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7章 感动死了
“娘，大家伙儿都说，儿女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杨若晴道。
“你和我爹的思想，原来这么前卫呀？”她笑着问。
孙氏笑了笑，“父母包办的婚姻，说白了，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子女年纪轻，不会处理这些事。”
“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将来遇人不淑，日子不好过，就不好了，所以爹娘才想要把关。”孙氏道。
“而我家的三个孩子，你，大安和小安，我和你们爹相信你们挑人的眼光。”
孙氏接着道，“你就不说了，跟棠伢子青梅竹马，这小日子过得也没谁了。”
“大安少年老成，懂的事情比我和你爹都多，我相信在将来成亲这事上，他自己会有主意的。”
“到时候有需要我和你们爹一起商量的，出意见的，我们再掺和一下。”孙氏再次道。
杨若晴暗暗点头，在孙氏这杨华忠这种本性善良的父母的概念里，是这样的。
可是搁在那些大户之家或者皇家，却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或者政治上的联姻。
但是，孙氏和杨华忠能这样想，杨若晴真的觉得幸福和荣幸。
这么明事理的父母，被自己姐弟仨遇到了。
“娘，那我再问你哈，就算你跟我爹不插手这些，那你对将来这大儿媳妇有啥要求不？”杨若晴接着问。
“譬如，样貌啊，家世背景啊啥的。先透露透露嘛！”
孙氏想了想，道：“只要大安喜欢，只要人品不错，其他的，都没啥要求。”
“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能照料大安的饮食起居，让大安专心的做学问，忙男人的事业就成了！”她又补充了句。
“哈哈，那娘的要求就是要一个贤内助，家世背景啥的不重要，甚至样貌也不是很重要？我懂了。”杨若晴笑着道。
孙氏道：“说实话，我要是跟那些霸道的婆婆那样，要求自己的儿媳妇长啥样啥样才能配上自己儿子。”
“那你大安弟弟怕是要打光棍了，十里八村，姑娘家的样貌都比不上你大安弟弟啊。”她道。
对于这一点，杨若晴深信不疑。
大安的样貌，那是标准的美男子，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小鲜肉，能秒杀一切雌性生物。
“娘，如果大安和小安知道这些，他们肯定会跟我一样，感动死了。”杨若晴道。
孙氏慈爱一笑，“这有啥好感动的？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足够了。”
灶房里的气氛，突然就暖融融的，流淌着幸福和包容的气息。
与此同时，在老杨家后院四房的屋子里，竟然也上演了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刘氏也在灶房烧饭，锅里黑糊糊的一坨，也不晓得是啥菜，正在乱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青小子，算你懂事，吃水不忘挖井人，这老杨家呀，我看了下，就数你有点良心了！”
刘氏掂量着手里的一大串铜钱，眉开眼笑，嘴巴都要咧到脑袋后面去了。
杨永青也咧着嘴嘿嘿的笑，“四婶，这老杨家，也就数你对我好了。”
“他们谁都不管我，我娘也是那副傻乎乎的德行，几个哥哥也踩着我，爷奶也不待见我，其他的叔叔婶婶就更不说了。”
“就四婶你，这样真心实意的帮我，要是我跟金桂这事儿当真能成，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杨永青再次道。
刘氏把钱揣进身上贴身收着，笑着道：“那是当然了，四婶心地是最善良的呢，不像他们，会作，四婶我是个直肠子。”
杨永青连连点头，“四婶啊，那你看，我啥时候去余家村提亲比较好呢？我好想早一些把金桂娶回来啊。”
刘氏道：“这事儿还不简单？你只要把钱准备好了就行，到时候我来给你做媒人，我去帮你提亲。”
“那大概要多少银子啊？”杨永青又问。
刘氏目光闪了一线，打量着杨永青，“这个不好说，那你先跟四婶这兜个底，你手里一共有多少媳妇本啊？”
杨永青认真想了下，道：“三两银子。”
“三两？咋可能呢！”刘氏直接就皱起了眉头。
“这两年你可都是被晴丫头安排在镇上酒楼做事啊，酒楼里福利多好？你又用不着养家，咋就三两呢？怎么说也该有六七两啊！”刘氏道。
杨永青一脸的尴尬，解释道：“我在酒楼里就是一个跑堂的小伙计，一个月银钱就那么多。”
“算上逢年过节的红包啥的，这两年下来是攒了五两多银子，”
“这不，上回金桂生病，我买礼品去看她，她说我买的礼品她用不着，还跟我上火。”
“金宝大哥把我拽到一边教我，我于是就拿了一两银子让金桂自个去买她喜欢吃的，金桂果真就不跟我这恼火了。”
“最近的一回，金桂做生日，满十五岁，我又送了一两银子，剩下的就三两了。”
“四婶，我这三两银子……是不是娶不到媳妇啊？”杨永青的声音弱了下去，一脸的担忧和惶恐。
刘氏撇撇嘴：“三两银子是肯定不行的啊，就拿你五叔成亲的时候来说吧。”
“当时咱老杨家还不像这会子呢，你五叔也是泥腿子天天在家干活，没有去酒楼。”
“那会子成亲也花了四两多银子呢，而且还是五六年前的事，搁到现在，最起码也得六两银子才行啊！”
“没有六两银子，这个媒我可不敢给你保啊！”
刘氏转过身去，拿起锅铲，往锅里那一坨黑糊糊的东西里一阵翻动，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刘氏还用锅铲挑了一个，然后用手捏住往嘴里咬了一口。
估计是烫到了，咬了一口的，连带着手里捏着的，全都吐回到了锅铲上，还沾着长长的口水。
“晕死，醋当做酱油了，酸死了！”
她没好气的嘀咕着，朝着锅铲上的东西呼啦啦吹了即大口气，然后接着吃。
杨永青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四婶，你别光顾着吃啊，帮我想想法子啊，我真的好想娶金桂啊！”
杨永青使劲儿跺了跺脚，跟个没长大的大男孩一样跟刘氏这道。
第2578章 神明送媳妇嘛?
刘氏白了杨永青一眼，“少跟我这嚷嚷，你四叔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这吃饭都吃不上也拿不出钱来帮你。”
“你要是真想娶到余金桂，最起码得准备六两银子，还差三两银子的空缺，你去借去偷，那是你的事儿。”
“钱不够，就别来烦我，我家要吃饭了，你走吧，没你的份儿！”
刘氏直接把杨永青给撵出了灶房，先前母慈子孝的画面瞬间终止。
然后，刘氏来了隔壁屋子，喊了菊儿和三丫头康小子几个来了灶房开饭。
……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八，腊八节。
每一年的腊八节，庄户人家的妇人都会用红豆，花生，小米这些放在一块儿熬煮成香香甜甜的腊八粥，用来祭祀天地和祖宗。
给家里的大人孩子打牙祭。
从前老杨家没分家，日子过得紧吧的时候，孙氏她们也会在谭氏的授意下，熬粥来应景。
如今这日子过好了，翻天覆地的好了之后，赶上腊八节，对于心灵手巧的孙氏来说，当真是一个施展手艺的好时机啊。
提前就跟桂花她们约着一块儿去了趟镇上，亲自在瓦市那买各种熬煮腊八粥所要用到的原材料。
回来后该筛选的筛选，该浸泡的浸泡，等到腊八节这天，一大早就起来用灶里面的大锅熬煮香香甜甜的腊八粥。
小孩子也都很喜欢这一天，围着锅台转，嗅着那香味儿就馋。
这不，杨若晴就带着两孩子在娘家这边帮忙熬粥。
棠伢子不在家，自己婆媳俩个外加两个孩子，大部分时候都在孙氏这边吃饭。
“晴儿啊，今个腊八节，等会粥熬好了给你爷奶那送两碗去啊，”孙氏一边拿锅铲搅动着锅里的粥，边对杨若晴这道。
杨若晴爽快点头。
孙氏又补充道：“昨日我就跟柳儿那说了，让她别熬腊八粥了，又是照看你爷奶，又是照看鸿儿。”
“你大妈带着福儿，啥忙都帮不上，柳儿八成是抽不出空来熬粥，”
“等会你去送的时候，再多装几碗，给柳儿和你大妈还有青小子都送一些，过节嘛！”孙氏道。
杨若晴笑着再次点头，心道自己这个老娘还是真大方啊。
不过，三嫂赵柳儿也确实不容易。
老杨头和谭氏这个腊月是跟着大房过，跟着大房过，大妈金氏几乎是不顶用的。
能在赵柳儿烧饭洗衣的时候，顺便把鸿儿和福儿一块儿看管好，就阿弥陀佛了。
所以，八妹他们在县城的时候，这大房的赡养责任几乎都落在赵柳儿和杨永智的肩上。
幸好赵柳儿和杨永智这两口子老实，大度，从不去跟八妹和杨永进计较这些。
当然了，杨永进和曹八妹也明事理，人在县城，不能在家出力照料长辈，所以，每回回来，都会留下个一两二两银子的给杨永智和赵柳儿。
而且，曹八妹每回从县城回来都不空手，每回都会给赵柳儿带衣裳布料，给鸿儿带零嘴小吃。
相比之下，身为大嫂的李绣心，实在是……差强人意了啊。
老宅。
赵柳儿去池塘里洗一家老少的衣裳去了。
数九寒天，从老杨头谭氏，到鸿儿福儿的衣裳，满满当当两大桶。
赵柳儿用一根扁担挑着去了村口的池塘那，离开屋子时，因为鸿儿还在睡觉，所以她没有锁门，只是把门从外面虚掩了一下。
然后来了隔壁屋子里，跟金氏那里比划了一下，让她过一会儿就去隔壁屋子看一下鸿儿。
金氏连连点头。
妇人虽然脑子有些混沌，弱智。
可是，却很是喜欢小孩子，不管是对杨华林跟钱氏留下的这个孤儿福儿，
还是对自己的孙女孙子们，金氏都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她跟孩子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压根就不像一个做祖母的，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反而像一个老顽童。
玩泥巴，过家家，骑大马，金氏都会。
这不，金氏刚从隔壁屋子看了一眼熟睡的鸿儿后，她悄然回了自己这屋，接着跟福儿耍。
一个人，在她离开后，鬼鬼祟祟溜进了赵柳儿那屋。
他在赵柳儿的梳妆台上一阵翻找，
桌子的抽屉里一番翻找，
衣裳柜子里一阵翻找……
都未果。
别说银子，半文钱都没找到。
然后，他又将目标落到了床上，赶紧过来翻枕头。
这下，在里面的枕头底下，贴着床板的地方找到了一只小荷包。
小荷包鼓鼓囊囊的，扯开一看，里面赫然有二两银子。
他乐坏了，赶紧将荷包揣进了自己怀里，正要走，刚好跟站在屋门口的金氏兜面相遇。
“娘？”杨永青愕了下，眼底掠过一丝心虚和慌乱。
金氏虽然脑子不灵光，可也还没到那种傻到一塌糊涂的地步。
再笨的脑子，也都能从刚才杨永青做的事情里看出啥，尤其是这屋里梳妆台啥的，都被翻过了。
“啊！啊！”
金氏的脸上露出责怪的表情来，她三步并两冲进了屋里，上来就来夺杨永青拽在手里的小荷包。
杨永青没提防，手里一空，荷包被金氏给抢了过去。
他回过神来，恼了，压低声朝金氏那吼：“还给我！”
金氏听不到声音，但能看懂自己小儿子的口型在说啥。
她疯狂的摇着头，口中发出嗷嗷嗷的声音，一只手指着头顶，又指着地，还使劲儿的跺了跺脚。
急于向杨永青表达着什么。
杨永青自然之道金氏在说啥，她在说，顶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杨永青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咬了咬牙。
老子管他什么神明啥的，娶媳妇才是最要紧的事，神明再好，会给老子送个香喷喷软绵绵的媳妇到被窝里吗？
