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0章 竹林
“不用泡茶，前院左大哥已经泡好了茶，我等会回去喝。”杨若晴道。
“老夫人，听左大哥说您身子抱恙，到底啥情况？”她又关心的问。
左老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过年的时候贪嘴，多吃了几口，”
“这人上了年纪，吃多了就积食，等饿个几天慢慢就好了，没事的。”她道。
杨若晴还是不放心，“我给您把下脉吧。”
左老夫人于是把手腕伸了过来，杨若晴便将手指按了上去，细细听了起来。
完事了，她把左老夫人的手放回去，道：“果真是这样，那现在在吃啥药？”
左老夫人便让那个小丫鬟把药拿过来让杨若晴看了。
杨若晴道：“嗯，这些药确实是对症的，不过，吃多了却也有点磨胃。”
“上回我家孩子也是积食，脘腹胀痛，后来吃了一副‘保和汤’，才喝了两回，就有起色了。”
“又温和，见效也快，里面有陈皮和山楂，甜滋滋的，我记得方子，等会我跟左大哥那说下，老夫人您再喝点这样，咋样？”杨若晴问。
左老夫人点头，慈爱一笑道：“好，你有心了。”
跟老夫人那里又闲聊了几句，杨若晴正要起身告辞，左君墨和骆风棠也随即过来了。
骆风棠也表达了对左老夫人的一番关心后，杨若晴起身道：“先让老夫人休息吧，咱们去前院说话。”
骆风棠点头。
左老夫人道：“晴儿，风棠兄弟，你们自在一点，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不必拘束啊。”
骆风棠和杨若晴都笑着点头：“嗯，好的，您老先歇着。”
前院堂屋里，左君墨陪着骆风棠和杨若晴说话。
后院的灶房里，左家的仆妇们也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晌午的饭菜。
杨若晴是个闲不住的人，趁着吃饭前那点空档，还去了一趟村口老耿叔家。
给老耿叔家送去了一些过年的礼品啥的。
晌午饭烧好了，左君墨和骆风棠过来找寻杨若晴，顺便把老耿叔也请过来一块儿喝了几盅。
“左大哥，这趟来你家，我们是打算小住两三日的，正月十四回去。”
饭桌上，杨若晴笑嘻嘻道。
左君墨一听，脸上露出欢喜来。
“好，好，早该如此了。”他道。
“刚好这几日我手头比较空闲，可以带着你们在这四下走走，转转，看看这湖光山色。”他又道。
杨若晴欣然点头，吃饭也更加带劲儿了。
下昼，日头暖洋洋的，左君墨带着杨若晴和骆风棠在左家庄附近的田野里散步。
这个时候的田野里，油菜早已破土而出，焦黑的土地上，绿油油的油菜，一团团，一簇簇。
等到再过一个多月，几缕春风拂过大地，这些油菜就会跟少女的身段似的，抽条而起。
变得芊细苗条，然后，开出一朵朵馥郁的油菜花，到那时，现在置身的这一片田野，将会变成油菜花的海洋。
湖光山色，黄颜色的油菜花的海洋，如同人间的仙境。
“看，前面有一大片竹林呢！”杨若晴突然抬手指着前方某处，大声道。
这竹林里的竹子，长势很好，又粗又直，一节节直冲云霄。
“左大哥，棠伢子，我要去那边的竹林里转转，如果运气好，搞不好还能找到一些春笋呢！”她兴奋的道。
左君墨和骆风棠也都看到了那片竹林，左君墨笑着道：“走，一块儿过去。”
三个人很快就进了竹林，竹林很大，也很安静。
走在里面，脚下踩着的是一层厚厚的，松软的落叶，就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似的。
偶尔一阵风拂过林间，残留的竹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这地方环境真好，清幽得很，空气也好，早上来这里散步一下，都能延年益寿呢。”杨若晴在前面带路，边走边道。
身后，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子并肩而行，目光都追逐着她欢快的身影。
听到她的话，骆风棠道：“要是每天早上能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练功，想必更加事半功倍。”
左君墨点头，道：“实不相瞒，我每天早上都会来来这里走几圈，除非天气恶劣，下倾盆大雨。”
走着走着，前面的杨若晴突然停了下来。
她指着前方一大片砍伐得只留下半截根的竹子，有点诧异。
“左大哥，你为香水提供的那种小竹筒，是不是从这片竹林取材的呀？”她问。
三年前，当春末夏初的时候，看到被蚊虫咬得满头包，搔痒难耐的弟弟小安时，杨若晴开始捣鼓起来花露水的生意。
花露水和香皂走的是平民路线，七八文钱一瓶，三四文钱一块，庄户人家都能消费得起。
因为成本低，所以装花露水的器皿也是普通的竹子随便加工下做成容器就行了。
后来，看到花露水和香皂卖的好，杨若晴便开始把目光放在香水这块的研发和加工上。
把现代的工艺改良了一下用到了这里，春天的时候收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提取香精……
因为香水是要走高端路线的，所以，不管是从香水的配方，销路，还是从外包装等各方面，杨若晴都下足了心思。
她找了左君墨合作，相中的是他墨家传人，超凡脱俗的工具打磨技巧。
所以，装香水的各式各样的精巧小竹筒，都是左君墨这边生产。
到她手里的时候，都是成品的小竹筒，一只只跟艺术品似的，但从没去关注过这些小竹筒的原料从哪里来。
这会子看到这一大片竹林，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忍不住问了。
听到杨若晴这问，左君墨走了过来，他环顾了眼四下，点头道：“没错。”
“原本是打算用香樟木做竹筒，后来仔细一想，香樟木自身带着馥郁的香味儿，倘若用来装香水，容易将香水的气味覆盖，反倒不妙。”
“我思来想去，还是改用这竹子来装香水比较好。”
“既易于保存，驱虫防潮，淡淡的竹香亦不会冲突香水的香味儿。”她道。
第2301章 出事了
听完他的这番话，杨若晴忍不住去抬手抚摸着眼前这一棵棵的竹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每一颗竹子，都是一个生命。
它们用自己的生命，来成全了她的香水。
谢谢，谢谢这片了不起的竹林！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左君墨带着杨若晴和骆风棠玩遍了左家庄这附近的十里八村。
去爬山，去淌水，去钓鱼，去狩猎……
甚至，三个人还顺道去了一趟十里开外的河口村，也就是当初抱养大志的那个地方。
给河口村里正两口子送去了礼品，以及当初杨华梅不孕不育时，老大夫开的那副药方子。
“嫂子，你这气色，明显好多了。”
杨若晴打量着河口村里正家婆娘的脸，很是欣慰的道。
妇人笑着道：“自打上回你们过来，你给我写的那张单子，我这段时日都是照着你写的那些来过日子呢。”
“每天吃多少，每顿用啥样的菜来搭配，夜里大概大时候睡觉，早上啥时候起床。”
“一段时日下来，我们村里的人都说我变好看了呢，呵呵呵……”
说到这儿，妇人忍不住脸红了。
杨若晴拉起妇人的手，微笑着道：“嫂子，这是好事儿啊，这说明你体内的毒素，通过这一段时日的调理，已经排出了一些。”
“这趟过来，我给你带了药方，你照着这个先吃半个月，半个月后，你给我捎信去，告诉我结果。”
“我再来安排你去见那个老大夫，可好？”她问。
妇人连连点头：“当然好啊，就是……要你费心了！”
杨若晴笑着摇摇头：“这不算啥。”
妇人点点头，聊完了生娃这一块，杨若晴转而跟妇人那打听起酒鬼和酒鬼媳妇的事儿。
妇人道：“自打上回你出钱让他们帮着酒鬼媳妇护送酒鬼的骨灰回扬州后，他们就没再回来过，也没有音讯传来。”
“不过，这还有个把月，又要迎来春潮了，到时候前面那大河里往来的渔船又会多起来。”
“往年他们扬州的那伙人，都是在那个时候过来，今年我留意下。”她道。
杨若晴点点头。
妇人转而又跟杨若晴这问起了大志的事。
“那孩子，当时看着胆子小，就跟你一个人亲近，这跟你回去后，他能习惯不？”妇人问。
杨若晴点头：“刚好我家里还有个闺女，跟他差不多年纪，两个孩子在一块儿耍，可好了。”
“同吃同住同睡，一个喊弟弟，一个喊妹妹，弄得大家伙儿都搞混乱了，不晓得他们两个到底谁大谁小，呵呵呵……”
提到家中的两个孩子，杨若晴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欢喜和笑容。
妇人看在眼里，明白在心底。
知道大志跟了杨若晴回去，是真的被宠爱着的了。
“杨姑娘，你们两口子都是善心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妇人感慨道。
杨若晴止住笑，摇了摇头：“不敢奢求什么好报啥的，只是觉得能帮，就顺手帮一下吧。”
也不是谁都会去帮，这得看缘分，看感觉。
跟大志，就是有缘分的。
美好而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去得很快。
从河口村再回左家庄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三了。
明日就是正月十四，杨若晴答应了孙氏，要赶回去一起共度元宵佳节。
等到过完了元宵，弟弟大安要去庆安郡的白鹿书院念书，姐弟得团聚一下。
夜里，左君墨杀鸡宰鱼，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来为杨若晴和骆风棠践行。
因为喝了保和汤，也已经痊愈了的左老夫人也来到了前院的堂屋坐下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的好。
回到长坪村，刚好赶上阎槐安押送一批货物从北方那边回来。
“晴儿，你们回来的正好，京城那边来消息了，香水生意出了点问题。”
屁股还没坐热，茶水还没顾得上喝几口，杨若晴就被阎槐安带来的这个消息给惊讶了下。
“啥情况？”她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问。
阎槐安道：“是大姚的亲笔书信，你自己看过，一切就明白了。”
阎槐安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杨若晴。
大姚？
杨若晴对这个人，自然是熟悉的。
大姚跟杨华忠他们差不多年纪，以前也是经商的，后来因为背靠着的势力垮台了，他也跟着遭殃。
但是大姚在经商方面很有才华，跟阎槐安是朋友，也在生意上合作过。
加之大姚在京城那带有点人脉，所以当初，阎槐安听说杨若晴像去京城盘铺子做香水生意，第一时间将大姚推荐给了杨若晴。
在这两三年的合作下，杨若晴对大姚的管理能力给予了肯定。
香水这种高端产品，起初是在京城的青楼海棠轩销售并推广的。
后来反响不错后，杨若晴就在京城的东西南北四大门所在的大街，各自盘下了一家铺子，招贤纳士，专营香水。
其中，西门那家铺子，就是交给大姚打理。
此刻，抖开的书信里，大姚熟悉的字眼跃然纸上。
杨若晴一目十行的看完后，一双秀眉轻轻蹙起。
边上，骆风棠见状，问道：“到底什么情况？大姚在信里说了啥？”
杨若晴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道：“西门的那家香水铺子的香水，让顾客用后出现了一些问题。”
“大姚找到了顾客，想要私下解决，顾客也答应了，但过了一夜就又反悔了，说要给个说法，不然就去报官。”
“现在，竞争对手利用这件事，大肆炒作，”
“大姚在心中推测，对方应该是想要挤兑我们西门的那家香水铺子，因为这一年来，西门那家铺子的生意越做越好，对原本就开在那条街上的另一家香水铺子造成了威胁。”她道。
听完这些，骆风棠的眉头也皱了一下。
“即便是做生意，大家也是各凭本事吃饭，难道他们开了，我们就不能开？天底下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他道。
