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5章 万千宠爱于一身
围猎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杨若晴弄了热水，打发骆风棠先去洗澡，然后，她开始为他准备衣裳。
明天他和齐星辰就要先动身去布置围猎场，等到围猎场布置好了，齐王才会带着一众皇室宗亲家的子弟，以及文武大臣过去。
这样算起来，棠伢子这趟去西山，得离开将近十来天吧。
嗯，铺子的事情，她来处理。
他是个男人，就该去做属于他的事情，去做大事情。
两个人终于躺到了床上，她蜷缩在他怀里，跟他叮嘱着去围猎要注意那些事儿。
跟天底下无数小妻子一样，细细碎碎的叮嘱着。
他耐心的听着，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晴儿，你不用担心，不就是狩猎吗？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他道。
“比起眠牛山，西山围猎场真的不算什么，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等到围猎结束，我就回来了。”他再次道。
杨若晴点点头，“纵然如此，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在这里等你安然归来。”
“哈哈，好！”
两个人相拥而眠。
隔天一早，骆风棠就离开了香水铺子，跟随辰王齐星辰去了西山围猎场。
而杨若晴呢，则接着忙活自己的事情。
……
巍峨的城墙，厚重绵长，从这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将那一重重的楼阁屋宇深锁在围墙的另一面。
没错，这里是大齐的最高权力政治的中心。
这里住着大齐最尊贵最显赫的男人，这是九五之尊的家，这里有三宫六院，有万千的嫔妃。
无数的女人在这里争奇斗艳，这重重院墙，见证了她们的风华，也埋葬了她们的青春。
初春屋后的日光有些暖和，皇宫御花园旁边的一隅，传来男女欢笑的声音。
“陛下，来呀，来呀，臣妾在这儿呢，你快来抓我呀！”
穿着一身艳丽宫装的妙龄少女在花丛中奔跑着，嬉笑着，不时朝着身后跟过来的那个中年男子轻唤。
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眼睛上方蒙着一块帕子。
他双手朝前伸出，在花丛中间的小径上循着她的声音亦步亦趋追了过来。
“哈哈，不管你躲到哪里，朕都一定会抓到你的，”
“咯咯咯……”
“陛下，快来呀，快来抓我呀！”
少女笑着，转身朝着那边的竹林里跑去。
齐王爽朗一笑，“你这个小妖精，看你往哪逃！”
……
不远处，两个小宫女端着托盘从那边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宫女甲轻碰了下宫女乙的手臂，压低声道：“你快看，那边捉迷藏的人是皇上啊？”
宫女乙朝那边望去，也是满脸惊讶。
“哎呀，当真是皇上呢，他，他这是在跟谁玩捉迷藏吗？”宫女乙道。
宫女甲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进宫都三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皇上竟然还会陪妃子玩捉迷藏的游戏啊。”
“这是哪个宫里的妃子啊？怎么这么好命，被皇上这样宠着的？”宫女甲问。
宫女乙摇头。
宫女甲道：“我先前看到她跑过去，那衣着穿戴，不像是妃子，倒像是贵人的打扮。”
宫女乙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谁呀？快说快说！”宫女甲的八卦之心顿时被点燃，目光亮闪闪的，连呼吸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宫女乙道：“年前不是新进了一批秀女入宫吗？听说第一回带去面圣的时候，皇上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个柳姓的秀女。”
“才宠幸了第一回，就封了答应，宠幸第二回，就封了宝林，最近的一次好像是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又宠幸了第三回，直接就封了贵人呢！”宫女乙道。
宫女甲道：“这个事情我也听说过，我还以为是谣传呢，原来是真的呀？”
“千真万确。”宫女乙道。
宫女甲道：“天哪，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宠啊，短短数月就被宠幸了三回，直接就封了贵人。”
“皇上不仅封了柳氏做贵人，还提携了柳氏的娘家人，送去了一大堆的赏赐呢！”
“这个柳贵人，听说喜欢喝岭南那边的梅花茶，冬天下雪的时候，皇上拍了好几拨快骑，日夜相继的去往岭南一带采摘梅花运送回京。”
“这个柳贵人，如今风头正盛呢，皇后好几次想要敲打她，都被皇上明着暗着给护住了。”
“你瞧，这大白天的，皇上竟然没去御书房，在御花园陪着她玩捉迷藏，可见这柳贵人有多么的得宠啊！”
“哎，你快看，柳贵人竟然跑进了那边的竹林耶，那个竹林里……”宫女甲的声音戛然而止。
宫女乙有些诧异：“那竹林怎么了？”
宫女甲道：“那竹林可是这御花园里面的禁区呀，我听说，以前但凡有人闯进竹林的，都会被处死呢！”
宫女乙道：“你别吓我……”
宫女甲道：“没吓你，我比你进宫早两年，以前有个我认识的宫女，因为去帮一位妃子找猫跑进了竹林。”
“后来那宫女和那猫都没再回来，大家私下说，是被处死了，至于什么原因，就没人知道了。”
“我还听说在我之前，也有过一个宫女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后来就发现淹死在后院的荷花池。”
“所以现在宫里都在说，那片竹林是禁区，谁进去了都得死！”
听到宫女甲这番话，宫女乙感觉浑身一阵发寒。
“怪不得刚才你拽着我绕道过来，不敢挨着那竹林走，原来，还有这些名堂啊！”
“话说，柳贵人跑进了竹林啊，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又问。
另一个摇摇头，“不知道呢，柳贵人那么受宠爱，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走吧，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
两个宫女赶紧打住了谈论，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柳贵人咯咯笑着跑进了竹林深处，这是她第一回来到这里。
前方，竟然出现了一排用竹子搭建的屋子，柳贵人诧异了下，没想到这竹林深处还有这样幽静雅致的地方啊？
在这样的地方，跳一支舞蹈，再施展自己的本领。
若是能跟陛下在这里行一次鱼水之欢，肯定能让陛下欢心的。
陛下这一龙颜大悦，指不定下一回就会封个妃子什么的呢！
第2316章 屋子的主人
想到这儿，柳贵人兴奋起来，胆气也足了，提起裙裾，轻移莲步朝前面的屋子奔了过去。
“吱嘎。”
屋门，是虚掩着的。
柳贵人进来后，发现这屋里的每一样摆设都极讲究。
卷珠帘，贵妃榻，三角纯铜小香炉。
绣花大床，白玉石梳妆台……
柳贵人被这里的摆设吸引了，一步步往里走，心下寻思着在这竹林的深处，难道还住着某位娘娘？
可是，这里的摆设虽然奢华考究，但却并没有半点生气，桌椅，家具，白玉石的梳妆台上，都蒙着一层灰尘。
在内室的一面竹墙上，赫然挂着一幅美人的画卷。
柳贵人在那画卷前面站定，仰头望着画中的美人，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好美，真的好美。
仅是一副画像，便已让同样身为女人的自己都惊羡。
倘若是真人站在面前，那该让多少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这位美人，该不会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吧？
这屋子盖在后宫，位于御花园深处的竹林里的最深处，难道，是陛下……
“谁给你的胆子闯进这里？”
一道男人威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柳贵人冷不丁被吓得一抖，转身一看，齐王已阴沉着脸进来了。
他眼睛上方被她蒙上去的那条丝帕被摘下，九五之尊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阴寒，冷厉。
里面隐隐闪烁着嗜血的冷芒。
柳贵人的后背一阵发凉，吓得双膝一软赶紧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啊，臣妾是误闯，见这竹林里有间屋子，玩心大起，便想要进来躲藏一下……”
“玩心？”
齐王冷冷睨了眼跪在脚边的柳贵人，“你会为你的玩心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齐王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动了下。
先前那条嬉戏时蒙在他眼睛上方，带着女儿香的丝帕，此刻已勒住了柳贵人那白皙细嫩的脖颈。
美人儿的眼睛暴睁，那眼睛里露出惊恐，迷茫，以及在死亡面前的求饶。
她的双手掰扯着脖颈上那条让她喘不过气的丝帕，她那张带给他无数欢乐和**的樱唇，颤抖着，
“陛……陛下……”
她似乎想要求饶，美丽的眼角滚落下两行清泪。
盼着眼前的男人，能够念在这几个月来耳鬓厮磨的情分上，饶她一命。
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
可是，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能如愿。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九五至尊，是皇帝。
皇帝，是天底下最多情的男人，却也是世间最无情，最冷血的男人。
直到柳贵人彻底没了气息，身子软软的在齐王的脚边倒下去，他才缓缓松开手。
“来人！”
他沉声吩咐。
从竹屋的暗处，鬼魅般闪现出一个周身穿着黑色衣服做侍卫打扮的人。
“属下在，陛下有何吩咐？”
“拖出去，处理了！”齐王冷冷道。
“是！”
黑衣侍卫拎起地上的柳贵人，如同拎起一只死猫般闪身就消失不见。
一条性命，就如此香消玉损。
自始至终，齐王都没再往柳贵人那边多看一眼。
因为他的视线，直直落在面前的那副画卷上。
任凭着脚下的步伐，将他带到了画卷前面，齐王仰头，一寸寸，细细的，端详着画卷上女子的眉眼……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成拳，骨节捏得苍白分明。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起阴寒而怪诞的笑。
“莲儿，我又来看你了……”
齐王喃喃着道，缓缓伸出手去，一寸寸，轻轻抚摸着卷中女子那让他终身忘却不了的美丽眉眼，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那一年，他还只是一个落难的皇子，负伤逃进了一片竹林，遇到了在那里练剑的她。
他从未见过如此婉约妩媚，却又如此风姿卓越的女子。
只一眼，惊为天人，从此，一颗心为她沦陷。
她是个善良而又热心的女子，她收留了他，不问身份，不分贵贱，悉心照料了伤势过重的他。
直到他离开，他都未能问出她的名号和身份，她也从不过问他的来历。
竹林小屋里短暂的几天相处，却是这一生他最怀念的日子。
几年后，他带着部下杀出一条通往九五至尊宝座的血路，当他问鼎天下，登基为帝，拥有了自己的后宫嫔妃三千。
他再次遇到了她。
原来，她的身份亦不凡，镇西大将军的嫡女，文武双全，容貌与智慧并存的军中巾帼展红莲！
但是她的另一重身份，却让他崩溃。
她是他堂弟的未婚妻。
但爱情，还有男人的占有欲，让他疯狂。
他想尽了一切手段，为堂弟安上了逆反之名，软禁终身。
他强娶了她，还让她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后宫三千佳丽，他只想独宠她一人，将万千雨露全部浇灌她这一朵。
为了她，他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为了她，他可以一个月不在皇后那里留宿，可以顶住文武大臣的压力也不去翻其他嫔妃的牌子……