不能！
杨永青转身，假装放弃，并做出要走的样子。
趁着身后金氏放松了戒备拿着荷包要放回床上去时，杨永青杀了一个回马枪，一把拽过金氏手里的荷包，并抬起另一只手，将金氏推到了墙壁上。
“砰！”
金氏的脑袋直接磕在身后的墙壁上，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第2579章 别急哈
腊八粥熬好了，孙氏直接找来一只大钵，装了满满当当一大钵。
“哇，这一大钵，够爷奶，三哥大哥他们吃的了。”杨若晴在边上看着，忍不住道。
这一大钵里的份量，要是换做敞口大碗来装，能装十来碗呢！
孙氏笑呵呵道：“大锅里还多着呢，等会让你爹给你小姑家那边送些过去，还有你干娘，雅雪，兰丫头，萍儿他们，我都准备了他们的份量……”
杨若晴笑了：“怪不得娘你熬了这满满当当一大锅，原来考虑了那么多张嘴呀，我娘真是大方啊！”
孙氏摇摇头：“一点粥而已，无非就是多抓几把米的事儿，腊八节嘛，难得大家乐呵乐呵。”
杨若晴点点头，站在一旁帮孙氏给这大钵打包。
找来一个大大洗菜的竹筐子盖住，再在上面搭上两块干净的帕子用来阻挡灰尘和冷风的侵蚀。
最后放在一只篾竹篮子里，拎在手里，好家伙，沉甸甸的呢！
“今年这粥熬得好，可惜棠伢子不在家，他老喜欢喝这种粥了。”孙氏接着装粥，自言自语道。
“对了晴儿，棠伢子可有来信说啥时候家来过年啊？”妇人接着又问。
杨若晴道：“来过信，但还没说到那份上，娘你放心吧，如果他军营里有假，那应该也就是年前这段时日。”
“要是临时有公务抽不开身，也肯定会捎信回来说一声的。”她道。
孙氏点点头，“好吧，你回头跟他说，只要平平安安的，甭管在哪都一样，让他别急哈。”
杨若晴微笑着点点头。
没错，平安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当真赶不及回来过年，还有明年呢，是吧？
不能给他压力。
“娘，那我给爷奶那边送腊八粥去了啊，”杨若晴跟孙氏这招呼了一声。
孙氏道：“路上走慢点，别摔着了。”
“嘻嘻，娘放心吧，我又不是骆宝宝。”杨若晴道。
“好，你去吧，你的粥我先不给你装，怕冷了，等你回来再吃。”孙氏又道。
杨若晴点头：“我回来自己装。”
经过村口的老枫树底下的时候，刚好跟洗完了衣裳的赵柳儿遇到了。
“哇，洗这么多衣裳啊？都用扁担挑了啊。”
杨若晴打量着赵柳儿，真是暗暗心疼。
这么冷的天，村口池塘的水都结冰了，赵柳儿砸破了窟窿洗这么多衣裳。
这时代，可是没有皮手套的，这得多冷啊！
听到杨若晴的话，赵柳儿笑了笑道：“一大家子的衣裳鞋袜，光鸿儿尿的裤子就有三条，可不就有这么多么！”
杨若晴的视线落在赵柳儿那双冻得红红肿肿的手上：“我三哥呢？咋也没过来帮你挑啊？”
今天腊八节，杨若晴把镇上酒楼放假一天，让大家伙儿都回家去陪家人喝腊八粥。
县城和郡里的酒楼没有放假。
所以，在镇上酒楼做跑堂伙计的三哥杨永智今日是闲在家里的。
“我三哥是不是在睡懒觉啊？这可不行，回头我得骂他！”杨若晴又道。
面对杨若晴的话，赵柳儿再次笑了，“千万别啊，你三哥一大早就起来了，去了余家村那边结账。”
“再说这担子也不重，用不着他挑。”她道。
杨若晴挑眉：“啥账啊？”
赵柳儿道：“上半年他还没去酒楼做事的时候，余家村有个人家翻新屋子，让他去做了几天木工。”
“工钱一直是拖欠着的，说是等到了年底给，这不，去结账去了呗。”
杨若晴这下明白了。
赵柳儿的视线落在她挎着的篮子里，“晴儿你这是……”
“腊八粥熬好了，给你们送粥呢，又香又甜，可好吃了。”杨若晴道。
赵柳儿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走走走，咱回屋去。”
两个人边走边聊朝着村北头的老杨家那边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福儿和鸿儿两个人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这两小子莫不是打架了？”
赵柳儿直接放下肩上的担子，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屋里。
随后，屋里便传来她的惊呼声。
“娘，娘你这是咋啦？”
“晴儿！晴儿你快来呀，我娘不好啦！”
杨若晴赶紧进了屋子，一看，金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眉眼紧闭。
福儿坐在地上哭，鸿儿坐在床上哭，赵柳儿一时手足无措，眼泪唰唰的掉。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后院和对面屋子。
睡眼惺忪的杨永仙，喜欢看热闹的刘氏，以及老杨头全都过来了。
“咋回事啊？孩子们咋哭成一团了？”
老杨头进了屋子，问。
此时，杨若晴已经蹲在了金氏的身旁，正在那翻着金氏的眼皮，然后往金氏的人中穴位置狠狠掐了下去。
“啊！”
金氏叫了一声，豁地坐起了身。
众人松了一口气，赵柳儿更是紧张得抱住金氏的肩膀，“娘，你吓死我了，你说你要是有个啥好歹，永智哥回来我咋跟他交代呀，呜呜呜……”
金氏坐在地上，一脸的茫然。
“三嫂，你赶紧去哄下鸿儿吧！”杨若晴道。
赵柳儿赶紧起身去把床上哭闹的鸿儿抱到怀里，在那哄着。然后又过来把福儿牵住，去给他们两个拿零嘴小吃。
“天哪，谁翻了这屋里的东西！”
赵柳儿一声惊呼，众人的视线顺着她的指引，这才发现这屋里的梳妆台，抽屉，衣裳柜子，全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似是想到了什么，赵柳儿将鸿儿放到了地上，转身朝那边的床铺跑去。
“天哪，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
赵柳儿一脸的慌乱，哭出了声。
“难道是这屋里跑进了小偷，然后大妈进来刚好撞见，小偷就把大妈推倒在地，自己拿着钱跑了？”
杨若晴根据这现场的痕迹，立马做出了分析。
杨永仙立马来到金氏跟前，将金氏从地上搀扶起来。
“娘，是谁进来偷了钱？你认识不？”他问。
金氏能看懂杨永仙的唇型，可是，金氏却使劲儿的摇头。
“我娘说她不认识？还是不知道这事儿啊？”杨永仙一头雾水。
杨若晴也凑了过来问金氏：“大妈，你咋摔倒了？谁推的你？”
第2580章 治不了你?
面对杨若晴的问，金氏也是再次摇头，把那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
老杨头急躁了，跺了跺脚：“又聋又哑，一问三不知，连个家都看不住，真是个废人！”
看到老杨头这副火冒三丈的样子，金氏吓得赶紧垂下了头，站在那里浑身发抖，不敢去看老杨头的脸。
那边，赵柳儿还在那到处找，找不到钱，急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杨若晴转身来到赵柳儿身旁，“丢了多少钱啊？”
赵柳儿哽咽着道：“二两银子……”
“永智上个月的工钱，全都搁在我这了……”
“原本是打算用这二两银子，过几天去置办年货的，这下全没了，呜呜呜……”
赵柳儿哭得伤心不已，回到了床边，趴在被子上接着哭。
“哎呀，想不到这腊月皇天的，不仅外面乱，家里也一样哈。”
“幸好我那屋里半文钱都没有，不怕被贼惦记……”
最喜欢看热闹的刘氏在那撇着嘴开始说风凉话了。
杨若晴扭头瞪了她一眼：“不说风凉话你会死啊？”
刘氏一怔，也有些恼火了。
“我这是说的风凉话吗？我说的是大实话呀，瞧瞧，这屋里都被贼给翻成啥样了啊？”刘氏抬手指着四下，嚷嚷了起来。
“四婶，你要是帮不了忙就请出去吧，哪里好玩去哪里，请不要再跟这添乱了，多谢多谢！”
杨永仙也站起身来，朝刘氏那道。
刘氏愣了下，一脸的不甘愿。
“你们这一唱一和都是干啥呀？合着伙儿的欺负我是吧？”
“这钱又不是我偷的，人也不是我推的，你们这一个个的冲我嚷嚷个啥嘛，真是的！”刘氏叽里呱啦了起来，说得唾沫横飞。
杨若晴和杨永仙都眉头大皱。
老杨头唬下脸来，“你还有完没完了？真以为老四不在家里，咱就治不了你？”
刘氏缩了缩脖子，然后撇撇嘴，转身扭着屁股跑开了。
老杨头暗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只听到杨若晴突然低呼了一声。
“咦，我找到了，银子在这呢！”
众人一看，只见她手里拿着二两银子。
杨若晴把那银子塞到赵柳儿的手里，“三嫂，快些收好。”
赵柳儿看着手里的二两银子，摇了摇头，重新塞回了杨若晴的手里。
“晴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不是我丢的那二两。”她道。
“啊？”
杨若晴挑眉，“咋就不是了呢？这就是二两啊，我刚在那边床脚下找到的。”
赵柳儿挤出一丝感激的笑来，道：“我那二两银子，是用一只小荷包收着的，”
“而且，我那二两银子上面还有个牙齿印，是鸿儿拿在嘴里咬了一下。”
“这二两是你的，你自己收好，我不要。”赵柳儿道。
杨若晴满头黑线，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被揭穿了，晕。
老杨头和杨永仙在一旁看着，也都看明白了。
杨永仙道：“既然三弟妹说不要，那晴儿你就算了吧，你的好心，咱都看到了。”
杨若晴轻轻点了点头，只得将银子收了回来。
这边，老杨头再次来到了金氏的身前，黑着脸道：“你肯定晓得是咋回事，好歹给点暗示，到底是谁做的？”
金氏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站在那里牙关紧咬，浑身发抖。
老杨头再问，她就吓得咧开嘴哭了。
看到金氏这副样子，老杨头也是真心的烦躁。
“一问三不知，哎，永仙啊，带你娘先出去吧，看着闹心。”老汉道。
杨永仙点点头，过来扶住金氏往门口走，又顺便把福儿也牵着一起出去了。
快到屋门口的时候，又被老杨头给喊住了。
“这家里闹贼了，你等会去跟大家伙儿那都打声招呼，白天，夜里，都注意着点儿，腊月到了，不太平。”老杨头叮嘱。
“诶，好。”
杨永仙离开后，老杨头又转身看着床这边还在抹泪的赵柳儿。
“像钱财那些东西，就不该放在枕头底下，就该藏深一些。”他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哭瞎了眼钱也回不来，往后当心些吧，哎，注定破财啊！”
老杨头摇摇头，转身也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杨若晴和赵柳儿，以及还站在那边扶着凳子哭的鸿儿。
赵柳儿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眼泪依旧止不住。
杨若晴道：“别再哭了，鸿儿不晓得发生了啥状况，看到你哭，他也吓得哭个不止呢，你快些哄哄他吧。”
赵柳儿回过神来，赶紧朝鸿儿那边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回了床边。
“鸿儿不哭，没事了没事了……”赵柳儿哄劝着。
杨若晴快步出了一趟屋子，很快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副碗筷。
她装了一碗腊八粥过来，“这粥应该不烫了，你喂鸿儿吃一些，估计他也饿了。”
赵柳儿点点头，跟杨若晴这道过了谢，伸手接过了碗和勺子开始给鸿儿喂食。
杨若晴道：“你自己也吃一碗，空着肚子去洗那么多衣裳，也没力气了。”
赵柳儿苦笑，“我哪里还有脸吃这香香甜甜的腊八粥啊？”
“要是那二两银子不丢，能让永智和鸿儿吃上一年的腊八粥，都怪我，走的时候就该把门给锁上。”
