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4章 说到这里
“哎哟四婶，你快别吓我了，你家一窝的孩子，闺女一个比一个大，如今还挤着三间矮屋子住。”
“你要是有那闲功夫去生孩子养孩子，还不如好好的经营一下家里，把新宅子盖起来。”
“我四哥这几年累死累活挣的那些钱啊，全给你做了新衣裳，买了吃的。”
“你但凡节省一点，会打理一点，这会子两进的小宅院估计也顶起来了，真是的！”
杨华梅劈头就把刘氏给数落了一顿。
刘氏有些不服气，瞪起了眼，“你这话咋说的呢？这可就糊涂了啊。”
“什么大宅子，什么田地，都是假的，只有人，才是真的。”
“人是宝，孩子越多越好，这才是真金白银都换不来的宝啊！”刘氏道。
杨若晴笑了，“四婶，你这话，说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孩子，确实是宝，子孙满堂，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不过呢，咱这生孩子，也不能太盲目。”
“你想啊，家里这条件不好，日子过得紧巴，睡觉的床都不够。”
“你整那么多孩子，全都在泥水地里扑腾，孩子遭罪，大人也疲累，何苦呢？”
“所以呀，这孩子的个数，要适量。要根据家里的条件来定！”杨若晴道。
刘氏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晓得我们家现在这情况，多生了孩子确实好拥挤，可是晴儿啊，”
“康小子那样子你也看到了吧？”
“以前还盼着他长大一点，那嘴巴的豁口子能稍微长好一点。”
“可现在看，越长大，那豁口就越大呢，鼻子底下那红通通的牙龈，莫说是别人了，有时候我自个见了，都有些怕！”
“这样的一个儿子，跟没有儿子没啥区别呀！”
“靠不住靠不住，将来他肯定是打光棍的，我和你四叔到时候老了，身前都没个媳妇啥的端屎端尿，可咋整？”刘氏问。
孙氏道：“四弟妹，老四不是说，将来把菊儿留在家里，招婿上门吗？”
“你们身边咋会没人伺候呢？菊儿和菊儿的夫婿，也是你们的下代啊！”孙氏道。
刘氏摇头：“不行不行，闺女就是闺女，靠不住就是靠不住。女婿就更不用提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杨若晴打断了刘氏的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要是自己不靠谱，那么，你生养的孩子，以及孩子找的另一半，也都将会是不靠谱的人。”
“你要是自己实在，那你的子女们在你的教导下，也会比较踏实。”
“你看我嘎公嘎婆家，就是留了我大舅妈在家里招婿。”
“你再看我大舅，对我嘎公嘎婆多好，就跟亲生儿子似的。”
“所以啊，不是菊儿不靠谱，是你自己不靠谱，不靠谱的长辈，生养再多的儿女，都不靠谱！”
杨若晴一番话，直接说的刘氏语塞。
但刘氏也是不服输的，面红耳赤的跟杨若晴这辩解。
“好吧，就算菊儿不靠谱，荷儿不靠谱，要是我生养的孩子多，东边不亮西边亮啊！”刘氏道。
杨若晴笑了，这是打算广撒网呢！
“四婶啊，你还是听我一句劝，从现在起，好生的打理着这个家吧。”杨若晴道。
“只要你们把新宅子盖起来，田地置办着，然后家里置办了产业。”
“就算十里八村没有姑娘嫁给他，还可以去人伢子那里买啊，”
“买姑娘回来，做媳妇，生儿育女，多好！”杨若晴道。
听到杨若晴的这番话，刘氏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向往。
但随即想到什么，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哎呀，就算这块就这样吧，可你四叔那块，身体残缺着总也不好啊。”
“要是有机会，还是得让你四叔的身体痊愈起来，做一个完整的男人，”
“这样他走在人前，也能真真正正的抬头挺胸，直起腰杆做人哈！”刘氏道。
杨若晴点点头：“这个说法，我也还是认同的。”
“那回头就留意留意吧，但凡事不可强求。”
事情暂且就这么定了。
日头已经偏西，杨华忠从外面兴匆匆回来了，腋下还夹着一圈炮仗。
“要接祖啦！”
汉子进门后，就朝着这边的一帮妇人孩子们高声道。
杨华梅赶紧站起身，“嗯，估摸着是要接祖了，那我得赶紧带俩孩子回去了。”
“姑姑，我送你。”杨若晴道。
杨华梅摇头，“不用送，宝宝和大志还得你去照看呢。”
刘氏也站起身打算离开，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你四叔估摸着也该回来了吧？我再去路口等他！”
杨华忠道：“老四回来了，我这炮仗，还是他从镇上给我带回来的呢！”
闻言，刘氏一拍大腿。“他咋回来了也不跟我这来一下呢？害我在这里白等这么久，真的是！”
杨华忠道：“老四赶着马车刚从外面的大路上经过，刚巧我回来遇到了，就顺手拿了炮仗，他也就不用进来了。”
刘氏道：“哦，那我这就回去了。”
“四婶！”杨若晴喊住了刘氏。
“咋啦？”刘氏扭头问杨若晴。
杨若晴道：“今个下昼你在咱这，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这下四婶你应该不憋了吧？”她嗯。
刘氏咧着嘴笑：“全身通泰啊，就跟刚从茅厕……”
“得得得，拜托你别说这些恶心的话了，听得我慎得慌！”杨若晴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啥，还是那句话，关乎到永仙大哥的事，四婶你最好还是管住你的嘴，别到外面去说。”
“大哥丢脸了，丢的是咱整个老杨家的脸。”
“要是被奶晓得了，找到你头上，晓得是你把话散播出去的，咱谁都不会护你！”杨若晴再次道。
刘氏一脸的郁闷。
“我难道就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她问。
“我这嘴巴，我觉着还是蛮能把风的啊！”她又道。
杨若晴道：“祸从口出，你要是不想安安心心过年，你就随便去说，我就说到这里，散了散了。”
第2255章 追云
做豆腐，做麦芽糖，打扬尘，腌咸鱼，宰杀鸡鸭。
杨若晴家的屋檐下面，冬日的暖阳照耀着的，是一串串诱人的鸡鸭鱼。
骆风棠和阿豪抽了一天的空进了趟山，高手就是高手，在这冬眠的日子里，竟然还猎到了好几只野兔野鸡回来。
给孙家和杨若晴的外祖家送了一些过去后，剩下的，骆风棠和阿豪均分。
于是，这屋檐底下的腊味队伍里，又多了熏野兔和山鸡。
很快，大孙氏那边开始宰杀年猪了，于是，这腊味里又出现了一挂挂的香肠，猪腿肉。
一眼望过去，玲琅满目，讨喜得不得了。
二十七日夜里，行静。
照着老人们交口相传下来的习俗，二十七日夜里要早睡。
有孩子的，搂着孩子睡，夜里莫让孩子吵闹。
养了猫啊狗的，夜里把猫狗喂饱，尽量叮嘱它们夜里听到铜锣和炮仗的声响莫叫。
总之，就是越静越好。
于是，天色还没黑呢，王翠莲和杨若晴就开始烧夜饭了。
腊月二十四之后，祖宗接回了家，骆铁匠和王翠莲就搬来了杨若晴和骆风棠这边的新宅子，大家一起过年。
等到正月初六之后，老两口再回老宅去。
于是夜里吃饭的时候，骆铁匠在饭桌上对骆风棠和杨若晴道：“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商量下，听听你们的意思。”
骆铁匠这话一说出口，再配上他那熟悉的表情，正给给骆宝宝舀汤的杨若晴手指顿了下。
突然也有一种熟悉的预感，接下来，大伯八成是要说跟周家那边相关的事情了。
“大伯，有啥事您直接吩咐就是了。”
这边，骆风棠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认真的望向骆铁匠，问道。
骆铁匠也放下了筷子，视线却往杨若晴这边看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杨若晴于是笑了笑，道：“大伯，您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有啥话，就直说呗，又没有外人。”
骆铁匠点点头，说道：“是这样子的，后天就要过大年了，我想给周旺和小环两口子送点鱼和肉过去。”
“顺便呢，再送一床被子。”
“这大冷天，他们又是刚出来另立炉灶，小环还怀着身孕。”
“住在那样漏风的窝棚里，我这个做大舅的，想想都睡不着。”
“你们觉着，咋样？”骆铁匠问。
果真是跟周家有关系的，杨若晴心里暗暗笑了声。
视线望向骆风棠，示意他先说。
骆风棠眉头轻轻皱了下，然后抬头问骆铁匠：“大伯，你倘若真是给周旺表哥他们送点物资过去，我和晴儿是不会拦着的。”
“但我最怕的就是你假借给周旺表哥他们之名，却把东西送给姑姑和周霞，那我和晴儿都不乐意了！”
“为啥我要这么猜测呢，因为大伯你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事情，”
“瞒着我们大家，私下去周家村送东西。所以你别怪我这样问。”骆风棠开门见山道。
骆铁匠的脸膛躁得通红，尴尬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状，杨若晴赶紧解围道：“大伯，棠伢子就是这样有啥说啥的耿直性子，他是你拉扯大的，你最清楚不过了。”
“他问这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和棠伢子呢，是不反对大伯你给周旺表哥他们送些吃穿的东西的，”
“咱家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差那么一点，但如果大伯你要是想给大娥姑姑他们咋样，那我们是肯定不乐意的。”
“一根针，一根稻草，我们都不会给大娥姑姑和周霞表妹，其中原委，大伯你清楚，我们就不多说了。”杨若晴道。
骆铁匠点点头，“你们放心，我没有撒谎，就是给周旺他们送点吃的，这过年的，开开荤。”
“大娥那边，我连看都不会去看的，大伯不骗你们！”他道。
“那就好！”骆风棠道。
骆铁匠又看了眼这二人，接着道：“你们对周旺，已经帮了很多了，上回还在酒楼里免费替他们办了一顿喜宴。”
“他们小两口来过咱家两回，一回是两个人一块来的，来说分家的事情。”
“咱家没让他们空手回去，米粮和面啥的，都给了几十斤。”
“第二回就是前几日周旺一个人过来送年节礼，你大妈也回了他一篮子鸡蛋。”
“这趟我再给送点鱼肉过去，再加一床被子。让他们这大冬天的，就算住在窝棚也饿不死，冻不死。”
“等到明年开春了，让周旺出去找个差事做，养家糊口。”骆铁匠道。
骆风棠和杨若晴都点头。
小两口一样的想法，只要不跟骆大娥和周霞那母女两个打交道，其他啥啥都好说。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骆风棠给骆铁匠面前的酒盅里重新倒上了酒，爷两个重新喝了起来。
……
腊月二十八这天，杨若晴一大早就起来，把两只褪了毛的鸡整个烤熟了，并装了起来。
换了鞋子，和外面的衣服，准备出门去一趟后山。
已经好长时日没有见到追云了，她抽不出空闲去山里，而追云也一直没有下山来找过她。
都不知道它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眠牛山这个藏龙卧虎的神秘山林里，又在发生着什么自然界的争霸。
骆风棠和阿豪前两日进山去狩猎，也没有遇到追云。
这不，明日就要过年了，昨夜杨若晴在床上辗转反侧，都在琢磨着这个事儿。
最后，她跟骆风棠商议了下，不管如何，今日都要进一趟山。
碰一下运气，或许，就把追云喊出来了呢！
“晴儿，准备好了不？啥时候动身？”骆风棠从外面大步进了灶房。
杨若晴扭头对他笑了笑：“没啥好准备的，就烤了两只追云最喜欢的烤鸡，这就可以动身了。”
“好，那就走吧！”
骆风棠伸手，接过杨若晴跨在手臂上的篮子，两口子从后门出发，穿过那一大片隆冬下贫瘠荒芜的田野，到了树林附近。
