边，杨若晴再次揽过了话茬，“奶，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胖丫你今个咋这么多事儿，问个没完没了！”谭氏有些不耐烦了，稀疏的眉头皱了下。
杨若晴却嘿嘿笑了。
这小老太太有时候蛮好玩的，心情好的时候，喊她晴儿，晴丫头。
不爽的时候就喊她胖丫。
“奶，我现在跟胖一点儿边缘都搭不上好吧？”她嘻嘻道。
“我就想问问奶，这小娟要到开过年去，四月份才能临盆。”
“那这四个月她住哪屋呀？”她问。
不待谭氏出声，跪在地上的杨华明却抢先出声了。
“这个问题还用问嘛，刘氏那个贱人，毒妇，敢趁老子不在家的时候给你奶下药，”
“肯定得休掉，我这就去把她撵走，给小娟腾个地儿！”
杨华明说罢，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出去，被谭氏喝住。
“你急个啥子劲儿？这个家，有你做主的份儿么？自个牛尾巴还遮不住牛屁股，给我老老实实跪回去！”
谭氏一声怒喝，杨华明顿时就怂了，陪着笑乖乖跪了回去。
谭氏接着道：“原本我是打算今个就把刘氏给撵走的，这种毒妇，偷鸡摸狗的，我也容不下。”
“不过你们这今个才刚回来，我就把刘氏给撵走，落在别人眼中，咱原本的有理又变成无理了。老头子，你咋看？”谭氏问老杨头。
老杨头直到这个时候方才把旱烟杆子从嘴巴里拔出来。
“这事儿，我跟你一样的顾虑啊，刘氏再不济，那也是老四的结发妻子，”
“是咱老杨家拜了天地，上告了祖宗的正牌儿媳妇。”
“要是老四他们没回来，还能仗着之前的事儿正儿八经的休掉，现在情况有变啊，咱就得慎重了，哎！”
老杨头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旱烟杆子又重新塞回了嘴巴里。
谭氏道：“我琢磨了下，刘氏是肯定要休的，但不是今个，再等两天……”
“爹，不好啦……”
谭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外菊儿的惊呼给打断了。
谭氏老大不痛快，“死丫头片子你叫魂呢，还是后面有鬼撵你？”
菊儿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道：“当真是有鬼，还是吊死鬼，我娘上吊啦，舌头都拉到这里啦！”
“啥？”杨华明惊得赶紧从地上站起身，拔腿就要往门口冲，
想到啥，脚步突然顿住了。
“随便她，爱死就死去吧，死了也是报应，我不管！”他又退了回来。
八仙桌这边，老杨头的脸色也变了，他把旱烟杆子再次拔了出来，并插在后腰。
“快快快，救人去！”老汉吩咐着，抽身而起朝门口这边过来。
杨华忠等也全都一窝蜂朝屋门口这边冲来，杨若晴则直接拉起菊儿的手，安抚着惊魂未定的菊儿。
“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西屋门口，发现门是从里面栓死的。
方才菊儿是从那破洞窗户里偷看到里面的。
杨华忠一脚就把屋门给踹开了，冲了进去。
菊儿不敢进，跟三丫头和康小子几个在门口哭。
杨若晴进去了，一眼就看到刘氏挂在床前面的屋梁下面。
上吊的工具应该是她的裤腰带，打了个圈。
从现场看，人应该是先踩在床沿上，然后把脑袋往前伸到了那个套套里面，接着就荡漾了起来。
这会子众人进来的时候，果真如同菊儿所言，眼睛瞪得老大，血丝都灌到了眼球里，舌头跟一条狗舌头似的伸了出来。
原来刘氏的舌头真真正正伸出来的时候能伸这么长啊，怪不得人家说那些多嘴多言到处散播谣言的女人做长舌妇。
这舌头，果真不短。
脑子里这些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杨若晴随即跟在杨华忠身后也冲到了床这边。
杨华忠已经在那抱住了刘氏的双腿，准备把刘氏放下来。
不晓得是杨华忠手脚慌乱的缘故呢还是这个角度和位置不方便发力，抱了好几次都不能将刘氏举高高的放下来。
杨华忠急了，赶紧朝杨华明他们那边喊。
“老四，快过来搭把手先把人放下来啊。”杨华忠急道。
杨华明却脚下往后退，满脸都是惊恐。
而杨永仙和杨永智兄弟俩也都是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至于杨永青，则压根就没敢进屋，站在那窗口偷瞄。
老杨头有些恼了，拨开杨永仙和杨华明，“人命关天咋还这么畏手畏脚，不像个爷们！”
老杨头撸起袖子走上前来，正要搭把手，挂在那里的刘氏突然就掉下来了。
“哎呀，诈尸了！”杨华明嚎了一嗓子，吓得赶紧退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颤抖。
“蠢材！”老杨头指了下那横梁上悬着的半截裤腰带，扭头呵斥了刘氏一嗓子。
众人一看，原来是杨若晴抬手甩过去一把剪刀，直接把那裤腰带给划拉断了。
虚惊一场。
－－－－－－题外话－－－－－－
昨天身体不舒服，向大家道歉，没有及时更新，
第2604章 人工呼吸?