“可是鸿儿在睡觉，我又担心他醒了看不到大人，会怕，我就只是把门给掩着。”
“没想到，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赵柳儿还在那抽泣着道。
杨若晴道：“显然是有人闯进了屋子里来抢钱的，你应该庆幸，偷掉的是二两银子而不是鸿儿！”
这件事，让杨若晴想起了当初的辰儿。
就是睡在摇篮里，被钱氏偷走的。
这件事，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就算钱氏死了，虽然都说孩子是无辜的，可是，这个恨，让杨若晴对福儿那个孩子，始终，永远，都不会有好脸色。
她没有去动福儿，已经是足够的仁慈了。
赵柳儿听到杨若晴的话，又抬起头来看到杨若晴冷寂下去的脸。
她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晴儿，对、对不起……我，我不哭了。”
赵柳儿有些担忧的看着杨若晴，她知道这事儿让杨若晴勾起了伤心事，赵柳儿更加的愧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第2581章 欲言又止
因为晴儿的伤心事，是没有任何语言能安慰得了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似乎猜出了赵柳儿的欲言又止，杨若晴道。
“你先喂鸿儿，我去后院把腊八粥送给爷奶他们，等会再过来看你。”她又道。
赵柳儿点点头，目送杨若晴离去。
杨若晴来到后院东屋，跟老杨头和谭氏那说明了来意。
因为有了刚才入室偷钱，还推晕了金氏的事，这会子东屋里的气氛有点低沉和压抑。
老杨头和谭氏面对面坐在桌边，一个在抽闷烟，一个在那自言自语。
听完杨若晴的话，老杨头直接拔出嘴里的旱烟杆子，道：“替我跟你娘那说声多谢，吃啥都惦记着我们这两老的。”
杨若晴点点头，转身要走，被老杨头喊住。
“晴儿啊，你觉着今个这事儿，是啥人做的？”他问。
杨若晴怔了下，摇头：“不好说。”
老杨头道：“那你觉着是外人还是自己人？”
杨若晴笑了笑，“也不好说，毕竟没有铁证。”
老杨头叹了口气，再次把旱烟杆子塞到了嘴里。
谭氏出了声：“哪有那样无法无天的贼啊？要我看，八成是内鬼！”
老杨头瞪了谭氏一眼，虽然谭氏看不见，但老杨头那一眼还是瞪得蛮深的。
“你瞎说啥？咱老杨家的儿孙，就没有出过那样的人！”老杨头道。
“儿孙没有，不代表那些外姓人里没有。”谭氏直接道。
“对面屋里的那位，素来手脚不干净。”
“老四一跑就是半年，半文钱都没送回来，这到了年关，保不齐那又懒又馋的婆娘耐不住，就重抄旧行了。”
“从前鸡蛋老母鸡她都偷，这银子，还能不偷？一准是她！”谭氏道。
老杨头道：“说话，做事，都要有证据，不能靠着怀疑。”
谭氏道：“从前的那一桩桩事儿，就是证据，晴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杨若晴道：“四婶这个人，手脚确实是不太干净，不过这回，我个人感觉应该不是她做的。”
“啊？你在帮她洗白？”谭氏惊讶的问。
“从前她可没少偷你们三房的鸡蛋和猪油，你还帮她洗白！”谭氏有些愤怒的道。
杨若晴摇头，“四婶先前的样子，不像是做贼心虚，我能看得出来不是她做的。”
“而且，大妈压根就没去看四婶，要是当真是四婶推的，它们两个的眼神和表情都会有异常的。”
谭氏哼哼着道：“我还是觉着她就像贼！”
这边，老杨头揽过了话茬，“晴儿啊，那你觉着这事该咋办？”
杨若晴道：“这要看爷你打算咋办了。”
“啥意思？”老汉问。
杨若晴笑了笑道：“要是爷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就这么算了呗。”
“叮嘱下大家伙儿关好门窗注意财物安全。三哥那边的二两银子，就自认倒霉算了。”
“要是爷非得揪出那个人，咱就摆个局，让那个人现形就好了。”
“只不过爷爷腰做好心里准备，因为保不齐那个人，当真如奶说的那样，不是外人是内鬼。”
“如果那样的话，就有些不太好看了，所以看爷咋想了。”杨若晴道。
老杨头听完这番话之后，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终于出了声。
“罢了罢了，这回就不追查了，给大家伙儿提个醒儿，也给那个人提个醒儿，要是还有下回，就真的不好看了！”他道。
杨若晴抿了抿嘴，就猜到素来爱面子的老杨头肯定会是这样的回答。
离开了东屋，重返前院。
赵柳儿的情绪好了很多，正在那里收拾被翻乱的屋子。
鸿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块零食在吃。
杨若晴跟赵柳儿这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路过金氏那屋的时候，屋门是开的。
她往里瞅了一眼，只见金氏坐在凳子上，目光直勾勾的，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杨永仙站在金氏的身后，手里拿着一瓶伤药粉末，正给金氏的头上抹。
杨若晴又往里瞅一眼，没见到杨永青。
她又往杨永青那屋瞟了一眼，屋门上了锁，可见是不在屋里的。
这大清早的，会上哪去呢？
杨若晴的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回到家后，发现孙氏也还没吃粥。
“娘咋还不吃？”杨若晴问。
孙氏道：“怕小安饿，先给他装了一碗。我等你和你爹回来一块儿吃呢。”
“我爹还没回来？”杨若晴问。
孙氏道：“去给你小姑那边送了，估计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杨华忠就大步流星从外面进来了，哼着小曲儿，心情大好的样子。
“好了，你爹回来了，咱也开始吃吧。”孙氏道。
小花小朵姐妹给萧雅雪和杨若兰她们送去了腊八粥，孙氏给老骆家和拓跋娴他们送了。
这会子，送得差不多了，大家心情轻松的坐了下来开始自己的享受。
杨若晴把先前老宅那边发生的事，跟杨华忠和孙氏这说了。
“啥？还有这样的事？”杨华忠和孙氏大惊失色。
杨若晴点点头，“爷让大家伙儿都注意着点儿，防着点儿。”
杨华忠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孙氏又惊又怕，但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
“晴儿啊，有怀疑的人不？”她问。
杨若晴摇头，“大妈肯定是晓得的，但大妈不愿意给暗示。”
即便又聋又哑，只要愿意，也是可以告诉大家是谁把她推倒的。
那个推她的人，肯定就是偷赵柳儿银子的人了。
“先前爷奶也跟我这问，我没说，那是因为没有证据。”杨若晴接着道。
“但其实，我觉得有个人很有嫌疑。”她道。
“哪个？”孙氏赶紧追问。
杨若晴道：“小堂哥杨永青。”
“啊？”孙氏惊愕了，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妇人问。
杨若晴道：“没有证据，但我有种感觉就是他，不然，大妈也不会这样去维护他，死活不供出推她的是谁！”
“晴儿说的在理。”一直沉默的杨华忠出声了。
“青小子最近有些反常，不好好去酒楼跑堂，隔三差五的往家跑，”
第2582章 天杀的
“进小子好心帮他张罗婚事，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说那种没良心的话。”
“神出鬼没的，有诡！”杨华忠道。
“啊？这样啊！”孙氏不说话了，坐在那里眉头紧皱。
好好的腊八节，再香再甜的腊八粥，也因为老宅发生的那件事，而让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烧夜饭的时候，刘氏照样在灶房里哼着小曲儿，锅铲翻炒着锅里那一坨照样分不清是啥的，黑乎乎的东西。
菊儿在灶门口塞柴火，不时抬头瞅一眼那小锅里。
“娘，肉熟了没啊？我先尝一口呗！”菊儿吞了口口水，跟刘氏这央求。
刘氏白了菊儿一眼，“就你嘴馋，肉还没熟呢！”
“啥没熟啊？我都嗅到焦糊了啊。”菊儿道，用力嗅了嗅鼻子。
刘氏道：“少馋嘴，等开饭的时候一起吃，现在闭嘴！”
菊儿坐在那里磨牙。
刘氏眼一横，“少跟那瞪我，皮痒了找抽呢？”
菊儿赶忙儿垂下头去，手里的烧火棍使劲儿拨拉着灶膛里的火，悄悄的摔摔打打。
这时，一个人闪身进来了。
“四婶，烧饭哪？”
来人来到了锅台边，笑嘻嘻的问。
刘氏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啥事啊青小子？我们这又要吃饭了，你有啥事儿等我吃完饭了再过来说吧。”
杨永青对刘氏挤眉弄眼了下，道：“四婶，我是过来送彩礼的。”
听到这话，刘氏的眼睛顿时亮了。
“钱凑齐啦？”她问。
杨永青扯了扯嘴角，笑了。
刘氏立马放下锅铲，“快快快，过来，拿出来我瞅瞅！”
杨永青道：“等一下，”
他转身过去把灶房门给关了起来。
因为菊儿个头小，又缩在灶膛口，所以杨永青并没有留意菊儿的存在。
“五两银子，全凑齐了，四婶你点点。”
杨永青走了回来，将银子放到刘氏的手里。
刘氏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去了一半，“啥呀，这才五两银子，不够，得六两，六两！”
她抬起手指比划了个数字。
杨永青赔着笑：“四婶，我真的只能搞到五两银子了，你能不能帮个忙？”
刘氏本来想满口拒绝的，突然想到啥，她凑近杨永青，跟打了鸡血的道：“这二两银子，咋来的？”
“我自个弄的。”杨永青道。
“咋弄的？”刘氏又问。
杨永青涨红了脸，目光有点慌乱。
刘氏道：“跟四婶老实交待，这二两银子，是不是跟你三嫂那屋里偷的？”
杨永青怔了下，头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不是，四婶你可别瞎说啊……”
“嗛！”刘氏嗔了杨永青一眼。
“跟四婶这里，还有啥可瞒的？四婶可是真心疼你的，肯定不会说出去！”刘氏道。
杨永青还是摇头。
刘氏道：“你要是跟我这也不实诚，那这婚事我可不给你拉红线了啊。”
“荷儿可是余金桂的嫂子，嫁不嫁也是荷儿一句话的事。”
听到刘氏这番带点恐吓色彩的话，杨永青不敢摇头了，站在那里‘嗯’了声。
“阿哈，我是蒙的，当真被我蒙对了呀？哈哈哈！”
刘氏笑了，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你小子这胆子还真是肥了哈，竟然还敢去偷钱？还一偷就是二两，厉害厉害！”刘氏对杨永青竖起了大拇指。
杨永青涨红了脸，想起自己亲手把娘推到墙上，有些不安。
“四婶，你别跟人说啊，这事儿，就你和我娘两个人晓得，在没有第三个人晓得了。”他又道。
刘氏道：“四婶的口风最紧，嘴巴最牢实了，这个你绝对放心好了。”
“只要你娘不说，就肯定没人晓得。”她道。
杨永青苦笑，“我娘又聋又哑，她想说也说不了啊，何况，她应该也不会说的吧！”
刘氏道：“不管你娘说不说，现在的事儿就是，你还差一两银子就能把余金桂给娶回家啦！”
“四婶，你方才不是说只要我实诚，不瞒着你，你就帮我跟金桂那求亲吗？”杨永青有点急了，道。
刘氏早已将那五两银子揣进了怀里，“好吧好吧，看在你小子这么听我的话，我就帮你。”
“四婶，你对我真好，简直比我亲爹亲妈对我还要好！”杨永青满脸的感激，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
“四婶，那你啥时候去帮我跟金桂那提亲啊？明日就去行不？”杨永青又央求。