她不知道他为她承受的压力。
她给他的回报，就是趁他熟睡的时候，利用他对她的没有防备，偷走了他的令牌。
然后，放走了那个被囚禁的堂弟。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朕！”
面前桌子上的茶碗茶壶等一众摆设，被齐王一把扫落在地。
脚下，顿时一片狼藉。
齐王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一双眸子，被血色灌满。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画卷上的女子，瞳孔一阵阵的收缩着。
“贱人，你这个贱人！”
他喘着粗气，一遍遍的诅咒着。
事隔二十年，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依旧记忆如新。
当他手里的长剑，刺进她的胸腔的那一瞬间，血溅三尺。
她倒在血泊里，鲜血缓缓淌出来，在她身下绽放，如同一朵怒放的血莲花。
“贱人，枉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这样背叛我？”
“朕哪里不如他了？为何到死，你都不正眼瞧我一眼？啊？”
齐王如同一头狂暴的狮子，将屋里能摔的东西，摔了个稀巴烂。
桌椅被掀翻，花瓶被砸碎，他拔出挂在墙上的那把长剑，疯狂的砍在白玉石的梳妆台上，水曲柳面儿的桌子上，以及雕花大床上……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丢了手里的长剑，虚脱般坐了下来。
双手撑着胀痛的脑袋，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第2317章 问几个问题
“呃！”
云王府，齐星云闷哼了一声，突然从软塌上惊醒。
“爷，您怎么了？”
贴身侍卫小罗赶紧进来，看着坐在那里，满头冷汗的齐星云。
“爷，您、又做噩梦了？”小罗问。
齐星云还在那喘着气，一副尚未回过神的样子。
听到小罗的问，他抬手有点虚弱的摆了摆，“没事，你出去吧。”
“是！”
小罗应了声，躬身退出了内室。
屋门被带上，内室只剩下齐星云一人的时候，他方才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这才发现，身后的衣裳也都被冷汗打湿了。
梦里面，他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
像是一个人拿着一把剑，刺进了另一个人的心口。
然后，铺天盖地，弥漫开红色的血气。
他站着的地方，那血缓缓的淌过来，不管他躲到哪里，那血都能追过来。
从四方八方漫过来，淹没他的脚背。
他恐慌，到处躲藏。
可是，那血越来越多，天地之间，全都成了一团红色，刺鼻的血腥气狠狠冲刺着他的鼻腔。
“啊！”
齐星云突然低吼了一声，连人带着被子从软塌上滚了下来。
他双手抱着自己胀痛的脑袋，不让自己去回想那个伴随了他十几年的梦。
可是，脑子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痛得他浑身颤抖。
他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轰打在地上。
坚硬的地面被轰出好几个拳头，他自己的手，也是血流不止。
然后，他歪歪斜斜站起身，披头散发，身上散发出一股嗜血的凶残。
侍卫小罗不放心，再次冲了进来，还没到近前，就被齐星云一掌拍飞出去。
小罗倒在院子里的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动弹不得。
屋门再次从里面摔上，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声音才渐渐趋于停歇。
就好像一场狂风暴雨，终于过去了那般。
当屋门再次被拉开的时候，齐星云站在屋门口。
头发一丝不乱，神情淡定从容，一身紫色的衣袍穿在身上，玉树临风，气度雍容。
除了那脸色还有点些微的苍白，再无其他半丝异样。
就好像，先前狂暴如同狮子的那个人，根本就另有其人似的。
……
西门一条街，韩如意的胭脂水粉铺子里。
这里，除了售卖胭脂水粉，还有很多名贵的香水香料。
今日，沐子川来了韩如意的店铺里，进行相关检查。
二楼的某间雅室内，韩如意将检查所需的账簿以及其他需要出具的资料，全部呈现到了沐子川的面前，请他核查。
一番仔细核查后，顺利通过。
韩如意铺子里的人收了东西撤下去，丫鬟颦儿泡了香茗。
韩如意亲自端了香茗来到沐子川的跟前，浅笑嫣然。
“沐大人，你辛苦了，请喝杯店里的香茶吧，润润嗓子。”
如同黄莺般婉转可人的话语，在雅室内响起，可绕梁三日。
再配上她今日这一身花了心思的梳妆打扮，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是个男人都愿意留下跟这样漂亮的姑娘谈谈人生啊什么的。
可是，沐子川却站起了身。
“多谢韩小姐的香茗，今日就不喝了，我还要去其他的商铺核查，就此告辞。”他道。
看到沐子川起身要走，韩如意身形一闪，挡住了沐子川的去路。
沐子川略微有点诧异，脚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韩如意。
“韩小姐，我公务在身……”他问。
韩如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沐大人，如意直到沐大人公务繁忙，只是我还有一点事，想要请教下沐大人。”
“想占用你片刻的功夫，还望沐大人给如意行个方便吧？”
韩如意一边用央求的目光望着沐子川，藏在背后的手，轻轻动了动。
丫鬟颦儿会意，赶紧退出了雅室，并将雅室的屋门给带上了。
沐子川看到屋门被关上，眉头微微一皱，“韩小姐，你这是何意？”
韩如意道：“沐大人，如意有点私事想要单独请教你，我已让颦儿去告知你的那些属下们，让他们先行去其他的铺子了，你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沐子川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但碍于对方太师府千金的身份，沐子川忍耐着性子站在原地。
“韩小姐有什么事，就请说吧，我真的很忙。”他道。
韩如意轻咬了咬唇，抬眸望着沐子川，然后，将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送到了沐子川的面前。
“沐大人，这是我亲手绣的，不是让府里的绣娘绣的，送给你……”
韩如意轻声道，脸蛋浮起两抹红云。
沐子川低头看着面前的香囊，诧异了。
他又看了眼韩如意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目光有点闪躲，不敢去看韩如意的眼。
轻咳了声，将手背在身后，道：“韩小姐美意，子川心领了。只是，我从不用这些女儿家的小东西，你还是择取更加合适的人送吧，谢谢！”
这是……婉拒了？
韩如意怔在原地，被拒绝得有点措手不及。
因为，从前都是她在拒绝别人，长这么大，第一回被别人拒绝。
拒绝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的不舒服啊？
这让韩如意的涵养，有点要被冲垮的感觉。
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温柔的笑来。
用她那婉转空灵的声音，柔情的问沐子川：“沐大人，这是如意长这么大，第一回亲手绣香囊。”
“我知道我绣的不好，却是我的一腔情谊。”
“沐大人，你当真要如此拒绝如意的情谊吗？”她歪着脑袋，问。
眼睛里，露出一丝哀伤。
沐子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侧过身去，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缠磨。
韩如意咬了咬唇，鼓足勇气来到了他的正面。
“沐大人，先不急着让你收香囊，请容如意先问你几个问题，可以么？”她又问。
沐子川没吭声，但韩如意已经自顾开问了。
“沐大人，请问你家中可有妻小？”她问。
“没有。”沐子川道。
“那你可有婚配？”她又问。
沐子川再次摇头。
曾经有过……
韩如意为这两个答案，暗暗欢喜。
“最后一个问题……”她道。
第2318章 我喜欢她
“沐大人，那你心中，可有心仪的姑娘呢？”韩如意又问。
沐子川诧了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些。
“韩小姐，你问这些，不太好吧？”沐子川问。
韩如意道：“我的意思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如果你没有心仪的姑娘，那么，如意愿意跟沐大人结下良缘。就是不知沐大人意下如何？”
说完这一切，韩如意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长这么大，第一回面对面跟一个男子表达爱慕，韩如意都被自己给感动到了。
有道是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沐子川，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这温柔乡！
韩如意一双媚眼频频朝沐子川送着秋波，紧张而又期待的望着他，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此刻，沐子川也在打量着韩如意。
虽然刚才他看到香囊，只是猜测。
那么现在，当韩如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大胆的表白后，沐子川还是惊愕到了。
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
“多谢韩小姐的青睐，子川受宠若惊。”
“只是，子川家境贫寒，韩小姐金枝玉叶，子川不敢委屈韩小姐。”
说到这儿，沐子川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合拢，微微倾身朝韩如意做了一个揖。
然后直起腰，抬步朝着雅室门口走去。
这是……再次拒绝？
韩如意回过神来，那拽着帕子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在沐子川抬手刚搭上门栓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韩如意的声音。
“你拒绝我的示爱，是因为你心里装了别的女人，对吗？”她问。
沐子川不想理会，身后，韩如意后面一句话，让他脚步顿住了。
“你心里装的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待嫁闺中的姑娘，而是别人的妻子，孩子的娘。对吗？”韩如意再问。
沐子川猛地转过身，“韩小姐，请你说话自重点！”
“自重点？”韩如意勾唇，冷笑。
她抬步走向沐子川，“你敢觊觎别人的妻子，还不准我说？到底是谁不自重？”
“你到底在说什么？”沐子川的眼中燃起了怒火，一字一句质问韩如意。
韩如意没有回答沐子川的话，而是自顾自的道：“那一年你高中探花，从金銮殿出去的时候，我刚好进宫去看我姑母。”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你一眼，但我就知道，这辈子，我要嫁的人，已经出现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你沐子川。”韩如意道。
沐子川皱眉，不语。
韩如意接着道：“这两年，我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你。”
“你两袖清风，你才华横溢，你品行端正。”
“你从不寻花问柳，从不纸醉金迷，你的宅院里，丫鬟们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皇帝姑父赏赐给你的暖床丫鬟，你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带回去，你也从来不会去碰他们。”
“你兢兢业业，这两年，做了很多很多的实事，深受皇帝赏识。”