这边，杨华忠一把接住了刘氏，将她平放在床上。
因为杨华忠是男人，实在不方便再做接下来的事。
于是杨若晴赶紧过来给刘氏检查……
“还有得救！”她道，一双将双手重叠着，一遍遍的按压在刘氏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一遍遍的做，还不忘扭头对杨华明道：“赶紧过来给四婶人工呼吸！”
“啥叫人工呼吸？”杨华明问。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老杨头赶紧解释：“就是嘴对嘴吹气，记住要捏住她的鼻子，别让气儿从鼻孔里冒漏掉了！”
别问老杨头为啥这么清楚且专业，因为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为了王栓子和杨华梅的婚事，
栓子娘曾在某个清早，拿着一根绳子挂在谭氏那东屋的门框上。
当时，是杨若晴抢救回来的，老杨头就在边上看着，目睹了全过程。
所以后来但凡有谁突然这样，老杨头就会把当初看到的这起死回生的一招说出来。
嘿，还别说，蛮有用的。至于原理，他问过，但杨若晴却没有解释太清楚。
解释太多，他也未必能听懂。
听到是要自己过来嘴对嘴给刘氏吹气，杨华明更加恐惧了。
“给一个死人吹气这都脏啊，也晦气呀……”他道，打死不想上前来。
这边，杨若晴直接撒开了手。
“好吧好吧，那就让四婶死了算了，准备后事吧。”她也转身离开了床边。
这话，被屋外的菊儿三姐弟听到了，三个孩子一起放声大哭。
“娘，娘，我们要娘……”
老杨头铁青着脸对一脸迟疑的杨华明道：“这个女人再不是，也给你生了三个闺女，做了十几年夫妻。”
“从前一个被窝睡十几年，你没亲过她的嘴？”
“这会子让你给她吹几口救命的气儿，你就嫌弃成这样？”
“再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你非得在这当口给家里添桩丧事不成？啊？”
杨华明被老杨头的一番训斥，搞得面红耳赤。
杨华忠直接三步并两冲到了院子里，一把揪住杨华明的衣裳领子，不由分手将他拽进了屋子里，丢到了床边。
“快点救人，不然我真揍你了！”杨华忠吼道。
杨华明没辙，只得一脸嫌恶的俯下身来，照着老杨头教的那法子给刘氏吹气……
屋外院子里，灶房的小娟和杨华梅她们也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全出来了。
杨华梅喜欢看热闹，早就丢下了小娟一个人屁颠着跑到了西屋门口往里面探着脑袋张望。
赵柳儿陪着小娟站在灶房门口，也在朝那边张望。
“哎，四婶咋会做这种傻事呢？三个孩子都还那么小，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可咋办啊？”
赵柳儿是个善良的姑娘，看她对陈金红留下的鸿儿照顾得那么好，视同己出就可以知道。
她说这番话也纯粹是无心一说，完全从几个小孩子的角度去思考的。
但是，听在身旁小娟的耳朵里，却极不是滋味，脸上火辣辣的。
她双手抚着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满脸的纠结和内疚。
要不是自己的到来，恐怕刘氏也不会这样上吊。
希望不要闹出人命啊，不然，自己这罪孽可就真大了。
而且，这老杨家的人肯定也不会待见自己，觉得自己晦气，四哥的几个孩子，也肯定会把自己当做仇人看待。
往后自己母子可怎么活啊……
想到这儿，小娟六神无主。耳边又听着菊儿几个凄惨的哭声，小娟更是无地自容。
只盼着这刘氏千万不要有啥三长两短才好。
西屋里，经过好一番折腾，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刘氏，终于又被拽回来了。