一头扎进了树林，朝着树林的最深处走去。
树林后面，连同着山野，这里有一片上坡，视野开阔。
土坡上面有一块最大的石头，以前的很多次，追云送杨若晴下山，都是在这个地方分道扬镳的。
很多时候她扭头回看，都会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蹲在这块巨石上，目送她。
第2256章 默契
“好了，咱不往里面去了，就在这里等，碰碰运气吧。”
在大石头附近，杨若晴停了下来，对骆风棠道。
骆风棠点头，停了下来。
杨若晴爬上了那块大石头，站在石头上朝着前面的巍巍山峦极目远眺。
这层层叠叠的山，连绵起伏，就跟没有尽头似的。
山里面，最高的山峰，就像是要跟这头顶的天给连接到一块儿。
杨若晴实在很难想象，以前的那么多次，还有冬天下雪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带着车队翻越这崇山峻岭的。
人哪，真的是能屈能伸的一种奇怪生物。
永远不要小瞧了自己的力量，小宇宙当真爆发起来，真的可以毁天灭地。
“晴儿，咱就这么等吗？”骆风棠仰头，问站在大石头上的杨若晴。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去附近找找。”骆风棠又道。
隆冬季节，山里一片萧瑟，很多动物都已冬眠。
不过，也还有一些动物会耐不住饥饿，出来觅食。
凭着多年狩猎的丰富经验，骆风棠还是能从这些蛛丝马迹里，找到一些线索。
大石头上，杨若晴摇了摇头：“不要去找，我唤追云几声。”
“它要是在附近，听到了，自然会来。”
“它要是没来，兴许就不在这附近，这山这么大，它又是狼王，搞不好这么久没来找我，就是因为狼族的事情让它分身乏术。”她道。
骆风棠点点头，他相信杨若晴的话，也相信追云。
他安静的站在一旁，陪着。
大石头上，杨若晴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将手在嘴巴前面捂成了一个喇叭状。
这样，能让自己的声音被山风传出去更远，更集中。
“追……云……”
“追……云……”
“……”
这声音，在山野间回荡着，一圈一圈，传出去。
山风呼啸，当回音被反弹回来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飘渺，有点扭曲。
但是杨若晴坚信，只要追云在附近，它一定可以听到，而且一定能够认出是她在呼唤它。
等了一个多时辰，杨若晴的嗓子都喊得有些嘶哑了，追云依旧没有现身。
山风很大，时间久了，刮在脸上，就跟刀子割似的，生生的疼。
她站在石头上，搓着双脚，轻轻踱着脚，抵御着这寒风的侵蚀。
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笼罩下来，抬头一看，是骆风棠。
“实在不行，咱就先回去吧，我担心你再这么站下去，会冻病的。”骆风棠有些担心的道。
杨若晴则冲他摇了摇头。
“既然出来了，我就想多等一会儿。我不冷，有披风呢，你的披风你自己盖！”
她道，说话的当口，嘴里呵出来的白气一团团的，娇俏的脸蛋儿也是苍白一片。
骆风棠按住她的手，“走吧，还是先回去吧，追云看来是不在这跟近了。”
“明日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生病了可不好，正月家里走亲访友，烧饭啥的，都还指望着你掌勺。”
“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病倒，乖，听我的话，咱今个先回去吧！”骆风棠道。
杨若晴看到骆风棠的脸上，也冻得铁青。
“好吧，那咱回去吧。”她不再倔强，“我把那两只烤鸡放在石头上，那只小动物有那个福气，就送给它吃得了！”
“嗯，这个可以有！”骆风棠道。
两口子于是把烤鸡留了下来，拿起空篮子，一块儿下了山。
在他们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儿，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密林里风驰电挚朝着这边的大石头狂奔而来。
是追云。
它冲到了那块石头边，轻盈跃了上去。
大石头上，用牛皮纸包着两只烤鸡，烤鸡的早已冷却，牛皮纸外面凝聚了一层冷油。
追云埋下头，去嗅了嗅那牛皮纸外面。
狼王的鼻子灵敏，除了这烤鸡的香味儿，它还嗅到了杨若晴那熟悉的气味。
它没有急着吃，而是环顾四下，看到了那条蜿蜒着下山的脚印，然后，仰起头来，朝着山脚下村子的方向，嗷了起来……
呼啸的山风，很快就将它的声音给吞没了。
它依旧站在大石头上，不停的朝着山下的某个方向叫着，一声接着一声。
它相信，她也定然能听到。
此时，杨若晴和骆风棠已经下了山，并走出了树林子。
眼看着前面隔着一片田野就可以进村了，就在这时，杨若晴突然刹住脚步，并竖起了双耳。
“咋啦晴儿？”骆风棠讶了下，问。
杨若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说话，你听！”
骆风棠侧耳，“没啥啊！”
他过了一会儿又道。
确实，这里距离之前半山腰的大石头，实在太远太远。
什么声音，传到这里都已经几乎被消磨得干干净净了。
可是——
“是追云，我听到它的声音了，它应该是看到了烤鸡，很开心呢，”
“哈哈，它出现了，它真的出现了！”
杨若晴激动的道。
脸上，之前因为没见到追云而带来的郁闷和担忧，在此刻，也全都烟消云散。
骆风棠怔了下，他愣是没有听到啊！
而且，他自问自己的听力，一点都不在她之下啊。
甚至，因为太祖血脉的复苏，无论是武功，还是身体，以及反应力各方面，他都比从前更进了一层。
可他还是没听到啊。
“棠伢子，你别琢磨了，我没有幻听，是真的，追云真的来了。”
杨若晴稍稍平静了一些之后，微笑着对骆风棠道。
“我知道你的听力不在我之下，但这回，靠的是心灵之间的那份默契。”
“哈哈哈，我跟追云之间，有这种默契啊，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吧！”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骆风棠也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杨若晴的头，“好吧，你和追云要好，我羡慕呢。”
“嘻嘻，我跟你也好呀，我跟你也有心灵感应呀！”她转而抱住骆风棠的手臂撒起娇来。
“你该不会在吃追云的醋吧？嘻嘻……”她仰起头问他。
他哭笑不得。
“怎么会呢，你跟追云好，我赞同还来不及呢。”他道。
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第2257章 汉子的感动
“那既然追云回来了，咱要不要再返回去跟它见一面呢？”骆风棠转而又问。
杨若晴想了下，却摇了摇头。
“算了，咱都到村子了，懒得再爬山。”她道。
“只要知道它还活着，还能出来吃烤鸡，跟我这嗷几声，我就放心了。”
“明天就要过年，今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咱回家吧！”她道。
骆风棠点头，他什么都依着她的。
杨若晴于是再次扭头朝身后的巍峨山峦间看了一眼，拉起骆风棠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村子。
晌午过后，骆铁匠赶着马车从周家村那边回来了。
“大伯，表哥他们咋样啊？小环表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还好吧？”
杨若晴关心的问道。
骆铁匠道：“他们小两口啊，倒是还不错。”
“窝棚四下都用茅草加固了，北风是刮不进去，盯上也盖了木板和防雨的东西，支撑到明年开春还是成的。”
“窝棚里面，锅碗瓢盆也都备了一些，搭了简单的铺子，床上也干干爽爽的。”
“我去的时候，周旺正在窝棚外面劈木头桩子，说是打算扎一个半人高的小围墙。”
“晌午饭啊，是小环在窝棚里烧的，那丫头，烧菜滋味还不赖呢，也还贴心，专门打发周旺去打了二两酒来，还给我烫了酒。”
说起这趟去外甥和外甥媳妇那的经过，骆铁匠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
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东西。
虽说骆风棠是骆铁匠一手拉扯大的，这情分是摆在那。
可是，世间的事情，没有完美。
骆铁匠此生，唯一跟他有血脉关联的晚辈，还是周旺和周霞。
看他从前对周霞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就可以看出汉子是多么的在乎这份亲情。
也可以说，汉子，其实是孤单的。
实在是周霞做得太过，骆铁匠才不得不斩断了联系。
而外甥周旺的弃暗投明和如今的懂事，让骆铁匠骨子里渴盼的亲情，被重新唤醒。
所以，汉子很喜欢去外甥家串门，说白了，孤单。
“大伯，你这赶了那么久的路，累了吧？”杨若晴关心的问道。
“茶泡好了，今个我嘎公那边送来了两包从孙家沟带来的旱烟丝儿，都放在堂屋的桌上呢，你去抽几口？”杨若晴又问。
对于侄媳妇的孝顺，骆铁匠也是满脸的感动。
汉子点点头：“好，好！”
这边，骆风棠也接过了骆铁匠手里的马车缰绳：“我去后院停车，大伯，你去歇息。”
骆风棠停车去了，杨若晴和骆铁匠一块儿进了堂屋，此时，王翠莲拿着一件外面的棉衣走了过来。
“来，换这件棉衣，你身上这件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回头正月咱去周旺那边拜年的时候再穿。”王翠莲道。
骆铁匠站起身来，正准备换棉袄，听到这话，怔了下。
他看向王翠莲，又看向杨若晴，对方才王翠莲那话有些错愕，也有些惊喜。
为啥？
因为对于跟周旺那边跑动的事，杨若晴，骆风棠，王翠莲这三个家庭的核心成员，都只是默许了骆铁匠去走动。
而他们三个，是压根就不想去周家村的。
现在，王翠莲说这话……
“翠莲，你方才说啥来着？”骆铁匠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希望得到更加清楚确切的回答。
王翠莲抿嘴一笑，看了眼杨若晴：“瞧瞧你大伯这出息，还是晴儿你来说吧，回头我说了他还不敢信，你说，他心里就踏实了。”
闻言，杨若晴也笑了声，对骆铁匠道：“大伯，我跟棠伢子，还有大妈都商量好了。”
“明年正月，先等周旺表哥他们过来给你这个大舅拜年。”
“回头咱也一块儿去周旺表哥家回拜，这既然是做了亲戚，要走动，那咱就走动得有模有样起来嘛，你说是吧？”她问。
这番话，听在骆铁匠耳中，如同天籁。
汉子又是激动，又是感激，又是感动，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眼眶红了。
“晴儿，我能有你们这样孝顺，通情达理的侄子，侄媳妇，我骆铁匠真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他道。
杨若晴这下笑得更欢了。
“大伯，你这话可没说全啊，还有我大妈呢！”
她道，并朝身旁的王翠莲那边俏皮的眨了眨眼。
骆铁匠回过神来，赶紧赔着笑改口道：“对对对，还有你大妈，我能娶到你大妈这样的贤惠女人，更是上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翠莲的脸红了，嗔道：“你个不害臊的，当着晚辈的面说这种话，我都替你脸红。”
骆铁匠心情大好，咧着嘴笑：“我说的是大实在话啊，你本来就好嘛，不嫌弃我这个老光棍。”
王翠莲道：“那要我说，你也好啊，不嫌弃我是个寡妇。”
杨若晴站出来道：“大伯，大妈，你们两个都很好，咱们一家人都好！”
……
明天就要过大年了，今年是腊月二十九过年。