杨若晴勾唇，“我们家的香水，从配方，到制作，再到包装和保存，都是经过了严格检验的，不可能出现那种让顾客皮肤搔痒溃烂的情况。”
骆风棠疑惑，“这么说，有人在我们家的香水里动了手脚？又或者，故意栽赃？”
杨若晴摇头，“这个，现在还说不准，不过，尽快去趟京城，了解情况倒是要紧。”
骆风棠道：“几时去？我去准备车马！”
第2302章 分居
杨若晴心里是很急的，如果可以，恨不得今夜就去。
“明日就是元宵佳节了，我答应了我娘，等过完元宵，后日一早动身去京城。”
耽误的一天，就在后面的车速里补回来吧。
骆风棠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把马车检查并修缮一番！”
“嗯，你去吧，我跟阎大伯再说点事儿。”杨若晴道。
骆风棠转身离开了堂屋。
这边，阎槐安看着杨若晴，道：“晴儿姑娘，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杨若晴犹豫了下，道：“阎大伯，你觉得大姚这个人，怎么样？”
阎槐安怔了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道：“大姚，当初是阎大伯你推荐给我的，我是信任你，又测试了一下他本人的能力，才决定用他。”
“我晓得，当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肯定很诧异。”
“因为我都用了大姚两三年了，现在还来问这个问题，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吧？”
“但是，这回香水的事情，我并不是有意去怀疑大姚什么，我就是想要了解更多，希望你能谅解。”她道。
听完杨若晴的这番话，阎槐安眼底的不解散去，他抬手抚着自己的胡须，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开了口。
“我阎槐安，活了这大半辈子，别的本事不敢说，但在看人这块，眼光还真是从没看偏差过的。”他道。
“晴儿姑娘，不是我在这里力保大姚，只是，我个人感觉，香水这件事，应该是外面的人在搞鬼。”他又道。
杨若晴点点头，“我也希望是这样，既然阎大伯你如此信任大姚，那我也用了他两三年，嗯，只要他一直是跟我们一条心，那这事儿，等我到了京城，我会去找到路子摆平的。”
至于什么路子，现在心里还没底。
这得亲自过去，亲自了解了情况才行。
不过，就算是山塌下来，心态也要放好。
乐观的心态，做起事情来才能事半功倍。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夜里。
老骆家的人全都来了杨华忠家，今年的元宵节，两家人一起过。
骆风棠和大安陪着杨华忠骆铁匠等在堂屋里说着话，老杨头也在。
今年这正月，老杨头和谭氏老两口是跟着三房过的。
堂屋里，男人们说着话，抽着烟，因为骆风棠和杨若晴明日要去京城，大安要去庆安郡念书。
杨华忠有一些话，要叮嘱自己的女婿和儿子。
而后院，杨若晴一边陪着孙氏煮汤圆，也一边聆听着孙氏的叮咛和嘱咐。
“这才刚过完元宵呢，都没到正月底，你们这一个个的，就都要出门，还一个比一个路远……”
“我这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啊……”
“听他们说，正月二十的时候，有龙灯要来咱村游，还有戏班子要过来唱戏，”
“哎，到时候肯定好热闹的，可惜你们几个都不在家啊……”
锅里的汤圆在沸腾的水里欢快的翻滚着，孙氏的话，却让这灶房里的气氛增添了几分伤感和离愁。
杨若晴微笑着看着孙氏，认真的听着。
儿行千里母担忧，同时，儿在千里之外，想起家中的父母幼儿，心里的滋味也是牵肠挂肚啊。
只是，要讨生活啊，老是待在家里睡安稳觉，是不行的！
“晴儿啊，你就实话跟娘说吧，为啥这趟去京城这么匆忙啊？之前都没听你提过。”孙氏突然又道。
“是不是京城的生意出了啥事儿，你和棠伢子才这样临时起义要上京啊？”妇人又问。
杨若晴暗暗诧异了下，心道这娘还真是敏感啊，连这个都能猜到。
“娘，你就别多想了，京城的生意好着呢。”杨若晴嘻嘻一笑道。
“我和棠伢子，原本就打算好了上半年要去一趟京城的，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一趟呀，例行公事啦！”她道。
孙氏还是半信半疑：“有啥事一定要跟爹娘说，不准藏着掖着。”
“爹娘就算能力有限，帮不上你啥大忙，至少也能帮着出出主意啊。晓得不？”孙氏又叮嘱。
杨若晴笑着点头。
爹娘虽然帮不上啥实质性的忙，可是，爹娘却是她的加油站。
她是一辆车，跑累了，加上油，还能接着驰骋。
“娘，生意那块的事，你和爹就别操心了，有我和棠伢子呢。”杨若晴转而道。
“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宝宝和大志，也要你们多费心了。”她又道。
孙氏道：“这话压根不用说啊，孩子们，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照看好的。”
“你们在京城，也要注意安全，事情办完了，就早些回来。对了，做清明的时候能赶回来不？”孙氏又问。
杨若晴摇头：“现在还说不准呢。”
孙氏‘哦’了声，随即挤出笑来，“正事要紧，安全第一，不急不急，不慌不忙。”
酒酿汤圆煮好了，杨若晴帮着孙氏把酒酿汤圆端到了桌上。
看着谭氏那个空空的位置，杨若晴对孙氏道：“再装一碗汤圆，我给奶送去她那屋。”
谭氏和老杨头自打前几日在杨永仙那屋里大打出手后，这几天，杨若晴是去了左家庄躲清闲去了。
但家里，依旧是一团乱麻。
谭氏跟老杨头分居了。
老杨头依旧住在老宅的东屋，老太太则搬来了杨华忠家前院的客房去住去了，不跟老杨头睡一块儿。
孙氏道：“走，我跟你一块儿去。”
娘俩个进了谭氏的屋子，谭氏坐在床上，都没有察觉。
杨若晴扭头看了眼孙氏，压低声跟孙氏道：“这下真完蛋了，奶的耳朵真的失聪了。”
孙氏也是一脸的惋惜，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奶，我们给你送汤圆来了。”
杨若晴来到床边，对着谭氏的另一只耳朵大声喊了一嗓子。
谭氏身子动了下，方才朝着杨若晴这个方位扭过头来。
“吃不下，端走吧！”老太太道。
杨若晴道：“听我娘说，奶你晌午也没吃多少，长夜漫漫会饿的！”
谭氏没好气的道：“被你爷气饱了，吃不下，往后夜里这顿都省了，甭浪费粮食！”
第2303章 盼来了
杨若晴和孙氏面面相觑，孙氏下意识就要劝谭氏几句，被杨若晴用眼神制止。
杨若晴把汤圆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对谭氏道：“奶要生气，也莫跟自个的身子过不去，汤圆我就搁在这桌上了，吃还是不吃，奶自个决定，反正我娘明天再来收碗。”
撂下这话，杨若晴拽起孙氏，“娘，我饿了，咱也回堂屋吃饭去吧。”
出了谭氏的屋子，孙氏有些不解。
“你奶那气还没消呢，咱就这样出来了，不好吧？”她问。
杨若晴道：“冤有头债有主，奶那气又不是冲着咱来的，咱睁只眼闭只眼得了。”
“对了娘，我明天就要去京城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日，你和爹过好自己的日子，别老是去掺和老杨家的那些事。”
杨若晴停了下来，一脸严肃的叮嘱孙氏。
“还有大哥和大嫂的事，你和爹也别那么热心，一切等大哥伤好了自己去处理。”
“学堂那块，我已重新请了个先生去给学生们教书，这两个月就让大哥在家歇息，养伤，他有的是功夫去琢磨他和大嫂的事。”杨若晴道。
孙氏听完杨若晴的这番叮嘱，脸上也有些顿悟。
“说的在理，娘听你的，你在京城办完了事，也尽量早些回来。”
……
隔天天麻麻亮，吻别了床上一双熟睡的孩子，杨若晴出了家门。
院子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马车。
骆风棠正把大安的书篓子和装衣裳鞋袜的木箱子放到马车上。
身后，杨华忠和孙氏以及小花簇拥着大安过来。
看到杨若晴出来，孙氏快步过来，将他们姐弟拉到一块儿。
“该叮嘱的话，昨夜都说了个遍儿，这会子我就啥都不多说了，你们在外面各自都要保重身子，别让爹娘担心。”孙氏道。
杨若晴和大安都点头，然后上车。
大安转身之际，忍不住朝人群后面的小花那边看了一眼。
刚巧跟小花的眼神遇在一起，大安的眼中掠过一丝笑色，而小花却满脸都是不舍和眷恋。
然后，大安的唇轻轻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可是小花却似乎看懂了他在说啥。
“等我！”
小花的心跳，骤然停了下，随即便是更加狂乱的跳动着，一张脸顿时滚烫。
等到她回过神来，马车早已行驶出好一段距离，杨华忠和孙氏还站在路边，朝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挥手。
……
马车一路疾行，下昼的时候，就到了庆安郡。
骆风棠把车停在白鹿书院的门口，然后下车帮着大安把东西拎下来。
杨若晴也跟着大安下了车。
“姐，姐夫，我到了，你们赶紧去京城吧，一路顺风。”大安道。
杨若晴抬头看了眼这天色，对骆风棠道：“这一天都是吃干粮，都没吃过一顿饭，咱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吃顿饭，完事了再动身也不迟。”
骆风棠点头。
大安自然明白杨若晴的用意，他忙地道：“姐，我一点都不饿，你们不用为了我刻意耽误这一顿饭的功夫……”
杨若晴转头看着大安，温柔一笑，“你个傻小子，姐和姐夫也饿了呀，又不是专门为了你。”
“一顿饭，很快的，你可晓得这附近哪里有炒菜的地方？”她又问。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大安知道自己劝阻无效。
他想了下，抬手指了前方一条巷子里：“那里面有一家小酒楼还不错，上回有个同窗过生日，我们就是在那里定了一桌酒席，还斗酒斗诗了。”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好，那就去那里。”
三个人找到了大安说的那家小酒楼，要了一间环境还不错的小包间，杨若晴点了四五道菜。
等到香喷喷的菜端上桌，三个人都是饥肠辘辘。
吃饱喝足，杨若晴又塞了二十两银子给大安。
“姐，当真不用，我有钱，够用了。”大安道。
杨若晴道：“穷家富路，你在外面念书，跟同窗之间也要结交，难免要有花销。”
“身上多揣点钱，心不慌，快拿着。”
“姐，真不用，爹娘都给我了……”
“爹娘的是爹娘的，这是姐和姐夫给你的，快点，别耽误功夫了！”杨若晴道。
大安没辙，只得接过银子小心翼翼的收好。
财不露白，这也是姐姐教他的。
看着大安进了白鹿书院，身影消失在视线，杨若晴才转身回到马车里。
“咱也走吧，继续北上。”她对骆风棠道。
骆风棠点头，挥动起马鞭，马王嘶鸣了一声，迈动起矫健的四蹄奔跑起来。
用马王拉马车，这脚力比一般的马就是要快。
当真是单车跟摩托的差距啊，而且，马王的持久力好。
这不，平时得将近一个月才能走完的路程，马王半个月就走完了。
当农历的二月初二这天，远在在长坪村的亲人们正在忙着晒米磨浆做米粉粑粑来过节的时候，杨若晴和骆风棠已风尘仆仆的到了京城。
在路上的时候，杨若晴就跟骆风棠这商量过了。
这趟来京城，先不去青楼，直接去京城西门那条街的香水铺子，也就是出了事故的那家铺子。
杨若晴和骆风棠来到香水铺子里的时候，刚巧是上昼。
搁在平时，这个时间点，又遇上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节日，外面大街上行人如织，这铺子里，肯定也是顾客如潮的。
京城这种大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当官的，经商的，一个人要养一窝的老婆姨娘。