她睁开眼皮子第一眼就看到杨华明正俯下身来拿嘴亲自己的样子，刘氏抡手照着杨华明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巧，直接就把杨华明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子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刘氏一骨碌坐起身，朝地上连吐了好几口口水，又抬手嫌恶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杨华明你个天杀的，少拿你那亲过**浪蹄子的臭嘴来亲老娘，你不够格，我呸！”
刘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朝杨华明狠狠唾骂。
杨华明也回过了神，他坐在地上，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也朝刘氏这还击道：“丑八怪黄脸婆你想多了吧，也不撒泡猴尿照下自个那样儿？”
“老子就是亲一头母猪也不会亲你，方才那是给你救命吹气来着呢，你要想死，就死远点，就赖在咱老杨家寻死觅活的，闹给谁看哪！嗛！”
杨华明一脸鄙夷的摇了摇头，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没站稳，刘氏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双手叉腰，跟村里那些老牛们打架似的。
拿自己的一双牛角去狠命的顶和撞对方。
刘氏毕竟是人不是牛，头上没长角，但她这一下撞的，杨华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肠子一寸寸的断裂。
“你这个疯婆娘，这是要谋杀亲夫吗？滚一边去。”
杨华明双手抓扯住刘氏的头发，猛地一用力将刘氏甩到了一边。
不是因为那边是一道土砖墙壁，刘氏肯定得摔倒。
但刘氏的额头还是在土砖墙壁上磕出了一声破音。
“为啥要救我？这样的日子，活着比死难受啊，让我死了算了吧，呜呜呜……”
刘氏没有再扑上来纠缠杨华明，而是挨着墙壁，哭着缓缓瘫软下去。
“疯婆娘，你死了算了，吓唬谁？哎哟，我的肚子……”
杨华明捂着还在转筋的肚子撒腿跑出了屋子。
这边，老杨头来到刘氏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死不如赖活着，几个孩子的娘了，何必这样？”
“莫要再做蠢事了，到了阎王那里，自杀的人会十八层地狱，割舌剁头，”
“上吊死的人，每天都要轮回这种颈脖子套绳子的痛苦。你自个琢磨吧！”
撂下这话，老杨头掉头出了西屋。
杨华忠他们也都不再多看刘氏一眼，跟着老杨头出去了。
菊儿和三丫头还有康小子几个冲了进来，围在刘氏身旁哭成一团。
杨若晴最后一个离开西屋，她对菊儿道：“能劝就劝劝你娘吧，大过年的，搞出人命对大家都不好。”
第2605章 可怜可恨
菊儿哽咽着点点头。
杨若晴又看了一眼刘氏，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外面院子里，杨若晴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娟站在灶房门口哭。
赵柳儿在那小声安慰着小娟。
而杨华梅则从一旁的窗户下屁颠着跑了过来，拍了下杨若晴的肩膀。
“哎呀妈呀，还真是想不到四嫂那样贪生怕死的人，竟然有一天还敢上吊？”
“哈哈哈，水土不服，就服她，够狠够狠。”
杨华梅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看到杨若晴没有对这个话题做出回应，杨华梅往灶房门口的小娟那里扫了一眼，
然后接着压低声问道：“晴儿，你说你四婶这样闹一下，你四叔会咋样？会不会把小娟暂时安顿去别处啊？”
杨若晴摇摇头，“郎心似铁，我四叔从前就没真心稀罕过四婶，是迫于爷奶的压力才娶了她，那时候也是家穷吧。”
“成亲后就一直不安分，到处去爬寡妇墙，这几年是身上有暗疾才安分了些。”
“如今雄风再起，又遇到了方方面面都胜过四婶的小娟，你说，四叔的性格能招架得住才怪。”杨若晴道。