二十八日夜里，早早吃过了夜饭，杨若晴把两孩子交给了骆风棠，让他带回屋去耍去了。
回头等到俩小家伙耍累了，就给他们随便洗一下脸和身子，钻被窝。
而她自己呢，则围起了围裙，跟王翠莲两个来了灶房。
肉丸子肉饼是今日下昼的时候揉搓和捶打出来，晾在大筛子里面，都是合着红薯粉的生肉。
今夜，这婆媳两个还得把这些肉丸子肉饼进行二次加工。
王翠莲坐在灶膛口，杨若晴拿着锅铲站在锅边。
用锅铲子的一角往边上一只装了猪油的坛子里挑一朵类似于奶油状的猪油扔进烧红的铁锅里。
乳白色的猪油在高温下，迅速融化成晶莹的液体。
然后，杨若晴将筛子里的肉丸子和肉饼，分批，一拨一拨的放进锅里，再批一点点水，开始生煎。
锅铲子来回的翻动着它们，保证它们受热均匀。
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欢快声响，然后盖上锅盖子焖一会儿，再揭开锅盖子接着翻动。
等到肉丸子和肉饼出现淡淡的金黄色，那说明已经有七八成熟了。
这个时候再把它们装到一只干净的篾竹篮子里，挂到墙上的木桩上晾着。
第2258章 周霞的秘密
“哇，真香啊！”杨若晴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情，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道。
灶膛底下的王翠莲也笑了。
“肉嘛，当然香啊！”妇人道。
杨若晴道：“看到这好几篮子的肉丸子肉饼，我就想起了以前小时候。”
“那会子在老杨家，还没有分家，每到腊月二十**的样子，我娘她们也是这样在灶房忙活的。”
“我们小孩子就扒在锅台边瞅，看我娘和我奶她们把肥肥的肉放在锅里榨油，”
“那时候老杨家条件不好，过年的时候做肉丸肉饼最多不超过三斤猪肉的。”
“我们这些小孩子看得好馋啊，口水都流干了，平时吃过夜饭就去睡觉了，那两夜可舍不得睡，一直在灶房等着。”
“就盼着最后能等到一两只肉丸子尝个鲜儿，可是，东西份量少，我奶看管得严，我娘又是个胆小老实的人。”
“撑死了偷偷往我嘴里塞一块油梭子，就了不得了，呵呵呵……”
说到往事，杨若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王翠莲也道：“可不就是嘛，那时候大家伙儿日子都不好过啊，不像如今，大家日子都好过了……”
杨若晴摇头：“十根手指头伸出来也有长短，咱村如今日子好过的，其实也就咱这几家了。”
老杨家几个房，老骆家，老孙家，长庚大牛宝柱等这些运输队的人家。
相对于拥有**十户人家的长坪村来说，日子得以改善的，也就三成人家。
一大半不思变通的，还跟从前一样守着那点薄田薄地过日子的人家，依旧还是跟从前那样，该咋地咋滴。
“是啊，确实是这样子的。”王翠莲也赞同杨若晴的话。
“晴儿你娘一直就是那么老实本分的性子，所以在村里，大家伙儿都信任她，愿意跟她好。”王翠莲接着道。
“不管是田地，还是菜园子，大家伙儿听说是跟你娘他们搭界，都很放心。”王翠莲道。
对于王翠莲说的这个，杨若晴也是连连点头。
“这是真的。”她道。
“村里人都不喜欢跟我四婶家的菜园子挨着，为啥？就因为她那个人，手脚不干净。”
“动不动就喜欢去摘隔壁人家菜园子里的菜，为了一两根黄瓜，一把豇豆啥的，把自个的人品都搭进去了，不划算。”她道。
提到刘氏，王翠莲就忍不住的笑。
“你四婶也是个奇葩，不过啊，咱村人现在也都清楚谁是啥性格，习惯了。”她道。
杨若晴点头，笑着接着翻炒锅里的东西。
王翠莲在底下侍弄着灶膛里的柴禾，婆媳两个配合得很是默契。
等把肉丸子肉饼煎完了，还有一大盆肉骨头要红烧。
反正这腊月里，就是忙这些事情嘛，灶房的门关了起来，把北风和寒冷关在门外。
灶房里，婆媳两个忙得热火朝天。
“对了晴儿，跟你说个闲话，是关于你大娥姑姑和周霞表妹的，你要不要听？”王翠莲突然问。
杨若晴怔了下，道：“反正这会子也无聊，大妈你说说看哈，纯当笑话来听咯。”
王翠莲道：“是先前你大伯私下跟我说的，他不敢跟你们这里说，知道你们烦她们。”
“咋？”杨若晴挑眉，“大伯该不会又……”
王翠莲赶紧摇头：“不不不，你大伯现在学乖了，看清楚了那对母女的坏心肠，他早不打算搭理了。”
“就是一些关于那对母女的事情，是周旺和小环今个私下里跟你大伯这说的，你大伯回来跟我聊起时说的。”
杨若晴‘哦’了声，道：“大妈，啥话啊？那你说来听听哈！”
王翠莲站起身，走到窗口朝外瞥了一眼。
瞧见她这副样子，杨若晴觉得有点想笑。
“这深更半夜的，谁还往咱家这后院过来呀，大妈你说就是啦！”她又道。
王翠莲点点头，重新坐回了灶门口，说开了。
“自打周家分家，周旺和小环净身出户住在村口窝棚之后啊，大娥和周霞这母女两个，突然就低调了。”
“从前有一阵子，你大娥姑姑在村里都是横着走的，逢人就夸自家多么的有钱，有权，有势。”
“自打分家之后啊，你大娥姑姑就跟周霞一样，足不出户了。”
“听说大白天的都是院门屋门紧闭，去村口的杂货铺子那里买油盐酱醋，大多是打发那个马车夫去买。”
“母女两个突然就消停了，大娥也不去窝棚那里看周旺他们，两三天才出来洗一回衣裳，也不怎么跟其他人炫耀了，话都说的少。”
“大家都说她们母女，是因为周旺他们的分家，突然就被打击到了。”王翠莲道。
杨若晴撇嘴，“她们才不会呢，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王翠莲道：“没错，还真是被你给说准了。”
“周旺私下里跟你大伯说，她们母女之所以躲起来啊，十有**还是跟周霞那肚子有关系。”
“啊？”杨若晴讶异了下，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很多。
“大妈，该不会周霞肚里那娃，压根就没打掉？”杨若晴问。
周霞本人是肯定想要打掉的，在她看来，那就是一块多余的肉。
有那块肉，她就没法嫁给齐星云。
不然，她也不会用绝食，使劲儿勒自己肚子的法子来打胎了。
当时送去怡和春的时候，就是因为她打胎过急，手段不当，差一点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怡和春的老大夫，也是老掌柜说了，周霞的情况，真要是把孩子打掉，自己性命都悬。
即使勉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将来想要怀娃，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
周霞很可能没辙，只得继续壬辰。
而又担心事情败露，所以，便索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尽量减少跟外界的接触，连骆大娥都不敢再嚣张了。
母女两个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这个秘密。
“大妈，是不是真的又被我言中了？”杨若晴接着问。
王翠莲脸色有点怪异，道：“这个事儿呢，现在没有确切的答复，不过周旺也是这样猜测的，十有**，周霞就是躲起来打算生孩子。”
第2259章 撒狗粮
虽然心里是这么去猜测的，可是，当听到这话从王翠莲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杨若晴还是忍不住再次惊愕了下。
“这个周霞，我倒是越发佩服她了。”她忍不住感慨道。
“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孩子，胆子这么肥，为了嫁给当朝风头正盛的皇子，竟然连这种铤而走险的事都敢做？”
“这个孩子，是旺福的，周霞生下这孩子，肯定是不会养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把孩子生下来再立马处理掉！”杨若晴接着推测。
一个女人，怀胎十月，并不是焦急而欣喜的等待着自己的宝宝降临这个世界。
不是抚摸着肚子，幻想着肚子里孩儿现在长多大啦？
到了这个月份，是个啥样的小家伙呀？
当每一次胎动的时候，就会想着，我的孩子真是调皮，真是与众不同呀！
当肚皮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时，就会很欣喜的把自己的手贴上去，感受着这份母子握手的幸福感觉……
以上这些，都是一个正常女人，一个正常母亲的心理活动。
而周霞呢？
也是焦急的怀胎十月，她等的是赶紧把肚子里这块肉给生下来，然后好方便处理掉！
天哪，一个女人，能为了自己的**，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真是可怕。
简直就是个疯子！
为了虚荣，为了地位，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灶膛口，王翠莲也是满脸的惊怕。
“要是周霞当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那这个闺女，真是彻彻底底坏掉了。”妇人道。
“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她要真敢把自己的孩子弄死，那真就是畜生都不如了。”
“对自己的孩子都能这样，那就更别指望她能对别人好了，”
“你姑姑也是傻，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闺女，不劝着点，还跟着她一块儿发疯，将来自己也必定落不着好的，都会有报应的！”王翠莲道。
杨若晴点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大妈，那大伯跟你说了这个事后，他自己咋说的来着？他不会又想要去搀和吧？”杨若晴转而又问。
王翠莲摇头：“不会不会，你大伯说了，这些事儿，是她们的事，他再也不搀和了。”
“那孩子是生是死，也只能看那孩子的造化了。做娘和嘎婆的存心要弄死孩子，别人救得了一回也救不了第二回，只能听天由命！”妇人道。
杨若晴点点头，“大伯能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咱不是见死不救，只是咱也是能力有限。”
“而且，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咱不是神，管不了那么多，即便当真是神，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她道。
王翠莲叹了口气，“是啊，罢了罢了，咱这做过年的食材，得喜庆，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勾唇笑了笑。
“好，咱说点喜庆的……”
……
等到灶房里的一切食材全部准备就绪，杨若晴走过去把王翠莲从灶房口的滚条石上扶起来。
“大妈，回屋歇着去吧，明日起晚一些，咱明日就吃两顿饭了，到时候我起来伺弄。”杨若晴很贴心的道。
王翠莲慈爱一笑，“没事儿，我习惯了早起，到了那个点就醒了，也睡不着。”
“倒是你，今夜熬这么晚，明日你多睡一会，我做好早饭温在锅里，明夜除夕，你还得守岁呢，又得熬夜。”妇人道。
杨若晴微笑着摇摇头，扶着王翠莲往灶房门口走去：“走吧，我先送去回屋。”
婆媳两个刚走出灶房门，正好跟大步过来的骆风棠兜面相遇。
“棠伢子这是过来接晴儿的吧？”王翠莲微笑着问骆风棠。
骆风棠怔了下，随即咧嘴一笑，并点了点头。
王翠莲边把手臂从杨若晴的手里抽了出来，笑容带着几分打趣，“晴儿啊，你就甭送我了，这自家院子我又不会迷路，你赶紧随棠伢子回去吧。”
杨若晴看着王翠莲眼底的笑意，脸红了下。
是啊，既然是自家院子不会迷路，他还屁颠着跑来接了，好害羞啊。
“没事儿的大妈，我们先送你回屋。”杨若晴道。
王翠莲笑着摇头：“哎呀，你大妈我腿脚利索着呢，你赶紧的跟棠伢子回去，我也走了。”