“我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能配得上我韩如意的良人，只有你……”
“够了！”沐子川出声打断了韩如意的话。
“我们不合适，韩小姐还请另寻良人吧！”他道，转过身去，要走，韩如意冲过来按住了门栓，不准他离开。
沐子川是个念书人，不习惯去跟女人拉拉扯扯。
他是个谦谦君子，只能避开几步。
韩如意喃喃着，一脸的追忆，一脸的迷恋。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接着道：
“还记得上会除夕夜在皇宫御花园的酒宴上的事么？”
“那夜，我跳了舞，大家都夸我，我是众人的焦点，如众星捧月。”
“那夜，我坐在你附近，你一个人自斟自饮的醉了。”
“我听到你一直在念叨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杨、若、晴……”
沐子川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地就变了。
他转过身来，瞪着韩如意，瞳孔一阵阵的收缩着。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他咬牙切齿的问。
“我跟晴儿，是清白的。”他道。
“晴儿是个好女人，老实本分，她和骆风棠恩爱如宾，互敬互爱，你不要说这些煽风点火的话！”
“我煽风点火？”韩如意笑了。
“你喝醉了，都在念叨她的名字，我就不懂了，她到底哪里好？”韩如意问。
“这天下这么多好女人，燕瘦环肥，你为何对一个村妇，对别人的妻子念念不忘？”
“我韩如意，到底哪里不如她？”
“前天夜里，你为了她，把我堂堂的太师府千金撂在路边，”
“说好了会回来接我，却食言了。”
“我这么喜欢你，你却这样将我的一腔深情随意践踏，你于心何忍？”韩如意字字句句质问沐子川。
原本精致的脸蛋，此刻有些狰狞扭曲，堆满了怨恨。
哪里还是那个优雅的京城第一美女啊，简直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嘛！
“晴儿是个好女人，你可以猜忌我，但请不要扯上她。”沐子川一脸严肃的道。
“即便我醉了，念叨她的名字，这也是我个人的事情。”
“请韩小姐莫要再把晴儿牵连进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一个好女人，是我没有福气，配不上她。”沐子川再次道。
韩如意气得胸口一阵阵的翻涌，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好女人？她是一个好女人？”韩如意抬手，指着窗外。
从这个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杨若晴开的那家香水铺子的屋顶。
“你喜欢的那个好女人，你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吗？”她问。
“那个杨若晴，她做假香水啊，她就是个黑心商人，”
“她做的假香水，让顾客用后出了岔子，这段时日，顾客三天两头的过来闹，她那铺子都快要开不下去了！”
“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她赚的都是黑心钱，她就是一朵白莲花，一直在蒙蔽你呢！”韩如意大声道。
沐子川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韩如意，我是看在老太师的份上，才如此包容你。”
“请你到此为止，莫要再黑晴儿，晴儿的为人我清楚，她做的是良心生意！”沐子川道。
“我没有黑她，我说的是事实，你若不信，这就出去，去亲眼看看你喜欢的那个女人的真面目！”韩如意道。
沐子川也怒了。
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即便晴儿当真如此，那我也喜欢她！”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她不好，我沐子川也喜欢她！”
第2319章 信任
韩如意整个人都傻眼，僵在原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都不知道沐子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丫鬟颦儿跑进屋来。
“小姐小姐，你到底跟沐大人怎么说的呀？为何他离开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啊？”颦儿问。
韩如意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边，只听到嗡嗡的声响。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说句话呀，小姐你别吓我……”
在颦儿惊恐的呼声中，韩如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颦儿扶住韩如意，惊恐大呼，喊来铺子里的伙计，众人手忙脚乱的把韩如意扶到那边的贵妃塌上。
然后又去请大夫过来问诊。
在这里手忙脚乱的当口，隔着一段距离的杨若晴的香水铺子里，也是‘热闹非凡’啊。
今个，杨若晴接到了官府的突击检查。
官差们才刚进门，屁股刚挨着凳子，刚拿起她送上来的账本以及其他的相关资料及铺子里的香水实品检查时，
铺子门口，一阵喧闹传来。
杨若晴有种预感，这是‘演员’们粉墨登场了。
果真，脑子里才刚转过这个念头，外面便冲进来一群男男女女，苦苦喊喊，口口声声都在控诉这家铺子里的香水是假冒伪劣，要求官老爷们为他们主持正义啥啥的……
杨若晴倒是稳稳坐在那里，任凭他们冲进来，跟官差们这里控诉，她是面不改色。
一旁的大姚又急又慌。
试图在那跟那些‘顾客’调解，说着好话，调解无效。
他又试图跟官差们那里解释，官差们已经引起了重视，根本就不准许大姚出声。
“退到一边去，你再过来插嘴，当作妨碍公务处置。”其中一个带队的官差声色俱厉的警告大姚。
大姚吓得赶紧退回了杨若晴这边。
看到杨若晴还稳如泰山似的坐在凳子上喝着茶，大姚心下诧异似的，脸上却是挤出了热汗。
“我的东家姑娘，我的小祖宗耶，都这个时候了，你好歹也跟官差老爷那辩解几句啊……”他道。
杨若晴斜睨了大姚一眼，道：“我这人口笨舌拙的，不擅长这种辩驳，我只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姚道：“我知道东家姑娘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可现在问题是，人家都拿了咱家那些出了问题的香水过来了啊……”
大姚话音未落，门口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乱？”
随即，铺子里的官差们全都起身恭迎，为首的那个官差快步迎到了铺子门口，将一个穿着官服，容貌清奇，儒雅飘逸的年轻官员迎了进来。
“什么情况？”沐子川进屋后，目光扫过那一堆哭哭啼啼，又义愤填膺的人，再次问。
官差禀报道：“回大人，我们来这家香水铺子检查时，刚好遇到几个顾客过来举报，说这家售出的香水，品质存在严重问题。”
“顾客用后，身上不同部位都产生了搔痒红肿，严重的，还有溃烂和化脓……”
听到这些，沐子川的眉头皱了下。
“掌柜是谁？”他问。
“是我。”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人影从那边凳子上过来，挤进了人群。
四目相对，沐子川和杨若晴都讶异了下。
杨若晴随即恍然，突然就明白了这前因后果。
韩如意煞费苦心唆使人来闹事，搞了半天，挤兑香水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想要毁掉她杨若晴在沐子川心中的形象啊。
杨若晴深感一个女人要是嫉妒起来，真是可怕。
但同时也无辜得想哭，自己跟沐子川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真的是躺着也中枪了啊！
这边，当沐子川看到走过来的掌柜是杨若晴时，也真是实实在在惊讶了一把。
先前在那边，韩如意跟他说的那些话，再看周围这些正在卖力申诉的‘顾客’，凭着沐子川对杨若晴的了解，他突然就猜到了什么。
这种时候，台面上的事情，他必须要做到，不然，对杨若晴更不利。
“你是这家铺子的掌柜？”沐子川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平静的问杨若晴。
杨若晴怔了下，也随即意会过来。
她对沐子川微微欠身，带着恭敬的道：“回大人，民妇正是这家香水铺子的掌柜。”
沐子川便指着身旁那些前来伸冤的‘顾客’，询问杨若晴：“现在这些人，拿着这些香水过来，人证物证俱在，我需要你出面给众人一个说法。”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朝杨若晴轻轻皱了下眉头。
杨若晴看得懂他这眼神里的信任。
她心里感动了下，因为他眼中的这份信任，没有半点质疑和动摇的信任。
她轻轻咬唇，然后来到那些‘顾客’的面前，道：“首先，我杨若晴还是那句话，我们铺子做的是良心生意。”
“我们铺子的香水，也是货真价实，不可能出现品质问题的。”
“如果你们用的香水出了问题，那肯定不是用的我们家的正品。”
杨若晴话音刚落，其中一个顾客举起自己手里的香水瓶子高声道：“这就是在你们家买的，你拿去看，上面还刻画着你们家的瓶子花纹呢，跟你们铺子里的一模一样。”
“哦，是嘛？拿给我看看。”杨若晴道，并朝那个顾客伸出手去。
那人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我怕你毁灭证据。”
杨若晴笑了，指了下沐子川，“那你就把香水瓶子交给这位大人来检查啊。”
顾客于是把香水瓶子交给了沐子川。
杨若晴又从铺子里的货架上拿了好几款的香水过来，对众人道：“我们家的香水，瓶子外面的包装上，刻着的确实是栀子花的图纹。”
“这是因为我本人最衷情的花朵是栀子花，纯洁，无暇嘛，如同我这颗纯洁善良的心灵哈……”
“嗛~”人群中那些过来闹事的人喝倒彩。
杨若晴老脸不红，接着道：“实不相瞒，我们家这香水生意啊，是跟大齐的墨家传人合作的。”
“因为香水是极其奢侈和昂贵的东西，所以这包装盒封存啊，特别的讲究，容器得考验技术。”
“不然啊，香味儿在运输和保存的过程中难免会走失一些。”
“所以，除了墨家后人能有这样的工艺做出这样的竹制瓶子来，其他铺子都是用瓷瓶。这个，你们大家都清楚吧？”她问。
沐子川道：“我方才从另外几家香水铺子过来，没错，确实都是用瓷瓶来装存香水，唯独你们家是用竹瓶。”
(今天心情很不美丽，因为现实中的一些事情，闹到现在才传第一更，我接着写，稍后会再上传。抱歉。)
第2320章 一举捣毁
“大人，我们正是用了从她家卖的竹制的香水瓶子装的香水，用后才出现了问题。”其中一位顾客大声道。
“对，我们几个都是的。”其他人赶紧附和。
杨若晴看了眼这几个人，其中确实有真的因为用了假冒香水而受损的顾客，但更多的却是韩如意派过来带节奏的。
看到这个情况，杨若晴对沐子川道：“大人，我敢用项上人头保证，他们用的香水看似外观跟我家铺子里的一样，但绝对不是同一家做的。”
“如若不信，还请大人做个测试，便知分晓。”她道。
“如何测试？”沐子川问。
杨若晴目光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很快，桌上便被腾空，众人簇拥着沐子川来到了桌边。
桌上摆着好几只碗，沐子川亲自动手将这些出了问题的香水倒在几只小碗里。
然后，又将杨若晴铺子里的香水也分别倒在另外几只碗里。
因为是出来检查这些铺子的运营情况，所以沐子川他们这队伍里，自然是带了‘专业人士’。
沐子川先是让‘专业人士’过来，分别对这些香水做了甄别。
“如何？”沐子川问。
‘专业人士’道：“回禀大人，同为茉莉花香味的香水，这两碗的气味虽然相似，但却有细微之处。”
“这说明这两碗香水里，配方不同，而其他几种相同气味的香水，也都是如此。”
“由此可见，出了问题的香水，跟铺子里的代售香水，品质不同，这些出了问题的香水里，多了一味叫‘麻七’的药，这种药用后，会让人出现皮肤搔痒的过敏症状，而铺子里的香水，却比较温和，没有‘麻七’，属下鉴定完毕。”
“专业人士”退到一旁后，杨若晴走了过来，对沐子川以及周围的人道：“除了香水配方不同，这装香水的竹瓶也不同，我现在就让大家看个清楚明白。”