刘氏道：“傻小子，明日腊月初九，单日子，不吉利。”
“这样吧，后日去，后日初十，双日子，我去！”她又道。
杨永青想了下，也只隔一天，“好，那就后日，说好了啊？”
“傻小子，四婶咋会忽悠你呢，后日保证去！”刘氏道。
“趁着明日初九单日子，也没下雨，我要去一趟镇上买点年货回来。”
“到时候顺便买好去提亲的礼品，保证啊，不丢你的脸，让你风风光光的提亲，妥妥当当的娶媳妇！”她又道。
刘氏的这番话，当真是让杨永青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又对刘氏千恩万谢了一番后，杨永青方才屁颠着跑出了灶房。
这边，刘氏掏出怀里的那五两银子，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然后笑得嘴巴都咧到一边了。
隔天一早，刘氏就带着三丫头一块儿去了镇上，留了菊儿在家里看家，顺便照看康小子。
为啥要带六岁的三丫头，而不是带将近十岁的菊儿？
菊儿能帮刘氏拎东西，而三丫头这方面是肯定不及姐姐的，可为啥刘氏还要带三丫头不带菊儿呢？
嘿嘿，刘氏有自己的打算。
她现在但凡去镇上就会带上三丫头，估计往那人多的地方，或是穿着比较华贵的人跟前凑。
而且每次都把三丫头打扮得一下，好让别人看到三丫头的标致模样。
这份龌蹉而又自私的心思，只有刘氏自己明白了。
晌午的时候，刘氏就回来了，空着双手。
杨永青兴冲冲的过来，想询问都买了啥礼品，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刘氏就耷拉着脸嗷的一声哭了。
“青小子啊，四婶没脸见你啊，那些天杀的小偷，扒手，把我的银子全偷啦，一根毛都没给我剩下啊！”
第2583章 放声大哭
“啥？”杨永青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四婶，你逗我的吧？”他问。
刘氏哭得眼泪鼻涕全淌下来了，挂到嘴上还冒了个泡泡。
“我要是骗你，就罚我舌头生疮脚底长泡，三个月吃不上肉，喝不上一口鱼汤！”刘氏举手发誓。
杨永青接着问：“被偷了多少钱？我的媳妇本没被偷吧？”
刘氏哭着道：“偷了，全被偷了，差点连我这底裤都要被偷了！”
杨永青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的响。
“你去镇上买东西，咋把我的媳妇本也带身上？”他一把抓住刘氏的手臂，压低声咆哮。
“这下我拿啥娶金桂？你赔，你赔，你赔我的钱！”
杨永青抓住刘氏手臂就是一阵剧烈摇晃，刘氏被摇晃得天旋地转，骨头都差点散了架。
“哎哟哟，哎哟哟，这要死了，你放开我……”刘氏求饶道。
杨永青红了眼，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刘氏的样子。
口中还在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你赔我媳妇本，赔我钱，赔我钱！”
边上，三丫头和菊儿还有康小子都吓坏了，三个孩子都吓得躲到了床后面的墙角里，都不敢放声大哭。
这边，刘氏也发飙了。
她一把抓住杨永青的手臂，猛地咬了下去。
杨永青闷哼了一声，终于松开了刘氏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撸起袖子，隔着一层棉衣和亵衣，手臂上依旧可见一圈深深的牙印。
死女人，下嘴这么狠，这要是夏天，早咬下一块肉来了。
杨永青又疼又气，拿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瞪着刘氏。
刘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杨永青的头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还敢打老娘了？”
“老娘警告你，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去把你偷你三哥三嫂钱，还推晕你娘的事告诉所有人，看你可还有脸在老杨家待！”她道。
为了证明自己的魄力，刘氏果真抬脚朝着屋门口走去。
这番话，如同一张镇妖符，瞬间将杨永青拍得灰飞烟灭。
“四婶，别！”
他立马爬了过来，从后面抱住刘氏的腿。
“四婶，是侄子错了，侄子吃多了屎尿，昏了头。”
“侄子再也不敢了，求四婶饶了侄子这一回吧！”
刘氏扭头看着脚下正在照着自己脸上甩耳光的杨永青，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臭小子，跟老娘斗？你还嫩着呢！
这功夫，杨永青已给自己甩了十来巴掌，脸都红肿了。
刘氏见好就收，放缓了语气，接着道：“好了好了别打了，谁也不想遇到今个这样的荒唐事啊，实在是倒霉到顶了啊，哎！”
刘氏故意叹了口气，转身坐到了凳子上。
杨永青跪行着到了她跟前，一脸无助的道：“四婶，我的媳妇本没了，我娶不到金桂了，四婶，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刘氏目光转了转，一脸的为难之色。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没钱的媒，不好保啊！”她道。
杨永青怔了下，再次央求：“四婶，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想想法子啊……”
“哎，不是四婶不想帮你，实在是四婶能力有限啊，”刘氏叹着气道。
“没有钱，啥事儿都办不成啊！”
“你要是能搞到钱，哪怕先搞到一半，我都有底气去给你保那个媒！”她又道。
“一半钱？”杨永青抬起头来，寂灭的眼底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四婶你的意思是，只要先搞到三两银子，就行了？”他问。
刘氏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大不了我豁出我这张脸去给你作保，只要你能先搞到三两银子，剩下的三两银子，成亲前凑齐就差不多了！”
杨永青的眼底燃起了一丝希望。
“四婶，求你教教我，咋样才能弄到钱吧，我现在，现在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了啊……”杨永青接着央求。
刘氏笑了笑，“真是个傻小子，这钱，好弄。”
“只要你敢琢磨，有胆子，别说是三两银子了，六两银子，十两银子，也能搞到手！”她道。
“真的吗？”杨永青豁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四婶，你教教我，求你了！”
刘氏朝对面的东屋那撇了撇嘴。
“你爷奶的屋里，至少这个数！”
刘氏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两银子？”杨永青问。
刘氏摇头。
“十两？”杨永青的眼亮了。
刘氏翻了个白眼：“一百两！”
“啊？”
杨永青的眼睛筱地睁大，脸上的肌肉都激动得抽搐了起来。
“不会吧？哪来那么多啊？这一辈子都花不完啊！”他道。
刘氏嗤了一声，“上回云城杨家的老太爷过来磕头赔罪，不是带了赔罪的钱么？”
“说是一个房一百两银子，你爷奶还有你那几个叔叔和哥哥缺德，分到我们四房，就把置办寿礼的钱给还了，其他的全被他们吞了。”
说到那寿礼刘氏就火大！
当初去云城给老太爷送寿礼，每一房定好的礼品标准是一两银子。
那当口，她跟杨华明两个有自己的打算，想要攀附杨文轩。
所以在那一两银子的礼品之外，又额外花了四两银子置办了些其他的东西。
因为是瞒着老杨家私下行动的，不敢说。
结果，等到补贴的时候，老杨头他们自然也就给了一两银子。
她们四房可是亏掉了四两银子啊，她又不敢去说这个事儿。
云城老太爷后来过来赔罪，拿出一叠银票来做补偿，说是每房一百两。
结果，老杨家这边的人都装大度，一个个都不要那一百两。
老杨头就暂未保管，后来闻讯老太爷病重，老杨头赶紧带着那笔赔偿款还有人一块儿去了云城。
办丧事，查案子，打点，一路上的花销啥的……
等到回来的时候，赔偿款也花了个七七八八，老杨头给每房分了个五两银子。
考虑到他们四房杨华明跑了，老杨头额外多给了五两，就是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这四张嘴，能管多久啊，刘氏心道。
所以现在，一提起寿礼和云城的事，就火冒三丈！
第2584章 那就去偷
“四婶？四婶！”杨永青的声音再次传进刘氏的耳中，刘氏回过神来。
“干啥？”她没好气的问。
杨永青急道：“四婶，我这还等着你帮我出出主意咋样搞到钱呢，你别走神啊！”
刘氏目光闪了闪，道：“富贵险中求，你小子要真能拿得出魄力来，我这就给你指一条路子。”
“这条路子你要是走好了，别说娶一个余金桂了，就是娶十个余金桂的钱都有了，敢不敢？”她问。
杨永青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激动起来。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其他的，我都敢，哪怕让我去后山刨坟，我都不皱下眉头。”他道。
“好！”刘氏脸上露出一抹赞许，朝杨永青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道：“你爷奶屋里有钱。”
“你奶的钱，全都放在一只上了锁的小木匣子里，那小木匣子，她藏在床底下的一个装鞋子的木柜子里。”
“你要是能把那小木匣子弄出来，你就啥都有了！”
听到刘氏的主意果真是让他去偷谭氏的钱，杨永青立马就想要打退堂鼓。
“我奶的钱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偷啊，何况，她天天就待在那屋里，哪都不去，不好下手啊！”杨永青道。
刘氏道：“你奶是个瞎子，啥都瞅不见。”
“再说了，她一天里也会出来一回，那就是上茅厕啊！”
“她上茅厕的时候，四婶给你把风，只要你把木匣子弄出来了，就有钱了。”
“那匣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钱，你三叔和晴儿他们分年过节孝敬老两口的钱，你奶全给装在那匣子里了。”刘氏鼓动着。
看到杨永青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刘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加大力度鼓动。
“你有了钱，风风光光娶了金桂，还能在村子里盖一座新宅子，置办个十几二十亩田地，租赁出去。”
“到时候你跟金桂就在家里吃着喝着等着收租子，啥酒楼小跑堂的，伺候人的差事咱还不稀罕做呢，你说是不是？”
听到刘氏说的这番话，杨永青仿佛看到了一幅极其美好的画卷在自己的眼前缓缓展开。
他的一颗心，早就飘出去了。
最后，他咬咬牙，心一横，“好，那就去偷！”
刘氏道：“做这个事儿，不能急。”
“咱得等待一个好时机，要趁这院子里人少，你爷出去了，你大哥和三哥三嫂他们没来这后院的时候才能动手。”
“你奶今个早饭后上茅厕去了，是你三嫂扶着去的。”
“等明日她再去茅厕，我就喊你，因为那会子你爷吃过了早饭也要出去遛弯，找老姜头他们晒日头，唠嗑。”刘氏道。
杨永青连连点头，突然，他道：“四婶，你好厉害啊，连我奶啥时候上茅厕你都摸得一清二楚！”
刘氏怔了下，随即扯了扯嘴角，“岂止是你奶？你爷啥时候上茅厕我也晓得啊，”