杨华梅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那边的灶房。
赵柳儿扶着小娟已转身回了灶房。
“这个小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呢，瞧瞧，这身怀六甲的人，从背后看还是跟黄花大姑娘似的苗条啊。”
“别说你四叔了，就是我这个女人都有些挪不开眼睛啊。”
“看来，你四婶这上吊也是白搭了，注定阻拦不了啥的。”杨华梅道。
杨若晴道：“本就狼心似铁，何况这生米还煮成了熟饭，上吊是白搭了。”
杨华梅又问：“那你觉着你四婶还会不会再寻死觅活？”
杨若晴停下了脚步，扭头朝身后传来哭声的西屋瞅了一眼。
“这可说不好，得看后续。”
有的人因为一次自杀未遂，领教到了那种死而复生的痛苦，以后就会丧失自杀的勇气。
最常见的就是服安眠药和喝农药自杀的那些人，按在手术台上洗胃是一件比死还要恐怖的事情。
所以一旦被救回来了，他们都不会再去轻易的尝试死亡。
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现实是煎熬，活得生不如死，才会固执的想要去死。
在这类人的眼中，死亡，是一种解脱。
鉴于刘氏的性格和行事方式，杨若晴一时间还真的摸不太准她是属于哪一种。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任，何况四婶还是一个成年人，都做了嘎婆的人，她应该清楚她在做啥！”杨若晴最后道。
杨华梅点点头，“有道理，不说啦，我先去灶房帮忙啦。”
小娟被安置在老杨头恶化谭氏所在的东屋隔壁的一间屋子里。
老杨头明确说了，小娟暂且在这屋里安胎，平常没什么事情不准出去。
至于小娟每天的一日三顿，不归四房，跟老杨头和谭氏。
老杨头和谭氏跟随哪房过，小娟就跟着哪房吃。
老杨头不会让哪房掏钱来养小娟的，而杨华明是身无分文，所以，小娟的饭菜都是老杨头和谭氏掏腰包来贴补。
杨华明则直接回了四房，此外，老杨头还特别下了命令。
在小娟养胎的这四个月期间，杨华明夜里不准宿在小娟这屋，必须回四房自己的屋子里去。
而经过了上吊这件事情后，休刘氏的事，老杨头和谭氏没有去提起，老杨家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去提。
日子，就这么暂且相安无事的过着，这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
长工短工，二十四日满工。
杨永进和曹八妹两口子带着两闺女从县城回来了。
杨华洲和鲍素云夫妇也带着大宝和绵绵从郡里回来了。
老杨家前院后院，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整个村子，也都热闹了起来，年味越来越浓。
小娟很听话，每天都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哪里都不去，偶尔出来院子里晒日头。
每当这个时候，刘氏也会从对面的西屋出来。
要么往院子里泼一盆脏水，要么故意拿个笤帚在院子里使劲儿的扫，扫得尘土飞扬。
要么就钻进灶房去烧饭，一边烧一边咒骂夜猫和耗子。
可那些骂的话，只要长了耳朵，脑子没坏掉的人都能听出来是在骂小娟不要脸啥啥的。
每当这个时候，小娟也就没法晒日头了，赶紧钻进了自己的小屋里。
杨华明压根就没工夫守在家里协调后院，因为，身为分文的他，厚着脸皮去找了罗铁匠。
听说捕捞鱼塘缺人手，杨华明想去赚点钱来把这个年给撑过去。
大家伙儿都回村来过年了，就连两年没回村的沐子川都回来了
可是，原本说得很肯定得骆风棠却迟迟没有回来。
有的，只是一封书信。
寥寥的几个字，字迹还很潦草，是他的笔迹。
显然在写这书信的时候他是仓促的。
“北上，勿忧，归期未定！”
北上？
这是去了京城还是哪啊？
又没说清楚，杨若晴是当真猜测不出来。
“子川不是刚从京城回来了吗？兴许他知道一些呢。”拓跋娴抱着骆宝宝走了进来，道。