她拿出一把小刀，哔哔啵啵就把自家铺子里的几只刚倒完了香水的空竹瓶从中间破开。
“诸位请看，为了防伪，我家的竹瓶内侧瓶壁上，都刻上了我的名字，杨、若、晴。”
“而装那些假香水的瓶子里，则空空如也。”
“可见，让你们使用后出问题的香水，根本就不是我们杨家香水铺子制作的！”杨若晴最后高声道。
沐子川接过那瓶子，两下细细比较了一番，也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两款，一款是正宗的，另一款则是假冒伪劣的。”
“假冒伪劣的，不是杨家铺子的。”
沐子川当场宣布。
众人讶异，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们，则都纷纷点头，在那议论纷纷。
过来闹事的‘顾客’，则面面相觑，有点措手不及。
而一直站在杨若晴身后的大姚，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忍不住有点心虚起来。
这时候，‘顾客’里面有人大声嚷嚷道：“就算是假冒的香水，也是从你们铺子买的，假货也是从你们铺子流出去的，这事还得找你们！”
“没错，我们这假香水也是在这里买的，还是从那个大姚掌柜的手里买的，买的时候开的票据我都带来了呢！”
他们把票据纷纷送到沐子川的跟前。
沐子川看着这些白纸黑字的票据，这下，有点犯难了。
这边，杨若晴看了眼那些票据，脸色也沉了沉。
她把视线落在大姚的身上，“大姚叔，这是你的笔迹，我认得。”
“这事儿，你怎么说？”
她的目光冷下来，声音也透出了威严。
大姚看着那些票据，脸色也摆了几分。
然后他一咬牙，哭丧着脸道：“东家姑娘，我也不知情啊，进货那一块都是东家姑娘派人统一配送的，”
“我这负责西门铺子的掌柜，也就是货到了，接货，把货摆上货架，然后卖给顾客。”
“香水是从我手里卖出去的，可我是从铺子里取的货啊，为何是假冒的，我也蒙在鼓里啊，这口黑锅，我可不敢背啊，我也很冤啊……”
听到大姚这推脱的话，杨若晴心里是火冒三丈。
边上，那些‘顾客’里又有人开始带节奏了，指责的目光全都落在杨若晴的身上。
见状，沐子川眉头皱了皱，他开始琢磨着，这风口浪尖，要实在不行，就只能暂且查封这家铺子，把晴儿先带走。
然后等风波过去了，周旋一番，打点一番，再将晴儿放出来。
就在沐子川准备开口的当口，杨若晴再次出声了。
“好，既然如此，那说明我们铺子出了内鬼。”
“大家都莫要走开，好戏，还在后头呢！”
然后，她转身坐了回去，并请沐子川也坐了回去。
让伙计换了茶叶，重新喝着茶，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静静的等待……
沐子川淡定的喝着茶，原本有些担忧和焦躁的心，此刻在看到杨若晴这样沉稳的表情时，他也随着沉静了下来。
打从这丫头疯病好了后，这么多年，不管是在商场还是在村里。
她做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次难关，都能巧妙化解。
这丫头，不打无准备之战。
“大人，请喝茶。大姚叔，给大人续水啊！”
杨若晴又提醒。
大姚自从先前那一波后，就一直站在那里魂不守舍的。
这会子赶紧回过神来，有点手忙脚乱的为沐子川续水。
把大姚的这一切看在眼底，杨若晴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周围的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铺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一个人影风风火火进了铺子。
一看，竟然是小公爷万庆春。
万庆春可是京城的名人，纨绔，放荡，嚣张，霸道，不羁……
不过，因为上回水俣病他跟着杨若晴和骆风棠上下奔波，立了功，被齐王封赏后，形象洗白了一些。
此刻，他刚一冲进铺子，大家就都认出了他。
“小公爷，你怎么来了这里？”沐子川站起身来，问道。
万庆春道：“沐大人，听闻你新任京城商铺这块的稽查官，我是专门过来跟你这举报的。”
“在京城往西二十里地外的一个废弃破庙附近，我发现有几个人形迹可疑，似是一个黑作坊。我留了手下人在那盯着，你快些派人去把那个黑作坊一举捣毁吧！”
第2321章 求饶
这是杨若晴第一回来大牢里。
几年前的腊月，老爹杨华忠因为豆腐事件，被抓到了当时的县衙大牢里。
那一回，她急得四处奔走，当时根本就没机会进监牢。
是后来把老爹从牢里捞出来的时候，她在县衙大牢的门口等。
而这一回，她亲自走进了大牢，不过，却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要被锒铛下狱。
她可是一个良心商人哟。
来大牢，是探监的，坐牢的人，是大姚。
她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开拓京城香水市场的得力助手。
花了一些银子打点了牢狱，沐子川留在入口的地方等她，她一个人走进了里面。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杨若晴隔着一道木栅栏，目光漠然的看着里面关押着的大姚。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踏进来，大姚叔，这背叛的滋味，爽不？”她冷笑着问。
大姚原本正蜷缩在墙角的那一堆干草堆里，双手抱着肩膀，冷得浑身发抖。
听到杨若晴的声音，他睁开眼，如同溺水者遇到了一块从身旁漂过的浮板。
“东家姑娘，是我该死，我该死啊！”
他连滚带爬的来到木栅栏这边，双手从木栅栏的缝隙里伸出来，试图来抓住杨若晴的衣裳。
杨若晴往后退了一步，根本不给他挨着她衣角边儿的机会。
“东家姑娘，求求你，念在我这两年兢兢业业帮你打理生意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
大姚哭得眼泪鼻涕哗啦啦的往下流，双手抓着木栅栏。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屈从韩如意，去找人来带节奏，坑我们自家的香水啊……”他哭着道。
杨若晴冷笑。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她问。
“沐大人都已经带人把你的那个黑作坊查抄出来了，伙计们都已供出了幕后黑主就是你大姚。”
“你这老狗，枉我那么信任你，你中饱私囊就算了，还背后捅我刀子？”杨若晴喝问。
这段时日，骆风棠每天早出晚归，其实就是去找万庆春和张良玉一起寻找蛛丝马迹，暗中跟踪和调查一切跟大姚有来往的人。
京城往西二十里地外的那个黑作坊，早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骆风棠已私下潜入进黑作坊里面，搞清楚了里面果真是一个秘密的香水制作和加工的地方。
“你偷了我藏在二楼屋子床后面墙壁里的香水配方，你以为抄一份，再把原件放回木匣子里面去再把砖块塞回去，我就看不出来被动过吗？”杨若晴接着质问大姚。
“哈哈，那你就太天真了。”她道。
“我到了这里的第一天，我知道配方被人动过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那作坊里面就是照着我那配方去做的香水吧？”
“可惜呀，那张配方单子，本身就是个假的，我故意在里面加了一些东西，就是防盗。”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是逮住了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呸！”
说到恼怒之处，杨若晴抬脚照着大姚抓着木栅栏的手狠狠踹了一脚。
大姚惨叫一声，松开木栅栏，身体往后仰倒在地上。
但他很快就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朝杨若晴这边磕头，求饶。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忘恩负义，求求东家姑娘，再给我一个机会，一条活路吧……”
“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哇哇啼哭的小儿，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敢铤而走险做这种忘恩负义的缺德事啊！呜呜呜……”
有道是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但此刻，看到大姚的眼泪，杨若晴却觉得是鳄鱼的眼泪。
半点都不同情。
“得了吧，少跟我这哭穷。”杨若晴道，
“我每个月开给你的薪酬，在京城都是中等偏高的标准。”
“你一个人，养一家六口都能吃穿不愁，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的红包。”
“你之所以混得如此落魄，是因为你迷上了赌博。”
“你把钱都输光了，然后就开始打铺子里账簿的主意，挪用铺子里的公款去还你的赌债。”
“因为怕这个亏空被我发现，所以你就将库房里的香水，拿去私卖，私卖的钱用来堵漏洞。”
“库房缺货，你急了，这时候你刚巧找到了我藏在屋里的香水配方。”
“于是，你就打起了自己做香水的念头。”
“那张假配方上的香水材料，我都是精简过后的，所以成本并不怎么高，你承担得起。”
“你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循环，会神不知鬼不觉，但你万万没想到，我精简后的香水配方，用了就会出岔子，这就叫纸包不住火，你的丑事才全部暴露！”
杨若晴指着大姚的鼻子，一字一句把他的算计，全部抖了出来。
每说一条，大姚就趴下去几分。
等到她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大姚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和心虚。
“东家姑娘，我对不住你，我被猪油蒙了心啊，我也没管住自己的手，总是想去赌……”他哭着道。
然后，抬手照着自己的脸膛，狠狠甩了几个巴掌。
“我该死，我该死……”他狠狠咒骂着自己，杨若晴不喊停，他的巴掌就那么一直拍在自己的脸上不停歇。
杨若晴冷漠的看着甩巴掌甩得劈啪作响的大姚，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今天的这一切，是你应该承受的，我不会怜悯你！”
“你对我的铺子造成的损失，我不会去找你的妻儿麻烦，但你接下来几年，就在牢里好好的待着吧！”
撂下这话，杨若晴转身就走。
大姚回过神来，大慌。
他才不要坐牢，这鬼地方，待个一天他都快要崩溃了，何况是几年？
那是比死还要难受！
“东家姑娘！东家姑娘……”
他呼天抢地的喊声，被杨若晴甩在身后甬长甬长的走道里。
在牢房冰冷的石壁上撞击，回荡，发出回声。
她头也不回的走出牢房，来到外面，当新鲜的空气和阳光笼罩过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里回到了天堂。
第2322章 身心干净
“晴儿，在想什么呢？”
沐子川从身后过来，看着站在阳光底下，仰头望天出神的她，有点好奇的问。
杨若晴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我终于明白我爹娘时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了，顶天立地，坦坦荡荡做人，到底是啥意思。”她道。
沐子川挑眉。
字面意思，他和她都懂啊。
身旁，杨若晴接着道：“这大牢里走了一趟出来，突然发现能够昂首挺胸站在阳光底下，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蝇营狗苟的东西，都得见光死，做人，真的要像我爹娘时常念叨的那样，光明，坦荡。”她再次道。
沐子川转身望了眼身后那森严冷寒的牢门，突然明白了她为何会有这些感悟了。
“邪不压正，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光明坦荡总是好的。”沐子川道。
杨若晴点头。
“你这官儿当的，当真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啊！”她道。
在他身上，她看不到半点奢靡和浮夸。