撂下这话，王翠莲转身快步走开了。
望着王翠莲离开的背影，杨若晴以手抚额。
这算不算是在大妈面前撒狗粮啊？
“冷不？咋弄这么晚？食材很多吗？早知道这么多就留到明日再弄啊，这大半夜的地上多冷！”
某人的声音传进耳中的同时，被他搭在臂弯里的那件她的狐狸毛的披风，也被他抖了开来，轻轻将她裹在其中。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他。
英俊的眉眼，在这屋檐下灯笼的照射下，一片柔和。
穿着居家的黑色长袍，一点都不老气，挺拔，帅气，还多了一丝神秘的诱惑。
她忍不住勾起唇来，找一个颜值与气质并存的男人做老公，当真是一种享受啊。
在一起都好几年了，可是，每一次看他，都不腻歪。
甚至，在某些特殊的环境和光线的刺激下，还会生出一些怦然心动的冲动来。
这是为啥呢？
有他，想到他，都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知足和自豪，天底下优秀的男人千千万万。
可是，眼睛里，却只看得到他，总觉得他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东西，是在其他男人身上所找不到的。
这就是吸引力！
“这是咋啦？咋不挪步子了？”骆风棠诧了下，忍不住轻声问。
杨若晴回过神来，她莞尔一笑，伸出手去轻轻搂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进他的胸膛。
感受着这份熟悉的气息，还有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今夜咱当着大妈面秀恩爱了，我不介意再来一拨狗粮。”
“啥？啥狗粮？”
骆风棠被她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伸手拥住她的当口，好奇的问。
杨若晴摇头，“没，没啥，我自言自语呢。”
骆风棠笑了，“好吧。”
他也抱着她，没有急着走，两个人站在屋檐下面拥抱着。
头顶灯笼朦胧的光晕洒在他们两个的周身，仿佛为两人披上了一件红色的外衣，如同那两颗紧靠在一起的火热的心。
第2260章 纤细可人
“你来接我，那俩小家伙在做啥呀？睡了没？”片刻后，杨若晴忍不住问。
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是这样，这种浪漫的时候，本来就该腻腻歪歪，然后说一大堆的缠绵情话。
可是，因为生了孩子，心里面又多了一份记挂，所以……
“你放心，我出来的时候，是把他们两个哄睡着了的。”骆风棠理解她的心情，微笑着道。
杨若晴点了点头，但大人不在屋里，就留两个孩子在睡觉，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走吧，咱也回屋去吧，我有个八卦事儿回屋跟你说。”她说到，拉起他的手，转身回了自己那小院。
一只用黄杨木打磨光滑的洗脚盆，周围用铜箍了好几圈，盆身上还雕刻着鸳鸯戏水的花纹。
骆风棠把盆装了大半盆热腾腾的水，从洗浴房端出来放在椅子前面。
然后，又拿来一壶烧酒，倒了一些在木盆里面。
冬天的时候，坚持用搀和了烧酒的热水泡脚，能够驱除身体里的寒气，让四肢手脚都变得暖和。
“晴儿，都准备好了，过来泡个脚。”他朝杨若晴这边轻声提醒。
小床这边，杨若晴正俯下身在骆宝宝熟睡的小脸蛋上轻轻吻了一口。
然后又来到大志的身旁，将大志放到外面来的小手轻轻塞回被窝里，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大志的额头。
听到骆风棠的提醒，她扭头朝他这边笑了笑，然后，放下小床的帐子，转身回到了椅子这边。
这是杨若晴定下的规矩，两口子一起泡脚，不准他蹲在那里先伺候她泡。
所以，她才专门去定制了这么一只双人泡脚的大盆。
两口子面对面坐了下来，两双脚丫子一齐放进面前的热水盆里。
他的脚，是典型的男人的脚，很大，很魁梧，往那一放，水盆就被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
而她的脚，跟他的比起来，则真是小巧玲珑了不知多少倍呢！
“有件事我就搞不懂了。”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啥事不懂啊？”杨若晴问。
“为啥长得好看的人，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好看？”他问。
“而那些长相丑陋的人，甭管哪处都丑，都不堪入目！”他又道。
杨若晴挑眉，饶有兴趣的问他：“谁那么丑啊？你举个例子来听下呗。”
骆风棠有点犯难，道：“举例子就算了，背后议论别人的长相，总觉着有些不妥……”
杨若晴抿嘴笑，“我就很想晓得，到底是谁能丑出那么大的魅力，让我家从不给予别的女人关注的棠伢子，对她关注这么多！”
这话里淡淡的酸味儿，骆风棠顿时察觉到了。
“没，没关注……”他赶紧辩解。
杨若晴笑容不减，道：“既然不关注，那你刚才还说长得丑的人，哪处都丑。”
“这不就是不打自招，说明你对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看过了吗？嗯？”
最后这个‘嗯’字，尾音故意拖得很长。
她目光微眯，让骆风棠突然就打了个冷战，似乎脚下的热水，都在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晴儿，我真的没有，我用我项上人头保证，我当真没有去偷看其他女子……”
“我只是打个比方，真的……”
某人急得面红耳赤，一双带着水珠儿的脚，差点就从水盆里拿出来了。
被杨若晴用脚按住。
千万别小看她的这双小巧白嫩的脚丫子，力气可不小呢，这一按，骆风棠顿时就没辙了。
只得坐在椅子上，探着身子跟她这解释。
“晴儿，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我是啥样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
骆风棠是一个口笨舌拙的人，这会子要解释这些，急得叫一个抓耳挠腮啊。
这脸，瞬间涨得通红通红，这会子如果边上有把刀，杨若晴绝对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把自个的心脏挖出来让她瞅瞅是啥颜色。
杨若晴笑了，抬手轻拧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这个呆瓜，我逗你玩的呢，你咋急成这副样子了？”她嗔道。
“你是啥样的性子，我还不清楚么？”
“放心吧，我信你，你别再解释了，你不擅长这个，呵呵呵……”
看着她捂着嘴偷笑，骆风棠怔住了。
他抬手抹了把头上急出来的热汗，有些虚脱。
“媳妇儿，你这玩笑开的，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啊！”他幽幽的道。
杨若晴甩了他一眼，“咋，你这堂堂的骆将军，带领千军万马奋勇杀敌的人，竟然被这么一点小事儿就给吓到了？那也太怂了吧？呵呵呵……”
骆风棠还是一副后怕的样子，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就独独怕媳妇你。”
“你是不晓得，方才你不信我的样子，我急得，急得……”
“好啦，别急啦，我要是真的不信你，我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絮絮叨叨问那么多了。”杨若晴打断了骆风棠的话。
“那、倘若你当真不信我了，你、你会咋样啊？”骆风棠有些忐忑的问。
杨若晴勾唇，“这个呀……现在说不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嘛。”
骆风棠的汗再次涌了出来。
“媳妇儿，不带这样玩我的啊，你这样，完了，今个夜里睡不着了。”骆风棠哭丧着脸道。
看到他今夜如此丰富的表情包，杨若晴更加忍不住笑了。
又怕笑声太大吵醒了那边小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她又赶紧捂住了嘴。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真的不逗你了。”她道，水底下的脚趾头，跟螃蟹的钳子似的，夹了下他的脚背。
他回过神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晴儿，我晓得你是一个不喜欢听誓言的人，”他道。
第2262章 过大年
“哎，人各有命，那孩子既然投生在周霞的肚子里，说明那孩子跟周霞有缘分。”
思绪打住，杨若晴接着道。
“我们这些人，都只是外人，那孩子的死活，说到底都取决在周霞的一念之间。”
“不管了不管了，也管不了，不去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她摆了摆手道。
骆风棠点点头：“世上的事，咱也管不过来那么多。顺其自然吧，兴许，经过了这十个月，周霞跟孩子产生了感情，到时候生下来舍不得那啥，也说不准啊！”
“咱们还是把事情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吧，然后，过好自己的日子！”骆风棠道。
杨若晴表示赞同的点点头：“没错，咱自个的牛尾巴遮住自己的牛屁股就得了，不去想啦不去想啦。”
她随即站起身来：“今个可是过大年呢，走，先去吃点东西，等会上昼要去后山上坟烧香，莫让大伯久等。”
骆风棠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站起了身，两口子一起出了屋子，去了前院。
……
上昼，骆风棠和骆铁匠爷俩一块儿去了村后的山上烧香。
杨若晴今年没有跟去，为啥？
因为她要留在家里准备夜里的年夜饭啊！
今年过年，是几家一块儿吃呢。
除了老骆家和拓跋娴之外，杨若兰和阿豪两口子，萧雅雪和那日松两口子，此外，还有沐子川的娘刘寡妇。
所以，杨若晴要精心准备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来好好热闹一下。
而骆宝宝喝大志两个正是贪玩的时候，他们两个身后，必须要跟两个大人才行。
小花小朵今日也是抽不出空闲来的，因为杨华忠家那边也很忙。
所以，拓跋娴，还有王翠莲必须要跟在俩孩子身后。
而灶房这块，杨若晴一个人是肯定忙不过来，于是，刘寡妇，萧雅雪，杨若兰都过来帮忙。
杨若晴掌勺，挑大梁，萧雅雪和杨若兰就坐在灶门口负责柴火，两个大肚婆，还有最多三个月就要临盆了，可不敢让她们两个起起坐坐。
所以，洗菜，挑菜，进进出出这些打下手的活计，刘寡妇包揽了。
四个妇人一起忙活起来，从上昼男人们去山上烧香就开始准备。
晌午的时候随便煮了一锅茶叶蛋，众人胡乱垫吧了下肚子。
下昼，男人们拿着香纸炮仗去了村南头土地庙烧香，家里灶房里接着忙活。
等到日头渐渐偏西的时候，南面那边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渐渐归于平静，这是男人们要回来了。
此时的杨若晴家的堂屋里，两张八仙桌拼凑在一起，上面铺着红色的桌布。
虽然外面日头还没有下山，但是，堂屋里却依旧张灯结彩起来。
屋廊下挂着一串串五彩的瓜灯，将四下照得流光溢彩。
堂屋正中间的墙壁上，贴着暂新的中堂，两边是龙飞凤舞的对联。
底下的长条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假花，以及瓜果点心。
年夜饭的菜烧好了，要开始摆桌子了。
刘寡妇对杨若晴道：“摆菜的事儿，交给我们几个就行。”
“要开饭了，你赶紧洗把手，去那边小祠堂跟着他们祭拜骆家的两位祖宗。”刘寡妇道。