杨若晴点点头，“娘，你先在家照看宝宝和大志，我去一趟沐家。”
沐子川的书房里，杨若晴的干娘刘寡妇送了一碗热腾腾的茶和自己做的糕点进来后，就微笑着退出了屋子，去了对面屋子纺线织布去了。
这边，杨若晴直接将那张书信递给沐子川看。
沐子川看过后，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北上？难道风棠兄是去了京城面圣？”
杨若晴道：“就算是面圣为啥不直说呢？就像在打哑谜似的。”
“子川啊，你仔细回想下，你回来之前的京城是不是发生了啥大事啊？”她又问。
沐子川微微蹙眉，很认真的回想着。
“大事倒是没有太重大的，每逢过年的时候，各地的州府官员们官衔达到了条件的，都要进京去面圣。”
杨若晴点点头，这个她懂，就跟去做年终报告一样，跟上级领导部门回报工作嘛。
“难道棠伢子是去兵部了？可是，就算是去兵部，他也会写清楚的。”
“照着我对他的了解，这次事情有点诡异。”
第2606章 刘寡妇的嘱托
如果不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他是肯定会排除万难回来陪家里亲人过年的。
对面，一直在把玩着茶碗盖子的沐子川突然将碗盖放了回去。
“我想到了！”他道。
“啥？你想到啥了？”杨若晴赶紧问。
沐子川道：“在我回来之前，北方大辽那边曾有消息传来，说是大辽的兵在两国交界的地方有点蠢蠢欲动。”
“而且大辽自从四年前发生兵变，小皇帝的叔父裕王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几年一直在北方各部间厮杀不断。”
裕王？
杨若晴蹙眉。
那不就是那个趁着婆婆拓跋娴跟随阎怀安的商队乔装南下来看骆风棠的空隙里，挟持了棠伢子表弟小皇帝的那个垃圾皇叔拓跋裕嘛！
该死的野心家！
对面，沐子川的声音接着响起：“从前大辽在娴夫人的执政下，跟我们大齐签订了三十年的休战和约。”
“两国一直友好邻邦，交界处也是相安无事。”
“但近两年来，拓跋裕执政，却似乎传递出一股不太友好的讯息了。”
“我猜测应该是皇上听到了风声，所以在这临近年关之际，将各路武将昭去了京城共商此事吧！”
听完沐子川的分析，杨若晴觉得搞不好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风棠兄是大齐最年轻有为的将军，训练的骆家军更是大齐军队中的一支尖刀兵，是杀敌的利器啊。”
“而且，风棠兄本身，在年初春猎时护驾有功。”
“如今，北方可能再起战事，所以陛下急昭风棠兄进京共商大事，因又涉及到军队机密，唯恐路途中信鸽被有心之人猎之，所以风棠兄不便在信中详说。”
听完沐子川的分析，杨若晴默默点头。
“说实话，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照着他的性格，不可能不回家过年还不给个详细交代的。”她道。
沐子川点点头，“是的，所以晴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筹备过年，我相信风棠兄忙完了这一阵，自然会回来与你们团聚。”
杨若晴勾唇一笑，“嗯，他不在家，我照样会好好的把过年的事情筹备起来，让两边的老人孩子都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
只是，远在北方的某人，这个年你注定赶不及回来过了。
你在外面，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啊。
从沐子川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渐渐要黑了。
刘寡妇也已从织布机上下来，在那里系围裙正要准备夜里的饭菜。
看到杨若晴出来，刘寡妇道：“晴儿，要不夜里就在这里吃饭？”
杨若晴摇摇头：“多谢干娘的留饭，不用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说话呢。”