女人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精力就全花在争奇斗艳上面，所以香水铺子很受欢迎。
可是这会子，铺子外面人流如潮，铺子里面却冷冷清清，两个伙计拿着鸡毛掸子在那货架那有气没力的弹灰尘，大姚垂着头站在柜台后面翻着账本。
整间铺子，都被一种低落的气氛笼罩着，让人一进来就感觉很不舒服。
“大姚叔！”杨若晴朝大姚那边喊了一声。
大姚抬起头来，看到来者是杨若晴和骆风棠，眼中一亮，满脸狂喜的从柜台后面出来。
“东家姑娘，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大姚激动的道。
第2304章 有来头啊
“你们再不来，西门这铺子，当真要关门了，这两天，那边又来了好几拨人闹事儿，”
“昨天，还差点砸了咱铺子，幸好万小公爷打从门口路过，搭了把手……”
大姚这番话，对于赶了上千里路，星夜都没休息过的杨若晴和骆风棠二人来说，真可谓是一个‘最好’的见面礼啊。
“大姚叔，我的那间屋子被褥齐全不？我先回屋歇下脚，喘口气，咱再从长计议！”杨若晴道。
大姚赶紧点头：“齐全，齐全，自打你离开后，你那客房每隔三天就让伙计去把被褥晾晒一下，擦拭下灰尘，其他时候都是锁着的，不准别人进，连我自己都不轻易进！”
杨若晴点点头，对骆风棠道：“你先去安置马车，我先上楼。”
骆风棠点头，转身出了铺子。
大姚道：“我去帮骆将军搭把手。”
这边，那两个有气无力弹灰尘的伙计看到铺子真正的大老板过来了，一个个都打足了精神，凑了过来打招呼。
杨若晴对其中一人道：“你去打桶热水送我屋里去。”
“是，小的这就去。”伙计屁颠着跑开了。
杨若晴把看了眼剩下的另一个伙计，问他：“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的人呢？”
西门这家香水铺子里，算上打杂的，一共是八个伙计。
听到杨若晴的问，那个伙计一脸的难色，吞吞吐吐的道：“因为之前老是来人闹事，又有风声说我们这铺子是卖假香水，官府要来抓人，好几个伙计都吓得跑了……”
晕！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她摆了摆手，道：“你也甭跟这看铺子了，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对外宣称本铺子歇业几天，以事整顿！”
洗去了一身的灰土，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杨若晴来了隔壁的会客室，跟大姚这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姚道：“东家姑娘，事情，还得从年前腊月的时候开始说起。”
“腊月的时候，这条街上原来那家香水铺子，因为生意不好，转手盘出去了。”
“新接手的那个东家，也是个姑娘，听说来头很大，是韩太师家的小姐。”
“这位韩小姐极有经商头脑，接手了新的香水铺子后，一番大刀阔斧的改制，又有人脉，铺子里的生意顿时就起死回生了……”
“这原本也没啥，她做她的，我们做我们的，京城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这条街上就算再多开几家香水铺子，也照样能卖得出去，何况，我们家的香水，品质兼优……”
“可蹊跷的事情，就是从韩小姐接手了那家铺子开始，我们家的香水就开始出状况了。”
“先是有人用了，说身上瘙痒，发红，来铺子里退货。”
“接着，又有人说咱家的香水用得身上溃烂，还发臭，也来闹事……”
“我就怀疑，这跟那个韩小姐有关系，因为她接手之前，我们家的生意一直都好好的，卖出去的香水从没出过半点岔子啊！”
大姚一脸恼怒的道。
“我们家的香水，可都是照着东家姑娘您给的配方，再有专人去制作的。”
“就算是像我这也打理铺子的掌柜，都是只管卖，不管制作，我们这里分工严明，”
“我对我们自己的香水，是有十成把握的，不会出岔子。”
“于是，我就暗中去调查，搞了半天，原来都是那个韩小姐在背后搞鬼，怂恿那些顾客闹事！”大姚忿忿道。
大姚说完，见杨若晴坐在那里，一脸淡定的喝着茶，脸上，似乎没有他预料中的雷霆之怒。
大姚有点诧异了。
试探着又问：“东家姑娘，您好歹说两句呀，这段时日，真是把我急得年都没法好好过了。”
听到这话，杨若晴终于把视线从自己手里的茶碗上转移到大姚的脸上。
“大姚叔，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不信啊，”她微笑着道。
“你这脸都圆了一圈，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没有双下巴，如今也有了。”
“看来你这个年，还是过得蛮滋润嘛！”她笑着道。
大姚怔了下，随即抬手捏了下自己的下巴，哭笑不得。
“我说东家姑娘，你这心态，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大姚道。
“都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调侃我，哎！”大姚一脸的无奈。
杨若晴勾唇，道：“慌什么，只要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其他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大姚朝杨若亲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东家姑娘，这么沉得住气，我就不行，这回是真的有点慌了啊。”
“不过，我还是好言劝慰下东家姑娘您，别嫌我啰嗦，”
“这回跟我们打对台戏的那个韩小姐，可不像以前跟青楼打对台戏的那些老板们，”
“这个韩小姐，可是大有来头，当朝韩太师家的第三代嫡出的小姐。”大姚道。
杨若晴挑眉，回想了下。
“好熟悉的姓氏，这个韩太师，莫非就是当朝的国丈？韩皇后的娘家？”她问。
大姚点头。
“是的，韩小姐正是韩皇后的娘家内侄女，听说，韩皇后很是宠爱这个内侄女，还有意要将她许配给某位皇子做正妃呢！”大姚道。
杨若晴点点头，“京城就是京城啊，天子脚下，这掉块招牌下来都能砸到好几个当官的呢。”
“这做生意，随便一间铺子背后，都是皇亲国戚做老板，哎，大地方难混呀！”她道。
大姚也跟着叹气，“其他东南北三条大街上开的香水铺子，暂时还算安稳。”
“但我担心唇亡齿寒，西门这铺子的事处理不好，迟早会波及到其他几家分铺。”
“要是情况严重，保不齐还会动摇咱的御贡啊！”大姚越说越不敢往下说，脸上全是忐忑焦忧之色。
杨若晴摇头。
“那不至于，”她道。
“咱们家的香水，对皇上那是专供，生产渠道用料啥的，跟铺子里的这些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就算东西南北四个铺子都关门了，专供那块也不会受波动。”她道。
第2305章 实在可恶
大姚道：“东家姑娘，您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那这事儿，您看接下来咱该怎么办呢？”
说话的当口，楼下的大堂里，突然传来一阵闹动。
“咦，不是让他们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了嘛，难不成还有大波顾客上门？”她问，随即起身来到了窗口往下瞧。
大姚和骆风棠也都站起身，大姚哭丧着脸道：“哪里是顾客哟，肯定还是那拨闹事的顾客，”
“这帮人是软硬不吃，就是要咱给个说法，不然就去报官……”
“隔三差五的过来闹，闹得咱这铺子都没法安宁做生意了，就算不报官，新来的顾客听到这些负面的话，也吓得不敢做咱家的生意了，哎……”
杨若晴摆摆手：“先不说这些了，大姚叔你先去把这拨人打发走，剩下的事，容我来想主意。”
“哎，好，我这就去。”
“我跟大姚叔一块去。”
一直沉默的骆风棠也跟了过去。
杨若晴站在窗边，看着底下的铺子门口，大姚还有骆风棠正跟一群人在那里周旋。
她的视线从这些钱来要‘讨说法’的人的身上扫过，然后又移向四周。
四周围了很多看热闹的路人，全都朝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人里面，肯定是安排了带节奏的。
哼！
杨若亲转过身，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木质的楼梯上传来稳重而急促的声音，是骆风棠回来了。
“闹事的都打发走了？”她问他。
骆风棠点点头，也来到了床边站定，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先前我跟大姚叔在底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胡搅蛮缠，”骆风棠道。
“然后人群里面，还有煽风点火的，故意去引导，实在可恶。”
“如果不行，我亲自去一趟韩太师府，跟那个韩小姐当面锣对面鼓，不就是一间香水铺子嘛？至于如此？”
骆风棠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道。
杨若晴把他这副愤怒的样子看在眼底，知道他这个人，素来光明磊落惯了的，最讨厌商场这些尔虞我诈。
当初当他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就跟当时军队里的军需官发生了正面冲突。
原因就是那个军需官以公谋私，中饱私囊。
银子落入了自己的药包，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很多却因为那些水货药，伤势得不到及时的控制和治疗，造成了无辜的死亡。
骆风棠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直接冲去把那个军需官暴打了一顿……
“商场，本来就是这样，跟战场一样，只是商场的血雨腥风看不见罢了！”杨若晴缓缓道。
“那个韩小姐，说实话，我连她长啥样，是长子还是矮子都不清楚。”
“更不晓得我啥时候得罪过她，怎么就盯上了我这香水铺子呢？”杨若晴接着自言自语道。
“这条街上人流这么多，别说是开两家了，就算再来两家，大家也能赚得漂满铂满。”
“显然，这个韩小姐是别有用心啊！”
到底是啥用心？真的就是为了一间铺子？
如果是这样，贵小姐们财大气粗，会直接选择过来谈判收购的，而不是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
“晴儿，我有一种感觉。”骆风棠再次出声。
“说出来听听，看看跟我的感觉是不是一样。”杨若晴道。
骆风棠道：“我总感觉这个韩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目的，铺子只是其次，似乎是想要搞臭你的名声。”
杨若晴道，“我也有这个感觉，可问题是，为啥要搞臭我的名声？”
“做不了香水生意，我能做的生意还多了去了呢，至于如此嘛！”
杨若晴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咦！”
杨若晴想到了什么，突然围着骆风棠转了一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
骆风棠被她这打量得有些摸不着北，“晴儿，为啥这样打量我啊？”
杨若晴道：“你认识那个韩小姐不？”
骆风棠摇头，“不认识啊，我听都没听过。”
杨若晴道：“你没听过人家，指不定人家知道你呢。”
“哈哈哈，该不会韩小姐是在某一次宴席上看到你，喜欢上你，所以查到我是你妻子，所以跑来打击报复我吧？”
骆风棠满头黑线。