眼前的男子，满身的书卷气，儒雅，清俊，比从前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一身的浩然正气。
这就是如今的沐子川。
杨若晴的眼底多出几分赞赏，忍不住伸手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样的，这份品质，你一定要保持住哦。”她道。
“不管将来你站得多高，都要记住你今天在这大牢门口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她再次道。
沐子川郑重点头。
杨若晴再次笑了，“走吧，咱回去吧。”
沐子川道：“晴儿，这眼看着快要到饭点了，我想请你吃顿饭。”
杨若晴道：“今个就算了，铺子里还等着我去善后，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虽然有毒香水的事情是大姚挑起来的，大姚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抓进了大牢。
可是，身为东家的她，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给予那些‘顾客’一定的赔偿和安抚，也是应该的。
听到杨若晴这话，沐子川道：“那要不这样吧，明天夜里，我过来接你，我们去酒楼吃顿饭，一来给你接风，二来给你压惊。怎么样？”
杨若晴抿嘴一笑，道：“接风这可以有，压惊就免了吧，我杨若晴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呀？嘻嘻。”
沐子川也勾唇，露出温和而宠溺的一笑。
“好，那就说好了，明晚我过来接你，我们不见不散。”他道，眸子，亮晶晶的。
杨若晴点头，两人暂且分道扬镳，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韩太师府。
韩如意额头上缠着一块白色的帕子，脸色有点苍白的靠在大靠枕上面。
小口小口的喝着丫鬟颦儿喂到口中的冰糖燕窝羹。
床边，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坐在那里，风韵犹存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愁云惨雾。
“如意啊，你让娘说你什么好呢？”妇人幽幽开了口。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竟然还闹出了大小姐因为疲劳过度晕厥在铺子里这种事。”
“你说，我们家这泼天的财富，无人可及的尊贵，”
“你又是嫡出的小姐，闹出这样的事情，这么拼命的打理铺子赚钱，这倘若传出去，当真让别人笑话。”
妇人道，声音里透出了心疼，更多的是责怪。
韩如意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她抬手将颦儿送过来的汤勺推开，抬眸望向这边的妇人。
“娘，女儿不是故意的……”她轻声道。
妇人再次皱眉：“家里那么多产业，都派了下人去打理，当初你突然就要在西街开香水铺子，还要亲自去打理，我当时就不答应。”
“却耐不过你的软磨硬泡，这才去跟你爹和你爷那说，让他们点了头。”
“你说说你，这还当真去亲自打理了？随便在家里的管事的里面挑一个派过去做掌柜的。”
“你十天半个月过去一趟不就行了嘛，至于三天两头往铺子里跑？搞得当真跟个商户似的，”
“士农工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妇人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韩如意脸上挤出尴尬的笑，轻轻点头。
“娘教训的极是，是如意错了，往后会多加注意的。”她道。
嘴上这么敷衍着，心里却很是憋屈。
自己才不会那么傻的去打理铺子呢，这还不是为了挤兑掉杨若晴，为了抹黑她在沐子川心目中的形象嘛！
不然，自己吃饱了撑的老是跑铺子啊？
可是，这些争风吃醋，却还落了下风的话，却不敢对娘说。
因为，身前，妇人的声音再次传进韩如意的耳中。
“听府里的下人说，你这几日频繁外出，前几天夜里还坐着外面人的马车回的府？可有这事？”妇人问。
被问到这个，韩如意一阵心虚。
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道：“前几日是出去会几个友人，因为天气暖和了，想要多走走，活动下筋骨就没有要府里的车马。”
“后来吃过夜饭回来，看天色有点晚，就又坐友人的车马回来。娘，我跟你保证，下回不会再这样了。”她道。
妇人道：“如意啊，下不为例。你出去结交朋友，娘不拦着。”
“但你自己要有分寸，你要知道，你这身份，将来是要嫁进皇家的。”
“你注定是天家的媳妇，这声誉，口碑什么的，一步都不能错。你可明白？”妇人再次叮嘱。
听到这话，韩如意的秀眉隐隐皱了下。
她最想嫁的，可不是那些还没大婚呢，后院就已塞满了侧妃和小妾，屋里堆满了暖床丫头的皇子们。
她喜欢身心干净的男人，不寻花问柳，不纸醉金迷。
对，就是沐子川那种类型的！
当然，这些是她心里的秘密，只有她，还有丫鬟颦儿知道。
她可不敢跟妇人说。
韩如意跟颦儿偷偷的交换了个眼神，主仆两个都有点心虚。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妇人突然问道。
这可把丫鬟颦儿吓一跳，差点就跪下去了。
幸而韩如意镇定，赶紧对妇人道：“娘，如意不敢欺瞒娘，只是今日刚刚苏醒，有点累了。”
妇人于是赶紧起身，“既然累了就多歇息，对了，我这里有一份请柬，是今日荣阁老府上的家丁送过来给你的。”
第2323章 荣阁老夫人
荣阁老府上送来的请柬？
韩如意诧异了下，随即双手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请柬，并小心翼翼的拆开来看。
“写的什么？”妇人在一旁问。
贵族家的的教养和规矩就是这样，这是给韩如意的请柬，即使她是做娘的，过手了，也不会轻易拆开查看。
韩如意看完了请柬，脸上浮起一丝激动，一丝欣喜。
她赶紧对面前的妇人道：“荣阁老的夫人邀请我明晚去翠竹楼参加诗文聚会。”
“翠竹楼的诗文聚会？”妇人挑眉，眼中也掠过一丝喜色。
韩如意赶紧点头，“白纸黑字，千真万确。三年前荣阁老的夫人没有邀请我，我很不开心呢。”
“也不知道是遗漏了呢，还是如何？”
“没想到，今年她竟然邀请我了，娘，我真的好激动呢！”
韩如意道。
京城贵族小姐们定期举办的诗文会，她没少去参加。
但是，那都是小团体自娱自乐一下的。
而翠竹楼三年一度的京城名媛诗文会，她却从没参加过。
妇人闻言，脸上也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荣阁老是内阁三大学士之一，饱读诗书，几位皇子，除了二皇子，其他的都是荣阁老的学生。”
“荣阁老三十七岁那年，原配夫人去世。”
“十年后，方才迎娶姑苏林家女为填房，也就是给你下请柬的这位夫人。”
妇人将自己所知道的，对韩如意这娓娓道来。
算是给她做足功课，省得明晚去参加诗文会心里没底。
“这位林氏，嫁给荣阁老的时候，年方十七，是姑苏的大才女。”
“姑苏林家，一门三状元，四榜眼，五探花。”
“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而这位林小姐，据说自幼跟这些堂兄叔弟的在一起习字念书，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不能参加科考。”
“不然，稳稳当当的状元之才啊。”
“才女，自然心高气傲，十七了，前来求亲的媒人都差点踏破了林家的门槛，可她偏偏就是相不中。”
“直到那一年荣阁老陪着齐王南下微服私访，来到姑苏，下榻在林家。”
“因为荣阁老年轻时候也是才子，所以林家少不得将一种子孙喊到堂前听教诲。”
“偏生这位林小姐站出来，想要跟荣阁老切磋一番学识。”
“那是琴棋书画，攀古论今，样样都比试了一遍，最后，林小姐服了。”
“不仅服了，还彻底崇拜上了荣阁老，先是为他那渊博的学识折服，接着，便是女儿家对男子动了芳心……”
“等一下！”
韩如意突然打断了妇人的话。
这个举动，在大户人家看来，是很不懂规矩的。
所以妇人的眉头有些不悦的皱了下。
韩如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一把，赶紧道：“娘，我是听到一个地方，颇感诧异，才急吼吼打断了您，我不是故意的，还请娘谅解。”
妇人皱着的眉头方才缓缓松开：“哪里诧异，你说说看。”
韩如意便道：“娘你刚才说那位林小姐喜欢上了荣阁老？”
妇人点头，“是的。”
韩如意便伸出手指头来算，“荣阁老当时多大？”
妇人道：“四十七了。”
“那林氏呢？”
“十七。”
“啊？足足年长了三十岁啊。这，这都可以做爷孙辈了啊！”韩如意有些不敢置信。
十五岁一辈，可不就是爷爷和孙女嘛！
如果说是给皇帝做妃子，小个三十岁不足为奇，帝王之家嘛，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可是，这心高气傲的林小姐，是真的对年长自己三十岁的荣阁老动心了啊，这就让韩如意狠狠震惊到了。
这边，妇人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原来是这个？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荣阁老和林氏，这也是缘分啊，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我要告诉你的是，林氏嫁给了荣阁老之后，虽然是老夫少妻，到如今又过去了十个年头。”
“可是这林氏却极受荣阁老的宠爱和欣赏，两个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荣阁老更是为了林氏，遣散了从前府里的小妾。”
“荣阁老是当今皇帝的左膀右臂，齐王陛下有什么重大的国策决定，都会私下征询三位大学士的意见。”
“而这三位大学士里，荣阁老的年纪，资历，辈分，以及学识，那是其他两位阁老甘拜下风的。”
“所以，荣阁老不能得罪，他的夫人林氏更不可得罪。”
“如意，即便你将来是注定要做皇子妃的，但给哪一位皇子做妃，这可不是你爹娘我们能左右的，在于皇帝，在于荣阁老等。”
“所以，娘这才揣测，林氏对你发出邀请函，以及对别的小姐们发出邀请函。”
“那明夜翠竹楼的诗文会，可能不单单是一场简单的诗文会。”
“极有可能是林氏在预先为几位皇子筛选合适的妃子人选，如意啊，你得好好准备一下，明夜的诗文会，一定要让林氏留意到你，欣赏到你。”
“你讨得了她的欢心，对你的婚事大有益处啊！”
妇人的这番话，确实让韩如意看到了希望。
为什么呢？
她可不是冲着皇子们去的，她是在想着，既然林氏这么大的本事，都能对皇子的婚事起到左右作用。
那么，对朝中那些年轻的文臣武将的婚事，也应该能主导一下吧？
倘若自己取得了林氏的欢心，到时候跟她那央求下，让荣阁老再去跟皇上那建议，将自己赐婚给沐子川，那就美丽啦！
“娘，你放心好了，明晚翠竹楼的诗文会，如意一定会好好表现的。”韩如意道。
妇人听到这番保证，很是宽慰。
“明夜去的，肯定都是全京城那些上得了台面的贵族家的小姐们，如意，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林氏留意到你，欣赏到你！”她道。
韩如意再次重重点头。
妇人放心了，“那你好生准备准备，我就先离开了。”
韩如意欠身，在床上恭送妇人离开。
妇人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丫鬟颦儿，叮嘱道：“明晚你跟去，好生伺候着小姐，你虽是个丫鬟，也要懂得规矩，莫要丢了我们太师府的脸面！”
第2324章 我的舞台
丫鬟颦儿赶紧俯下身来，一脸恭谨的道：“夫人放心，颦儿一定循规蹈矩，不丢我们太师府脸面。”
夫人又道：“小姐年轻，心性高傲，有时候也难免冲动而做糊涂事。”
“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将来她出嫁了，你也是要陪嫁的。”
“你时时刻刻都提醒着点小姐，让她多注意自己的声誉和形象，她是你的主子，将来她嫁的好，你的终身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懂？”夫人又问。
这话，颦儿当然懂啊。
未来的姑爷，说白了，也是自己要伺候的男人啊。
在这权贵公卿之家，又或是京城其他的富贵人家，都是这样的。