杨若晴点头。
赶紧洗了手去了小祠堂。
这院子大，专门留了一间屋子出来做祠堂，里面供奉着骆铁匠爹娘的牌位，也就是骆风棠和杨若晴的祖父祖母。
当杨若晴赶到的时候，骆铁匠他们都已经到了，王翠莲正在那里教着骆宝宝和大志跪蒲团。
大志认了骆风棠做爹，杨若晴为娘，所以也上了老骆家的家谱，取姓骆。
看到杨若晴来了，骆风棠目光一亮，对骆铁匠道：“大伯，晴儿过来了，可以开始了。”
骆铁匠点点头，于是拿了一把火烛走上前去。
这边，骆风棠过来，拉住杨若晴，两口子也找了两个蒲团，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一番跪拜，磕头，烧香。
然后听骆铁匠跟两位老祖宗那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整理一下，大意就是跟两位老祖宗那汇报这一年来，家里的情况。
田里的庄稼，后院的鸡鸭猪牛，外面的生意，棠伢子的军营，以及家里的大人孩子……
总之，全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话，然后，就是让老祖宗们放心，来年，一定会越来越好。
等到一切做完，大家伙儿方才去了前院堂屋准备吃年夜饭。
此时，刘寡妇已带着萧雅雪和杨若兰等把菜全端上了桌。
十一个人，足足摆了二十八道菜，玲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此外，拓跋娴的那一队护卫们，也在另外一间大屋子里吃年夜饭，也摆了十二道菜。
众人落座，拍开烫过的米酒，除了两个小孩子和两个孕妇，其他人都倒了米酒。
吃菜，喝酒，说着吉祥话，在温馨而喜庆的气氛中，开始享受着年夜饭。
在庄户人家的概念里，一年忙到头，就过年的这一顿年夜饭，是最具有意义的。
在现代，也是一样。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天南海北，都为了这一顿饭而奔波，迁徙。
杨若晴也很享受这样的氛围，但是，却不会如此执着。
为啥？
因为只要跟自己最亲的人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过年。
“来，宝宝，大志，你们两个以糖水代酒，给大爷，大奶奶，还有奶奶敬酒哈！”
杨若晴微笑着哄着两个小孩子，教他们说吉祥话。
骆风棠则已给两个小孩子倒了糖水，然后，端起自己的酒盅，开始做给他们看。
两个小家伙歪着脑袋，睁着大眼睛，一脸的好奇，也一脸的新奇。
然后，两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拿起自己的酒盅，照着骆风棠教的那样，有样学样的站在凳子上，朝骆铁匠他们举起了酒盅。
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杨若晴刚才教的吉祥话。
“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大家伙儿都知道是在说啥。
骆铁匠他们开心极了，赶紧端起自己的酒盅一口饮尽，并说了更多的吉祥话来祝福两个孩子。
第2263章 辽儿
这顿年夜饭，吃的可谓是尽兴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愉悦的笑容。
一开始，刘寡妇还因为沐子川不在身侧，情绪有点低落。
但是，杨若晴的悉心呵护，还有两个孩子的撒娇逗乐，以及其他人的劝慰，都让刘寡妇感受到一种大家庭的温暖。
妇人的情绪也明朗了起来，想到清明节的时候，沐子川要回来度假一段时日，妇人的心中便更有盼头了，也跟身旁的王翠莲她们谈笑风生起来。
当外面的暮色落下的时候，桌上的饭菜撤下。
各种瓜果点心，走马灯似的摆上了桌，玲琅满目。
王翠莲，拓跋娴，刘寡妇她们纷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两个小孩子压岁。
杨若晴笑着教两个小家伙跟这一众爷爷奶奶们道谢，拜年。
然后，顺理成章的没收了他们的红包，哈哈哈。
骆风棠则陪着骆铁匠在那喝茶，为骆铁匠点烟。
不时抽空看一眼这边的娘几个，骆风棠的眼底，全都是堆不下的幸福和宠溺。
这么热闹温馨的大家庭，又是长辈又是子女，还有贤惠能干的媳妇在那主持着一切。
这种幸福，是从前做梦都不敢去想的。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当真降临在自己身上，从前那么多年的孤单清贫，如今全都过去了。
自己年幼时候所向往和羡慕的东西，现在，在自己的闺女身上得到了实现。
骆风棠满怀欣慰，同时，却又想起了那个遗落在外的儿子。
今夜过年，不知辰儿在天的另一边，过得可好？
这喜庆的日子里，陡然又多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
炮仗声声辞旧岁。
在东面苍茫大海中的某一座岛屿上，如同宫殿般的阔气大庄园里，同样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视野开阔的大花园里，家丁们正在那里点燃一根根的烟花，看那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照亮了半边天，也照得如同白昼。
“辽儿，烟花好看么？”
一身锦服的中年男子臂弯里抱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另一手指着天空中的烟花，慈爱的问怀里的小人。
中年男子，五官有些生硬俊冷，下颚处还留了胡子。
身上有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更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
但是此刻，看着怀里这小人时，他所有的威严和高贵俊冷，全都烟消云散。
剩下的，唯有祖父对孙儿的疼爱和宠溺。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更是俊秀非凡。
但这份俊秀，却又一点不都娘气，反倒有种跟年纪不符的淡定和从容。
此刻，他仰着头望着头顶的烟花，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确实掠过一抹惊艳和欢喜。
但是，小小的唇却轻抿着，听到中年男子的问，他只是把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好看！”
言简意赅的话语，绝不有半句多余。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辽儿，今夜过年，祖父特准许你今夜玩耍一宿，功课明日再念就是了。”
男子说完，笑看着孩子的反应。
似乎在等着他的欢呼和激动，如同无数贪玩的小孩子那样。
而且，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管家和乳娘都走了过来，恭候在旁，打算等到小主子一欢呼，他们就带他去好好耍耍。
尤其是看到被主子抱在怀里的小主子挣扎着站到了地上时，大家都微笑着等待着。
心里都在想着，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纵使是天纵奇才，是神童，年纪摆在这儿，终究还是小孩子，贪玩还是天性啊。
可是，小男孩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惊愕。
只见他轻拂了拂两笔的袖子，然后伸出双手去，小手掌合拢在一起握了个小小的拳头。
小小的身子俯下去，朝面前的中年男子作了个揖。
“多谢祖父疼惜，但，孙儿今夜嬉戏足够。”
“时辰不早，孙儿想早些回屋温习功课去，不敢有半丝懈怠，望祖父成全。”
如此成熟清晰，条理清晰的话语，却从一个将近两岁的孩子的口中说出。
稚气的声音演绎，俊俏的小脸蛋上一片认真，没有半丝不苟。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他忍不住上前来抬手轻抚了一下小男孩的头。
“辽儿，今夜是过年夜啊，这普天之下如同你这般大小的小孩子们，今夜都在玩耍，放炮仗。”
“祖父希望你也能轻松轻松，不会责怪你的。”他道。
可是，小男孩却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辽儿喜欢念书识字，从书中习得大道理，这是一种享受，不累！”他道。
中年男子竟无言以对，眼底却再次涌起了欣慰。
“好吧，既然你有如此刻苦钻研，力求上进的心，祖父定然不会阻挠。”
“你去吧！”他道。
“辽儿拜谢祖父！”小男孩再拜，然后，转身昂首挺胸朝着另一侧走去。
身后，乳娘和两个家丁赶紧跟了上去。
中年男子转身，望着小男孩离去的方向，那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袭喜庆的玄色小锦袍，行走间，气宇轩昂。
中年男子忍不住抬手抚着自己的胡须，再一次在心里暗想着，这孩子的爹娘，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人？
能够生出如此天赋异禀，又性格独树一帜的孩子。
这对父母，肯定绝非常人！
身后，管家凑了过来，忍不住感叹道：“咱家这小主子，真是少年老成啊，这份刻苦磨砺的心性，老奴看着都敬佩啊！”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他收回视线，对管家道：“这孩子，是神童，是天才。”
“你见过谁家一岁多的孩子，就能背诗文？”
“一岁半看我写字，他只是看我写了两回字，就能拿起毛笔照葫芦画瓢。”
“我给他请了个先生给他启蒙，这才三个多月，他就能识千字了，连先生都被震惊了，直夸他是状元之才，哈哈哈。”
“两年前我出岛那一趟，果真是捡了块宝回来了啊，哈哈哈，这真是老天爷对我的馈赠！”
中年男子仰头望天，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说明主子您跟这孩子有缘啊！”管家道。
第2264章 大年夜
中年男子点头，不由想到了孩子屁股上的那个狼头图纹。
那可是大辽皇室拓跋一族的专属家族徽印啊，难道，这孩子跟她有什么渊源？
中年男子目光微眯。
管家的声音又响起：“主子，您是打算让小主子将来去考状元从文么？”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摆了摆手。
“这孩子的出生年份我们可以推断，但具体月份却不详。”
“于是我们便把阳春三月定为他的出生月份，我想等明年他满了三周岁之后，就传授他强身健体的功夫。”
“从文，也需要一副强健的体魄，弱不经风的念书人只会酸腐，不可取！”
“先让他强身健体，他在念书这方面是奇才，但武学那方面，尚且未知，留待日后慢慢察看，不急不急！”
……
长坪村这块。
杨若晴抱着大志，骆风棠肩膀上骑着骆宝宝，两个孩子的手里都拎着一只小巧的玩具花灯。
一家四口，先是去了隔壁的杨华忠家，给嘎公嘎婆还有两个舅舅拜年。
杨华忠他们刚好也吃过了年夜饭，老杨头和谭氏今年是在三房过年。
老杨头和谭氏不仅自己过来了，还把杨永柏给带过来了。
自打杨华林和杨氏钱氏死后，杨若兰和杨永柏姐弟就成了孤儿。
杨若兰如今成家了，杨永伯便跟了老杨头和谭氏一块儿过。
原本今年是说好了接弟弟杨永伯一块儿过年。
但因为杨若兰本人怀孕身子太沉，烧年夜饭都费劲儿，所以小两口受杨若晴邀请，跟了杨若晴他们一块儿吃年夜饭。
于是，杨永柏便跟着老杨头和谭氏一块儿来了杨华忠家过年。
今夜正好，人马都到齐了，杨若晴打算让骆宝宝喝大志两个小家伙给老杨头和谭氏磕头拜年，省了进村那一段风路。