“都啥时候了，还拿我说笑！”他道，脸色垮了下来。
杨若晴看到他这样，赶紧不敢开玩笑了。
“哎呀，我这不是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嘛，别生气别生气哈，办正事了。”
她道，然后转身去到床后面。
“来，帮我把这床拉开一人宽的距离。”她吩咐骆风棠。
骆风棠怔了下，虽不太明白她为啥要这样做，但还是照着她的吩咐照做了。
当床拉开一人宽的距离时，杨若晴进了里面。
在那墙壁上数了一下，然后在其中一块墙砖附近摸索着……
“晴儿，你这是做啥？”骆风棠问。
杨若晴勾唇，“办正事啊，好像真有情况呢。”
有情况？
啥情况？
骆风棠挠了挠头。
在这当口，杨若晴把那块墙砖轻轻抽了出来，然后，她又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拳头大的金丝楠木做的小盒子。
将盒盖揭开来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异色。
随即，她将盒子重新盖好，放回了墙洞，又将墙砖重新塞回去，从外面看，看不出半丝蛛丝马迹。
“晴儿，那是啥？到底咋拉？”骆风棠站在入口的地方，压低声问。
杨若晴勾唇，“你先把床搬回原位，我再跟你说。”
“嗯！”
……
“啥？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当杨若晴贴着骆风棠的耳侧，悄声耳语了一番后，骆风棠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而后，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冰霜。
一双拳头，更是捏得嘎吱作响。
杨若晴赶紧按住他的拳头：“想要把真相摸出来，你最好别表现太明显，不然被有心人察觉了，咱就啥都做不成了。”
骆风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按压下胸中的怒火。
“晴儿，你就说吧，接下来该咋办，我都听你的！”他道。
杨若晴目光一转，再次贴着骆风棠的耳朵，低声耳语了一番。
“都听明白了没？”她最后问。
骆风棠点头，“明白了，你放心吧，我这就去着手操办起来！”
杨若晴勾唇，“好，那我这边也照着我的安排来。”
第2306章 村妇配莽夫
接下来这几天，就有点意思了。
骆风棠是每天早出晚归，而杨若晴呢，则是睡到自然醒。
早饭都是铺子里的伙计做好了送到屋子门口，吃过了早饭，她小荷包里带着银两，然后出门逛街去。
除了逛街，就是去海棠轩那边找花姐和芸娘她们一块儿喝茶，聊天，再逛街。
这不，她刚吃过早饭，收拾完毕，正要出门，大姚忍不住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喊住了杨若晴。
“东家姑娘，请留步！”大姚道。
杨若晴转身笑吟吟望着他：“大姚叔，咋啦？有啥事么？”
大姚叔看了眼这铺子四下，愁苦着一张脸问她：“东家姑娘，有句话，我憋在心里面好几天了，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若晴笑了，“大姚叔，你这话说的可就生分了啊，咱们啥关系呀？你有啥事直说就是啦！”
大姚点点头，道：“那我就直说了。”
“自打你和骆将军来到铺子，也有三五日了，”
“我晓得你们是专门为了铺子的事情赶过来的，可是，你们这过来三五日，骆将军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自己又是每日吃喝玩乐，放着这铺子歇着业，也不急，我这……我这是真的急啊！”大姚道。
闻言，杨若晴再次笑了。
“大姚叔啊，你急，我比你更急，这铺子可是我的产业，我的产业要垮了，我肯定急呀。”她道。
“不过，再急，也得一步一步来解决问题嘛。”
“我逛街，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天性就是喜欢玩。”
“骆将军他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是因为他去找关系去了呀，去找靠山和有份量的人物来化解这个事啊。”她道。
说到这儿，故意压低了声，一副隔墙有耳的谨慎样子。
“啊？”大姚惊讶了下，也随即跟着谨慎起来。
他也压低声问杨若晴：“骆将军原来这每天出去，都是去找人啊？那就好，那就好！”
杨若晴道：“这京城，到处都是达官显贵，好多都是盘根错节的。”
“那个韩小姐又是大有来头，想要摆平这个事儿，我夫君还不得去多跑几个地方，打通下关节嘛？急不来！”她又道。
大姚连连点头，“对对，急不来！”
“怪不得这几日，闹事的来的都较前几日少了一些，敢情，是有效果了呢！”大姚又道。
杨若晴眨了眨眼，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故作神秘的对大姚道：“莫担心，铺子一定能做下去的，我上面有人！”
“哈？”大姚再次怔了下。
“今个我约了芸娘喝茶，夜里再回来。”撂下这话，杨若晴步伐轻快的出了铺子门。
等到大姚追出来的时候，她的身影早已混杂进了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大姚望着杨若晴远去的身影，抬手挠了挠脑袋，眼底，掠过很多疑惑的东西。
……
韩府后院，某间精美雅致的闺房内。
玉石帘子被撩起，一个娇俏的小丫鬟提着裙子快步跑进了闺房的内室。
她径直来到一张华美的梳妆台前，贴着那个端坐在铜镜前的女子的耳朵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躬身退到一旁静候待命。
坐在镜子前的女人，拥有一副让世间男人为之倾倒的曼妙背影。
削肩，细腰，翘臀，坐在红漆木的圆凳子上，一头如瀑的秀发笔直的垂到了腰际。
此刻，她正抬手，将一对翩跹颤动的玉蝴蝶贴在自己的云髻上，那玉蝴蝶，轻轻扇动着翅膀，展翅欲飞，如同活了一般。
“颦儿，你这消息，可否准确？”
女子随口问道，那声音，如同百灵鸟般。
清脆，婉转，让人有种精神一振的感觉。
边上的丫鬟抬头道：“小姐，千真万确呢。”
“奴婢遵照您的吩咐，这几日都派人蹲守在西门的那家香水铺子附近。”
“杨氏和她的夫君是五天前抵达的，这五天里，她夫君早出晚归，不知做什么去了。”
“杨氏自己则每天去街上游玩，又吃又买，还跟青楼里的那个花魁芸娘混在一起。”
“这五日里，从西门吃到东门，从北门买到南门，真是一副穷酸暴发户的嘴脸，奴婢越看越瞧不起那种女人了！”丫鬟颦儿一脸不屑的道。
听到这话，端坐在铜镜前的女人噗呲一笑，抬起一只美丽到无懈可击的手指，轻轻往丫鬟颦儿的脸上戳了一下。
“你这丫鬟，嘴怎么这么刁钻呢？人家好歹也是骆将军的结发妻子呀，你说人家穷酸暴发户，这也是在打骆将军的脸，说他没眼光呢！”女子道。
丫鬟颦儿一脸的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小姐，奴婢说的是实在话嘛，你是没亲眼看到那个杨氏的作风，尤其是在夜市摊上，站着吃撸串的样子，哎哟……”
颦儿连连摇头，一脸的嫌恶。
“哎，不管你怎么鄙视那个杨氏，可是，她一个村妇，能嫁给一个大将军，这说明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手段的。”女子轻叹了声，道。
颦儿再次撇嘴：“哎哟，像骆风棠那种大将军，我们小姐您，想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就是个莽夫罢了嘛。”
“加上运气好，立了几回功，这才被封赏。”
“村妇配莽夫，倒也登对哈？”她道。
女子看了眼丫鬟颦儿，又道：“好吧，就算他们两个登对，可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
“小姐想不通什么呢？说出来，颦儿为小姐分忧。”颦儿一脸谄媚的道。
女子抬手轻拖着自己的香腮，微歪着脑袋，铜镜里，映照出一张倾国倾城，却洒着淡淡愁容的美人的脸。
“我想不通的是，杨氏不过是个村妇，浑身的铜臭之气。”
“而且，还是有夫之妇，孩子都生了。”
“为何，他的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她？”
“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他还要傻等她什么？”女子喃喃着道。
听到女子这番自言自语，自怨自艾的话，丫鬟颦儿也是眉头紧皱。
“小姐，你还在对沐探花念念不忘啊？”她试探着问。
第2307章 老地方等他
女子有些不悦的看了眼丫鬟颦儿，道：“沐子川才华横溢，又生得儒雅潇洒，为人正直，洁身自好，从不去坊间寻花问柳。”
“且他如今乃华盖殿大学士张大人的得意门生，又深受齐王陛下的器重，年后又接替新任，辅佐京城商贸稽查这一块，他前途不可限量啊。”
“如此完美的郎君，才是我韩如意能与之匹配的良人，我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的心呀！”
听完韩如意的这番话，丫鬟颦儿恍然大悟。
眼底，掠过一丝自己的算计。
小姐要是当真嫁给了沐探花，那自己这个贴身丫鬟是肯定要随嫁的。
将来，肯定也是留在小姐和姑爷屋里的人，也就是沐探花的人了。
想到这儿，颦儿的心也动了，更加坚定的挺起了腰杆：“小姐说的对，沐探花是我们小姐预定好了的郎君，怎么能让他误入歧途被杨氏那个村妇迷了心智呢？”
“小姐，说到这儿，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方才我回来的时候，接到西门那个人送来的消息，”
“他请示小姐您，问几时能见一下，他有要事相告，是关于杨氏和香水的。”颦儿道。
韩如意把最后一根簪子插入云髻，而后站起了身，粉色的水袖石榴长裙如水波般在身下荡漾开来，如同一朵开在树梢的石榴花般明艳动人。
“就现在吧，我去老地方等他。”
……
京城，某家棋馆后院的一间雅室内。
韩如意端坐在那，手里捧着一杯香茗，优雅的抿着。
丫鬟颦儿站在一侧，臂弯里搭着韩如意刚摘下来的斗篷。
在主仆二人面前十步开外的地上，一个中年男人拘谨的站在那。
“……韩小姐，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男子在说完一番话之后，话音落下，站在那里满脸的忐忑不安。
韩如意把玩着手里的茶碗，视线扫向面前的男子。
“你是说，杨氏夫妇进京这三五日里，骆风棠早出晚归是在京城找人周旋，而杨若晴，则是吃喝玩乐？”韩如意缓缓问道。
男子赶紧点头：“是这样的，骆将军去找人找关系，这事是东家姑娘亲口告诉我的。”
“而她自己，每天都是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的京城土特产，说是到时候回村子，带给村里的乡亲父老……”
“哎！”韩如意轻轻摇头。
精致妆容的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面前，男子鼓足了勇气道：“韩小姐，我们东家虽是从农村上来的，可是我跟她打过两三年的交道。”
“在经商这块，她还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这回香水事件，我担心她在暗地里调查。”
“越是不见她有动静，我这心里就越慌。”
“韩小姐，您还是早点拿个主意，把这事给落定了吧？我这一天天的悬着，提心吊胆的！”他道。
韩如意勾唇，轻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道：“别急嘛大姚掌柜，好戏得慢慢看，锣鼓已摆好，现在就等一位主角登台，好戏就可以开演了。”
“那大概几时啊？”大姚急问。