夫人屋里的大丫鬟小丫鬟们，说白了都是养给老爷用的，只不过有的开了脸，有的没开脸，看的都是老爷和夫人的心情。
所以，小姐口碑好，嫁的好，将来的姑爷疼她敬重她，那自己肯定地位和待遇也更好。
想到这儿，颦儿更深的埋下头去，“是，颦儿明白，夫人放心便是。”
妇人又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韩如意，韩如意依旧保持着恭送的姿势。
妇人方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直到屋里就剩下韩如意和颦儿主仆时，韩如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几分嫌恶的表情。
“颦儿你给我过来！”
她的声音冷冷的，还带着几分不悦。
颦儿放下手里的空碗，赶紧来到床边，“小姐，你有何吩咐？”
“啪！”
韩如意一巴掌拍在颦儿的脸上，直接就把颦儿的眼泪给拍出来了。
颦儿捂着脸，又是委屈又是不解的看着韩如意。
“小姐，颦儿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颦儿改……”她委屈的道。
韩如意满脸的怒容，恶狠狠瞪着颦儿：“我娘让你来监督我，提醒我，你说，你是不是我娘放在我身边的眼线啊？”
颦儿吓得赶紧摇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颦儿方才只是当着夫人的面应和几声，颦儿的心，是向着小姐的呀。”
“小姐心里比什么都清楚，颦儿怎么可能出卖小姐呢？颦儿的终身，可是掌握在小姐您的手里啊……”颦儿哭着解释道。
韩如意脸上的怒容方才消了一些，“哎，你起来吧，我方才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也是气昏了头……”
韩如意道，整个人有些郁闷的靠躺了回去，手里把玩着荣阁老夫人送来的那张请柬，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颦儿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小姐，您也别气了，夫人方才说那些话，其实也是为了你好……”颦儿刚开口，就挨了韩如意一记白眼。
颦儿赶紧改口道：“我不是要帮着夫人说话，劝小姐去怎样怎样，小姐的心思，颦儿懂。”
“颦儿只是想劝小姐，往后，还是莫要像今日这样气上头，这样伤身体。”
韩如意蹙着眉头，道：“倘若换做你是我，当着面，亲耳听到他说的那番话，你也会气晕过去的。”
什么叫‘就算杨若晴是黑心商人，我也喜欢她！’
这都什么逻辑啊？
他沐子川不是素来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吗？
难道为了杨若晴那么个村妇，他愿意跳进染缸？
村妇有什么好！
“我实在想不到，今日这稳赢的一局，竟然又被杨若晴那个村妇给翻盘了？”韩如意自言自语道。
她一直在等机会对杨若晴的香水落井下石，刚好赶上有顾客用了那香水出了岔子。
于是赶紧花重金去收买那些受到损伤的顾客，让她们尽力去闹，闹得越大越好。
然后还找了人过去带节奏。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那个大姚，我真恨不得杀了他！”韩如意咬牙切齿道。
敢情自己这回费尽心力的做了这一堆事，目的是想要在沐子川面前摸黑杨若晴，再顺便击垮杨若晴的香水铺子。
搞到最后，自己在沐子川面前形象毁了，还帮杨若晴揪住了隐藏在铺子里的内鬼大姚。
让杨若晴在沐子川面前那白莲花的形象，更稳固了。
想到这一切，韩如意就气得想把舌头给咬了。
边上，颦儿也附和着点头，“那个大姚，实在可恶，收了小姐你那么多钱，原来背地里自己还在吃私货。”
“现在他进了大牢，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小姐你供出来？倘若真供出来，那对小姐您的声誉可是不好。”颦儿道。
韩如意眼底掠过一抹狠厉的东西，对颦儿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我供出来的。”
“他的老婆孩子，他不想要了吗？”
颦儿道：“这倒也是，当初小姐你找他为咱们办事的时候，可是警告过他的，晾他也不敢。”
韩如意点头：“我这不过是背后教唆而已，就算他把我供出来，官府也不敢真拿我怎么样，”
“无非，就是在沐子川那里形象再差一些罢了，我也无所谓了，他不喜欢我，我也看明白了。”
颦儿一喜，“小姐，那你的意思是，往后不再去找沐子川了？再也不将芳心托付给他了？”
韩如意点头：“没意思，我韩如意在同一个男人身上，已经两次俯下身去将就了，”
“爱慕的话，还有香囊，全都送出去了，”
“是他把我拒绝得一干二净，以后我再也不会喜欢他了，我诅咒他，诅咒他和杨若晴！”韩如意道。
颦儿心里暗暗欢喜着。
“小姐，你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夫人说的对，您是注定是天家的媳妇，你的尊贵，无人能及。”
韩如意不理睬颦儿的拍马屁，兀自在那咬牙切齿：“就算我放弃沐子川了，我也不会让杨若晴好过。”
“千万别再给我逮到机会，我一定要让她丢脸，出丑，我要让沐子川看看，村妇就是村妇，只有我才是明珠，是他瞎了眼！”
颦儿抚掌：“小姐，你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好了，颦儿真心为小姐开心。”
韩如意道：“少废话，去，把我的那些书卷全抱过来。”
“明晚要去参加荣阁老夫人的翠竹楼诗文会，届时，不仅京城里的那些所谓的才女美女们都要去，很多皇室宗亲，公侯伯爵家的公子哥们，估计也会去。”
“我得好好的看会书，温习温习，明晚，将会是我韩如意的舞台，哈哈哈……”
第2325章 有心魔
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这个道理，杨若晴上辈子就摸索出来了。
喏，看似来势凶猛，没得商量的那几个‘顾客’，这下子查明了真相，罪魁祸首是大姚。
然后又没了韩如意给他们暗中撑腰，杨若晴又再次拿出一些钱来，表达下慰问。
皆大欢喜。
接下来，杨若晴想要把西门这铺子暂停一段时间，进行整顿。
顺便，还得再去外面招募一个掌柜过来。
这几天一直都在为这件事奔波忙碌，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走，脚都走起了泡。
终于能够睡个舒服的下午觉了。
趴在床上的时候，看着身旁骆风棠的枕头，忍不住在想，此时此刻的他，在干嘛？
走了都两天了，这会子，应该正陪着二皇子在西山那边忙着布置围猎场吧？
齐王到时候带着大部队过去狩猎，肯定有很多皇室宗亲的公主啊郡主啊啥的。
那些莺莺燕燕们，该不会相中我家骁勇善战的棠伢子吧？
想到这儿，杨若晴心里升腾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既自豪，骄傲，又有点隐隐的担忧。
骄傲，是因为自家男人优秀啊，自己眼光好啊，然后自己有福气啊，‘霸占’了那么好的男人做夫君。
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会有这方面的虚荣呢。
隐隐的担忧，也是难免的，除非不爱他，不在乎他。
有句话说的好，永远不要拿钱去考验女人，更不要拿女人去考验男人。
是的，只要是人，都会有心魔。
她自己不例外，骆风棠肯定也不例外。
克服心魔，压制心魔，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了。
她能，她相信骆风棠也能。
哎！
翻了个身，她觉得自己这胡思乱想的，真是有点蛋疼了。
不去担忧了，把信任交给对方就够了。
扯过被子，蒙住头，好好睡一觉，等着晚上的大餐。
一觉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下了山，沐子川也已经在楼下的铺子里稳稳坐着，等着。
“啊？你来了咋也不打发伙计上去喊我一声啊？我都睡迷糊了，让你久等了哦！”
杨若晴下了楼，神清气爽。
沐子川抬眼朝她这边望来，清奇俊秀的脸上，挂着温和包容的微笑。
“我也才刚来，没有久等。”他道。
杨若晴点点头，走过去拎起那茶壶想要给自己倒碗茶喝。
手指一触碰到那茶壶的重量，她就猜出沐子川大概等了多久了。
三碗茶的功夫，是肯定有的。
这个书呆子，还学会撒谎了呀……
“晴儿，准备好了吗？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沐子川放下手里的茶碗，道。
杨若晴笑着道：“准备好啦，走吧。”
沐子川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有头上的发髻。
“你不回去换套衣裳，或者戴点首饰再出去吗？”他问。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笑了。
“啥意思啊？”她问。
沐子川道：“太素雅了，别的女人家，都穿得比你鲜艳。我看了，心疼。”
杨若晴惊讶得睁大了眼。
随即，她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沐子川被她这笑得更加一头雾水，这分明是在说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好不？
这丫头，笑点咋这么低？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晴儿，你笑什么呢？”沐子川忍不住问道。
杨若晴好不容易止住笑，道：“我笑你说的话，哎，咱又不是两口子，也不是情侣，”
“你这请我去吃个饭，又不是去约会啥的，我干嘛要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啊？没必要没必要。”
她摆了摆手。
“再说了，我这一身素雅的，多好呀，干净，清爽，”
“我这可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呢。我家棠伢子啊，就喜欢看我这样！”她叽里呱啦一通说，把沐子川说得面红耳赤。
他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是我多虑了，不过这夜里外面还是有点寒凉，你有披风么？”
杨若晴点头，“我去拿下披风就下来，你再等我一下下。”
快步回了楼上的屋子，取了披风，临走的时候，她朝着铜镜里照了一下。
嗯，确实很素雅啊，这个年纪的京城女人们，随便拎一个出来，估计都比她要明艳吧。
不是她穿不起那些明艳的衣服，戴不起那些昂贵的首饰，
她本身就不喜欢那样，而且，骆风棠也跟她一样。
女为悦己者容，棠伢子不在这，她也没必要怎么去装扮，跟平常一样，大方得体就可以了。
将那件镶嵌着白狐狸毛的披风披在身上，杨若晴跟着沐子川出了铺子。
马车停在门口，沐子川亲自上前去为她把车厢帘子打起来。
两个人坐起了马车，她发现马车里，吃的点心，喝的茶水，甚至解乏用的棋盘和棋子啥的，一应俱全。
看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的他，她忍不住笑着问：“东西准备得这么齐当，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个遥远的农庄吃饭啊？”
沐子川笑了笑，道：“不远，隔着两条街的一个酒楼，那里我去过两次，环境不错。”
路上，两个人下了几盘棋。
下的是围棋，杨若晴的棋艺，在村里，那是能秒杀四叔五叔还有长庚叔他们的。
可是遇上沐子川，可就只能举白旗了。
“哎呀，不下了不下了，咱俩压根就不在一个段位，我这是找虐。”她把面前的棋子一推，开始耍赖。
沐子川却笑得极是愉悦。
“又没有赌注，输了也不会强迫你嫁给我，你慌什么呢！”他故意调侃道。
杨若晴白了他一眼，“堂堂的沐探花郎，啥时候学会贫嘴了？”
“我再咋样也不可能把自己当赌注呀！”她道。
“不过，下棋这块可不是我的长项，我可不会傻到拿自己跛脚的去跟你的长项比。”她再次道。
沐子川挑眉，眼底兴趣浓郁，问道：“既然如此，那晴儿你能否告诉我，你的长项在哪里呢？”
“是杀……”
她差一点就把自己的长项是杀人给说出来了。
说起来，前世自己做特工，不是杀手。
可是每次出去执行任务，尼玛的，都得杀人。
第2326章 翠竹楼
杀跟自己竞争的同行，杀对方阻止执行任务的安保人员或者特工。
总而言之，做特工不仅考验的是头脑和智慧，这杀人的技巧也要过硬。
“杀？”沐子川讶异了下。