“你爷喜欢夜里睡一觉再去茅厕拉一泡，打从我进老杨家们至今，十几年了，他这习惯就没变过。”她道。
杨永青满头黑线，“四婶，你咋留意这些啊？那你可晓得我啥时候上茅厕不？”
刘氏照着杨永青的脑袋瓜上拍了一下，“你啥时候拉屎我不晓得，不过你啥时候玩蛋蛋，啥时候偷看你三哥三嫂睡觉，我却是一清二楚！”
杨永青怔了下，顿时涨了个大红脸。
他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咧着嘴笑得一脸的尴尬：“四婶，你瞎说啥呢，没有的事……”
“嗛！”刘氏丢给杨永青一个白眼。
“少跟我这扯，是不是要我跟你细细掰扯掰扯呀？”
“不了不了，用不着细细掰扯了。”杨永青赶紧告饶。
刘氏便暧昧的瞟了杨永青一眼，“一个人玩蛋蛋多没意思啊？赶紧搞到钱，把媳妇娶回来，灯一吹被窝一钻，那才就好玩呢！”
杨永青被刘氏这话，这眼神撩得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他看到刘氏站起身来，踮起脚来，胳膊肘往他肩膀上搭了过来。
杨永青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那啥，我就先回去等消息了，啥时候动手，四婶你喊我一声我就来了，反正那酒楼我也没打算再去了！”
撂下这番话，杨永青转身一阵风跑出了屋子。
“跑那么快做啥？老娘又不吃你，没出息的怂蛋，我呸！”
刘氏朝着杨永青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然后转过身去，从身上掏出一只小荷包来。
拆开，瞄了几眼荷包里的银子，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傻子，愣头青，就是好骗！
一扭头，看到缩在墙角的三个孩子，刘氏的脸冷了下来。
“我和你们堂哥的话，不准对外人说，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不给他（她）饭吃，活活饿死，听见没？”她压低声喝问。
三个孩子连连点头，刘氏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去，找了个地儿把银子连带着荷包一起收好。
哼哼，杨华明你个天杀的，管你是生是死，回不回来，老娘手里有钱了，照样逍遥快活！
杨永青这一回来等消息，一口气等了三天，都没等到刘氏过来喊他‘行动’。
他自己是每天都要来后院，往刘氏这屋里转好几遍。
前两天，刘氏都是安抚他：“别急，这小老太太啊，以前也这样过，怕是肠胃不好，又或是这窝冬吃的东西少，隔天上一回茅厕也不稀奇。”
可是，这到了第三天，不仅杨永青急了，刘氏自己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是个啥情况啊？就算一天喝一碗稀饭，这都三天了，也该拉了吧？”刘氏站在自个这西屋的窗户后面，朝对面的东屋那瞄着，自言自语道。
杨永青更急，“今个都腊月十二了，还有十多天二哥还有五叔他们全都要家来，到时候要偷匣子就更不方便了，咋办啊？”
刘氏道：“你绝对放心，这小老太太不可能一泡屎憋十几二天，那肚子还不得炸开啊！”
杨永青道：“四婶，你倒是帮我想想法子啊，我这都急死了啊！”
第2585章 谭氏的状况
刘氏转过身来，没好气的道：“你这不是扯淡嘛，你奶死活憋着不拉，我能有啥法子？难不成过去抠下来？”
这话说的，嘎恶心，两个人都被恶心到了，短暂的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刘氏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保证能让你奶拉下来！”
“啥好主意啊？”杨永青问。
刘氏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回去等好消息吧！”
又到了一年鱼塘丰收的时候，这几日，骆铁匠正在忙着约那些帮忙打理鱼塘的帮工们，准备几天之后的放塘捞鱼事情。
这之前，骆铁匠就已先捞了一些鱼上来，挑了两条最大的鲶鱼送来了杨华忠家抢先尝鲜。
鲶鱼炖豆腐，起锅之前先装一碗没放辣子的，这是留给骆宝宝和大志吃的。
然后大人的那份，再搁辣子下去，一大家子都是无辣不欢的，越辣越好。
这不，刚刚端起饭碗，才吃了几块几块鲶鱼，老杨头匆匆忙忙过来了。
“晴儿娘在不？”
老杨头人才刚踏进屋门，声音就已传到了饭桌这边。
“爹，我在呢，咋啦？”
孙氏忙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老杨头走了过来，一看桌上摆着的这些饭菜，怔了下。
“呀，在吃饭呢？”他神色有点尴尬，说话吞吐，犹豫。
“爹，你吃晌午饭了没？”杨华忠也站起身来，问。
老杨头摇头，“还没。”
杨华忠道：“那就在这吃，早上骆大哥送来的鲶鱼，跟豆腐一锅炖了。晴儿，快去给你爷拿碗筷。”
“好嘞！”
杨若晴赶紧放下筷子站起身，正要去拿，被老杨头喊住。
“晴丫头不用拿了，我没心思吃这饭菜，过来是有事的。”老汉道。
杨若晴便停住了脚步，问询的目光投向老爹杨华忠。
杨华忠目光却望向了老杨头，问道：“爹，啥事啊？”
老杨头再次看了眼这桌上的饭菜，欲言又止。
杨华忠也有点急了，“爹，你就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老杨头道：“你们这正在吃饭，我怕说出来有点……闹心！”
“没啥闹心的，你快说啊，这真是要把人给急死了！”杨华忠再次道。
老杨头一咬牙，道：“那啥，晴儿奶拉不出屎来……”
“噗！”
杨若晴当时正拿了勺子舀鱼汤喝，猛地听到这话，没忍住，幸好及时抓了帕子捂住了嘴。
这边，杨华忠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满头黑线。
“爹，这拉不出屎来，也不稀奇啊，我们有时候也有这种情况……”
杨华忠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杨头给打断了。
“不！”
老杨头道，他上前两步，站在桌边，一脸焦急的道：“都三天，快四天了，肚子都快撑成个球，蹲下来却半点动静都没，急死个人了！”
“再这么憋下去，那肚子还不得炸开？听说前几年附近村子里，有个老太太就是这样死的！”
“活生生憋死的！”老杨头加重了语气，再次道。
“三四天没拉了？天哪，这真的有些不对劲儿啊！”杨华忠道。
“那咋办？得请福伯过去瞅瞅啊！”汉子接着又道。
老杨头道：“福伯是男的，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去找大夫来瞅。”
“何况，晴儿奶死要面子，还是先不要叫老村医。”
说到这儿，老杨头将视线投向了孙氏的身上。
“晴儿娘，你是个女人，你过去瞅瞅吧，看看晴儿奶到底是个啥情况。”
孙氏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
老杨头又叮嘱孙氏：“晴儿奶这几天拉不出来，屎憋了一肚子，火气也憋了一肚子。”
“你到了那边，小心点，别触怒她了。”
孙氏再次点头，“爹放心吧，媳妇晓得咋整，不会触怒娘的。”
杨若晴原本是没打算去的，嘎恶心了。
可是老杨头方才那些话，让她不去都不行。
不然，娘得成炮灰，受谭氏欺负，这可不行！
“娘，我陪你一块去，看看啥情况。”杨若晴道。
孙氏自然是不想要杨若晴去的，怕恶心到她，可是，老杨头却抢先点头了。
“晴儿能去那就更好了，晴儿主意多，帮着看看啥情况。”他道。
孙氏还想要再劝下杨若晴，可是杨若晴主意已决。
“事不宜迟，走吧娘，我们一起去看看。”
老杨家老宅。
杨若晴原本以为谭氏应该是在后院的茅厕那里，到了之后才发现，是在东屋里。
在屋里‘大’，那这屋里的气味，肯定很美妙啊。
进了东屋，扑面就是一股尿骚味儿。
谭氏坐在床和墙壁之间的那只木制的马桶上，双手抓着面前床尾的木档，咬着牙，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嗯~”
她咬紧牙关，正在把周身的力量全部灌注到菊花那里。
谭氏状态处于高度紧张中，边上站着的赵柳儿也是处于高度紧张中。
“奶，咋样？有动静不？”
赵柳儿不时俯下身来询问一下，这让刚进门的杨若晴看到这一幕，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一句话。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但事实是，皇帝和太监都急坏了。
谭氏没有搭理赵柳儿，咬着牙在那接着奋斗。
赵柳儿更急了，又不知道该做点啥来帮助谭氏，急得在原地兜圈子。
一转身，看到孙氏和杨若晴进来，赵柳儿目光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
“三婶，晴儿，你们可算来了。”
赵柳儿奔到了孙氏和杨若晴跟前，孙氏径直去了谭氏那边。
杨若晴没过去，而是跟赵柳儿这询问起情况来。
“奶到底啥情况啊？”
杨若晴问，因为这一个月老两口一直都是跟着大房吃喝，大房现在家务和饭菜那块都是赵柳儿在打理。
听到杨若晴的问，赵柳儿道：“三四天都没有拉了，从前奶都是一天一回。”
“那天隔了一天，我就跟奶这说，要不要弄点下火的东西来吃下？”
“奶说好，我就弄了冰糖炖雪梨，可吃下去后，还是没动静。”
“起初不憋也不涨肚子的，就跟没事儿一样，可到了第三天，整个人就站不了，也坐不住，躺着趴着都碍事了……”
第2586章 蹲坑的心酸
“那我奶这几天都吃啥来着的？”杨若晴又问。
赵柳儿仔细回想了一番，道：“跟前段时候一样啊，萝卜，白菜，咸菜，三婶送来的豆腐干。”
“早上的时候喝稀饭，福儿鸿儿每人添加一个水煮鸡蛋，永智说给爷奶也都各加一只鸡蛋吧，”
“爷说他不吃那个，让我给奶添一个就行了。”
“虽说这几天钱被偷了，可永智还是去称了一回肉回来，做了一顿猪肉炖粉条给老人孩子们解馋。”
听完赵柳儿这番细细的回答，杨若晴诧异的道：“这都是正常的食材啊，有荤有素，有纤维有蛋白也有脂肪，没什么异样的东西啊。”
赵柳儿虽然听不懂杨若晴口中的那些新鲜名词儿，但她知道杨若晴是肯定了这吃食是没问题的。
“晴儿，你看这事儿咋整啊？真是把人给急坏了，我这早饭才做了一半呢！”赵柳儿道。
杨若晴道：“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先过来看看吧。”
两个人朝床角这边走近了几步，刚好孙氏正在那耐心的询问谭氏的情况。
杨若晴站在一旁听，顺便观察谭氏的表情，不得不在心中生出几分感悟来。
这人哪，平时再要强，好面子，重仪表。
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吃穿不愁，又或者身体康健，四肢健全。
真当你被疾病缠身，又或是不能身体力行的时候，你就会很无助，很苍白。
就拿谭氏来说吧，小老太太平时多好面子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
身上的衣物也总是干净整洁，即便眼瞎了，她也照样能把自己打理得半点都不邋遢。
而此刻，当肚子里憋着那一坨货，身体的机能不能正常循环运转的时候，啥风度都没有了。
因为受不住频繁往返茅厕的辛苦，也受不住蹲坑的腿酸，
老太太只能在自己的饮食起居的屋子里放上马桶来就地解决。
而且，还是当着媳妇，孙女，孙媳妇的面脱下裤子露出白屁股……