韩如意笑而不语，边上，丫鬟颦儿有些不悦的对大姚道：“让你照着原计划回去等着你就等着，到时候该怎么配合你就怎么配合，哪来那么多废话？”
大姚被丫鬟颦儿训得面红耳赤，他又偷偷瞥了眼那边喝茶的韩如意，不得不点点头。
“那什么，韩小姐，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要求您……”大姚又道。
韩如意撩起眼皮子扫了大姚一眼，“大姚掌柜，我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不必用‘求’这个字眼，有何事你直说无妨。”
大姚如蒙大赦，上前一步，有点急吼吼的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去那家赌坊试手气，可我这手真的好背……”
韩如意突然抬手，制止了大姚后面的话。
她丢给丫鬟颦儿一个眼神，颦儿会意，转身绕到一侧屏风的后面。
很快，颦儿就重新出来，手里端着一副托盘，托盘上，堆着好几个金元宝。
大姚看到那些金元宝，一双眼睛顿时放出如狼般的光芒。
顾不上韩如意还坐在那，他冲了过去，双手齐出把那几个金元宝抓在自己手里，激动得脸都红了。
“大姚掌柜，这是我们家小姐赏你的，只要你日后尽心尽力为我家小姐办事，自然亏待不了你。”丫鬟颦儿道。
大姚一边将金元宝往怀里揣，边连连点头。
“韩小姐这样大方，小的愿意为韩小姐上刀山下火海。”他道。
韩如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如若没有别的事，就不耽误大姚掌柜去发财的好机会了，去吧！”
大姚赶紧点头，一颗心早飞到了京城的地下赌场，就等着韩如意的这句话呢。
当大姚离开后，雅室内就剩下韩如意和丫鬟颦儿的时候，颦儿忍不住跺了跺脚。
“小姐，我真是搞不懂了，大姚那个人，嗜赌成性，十赌九输，你干嘛还老是赞助他银子让他去输光光啊？”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雪花银，我看着都心疼死了！”颦儿道。
韩如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底，却掠过一丝狠决之色。
“只要能彻底败坏杨氏的名声，让她在沐子川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便是砸进再多的钱，养再多咬人的狗，也值了。”她道。
颦儿歪着脑袋，一副似懂非懂，却又无条件赞同韩如意说辞的样子。
“小姐，那我们的好戏，到底几时开演啊？”颦儿又问。
韩如意想了下，道：“快了，就在这两天。”
“我得知消息，沐子川新官上任，这几天正忙着巡查京城的大小商铺。”
“这两日便要查到西门一条街了，届时，让那些人去杨氏的香水铺子好好的闹上一闹，想必，会很精彩，咯咯咯……”
……
“阿嚏！”
“阿嚏！”
京城另一端，某茶馆的二楼桌边，杨若晴狠狠打了个喷嚏。
“晴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几日连续的奔波染了风寒啊？”
第2308章 招架之策
坐在她对面的芸娘一脸担忧的问道，并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
杨若晴摆摆手，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
“没有着凉，八成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呢！”杨若晴道。
芸娘道：“我看啊，不是念叨，是某个缺德鬼在背后算计你，正说你坏话呢！”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哈哈笑了几声。
“说得也是哈，这趟来京城，可不就是被人算计着过来的嘛！”
“对了芸娘，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得咋样了？东西搞到了没啊？”杨若晴转而又问。
提到这个，芸娘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她摇了摇头，“我利用坊间的关系，想尽了一切办法，却都没有搞到。”
杨若晴想了想，道：“也在预料之中。”
“现在西门铺子里，摆在货架上的香水，我检查过了，都是正宗的我们家产出的香水。”
“那几瓶出了岔子的香水，那些顾客是软硬不吃，死活不交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肯定是要留着做铁证，在合适的时候用来呈堂证供，实实在在的打击我一回，让我完全没有招架之策。”杨若晴道。
这几日，她明面上是每日出来游玩，暗地里，一直在想办法跟那几个出了岔子的顾客沟通。
能用得起香水这种高端商品的顾客，家境都还不错。
她们本尊压根就不露面跟杨若晴沟通，去铺子里闹事要讨说法，也只是派了丫鬟和仆人去闹一场。
杨若晴原本是想亲眼看看她们用后的异状，再拿到那些出了问题的香水来研究研究，找出问题所在。
但顾客这种不配合的态度，越发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次事件，不是意外，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安排。
“对方，并没有报官，就是隔三差五去闹，制造不好的影响。”
“他们，似乎在等什么，或者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我彻底打趴下呢！”杨若晴接着分析道。
听到杨若晴的猜测，芸娘满面担忧。
“这种恶意竞争，让我想到了当初的香玉楼和群芳阁。”芸娘道。
“群芳阁为了挤垮我们香玉楼，买通了我们这边的内厨子和贴身的丫鬟，在酒水和菜上面动手脚，”
“群芳阁的那个紫烟，还拉拢小公爷万庆春，让万庆春来制裁我们香玉楼，”
“查封了香玉楼，还把花姐及一干人等全部抓进了大牢。”
“晴儿啊，我真的替你担心啊，你会不会也……”
“芸娘，这个你放心好了，他们不敢把我抓进大牢去的，不过，我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不爽。”她道。
芸娘道：“那现在联系不到那几个因为用香水而出了岔子的顾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杨若晴想了下，道：“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
且说大姚怀揣着那么多金元宝，一口子跑回了自己位于京城某条胡同的四合院的家里。
“孩子娘，快，把院门和屋门全关上，别等人进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大姚闪身进门后，吩咐在院子里洗衣裳的妇人。
妇人赶紧甩干净手里的水，跟着大姚进了屋子并关上了屋门。
“怎么了孩子爹？该不会是赌场的人又要来咱家追债了吧？天哪，咱们家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两个孩子也送回了我娘家，你别再去赌了，别再惹事了，求求你了……”
妇人看到进屋后就在那撅着屁股往床底下刨坑的大姚，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姚转过身，恶狠狠瞪了这妇人一眼，“你这婆娘，别瞎嚷嚷，你先闭嘴，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他把怀里的那些金元宝摸了出来，放在床上。
妇人刚闭上的嘴，再次惊得张大起来，都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孩子爹，你、你上哪弄来这么多钱啊？”妇人惊恐的问道。
“你该不会是把铺子里的香水倒买倒卖掉了吧？”她又问。
大姚摇头，一脸不屑的道：“我倒买倒卖个屁啊？我们那铺子里的香水现在就算白送，也没人敢要了。”
“我这些金元宝啊，可是那位大人物赏给我的呢！”
“东家姑娘自己得罪了大人物，大人物点名要搞她，加上她自己的香水配方也出了岔子，现在内外交困，铺子就要倒了。”他道。
妇人跑过来，抓住大姚的手臂：“你们西门的铺子到底什么情况啊？去年那铺子里的香水不是一直卖得好好的嘛？也没听说谁用了出了岔子啊！”
大姚目光一闪，不作声。
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天哪，该不会是你收了那个大人物的好处，往铺子里的香水里放了什么东西，故意去害那些客人吧？”
大姚用力推开了富人，道：“你扯淡，我再傻也不能往自家的香水里放东西啊，”
“香水那玩意儿又不是吃的喝的，放两包药下去搅拌一下神不知鬼不觉。”
“香水这玩意儿，讲究的是配方和比例，我又不懂这块，就算稍微加了水进去，气味就变了，傻子都能嗅出来，顾客又怎么可能上当？”
“何况，铺子里的香水，都是从上面统一送过来的，东西南北四家铺子都是一样的配送，”
“东家姑娘安排了专门的香水作坊，我们这些掌柜只管接货，不管制作，而且，香水送到我们手里的时候，都是密封的，怎么动手脚啊？”
听到大姚的这番话，妇人稍微放下了心。
“你没做这种缺德事就好。”她喃喃着道。
大姚道：“这种缺德事，我是不会做的，不过，铺子里的香水，也是真的出了问题，这是配方的问题。”
“我呢，不过就是趁此机会，对大人物那边卖个人情，到时候呈堂的时候做个证啊啥的，其他就没我啥事儿了。”
东家姑娘，是你自己的配方出了问题，是你自己身子不正所以影子才斜，所以，就别怪我到时候指证你了，哈哈哈！
身旁，妇人看着那些金元宝，还是忐忑不安。
第2309章 不要脸
“虽说你没有做太大的坏事，可当初你破产的时候，是人家东家姑娘给了你一个差事。”
“人家信任你，才把西门的铺子给你打理。”
“如今人家快要落难了，你还要帮着踩一脚，这事儿，真心不地道啊，我怕有报应！”妇人道。
大姚不耐烦的瞪了妇人一眼，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要是香水不出问题，别人也找不出空子来害她，”
“这两年我帮她开拓京城的香水市场，也算是报答完了，接下来，我要为自己筹谋筹谋。”
“人家大人物是谁？韩太师家的韩小姐，当今皇后娘娘的内侄女。”
“傍上了这样一棵大树，将来，咱还愁没有吃穿？”
“你再看这些金元宝，你搂在怀里睡觉，你不踏实？”
“什么叫踏实？真真实实的钱揣在怀里，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这才叫踏实！”
……
京城的夜晚，华灯初上。
二月初的天气，渐渐回暖，即使是夜里，街上依旧行人如织。
各大酒楼，饭馆，进进出出的食客更是络绎不绝。
这不，杨若晴和芸娘也来了这里新开的一家带着异域风情的酒楼，打算吃一下这家的特色菜。
本身就是开酒楼的，又是实打实的吃货，来吃特色菜，自然是要当做一项神圣的工作来完成。
这不，杨若晴特意在三楼的某个拐角的地方，要了一张桌子。
桌子跟旁边的桌子之间，都是用那种镶嵌着西域+葡萄和石榴花的木栅栏隔断。
诺大的厅堂被隔断成一块块不同的区域，彼此区域之间明明离得很近，可是却又让顾客们感受到独立，自由的个人空间。
对这种装修设计，杨若晴很是赞赏，很符合现代化的理念呢。
就是不知道等会的菜品咋样。
“晴儿，我们就两个人，点五六个菜，一稳是吃不掉的。”
芸娘看着面前让人眼花缭乱的菜单子，小声道。
杨若晴坐在那里喝着茶，看着这楼上楼下来来回回的食客，清一色的锦衣华服。
哎，京城的有钱人真多，这种高档的特色酒楼，开在这里真赚钱。