谭氏从前在给孙子孙女辈们的压岁红包时，那叫一个抠。
孙子孙女辈里面，一开始就杨永仙有，后来大安考中了秀才后，大安也有了。
现在，孙子孙女辈里面，谭氏一个都不给，理由是杨永仙和大安一个都成家了，是成人用不着给。
另一个都考中了举人，是该孝敬她的时候了，更不需要给。
但是杨华梅的一对双子，谭氏还是给的，理由是外孙就这么两个，稀罕。
许是为了平复老杨家内部各房的怨言不，谭氏在曾孙子曾孙女这块，大改派头。
不管是绣绣，还是鸿儿这些自家的曾孙女和曾孙子，还是骆宝宝这个曾外孙女，她都给压岁钱。
此刻，看到谭氏拿出两只红包出来，一个塞给骆宝宝，另一个塞给了大志，杨若晴倒真是诧异了一把。
“爷，奶，你们这也太大手笔了……”
杨若晴很是意外，忍不住笑着，想说两句客气话来表示感谢。
老杨头正在那里逗弄着骆宝宝，闻言抬手摆了摆，打断了她的话。
“甭管是谁生的，既然都领回来改了姓，喊了爹娘，那就是你们的孩子，也就是我们老杨家的曾外孙，压岁钱是有份的。”老杨头道。
杨若晴跟一旁的骆风棠对视了一眼，小两口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小感动啊。
想不到老杨头和谭氏这回，还真是给面子啊。
杨若晴收回视线，扶着大志的小肩膀，俯下身教他谢过了老杨头和谭氏。
然后，方才把他们交给小花小朵，让他们带着去外面院子里耍，骆风棠坐了下来，跟大安一块儿嗑瓜子，喝茶，陪着老杨头和杨华忠他们聊天。
而杨若晴则来到了后院，帮助孙氏收拾碗筷。
“哎呀，今个夜里你可是过来拜年的，咋能要你做这些？快去一边歇着。”孙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杨若晴。
杨若晴笑了。
“娘你也真是的，我这转个圈儿就来了，还分那些做啥？”
说着，她撸起了袖子，围上了围裙。
孙氏过来拦住，“一年到头，你过来就是帮娘我干活，就没闲过。”
“今夜咋说也是过大年吧？你好歹听娘一回，莫要沾这些，去前院喝茶，吃点心，好好耍耍。”
孙氏打量着自己这闺女，满眼的欣慰，又有一阵心疼。
别人家的闺女，出嫁的时候才开始学着懂事和去持家。
自己家这闺女，打从十二岁起，就开始撑起这个家了，到如今，都快要六年了。
“你做孩子的时间，比别人家闺女短得多，打从六年前开始，你就开始赚钱养家了，”孙氏接着道。
“打那时候起，你就没好好闲过一天，越到后来生意越大，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压在你肩上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你就越来越不能做回孩子，好好玩耍一番。”
“娘看在心里，是又欣慰，又心疼，又无奈啊。”孙氏忍不住喃喃道。
听到孙氏的这番话，杨若晴怔了下，随即勾唇一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人早晚都要懂事的，还不如早一些懂事比较好！”她道。
随即挽住孙氏的手臂：“再说了，我对自己的这个成长经历，蛮满意的，如果能够重来一遍，我还是要这么做，一点都不累！”
孙氏无奈一笑：“你呀，就尽管宽慰我吧，哎！”
妇人摇摇头，又道：“你今个操办那么多菜的年夜饭，肯定累了，快去前院歇着。”
“吃点东西，跟他们聊聊天。”
杨若晴摇头：“不要，他们都是在聊些男人的话题，我兴趣不是很大，我还是想留在灶房陪你闲话家常更有意思呢！”
孙氏笑了，“怪不得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果真不假。”
“好吧，那你就留在灶房陪我说话，不过，不管如何都不准你动手刷过洗碗，就给我乖乖坐那边的凳子上，今夜必须听娘的！”孙氏道。
杨若晴没辙，但也深刻明白娘的这番心意。
给予是一种快乐，接受，也是一种快乐。
不忍拂逆孙氏的心意，杨若晴含笑坐了下来，看着孙氏刷锅洗碗，陪着她天南海北的闲聊。
等到孙氏这边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甩干了手里的水，对杨若晴道：“你嘎婆那边，估计碗筷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第2265章 光耀门楣
“等下咱先一块儿去下你嘎婆那边拜个年，完事了，你们大人孩子想咋耍就咋耍去。”她道。
杨若晴欣然一笑，随即站起了身，跟着孙氏一块儿出了灶房，去了前院。
前院，杨华明杨华洲兄弟，都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过来这边给老杨头和谭氏拜年。
刘氏和鲍素云没过来，因为过年夜，家里不能锁门，得留人。
杨若晴和孙氏她们跟杨华明他们寒暄了一番，又拿了糕点啥的分派给孩子们吃。
孩子们今夜的心思，一半在吃上面，还有一半，就在耍上面。
随便拿了一点东西吃，大宝和康小子他们就急吼吼的跑去了外面院子里，看杨永柏和小安这两个哥哥放炮仗。
“老四，老五，你们这都过来了，咋不见永仙永进永智他们兄弟啊？”
一番寒暄和说完吉祥话后，老杨头问杨华明杨华洲兄弟。
杨华明笑着道：“我们过去喊他们，饭堂里，这哥四个正喝酒喝得起劲儿呢，推杯换盏的，估摸着没有一袋烟的功夫是不会散场。”
“几个孩子又都急着要过来看小安他们放炮仗，没辙，我们就先过来了。”
“回头等大房那兄弟几个吃完了年夜饭，大部队也就要过来拜年了。”杨华明道。
闻言，老杨头笑着连连点头。
“好好好，迟点就迟点，反正今夜也没啥事儿，就是拜年拉家常。”老杨头道。
杨华明点头。
杨华洲道：“今年咱们老杨家可是好几重喜事临门啊，大安考中了举人，光耀门楣。”
“永仙成亲，永智也续弦，此外，晴儿和棠伢子这里，也是捷报连连。”
“咱们老杨家，今年好，明年更好，一年比一年好！”杨华洲道。
这话，可是说到老杨头和谭氏的心坎里去了呀！
老杨头抬手往桌子上猛地拍了一下，脸膛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目光更是炯炯有神。
“没错，老五这话说的在理呀！”
他道，又扭头看了眼身旁同样瘪着嘴笑的谭氏，感慨道：“咱老杨家大房，自打华安走了后，这两年真是清冷败落啊！”
“除了永进成了家，其他哥仨光杆子一个，老汉我每每瞅着，心里头实在不是滋味。”
“尤其是那逢年过节，就更不敢往大房那边去，哎！”
“如今啊，可算是苦日子熬出头啦，李氏和赵氏这一进门，再加上曹氏，这大房啊，蹭蹭的就顶起来了，门户也热闹了。”
“所以说啊，这生娃，还是得多生儿子啊。”
“有儿子，就有后，闺女生再多，也就打小这会子热闹，等到大了，一个个往外嫁，都去热闹别人家人去了，还是儿子好啊，哈哈哈……”
老杨头太过兴奋的话，本来是没有啥针对性的。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这不，原本脸上堆笑的杨华明，有点不太爽了。
老杨家这么多房，就数他生的闺女最多，三个闺女，唯一的儿子康小子是兔唇。
兔唇也就罢了，竟然还不是自己亲生的，是刘氏跟大哥私通生的。
哎，杨华明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心情有些不美丽呀！
可是，同样的话，听在不同的人耳中，因为心态不同，所以感觉也不一样。
这不，同样也就生了一个闺女绵绵，唯一的儿子大宝，还是鲍素云从娘家带过来的，自己做了接盘侠。
可是，杨华洲却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当。
这几年的相处下来，自己拿真心去对待大宝，这孩子早就把自己当亲爹了。
家里的条件，他清楚，自己一年下来能挣多少钱，他也心里有数。
对于未来，他跟鲍素云规划了很多。
这两年，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盖大宅子，从老杨家后院那三间低矮破败的小屋子里搬出来。
接着，便是置办更多的田地，就算将来不在酒楼做了，家里也有产业。
等到把这一切都实现，才会考虑再生孩子。
目前，就把大宝和绵绵好好抚养，啥事儿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那啥？老四，老五，你们先陪咱爹娘说会话，我们这边得去一趟我岳父那边拜个年就回来。”
杨华忠走了过来，对众人道。
杨华明杨华洲纷纷点头，杨华洲道：“三哥，你们先去忙你们的，方才来的路上我就跟四哥说好了，今夜咱在你家打叶子牌，守岁！”
杨华忠点头，高兴的道：“那好，刚好你们三嫂准备了好多种馅儿的饺子，夜里咱一块儿吃！”
杨华明杨华洲兄弟都咧着嘴笑，老杨头道：“老三啊，你们要过去你岳父那边拜年就早些过去，对了，记得把我给老亲家准备的两包烟叶子一并带着啊！”
杨华忠点头：“诶，好嘞！”
边上，孙氏一脸的动容，对老杨头道：“爹，那烟叶子您留着自个抽啊……”
老杨头摆摆手：“我有呢，咋说这也是过年嘛，一年一度，也没啥好东西给我那老亲家，两包烟叶子你们就莫要推辞了！”
听到这话，孙氏也不好再说啥，只得先替老孙头谢过了老杨头。
这边，杨若晴从院子外面把两个快要玩疯了的小家伙拽了进来，“走，先去老嘎婆那边拜年哈，完事了再回来跟小舅舅放炮仗！”
“不去，要看小舅放炮仗！”
骆宝宝有点不高兴的扭动着小身子，还撅着小嘴儿道。
杨若晴笑了，指着一旁跟了进来的小安：“你看，小舅也要去给老嘎婆拜年呢。”
骆宝宝抬头看着小安。
小安笑着走了过来，牵起骆宝宝的小手：“乖外甥女，小舅牵着你，咱一块儿去给老嘎婆拜年哈！”
“好呀好呀！”
骆宝宝顿时眉开眼笑，任凭小安拉着小手，屁颠着走在人群的前面。
这边，大安也俯身抱起了大志，“来，大安舅舅抱你过去。”
大志很乖巧，有点腼腆的笑了笑。
大安轻轻刮了下大安的鼻子，也走了。
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两人倒偷闲了，“走，咱也跟上。”
她招呼了一声。
骆风棠点头，走过去，将他和杨若晴事先为孙家准备的拜年礼品拎在手里，跟在杨华忠和孙氏身后一起去了隔壁的孙家院子。
第2266章 不美丽
孙家，也同样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看到杨华忠家这一大家子人过来拜年，老孙头他们开心极了，忙着招呼大人，迎接小孩子们。
大孙氏端着一只针线簸箩出来，簸箩里放着一叠的红包。
“来来来，从晴儿和棠伢子开始，人手一份压岁红包，新的一年，大吉大利哈！”
大孙氏笑着，将红包往杨若晴他们这边塞。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赶紧把红包放了回去。
“大舅妈，我自己都做娘了，咋还要你们发压岁钱呀？使不得使不得！”她道。
大孙氏道：“使得使得。”
然后，抓起红包又往杨若晴手里塞。
杨若晴自然是不要啊，两个人推推让让了起来。
暖桶这边，抱着骆宝宝的孙老太出了声。
“晴儿啊，这压岁钱呢，是我和你嘎公给你们的。”
“只要我们这两个老的还在，你们这些孙子辈的，就理当接受我们给的压岁钱，这是规矩啊，不准坏了这规矩。”孙老太道。
杨若晴道：“可是，嘎婆……”
孙老太随即打断了杨若晴的话：
“没啥可是的，大杰和小洁，我都给了，你们每个人都有，多多少少，一点心意，乖乖接着。”
杨若晴没辙，只得收下了压岁钱，然后跟骆风棠和大安他们一块儿，给老两口跪在蒲团上拜年，磕头。
“好好好，都起来，过来喝茶，吃点心。”孙老太招呼着。
然后大孙氏过去将杨若晴他们拽起来，大家围坐到桌边，喝茶吃点心，闲话家常。
小孩子们则去了外面院子里，接着放炮仗耍。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和笑声。
大孙氏道：“不用猜，肯定是永进和八妹他们过来了。”