这边，谭氏听完了孙氏的询问，将所有的尴尬和恐惧，全都化为没好气的回答。
“站不了也坐不下去，总觉得快下来了，就到那**边上了。”
“可脱下裤子，那门又给堵得死死的，啥都下不来，站起来也直不起腰，只能这样坐马桶坐一天。”谭氏道。
孙氏道：“这怕是上火，这腊月连续小半个月都没下雨，天干物燥的。”
赵柳儿道：“我再去给奶做冰糖蹲雪梨下火。”
杨若晴道：“就算冰糖炖雪梨，那是也改善后面的肠胃消化，见效有点慢。”
“晴儿，那你觉着这情况，该咋办呢？”孙氏问。
杨若晴道：“这种情况，有两个法子，一，靠疏通。二，吃药，类似于巴豆那种腹泻的东西。就看奶选哪个了。”
谭氏毫不犹豫的道：“去弄点巴豆来给我吃吧！”
杨若晴道：“我是说类似巴豆，却没有一定是巴豆啊。”
“巴豆那玩意儿，量小了没用，量大了猛，别说是你这小老太太招架不住，就连那肥壮的马吃多了巴豆，都要闹肚子闹到腿软站不起来。”
“这开药啊，还得去找福伯开才行，咱最好别自个乱动。”她道。
孙氏听到这些，俯下身跟谭氏那哄劝着：“娘，你听到了吗？要不，咱还是找福伯那开点药吧？”
谭氏道：“这丢人丢死了，还要丢到外面去嘛！”
孙氏哭笑不得，眼底却有些心疼。
“娘是，这不算丢脸，咱人吃五谷杂粮的，这点事儿不算啥哦。”
“就让晴儿去跟老村医那说下情况，弄点药来吧，成不？”孙氏劝道。
谭氏还在犹豫。
杨若晴这时也开了口：“奶你绝对放心，我私下里跟福伯那拿药，不会让别人晓得的。”
“而且我还会叮嘱福伯不要跟别人提及这事儿，奶你绝对放心，福伯的口风素来是很紧的，他给全村人做大夫，也没见他到处散布病人的情况吧？”
“拿了对症的药回来，奶你就用不着这样难受了，后面咱再慢慢调节。”
还是杨若晴的这番话彻底让谭氏放下了顾虑，“好吧，那晴儿你赶紧去吧，拿了药就赶紧回来，我这药难受死了。”
谭氏道，现在福伯那边，在谭氏眼中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杨若晴点点头，对孙氏和赵柳儿道：“那我这就去一趟福伯那，娘，你和三嫂先陪着我奶，隔一会儿就喂她喝几口水喝。”
孙氏点头，“诶，好，你快去快回。”
赵柳儿却喊住了杨若晴：“晴儿啊，那冰糖炖雪梨我还要不要再弄啊？”
杨若晴看了眼谭氏那憋得红通通的脸色，道：“也弄吧，药是治标不治本的，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得下火。”
赵柳儿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这就去灶房。”
留下孙氏陪着谭氏，杨若晴和赵柳儿分头行动。
灶房里，赵柳儿把冰糖和雪梨放在瓦罐里，架到了边上一个小火炉上面熬着。
然后自己又去接着准备一家人的饭菜。
早饭煮到一半赶上谭氏这事儿，除了给两孩子喂了点米汤，其他人都还没吃。
这会子又到了晌午饭点，赵柳儿打算烧锅饭，随便炒两个菜，给两孩子炖鸡蛋羹。
刘氏进了灶房。
“柳儿啊，我刚从前院过来好像听到鸿儿在哭呢！”刘氏道。
赵柳儿转过身来，“哎呀，怕是跟福儿打架了，我去看下。”
将锅盖子盖上，赵柳儿转身跑出了灶房去了前院。
灶房里，刘氏窜到屋门口朝外面瞥了一眼。
确信暂时无人过来，她又溜回了锅边，从身后掏出一包粉末来，正准备往锅里的米饭里放进去，突然，她用力嗅了嗅鼻子。
放下了锅盖，循着那香味儿找到了墙角小炉子上架着的那只瓦罐。
“冰糖炖雪梨？哈哈，八成是给老太太炖的，刚好！”
刘氏心里兴奋的狂呼着，将手里的粉末一滴不剩的倒进了那瓦罐里。
然后盖好瓦罐，转身离开之际，顺便从一旁的大碗里拿了两只鸡蛋藏在口兜里。
第2587章 我就有机会
“鸿儿乖，不哭啊，娘做晌午饭呢，一会儿给你做麻油鸡蛋羹吃啊。”赵柳儿抱着鸿儿进了灶房。
将鸿儿放在小凳子上坐着，自己接着准备早上的菜。
正要去拿鸡蛋下锅时，却发现装鸡蛋的碗里空了。
赵柳儿怔了下，一头的雾水。
奇怪，先前明明是放在这碗里的啊，还是早上捡的刚下的蛋呢，这一转背上哪去了呀？
“柳儿，冰糖雪梨炖好了没啊？”
孙氏也来了灶房。
赵柳儿回过神来，忙地道：“差不多了，我这就来装。”
“好的。”孙氏应了声，蹲在小凳子前，逗弄着鸿儿。
很快，赵柳儿就装了满满当当的一碗冰糖雪梨，放了一只勺子在里面。
“三婶，我给我奶送去。”她道。
孙氏道：“你接着烧饭吧，我送去就行了。”
赵柳儿感激一笑，“晴儿还没回来吗？”
孙氏道：“还没呢，怕是福伯不在家，去了哪里，所以晴儿去寻去了吧。”
赵柳儿点头，“嗯，晴儿做事素来靠谱，等会找到了肯定就会即刻赶回来，咱先把雪梨给奶吃了，润滑下肠胃。”
对面西屋里，屋门虚掩着。
窗户后面，两双眼睛正紧张而又期待的望着对面东屋的动静。
当看到孙氏端着冰糖雪梨进了东屋，刘氏暗暗捏了个拳头，兴奋死了。
“端去了，快要吃了，只要你奶吃下去了，一会儿保准见效，哈哈哈，咱就等着吧！”刘氏道。
杨永青也很期待，忍不住问刘氏：“四婶，你到底放了啥好东西在那梨子里呀？”
刘氏扯了扯嘴角，“巴豆粉，一整包的全给撂里面了，”
“巴豆粉？”杨永青挑眉。
对于这个不事生产，又不通人情世故，前两年还蹲在地上玩泥巴掏鸟窝的他来说，
巴豆粉是啥他从前还真是没咋打听过。
“那玩意儿有用吗？”他再次问。
刘氏冷笑，“哼哼，就算是一肚子的石头，都能给它捣成泥浆搞下来，你说有没有用？”
听到这话，杨永青放下了心。
“这药这么猛，我奶肯定扛不住，哈哈，只要她往茅厕跑，我就有机会。”他道。
刘氏点头，“没错，就算今个她在屋里马桶里拉，可马桶总有装不下的时候，”
“只要她离开东屋，咱的机会就来啦，青小子，打从现在起，别打瞌睡，打足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对面东屋的动静哈！”刘氏道。
“四婶，我盯着，你要去做啥？”杨永青问。
刘氏打了个呵欠，“晌午饭吃太饱了，有些犯困，我去隔壁屋子打个盹儿，有啥动静你喊我！”
“别啊四婶，你留下来咱一块儿瞅动静啊，我怕我分不清啥动静是对的……”杨永青急道。
刘氏丢给杨永青一个白眼，“到底是你娶媳妇还是我娶媳妇儿？”
“我。”杨永青道。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盯着，少废话，我先睡觉去了！”
撂下这话，刘氏打着呵欠出了屋子。
对面东屋。
经过这一上昼的折腾，谭氏满头大汗，几近虚脱。
听到脚步声进了屋子，谭氏喘着粗气问：“是不是晴丫头回来了？”
“娘，晴儿还没回来，是我呢，给你端冰糖炖雪梨来了。”孙氏道。
谭氏脸上一阵失望。
“这咋还不回来？”她问。
孙氏一边吹着雪梨一边喂到谭氏嘴里：“应是福伯不在家，晴儿打听了他的去处，所以去寻去了。”
“娘你别急，先把这雪梨吃了，估计就快回来了。”
谭氏是坐在马桶上把这一大碗冰糖雪梨吃下肚子的，吃得满头的热汗，肚子更是撑大了，这让她苦不堪言。
“世上的人一万种死法，搞不好我最后是死在这个上面，真是丢人丢死了啊！”
谭氏屁股依旧坐在马桶上，双手扒着面前的床尾横档，几近虚脱的道。
孙氏拿起一旁的帕子，帮谭氏擦拭着脑门上的热汗，边劝道：“娘，你别多想了，没那么严重。”
“这种事儿，常见，从前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我记得老四三天老头这样。”
“那时候吃糠，吃咸菜，除了老四，家里还有好几个年级小一些的孩子都是这样。”
“娘，没事的，你不要多想，这是小问题……”
孙氏就这样，跟哄孩子似的，一遍遍的哄着谭氏。
给谭氏鼓舞，打气，还不时拿帕子为谭氏擦拭额头上的汗。
谭氏累了，扶着床尾横档的手指都没啥力气。
孙氏心疼的道：“娘，要不我先扶你去床上趴一会？”
谭氏想去，可又不敢尝试那种滋味，道：“待会趴一下就又要拉，还得起来，扛不住。”
孙氏道：“没事的，趴一下，缓口气，你这样坐着腿脚也都坐酸了。”
“扛不住的时候就再下来坐着啊，反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马桶就放边上，方便。”
孙氏这话，让谭氏的心理防线松了很多，她点点头，“好吧，那就听你的。”
谭氏伸出手来递给孙氏，孙氏一手扶着谭氏将她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另一手顺势拎住谭氏的裤子，将她的裤子提了起来，留住谭氏的颜面。
刚刚趴到床上，孙氏才转背准备去把那马桶里的尿给倒掉，床上的谭氏就‘哎哟哎哟’出了声。
“这不行不行了，那感觉又来了。”谭氏道。
“娘，我扶你下来。”
孙氏赶忙儿过来，才刚到床边，手还没扶住谭氏呢，就听到几个响亮清脆的屁的声音。
接踵而来的，是一阵如同泄洪般的声响。
谭氏的裤腿里，床上，顿时淌出一滩脏物。
臭味，瞬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我的天，咋全来床上了？丢死人了，这下没脸活了！”
谭氏在经历了方才那一瞬的释放之后，整个人从美妙的巅峰掉了下来，嗅着这充斥着鼻腔的臭味儿，欲哭无泪。
孙氏却露出欢喜来，“娘，拉下来了就好啊，不丢人不丢人……”
谭氏也有种解脱的感觉，道：“那啥，这身上脏死了，赶紧弄水找衣裳，我要洗澡换裤子！”
孙氏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喊柳儿来帮忙，娘我先扶你下来站着啊。”
孙氏先把谭氏扶下了床，然后自己拿起一只盆快步出了屋子去了灶房那边。
第2588章 折腾累了
等到孙氏端着热水，和赵柳儿一块儿回屋的时候，谭氏缩在床后面的角落里，早已把身下的脏裤子给脱了。
“我来帮你奶洗，你去那边衣裳柜子里找两条干净的裤子。”
孙氏吩咐赵柳儿，两个人分头行事。
“你把水盆放我边上，我自个来擦拭，你们都出去吧！”
谭氏道，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做了一辈子威严的婆婆，今日，真的是……
但人到了这个程度，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
孙氏看出了谭氏的尴尬，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娘，你眼睛看不见，我怕你擦漏了，这天又冷，还是我帮你擦拭了把衣裳换上，别冻到了。”她道。
谭氏想想也是，自己黑着一双眼，保不齐哪里没擦拭干净，想到都恶心。
“那就快点吧，我难受死了，自个都嫌弃自个。”谭氏道。
孙氏低笑了声，“好嘞！”
于是赶紧擦拭起来。
这边，赵柳儿找到了干净的衣裳，又找到了干净的床单和棉絮，去那边把床上的脏床单被棉絮全给撤了，重新铺干净的床。
等到赵柳儿做好这一切，这边的孙氏也已帮谭氏重新换上的干净的衣裤。
“娘，床上也干净了，我先扶你去床上躺着休息，我去把那些脏衣裳和床单洗了。”
孙氏一边收捡着地上的脏东西，边道。
“嗯！”谭氏应了声，坐到了床边。
赵柳儿来到孙氏跟前，“三婶，我去洗。”
孙氏摇摇头，“家里还有孩子要你照看呢，我去就行了，你在家里照看着老的小的。”
赵柳儿点点头。
孙氏又过去把门啊，窗户啊，全都开了。
让屋里通风透气，好把那些污秽的气味吹走。
自始至终，谭氏都坐在床边不出声，老太太耳朵里听着孙氏和赵柳儿的对话，以及她们两个忙忙碌碌的动静，神情复杂，满心感慨啊。
患难见真情，患难见真情啊！
孙氏离开了东屋，去洗衣裳去了，赵柳儿来到谭氏的跟前，“奶，你饿了没？晌午饭熟了，要不给你装碗饭菜来先吃着？”
谭氏摇摇头，“折腾累了，啥胃口都没。”
“不吃也不好啊……”赵柳儿又道。
谭氏道：“先前吃了梨子，这会子也不饿，你去吃吧，让孩子们先吃。”
赵柳儿有点错愕。