“杀什么？”他问。
杨若晴目光一转，赶紧改口道：“杀蛇呀！”
“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我从田沟里抓了一条大乌蛇回来，在村口杀，然后炖了一大锅汤，一家子人，隔壁邻舍都跑过来喝汤吃蛇羹了呢！”
提到这一茬，沐子川自然有映像。
“好吧，还是晴儿你这个长项与众不同啊，呵呵……”他干笑了两声。
想起那大蛇滑溜溜冰冰凉的触感，浑身就止不住的发寒。
他还要再说点什么，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大人，翠竹楼到了。”前面，传来马车夫恭敬的声音。
“好！”沐子川对外面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对杨若晴道：“到了，我们下车吧。”
杨若晴欣然点头，“好哇！”
两个人下了车，杨若晴抬头，看到面前矗立着一座五层的楼阁，非常的气派。
因为这个时候，暮色渐渐的落下，酒楼外面已经挂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
看起来，这琉璃光芒带来的效果，一点都不逊于现代的那些霓虹。
“这酒楼好气派，以前我从没来过呢。”杨若晴道。
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个啥样。
沐子川微微一笑道：“天底下的酒楼都大同小异，走，我们进去吧。”
“好哇。”
杨若晴跟在沐子川身旁进了酒楼。
进来之后，立马就有伙计过来接待，因为沐子川事先预定了包间，所以那伙计径直带着他们上楼梯。
杨若晴打量着四下，终于明白这里为啥叫‘翠竹楼’了。
这装修风格，墙上挂的笔画，用作装饰的竹制品，桌子椅子凳子，甚至那边一个用翠竹围成的小舞台……
哎哟我去，果真是名副其实的翠竹楼啊。
沿着旋转的竹制楼梯一路往上来到五楼，视线所及之处，主色调都是养眼的绿色。
空气之中，除了那些酒菜瓜果的香味儿，还弥漫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竹子的清香。
“晴儿，感觉这里环境如何啊？”
沐子川的声音突然传进杨若晴的耳中。
她将视线收了回来，对他抿嘴一笑道：“好，真好，就跟走进了竹林似的。”
“而且嘛，我还发现这里有个特点，那跟其他酒楼有些不一样的。”她道。
“哪里不一样？你说说看。”沐子川道。
杨若晴环顾四下，组织了下词语，道：“不晓得是这里装修过硬，所以隔音效果太好的缘故呢，还是因为来这里的顾客都被这种环境氛围所感染了，”
“我发现这酒楼一点都不喧闹呢，也没听到那些划拳啊，拼酒啊的声音。”
“相反，比较清静，都不太像酒楼了，当真像一片隐藏在闹市中的竹林，难得的雅致之地啊！”她道。
听她这么一说，沐子川笑了。
“两方面原因都有吧，”他道。
“不过，还有第三个。”
“据我所知，这家翠竹楼，你看着这顾客少，其实，是因为这家酒楼对外并非敞开营业的。”
“这家酒楼，是要预约，而且每天接待的顾客人数，酒菜规格，是定量的。”
“并非外面街道上那些贩夫走卒都可以随意进来，能进来这里的，都非富即贵。”
“人少，所以才显得很安静，就是这个理儿。”沐子川道。
听到这话，杨若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既然这么说，那我敢问下沐大人，您是属于富呢还是贵呀？”她笑着问道。
沐子川道：“我是既不富也不贵，两袖清风，肝胆昆仑。”
“只不过今日难得晴儿你给我这个面子，过来吃这顿夜饭，”
“不管如何，这是我第一次，很正式的请你吃饭，所以我肯定得找一家值得纪念的酒楼请你啊，呵呵……”
沐子川说着说着，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杨若晴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光明坦荡。
“哎呀，其实你请我吃饭，去路边的小排档都可以的。”她道。
“小排档里面炒三四个辣乎乎的菜，配点小酒，这吃着喝着多爽啊。”
“就算是站着撸串都行，我一次能吃下十串骨肉相连呢！”她道。
她跟棠伢子一起逛街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这些事了，吃路边摊，可开心了呢。
听到她的这番话，沐子川微微一笑，道：“晴儿你还真是好养活。不过，既然今日我选了这个地方，那你就换一种心境去感受一下吧，可好？”
杨若晴欣然点头，姐可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灶房的全能好女人哦！
“两位客官，你们预定的雅间就在前方，这边请。”
在前面领路的伙计躬身对身后有说有笑的二人道。
沐子川微微颔首，以示知晓。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袭白袍洁白如雪，行走间，墨发如瀑垂在身后，如同谪仙降临，风姿卓越，气质出尘。
这样的沐子川，让周围的一切点缀和装饰，都在瞬间失色。
更让人感觉，这样的他，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站在他身旁而不被遮掩掉光芒的。
但是，这走路毫不顾忌形象，边走还边东张西望的杨若晴往他身旁一站。
他的风采，不仅没有将她遮盖。
反倒，承托出她的冰清玉洁。
素雅的衣裙跟他的白衣相得益彰，宛若天成。
“那边走过来的一双男女，看着实在养眼。若是能把他们二人画下来，想必很是和谐……”
这边，垂落下来的竹帘子后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等到沐子川和杨若晴二人走近了些的时候，妇人的声音再次对旁边人道：“那不是探花郎沐子川吗？”
边上，有年轻的女子也跟着朝外面望来，附和道：“夫人目光真是精准，没错，那位公子的的确确是沐探花。”
“那走在他身边的那个姑娘又是谁家的？”妇人问。
“气质好，装扮又简约雅致，一双眼睛真是少见的灵动，这是谁家的姑娘？你们可有人认得？”
第232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面生啊，从没见过呢。”边上，妇人的丫鬟道。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把那位姑娘请过来，让您认识一下呢？”丫鬟接着问。
妇人摇了摇头，“不必了，她应该是沐大人的朋友，来这里自然是有他们的事情，我们何必去叨扰？”
丫鬟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
妇人又问丫鬟，“诗文会的事情，都筹备好了么？”
丫鬟道：“夫人放心吧，都筹备好了，收到请柬的小姐们，都陆续到了五楼的雅间里。”
“等会先上酒菜，招呼大家，等到吃饱喝足，兴致头上来了，到时候夫人您再过去，为她们出题。”
听到丫鬟的这些禀报，妇人轻轻点头。
“你让我们事先安排下去的人多留意着点，看看这批姑娘里面，哪些人是真正的言行一致，哪些人又是虚有其表。”
“品行，才华，德行，见识，谈吐，都要细细记下来，可懂？”她又叮嘱丫鬟。
丫鬟再次点头。
几年一次的诗文会不过是个形式，或者说桥梁。
比斗才华什么的，说白了，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选出最优秀的女子，记录在榜，以供皇家及婚皇子们选妃参考。
“夫人，这些事情您就先别操心了，现在时候尚早，容奴婢先为您按摩一下额头吧。”丫鬟道。
夫人点头，“也好，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头痛又犯了，”
“你给我抹点精油，先推推，缓和一点后我再过去诗文会那边，现在去了，她们也拘束，先让她们自己玩着吧。”
妇人躺到了贵妃塌上。
外面，杨若晴跟着沐子川从这边经过。
她发现越往楼上去，这环境越好。
喏，那边那竹帘层层叠叠，里面还有人影走动，当真有意境。
“子川，我们吃饭的地方在哪呀？我咋感觉我们这不是过来吃饭，是来看风景来了呀。”杨若晴追上沐子川的步伐，跟他打趣道。
沐子川道：“在五楼，快了。”
两个上了五楼，上来后，经过一间雅间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去在意，京城的小姐们聚会，很正常啊。
“到了。”沐子川对杨若晴道。
杨若晴停下脚步，望着面前这扇被推开的门，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任由双脚带着自己走了进去，视线扫过这里面的一切，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她，此刻也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
“天哪，这当真是吃饭的酒楼吗？我真的不敢相信。”杨若晴道。
这样的布置，装修，让她想起了上回在左家庄后面的竹林里。
此刻，她跟沐子川两人席地而坐，地上，明明铺着的是松软，且有特殊花纹的地毯。
可是，这花纹，这触感，就好像是坐在竹林里落了厚厚竹叶的地上似的。
面前的桌子，造型像是大树的地盘，底下桌脚的地方，根须纠缠，延伸着往那边的小水池去了。
小水池里，养着五颜六色的鱼儿，水底有鹅卵石。
然后这头顶，也是下了功夫，明明没有挂鸟笼，可是，偶尔却又能听到几声鸟的啾鸣。
“如何，在这里吃饭，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沐子川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杨若晴回过神来。
视线也终于落在对面的他的身上。
“在这里吃饭，吃的可真是一种情怀呀，高！妙！我喜欢！”她夸道。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回头等棠伢子忙完了围猎场回来了，我一定要带他来这里吃饭，让他也好好感受一下这种类似于野餐的感觉！”
前面的那句话，沐子川听得满心欢喜。
可是后面这句，他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丫头，怎么到哪，做什么，吃什么，看到什么，都惦记着骆风棠？
都想要带着他也去感受一回？
这……就是跟喜欢的人之间的那种‘分享’？
他懂。
因为他也是这么对她的，而她，却是把心给了骆风棠。
沐子川淡淡一笑，抓起面前茶盏里的竹叶茶轻轻抿了一口。
苦涩的滋味从唇齿之间，一路滑落到腹中，在心底弥漫开。
他是一个连苦涩，怨恨，都没有资格的人。
很快，他点的菜就送上来了。
杨若晴一看，全都是她喜欢的，勾得她食指大动，再次把这家酒楼，还有沐子川狠狠夸了一遍。
然后，抓起筷子，开始享受起来。
而另一边。
“颦儿，你当真看清楚了？”雅室门口的一角，韩如意抓住丫鬟颦儿正压低声追问。
颦儿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千真万确，正是沐子川和杨若晴，他们两个一起进了那边那个叫‘小桥流水’的雅间。”
“小桥流水”？
韩如意朝这边的雅间望了一眼，眼底的怒火滋滋啦啦的烧着。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地方，包括那间叫做‘小桥流水’的雅间，都是她推荐给沐子川的。
元宵节的时候，她在这里预约了，想要单独邀请沐子川来这里吃饭，然后接触接触。
知道他是个念书人，品行高洁，所以她特意找了这里，一间一间雅室的找寻。
最后相中了‘小桥流水’。
她感觉他应该很喜欢那间雅室里的氛围，为了讨他的欢心，她做了那么多事情。
当时他是怎么推脱的？
一百个忙，一千个理由。
现在呢？
竟然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去那里吃饭，吃完饭了，是不是还要在里面逍遥快活一阵呢？
妒火，将韩如意的理智烧得都要崩溃了，她抬脚就朝那边过去，被丫鬟颦儿一把拽住。
“小姐，你要干嘛啊？”颦儿紧张的问。
韩如意一张脸都红了，咬牙切齿道：“孤男寡女，一个还是有夫之妇，我要去见识见识他们这瓜田李下如何为自己辩解！”
这就是要去闹咯？
颦儿更加紧张起来，赶紧抓紧韩如意的手臂。
“小姐，万万不可啊，”她道，
韩如意瞪着颦儿，“有何不可的？他们孤男寡女躲在这里吃饭，骆将军不在，心虚的是他们！”
第2328章 小桥流水