话音才落，果真，杨永进抱着绣绣走在前面进了屋子，身后跟着大腹便便的曹八妹。
“哎哟，都这么大肚子里，这大夜里的你就别过来了嘛，明天亮堂堂的再过来拜年也是一样啊！”
大孙氏迎了过去，扶住了曹八妹。
曹八妹看了眼屋里这满满当当的人，笑着道：“我就晓得这里热闹，不让我过来，我一个人在家还不得憋死啊！”
“呸呸呸，大年夜的，你这嘴巴说话过过脑子呀！”大孙氏嗔了曹八妹一眼，赶紧道。
曹八妹怔了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孙老太道：“童言无忌，我这个老婆子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大吉大利。”
众人都笑，都很有默契的把这个小失误翻篇。
那边，绣绣在众人的鼓励和逗趣下，挨个的给长辈们拜年，稚气的声音说着祝福的话语。
长辈们都夸，自然这小丫头又获得了好多的红包。
曹八妹理直气壮的没收了绣绣的红包后，然后打发她去外面院子里玩了。
“你这挺着个大肚子，就别老是站着了，赶紧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坐。”杨若晴朝曹八妹这边招了招手。
曹八妹走了过来，孙老太道：“来，把脚塞到暖桶里来，莫冻着了。”
男人们在那边围着桌子喝茶，抽烟，聊天。
女人们则聚在这边的两只暖桶里，磕着瓜子聊着天。
话题，就绕到了老杨家大房的年夜饭上。
“八妹啊，今年是你们大房头一年一块儿过年，快跟我们说说，这年夜饭是咋吃的来着啊？谁烧的饭？”
大孙氏碰了碰曹八妹的手臂，迫不及待的问道。
孙氏道：“姐，这还用问嘛？既然在一起过年，那肯定是三个媳妇一块儿烧饭啊，然后把大嫂接过来，大房的人一块儿吃啊。”
大孙氏点了下头，拽住曹八妹的手臂，接着问：“我就想晓得，是谁掌勺的呀？”
曹八妹道：“是三弟妹掌勺，我看着灶膛口，大嫂给三弟妹打下手。”
大孙氏惊讶了下，“咋会是赵柳儿掌勺呢？照理说，应该是长嫂李绣心掌勺才对呀！这是啥情况？”
边上，孙老太，孙氏，也都表示诧异。
杨若晴看了眼嘎婆和娘还有大舅妈她们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这年夜饭谁来掌勺，关乎着的是一个长幼有序的关系。
女人们在灶房里不成文的规矩，搁在男人们那里，也是一样。
吃年夜饭之前在杨华安的牌位前烧香，必定会是长子的杨永仙站在最前面，全权代表其他几个兄弟。
当然了，灶房主动权这块，有时候也有例外。
譬如曾经没分家之前的老杨家，长嫂金氏压根就扛不起来，二嫂杨氏偷懒卖坏，所以只能是三媳妇孙氏。
飘走的思绪，被曹八妹的声音拽了回来。
“哎，这事儿说来就有点话长了。”曹八妹道，
“只因为这几日，大嫂好像身子骨不是太好，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前几回让她烧菜的时候，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咸到了苦。”
“炒菜的时候，酱油和醋也老是拿错了，煮饭要么夹生，要么就糊了锅。”
“最近的一回，给爷那里煮鸡蛋面条，荷包蛋还流黄。”
“吃得爷一口气跑了三趟茅厕，奶恼了，发了话，年夜饭不准大嫂烧，而我又挺着个大肚子，于是，奶就把烧年夜饭这差事，交给了三弟妹来做。”曹八妹道。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大孙氏咂舌。
“之前不是一直说，这永仙媳妇，是最得晴儿奶喜欢的吗？”
“咋这才刚进门没几天，就好像失宠了呢？到底啥情况啊？”大孙氏接着问。
曹八妹摇了摇头，对这个问题，她是真的不清楚啊。
这边，孙氏和杨若晴对视了一眼，母女两个都很有默契的往某件事上去猜去了。
没错，就是关于李绣心落红帕子上没有落红的事。
虽然永仙大堂哥跟爷奶那里，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说自己不行。
可是，对于这种私密事，爷奶也不能亲身去查验啥的。
所以，对永仙大堂哥的说辞，很可能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甚至，还会觉得这有可能是杨永仙为了维护李绣心，而编制出的谎言呢。
所以，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李绣心在谭氏那里必定是不会受宠的，那么，在老杨家这后院的日子，估计也会过得不太美丽啊！
第2267章 过自己的日子
“诶，看你们这一个个的神色，快说，是不是晓得啥内幕？快跟我说说！”
大孙氏碰了下孙氏的手臂，眨了眨眼，眼底的八卦之火正在燎原。
孙氏有点尴尬，稍稍挪动了下屁股，目光也有点闪躲。
“没，没啥内幕啊……”她支支吾吾道。
大孙氏撇嘴，“你压根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快说啊，我这胃口被吊起来，都急死啦！”
孙氏一脸的无奈，道：“姐，当真没有，你就别问我了……”
大孙氏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曹八妹也竖起了双耳，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孙氏和孙氏。
孙氏没辙，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满头黑线，性别真的好可怕，真的只要是个女人，都逃不出‘八卦’的魔爪啊，连自己这酷冷的特工都不例外。
轻咳了一声，杨若晴道：“大舅妈，你就别难为我娘了，我来跟你们说吧。”
“好好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嘞！”
大孙氏赶紧松开了孙氏，目光放光的盯着杨若晴。
杨若晴朝那边男人们那桌瞥了一眼，然后，压低声对她们道：“这内幕呢，确实是有的，但是今个夜里是真的不方便说。”
“大过年的，说了，不吉利。”
“而且嘛，我二哥还有我爹他们都在呢，到时候被听去了，更不好。”
“所以大舅妈你暂且冷耐几天吧，等忙过了这几天，我再私下里，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诉你，你就去去为难我娘了，成不？”杨若晴笑着问。
大孙氏一脸悻悻，还是有些不甘心。
孙老太发话了：“好啦好啦，过自己的日子，少去操别人的心。”
“晴儿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按捺下，好歹是快要做婆婆的人，这性子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真是的！”
面对孙老太的数落，大孙氏不敢发一言，在那里赔着笑。
孙老太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这边，曹八妹问大孙氏：“啥情况啊？你做啥婆婆？是大杰要订亲了？哪家的姑娘啊？”
大孙氏怔了下，随即把头摇得跟什么似的。
“还没成亲呢，也还没说亲，这不，下半年得给他找。”大孙氏道。
也朝男人们那桌看了一眼，大杰和大安正坐在一起，微笑着说话，似乎没有留意到这边在说跟他相关的话题。
大孙氏稍稍放了一些心，拽住曹八妹的袖子，压低声道：“你小点声，别声张，那小子要是晓得我今年还是要给他张罗亲事，保准跟我闹！”
“啊？”
曹八妹讶了下，“嫂子，不是我说你，咱大杰才十四……”
“十五了！”大孙氏纠正。
“好吧好吧，十五就十五！”曹八妹道。
“十五岁成亲，在庄户人家都是算早的，何况他还是念书人，要专心求取功名。”
“还有啊，你去看看我们家永青，都十八快十九的小伙子了，这不还没订亲嘛？”
“村里的包子，玉柱，哪个年纪不比咱大杰大？不都还没成亲吗？”曹八妹举着例子。
大孙氏撇撇嘴道：“包子那是因为被长庚家的小雨拒绝到伤了心，所以一直没心思娶亲。”
“玉柱腊月已经成亲了，你那会子在县城还没回来，不清楚。”大孙氏纠正道。
“啊？玉柱成亲了？”曹八妹怔了下，随即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点头：“是的，腊月初二就成了亲，不过你放心，这事儿二哥应该是清楚的，因为他捎信给我，让我帮他先垫付了六十文的贺金。”
“哦……”曹八妹点头。
话锋一转，她接着道：“好吧，就算玉柱结婚了，可是，人家都是临近二十才成家的。”
“咱大杰，满打满算十五都不到，嫂子你这也太急了吧！”曹八妹道。
大孙氏道：“这还不是因为算命先生说过的那话么……”
算命先生说过啥话，曹八妹知道。
“那算命先生，当初还说我将来要嫁给杀猪的呢，那你看永进是吗？她瞎扯的话，你还真信，笑笑就好了嘛！”曹八妹道。
大孙氏脸上也有些矛盾，但她还是很固执的摆了摆手：“好啦好吧，不说这些了，今个咱过年，就说过年的吉祥事儿，吉祥话，旁的东西留到以后再说！”
……
在孙家坐了一会儿后，杨永进他们率先起身，得过去杨华忠家那边给老杨头和谭氏拜年了。
杨华忠他们也随即起身，一起回了自己家。
自家这边，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杨永仙和李绣心，杨永智和赵柳儿全都过来拜年了。
赵柳儿的怀里，还抱着鸿儿，正在那里拿着桌上的糕点，喂鸿儿吃。
看到杨华忠他们回来，他们全都站起身，打着招呼，口中说着过年的吉祥话。
杨华忠很是高兴，忙地招呼着她们坐，然后孙氏和杨若晴张罗着要泡茶，发现茶早已被小花小朵姐妹给泡上了。
于是，孙氏和杨若晴便来到了李绣心和赵柳儿这边，拉着家常，逗弄着鸿儿。
孙氏还拿了压岁钱出来，塞给了鸿儿。
赵柳儿受宠若惊，却客套的不接那压岁钱。
孙氏道：“这钱不是给你们的，是三爷爷三奶奶给鸿儿大孙子的，必须接。”
“绣绣那里，也有，孙子辈的，我们都给，孩子们拿了这钱压岁，才能健健康康。”孙氏又道。
赵柳儿没辙，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杨永智，杨永智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是鸿儿三爷爷三奶奶的一番心意，你就代替他保管着吧。”
听到这话，赵柳儿方才收了那钱。
“那我替鸿儿多谢三爷爷三奶奶了，也祝三爷爷三奶奶身子骨硬朗，一家老小都好。”赵柳儿脆生生道。
孙氏高兴得连连点头，“都好，都好。”
然后，赵柳儿收了钱，把鸿儿换了个遍儿，搂着他在腿上。
鸿儿手里拿着一块芝麻糖在吃，懒洋洋的样子，似乎现在对赵柳儿的搂抱习惯了似的。
杨若晴不由想起了前两日听到曹八妹说的关于鸿儿和赵柳儿之间的事，鸿儿不要赵柳儿喂饭，哭闹，还打翻了东西。
然后三哥一怒之下，还打了鸿儿屁股。
看来，经过这几天的磨合，鸿儿和赵柳儿之间混熟了呢，也要她抱了。
可见赵柳儿确实下了很多功夫，真的很不容易呢。
第2268章 公道自在人心
杨若晴能看到这些，感受到这些，老杨头也同样能。
这不，老杨头甚至停下了跟儿孙们的谈话，专门把视线落到了赵柳儿的身上。
“嗯，永智媳妇做的是真心不赖啊，就该这样把鸿儿搂在怀里哄，这才是一个做娘的该有的样子。”老杨头道。
赵柳儿正在那专心喂鸿儿吃点心呢，生怕这点心卡住了小孩子的喉咙。
突然听到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抬头，又看到这一屋长辈们，都把赞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赵柳儿有些受宠若惊。
脸蛋儿顿时就红了。
“这、这是我应尽的本分。”她声音略有波动的道。
老杨头赞赏的点点头：“嗯，这话说的好，”
“虽说鸿儿不是从你肚子皮里出来的，但人都是以心换心的。”老汉道。