不晓得是先前折腾得快虚脱了呢，还是咋地，这祖母跟自个说话，头一回这么和缓了。
“你爷和智小子他们也不晓得上哪去了，你去喊喊他们，都赶紧去饭堂吃饭吧，”
“跟你爷他们打声招呼，晌午都别来这东屋，我要歇息，莫打搅我。”谭氏道。
这话，赵柳儿不信了。
祖母这怕是要面子，嫌这屋子里有气味儿，所以不好意思让他们进来。
知道，但不拆穿。
赵柳儿抿嘴一笑，“好的，我会把话传到的，那奶你好好歇息，我先去灶房了，有啥事就喊一声，我就过来了。”
“嗯，去吧去吧。”谭氏抬手做了个挥赶的手势，转身躺了下来，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赵柳儿还没走到屋门口，这边床上，谭氏突然叫了一声。
“不得了，快扶我下来！”谭氏道。
赵柳儿怔了下，还没明白过来啥意思，谭氏道：“不行了不行了，憋不住了，快拿马桶过来！”
赵柳儿这下听明白了，赶紧拿了桶过来，谭氏急吼吼脱了裤子刚坐到马桶上，再次泄洪了……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娘，你咋在这洗衣裳呢？我奶咋样了？”
有声音从塘坝上传来，孙氏抬头一看，便见杨若晴和老村医福伯一块儿从那边过来。
“晴儿，你这是去哪里把福伯请来了啊？”孙氏问。
杨若晴跑到了孙氏这边，道：“我去福伯家请，福伯不在家，一家人都不在家。”
“我问了他家隔壁邻居，才晓得他们全家都去了隔壁村的闺女家吃晌午饭。”
“我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就回去赶了家里的马车去接福伯。”
“福伯去了他家那边拿医药箱了，娘，我奶这会子咋样了？”杨若晴紧接着问。
孙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道：“许是那碗冰糖炖雪梨有用，你走了没一会儿，她就拉下来了。”
听到这话，杨若晴也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用不着再喊福伯过去嘛，我奶死要面子。”
孙氏点头，“是用不着了。”
杨若晴道：“那我这就去一趟福伯那，让他不用跑这一趟了。”
孙氏道：“好，你快些去。”
杨若晴又看了眼孙氏身边的木桶和木盆，“娘，这冰天雪地的，你先别洗了，搁这里等会我回来了洗。”
孙氏笑着摇了摇头：“快洗完了，你先去忙你的。”
杨若晴道：“那好吧，我先去一下，等下再来这边找你。”
很快，杨若晴就回来了，刚好孙氏也已洗完了，杨若晴快步过来，接过孙氏挎着的木盆和木桶。
“走吧娘，咱一起去老宅看奶。”杨若晴道。
孙氏道：“哪能让你拿这么多东西？我来拎一些。”
“不用，这又不重。”杨若晴道。
这么冷的天，滴水成冰，娘的手都冻成了红萝卜，都快要没知觉了。
看一眼就心疼。
“走吧娘，真的不重。”杨若晴再次道。
孙氏没辙，只得随了杨若晴，母女两个一起朝老宅那边去了。
刚到后院，还没来得及晾晒衣物呢，就看到赵柳儿急吼吼从东屋里出来，手里又拿着一团脏衣服。
一看就知道是谭氏的衣裳。
“三嫂，你这是……？”杨若晴诧异了下，问。
赵柳儿转过身来，看到孙氏和杨若晴过来，目光一亮。
“三婶，晴儿，你们回来的正好，奶刚又拉了。”她道。
“啊？”杨若晴挑眉，“又拉在身上啊？”
赵柳儿道：“第二泡是拉在桶里，这是第三泡，当时我去倒桶去了，没来得及，奶就拉在身上了。”
“嘶……”杨若晴暗吸了口凉气。
“这是三天不拉，一拉拉三天的节奏啊？闹肚子吗？看看去！”
三人随即进了东屋。
刚进来，就被一股臭味儿给熏到了。
谭氏蜷缩在床上，脸色蜡黄蜡黄的，黄到什么程度呢？
就跟年节跟下，大家给祖宗烧的香纸那样的黄。
第2589章 给你奶瞧病
“奶这是咋啦？”
杨若晴赶忙儿来到了床边，谭氏这明显是脱水了。
谭氏听到杨若晴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道，伸出手朝杨若晴声音传来的这个方位摸索过来。
杨若晴是当真不敢跟谭氏这只擦拭了好几波粪便的手亲密握在一起啊。
幸而孙氏过来了，握住了谭氏的手。
“娘，我和晴儿来了，你这会子咋样啊？”孙氏担忧的问道。
谭氏有气无力的道：“肚子过一阵子就痛啊，跟有把刀子在里面死劲儿搅似的，”
“过一阵子就要拉，肚子里都没货了，还是想要拉，”
说话的中途，谭氏又哎哟哟的叫开了。
“不行了不行了，这又要拉了，我这把老骨头这是要被折腾散架咯，天哪……”
谭氏哭嚷着，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这边，赵柳儿赶紧拿了马桶过来摆在床前。
谭氏再也顾不上啥形象了，也不管面前媳妇，孙女，孙媳妇都在，扯下裤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打从这一泡起，谭氏就死活不肯上床了。
“待会还没躺一下又得起来，我懒得爬上爬下了，就跟这坐着了。”
谭氏索性赖在马桶上不起来。
东屋这里的事情，老杨头他们也全都知道了。
经历了从担忧，到放心，再到再一次揪心……
杨若晴和赵柳儿来到了屋外，屋里就留着孙氏在里面。
老杨头和杨永智他们赶紧围了过来，“晴儿啊，你奶这到底是个啥情况啊？”
杨若晴到：“之前是便秘，现在是腹泻，都泻到快要脱水了。”
老杨头道：“那这是滑肠啊，再这么滑下去，可不好。”
杨若晴道：“思来想去，还是得去把福伯请过来才行，管不住这面子了。”
老杨头道：“都到了这节骨眼，命都快要拉没了，还管啥面子？”
“智小子，你脚力快，赶紧去一趟福伯那里请他过来给你奶瞧病！”老汉道。
杨永智掉头跑出了院子。
这边，杨若晴过来晾晒刚才洗的衣裳，赵柳儿过来帮忙。
杨若晴问赵柳儿，“从先前我离开到这中间，三嫂你给我奶都吃啥了？”
赵柳儿道：“冰糖炖雪梨啊！”
杨若晴道：“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啥？”
赵柳儿仔细想了想，摇头。
“没有了，啥都没有了。”她道。
杨若晴就有点疑惑了，“照理说，冰糖炖雪梨的效果，没这么立竿见影啊？”
“三嫂，装冰糖雪梨的碗还在不？让我瞅瞅。”她突然道。
赵柳儿无奈一笑，“晌午饭都吃过了，奶那碗早就洗掉了。”
杨若晴道：“那炖冰糖雪梨的瓦罐呢？洗了没？”
赵柳儿道：“也洗了……”
杨若晴真想翻个白眼啊，啥都没了。
“是在灶膛里面煨的还是在铁锅里煮的？”她接着问。
赵柳儿道：“都不是，是在小火炉子上炖的。”
“快，带我去看看那小火炉子。”杨若晴道。
虽然赵柳儿还是不太明白杨若晴为啥要去看那小火炉子，但还是赶紧的带着杨若晴一起进了灶房。
“喏，就是这个小火炉子呢。”她指着墙角处的一只小火炉子对杨若晴道。
杨若晴来到小火炉子附近蹲了下来，然后埋下头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找着什么。
“晴儿，你在找啥呀？”赵柳儿站在她身后，诧异的问。
杨若晴没回答她，但很快，杨若晴就发出了一声有些激动的低呼。
“找到了！”她道。
“找到啥了？”赵柳儿赶紧凑了过来。
“别动。”杨若晴抬手，朝赵柳儿做了个禁止前行的手势。
赵柳儿立马顿在原地。
只见杨若晴伸出一只手掌心放在小炉子边上，再用另一只手轻轻刮着小炉子上沾着的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我晓得我奶为啥这样往死里拉了。”杨若晴道。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她道，视线落在自己手心里的粉末上。
赵柳儿诧异的打量着，问：“这是啥？”
杨若晴道：“巴豆的粉末。”
“啊？巴豆？”赵柳儿惊呼出声。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疯狂摇头，“晴儿，不是我放的，我都不认识这玩意儿，手里头更没有这玩意儿……”
“啥东西不是你放的啊？”
一道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扭头一看，是老杨头进来了。
“你俩在这里嘀嘀咕咕啥呢？”老杨头脸色有点不太好，扫过这二人，问道。
杨若晴走了过来，摊开手掌对老杨头道：“有人往奶的冰糖雪梨里放了巴豆粉，这是我在炉子边上找到的。”
“啥？”
老杨头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捻了一点那粉末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几下，然后，又伸出舌尖儿尝试了下味道。
老汉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胡闹，简直胡闹，三孙媳妇，你咋能往你奶的雪梨里放这个？”老杨头威严的目光顿时落在赵柳儿的身上。
“你晓不晓得这玩意儿放多了，会要人命的，你看看你奶！”老汉接着训斥了起来。
赵柳儿急得脸红了，眼泪唰唰就掉了下来。
“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放啊……”她哽咽着辩解。
“东西是你煮的，不是你放的是谁放的？”他又问。
赵柳儿百口莫辩，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道：“爷，你别训斥三嫂了，不是她放的。”
“她这样尽心尽力的服侍奶，咱有目共睹，她对你们没有坏心。”
杨若晴说的时候，赵柳儿就在一旁连连点头。
“爷，我都不认识这种东西，从前我都没见过……”赵柳儿再次解释道。
老杨头半信半疑。
杨若晴接着道：“且不说三嫂她还不认识这玩意儿，就算她认识，而且知道这玩意儿的作用，想要放冰糖雪梨里面，”
“那么，她是也为了奶着想，想要奶早些拉下来，而且，放多少的份量才够这事儿，她也肯定要跟咱商量的，不会擅作主张就放，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爷，我敢打保票，肯定不是三嫂，放巴豆粉末的，另有其人！”她道。
老杨头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赵柳儿的目光没有了怀疑。
“好吧，是我委屈你了，你是个好孩子，你对我和你奶尽心尽力，我们都心知肚明。”他道。
赵柳儿等到了这句话，激动得眼泪流得更快了。
第2590章 蛇蝎心肠
杨永智很快就请了福伯过来，杨若晴和老杨头他们赶紧出了灶房，来到外面院子里。
“娘，奶啥情况了？”杨若晴朝东屋里问了一声。
随即便传来了孙氏的声音：“还在马桶上坐着呢。”
杨若晴便扭过头来，对福伯说：“不太方便进去，情况我先跟你说了吧，先前是便秘，现在是腹泻，而且，吃多了巴豆粉……”
听完杨若晴对谭氏这频繁腹泻的描述，福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荒唐啊，巴豆粉那玩意儿怎么能随便给老太太吃呢？吃多了，牛马都扛不住，何况这小老太太啊！”
福伯一脸凝重的道。
杨若晴跟老杨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多说发现巴豆粉的过程。
因为这是家丑。
“福伯，我奶现在这个情况，你能不能想点法子？再这么拉下去，我担心她会严重脱水的。”她紧接着道。
福伯点点头，“我先开些药让老太太吃着。”
福伯开了药，又叮嘱了一些其他的照顾事项后离开了。
杨永智送他离去，顺便抓药回来。
东屋里，谭氏还在那里‘闹腾’，孙氏在边上照顾着。
老杨头则喊了杨若晴和赵柳儿一起去了饭堂。