跟这种酒楼一比，自家的天香楼，那逼格可真是低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了。
听到芸娘的话，杨若晴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对芸娘道：“记住，咱是来取经的，多点几个，取百家之长来补咱的短，回头这里有啥菜好吃的，回去先在海棠轩的食谱上添上去，嘻嘻！”
芸娘得了这话，心定了，埋下头在菜单子上细细的筛选。
最后，她把相中的几样菜递给杨若晴看，让她最后定夺。
杨若晴一目十行的扫过，点点头，“不错不错，都很新颖，再添一道冰糖吊金瓜。”
芸娘道：“这金瓜是什么瓜？”
杨若晴道：“木瓜。”
“木瓜？没听过！”芸娘道。
杨若晴道：“正因为没听过，所以才更要品尝一下哈，我可听说，这木瓜咱女人吃的好，能美容，还能丰胸！”
“啊？”芸娘惊讶的睁大了眼。
这时，二人身后，半人高的缠花木栅栏外面，传来一声咳嗽声。
循声望去，一高一矮两个妙龄女子站在那里，一看那气质，那装扮，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丫鬟。
咳嗽的，是那个丫鬟。
杨若晴和芸娘看过一眼之后，本来是没准备在意的，刚要收回视线，那个咳嗽的丫鬟突然就出声了。
“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说那些污言秽语，真是不要脸！”那丫鬟一边鄙夷的朝着杨若晴和芸娘这桌道。
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小姐，高挑婀娜，裹着一件极地的白狐裘斗篷。
芊芊玉手执着一柄小巧玲珑的香妃扇，扇子遮住了半边脸。
似乎也是被她们方才的那句话给羞到了，露在扇子外面的一双眼睛，很是妩媚。
杨若晴视线扫过这一主一仆，正要开口，芸娘已出了声。
“这位姑娘，你听错了，我们并没有说什么污言秽语啊……”
“哼，又是木瓜，又是胸的，这还不污？”
“你们不要脸，我们这不小心经过的人听到了，都不好意思呢，等下回家真得洗耳朵了。”那个丫鬟道。
芸娘被这话气得脸都红了。
坐在她对面的杨若晴，也诧了下。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鬟。
杨若晴不理睬那个丫鬟，直接将视线落在丫鬟身旁的小姐身上。
“这位小姐，请你拽紧链子。”她微笑着，彬彬有礼的道。
那个小姐怔了下，有点不解的看向杨若晴。
杨若晴抬起手里的筷子，指了下那个丫鬟，“你家的狗，跑出来乱咬人了啊，你还不赶紧拽紧咯？”
这么直接明了，傻子都能听出来了。
小姐的眼底，掠过一丝愠怒。
而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丫鬟，却已跺起了脚。
“你这个村妇，你骂谁是狗呢？”
“我们说我们的话，关你屁事？谁乱咬人，谁就是狗！”
“你……”
“我什么我？”
“小姐，你听到了嘛？这个村妇在骂我呢！”
丫鬟辩不过杨若晴，气急败坏的朝身旁的小姐那里求助。
那小姐也是秀美轻蹙，打量着杨若晴：“我家的丫鬟，不过是据实而言，大家都是女人，在这种酒楼公众场合公然用木瓜这道菜来谈论那……那个，确实不妥。”
杨若晴勾唇，“君子坦荡荡，我跟我姐妹在这里吃饭，闲聊，压低声闲聊，并没有妨碍任何人。”
“你们主仆，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该上哪去上哪去，别妨碍我们吃饭！”杨若晴不耐烦的摆摆手。
跟挥赶苍蝇似的，满脸的嫌恶，毫不掩饰。
桌旁的主仆二人，都气红了脸。
幸而这时，伙计急冲冲过来了。
“两位贵客，实在抱歉，今日酒楼爆满，小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空位置。”
“还得劳烦两位随小的来这边小坐片刻，等候一下可好？”伙计来到这主仆近前，微笑着躬身请示道。
“啪！”
回应他的，是那个丫鬟的一巴掌。
伙计被拍得有些懵了，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丫鬟的训斥声接踵而至。
“你这个狗奴才，竟敢让我们家小姐坐在那里等别人吃完再吃？”
“好大的狗胆啊你？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
第2310章 包场子啊
伙计再次懵逼了，看向那小姐。
那小姐依旧拿着扇着半遮着面，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里透露出阴冷和不悦。
再看这一身锦服华裳，一看就非富即贵，伙计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丫鬟道：“还傻愣着做什么？我们家小姐可是太师府的千金，”
“你这个狗奴才，敢让我们家小姐久等看别人吃饭？哼，还不快些把这张桌子腾出来，让我们家小姐落座？”
丫鬟指着杨若晴和芸娘这桌，吩咐那个伙计。
伙计愣了下，望向杨若晴和芸娘这桌，一脸的为难。
芸娘气得眉头皱了起来，杨若晴也是怒极反笑。
她自己也是开酒楼的，行有行规。
但凡进来吃饭的，只要给得起钱，就都是客人。
先来后到，不存在看穿着和身份就撵谁走的这个说法。
显然，伙计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才杵在原地，为难得恨不得去死的样子。
而那个丫鬟，却还在给伙计施压，小姐也不阻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边上，其他区域的顾客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很多目光从四面八方朝这边射来。
丫鬟这下更加起劲儿了，“你这个狗奴才，到底会不会伺候人啊？还傻愣着做什么？怠慢了我家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够了！”
杨若晴突然拍了下桌子，喝断了那个丫鬟的声音。
“你个汪汪叫的狗，闭嘴滚到一边去。”
杨若晴丢给那个丫鬟一个冷厉的眼神。
接触到这眼神，那丫鬟的后背莫名的凉了一下，到了嘴边的骂话，下意识就顿住了。
这当口，杨若晴身体往后仰，慵懒的靠在椅子背上，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
一双戏虐的目光扫向那个韩小姐。
怪不得觉得这个称呼有点熟悉，那个暗中教唆顾客闹事，打压自家香水铺子的也是太师府的小姐。
眼前的这个，跟那个暗中打压的那个，是同一个人？还是堂姐妹？
杨若晴不确定，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
那就是韩家的小姐，品行都不咋地。
“韩小姐是吧？”杨若晴挑眉，笑吟吟问。
“你想要吃饭是吧？不过，可惜了，你来晚了！”
“想要仗着身份撵人，嘿嘿，我还真就不怕了。”
“你要是有那个气魄，就现在掏出银票来，包场子啊。”
“你要是有那个魄力把这里清场，我立马就走，毫不耽搁。咋样啊？”杨若晴扬声问道。
韩如意有点错愕，没想到杨若晴竟然说话这么挑衅。
明知自己的身份是太师府的，还敢这样？
她是故意放纵丫鬟颦儿放出这些嚣张的话的，就是想试探下这个村妇杨若晴的胆量如何。
甚至，她已经做好了挑明身份后，看她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没想到，杨若晴竟然一点都不怕，还跟自己叫上板了。
韩如意偷瞄了一眼四下，发现很多目光都落在这边，这让她有种被架住的感觉。
“韩小姐，你看啥呢？还等着你包场子，然后补偿我们顾客的损失我好走人呢！”杨若晴催促了起来。
丫鬟颦儿回过神来，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对杨若晴的鼻子。
“你个村妇，胆敢要挟我家小姐？你知不知道……”
“知道你妹啊知道！”
杨若晴喝了一声，抓起面前的筷子往颦儿的手上敲了一下。
只听到‘咚’一声脆响，颦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触电般缩回了手。
“啊！啊，好痛啊，小姐，我的手指头要断了，真的好痛啊！”
颦儿摔着自己的手，又是跺脚，又是朝着那手指头呼呼的吹着气。
即使如此，还是痛得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韩如意的袖子，都差点被颦儿拿来擦眼泪了。
而周围，更多的目光朝这边投来，韩如意这下是真的尴尬了。
“我家丫鬟年纪小不懂事，不好意思了诸位。”韩如意朝四下微微一笑，然后拽起颦儿就走。
颦儿还有些不爽，“小姐，那个村妇打我……”
韩如意给了颦儿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三楼。
身后，芸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主一仆真的好嚣张啊。”芸娘道。
杨若晴道：“狗仗人势呗。”
芸娘道：“这个韩小姐，该不会就是那个……”
后面的话，芸娘没有说出口，但杨若晴明白。
“很难确定。”杨若晴道。
“不过，那个丫鬟对我一口一个村妇，像是知道我是从村子里出来的。或许，当真就是那个韩小姐呢！”她道。
芸娘道：“果真不是善茬。”
杨若晴勾唇，管她什么茬，敢来姑奶**上撒泼，就要你好看！
看到那个挨了一巴掌的伙计还傻在那里，杨若晴对他打了个响指。
“还愣着做啥？上菜啊！”
伙计回过神来，有点胆怯的看了眼这个敢打太师府丫鬟的女子，双手接过菜单，赶紧退下去了。
这边，芸娘双手托着腮帮子，秀眉轻蹙。
“哎，被这么一通搅合，都没胃口了。”她道。
“晴儿，咱还要接着在这吃吗？”她又问。
杨若晴勾唇，“干嘛不吃？我的胃口好着呢，才不会因为一些讨厌的人而破坏胃口，那是对自己的残忍。”
芸娘也笑了，“好吧，那就吃吧。”
吃饱喝足，杨若晴先送芸娘回了青楼，然后自己拒绝了芸娘她们要用马车送的好意，打算自己一个人散步回去。
骆风棠这几天有事情在追踪，肯定是没空过来接她的。
而且，他也不一定知道她此刻在这里。
杨若晴一个人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路上依旧很多人在游玩，路边的小摊位一个接着一个，卖各种精美的小商品。
身后不远处，突然行驶过来一辆马车。
马车行驶得极快，车厢外面挂着铃铛的声音，在这大街上奔跑起来，铃声清脆，让前面后面的行人都能听到，然后纷纷为之让路。
杨若晴也往边上让了让，看着那马车靠近，就好像行走在现代的街头。
然后，开过来一辆限量版的跑车的那种感觉。
哎，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时代，交通工具不一样，这装逼的心和感觉，都是一样的。
第2311章 凤尾花
那辆马车原本已经从杨若晴身旁经过，突然，一个急刹车，那马车停了下来。
随即，一个身影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晴儿？是你不？”马车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朝这边唤着。
杨若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喜欢边走边琢磨事情。
冷不丁听到有人喊，而且声音还这么熟悉，她猛地抬头，便见沐子川正站在马车旁，朝自己这边张望。
“子川？”她讶异了下。
来京城好几天了，都没去找过沐子川，甚至，都没有去通知他。
主要是知道他公务繁忙，忙到连过年都没回村。
其次，她香水铺子这边的事情，也缠住了，压根抽不出空来跟他相聚。
“晴儿？果真是你!”