他抬起手里的旱烟杆子指着赵柳儿怀里懵懂无知的鸿儿，接着道：“他还这么小，啥事都不懂。”
“只要你真心拿他当亲儿子待，他必定也会认定你是他的亲娘。”
“虽说等他长大些，晓得他并不是你亲生的，但你对他咋样，他心里肯定是清楚明白的。”
“就算陈金红摆在他面前，他也不见得会跟陈金红亲，而不跟你亲。”
“有句话叫，养育之恩大似天！”老杨头最后道。
赵柳儿很认真的听着，把这一家之长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很虔诚的记在心里。
“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鸿儿当作自己亲生的来待。”赵柳儿道。
“不管这孩子将来跟我亲还是不亲，我都要做到自己的本分，自己无愧于心，因为公道自在人心。”她最后道。
老杨头抚掌，毫不掩饰眼底的赞赏之光。
“好，好，永智媳妇最后这话，真是说到爷我的心坎里去了！”他激动的道。
“你们大家伙儿，都听到了吧？都学着点儿！”老杨头再次大声赞叹道。
边上，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就连脸部像是欠缺了一根笑容神经的谭氏，都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
“嗯，永智媳妇要是当真能做的跟说的一样的漂亮，那永智确实没看错人，是个贤惠的媳妇！”谭氏夸道。
众人更加大愕。
能得到谭氏如此直白的夸赞的，在老杨家的媳妇和孙媳妇里面，前后出过两个。
第一个是陈金红。
第二个，是赵柳儿。
都是杨永智的媳妇，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啥呢？
以杨若晴为首的一些人忍不住在心里好奇的琢磨着。
那边，赵柳儿抱着鸿儿站起了身。
“多谢爷，多谢奶的夸赞，也多谢我婆婆和永智哥的信任，把鸿儿交给了我，让我照顾。”她道。
“我年轻，自个没有生养过，一来就做娘。”
“有些地方，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妥，还望诸位长辈，兄长，嫂子，还有晴儿妹妹，你们能够提醒我一声，让我好及时改正。多谢多谢。”
她抱着鸿儿，微微俯身，对众人行了个礼。
得到的，自然又是大家的一致好评。
连杨若晴都忍不住勾起了唇。
之前还有点担心赵柳儿年轻，一来就做后娘，可能会在老杨家站不稳脚跟。
现在看来，自己是多虑了嗯。
赵柳儿虽然年轻，但是她实在，热情，也善良。
她说的这些，做的这些，并不是像陈金红一样演戏。
赵柳儿是发自真心的想要这么做，所以，才给人很实在的感觉，一点都不反感。
杨若晴绝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永智哥结束跟陈金红的缘分，娶了赵柳儿，是明智之举，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这堂屋里的气氛，因为这一番谈话而变得极其的好。
大家伙儿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但杨若晴还是留意到人群中，还是有人有些失落的。
没错，那个人就是李绣心。
自打先前大家一番寒暄后，李绣心就乖乖坐到了赵柳儿边上的一张凳子上。
然后，老杨头在夸赞赵柳儿的时候，赵柳儿就成了大家视线的聚焦点。
这让李绣心略显尴尬，于是，她悄然往边上挪了挪，又换到了另一张凳子上去了，以此拉开了跟赵柳儿之间的距离。
这会子，赵柳儿抱着鸿儿去了外面院子里跟其他孩子们一块儿玩耍，李绣心边上就更空了。
男人们都围在桌边陪着老杨头聊天，孙氏在堂屋和院子里来回奔波，招呼着。
李绣心一个人坐在那里，左右都没人，没人跟她说话，她也不主动去跟人攀谈，就显得好突兀了。
微垂着头，那目光从刘海底下往外瞄，不停的朝杨永仙那边使眼色。
那眼色，杨若晴看明白了，这是在这里待不下去，想要回去的意思呢。
可惜，杨永仙正跟大安大杰几个在那里谈论书院的事。
做了教书先生的杨永仙，现在几乎全部的心思都扑在如何更好的教学上，自己在仕途上没法前行，就想要通过另一种途径来实现自我的价值。
要是能在学生里教出一两个出类拔萃的来，这也是自己的荣耀。
所以，他在积极的跟大安和大杰那交流经验，尤其是对大安所在的白鹿书院的教学情况，更是孜孜不倦的询问着，思考着……
所以，李绣心对他使眼色，相当于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看到李绣心那副如坐针毡的样子，想走，又不能走，也不敢走，杨若晴看得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于是，她拿了一碟子瓜子来到了李绣心的身旁。
“大嫂，来，别光坐着，嗑几粒瓜子呗！”杨若晴友善的招呼道。
李绣心抬眸看了眼杨若晴，脸上露出感激的一笑，却摇了摇头。
“刚才嗑了好多，吃不下了，晴儿妹妹你自己嗑吧。”她道。
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女人的笑容，很真诚，也很朴实，夹杂着一些怯生。
小心翼翼，唯恐行差就错半步的新媳妇，不被得宠的新媳妇，估计在夫家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杨若晴暗暗心想。
“不想嗑瓜子，那我就给大嫂你续茶，你这碗里的，都快凉了。”杨若晴道。
拿起李绣心手边的茶碗转身就要去续水，再次被李绣心拦住。
“晴儿，也不用了，我喝不下去呢，肚子撑得好大。”她轻声道。
杨若晴见状，只得放下茶碗，坐了下来。
第2269章 想要撤了
绞尽脑汁的找话题来跟李绣心这聊，比如说，询问李家村的事啊，询问李绣心弟弟的学业问题啊啥的。
起初，李绣心还是有些拘谨，问一句，答一句。
有时候在回答之前，还要斟酌一下，似乎是担心某句话没说好，会引起误会。
或者，会留给杨若晴一些负面的印象啥的。
总之，让杨若晴感觉这个大嫂啊，跟赵柳儿还真不是一样的性格。
赵柳儿接地气，李绣心，估计是秀才的闺女的缘故，身上有些说不上来的东西。
你说她坏，她心眼也很正，谈论李家村的一些人和事的时候，几乎不去评价好坏。
说好听点，她是一个谨慎且口风严实的女人，不用担心她会去散播谣言，嚼舌头根子啥的。
说不好听点，她也是一个对别人戒备很深的人。
你很难跟她掏心挖肺，聊天的时候，如同一碗寡淡无味的白开水，越聊越没有话题聊。
聊到最后，杨若晴都想要撤了。
若不是因为这里是自己娘家，李绣心他们是过来拜年，是客，得硬着头皮陪着。
不然，杨若晴早去孙家那边找曹八妹说闲话去了，太无味了啊啊啊啊……
总算熬到孙氏过来了。
“聊啥呢你们？晴儿有没有给你大嫂续茶呀？”孙氏微笑着问，并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待杨若晴回应，李绣心忙地道：“晴儿妹妹要给我续茶，是我拦着不让续的，我喝不下了。”
孙氏怔了下，这时，杨若晴赶紧站起身来。
“娘，你陪大嫂说会话，我得抽空去把大志和宝宝遣送回去洗澡睡觉啦，时候不早了。”她道。
孙氏点头：“好的，你赶紧去吧。”
杨若晴趁此机会赶紧开溜，来到院子外面，方才呼出一口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哥跟李绣心在一起，也是这么聊天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一床被子不盖两样人，大哥本身好像也是这么个性子。
从前念书那会子，一年都听不见他说几句话，是现在回来教书了，每天都要打交道。
然后能说会道的大伯又去世了，很多事情，大哥被逼急了必须要自己站出来了，所以，说的话才比从前多一些。
哎，不操心他们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每一对夫妻，自然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
实在处不下去了，也就会散。
摇了摇头，挥去脑子里那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杨若晴朝骆宝宝和骆大志那边走去过去。
“姐，你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姐夫这会子又在陪大家说话，还是让我帮你一块儿送两孩子回去吧。”
院子里，小花对杨若晴道。
杨若晴想想也是，道：“好，你抱宝宝，我抱大志，小朵，你等会进去跟你姐夫那说一声，就说我和小花送孩子回去了，让他不用去找。”
“安置好孩子后，我再过来。”
“好的姐，我这就去跟姐夫那说。”小朵转身进了堂屋，而杨若晴也跟小花一块儿带着俩个还没有玩够的小家伙回了隔壁院子。
原本还吵着闹着还要再玩，经过杨若晴的一番哄劝，并许诺了明天带着他们拜年，再磕头，再喝米酒之后……
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这一乖下来，困意就上涌，刚回到屋子里，两个小人就开始打瞌睡了。
杨若晴把他们两个放在床上，进洗浴房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帮两个小家伙擦拭了一下小脸蛋儿，还有一双小手。
傍晚吃年夜饭之前，两个小家伙就已经洗过澡，换了新衣裳了。
这会子，擦拭完了脸和小手，杨若晴和小花又一起把两孩子脱掉外衣，放到了他们两个的小床上。
看着小花做这些事情时，利落干练的样子，杨若晴暗暗欣慰。
这丫头，这手法，是这两年帮着带骆宝宝给锻炼出来的。
“好了，小花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一会。”杨若晴道。
小花道：“姐，你先前不是说还要过去找姐夫吗？你先过去吧，我先看着他们，等你们回来了我再走。”
杨若晴想了下，这个时间点，婆婆拓跋娴应该已睡着了。
入冬后，婆婆的身子并不是很好，有点轻微的哮喘。
今夜过年，她那身子是没法儿熬夜守岁的。
大妈应该是没睡的，不过大妈住的院子距离这里有一段路。
杨若晴也不想大夜里的还去把她喊过来帮自己照看孩子。
“算了，我不过去了，反正过去了也是说闲话。”杨若晴道。
“小花你回去吧，我看着孩子，等守岁完了我就睡觉。”
小花拗不过杨若晴，只得走了。
杨华忠家。
杨华明他们已经抽开了一张桌子，把桌上的茶水糕点全都撤掉，正要开始摸牌呢。
杨华明杨华洲杨永进和杨永智兄弟们坐了四方，正在摸牌。
边上，杨华忠和杨永青几个站在那里看。
边上另一张桌子旁，先前在谈论书院的杨永仙和大安都不见了。
李绣心也不见了，想必是两口子回去了，顺便一起离开的，还有赵柳儿和鸿儿。
此刻，这桌子边上换了人，是老杨头和老孙头，骆铁匠也在。
三个人抽着旱烟，喝着茶，依旧闲话他们的家常。
牌桌那边偶尔传来一阵哄笑和拍桌子的声响时，老杨头这边的谈话就会顿一下，然后含笑朝那边瞥一眼，再收回视线接着聊。
老杨头红光满面，看着这一屋嘻嘻闹闹的儿孙，男的女的，都是自己的后辈人，老汉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小花，你姐呢？”
骆风棠从后院那边走了过来，刚好跟小花兜面相遇，问道。
小花把先前说的话给转达了，骆风棠点点头，“好，我刚送小安回屋，那我也回去了。”
……
杨若晴坐在暖桶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一本札记。
这本札记，是大安从庆安郡给她带回来的，说的都是大齐一些地方的风土民情。
有啥好玩的，好吃好喝的，一口老井有啥典故啥的，或者孝子贤孙的故事啥啥的。
闲着无聊的时候，杨若晴就喜欢看这些来打发时间。