刘寡妇便不再强留，三人一起出了堂屋，只见外面院子里的天空，昏昏暗暗的。
这两日一直都在刮很大很大的北风，先前过来的时候，在下小小的冰粒子。
这会子，开始飘起了小雪。
沐子川看了眼杨若晴身侧，发现她并未带雨具。
“晴儿你稍等片刻，我回屋去取下雨具就来送你。”他道。
不待杨若晴回应，他已返身回了屋子去了。
这边，刘寡妇拉起杨若晴的手，并朝她眨了眨眼。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意会过来刘寡妇这是找自个有话要说，而且还是要避开沐子川的。
她意会一笑，随着刘寡妇进了边上的灶房。
“干娘，您想说啥就直说吧。”她笑吟吟道。
刘寡妇却是笑不出来，朝正屋那边瞟了一眼，随即压低声对杨若晴道：“晴儿啊，你帮干娘劝劝子川啊。”
“这过一个年头就长一岁，他都快要二十四了啊。”
“村里跟他同龄的那几个，孩子都七八岁了，他这婚事连个影子毛都没有，这可真是愁死人了啊。”
听到刘寡妇的话，杨若晴也突然意识到沐子川的年纪确实是大了。
搁在现代社会，二十四还是属于小鲜肉，刚走出大学校门。
可这是古代，女子十四岁成年，可以提亲成亲，男子十五六就可以做爹。
祖父母都是三十出头的中壮年。
就算同样晚婚晚育的骆风棠，他当初是为了等她才一拖再拖。
但如今，跟沐子川同年的骆风棠，孩子也都快三岁了。
而沐子川却依旧孑然一身，怨不得刘寡妇急啊。
“干娘，你别急，子川他之前是忙着念书做学问，现在是一心扑在公事上，正是被器重被重用的年纪，前程一片大好啊！”
“哎哟！”刘寡妇摇头，“前程再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做了皇帝又如何？”
“连个妻子和半边儿女都没有，做皇帝，做太上皇都没滋味啊。”
“晴儿啊，你一定得帮我劝劝子川，他听你的，你叫他成亲他肯定会成的，我说话，他面上应着，转个弯儿就抛到一边去了，没用啊，我这都急得头都快要白了。”
刘寡妇拨拉了下自己的两鬓让杨若晴看，哎呀，果真花白了一片呢。
杨若晴暗暗震惊着，这当真是焦急出来的白发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干娘，你别急，我等会回去的路上就劝他。”杨若晴道。
刘寡妇连连点头，眼中都是感激。
“不过呢，这姻缘二字啊，有时候得看缘分，急也急不来。”杨若晴接着道。
说到这个缘分，刘寡妇的脸色就黯然了几分，眼底更是多出无数的愧疚。
“要是当初我不要那么势利，让他跟你成了亲，现在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她道。
杨若晴勾唇，“这也不能说是干娘你势利，换做我是你，也不可能同意让自个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优秀儿子去娶一个疯疯癫癫，又胖又丑的女孩子做媳妇啊。”
这些话，是杨若晴后来的领悟。
起初对刘寡妇也是有些怨恨的，对沐子川更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刚穿越过来，身体里面关于宿主的那份临死前的情感还很强烈。
所以……
时过境迁，如今都快七年了，时间能抚平很多东西。
加之后来的刘寡妇和沐子川确实变好了……
杨若晴还想要再劝几句，这时候，沐子川从堂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两把雨伞。
“晴儿，你在哪呢？”他四下张望了一眼。
“这呢，来了。”杨若晴道，随即出来了。
沐子川诧了下，随即笑着道：“你们两个躲在灶房里聊什么呢？”
站在灶房门口的刘寡妇有点慌乱。
杨若晴则笑了笑道：“随便聊几句家常话，伞拿来了那咱就走吧。”
沐子川点点头，将伞递给了杨若晴。
杨若晴在接过伞的时候想着，这如果是骆风棠，肯定是把伞撑开了再给他的。
又或者，两个人合用一柄伞。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