此刻，那边的沐子川已经小跑着来到了杨若晴的跟前。
街边璀璨如同白昼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俊逸容颜，堆满了惊喜和激动。
“我方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没想到，果真是你。”他打量着她，激动的道。
“晴儿，这大夜里，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街头？”
“风棠兄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啊？”沐子川迭声问道。
没想到能在这大街上遇到他，杨若晴也很开心。
“我跟棠伢子一块儿来的京城呢，来了都五天了。”杨若晴道。
“啊？”沐子川惊讶挑眉，脸上的笑容散去，多了一丝不悦。
“你们都来了五天了，怎么也不去找我呢？”他的语气带着点质问。
杨若晴吐了吐舌头，道：“这不，看你是个大忙人嘛……”
“沐大人，你怎么不上车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沐子川身后响起，随即，一抹嫣红的身影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站在那里，高挑，婀娜，如同这夜空下一朵凤尾花似的。
沐子川侧身，对身后那红衣女子道：“我朋友。”
“朋友？”红衣女子目光一亮，来了兴趣。
“沐大人高风亮节，你的朋友想必也是如此出类拔萃的，如意自然是要拜问一下的。”
韩如意说着，步伐优雅的走了过来。
当看到跟沐子川站在一起的人，是杨若晴时，韩如意脚下一顿，满脸的错愕。
而杨若晴则笑吟吟抬起头来，对韩如意以及跟在她身后的丫鬟颦儿勾唇一笑：“韩小姐，我们真是有缘哈，这一个晚上都遇到两回了。”
“怎么，你们认识？”
沐子川看了眼双方，也有点诧异，问杨若晴道。
杨若晴笑了笑，对沐子川道：“是啊，先前在那边的酒楼遇到了……”
“不是酒楼……”
韩如意出声，急吼吼想要拦截杨若晴的话，可惜已晚了。
她蹙起了眉头，轻咬住唇，微微侧过脸去，眼神试图跟身后的丫鬟颦儿交流。
颦儿也是满脸惊讶，看到了杨若晴就跟见着了鬼似的。
压根就没看明白韩如意眼中的意思，反而惊怒的开口：“怎么又是你？”
杨若晴挑眉，“对呀，所以我才说我们有缘嘛。”
颦儿还想再说什么，被韩如意暗暗掐了一下，接触到韩如意警告的目光，颦儿赶紧闭了嘴。
先前小姐跟沐探花在一起吃夜饭的时候，自己有一段时间不在他们跟前，难道有些情况是自己不晓得的？
这边，韩如意把丫鬟颦儿往边上推开了一些，然后，她转过身来望向沐子川，有点忐忑被他察觉什么。
却见沐子川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杨若晴的身上，从她的角度，看到的他的侧颜是那么的柔和，温暖。
这让她想起今夜饭桌上，还有马车里，他对着自己时的那脸色……
韩如意下意识蹙起了秀眉，心里面，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挠了一下，火辣辣的难受。
而沐子川呢，压根就没空去理会韩如意的感受，因为此刻他的全部关注力都在杨若晴的身上。
“晴儿，你这是要上哪去？下榻在哪里？”他问。
杨若晴道：“夜里约了芸娘一块儿吃饭呢，刚才把她送回去了，我这正打算回去呢，下榻在西门的那家铺子里。”
“西门那家铺子？”
沐子川抬头看了眼四下，道：“从这里到西门，得有将近一里多的路程呢，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伸手扶住杨若晴的手臂，就要往马车那边走去。
杨若晴微笑着摇头：“子川，不用了，先前花姐和芸娘她们也要派马车送我，我回绝了。”
“夜里吃得太多，肚子撑成了球，我想多走走，顺便消下食。”她道。
沐子川道：“这夜里多冷啊，一里多地够你走好一阵的，上车吧，先回去，喝点茶消化消化就可以了。”
“沐大人说的对。”
一道清脆如同百灵鸟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韩如意，她笑得一脸的友善的走到了杨若晴的近前。
“这位姑娘，你还是上车吧，我们送你一程，你也就用不着在这路上吹冷风了，这边请啊！”韩如意道。
杨若晴怔了下。
这还是先前酒楼里，那个仗势欺人，尖酸刻薄的韩小姐吗？
还有前面停靠着的那辆华丽的马车，是韩家的？
那沐子川怎么坐在里面？他们关系很好吗？
似是瞧出了她心中的诧异，沐子川赶紧解释道：“这马车是我一个友人的，马车夫也是友人家的，他送我回去。”
“哦！”
杨若晴点点头，这就可以解释了。
如沐子川这种走简约路线风的人，一般是不太会在这些东西上讲究的。
这种品质，他保持得很好，并没有被京城的纸醉金迷冲昏头脑。
身旁，沐子川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回的话，却是对韩如意说的。
“韩小姐，实在抱歉，这马车我要先送晴儿回客栈去。”他道。
“啊？”韩如意怔了下，一时懵住了。
沐子川接着道：“这大夜里，你们两个姑娘家在路边也不安全，这边有一家茶馆，我请客，你们主仆先去坐片刻吧。”
“等会我给你们太师府捎去口信，让他们拍车马来这间茶馆接你们，可好？”沐子川问。
韩如意这回是听明白了，一张脸，也气白了。
韩如意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丫鬟颦儿炸了毛。
第2312章 直说无妨
“沐大人，你怎么能这样啊？大晚上的，你把我和我家小姐丢在路边，你于心何忍？”颦儿问。
沐子川涨红了脸：“颦儿姑娘……”
颦儿指着前面的马车，道：“那辆马车车厢那么大，别说是我们四个人了，就是再加两个人也坐得下啊！”
沐子川道：“是坐得下，但我跟晴儿好久没见了，想要单独叙下旧，还请韩小姐和颦儿姑娘体谅，惭愧，惭愧！”
他抬起双手，作了个揖。
这真诚恳切的态度，俨然是个一本正经的念书人该有的姿态。
颦儿气得差点吐血。
身旁，韩如意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气，方才将那股怒火压下。
她扭头瞪了眼颦儿，喝道：“颦儿退下，不可对沐大人如此无礼！”
颦儿满腹的委屈，却不得不应了声：“是。”
然后瘪着嘴退到一旁，那小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往杨若晴身上刮。
嗖嗖嗖……
杨若晴站在那里，很无辜的勾了勾唇。
这边，韩如意转过身来，看了眼沐子川和杨若晴，然后，她挤出笑来。
“沐大人，丫鬟不懂事，顶撞了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也给如意一个薄面，莫要跟她一般计较。”韩如意道。
沐子川也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韩如意又接着道：“沐大人，这夜里，如意不想惊动府里。”
“如意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沐大人成全。”
沐子川抬手：“韩小姐有何吩咐，直说无妨。”
韩如意道：“如意可以先去茶馆等候，恳请沐大人送完你的这位朋友，能不能再返回茶馆来接一下我们主仆？”
“实不相瞒，今日我是偷溜出来玩耍的，不想动静太大，我爹到时候会罚我……”
韩如意说着，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模样，实在让人心软。
别说男人了，就连杨若晴这个女人，都差点头脑一热满口答应了。
身旁，沐子川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
然后，沐子川扶着杨若晴径直往马车那边走去。
杨若晴走了两步，感觉到后背那种如刀的小眼神，又多了一双。
闭着眼也知道，肯定是韩如意。
哎，我这是啥体质啊？
咋走到哪都这么招仇恨呢？
临上马车前，杨若晴扭头朝路边还站着的韩如意主仆勾唇，讥诮一笑。
并朝她们竖起了一根中指，然后果断钻进了车厢。
沐子川尾随其后也进了车厢，车夫挥动起马鞭，马车四平八稳的行驶出去，径直朝西门的香水铺子而去。
路边，颦儿朝着远去的马车方向狠狠跺脚。
“小姐啊，你看那个村妇那得意猖狂的样子，我真的恨不得撕了她的脸！”颦儿气急败坏的道。
韩如意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捏着香妃扇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她目光阴冷的望着那拐过了前方街角的马车，从牙齿缝隙间咬出几句话。
“不就一个村妇吗？他竟然、竟然把我堂堂的太师府小姐丢在半路？”
“这个杨若晴，到底有什么神仙手段？”
“为何沐子川跟她在一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听到韩如意的喃喃自语，颦儿也很不解。
“所以说啊，男人都是眼瞎的。”颦儿道。
“那个杨若晴，哪里比得上小姐您？”
“又粗俗又老土，长得也不怎么样。”
“在酒楼那种场合，说话还那么污，就算做生意，估计也就认得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罢了，骨子里还是土包子一个！”
“这个沐子川，到底什么品味啊？我们家小姐你，可是京城第一美女呢，真是瞎了狗眼了！”
颦儿忿忿不平的话，让韩如意听了更加的不舒服。
“你给我闭嘴，叽叽咋咋的，帮不上什么忙，就会扯我后腿！”韩如意呵斥颦儿。
颦儿怔了下，一脸的迷茫。
韩如意接着道：“之前跟沐子川那一块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说，我在之前那酒楼遇到了一个泼辣的乞丐妇，被吓得没有了胃口才换了一家酒楼，并没有说是杨若晴。”
“你倒好，过来就提酒楼的事，这下沐子川知道了我口中的那个泼辣的乞丐妇是骂杨若晴了……”韩如意道。
颦儿恍然大悟，道：“小姐，就算这样，又如何呢？那个杨若晴，本来就是个泼妇呀！”
韩如意蹙着眉头道：“我知道她是泼妇，可是，哎，我也说不上清楚了，总之，她泼她的，我却不能让沐子川看到我不雅的一面。”
“罢了罢了，这事不提了，我们进茶馆去等吧，这外面冷死了。”
韩如意说着，转身进了身后的一家茶馆。
车厢里。
杨若晴打量着沐子川，然后，冲他笑着眨了眨眼。
“你小子，怪不得过年都不回去陪你娘，也不给你老沐家的祖宗烧香上坟，”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京城泡妞啊，哈哈哈……”
“泡妞？”
沐子川被她这个新颖的词儿弄得一头雾水。
“泡妞就是把妹，撩骚！”杨若晴接着道。
沐子川头上的雾水越来越多。
杨若晴摆摆手，“你这脑瓜子，念书是顶级的好，咋这交流就存在障碍呢？哎！”
“你就说吧，是不是在跟刚才那个韩小姐培养感情啊？打算啥时候去人家那提亲啊？”
这个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问，沐子川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晴儿，你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儿！”
他端身坐好，一脸严肃的道。
杨若晴捂着嘴偷笑，“哎呀，干嘛搞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嘛，是害羞啦？还是咋地？”
沐子川不作声。
“哎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干娘在家里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抱孙子呢，你有了中意的姑娘，是好事啊！”她又道。
沐子川皱眉，扭头看着她：“她叫韩如意，是韩太师的嫡亲孙女，也是当今皇后的内侄女。”
“哇，来头好大呀！”杨若晴故意睁大了眼睛。
果真是那个死三八，背后搞香水铺子。
等下，韩如意，沐子川，香水铺子……
第2313章 与我无关
尼玛的，杨若晴突然联想到了什么，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先前我跟友人在酒楼吃饭，突然遇到了韩如意。”沐子川的声音在车厢内接着响起。
“因为之前大家在酒宴上，打过两回照面，也说过两回话。”
“加之她说她也没有吃夜饭，于是我们出于礼貌就邀请她一起吃饭。”
“饭后我友人有急事，先行离开，留下了一辆马车给我。”
“韩如意说，她们主仆出来的时候没有带车马，央求我送她们回去，出于男人的风度，我不便拒绝，于是才有你看到的同行。”
沐子川耐心的，一字一句的解释着，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楚明白。