颦儿摇头：“他们老家是一个村的，闹起来，到时候说是老乡聚会，这是酒楼又不是床上。”
捉奸也得在床才行啊！
后面那话不太斯文，颦儿不敢说。
“再说了，小姐你这么过去一闹，你自己的形象呢？不也被毁掉了吗？不划算啊！”颦儿再次道。
韩如意听到这话，稍稍冷静了一点。
是的，今天自己可是来参加荣阁老的夫人林氏举办的诗文会的。
现在，自己身后的那间雅室里，到场的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小姐们。
自己这么过去一闹，势必会惊动她们，到时候自己也会被闹笑话，形象大毁。
“闹吧，我自己也捞不着好处，不闹吧，我又不甘心。”
“怎么办啊？”韩如意蹙起了眉头，道。
颦儿目光一转，然后垫起脚来贴着韩如意的耳朵耳语了一番。
韩如意的目光顿时就亮了。
“这主意好，没错，就这么办！”
……
‘小桥流水’。
“呃！”
杨若晴抹着被撑成了皮球的肚子，打了一个满意的饱嗝。
“明以食为天，这吃饱喝足的滋味，是真心的爽啊！”她发出一声喟叹，整个人慵懒的坐在那里，脸上都是满足。
沐子川微笑着看着她这副餍足的样子，像是一只没有了爪牙的猫。
“你喜欢就好，那下回，我再请你来这里吃。”他道。
杨若晴毫不客气的点头，“我倒是巴不得呢，不过，这地方，吃一顿饭价钱不菲吧？你就不怕我把你吃穷啦？”
沐子川微笑着摇头。
“放心吧，这吃饭的钱，我还是请得起的。”他道。
杨若晴道：“咱们下回再来，把棠伢子和万庆春张良玉他们都喊上，叫万庆春请客，宰死他，哈哈哈……”
沐子川也笑了。
两个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杨若晴打算离开了。
“吃饱喝足，想回去睡觉了，我们走吧。”她道。
“好！”
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她说，但却不能说。
不说，以后还能这样找到机会跟她一起独处，说了，这样的机会都没了。
“走吧，我去结账。”沐子川道。
两个人刚刚走出门口，迎面，走过来两个人。
在前面躬身领路的，是酒楼的伙计，也是刚才带他们二人过来的那个。
跟在伙计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丫鬟。
只见那丫鬟来到了沐子川和杨若晴的跟前，欠身朝沐子川行了一礼。
然后微笑着开了口：“奴婢见过沐大人。”
沐子川看了眼这面生的丫鬟，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奴婢叫小彩，乃荣阁老府上林夫人的贴身丫鬟。”丫鬟自报家门。
荣阁老？
林夫人？
沐子川眯了眯眼，眼底掠过一丝恍然。
“敢问小彩姑娘有何吩咐？”沐子川道，脸上也多了一丝恭谨。
边上，站在那里听着这对话的杨若晴也在琢磨。
林夫人啥的，她不认识。
不过荣阁老，那可是大名鼎鼎啊。
内阁颠三学士，荣阁老乃荣阁殿大学士，皇帝，还有皇帝的几个儿子，大多都是荣阁老的学生。
朝堂上，一半的文臣，底下州府里，一半的官员，有的是荣阁老的得意学生，有的也都拜在他门下。
张大人是华盖殿大学士，虽然同为阁老，可是这辈分，资历，以及在皇帝那里的影响力，那都得拍在荣阁老之后。
甚至，下一任齐王由哪个皇子来做，一半在齐王的一念之间，另一半就在荣阁老的手里。
而荣阁老的想法，会对齐王的一念之间，产生极大的影响。
所以，荣阁老在京城，那可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满堂的朝臣，桀骜不驯的皇子皇孙们，公侯伯爵之家……
谁敢不买荣阁老的账？
而作为荣阁老府上，夫人的丫鬟，自然也要给面子啊。
想到这儿，杨若晴就能理解为何高傲清冷的沐子川为何会对这丫鬟多几分耐心了。
这边，丫鬟小彩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杨若晴的思绪拉了回来。
“沐大人，今日我家夫人在翠竹楼承办诗文会，邀请了全京城的贵族小姐和公子们前来。”
“夫人久闻沐大人才华横溢，一直想要邀请大人去府上做客，切磋诗文，却一直没有机会。”小彩道。
沐子川谦虚一笑，道：“夫人谬赞，子川愧不敢当，夫人才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女啊，子川敬佩不已。”
小彩也笑了，眼底都是自豪之色。
她接着道：“今日恰逢沐大人在此，夫人便打发我过来请，万望沐大人能够赏个面子，过来一起凑个热闹。”
听到小彩这话，沐子川讶了下。
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杨若晴，杨若晴也看着他。
她知道他这是在问询她的意思。
说真心话，若是美食聚会，她肯定喜欢。
可这种什么诗文会啥的，她听到就想睡觉啊。
“小彩姑娘，你家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沐子川再次出声，对丫鬟小彩道。
“今日，我带了友人在身边，就不去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小彩的目光于是落在杨若晴的身上，带着友善的邀请。
“这位姑娘，敢问您贵姓？”她问。
杨若晴突然感觉，这林夫人本人肯定很有修养，所以丫鬟才会这样。
杨若晴也微笑着道：“免贵姓杨。”
小彩道：“杨姑娘，我家夫人说了，不仅要邀请沐大人，更要邀请大人的朋友一起来热闹一下，希望二位能赏个面子。”
小彩再次欠身行了一礼。
杨若晴和沐子川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为难。
最后，还是杨若晴干脆，“好吧，那我们就谢谢你家夫人的邀请，过来凑个热闹吧。”
不就是看别人吟诗作赋嘛，无所谓啦，有瓜子磕，有点心吃，还能喝茶，也还滋润。
小彩欢天喜地的带着杨若晴和沐子川进了那边的雅间。
这间雅间，就非常的宽敞舒适了。
估计是为了诗文会专门而设的，所以，一张椭圆形的大桌子上，摆着瓜果点心和茶水。
桌子边上，隔着一段距离就坐着一位小姐。
第2329章 假正经
杨若晴刚进来，扑面而来的都是胭脂水粉还有香水的香味儿。
视线一扫过，燕瘦环肥，五光十色，珠光宝气。
锦衣华服，有的故作文雅，有的假装娴静，有的扮演机灵……
杨若晴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大观园，眼前的这些小姐丫鬟们，一个个都好像找到了书中的原形似的。
他们二人的进入，在雅室内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双双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杨若晴身前的沐子川的身上。
然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这让站在沐子川身后的杨若晴，有点想笑。
这些贵族小姐们啊，就会装。
遇到了才子兼帅哥的沐子川，还不是照样发花痴？
只不过小小的骚动，是因为她们都要顾及形象罢了。
闷骚，假斯文，假正经。
杨若晴在这些莺莺燕燕堆中，突然感受到一束非常不友善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是跟沐子川一块儿进来的，被这些小姐们嫉妒，也是正常。
但那些小姐们嫉妒的目光，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而这束目光，饱含着的内容就有点多了。
她不由顺着那目光看了过去，差一点就笑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又是韩如意。
四目相对，韩如意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那笑，让杨若晴感觉浑身发毛，就好像自己是一只跳进了陷阱的猎物，就等着猎人来收网。
这是感觉也就是一闪而过，随后，杨若晴给韩如意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就跟看白痴的那种。
然后，她收回视线，不再理会韩如意躲在人群后面，那快要气歪的眼脸和鼻子，紧跟着沐子川的步伐，落落大方的走进了雅室。
小彩将沐子川和杨若晴带到两张凳子旁，微笑着道：“方才那边临时过来了几位夫人，我家夫人正在那边跟几位夫人们谈话，小姐们先在这边切磋诗文，沐大人两位请先喝茶，看一会小姐们斗文，我家夫人稍后就来。”
沐子川微微颔首：“无妨，我们也就是过来凑个热闹，夫人先忙。”
小彩点点头，然后又对杨若晴笑了笑：“招呼不周，请见谅。”
杨若晴也笑着道：“无妨无妨，我们先玩，小彩姑娘也请先去忙吧。”
杨若晴懂，类似于这种场合，说白了就是上流社会小姐公子们的party。
能得到这个聚会的一张邀请函都很不容易。
林夫人临时打发丫鬟去请沐子川过来玩，这说明沐子川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而且，就算主办人林夫人暂时不在，但她的丫鬟就是代表。
而且这雅室里面，还有很多其他的听候差遣的人。
杨若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她觉得这很好。
所以，坐下后，不管身旁那些在那切磋诗词歌赋的小姐们的动静，她自顾自的拿起泡给自己的茶水。
喝着，再吃着面前精致的糕点。
“因为是林夫人的邀请，不过来转一下，会让对方觉得我清高，不给面子。”
沐子川压低声的解释声传进杨若晴耳中。
她转过头来，发现沐子川正用一双充满愧疚的眼睛看着她。
她怔了下，嘴里包了满嘴的东西，含糊不清的问他：“你咋啦？咋说这样的话？”
“我怕你无聊……”沐子川道。
这丫头，出生在村里，也是在村子里长大，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妞儿。
她一直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他文绉绉的说话。
她是一个直爽性子的女子，她跟这雅室里，那些看似优雅的贵族小姐们，截然不同。
他有点担心她觉得闷……
“我觉得这里蛮好的啊，还能看美女。”杨若晴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嘻嘻一笑道。
看美女？
沐子川也怔了下。
这当口，有莺莺燕燕过来跟沐子川主动打招呼了。
“沐大人，久闻大名，我乃……”
过来打招呼的女子自报家门，名门之后。
沐子川站起身来，淡淡的应付了几句，然后那女子走了。
他刚坐下来，还没跟杨若晴这说话，又来了另一位。
就在这当口，来来回回，已经来了好几拨。
然后，杨若晴看到又有陆续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也进来了。
雅室里，顿时变得更加生动起来，满屋子都是年轻的贵族小姐和公子哥们。
他们被彼此吸引，用所谓的上流社会的方式去结识，攀谈……
大家都在等待着林夫人过来支持今日的诗文会，趁着这空隙，杨若晴忍不住对沐子川这笑了。
她压低声道：“我算搞明白了，原来这里是个高级的相亲会，怪不得林夫人要半路把你截过来，哈哈哈……”
沐子川不傻，这当口也看明白了。
他的脸上有点尴尬，道：“我这就去跟小彩姑娘那边说一声，我们走吧。”
他正要起身，杨若晴却拽住了他。
“干嘛呀？来都来呀，半途就走不太好，你就当是看别人的表演咯，而且还有这么好吃的糕点吃，蛮好玩的。”她道。
沐子川看着杨若晴那原本堆得冒尖儿，现在却平了糕点盘子，满头黑线。
这丫头，先前吃饭不是吃到打饱嗝吗？
怎么……
杨若晴一眼就看穿了沐子川在诧异啥，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是大胃王，哈哈哈……”
她笑着，又拿了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沐子川看着身侧的这个女子，此刻，这周围的谈笑声全都渐渐远去。
他只觉得心里，出奇的平静，踏实。
他喜欢这样毫不矫揉造作的她，真实，可爱，吃点心，并不是贪婪。
而是女孩子天生对美食的追求，而且，看她吃东西时这种看似大大咧咧，却又很文静的样子，他觉得是一种享受。
一切的谈笑和喧闹声，在林夫人的出现后，安静了下来。
看着那边被众人簇拥着走过来的贵妇人，杨若晴知道主角出场了，也赶紧将手里的糕点放了回去，端身坐着，视线朝那边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