屁股还没坐下来，老杨头就开始询问起杨若晴来：“晴丫头，你觉着这巴豆粉是哪个缺德的放进去的？这不是存心要害死你奶嘛？”
“我一想到咱老杨家竟然出了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我就浑身发凉啊！”
老杨头一脸凝重的道，眼角眉梢布满了担忧。
杨若晴也是轻轻蹙眉，这种事，性质确实很严重。
她把视线落在赵柳儿的身上：“三嫂，你炖冰糖雪梨的时候是不是全程都守在灶房里没有离开过半步？”
赵柳儿想了下，道：“中间去了趟前院，因为四婶过来跟我说鸿儿哭了，怕是跟福儿打架，我就赶紧去看了下。”
“四婶？”
杨若晴挑眉，看了眼老杨头。
老杨头也是眼角跳了下，神色更多了几分严谨。
杨若晴收回视线，接着问赵柳儿：“除了四婶，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灶房跟你搭过讪？”
赵柳儿再想了想，道：“没有了。”
杨若晴又问：“那梨子炖好之后，你是直接送去东屋给我奶呢，还是假借了别人之手去送？”
赵柳儿道：“我是自己送的，送到东屋后就交给了三婶，三婶喂奶吃的。”
“不过，三婶是用不着怀疑的，傻子都知道。”赵柳儿紧接着道。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我爹和我娘的人品，十里八村都知道，出了名的憨厚老实。”
对于杨若晴的这个话，老杨头脸上也是一脸的赞同。
自己的三儿子和三儿媳，最老实本分，压根就用不着怀疑。
“要我看，八成是四房那个蠢妇做的！”老杨头直接拍板道。
“虽然没有抓在手里，但我也感觉应该就是四婶放的。”杨若晴道。
她素来是个靠证据说话的人，但是这回，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赵柳儿不解了，“四婶为啥要做这样的缺德事？”
杨若晴道：“这得问她自个了，估计是心里阴暗吧，从前那么多年，奶治家颇严，她怕是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想要报复，刚好逮住了这个机会。”
这个‘颇严’，是给足了谭氏面子。
谭氏从前那么多年掌管老杨家后院，那就一个苛刻，天底下罕见的恶婆婆呢。
只是最近这几年，在某些方面脾气收敛了一些罢了，估计是上了年纪，此外，家里的这些儿孙孙女们，一个个也都长大了，有能力了。
开始成为了一个家的顶梁柱的时候，老一辈人的地位依旧还在，但威慑力却远不如从前了。
这是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规律，大到皇家贵族，小到这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
“爷，既然咱都认定了，而且这事情也肯定是四婶做的，那这事儿接下来打算咋整，你拿主意吧，你才是一家之主。”
杨若晴回过神来，将这个处置权交给了老杨头。
老杨头脸色很不好看，他把旱烟杆子塞到了嘴里，抽了一口。
袅袅飘起的烟雾后面，那张老脸上的痛心疾首都有些模糊。
终于，他拔出旱烟杆子道：“这个蠢妇，蛇蝎心肠啊，留在咱老杨家早晚是个祸害。”
“这个祸害不除，保不齐下回还要出啥乱子。”老汉道。
杨若晴到：“爷该不会是想要休掉四婶吧？”
老杨头道：“要是跟从前那样只是好吃懒做，我还能容忍，如今看来，这个妇人的心是彻底的变黑了，可怕！”
杨若晴点点头，认同老杨头的话。
事情可大可小，这件事，性质很恶劣。
跟投毒，没啥区别。
“可是爷，四叔不在家，休妻这种事别人来做不太好，不服众不说，她要是闹起来，搞得十里八村人都要同情她，说咱老杨家仗着人多和四叔不在家，就把媳妇扫地出门。”
“虽然咱自个觉得有必要，可人言可畏，对以后其他几个弟弟和堂弟们娶亲有不好的影响。”杨若晴道。
她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行我素。
可是涉及到弟弟们，在有些事情方面，还是要三思一下。
老杨头道：“又不能休，还得留在眼皮子底下，那多闹心？”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
“要休，肯定要休，但咱要师出有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咱要休得四婶心服口服，也要休得全村的人都帮咱说话，一起谴责四婶。”她道。
老杨头一听，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咱做事不能落人话柄，”
“那晴儿，你可想到什么好法子没？”老杨头接着又问。
老汉大道理懂很多，可是真正去做的时候，却又胳膊长袖子短，哎！
杨若晴勾唇，再次笑了笑，凑过来，贴着老杨头的耳朵悄声耳语了几句。
传授完这‘锦囊妙计’，老杨头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好主意，好主意啊，没错，就照着你说的来办，等下我就去说！”老杨头把旱烟杆子收了起来，豁地起身。
双手背在身后出了饭堂。
第2591章 尽孝道
东屋里，赵柳儿从后面扶住谭氏，让谭氏靠在自己的肩头。
然后面前，孙氏侧身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药，正在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谭氏喝药。
杨若晴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当谭氏嘴角漏出药汁的时候，她就赶紧拿起帕子为谭氏擦拭一下。
那边的八仙桌边上，老杨头坐在那里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旱烟。
视线扫向正从门口进来的刘氏。
“老四媳妇，你在忙啥呢？这大半天你婆婆这都闹翻天了，也不见你的影儿！”
老杨头朝刘氏那边撩起眼皮子扫了一眼，问。
刘氏怔了下，假装不明白，看向床边。
当看到孙氏正在给谭氏喂药时，刘氏突然惊呼了起来。
“哎呀我的妈呀，咱娘这是咋啦啊？是病了吗？咋还在喝药呢？”
“娘，你哪里不痛快了？”
“这会子咋样啊？好些了没？”
刘氏一个箭步奔到床边，按住谭氏腿上盖着的被子就是一通狂问。
要是不明情况的外人陡然进来看到这一幕，搞不好还真要夸刘氏是孝顺的儿媳妇呢。
谭氏此刻虚弱得要命，别说说话了，张嘴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
杨若晴出了声：“四婶，你先到一边去吧，我奶正喝药呢。”
刘氏就等这句话，赶紧站起身退到一旁。
这床边，有股臭味儿，刘氏想吐，于是站到一旁尽量远离谭氏。
桌子这边，老杨头朝刘氏道：“有个事儿，要吩咐你去做。”
“啥事儿啊？”刘氏抬头，一脸紧张的问。
老杨头朝床那边瞟了一眼，道：“你娘闹肚子闹得厉害，这大半天都是你三嫂和三侄媳妇在照料。”
“她们各自家里也都有事要做，接下来这小半日你抽点空出来，照看下你娘。”他道。
“啊？咋照看啊？”刘氏脱口而出，问。
老杨头白了刘氏一眼，“咋？做媳妇的，连咋样伺候婆婆都不晓得？那你还晓得啥？”
刘氏被老杨头这一番质问，弄得面红耳赤。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是个贤惠又孝顺的好媳妇呢，公婆叫我往东，我绝对不敢跑西。”刘氏道。
“只是，我看婆婆这副虚弱的样子，我怕我照顾不周到……”
“没事儿，我不急让你一个人照料的。”老杨头道。
“熬药喂药那块，永智媳妇和晴儿娘轮换着来。”
“你呢，就每天给你娘倒马桶，洗下衣裳就行了。”老杨头道。
“啊？”刘氏惊呼出声。
她扭头看了眼床角那里的马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爹，这，这不好吧……”
“我，我笨手笨脚的，怕洗不干净，我还是喂药吧！”她道。
老杨头的眼睛瞪了起来，“你连刷个马桶都刷不干净，粗活都干不了，还要去做熬药喂药那种精细活儿？你扯吧你！”
“我……”
刘氏正欲辩解，老杨头将手里的旱烟杆子重重敲在桌面上，打断了刘氏的话。
“你娘年岁已高，卧病在床，老四那兔崽子躲掉了，现在你就要担起照料我们的担子。”
“你要是不想挑这个担子，那你就不是咱老杨家的媳妇，这老杨家也用不着你，你该上哪去上哪去，你自个看着办！”
撂下这话，老杨头再次瞪了刘氏一眼，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出了东屋。
刘氏哭丧着脸，重返床边。
“娘，咱能不能换个人给你……”
“成！”
刘氏才刚开口，谭氏便出声应了。
刘氏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眼底的狂喜还没掠过一秒，谭氏后面的话，却让她像是迎头泼了一瓢凉水。
“我只要我媳妇，孙媳妇伺候，不劳烦外人。”谭氏道。
“刘氏你回屋去收拾收拾，等下就滚出老杨家，休书我早就让永仙写好了，咱老杨家爷们都按个手印，你就自由了，永远都用不着来给我这老太婆断屎端尿！”
谭氏这话，让刘氏整个人都差点瘫下去。
“娘，你说啥话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刘氏赶紧赔着笑道。
“我是说，我乐意伺候您，我巴不得伺候您，您能让我伺候，这是我这个做媳妇的福气啊……”
杨若晴直接打断了刘氏的话：“四婶，少说那些没用的，马桶里还有货呢，你先拿去后院茅厕倒了，再拿去河沟边好好刷刷吧，等会我奶还要用呢！”
刘氏心里面恨不得把杨若晴吃下去，再拉出来。
但嘴上还是连连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刷，这就去！”
看着刘氏拎着马桶狼狈跑出东屋的背影，孙氏暗暗叹了口气。
此时，碗里的药也喂完了。
孙氏对谭氏道：“娘，你眯一会吧，药效估计一会儿就要上来了。”
谭氏点点头，躺了下去。
“屋里不能没人，我先留这，柳儿，晴儿，你们先回去把晌午饭吃了吧！”孙氏道。
杨若晴道：“娘，我吃不下，你回家去吃饭吧，我留在这里看着我奶。”
经过了这么一遭遭的折腾，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啊？
别说是晌午饭了，夜饭，明天的早饭，杨若晴估计都吃不下了。
孙氏还想让杨若晴回去，可是杨若晴要是固执起来，孙氏是拗不过的。
“那好吧，我先回去转下。”
孙氏和赵柳儿都走后，屋里就留了杨若晴一个人在。
床上的谭氏突然出声了。
“这啥时候了？”虚弱却又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的时候，杨若晴怔了下。
“奶，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杨若晴笑了笑道。
又望了眼窗外，对谭氏道。“日头西沉了，估计再过个把时辰就要天黑。”
谭氏叹了口气，道：“身子不舒服，睡也睡不踏实，不晓得啥时候又要拉，睡的提醒吊胆的。”
“奶，没事的，你睡就是了，我守着你。”杨若晴又道。
谭氏道：“这天底下要是非得选个二十四孝的儿媳妇，我头一个推举你娘。”
“啊？”
杨若晴抬起头来，满脸愕然，继而眼底掠过一抹意外和惊喜。
“我娘要是听到这句话，得开心到哭。”杨若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