杨若晴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子川，那你中途把她们主仆撂下来，送我回去，韩小姐肯定对你有意见了。”她也认真下来，道。
沐子川笑了笑，一脸的无所谓。
“自古忠义不能两全，这马车送人，自然也会有所偏颇。”他道。
言外之意就是，我选择送你杨若晴，就肯定要得罪韩如意，没法兼顾。
杨若晴明白他的意思，道：“人家可是太师府的小姐，皇帝都是她姑父。”
“你得罪了她，不怕她去她姑姑和姑父那里说你坏话，皇帝给你小鞋子穿吗？”
听到她的问，沐子川挑眉。
“当今齐王殿下英明神武，断然不会为了区区小事降罪于我。”他道。
“咦……这么自信！”她道。
有才华，就是这么自信，齐王惜才如金，这确实是事实。
不然，沐子川，骆风棠，都不可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崭露头角的。
“韩小姐喜欢你。”杨若晴还在八卦这个事。
沐子川诧了下，随即摇头，“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你个书呆子！”杨若晴忍不住想拿手去戳他的额头了。
手抬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这个动作，跟骆风棠那做习惯了。
骆风棠是自己夫君，沐子川是朋友，有些太过亲昵的动作还是不做的好。
她收回手，坐在那里，接着道：“你这样送我回来，韩小姐估计把黑锅扣我头上了。”
沐子川将视线从她收回去的那只手上转了回来，眼底掠过一丝失落。
他脸上却露出云淡风轻的笑：“不至于，我跟韩小姐，是清白的。”
“我跟你，也是清白的，何况，大家都知道你是骆风棠的妻子。”他道。
杨若晴道：“但愿是我多想了，不过，我这趟来京城，干娘可是捎了话给你。要不要听？”
沐子川看了她一眼，“如果是催我早日成亲的那些话，你还是别说了。”
“为啥？干娘是为你好，你如今事业有成，是可以考虑成家了。”她道。
沐子川摇头，有点不耐烦。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有自己的打算。”他道。
转过头去望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灯光从他的脸上掠过，车厢内光线晦暗。
他的脸，忽明忽暗，让人感觉他的心，蒙着很多东西，看不透，也琢磨不透。
“好了，你别搞这副表情了，这些事我不说了，你是个成人，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杨若晴赶紧道。
沐子川的面色，方才好了一点。
他转过头来，问杨若晴：“我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现在说说你的事吧。”
“这趟来京城，连我都没有告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他问。
杨若晴道：“没有急事，就是过来例行打理生意，每年春天都会过来的嘛，嘻嘻。”
本来是想告诉他关于香水铺子，关于韩如意的。
话到嘴边，杨若晴还是吞了下去。
一来，她并不知道沐子川现在监管京城商户经营这块。
她只知道他现在很受皇帝的器重，公务繁忙。
棠伢子那边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就不要再拿这事去劳烦沐子川。
二来，韩如意很可能是因为沐子川，才迁怒到自己头上。
虽然杨若晴搞不懂韩如意怎么会迁怒到自己头上，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既然韩如意是有意要针对自己，那自己就跟她打对台戏就行了，没必要把毫不知情的沐子川扯进来。
沐子川道：“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记得跟我说，不要隐瞒。”
杨若晴点点头，“嗯。”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前面传来马车夫的声音，原来已经到了目的地。
杨若晴撩开车厢帘子准备下车，“你要不要进去坐一会？棠伢子或许也会来了。”
沐子川道：“今夜就算了，过两天我再来，刚好也要来西街这一带处理一些事务。”
杨若晴道：“那成，那你就先回去吧，过两天再见。”
要是换做别的任何时候，怎么着她也会再邀请一下的。
上去坐一会，喝口茶，多好啊。
可是想到他还放了韩小姐主仆在茶馆那里等，杨若晴就没再邀请了。
强留他，耽误了他去接送韩小姐主仆，回头太师动怒，对他仕途总是不好的。
她随即跳下了马车，进了路边的那家亮着灯火的香水铺子。
沐子川坐在车厢里，从车窗口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进了铺子，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不过是矜持了一下，这丫头，就不会再多邀请一遍吗？
哎！
“走吧！”
他朝前面的马车夫吩咐道。
马车夫将马儿掉了个头，沿着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的时候，沐子川吩咐那马车夫停车。
他下了车后，对那个马车夫道：“我自己走回去，你去一趟茶馆，护送韩小姐主仆回太师府。”
……
茶馆里。
颦儿托着腮帮子在那打瞌睡，韩如意则端坐在那，目光投向茶馆的门口。
门口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都没逃过韩如意的眼。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看着这茶馆里的顾客，越来越少，外面大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韩如意的秀眉，也越蹙越紧。
沐子川该不会不来吧？
如若不来，那必定是被杨若晴那个村妇耍手段给留下了。
可恶，实在可恶。
明明都是有丈夫和孩子的人了，还这么勾三搭四，不守妇道，真是不要脸。
当韩如意在心里把杨若晴诅咒到第九十九遍的时候，门口的大街上，那辆她望眼欲穿的马车，终于驶进了视线。
第2314章 春猎
马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朝茶馆这边走来。
韩如意心里一阵激动，赶紧站起身来，并伸手去推了颦儿。
“快醒醒，沐子川来接我们了！”她道。
然后赶紧提着裙裾出了茶馆，刚好跟马车夫兜面相遇。
“韩小姐，请上车。”马车夫躬身请道。
“嗯！”
韩如意淡淡一笑，抬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裙，然后捏着香妃扇，步伐优雅的朝车厢走去。
“沐大人，我上来了。”
她朝着那落下的车厢帘子微微欠身，道。
车厢里却没有半点动静。
就在韩如意诧异的当口，马车夫从后面跟了上来。
他伸手撩起了车厢帘子，对韩如意道：“沐大人在前方路口就下车了，他说他还有一些其他事要去处理，是沐大人吩咐小的来接送韩小姐回府。”
“韩小姐，请上车。”
什么？
韩如意怔了下，站在马车边，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小姐，快上车吧，好冷，好困啊！”
颦儿揉着眼睛跟了过来，嘟囔着催促道。
韩如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撕毁一切的冲动，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很想硬气一把不坐这马车回去，可是，从这里到太师府，少说也有两条街，哎！
车厢帘子被重重甩下的同时，传来韩如意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打道回府！”
……
杨若晴回到铺子的时候，铺子里就剩下一个看守铺子的伙计在。
大姚还有另外一个伙计都回去了。
骆风棠也还没有回来。
她在屋子里翻看了一会儿账册，看了眼窗外的天。
都这么晚了，棠伢子还没回来，难道事情很棘手？
又等了一会儿，骆风棠终于回来了，挟裹着一身的寒气。
“今个咋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遇到啥绊脚石了？”
杨若晴赶紧起身迎了过去，边询问，边帮着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放在一旁，然后端来热水给他搽脸。
骆风棠抹了把热水脸，对她道：“事情都在照着咱的预料进行着，顺藤摸瓜，这两日应该就要摸到底了。”
“今个之所以回来得晚，是因为临时被二皇子殿下召去说了点事。”他道。
“哦？”杨若晴挑眉。
二皇子，名叫齐星辰。
跟华盖殿大学士张大人，还有沐子川，都是一个阵营的。
二皇子对骆风棠非常赏识，而且，还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了她和骆风棠的第一个儿子，辰儿。
只是可惜，辰儿命薄，扛不住这名字，三个多月就弄丢了……
思绪拉了回来，杨若晴接着询问骆风棠：“事情等下再说，我且问你，夜饭你吃了没？不会还是饿着肚子吧？”
骆风棠笑了下，道：“在二皇子府里吃过了。”
“对了，这个是带给你的，我吃了一块，觉着味道不错，想你应该也喜欢。”
他从贴身的怀里掏出来一只拳头大的纸包，递给杨若晴。
她捏在手里，这纸包柔软柔软的，还带着温度呢。
“这是啥呀？”她问。
骆风棠道：“你打开看看啊，反正我是头一回见，觉得滋味不错。”
杨若晴于是赶紧打开，面前的，一团毛绒绒，咋一看跟老杨头他们抽的旱烟丝儿有点相似的东西。
但是，却不会像烟丝儿那样刺鼻，反倒一阵甜香。
甜香中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鱼腥味儿。
“这是……鱼糜？”她问。
骆风棠诧异了下，“晴儿你认得这个东西？没错，二皇子确实说这个东西是用鱼肉做的呢！”
而且很贵很贵，当然了，也很养人。
杨若晴笑着道：“没见过，我是嗅气味猜出来的啦。”
然后，她用手指捻了一撮放到嘴里。
“咋样？好吃不？”骆风棠问。
杨若晴连连点头，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真好吃哈，多谢夫君，还不忘给我带这么好吃的东西回来。”她含糊不清的道。
骆风棠听到这话，咧嘴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愉悦。
“对了，二皇子召你过去，有啥事啊？”杨若晴又问。
骆风棠道：“是这样的，今年春天的皇家围猎要开始了，地点在京城往西三十里地外的西山猎场。”
“皇上将布置围猎场的重任交付给了辰王殿下，殿下得知我来了京城，便召了我过去，想让我辅助他完成此事。”
听完他的话，杨若晴挑眉，眼底露出一丝兴趣。
来到大齐都五六年了，还是头一回赶上皇家围猎呢。
皇家围猎，一般都会选择那些水草丰美，景色怡人的地方，圈养一堆的野兽。
说白了，就是皇帝老儿在皇宫里待得腻歪了，就想带着自己的子女们出去娱乐一下。
顺便呢，还可以督促下儿孙们，不要在安逸的生活中，荒废了自己的武艺。
大齐皇帝，是在马上夺的天下。
前些年，跟周边的大小国家之间，战火不断。
即便现在，也是被南蛮子还有黑莲教觊觎，所以，大齐皇帝对自己的儿孙们，要求严格。
这每年一到两次的狩猎，那是雷打不变。
届时，不仅皇子皇孙，皇室宗亲的男子们都要参与，还有一些年轻的武将，也都会展露身手。
这是古代上层社会的一种娱乐方式，也有点像现代社会的体育竞技，又或者说军事演习。
总而言之，皇家狩猎，是一件非常慎重而又重要，具有深刻影响的事情。
齐王将布置围猎场这份差事交给了二皇子齐星辰，可见齐王对二皇子的态度。
而齐星辰又找到了骆风棠，足以证明齐星辰对骆风棠的信任和重用。
如果这次狩猎，一切顺利妥当，那二皇子和骆风棠，都会得到齐王的赏识和重用，是一个好机会。
“晴儿，我没有当场应下这份差事。”骆风棠再次开口，将杨若晴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你为啥不应啊？这可是个好机会呢！”杨若晴有点诧异的问。
骆风棠道：“如果要去，明天就得动身赶往西山，而且，五天后狩猎结束才能回来。”
“铺子这边，事情还没解决，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够走呢，肯定得回来跟晴儿你合计下啊！”她道。
杨若晴道：“让你追踪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饵也抛下去了，现在就等着鱼儿上钩。”
“铺子这块，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你明天就去找二皇子，辅助他布置围猎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